《捡到一岁小福宝，流放生活开挂了》 第1章 树上掉下个孩子 大齐，永康十五年。 烈日当空，骄阳似火，灼热的炙烤着大地。 一群憔悴不堪，面黄肌瘦的人正被官兵驱赶着艰难前行。 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脸上滑下，落在脖颈间瞬间隐入衣领下 “官爷，我娘实在走不动了，求求您行行好，能不能休息会儿？再走下去就出人命了。” 万老大满头大汗，嘴唇干裂，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祈求道。 “嚷嚷什么？赶紧赶路，我们护送的还没喊累，你们这群流放犯还哭天喊地，给你脸了是不是？” 官兵不但没有应允还骂骂咧咧，高高举扬起手中的鞭子重重甩在万老大背上。 鞭稍落地卷起的尘土刹那间被微风扬起。 万老大的背瞬间被鞭子抽出一道血迹，薄薄的外衫也刮破一道口子。 万老太本来已经头重脚轻，看见儿子的伤势，直接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娘！” 万老二赶紧伸手把万老太接住。 另一名官兵低声道：“朱老大，要不我们还是歇会儿吧？ 上面只交代我们一个月内赶去与京城那波流放的万家嫡系汇合，并没有让我们弄死人。 万一出了人命，我们也不好交代。 况且过了今天，算算日子，明天我们就该能和大部队汇合。 明天把人一交，我们就能回去了，犯不着今儿还整出人命。” 朱老大权衡之后点点头，扭头对万家人斜着眼道：“行吧，我们也累了，就原地休息半个时辰。” 万家众人如同遭到赦免一般连声道谢。 万大嫂赶紧去给万老大看伤势，万二嫂立即拿着盆去附近的水边打水回来煮水喝，万家的孩子们累的已经瘫在地上。 万三嫂拿着空空的粮食袋子叹口气，他们连一粒米都没有了。 万二嫂寻着水声来到一条小溪边，溪水清澈见底，水面上不时有枯黄的落叶飘下。 万二嫂立即蹲下身子用手鞠了一捧水就往嘴里送。 万二嫂一口水还没吞下去就听见“哗啦”一声。 “啊！！” 万二嫂被从树上忽然落下的一个不明物体溅了一身水，吓的音都破了，口中的水呛的她不停的咳嗽。 此时万老二正在给万老太擦拭头上的汗，听见媳妇的声音心不由跳漏了一拍。 人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往溪边跑。 官兵抬抬眼皮子，人连动也没有动，只要犯人还在他们监管的范围就行。 “媳妇，你咋啦？” 万老二紧张的心怦怦跳不停。 万二嫂见当家的来了，立即跑过去拉着万老二的衣袖。 “当家的，有东西从树上掉下来了，吓的俺心都要跳出来了。” 万老二见媳妇没事，也松口气。 万老二顺着万二嫂的话往溪水里看。 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水里赫然是一个用包被包着的小娃娃。 “是个孩子！” 万二嫂此时也看清楚了水里的情形，刚放下的心又提到嗓子眼。 万老二已经几步步跨入水中，连鞋都没脱，直接趟进水里。 这是一条两米宽的溪流，溪水有半人深，刚刚没过万老二的腰。 万老二伸手将孩子捞起来，但是孩子从高处落下，却没有听见哭声，万老二心里不禁打起鼓来。 他没有多想，立即把孩子抱回岸边。 “孩子娘，是个女娃娃。” 万老二既紧张又担忧的喊了一声。 万二嫂紧张的接过孩子，孩子身上穿着一身粉色的小衣裙，此时已经湿漉漉的，还在滴水。 万二嫂想给孩子把衣服脱下来，可是折腾半天，孩子都没声音，万二嫂这才发现不对劲。 她赶紧去摸孩子的鼻息，见还有微弱的呼吸，万二嫂便将孩子倒立。 一只手握着宝宝的一双肉嘟嘟的小脚丫。 另一只手轻轻拍打宝宝的背，拍了半晌，终于听见哇的一声，万二嫂揪着的心，才放松下来。 她赶紧把孩子扶正，这才仔细打量孩子。 怀里的小娃大概一岁左右，此时正张着一张粉嫩的小嘴哇哇的哭。 孩子显然是饿了，哭声没有那么洪亮。 奶白的小脸肉嘟嘟的，头发乌黑发亮，长长的睫毛随着哭声不停的颤抖。 一身粉色小衣服衬托的整个小奶娃粉粉嫩嫩，煞是可爱。 女娃的脖子上还戴着一个金项圈，项圈下面坠着一个纯金八宝璎珞锁片。 锁片上刻着两个字：福瑞。 万二嫂看了一眼周围，赶紧把孩子的金项圈取下来塞进万老二的手里。 “当家的，这个你拿好，不要让人发现，说不定以后有用。 这孩子无论是长相还是穿着都透出一股子的富贵相。 不知道为何会从树上跌落下来，还就掉在俺面前，可见是与咱们有缘。 咱们二房自从生了万文以后，这些年再没有过孩子。 如今上天垂怜，给俺从树上掉下个这么漂亮的闺女，这孩子俺要养。 以后就叫福宝。” 万二嫂抱着小福宝儿，觉得这些日子以来的疲累心酸都消散了不少。 “孩子娘，如果是在家里，你收养孩子，俺没话说，可是现在咱们在流放，前途未卜，家里的粮食也已经断顿了，这孩子咱们养不活。” 万老二想着家里现在的情形，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苦涩。 小福宝儿听见两口子的对话，立即伸出肉乎的小手抓住万二嫂的衣服。 小福宝儿觉得万二嫂身上有一种让她安心的气息。 万二嫂觉察到小福宝的动作，低头看向小福宝，发现孩子正睁着圆溜溜亮晶晶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她。 “凉--”小福宝儿吐字不清晰，小奶音软软糯糯，说话的时候嘴角还挂着亮晶晶的口水，浸润的整个小嘴更加的粉嫩可爱。 万二嫂本来还动摇的一颗心，立即被小福宝萌化了，她改变主意了，她一定要收养小福宝。 “当家的，小福宝儿俺养定了，就算咱们养不活也不能把孩子丢在这里，她这么小，肯定活不过今晚，你忍心吗？” 万老二看了一眼小福宝儿，小福宝儿也正看着万老二。 小福宝儿立即对着万老二喊了一声“贴--” 随即咧开小嘴对着万老二无声一笑，露出一排小米牙，肉嘟嘟的脸上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一双大眼睛也弯成了两个月牙。 看上去软糯可爱，把人的心都萌化了。 万老二见了心中也柔软的一塌糊涂，立即败下阵来。 “那咱们先把孩子抱回去？不过就算咱们两口子同意也没用，咱们还没分家，大嫂又是个搅家精，俺看这事悬！” 万老二跟着万二嫂一前一后，夫妻两人忧心忡忡往回走。 万家人休息的地方，一片沉寂，一家人又累又饿都不想说话，个个如同被霜打的茄子，蔫巴巴的，各自东倒西歪躺了一地。 万二嫂将孩子抱回来，犹如在平静的湖面上刮起了一阵龙卷风。 原本还躺着的万家人缓缓从地上坐起，都看向万二嫂怀里的小女娃。 “二弟妹，你发什么疯？家里已经没有粮食了，你还抱个半死不活的丫头片子回来。 你拿什么养？难不成抱回来给咱们做口粮的？ 正好俺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你就赶紧把这小崽子炖了吧，俺看着长的比咱们家的崽子肥多了。” 万大嫂先声夺人，指责万二嫂的同时眼里还带着一抹阴狠与算计。 官兵也眼神凌厉的看向万二嫂手中的小女娃，他们也有一个月没吃肉了。 第2章 官兵夺食 万二嫂面对万大嫂的威胁立即紧了紧手里的孩子，身子还侧了侧，想把小福宝儿藏起来。 “大嫂，你开什么玩笑？家里本来就断粮了，哪有粮食给孩子吃？你也不用操心孩子会和你抢吃的。 以后若是有吃的，我和孩子爹的那份分一些给福宝儿就是了，绝不会动大嫂一点口粮。” 万二嫂看着福宝儿被万大嫂吓的缩在怀里，怯怯的捂着大眼睛，撅着小屁股，心顿时被针扎一般。 这孩子肯定是被吓坏了，也不知道到底遭了什么罪？ “大嫂，孩子娘说的没错，这才一岁大的孩子，能吃多少？我们大家能不能活着走到地方还是个未知数，大嫂还是留点力气一会儿赶路吧？” 万老二赶紧在一旁帮腔。 可是万大嫂却死死盯着福宝儿，她的肚子饿的咕咕叫，头晕眼花，就算死她也想做个饱死鬼，看着白嫩嫩的小福宝儿，万大嫂实在忍不住没有其他想法。 当年逃荒的路上她又不是没有见过别人吃孩子？ 万二嫂想把孩子抱到一边去给孩子的衣服脱下来拧干，却被一道身影拦住去路。 “你们现在是流放犯，不得抱养孩子，把孩子给我。” 朱老大身子正好挡在万二嫂的面前，伸出一只布满茧子的手，定定的看着万二嫂。 万家其他人都为二房捏了一把汗，万大嫂脸上却露出得逞的笑容。 万二嫂心中惧怕不已，她敢怼万大嫂，却不敢和官爷呛声。 万二嫂抱着小福宝儿不自觉退后一步，丝毫没有要放开小福宝儿的打算，万老二趁机挡在万二嫂身前。 “官爷，您行行好，孩子还小，若是我们不救她，她今晚必定会葬身狼腹的。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就当日行一善，高抬贵手，放这女娃娃一命，官爷以后必定官运亨通。” 万老二低声下气，好话说尽，朱老大根本不买账。 而且还被万家二房两口子的行为惹怒，朱老大立即举起手里的鞭子就要朝万老二脸上招呼。 这一鞭子若是真打在脸上，那肯定是皮开肉绽，终生留疤。 “呀！兔子，好大的兔子！” “别跑，快，我抓住兔毛了。” “啊，谁抓到我脚了？” “哎哟，谁的屁股坐我头上了？” “我的手！” 一阵鸡飞狗跳，万家几个孩子的叫喊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朱老大高高举起的鞭子生生定在半空中，扭头朝万家那边看去。 万老三和万老四已经快速跑过去，把挤在一堆的孩子们一个个拎起来。 只见三房的万江正抱着一只肥硕的大灰兔不撒手。 “爹，我抓到了，兔子，好大的一只兔子，比大伯以前打猎打回来的还大。” 万江小脸被其他几个孩子压的青紫一片，但是面上却是兴奋之色。 万老三把儿子从地上拽起来，万江却抓着兔子不撒手。 “松开，兔子已经被你们几个给压死了，跑不了了。” 万江这才不舍的丢开手，眼睛却始终没有从兔子身上离开，他已经在想象一会儿能吃上香喷喷的兔子肉了。 万老三刚把兔子提溜起来，就被一只有力的手一把夺过去。 “这兔子你们也配吃？还不主动孝敬我们，整天就会想屁吃，一群流放犯，不知天高地厚。” 朱老大大摇大摆的提着兔子走到一边去扒皮生火。 万家众人由充满惊喜和希望转变成希望落空，心中的落差瞬间抽干了万家众人身上的精气神，又变得软哒哒的。 只有万家二房心中高兴不已，虽然没有吃到兔子肉，但是万老二和小福宝儿都躲过一劫。 万二嫂趁着官兵享受美味午餐的空隙，立即抱着孩子跑到万老太身边。 万老太已经转醒，只是年纪大了，经过一个月的风餐露宿身子非常虚弱，不知道还能撑几天？ “娘，您看，这是小福宝儿，是女娃。” 万老太靠在树上，有气无力瞄了一眼小福宝儿。 小福宝儿立即朝万老太咧嘴笑，还伸出自己白胖胖的小手去抓万老太搭在腿上的手指头。 万老太觉得这孩子真招人稀罕，心情也好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自己精神也好了一点。 “小福宝？好名字，希望这个小福宝能成为我们老万家的小福宝，以后我们老万家不要再这么倒霉。” 万二嫂听了万老太的话大喜，试探性问道：“娘，您是同意俺养小福宝了？” 万老太看着眼巴巴看着她的小福宝儿，正要从万二嫂怀里往外爬，伸出两条藕节似的小胳膊去抱她的脖子。 万老太鬼使神差的接过小福宝儿，小福宝儿用自己肉嘟嘟的小脸亲昵地蹭了蹭万老太的脖子。 万老太一辈子生了四个儿子，儿子又生了六个小子，两辈人没有一个闺女。 此时被小福宝的动作萌化了，点点头道：“养孩子可以，娘没有意见，只是你要好好对她。” 万二嫂哪里有不同意的？高兴的点头应下：“娘，您放心，小福宝儿以后就是俺亲闺女。” 小福宝儿得了万老太的肯定，赶紧趴在万老太脸上吧唧一口，蹭了万老太一脸的口水。 万老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多日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哎哟，我们的小福宝儿哟，这么喜欢奶奶呢！” 小福宝儿赶紧点头：“啊--啊--来来--” 万老太听见小福宝儿喊她奶奶，声音软糯，心中对小福宝儿更加喜爱，心中的郁结之气也消散不少。 “可惜，这么惹人怜的丫头来的不是时候，跟着我们要遭罪了，唉--” 万老太想着一家人前途未卜，心中愁苦又起。 “来来--肉肉--” 小福宝伸出一根肉乎的小手指，指向万老太的身后。 万老太和万二嫂同时看向万老太身后的大树，只见大树不远处的草丛中正蹲着一只野鸡在下蛋。 “娘！野鸡！” 万二嫂惊喜过度，激动的抓住万老太的胳膊。 “还愣着干啥？赶紧去抓。” 万老太也没有想到，刚才才抓了一只七八斤的大肥兔子，现在又来一只大野鸡，他们家的运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好像是捡到这个小福宝以后？ 万老太赶紧低头看着窝在她怀里的小福宝儿，只见她正乖巧的啃着手指头，两眼放光的盯着野鸡看。 万老太想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不由自主的开始暗暗留意小福宝儿。 万二嫂蹑手蹑脚来到野鸡不远处，见野鸡毫无所觉，心中不由大喜。 “野鸡！” 万大嫂时不时打着小福宝的主意，眼睛便不时往这边瞟，正好看见万二嫂蹑手蹑脚去捉野鸡。 万大嫂一声惊叫惊动了那边正在剥兔皮的官兵。 “朱老大，这帮流放犯今儿运气不错呀？先是兔子又是野鸡，不过我们兄弟俩可有口福了，看我去把野鸡捉来，我们一起烤了吃。” “行，勇子，你快去快回，大哥我这就先把兔子烤上。” 勇子应一声便飞快地朝野鸡跑去。 “你们这些个流放犯谁让你们乱跑的，都给我滚回去乖乖待着，再乱跑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 勇子的声音从万二嫂身后传来，万二嫂带着幽怨的眼神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目瞪口呆的万大嫂。 万家人也都埋怨的看着万大嫂，万大嫂自己也懊悔不已，可是她却不认为是自己的错，她只是太激动而已。 万二嫂空着手回到大树下，脸上带着失落。 “啊！蛇！” 万二嫂刚坐下，就听见去抓野鸡的官兵惊恐的尖叫声。 第3章 治疗蛇毒 秋天的草有些枯黄，草丛中的野鸡五彩斑斓，很容易辨识。 勇子聚精会神一心在野鸡身上，根本没有留意同样觊觎野鸡鸡蛋的一条土黄色的毒蛇。 勇子眼看野鸡就在眼前，准备用力朝野鸡身上扑去。 忽然觉得小腿一阵刺痛，低头就看见一条与泥土颜色相近的毒蛇正扭着身子往草丛里钻。 勇子神色大变，这是灰土蛇！ 因为颜色近似泥土还经常盘踞一团，很容易被当成土疙瘩，是一种毒蛇。 另外一名官兵朱强扔下手里的兔子便快步跑过去。 “哪有蛇？勇子！” 只见勇子脸色煞白，已经瘫坐在地上。 朱强迅速脱掉勇子的靴子，掀开他的裤腿，两个尖尖的牙印暴露在眼前，此时正在朝外冒黑血。 “勇子，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朱强弯腰背起勇子就要跑。 “二弟妹，你爹不是郎中吗？你该会治疗毒蛇咬伤吧？” 万大嫂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站在万家人群中看着万二嫂，眼睛不时看一眼小福宝儿。 “什么？你是郎中？” 朱强的眼睛死死盯着万二嫂，仿佛若是万二嫂敢说一个不字，他便要把人给砍了。 万二嫂紧张的捏着衣角，虽然她爹是郎中，可她也就会辨识一些药草，哪里给人治过病？ 更何况这可是官爷，若是一个看不好，她的小命就不保了，那她的孩子怎么办？ 万二嫂狠狠剜了一眼万大嫂，真是根搅屎棍。 “凉--” 这个时候忽然传来小福宝儿软糯的叫喊声。 万二嫂立即看向被万老太抱在怀里的小福宝儿，只见小福宝儿正对着她笑，阳光下小福宝儿整个脸被晒的粉白粉白的，小手还不停的挥舞着。 万二嫂心中的紧张瞬间被小福宝儿抚平了。 “官爷，我爹虽然是郎中，但是我并不会医术，只会辨识一些药草，若是官爷要我救治，我也只能勉强一试，若是......” “废什么话？赶紧的，若是治不好，你们全都给我兄弟陪葬。” 朱强本就焦躁不已，如今觉得又被这群流放犯戏弄，明明会医术，却见死不救，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老二媳妇，你就给官爷看看，尽力而为就好，我相信你可以的，福宝儿看着呢。” 万老太的声音稳稳的从不远处传过来，她特意加重了福宝儿的名字，给万二嫂增加了一些信心。 “官爷，您先把这位官爷放下躺平。” 万二嫂立即在自己的衣摆上撕下一块布，紧紧绑在勇子的小腿上方。 扭头对站在她身后的万老二道：“当家的，你来帮官爷吸毒，把毒血吸出来。” 万老二毫不犹豫的趴在勇子的腿上，便开始用力往外吸。 吸了十几口后，吐出来的血颜色变的鲜红，万二嫂才喊“停”。 “当家的，可以了，你赶紧去河边漱口。” 看着万老二离开后，万二嫂赶紧去附近找草药。 “你干什么？我兄弟还没治好，你去哪？” 朱强一把将要离开的万二嫂扯回来，因为力气过大，万二嫂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地面是坚硬的土疙瘩，万二嫂半天没有爬起来。 “二嫂，你没事吧？”万三嫂赶紧上去把人扶起来。 “凉--” “娘--”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小福宝儿，另外一个是万二嫂的儿子万文。 “娘没事。”万二嫂对着两个孩子温柔一笑，又对扶着自己的万三嫂道谢，“多谢三弟妹。” 万二嫂拍拍身上的土，抬头看了一眼朱强，见对方正愤怒的盯着自己，她吓的赶紧低下头。 “官爷，这位官爷只是清理了毒血，但是血液里还残留有余毒，必须要赶紧找药草敷上才行。” 朱强见自己误会了万二嫂，面上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就一闪而过。 “那你还杵在这干什么？还不去？我兄弟要有个万一，我还是要砍了你们。” 万二嫂答应一声，立即去附近的阴湿处寻找紫花地丁，这种药草很好找，不过效果最好的当属重楼，可是那个只有南方才有。 很快万二嫂就发现了一株紫花地丁。 她找一根树棍，将药草整株挖出来，擦拭了一下头上的汗珠，赶紧往回走。 万二嫂把叶子咀嚼成碎末敷在勇子的伤口处，又用布缠上，这才站起身。 “官爷，好了，已经没有大碍了。” 朱强紧张的蹲下身子问道：“勇子，你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老大，好多了，头不晕了，身上也有力气了，看来是真的解毒了。” 勇子惊喜不已，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勇子被朱强搀扶起来，对着万二嫂拱手道：“多谢救命之恩。” 万二嫂吓的赶紧摆手：“官爷客气了。” 朱强知道勇子是一个有恩必报的性子，看了一眼万老太怀里的小福宝，便道：“既然你救了我兄弟一命，那小女娃就给你们养了，也算是一命换一命，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万二嫂没有想到救人还有这天大的好处，激动的赶紧道谢：“多谢官爷，多谢官爷。” 朱强扶着勇子往两人休息的树下走，走两步后扭头又说了一句：“那野鸡就给你们吧，今天原地休整半日，明天再继续赶路。” 因为勇子受伤，行程也就慢下来，不过对于万家人来说却比过年还要高兴。 只有万大嫂脸上带着不忿看着万二嫂抱着小福宝儿时不时的逗弄，一团温馨和谐。 “老大媳妇，你过来一下。” 万老太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是神色却不是很好。 万大嫂赶紧赔着笑走过去：“娘，您找我？有吃的吗？我都快饿死了。” “啊--娘，您做什么？” 万大嫂没有想到万老太二话不说上来就动手，对着她的胳膊就使劲拧，差点把她的肉给拧下一块来。 万大嫂的眼泪在眼眶内打转，一手揉着被万老太拧过的地方，一边侧着身子提防万老太再次下黑手。 不过万老太好像也没有要再动手的打算，她又坐回了刚才的那棵大树下。 “你给我听好了，小福宝以后是我老太婆的亲孙女，谁要是敢再打小福宝的歪主意，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万大嫂撇撇嘴，一脸嘲讽：“娘，不过是个没人要的丫头片子，您何必当宝贝似的供着？依我看，找个镇子卖了，我们还能换些粮食，这小女娃长的还不孬，能值不少钱，” “你耳朵是塞驴毛了吗？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的小福宝若是出现任何意外，我唯你是问。” 万老太看着万大嫂就闹心，若不是当年逃荒路上看见万大嫂快饿死了，给了她一碗米粥，也不至于被这个脑子不清醒的婆娘给缠上， 成为他们万家的儿媳妇，万老太现在后老大悔了，真是便宜没好货。 万大嫂见万老太是真动怒了，这才讪讪闭嘴。 大树后面的草丛边。 万三嫂正手里提着那只笨野鸡，脚边还放了好几个野鸡蛋，满脸兴奋的询问万老太。 “娘，这野鸡怎么处理？这鸡真够傻的，竟然还没跑，都不怕人，我伸手就把它给抓住了。” 万老太看了一眼万二嫂怀里的小福宝，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 “炖了吧，大家都能喝口汤。” “哎，好，听娘的。” 万三嫂提着鸡就往河边去。 万老二去了半天也没回来，万二嫂心中有些担忧，难道中毒了？ 她准备起身去看看万老二，就听见万三嫂惊叫一声：“二嫂，当家的，四弟你们赶紧来呀！” 第4章 抓鱼 万二嫂正悬着的心，被万三嫂一声尖叫立即拉扯到了舌根处。 “娘，您帮俺看着小福宝，俺去看看咋回事？” 万二嫂脸色有些白，心怦怦跳不停，把小福宝儿递给万老太。 “行，你赶紧去，小福宝你不用担心，有我看着。” 万老太也担忧的朝小溪的方向看，小福宝儿感觉到万老太的心情有些焦灼，立即搂着万老太的脖子。 “来来--” 万老太被小福宝儿的小奶音拉回神，低头正好对上小福宝儿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万老太焦躁的心情瞬间被小福宝安抚住了。 “奶奶的小乖乖哟，奶奶没事，有我们福宝儿在，不会出事的。” 小福宝儿咧开粉嫩的小嘴“啊---啊---”叫了两声，就乖巧的窝在万老太的怀里，她好饿。 小溪边此时已经聚集了一大堆人，除了受伤的万老大和懒惰的万大嫂，连孩子也呼啦啦跑来了。 “这是？！”万二嫂看着地上堆的一大堆白花花的鱼，惊讶的捂住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万老二此时还在不停的往岸上扔，最小的也有一斤重，最大的有四五斤，岸上已经有十几条活蹦乱跳的鱼。 “当家的，你发现鱼怎么不喊一声？害的还担心你帮官爷吸毒血中毒了呢？” 万二嫂见万老二不仅没事，还捉了一堆鱼，心中的担忧也转为惊喜，忍不住责怪万老二一句。 万老二并不知道他走后发生的事情，赶紧直起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你们都小声点，若是让官爷发现，我们一条鱼也吃不进嘴里，大人都饿的要吃孩子了，孩子怎么办？” 万老二意有所指的话，把正看热闹的几个万家小子吓的立即躲在娘身后。 “当家的，你瞎说什么？看把孩子吓的？” 万二嫂脸色一黑，赶紧低头安慰儿子万文：“儿子，别听你爹瞎说，一会儿我们吃野鸡炖鱼，管饱。” “野鸡？哪里来的野鸡？” 万老二一边把手里抓的一条鱼往岸上扔，一边问。 万二嫂便把万老二走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我们抓这么多鱼，是不是一会儿可以自己留一部分？” 万老二激动问道。 万家其他人的心立即热起来，连裤子都不挽，直接跳进水里跟着摸鱼。 万家几个小子也想下去，被万二嫂万三嫂阻止。 “你们几个就乖乖待在岸边，这中午虽然热，但是已经进入秋天了，一早一晚还是凉的，你们可不能乱来，我们现在不比在家里没有大夫。” 万二嫂严厉叮嘱。 万老四家的刘氏眼睛发光盯着送上来的一条条鱼，小手不由的摸向自己平坦的小腹。 万二嫂瞅见了，走到刘氏身边柔声道：“四弟妹，一会儿让你三嫂给你煮鱼汤喝，可怜你和老四才新婚半年，刚怀上身子就赶上被京城万家牵连流放，真是苦了你了。” 刘氏低垂着头，听着万二嫂的话，眼睛酸涩不已，一个月以来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睛里直接蹦出来滴落在身前，由小声的抽噎逐渐变成崩溃大哭。 万三嫂也赶紧上前安慰道：“四弟妹，别哭了，嫂子们都知道你这一路不容易，一会儿你多吃一碗，把孩子那份也吃了，好不好？” 刘氏被两个嫂子的体贴感动了，终于破涕为笑，点点头：“嗯，谢谢二嫂，谢谢三嫂。” “嗐，一家人客气什么？我和你二嫂帮着处理鱼，你坐旁边歇歇，孕妇闻不得鱼腥味。” 刘氏的心被这一股股温暖的细流慢慢浸润，这才深深体会一家人只要团结友爱，没有过不去的坎。 水里的三个男人听着岸上女人们的对话，万老四抬头感激的看了一眼万二嫂和万三嫂。 他怎么会不心疼媳妇，两人刚结婚几个月，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却赶上流放，他心中愧对刘氏，却也无可奈何。 现在家人对刘氏的关爱，也稍稍弥补了一些他对刘氏的亏欠。 大树下，万老大因为背部受伤，又出了一层汗，汗渍蛰的伤口红肿一片，又疼又痒，难受的他想伸手去抓。 万大嫂躺在树底下，肚子饿的咕咕叫，像一条摆烂的咸鱼一样，一动不动。 听见旁边传来的万老大的哼哼声，她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万老太看不过去了，伸出自己的小脚使劲踹了一下万大嫂。 万大嫂被踹的嗷一声爬起来。 “娘，您踹俺干啥？” “你男人受伤了，你不说好好照顾，自己在那睡大觉，一会儿炖了鸡肉也没你的份儿。” 万老太知道自己这个大儿媳好吃懒做，自私自利，便拿吃的拿捏她。 果然万大嫂立即蔫了，陪着笑脸道：“娘，我不是没听见当家的喊嘛，我这就看看。” 万老太收拾完万大嫂便闭着眼睛休息，小福宝乖巧的一动不动，让万老太很省心。 万大嫂见万老太闭上眼睛，脸色立即黑下来，赌气似的走到万老大身边，粗鲁的掀开万老大的衣服。 可是衣服早就和伤口粘连在一起，因为万大嫂的动作造成了二次伤害，疼的万老大倒吸一口凉气。 “你个臭婆娘，你干什么？你想谋杀亲夫是不是？” 害怕万老太听见又要被万大嫂气到，万老大低声呵斥一句。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不会照顾人，你二弟妹是大夫都不说帮你这个大伯哥弄些草药敷一下，也能好的快一些，可见你这个大伯哥也没什么威信大家都不把你放在眼里。” 万老大不想听万大嫂在这挑拨是非，无力的挥着手把人赶走了。 “你离我远点，我还好的快点，你滚。” 万大嫂乐的轻闲，她也不在万老大和万老太面前晃悠了，准备找个偏僻的地方睡觉，眼睛正好落在刚才万三嫂捡的野鸡蛋上。 白花花的野鸡蛋有六七个，正放在万家人的包袱上。 万大嫂扭头看一眼万老太和万老大，见两人都闭着眼睛在休息，只有小福宝正打量着她。 万大嫂威胁的看着小福宝，小福宝很不喜欢万大嫂，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让她不安的气息，赶紧缩缩头。 官兵正在烤兔肉，一阵阵肉香勾的万大嫂肚子一直叫。 她不再犹豫，就算一会儿被万老太揍一顿，也不能让她把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再吐出来。 万大嫂轻轻蹲下身子，不时扭头看一眼万老太，伸手抓一个鸡蛋，直接在地上敲开，迅速放在嘴边。 大嘴一张便把整个鸡蛋吸进嘴里，咕咚一声吞了下去。 “哇，鸡蛋真好喝，就是没有家里的鸡蛋大。” 万大嫂低低说了一声，还略带嫌弃，手又伸向第二个鸡蛋。 一口气喝了三个鸡蛋，万大嫂终于觉得心不再烧的慌。 正当她的手伸向第四个的时候，被一道声音吓了一跳。 “大嫂，你在干什么？” 万二嫂和万三嫂两人正提着收拾好的鱼往回走，刚转过一棵大树，就看见万大嫂的手正伸向包袱上的野鸡蛋，而且她身边还丢着几个蛋壳。 万二嫂的声音惊醒了万老太和万老大。 万老太看清楚眼前的情形后，低头从身边摸起一个土疙瘩就朝万大嫂的背上砸去。 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万大嫂的背，疼的万大嫂“哎哟”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 可是万大嫂并没有跑开，眼睛却被万二嫂和万三嫂手里的鱼吸引过去。 “鱼！这么多鱼！” 万大嫂说着就要上手去抓，被万二嫂和万三嫂侧身躲开。 官兵也听见了万大嫂的惊叫声，朱老大斜眼瞥过来，正好看见两人手里肥大的鱼。 朱老大把正在烤的兔子交给勇子照看，他则是朝万二嫂和万三嫂走去。 万二嫂和万三嫂从万大嫂尖叫出声后，眼睛就不约而同的看向官兵的方向。 果然见朱老大听见后朝两人走来，两人立即死死抓住手里的鱼，脸色苍白，人也不自觉的往后退。 第5章 刘氏被推 朱老大长相凶恶，站在万二嫂和万三嫂面前，活像一只大灰狼正在盯着两只小白兔。 微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声，缓解了一些三人之间紧张的气氛。 “你们这鱼给我兄弟两条，补补身子，剩下的都留给你们一家人。” 朱老大说罢直接伸出手，看了一眼鱼，又看向万二嫂。 万二嫂和万三嫂悬着的心终于回落，原来只是要两条呀？ 吓死她们了，她们还以为官爷又要来抢鱼呢？真是虚惊一场。 万二嫂鼓足勇气，将手里的三条鱼递过去。 “官......官爷，这三条鱼都给您，俺们那边还有不少，若是不够您说话，再给您送，鱼肉好克化，补身子不错。” 朱老大听了点点头，接过鱼就转身大步离开。 万大嫂从头到尾吓的大气都不敢出，那种又贪又怂的样，让万家众人鄙夷不已。 见官爷离开，万大嫂立即冲向万三嫂，此时万三嫂手里还提着四条鱼。 “三弟妹，这鱼怎么吃？大嫂我都要饿晕了，你就快点做饭吧？” 万三嫂侧一下身子，万大嫂扑了个空，眼神带着愤怒瞥了一眼万大嫂。 “大嫂，这鱼我看你还是别吃了，你的那两条已经被拿走了，你有种去蹭官爷的呀？ 自己四肢不勤，还惹是生非，吃什么吃？” 万三嫂从来不惯着万大嫂，在老家的时候就天天呲刮她，经过这两次的事情，万三嫂更是厌恶万大嫂。 奈何万大嫂脸皮厚，丝毫不把万三嫂的话放在心里。 “三弟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我们什么时候开饭？” “凉---” 小福宝儿看见万二嫂回来，扬起小脑袋，弱弱喊一声，已经有气无力，也打断了妯娌三人的争吵。 “哎哟，娘的小福宝是不是饿了？” 万二嫂看着有些蔫蔫的小福宝，心中顿时一疼，也不想再和万大嫂废话，不仅是万大嫂饿，大家都饿。 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他们每人只喝了一碗苞谷面，此时能站着说话已经是极限了。 “三嫂，别说了，我们赶紧做饭吧，大人们还能挺一挺，孩子可受不住了。” 万二嫂拉着万三嫂撇下万大嫂就朝锅灶的地方去。 万大嫂听说要做饭，两眼放光，赶紧跟在两人身后，也不帮忙，看着两个弟媳妇忙活着捡柴，搭灶架锅。 万二嫂用眼睛瞟了一眼万大嫂，眼珠一转道：“大嫂，溪边还有好多鱼没有运回来，你帮忙去拿回来吧？” 听到有吃的，万大嫂立即撒丫子往溪边跑，根本不用别人催。 万三嫂笑着看了一眼万二嫂，“二嫂，还是你厉害，终于把她给指使走了，不然像个苍蝇似的围着咱们转，看着就心烦。” 万二嫂笑笑又继续低头干活，她还要给小福宝洗个热水澡。 从把小福宝抱回来，她一直忙着，都没有来得及给小福宝收拾，她身上的衣服都被风给吹干了。 小溪边，孩子们也帮忙开始处理鱼。 溪里的鱼也被万家兄弟三人抓了个干净。 看着岸上的成果，兄弟几人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鱼在哪？二弟媳妇说有好多鱼，我来帮忙拿。” 万大嫂人未到声先至。 大房的三个孩子，万全，万双和万喜听见万大嫂的声音，站起来看过去。 “娘，在这边，我们已经处理好几条，您先拿回去吧？” 万大嫂已经看见岸边的草丛里堆放着一堆的鱼，大大小小有好几十条。 “我的娘也，这下发财了，终于能吃饱肚子了。” 万大嫂看着白花花的鱼，口水都流出来了。 “哈哈，大伯娘流口水了，羞羞---” 最小的万虎站在一旁没有干活，看着万大嫂口水流到胸前，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还把手指头放在小脸蛋上羞羞。 万大嫂被一个小孩子笑话，她脸皮再厚也觉得难堪，伸手揪住万虎的耳朵。 一边打一边骂：“你个小兔崽子，你有没有尊卑？我是你大伯娘，你敢嘲讽我？看我今儿不替你娘好好教训你。” 说着另外一只大手就朝着万虎的屁股蛋儿上抽。 “大嫂，万虎才五岁，还是个皮孩子，你就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了，别把孩子打坏了，你看他耳朵都被你揪红了。” 万虎痛的哇哇大哭，刘氏看不过去，赶紧上前劝阻。 伸手去扯万大嫂的手，万大嫂正在气头上，她虽然又懒又馋，还自私自利，但是她不傻。 一家人都不待见她，她能看不出来？ 现在连一个小孩子都要在她头上踩一脚，她正好出出心里的恶气。 万大嫂见刘氏上来阻止，正好连刘氏一起教训。 她一把使劲推开刘氏，岸边本来就不平坦，刘氏一个趔趄连退好几步，正好被一块石头绊倒，朝后倒去。 这一幕正好被万老四看见，他吓的眼珠子都要掉水里了。 “媳妇！” 万老四大吼一声，恨不能使用分身术，奈何水里的阻力本来就大，没有在岸上跑的快。 他眼睁睁看着刘氏倒在溪边，不过幸运的是，刘氏半截身子倒在水里，大大减少了地面的冲击力。 万老四奋力跑过去，将刘氏扶起来。 脸上一脸焦急与担忧。 “媳妇，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万老四手忙脚乱，都不知道要看哪里好，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 刘氏也吓的低声哭泣起来，她肚子里可是他们四房的第一个孩子，若是今天弄没了，她要心疼死。 “当家的，你先把我抱回去，一会儿让二嫂给我看看，二嫂虽然不是大夫，但是也比我们懂得多。” 刘氏一边抽噎一边说，把万老四的心都哭碎了。 万老四真想上去一巴掌呼死万大嫂，但是现在媳妇重要，他等会儿再和万大嫂算账。 万老三也从水里上来，一把推开万大嫂，万大嫂被万老三推坐在地上。 万大嫂自知惹祸了，她也没有想到刘氏那么不经推，一推就倒。 万大嫂眼珠一转，便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万老三气的太阳穴直突突。 “大嫂，你打孩子，你还哭？今天就算你再撒泼我也要向你要个说法，你看看你把虎子的耳朵拧成什么样了？” 万虎哭的直抽抽，一手捂着耳朵，一头扎进万老三的怀里。 “爹，我耳朵好疼，大伯娘还要打我屁股，大伯娘欺负小孩子，大伯娘是坏人，还推四婶婶。” 万老三平时都没有舍得动手打过孩子，没有想到孩子竟然在万大嫂手里吃了亏，真是让人寒心。 “老三，我打孩子是替你管教孩子，你竟然敢对我这个大嫂动手，我告你非礼。” 万老三听见万大嫂的话，如同被雷劈过一般，不可置信的看着万大嫂一脸雀斑，皮肤黝黑，倒掉三角眼，他非礼她？ 万老三只觉得恶心，赶紧把自己的手在身上使劲擦。 万老三自知不是万大嫂的对手，赶紧抱起万虎回去了。 万老二带着孩子们将剩下的鱼三下五除二的清理干净，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万大嫂，带着孩子就走了。 只留万大嫂一个人撒泼打滚。 万大嫂嚎了半天，见没人搭理她，她睁开眼一看，走的一个人都不剩了，想着那些鱼，她一个骨碌爬起来，飞快往回跑。 万老四抱着刘氏回来的时候，把万老太和万二嫂万三嫂吓坏了。 “二嫂，麻烦你给我媳妇看看，她被大嫂推倒了。” 万老四一脸焦急，将刘氏轻轻放在树下的石头上。 万二嫂丢下手里的活计，赶紧走过去。 “四弟妹，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刘氏认真感受一下，摇摇头：“暂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就是心怦怦跳。” “那就没有什么大碍，一会儿多吃点补补身子，你缺乏营养，我让你三嫂把那几个鸡蛋一会儿都煮煮，留着给你和小福宝开小灶。” 刘氏不好意思道：“二嫂，这可使不得，家里还有那么多孩子呢，福宝儿还这么小，也需要营养，都给福宝吧。” 万二嫂见刘氏只是受到惊吓，身子没有大碍，也就放心了。 万大嫂气喘吁吁跑回来的时候，就见大家都看着她。 第6章 万大嫂被罚跪 大树下，万老四正在和万老太诉说万大嫂的罪行。 万大嫂自知理亏，先是尴尬笑笑，又磨磨蹭蹭准备到万老大身边。 “站住，给我过来。” 万老太厉声喝道。 万大嫂吓的一个哆嗦，挪着小碎步走到万老太面前站住。 “给我跪下。” 万大嫂看着地上都是坚硬的土格拉，她只穿着一条单薄的夏裤，这要是跪下去，膝盖不得废了？这往后还有那么长的路谁管她？ “娘，咱有话好好说，不带上家法的。” 万大嫂厚着脸皮笑道。 “今天要么跪半个时辰，要么就别吃饭，你自己选。” “什么？不让我吃饭？凭什么？” 万大嫂尖叫起来，不过立即被万老太凌厉的眼神瞪的低下头。 “我跪......” 万大嫂不情不愿的跪在地上，还专挑了一个有树荫的地方。 万老太也没有搭理她的小心思，这婆娘今天不好好治治她，明天和京城嫡系万家汇合后，不知道会惹出什么大乱子来？ 正好趁今天好好教训一顿，提前紧紧皮。 万二嫂用瓦罐炖了一罐子的温水，把小福宝儿从万老太怀里接过来。 “福宝儿，是不是饿了呀？” 看着福宝没有一点精神，万二嫂心里针扎似的。 万家的几个小子这时候凑上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小把果子。 “妹妹，我是大哥哦，这是大哥刚才摘的果子，你尝尝，可甜了。” 万二嫂看了一眼，见是野草莓，就没有阻拦。 福宝眨巴着大眼睛看向万全，糯糯的喊了一声：“大锅锅。” 万全高兴的原地蹦起来。 “哎，妹妹，快吃。” 看着小福宝的小肉手在自己黑漆漆的爪子里抓了一颗红果果，塞进嘴里。 万全比自己吃还高兴。 小福宝第一次吃野果，但是野草莓汁水多，清甜的味道立即让小福宝睁大了眼睛。 “好戚。” 小福宝又伸出小手抓了两个放进嘴里，肉乎的小脸一动一动的，嘴里还不停的流出亮晶晶的口水。 眼睛也弯成了月牙，看的其他几个哥哥纷纷送上自己的果子。 “妹妹，我是二哥，吃二哥的。” “妹妹，我是三哥，是你亲哥哥哦，看三哥给你摘的又大又红。” “哼，什么亲哥哥，我们都是亲哥哥，妹妹，我是四哥，记住了吗？” 小福宝儿点点头，咧开小嘴“啊---啊---”叫了两声。 “四锅锅。” 老四万江开心的在福宝脸上摸了一下，妹妹的脸好滑呀！ 还肉乎乎粉嘟嘟的，真想再摸一下，却被万喜挤走了。 “该我了，该我了，妹妹，我是五哥，是最好看的，记住了吗？” 小福宝立即点点小脑袋，眼睛都忙不过来了。 “还有我，我是六哥万虎，以后我带妹妹掏鸟蛋。” 小福宝高兴的拍着小巴掌，两条小短腿也兴奋的蹬了两下下。 “行了，你妹妹要洗澡了，你们这些臭小子都离远点。” 万二嫂笑着把一群小崽子给赶走了。 万二嫂拿出一条破床单把小福宝包裹好，这才开始从里面给她脱衣服。 看着小福宝一身的小奶膘，小胳膊小腿都如同藕节一般，白白嫩嫩，真是招人喜欢。 万二嫂用毛巾小心的给福宝儿擦拭，尤其是腋下和大腿根，最容易出汗，不擦洗干净会被蛰的出红疹子，小福宝该难受了。 万二嫂忽然在小福宝的背上发现一条红色的鲤鱼胎记，栩栩如生。 万二嫂抬头朝周围看了一眼，见没人发现，赶紧把小福宝重新包好，把衣服穿上。 “饭好了。” 万三嫂还没有喊，围在锅边打转的一群小崽子已经扯着嗓子喊开了。 一大锅奶白的鱼汤，半锅鱼肉，因为鱼够多，野鸡就没有炖。 万家人虽然饿的能吃下一头牛，但是还是规矩的等着万老太先动筷，大家才开动。 万老太被刘氏扶着过来，万老大也被几个兄弟扶着坐起来。 万三嫂赶紧把一个破包袱垫在万老太的屁股下。 所有人都围着锅坐一圈，眼巴巴看着万老太开动。 “开动吧。” 万老太一声令下，十几双筷子齐齐往里插。 万大嫂狼吞虎咽，把自己碗里装的冒尖，又不停的往锅里伸筷子。 今天鱼多，万三嫂煮的够全家吃饱的量，万老太就没有管万大嫂，只是心里十分鄙夷。 万二嫂夹了几块鱼肚子上的肉，小口小口的喂小福宝。 小福宝饿极了，一手扒着万二嫂手里的碗，一手去拽万二嫂手里的筷子。 嘴里还不停的发出“啊--啊--”声。 万二嫂怕烫到小福宝，赶紧把小福的小手指一根根扒开，把碗拿远一些。 “福宝乖，娘喂，不着急，管够。” 小福宝眼巴巴看着碗里的鱼肉，赶紧点点小脑袋。 万二嫂把鱼肉吹的温热送进小福宝的嘴里，小福宝咀嚼几下就吞下去了。 “乖宝，要多嚼几下再吞，不然一会儿该消化不良了。” 虽然鱼肉好克化，但是福宝到底还小，万二嫂担心孩子积食。 喂了有四五块鱼肉，小福宝吃的才没有那么急，开始有空玩起自己的小手来。 “凉---戚---” 小福宝把碗推到万二嫂嘴边，示意万二嫂也吃。 “哟，我们的小福宝这么小就知道疼娘了？好，娘也吃。” 万二嫂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人都说闺女是娘的小棉袄，果然不假，看她家的那个臭小子只顾闷头干饭。 万二嫂又给福宝喂了半碗鱼汤，福宝已经开始打嗝儿，万二嫂才停止投喂。 “乖宝，你自己玩会儿好不好？” 万二嫂在大树下铺了一个被褥，可以把小福宝放在被褥上自己爬着玩。 小福宝吃饱了，也有力气了，立即点点头。 “啊---啊---” 小福宝一边说话一边伸出小胳膊指着被褥。 万二嫂满眼笑意，这孩子真聪明。 安顿好小福宝，万二嫂才去开始吃饭。 一大锅鱼，被一家人吃的精光，吃饱喝足后，困意来袭。 万二嫂瞅了一眼小福宝，见她不停打呵欠，赶紧走过去。 “福宝，是不是困了？” 小福宝乖巧的点点头，抬起朦胧的大眼睛，眼睛里湿漉漉的，明显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小脑袋也开始一点一点的。 万二嫂赶紧抱起小福宝。 “福宝乖，赶紧睡吧，娘在这呢。” 小福宝在万二嫂的怀里，闻着万二嫂身上的气味，觉得特别安心，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娘，我把小福宝放您身边，您搂着她一起休息，我去帮三弟妹把那些鱼都煎成鱼干，趁着还有日头晾干，我们路上也能有干粮充饥。” 万老太摆摆手：“去吧，福宝这不用你操心，这丫头乖巧懂事，我喜欢的很。” 万二嫂心里更加开心，能让老太太看中，以后福宝在家里的日子肯定会好过很多。 刘氏因为怀着身孕，被万三嫂赶走去休息，万大嫂是压根不往这边来，吃完饭就找个树荫躺下打呼噜去了。 万二嫂和万三嫂两人忙活一下午终于把鱼和野鸡都弄成了肉干，便于携带。 万二嫂看了一眼万老大正苦苦支撑，伤口肯定发炎了，若是不治疗，这么热的天，肯定要出人命。 她擦擦手，便离开去找治疗外伤的草药。 万二嫂竟然能找到三七，真是不得不感叹今天一天的好运气，仿佛想到什么，她看了一眼小福宝的方向。 好像自从捡到小福宝以后，一家人的生活都有了起色，就连官兵的态度都转变了一些。 万二嫂暗暗记在心里，将药草处理一下交给万老二，让他敷在万老大的背上。 夜幕降临，万家人便都开始准备休息了，明天还要继续赶路。 想着被万家嫡系牵连流放，万老太不禁在心里感叹：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嫡系尊享荣华富贵的时候，他们还在逃荒呢，好不容易在大柳树扎了根，现在又被流放，真是造孽啊！ 夜半时分，明月高悬中空，整个万家人全都在酣睡。 万老二鱼汤喝多了，被尿憋醒，跑到一棵大树后面去撒尿。 尿了一半，迷迷糊糊睁开眼，眼睛被草丛里一闪而过的金光赶走了大半睡意。 他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也可能是还没睡醒吧？ 他使劲揉揉眼睛，见那光还在，硬生生把尿憋回去了，大着胆子上前。 轻轻拨开草丛，立即被眼前的东西定在了地上。 第7章 闷声发大财 树影婆娑，夜风拂过。 万老二不可置信的捡起地上的金镯子，对着月光仔细辨认。 又放进嘴里使劲咬了一下，万老二摸着金镯子上面的两个牙印，笑的见牙不见眼。 他像做贼似的，将金镯子塞进怀里，东张西望后，见所有人都正在熟睡，就连官兵也在打盹。 他立即弯着腰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的被褥上，激动地半宿没睡，睁眼到天亮。 万二嫂早起发现万老二眼底一圈青黑，吓的赶紧询问万老二。 “当家的，你咋啦？你这眼眶咋都是黑的？你昨晚做贼去了？” 万老二一把捂住万二嫂的嘴，将人拉到偏僻的地方。 因为万二嫂一般都是家中起的最早的那个，此时万家人还没有苏醒。 万二嫂惊慌不已，一把扯开万老二的手，低声道：“当家的，你干啥？神神叨叨的？ 让人看见还以为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呢？你......” 万二嫂的话被万老二掏出的金镯子全都堵在嘴里。 万二嫂不可置信的捂着嘴，眼睛发直，如同被粘在镯子上一般，怎么都移不开视线。 “当家的，你真的去做贼了？” 万二嫂惊恐交加，心中七上八下。 “瞎说什么？我捡的，昨晚半夜被尿憋醒后，我去草丛那边撒尿，就发现它在地上闪金光，我捡了这个后半宿都没睡，你看我这黑眼圈。” 万二嫂一听，伸手把金镯子拿过来，见上面已经有两个牙印，知道是万老二咬的，拿在手里看了又看，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当家的，你说这镯子得值多少钱？我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金镯子，老天爷，我们发了。” 万老二听见万家人有人起来的动静，赶紧把金镯子塞进万二嫂的怀里。 “有人起来了，不说了，媳妇，你一会儿偷偷的把金镯子给娘，我先去补个觉。” 万老二叮嘱万二嫂一句，立即跑开了，昨天休整半天，今天肯定要把路赶回来，估计没得休息了。 这下该万二嫂紧张了，她只觉得自己怀里揣了个烫手的山芋，而不是金镯子，生怕这几步路都能给弄丢。 “二嫂，我说怎么没发现你呢？原来你们两口子跑那边去了？” 万三嫂先看见万老二带着黑眼圈回来，又看见万二嫂跟在后面回来，不禁想歪了。 万二嫂见万三嫂挤眉弄眼的，尴尬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但是也不好多解释，只能尴尬笑笑，赶紧低头往万老太身边走。 万三嫂以为万二嫂害羞了，低低的笑了几声就往溪边去打水。 万老太已经醒来，正靠在大树下捶胳膊，年纪大了，在外面睡一夜早上起来各种不舒服。 万二嫂看了一眼其他人，都还没有醒，天色只是微微亮，官爷只有一个在打盹，另外一个不知道去哪里了，估摸着是去方便去了。 “娘，你看这是什么？” 万二嫂蹲在万老太身边，将怀里的金镯子迅速塞进万老太的手里，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万老太本来还有些头晕，忽然被二儿媳妇塞进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她低头一看，竟然是个金镯子！ 万老太不太清醒的头脑立即清醒过来，猛然抬头看向周围，见没人注意，立即淡定的把金镯子塞进怀里。 “老二媳妇，这是哪来的？” 藏好金镯子，万老太才开口询问。 “娘，是孩子他爹昨儿夜里起夜捡的。” 万老太听了不由看了一眼睡的正香的小福宝。 只见小福宝此时正吐着小泡泡，整个人呈大字型仰脸睡在褥子上。 肉嘟嘟白嫩嫩的小脚丫正露在被子外面，一个个圆润小巧的脚趾头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 万老太赶紧伸手给小福宝把被子盖好。 “老二媳妇，我再叮嘱你一句，这闺女可不一般，你要好好带，这可是我们老万家的小福星，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 俗话说财不可露白，这福气也是一样的，我们只要闷声发大财就行，不用炫耀的人尽皆知，这也是为了保护小福宝，知道吗？” 万二嫂立即点头，“娘，我知道了，您放心，我都懂，以后小福宝就是普通孩子，就咱娘俩知道。” 万老太满意的点点头。 “你赶紧去帮你三弟媳妇弄早饭，还要准备好足够的水。 今天肯定要赶一天的路，别让小福宝渴着，饿着。 另外把昨天的鸡蛋都留给小福宝，老四媳妇那就吃肉干。 一会儿我亲自交代，她是大人好克化，福宝儿太小需要吃软和的食物。” “哎，好，我这就去给福宝儿准备路上的吃食。” 万二嫂心中像是喝了蜜一般甜，她的小福宝果真是小福星转世。 万二嫂离开后，万老太摸着胸口的金镯子，心里也有了底气。 自打给万老四娶了媳妇以后，家里还欠着同村人的二两银子。 直到一家人一个月前被流放，万家都没有钱还清外债，只好拿那一套院子来抵债，反正以后他们也用不着了。 万家人可以说被流放的时候全家身无分文，只有两袋子苞谷面苦苦支撑到昨天。 现在忽然有了一个大金镯子，以后就算到了流放地，也能尽快站住脚跟。 万老太对本来暗淡的未来忽然充满了期望，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小福宝带来的。 一家人匆匆吃了早饭，就被官兵驱赶上路。 万老大背上有伤，背万老太的任务就交给万家其他三个兄弟了。 万二嫂一路上抱着小福宝。 今天官兵竟然奇迹般的没有一再催促走快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勇子的腿还没有痊愈的缘故，总之官兵走的也不快。 如今已经将近九月，秋老虎的余威让万家人赶路赶的苦不堪言。 已经有半个月没有下过雨的土路上，被烈日晒得裂开了一道道口子，路边的树叶子也逐渐变的枯黄，耷拉着没有精神。 大中午，万家人的额头上都布满密集的汗珠子，汇聚成一颗颗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滴落在衣襟上，浸透了一大片。 小福宝也被晒的小脸通红，这会儿蔫蔫的趴在万二嫂的背上。 万二嫂用一条破床单把小福宝绑在自己的背上，这样小福宝舒服一些，她也不会太累。 万家几个孩子也是蔫头耷脑，不时需要大人拉一把，最小的万虎才五岁，走了一上午的路，小小的人实在没力气了。 万三嫂和万老三轮流背一段路，这才没有掉队。 官兵也不时的咒骂两句，“这鬼天气，连一丝风都没有，热的人心里发毛。” 此时一行人走的是官道，只是官道一旁是陡峭的高山，这座山仿佛是被斧子劈下来的一半一样，直直的矗立在官道旁，看不见山顶。 入目全是裸露在外的大石头，有零星的树木在石缝中存活，向外延伸。 小福宝忽然不老实的在万二嫂身上乱蹬。 “福宝儿，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万二嫂立即停下来，快速解开身上的床单，将福宝儿放下来，重新抱进怀里。 福宝儿虽然一岁了，但是还不会走路，只会爬。 “凉--臭臭--凉--” 小福宝儿双手捂着自己的小屁股，整张肉嘟嘟的小脸此时挤成了一团，两条眉头拧巴的如同两条毛毛虫。 整个身子也在万二嫂的怀里不停的蠕动。 万二嫂立即明白过来，小福宝要方便，这孩子爱干净，夜里都没尿床，想方便两条小短腿就会使劲弹的咚咚响。 “官爷，能不能行个方便，这孩子想要方便，您正好也歇歇脚喝口水。” 万二嫂立即取下自己腰上挂的水壶递给朱老大。 朱老大看了一眼高悬的日头，正是午时，又看了一眼好兄弟勇子，脸色苍白，明显是在苦撑。 “行吧，那就休息会儿，原地休息半个时辰，你们都不准乱跑，” 得了朱老大的命令，万家众人立即像被抽了筋骨的废人，直接瘫软在地上，有的直接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前方几丈外拐弯的地方突然发出“轰隆！轰隆！”的巨响。 巨大的声响震动的大地不断的颤抖，就连众人休息的地方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地面的剧烈波动。 第8章 巨变起 只见原本拐过弯就能朝西北继续前行的官道上，此时滚滚巨石从山顶直接砸下来。 石头落在地面立即砸出一个深坑，石头与石头的碰撞发出劈天裂地般的巨响，还伴随着尘土滚滚。 “哇哇---” 小福宝被这突来的变故吓的哇一声钻进万二嫂的怀里，哭的像个泪人。 万家其他孩子也躲在自家爹娘身后心脏怦怦跳，胆怯的看着不远处的巨石还在滚落。 “娘呀，是遇见地龙翻身了吗？” 万大嫂最怕死，拔腿就准备往回跑，跑之前还把她替她挡在前面的万老大往前推一把，别人死总比她死好。 万老大本来还被这一幕震撼的回不过神来，此时被万大嫂一推，直接摔了个狗吃屎，万老大的脸直接黑了。 这个臭婆娘，又欠揍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一窝蜂的往后跑，虽然巨石已经停止滚落，但是大家心里已经有了阴影。 那么大的巨石，一块都有上千斤重，若是他们刚才没有临时休息的话，这会儿大概正好走到那里，那他们岂不是...... 众人不敢再去相像，现在心里都是后怕。 万老太则是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好像是因为小福宝要方便大家才停下来休息的，那就是说小福宝救了所有人的命。 万老太此时简直想把小福宝供起来，每日上香供奉。 “都给我停下！” 朱老大大吼一声，看着万家人做鸟兽散，且身后的巨石已经没有动静了，他这才发现万家人已经跑出几丈之外去了。 万家人被朱老大的吼声镇住，都纷纷停下来。 “危险已经过去了，这里不宜久留，现在你们就赶紧上路，你们打头阵。” 朱老大拔出佩刀，这也是他除了宰杀猎物以外第一次拿刀对着万家人。 万家人看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的长刀，心肝颤，但是看见那一堆巨石，更是腿肚子发软，谁知道这巨石还会不会落下来？ “快点，再磨蹭，我就把你们现在给宰了。” 朱老大凶着一张脸，仿佛万家人再不动，他就会立即持刀而上，要杀人一样。 万老大经过权衡后，还是决定带着众人往前走，一个是现在死，一个是有可能会死，肯定选择第二个。 万家众人像一群小绵羊似的，被朱老大在后面拿刀驱赶着。 在自身生死面前，以前的情分不值一提，昨天官兵和万家人才刚刚有些缓和的关系，这会儿又回到了冰点。 “噗嗤--” 万二嫂怀里的小福宝一个没忍住，拉了一裤兜子，她本来就小，想拉屎哪里能憋的住，又经过刚才的巨变，吓的小脸苍白。 “好臭呀，二弟妹，你家这个死丫头片子是不是拉屎了？” 万大嫂正好和万二嫂两人掉在最后，万二嫂是抱着孩子走不快，万大嫂是磨磨蹭蹭不想走前面。 毕竟现在前面的危险还是未可知的，谁知道会不会刚好过去就有一个巨石砸下来把人砸成肉泥？ 小福宝听见万大嫂嫌弃的声音，小脸刷的一下红的能滴出血来。 小福宝也不敢乱动了，趴在万二嫂的身上，把小脑袋深深埋进万二嫂的怀里，做鸵鸟，只要她看不见别人，别人也看不见她。 万二嫂倒是轻声笑道：“小孩子拉裤兜子怎么了？大嫂小的时候没有拉过裤兜子吗？有什么好嫌弃的？难道大嫂现在就不方便了？只进不出？” 万二嫂一边怼万大嫂，一边将手轻轻拍在小福宝的背上，无声的安抚。 小福宝觉得娘亲好像没有嫌弃她，大眼睛里的委屈立即带着亮晶晶的光，可是她不舒服，不舒服极了，小屁屁上粘粘的，好臭。 万二嫂把万大嫂怼的哑口无言，这才抱着小福宝来到朱老大面前。 “官爷，我家孩子拉裤兜了，能不能行个方便，我去帮她收拾一下？” 朱老大也闻见了臭味，立即捂着鼻子嫌弃道：“赶紧去，别靠我这么近。” 万二嫂连声道谢，赶紧抱着小福宝蹲到路边去收拾。 幸好万二嫂的水壶里还装了不少水。 她利落的退下小福宝的小裤子，裤子上全都是粑粑，这里也没有水洗，也不能带着裤子上路，只能扔掉。 万二嫂用裤子顺便把小福宝的小屁股擦干净，又用水冲洗一遍，直到完全干净后，小福宝亮晶晶的大眼睛高兴的看着万二嫂。 “凉--棒--” 小福宝不会说别的话，在她有限的词汇里，只能蹦出几个字词，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反正脑子里会蹦出来这些字。 小福宝伸出两条小胳膊搂着万二嫂的脖子，依赖的挂在万二嫂的身上。 万二嫂脸上带着暖心的笑，这孩子太懂事了。 万家其他人此时正站在巨石堆前，想要过去，就要绕路。 这堆巨石正好落在官道上，把官道完全堵住。 官道的右边是峭壁，左边是树林，这些巨石落下砸倒了一大片的树木。 万家人必须从林子里绕路，才能走到石碓的另外一面。 万老大看着身后的一众万家人，心里仿佛下了某种决定。 “老二，老三，老四，你们看好孩子和娘，我先去探路，我若是能活着走到对面去，你们再动身。” “大哥！不行。” 万老二一把拽住万老大。 “大哥，你是我们万家的长房，你不能冒险，再说你背上还有伤，要去也是我去，你留下来照顾孩子，你家有三个孩子呢，你若是有个好歹，大嫂是会照顾人的吗？” “是呀，大哥，你不能去，要不还是我去吧，我跑的快。” 万老三也上前争道。 “你们都别争了，我去，我家还没孩子，我又是刚成婚，年龄最小，身子也最好。” 万老四看了一眼自己的媳妇刘氏，没有等几个哥哥劝阻，拔腿就往前冲去。 “四弟！” “四弟！” “四弟！”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看着万老四冲进树林的背影，几人心中晦涩难明。 刘氏则是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四弟妹，四弟会没事的，刚才那么危险我们都避过了，现在肯定会没事的，你还怀着孩子，要注意身子啊!” 万三嫂蹲下来慢慢开解刘氏。 刘氏只是眼中含着泪，呆呆的看向林子的方向。 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一股焦灼的气氛逐渐在人群中蔓延。 “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动静？你们全都起来继续往前走。” 朱老大再次厉声开口驱赶万家人。 就在这时，从巨石的另外一边传来万老四的喊声：“我过来了，没事了。” “是老四！” “对，老四的声音。” “他没事，太好了，我们赶紧走。” 刘氏惊喜的从地上站起来，被万三嫂扶着，喜极而泣。 “太好了，当家的没事，三嫂，你听见了吗？” 刘氏边笑边哭，看的万三嫂心酸不已。 “对，四弟没事，弟妹你别哭了，我们赶紧过去找四弟吧？” “嗯嗯，好，快走。” 万家大多数人寻着万老四的足迹很顺利的绕过了巨石堆。 走在最后的万大嫂磨磨唧唧，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 她想着反正大家已经都为她探过路了，没有危险，她何必这么着急？索性就慢慢悠悠的走，还能歇一歇。 但是万大嫂没有看见山顶上一块巨石正被一棵树卡着，那棵树已经摇摇欲坠，随时都有断裂的风险。 万老二帮着万二嫂把小福宝抱在身上，小福宝光着小屁屁被万二嫂用床单裹起来，脸红扑扑的，像个熟透了的苹果。 她眨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巨石堆，有些好奇，也有些害怕。 “大家都到齐了没？点一下人数。” 官兵眼神凌厉的在人群中搜寻一遍。 “我娘呢？” 万全找了一圈，没有看见万大嫂。 听见万全提起万大嫂，万老大脸上就一脸黑线，这个女人刚才竟然为了自己逃命，把他往前推，最好让她被巨石砸死，也是她应得的报应。 “轰隆！轰隆！” 就在众人等待万大嫂的间隙，又一声巨响，一块巨石又从山顶滚落，正好落入树丛中。 “啊！救命呀！” “是我娘的声音。” 万全大叫一声，朝着林子就飞奔而去。 “万全，你给我回来，危险！” 万老大一着急，也跟着大步跑过去。 第9章 万大嫂得救 树林中横七竖八倒着一大片树木，地上被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万全不顾林子中枯藤乱枝的磕绊，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回疾跑。 万老大在后面一边喊一边追，他身后的伤因为动作过大，刚结痂的伤口又裂开了一个血口子。 鲜血顺着补丁摞补丁的外衫往下流，他疼的额头满是汗珠，可是也不敢停下喘口气。 万全已经是十二岁的小伙子，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万老大的视线中。 万老三和万老四也想去追，被万老太喝止住。 “都给我老实待着，哪都不许去，等着你大哥他们，现在危险还没有过，难道你们要留下我们这老弱妇孺的去流放地？” 万家兄弟瞬间歇了心思，各自找个地方坐下，吃口干粮恢复体力。 万全的胳膊腿，还有脸都被林间的树枝划伤了，但是他仍然不觉得疼，没命的往前跑。 就算万大嫂再混账，在万全心中，也终究是他的母亲，他不能抛下她。 终于，万全看见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万大嫂。 “娘！” 万全大喊一声扑了过去。 此时的万大嫂手掌、胳膊和腿上都是血口子，脸上也磕破了皮，似乎陷入了昏迷。 万全伸出颤抖的手探了一下万大嫂的鼻息，发现还有气，刚才悬着的心忽然就落回了肚子里。 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身上的疼痛让他立即倒吸一口凉气。 万老大这个时候也赶上来。 “万全，你娘还活着吗？” 万老大一边跨过一根倒在地上的横木，一边问道。 “爹，我娘没事，好像昏过去了，身上受了不少伤，我们把她抬回去吧？” 万老大走到万大嫂身边看了一眼周围。 发现一块巨石正好擦着万大嫂的脚掌稳稳砸在土里，若是再差一寸，万大嫂的一双脚就要被砸成肉泥。 父子两人把万大嫂半拖半拽的弄出林子，万家众人见了三人都没事，这才放心。 虽然万大嫂好吃懒做，爱占小便宜，自私自利，但是在淳朴的百姓心里，万大嫂毕竟也是一条人命。 “大哥，大嫂怎么了？没事吧？” 万二嫂虽然看不上万大嫂，但是看在万老大和几个孩子的面子上，还是上前主动关心询问，毕竟三个孩子都是她帮着带大的。 万老大摇摇头：“二弟妹，你大嫂没事，估计是吓晕了。” 万二嫂上前查看一番后，发现确实没什么大碍，可能就是惊吓过度，看着万大嫂身上被树枝刮成条的破衣服，以及身上的血口子。 万二嫂只觉得解气，在心里冷冷呸了一声：活该！ 万二嫂眸光微动，便笑着道：“大哥，既然大嫂是吓昏的，那我们要赶紧把她弄醒才行，不然一会儿可要背着她上路，我们这可没有闲人呀。” 万老大皱着眉头，心中也是烦躁不已，这个臭婆娘，大家都过来了，偏生她落后，出了这么个岔子，怎么不吓死算了。 想归想，气归气，既然人现在好好的，还是要把人弄醒的好。 “二弟妹，你看你有没有办法把人弄醒？” 万二嫂等的就是这句话，赶紧点头道：“是有法子，就是不知道大嫂能不能受得住，别一会儿醒了又没完没了。” “她敢，二弟妹，有什么法子你尽管用，不然一会儿可没人管她，就让她在这儿自生自灭算了。” 万老大还在生气万大嫂要害死他的事情。 既然万老大这么说了，万二嫂便蹲下身子，伸出手在万大嫂的人中上使劲掐下去。 一个月没有剪过指甲的手，用起来特别的方便。 万二嫂完全没有惜力，大拇指的指甲狠狠掐进万大嫂的人中。 直到人中开始往外冒血珠子，万大嫂才悠悠转醒。 万大嫂一睁开眼，就看见万二嫂正在掐她。 万大嫂想都没想，就觉得万二嫂是在报复她，因为她昨天还要吃小福宝。 万大嫂伸出巴掌就使劲拍向万二嫂的手，但是万二嫂一直注意着万大嫂的动向，怎么会让她得逞？ 万二嫂看似惊喜的一下子拿开自己的手，迅速站起来。 “呀，大嫂醒了？真是太好了。” 万大嫂没有拍住万二嫂的手，反倒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疼的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娘，你咋啦？为啥要抽自己？” 万全以为万大嫂吓傻了，赶紧伸手去扶万大嫂起来。 万大嫂坐起来，目光怨毒的看向万二嫂，心中觉得万二嫂刚才绝对是想弄死她。 “行了，赶紧赶路，今晚必须追上大部队，谁再掉队，就等着自生自灭，这里可是有狼群出没的。” 朱老大见万家人都齐全了，适时发话，厉声提醒，眼睛也凌厉的看向每一个人，发出最后的警告。 万大嫂吓的立即缩着脖子，不敢说话，若不是她刚才故意掉队，她也不会差点被巨石砸中。 刚才那一幕真是九死一生，她现在还后怕的紧，立即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队伍正中间去。 都不用人搀扶她。 万二嫂看见万老大背上流下的血，没有说话，但是沿途中，她默默开始注意有没有止血的药草，先积攒着。 万二嫂一边走，心里一边想着小福宝还光着小屁股，还要抽时间给小福做一身衣服出来，可是她手里根本就没有像样的布。 万二嫂心事重重的走在后面，不一会儿就掉队了。 “凉--凉--” 小福宝没有发现万二嫂，立即在万老二怀里扭来扭去，小脑袋不停的四周张望，结果都没有发现万二嫂，她心里害怕极了。 小嘴一瘪，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就蓄满了泪水，一眨眼晶莹的泪珠就开始往下掉。 “小福宝，你咋了？是不是找娘？” 看见小福宝哭，万老二心疼的赶紧笨拙的给小福宝擦眼泪，可是看着自己粗糙的手，又怕把小福宝的脸蹭破皮，不敢使劲，只能轻轻的一点点碰触小福宝的脸。 小福宝点点头：“凉------凉----” 小福宝伸出两条小胳膊不停的比划着，万老二竟然看懂了。 “我们的小福宝想娘了是不是？” “系--” 万二嫂也听见了小福宝的哭喊声，立即小跑几步追上队伍。 “哎哟，小福宝，你怎么哭了？来，娘看看。” 万二嫂看见小福宝泪汪汪眼巴巴的看着她，心疼的立即伸出手将小福宝接过去。 “凉---” 小福宝一挨着万二嫂就立即紧紧的抱着万二嫂的脖子不撒手，两条小短腿也紧紧夹着万二嫂的腰不松腿。 整个人像一个树袋熊似的挂在万二嫂的身上，让人看了好笑又心疼。 万二嫂笑着轻轻抚摸小福宝的背脊，柔声安抚道：“福宝儿乖，不哭，都哭成小花猫了，娘在呢，一直都在。” 福宝儿顿时觉得安心极了，趴在万二嫂的脖颈间没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经过小福宝的一番闹腾，万二嫂算是找不成草药了，万老二想接过去，小福宝就是不撒手。 没办法，万二嫂只好把小福宝背起来，用床单绑好，把小福宝兜起来，这样小福宝睡着也舒服一些。 夜色渐深，万家人走路的速度堪比蜗牛，孩子们早就走不动了，被大人轮流背着走。 不走也不行，朱老大的鞭子不认人。 直到月上中空，万家的人实在挪不动腿了，勇子好像也坚持不住了，他的腿已经肿的硬邦邦的。 “朱老大，我们要不歇会儿吧？” 朱老大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官道两边都是林子，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不行，勇子，你再坚持一下，前面拐个弯我们再休息，这里林子太多，容易出事，我们人少万一遇见狼群可不是闹着玩的。” 勇子也知道朱老大的话没错，就咬牙继续坚持。 还没有转过前面的弯道，就远远听见有乒乓打斗的声音。 “朱老大，前面有人，难道我们遇见半道劫路的山匪了？” 万家人也清晰的听见打斗声，还混合着哭喊声。 第10章 汇合 在月光白森森的照耀下，树木的影子被投射在官道上，夜风不时吹过，使得路上的斑驳影子晃动不已，给人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朱老大眉头紧锁，对勇子说道：“勇子，你先留下来看着他们，我去前面打探一下情况。” “老大，你小心点。”勇子回应道。 朱老大匆匆交代一句，便提着长刀，屏气凝神地向前走去。 他弯着腰躲在林子里，利用树木作为掩护，暗中观察前方的情况。 刚藏好不久，朱老大就看见十几个黑衣人正在围攻一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手持长枪，以一敌十，战斗力惊人。 而在距离打斗不远处，一群衣衫褴褛的妇人正紧紧抱在一起，吓得哇哇大哭。 中年男子明显有意引开黑衣人，他们打斗的地点在逐渐远离那群妇人。 然而，黑衣人发现了男子的意图，一个黑衣人忽然做了一个手势，立即有三个黑衣人朝着那群妇人而去。 黑衣人手中的长剑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剑尖在地上一路摩擦前行，发出刺耳的呲呲声。 这声音仿佛像是一个重锤一下下捶在众人的心上，让人倍感恐惧。 “上，一个不留！” 一个黑衣人一声令下，其他人纷纷提剑而上，眼看剑就要刺进最外面的一个妇人身上，忽然一个少年从人群中一跃而出。 他的手上还绑着镣铐，行动间镣铐撞击发出哗哗的响声。 少年如同一柄出鞘的剑，直直朝前平刺而出。 黑衣人没有想到会有人埋伏在女人堆里，立即开始慌乱地应对少年的攻击。 他们的长剑每次劈向少年，都被他手上的镣铐挡下，立刻迸发出耀眼的火星，伴随着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少年身手敏捷，一脚一个，将三名黑衣人纷纷踹倒在地。 趁着黑衣人倒地的空隙，少年迅速跃起，一脚狠狠地踩在一名黑衣人的持剑手上，使其长剑脱手飞出。 少年迅速勾起脚尖，将空中的长剑稳稳接住，然后一个华丽的转身，动作流畅无比。 手中握着锋利的长剑，少年果断地一剑划破了黑衣人的喉咙。 另外两名黑衣人见状心生畏惧，但少年眼中闪烁着如星辰般的寒光，他腾空而起，迅速来到两人身后。 他一剑穿透了一名黑衣人的背部，而另一名黑衣人则趁机向少年发动偷袭。 少年迅速拔出长剑，剑尖上带着一抹血花，他灵活地挥舞长剑，成功抵挡了黑衣人的攻击。 在黑衣人的剑即将刺到少年之前，他的长剑已经迅速划过了黑衣人的咽喉，将其制服。 “爹！” 少年解决了三名黑衣人后，立即飞身向中年男子身边掠去。 随着少年的加入，黑衣人很快被解决，但是中年男子却跪地不起，呕出好几口鲜血。 就在这时，官兵从后面匆匆赶来。 “你们这群流放犯，又在干什么？”一名官兵大声喝道。 藏身在林中的朱老大听到这句话，眼睛顿时一亮。 他意识到，这应该就是万家嫡系镇国将军的家眷了。 朱老大来不及上前打招呼，立即原路返回，他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勇子。 “勇子！勇子！” 朱老大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口中大声喊着勇子的名字。 “朱老大，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难道真的是山匪？” 勇子心中忽然升起一抹紧张，迎上前问道。 朱老大终于跑到勇子的面前，扶着膝盖喘息道：“是----是京城万家，我们和他们汇合了！” 勇子一听，顿时大喜，连忙扶着朱老大坐在一块石头上歇息。 “真的？你没看错吗？”勇子还是不敢置信。 朱老大点头肯定道：“没看错，我清楚的听见京城的官差吆喝他们是流放犯。 你想想，这个时候除了万家还有什么流放犯？” 朱老大把自己听见的还有自己猜测的分析给勇子听。 “嗯，老大说的对，那我们现在要不要立即赶过去与他们汇合？” 勇子听后，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他们终于解放了，可以回去交差了。 然而，朱老大却站起身，看着万家众人道：“你们马上就要见到京城万家的嫡系了，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这一路上护送你们我们哥们俩累得不轻，我兄弟还被蛇咬伤了腿。 你们赶紧把你们昨天做的鱼干全都拿出来给我们兄弟两个当回去的盘缠。” 勇子没有想到朱老大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万家众人更是惊愕不已。 万三嫂是负责家里粮食掌管的，此时她紧紧握住手里的麻袋，里面装的可是全家人的口粮。 朱老大跟着他们一个月，早就摸清楚了他们每个人在这个家里扮演的角色，因此毫不迟疑的往万三嫂的方向走去。 万老三立即挡在万三嫂的身前，眼中充满戒备的看着朱老大。 “走开，我奉劝你们还是少受些皮肉之苦的好，毕竟京城那边的官爷可没有我们两个好说话，你若是被我抽一顿，他们肯定会把你扔路上自生自灭。” 朱老大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先以语言相威胁。 万老太看了一眼小福宝，见小福宝睡的正香，又摸了摸身上的大金镯子，便对万三嫂淡淡道：“老三媳妇，把鱼干给官爷吧。” 万家人都难以置信地看向万老太，除了万二嫂。 “吃的以后还会有，但你们不能再受伤了，你们大哥的伤还没好，难道你们也想步他的后尘吗？你们都受伤了，我们老弱妇孺怎么办？”万老太缓缓解释了一句。 万老三听了低下头，慢慢挪开脚步，露出身后的万三嫂。 万三嫂紧了又紧手里的袋子，心中五味杂陈，都快把袋子拧成花了，最终还是慢慢递过去。 朱老大冷哼一声，一把夺过袋子，“算你们识相，赶紧走吧。” 万家人心情低落，他们省下来的口粮此刻全都落入别人手中。 早知道，还不如都吃了算了。 万大嫂又趁机挖苦道“让你们不舍得吃？ 现在好了？自己吃不到还要拱手送人。 三弟妹不是我说你，你抱着个袋子，抠抠搜搜，每人就分那么几块鱼干，还不够塞牙缝的。 现在我们省出来的全都填别人的肚子去了，你高兴了吧？满意了吧？ 我晚饭多问你要两块鱼干，跟吃你肉一样，现在大家都不用吃了，都一起吃土吧。” 万三嫂被万大嫂说的红了双眼，她还不是为了大家能多吃几顿？谁知道官爷起了这个心思？ “你给我闭嘴，吃吃吃，天天就知道吃，你说你除了吃还会干什么？ 还吃鱼干？你吃屎去吧！那鱼干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出过一分力还是动过一根手指头？ 给你分几块已经便宜你了，你还在这说风凉话，我看那块石头没有砸死你，都是因为你是祸害。 老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就是颗老鼠屎，等到了地我不休了你，我都对不起祖宗。” 万老大气的对着万大嫂的屁股就是一脚，把万大嫂踹的往前一扑跌了个狗吃屎，真的吃了一嘴的土。 万大嫂摔的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愤怒和疼痛让她狠狠瞪了一眼万老大。 官兵一边吃着鱼干，一边看着万家人的争执，等吃的差不多了，又开始催促他们快点赶路。 又走了不到一刻钟的路程后，众人终于转过了弯道，但是眼前的景象却让万家众人惊恐万分——只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而官兵正在用鞭子抽打一位中年男子。 男子衣不蔽体，身上已是伤痕累累，但他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旁边站着一位少年，他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在如此狼狈的情境下仍显得英气逼人、傲骨嶙峋。 少年双拳紧攥，双眼赤红，嘴唇紧闭，脸上杀意弥漫，但人却如雕塑般伫立原地，纹丝未动。 “官爷，求求您，高抬贵手，别再打我家老爷了，他已快撑不住了。”一个头发蓬乱的妇人突然冲上前，跪地哀求。 官兵一脚踹开妇人，妇人被踢出数步之远，捂着肚子趴在地上，许久未动。 “娘！”少年终于有所动作，飞奔过去将妇人扶起。 官兵欲继续挥鞭，却被一声稚嫩的嗓音打断，高举的手定在空中。 第11章 交接 在距离万家嫡系不远处的官道边，有一群人衣衫褴褛，衣服上补丁叠补丁，宛如灾民。 万二嫂背上的小福宝不知何时醒来，她正睁着如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眸，看向月光下那个正在被殴打的男子。 小福宝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她被打人的官兵凶狠的模样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凉——宝怕——凉——”小福宝的哭叫声里充满了无助和害怕。 万二嫂被吓得赶忙把小福宝从背上解下来，紧紧地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着她，希望能平息她的恐惧。 官兵被小福宝的哭叫声吸引，立即眯起眼，警觉地朝这边张望。 朱老大和勇子趁机上前，与几位官兵打招呼，他们的表情紧张而谄媚，试图用言语缓和紧张的气氛。 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担忧，生怕小福宝的哭声打断了官兵教训犯人，给他们带来更多的麻烦。 “敢问诸位，是否为京城万家流放的队伍？我们来自万和县，领命将杨柳村万家旁支一同带来，交由京城的官差带去边城。” 那名打人的官兵冷漠地看了一眼朱老大，然后朝着另外几名官兵随意地挥了挥手，命令道：“你们几个去看看，验明正身，完成交接。” 朱老大心中暗喜，没想到交接能如此顺利，不禁高兴起来。 万家人被新来的官兵粗暴地拖拽到万家嫡系面前。 打人的官兵周强懒洋洋地扫了朱老大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行了，你们可以走了，人就交给我们吧。” 朱老大惊愕地抬头看向周强，脸上仍挂着讨好的笑容，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强哥，您看，能否在公文上面盖个印信？这样我们也好回去交差。” 这本是正常的流程，周强却佯装忘却，还不耐烦地让朱老大二人尽快离开。 周强瞥了一眼朱老大从怀里掏出来的文件，脸上闪过一丝嘲讽的笑容，心中暗忖：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地方来的，竟然连这规矩都不懂。 勇子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强的脸色，见他的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悦，他心中一紧，赶紧从怀中掏出了一两银子，双手递到了周强的面前。 “强哥，这是小弟的一点心意，还请您笑纳。”勇子的声音谦卑而诚恳，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紧张。 周强看着勇子手中的银子，脸上闪过一丝鄙夷。 勇子察觉到周强的不满，立即赔着笑脸道：“强哥，我们小地方俸禄有限，不像您身处京城，这已经是我们兄弟身上的全部了。” 周强心中虽然明白勇子所言非虚，小地方确实没有京城那般繁华，收入也有限，但他仍然觉得这样的贿赂太过廉价。 然而，他也明白小地方出来的官差确实不容易，他也只能接受这种程度的“孝敬”。 周强挥了挥示意身后的吴磊上前将银子接了过去。 吴磊立刻走上前来，恭敬地将银子收入怀中。 看着吴磊将银子收起，周强这才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小的印章，在朱老大交接的公文上盖上印信，递给朱老大：“印信已经盖好了，你收好。” 朱老大虽然满心怨气，但此时也只能忍气吞声。 他接过盖了印信的公文，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然后向周强鞠躬致谢：“多谢强哥。” 交接完成后，朱老大带着勇子转身离开。 走了一段路后，朱老大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他娘的，那些京城的人真是狗眼看人低！我们正常交接，他们还要收贿赂，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一路上本来就没赚到几个钱，还要倒贴一两银子，真是气死我了！” 朱老大越说越气，右拳狠狠地砸在自己的左手上，仿佛这样就能发泄出心中的不满和愤怒。 勇子在一旁，心中也是愤愤不平。但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份屈辱和不甘。 “老大，别生气了，气坏了身体可不好。咱们只要把事情办好就行了，今晚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勇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朱老大的脸色，轻声劝慰道。 朱老大叹了口气，心中的闷气在勇子的劝慰下消散了不少。 “老大，咱们休息一会儿吧，我这腿实在是撑不住了。” 勇子脸色苍白，走路一瘸一拐的，显然是在咬牙坚持。 朱老大赶紧找了个地方，扶着勇子坐了下来。 “勇子，都是大哥不好，只顾着生气，都没注意到你的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朱老大借着月光卷起勇子的裤腿查看，只见他的小腿肿得像个硬邦邦的馒头。 “勇子，明天我们就去找个地方给你抓点药。那万家的妇人确实不懂医术。” 勇子点点头，背靠着大树准备休息。 “勇子，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捡点柴火。”朱老大说着便起身向树林走去。 朱老大打算在附近捡些柴来烧，既能取暖又能防狼。 不过想到离京城那些人不远，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万一有什么事情也方便呼救。 朱老大正在拾柴，却不知危险正悄然逼近。 “嗷呜——”一声低沉的狼吼声在寂静的林中响起，朱老大猛然一抬头，只见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在树林深处闪烁。。 朱老大吓得魂飞魄散，立即丢了手里的柴，一只手迅速按在腰间的佩刀上，“嗤啦”一声拔出长刀。 “勇子！勇子！赶紧往回跑，快！”朱老大的声音从勇子身后的林子里急促地传来。 勇子正困意上头，听见朱老大的喊声有些异样，立马回头看去，只见朱老大正缓缓地往后退，他的面前赫然有几只狼正不紧不慢地逼近。 勇子吓得失声大叫，立即站起身，强忍着腿上的疼痛向周强那边狂奔而去。 他知道，现在只有找到周强他们，他们才有活命的机会。 人的双腿怎能跑得过畜生呢！ 勇子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很快，一头凶猛的狼从后面猛扑过来，将勇子狠狠地扑倒在地。 锋利的狼爪无情地在勇子的后背上留下几道深深的血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服。 勇子惊恐地大喊着：“救命呀，有狼！” 他挣扎着抽出自己的佩刀，反手胡乱就是一刀砍去。 狼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迅速闪身躲开。 勇子趁机在地上打个滚，迅速爬了起来。 朱老大那边也已经和狼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面对六只凶狠的狼，他们身上很快就被狼抓破了多处，鲜血直流，战斗力急剧下降。 “强哥，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吴磊警觉地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了一下后，对周强说道。 周强眉头微皱，警惕地抬头看向四周。 这条官道一边是阴森的林子，一边是裂开大口子的荒地，寂静得连一丝虫鸣声都没有。 “你是不是听错了？”周强低声问道，心中也不禁升起一丝不安。 第12章 混乱 在银亮的月光下，树影摇曳，如鬼魅般婆娑。 万家的人吓得蜷缩成一团。 小福宝在万二嫂的怀里躁动不安，一双眼睛像被钉住一样，死死地盯着他们来时的方向。 “小福宝，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万二嫂满脸担忧地看着小福宝，她曾听老人说，孩子的眼睛最为纯净，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她生怕吓到小福宝。 小福宝听到万二嫂的声音，急忙把头埋进她的怀里，只露出两只大眼睛，恐惧地盯着岔道口。 “乖宝？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呀？”万二嫂一边轻轻抚摸着小福宝的后背，一边温柔地问道。 小福宝那肉嘟嘟的小脸苍白如纸，失去了平日的红润。 “凉——狼——凉——”小福宝的声音软糯，充满了惊恐，两只小手也紧紧抱住万二嫂的脖子。 万二嫂以为小福宝在喊娘，赶紧应道：“娘在，乖宝不怕，娘会保护你。”万二嫂的声音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渐渐抚平了小福宝的不安。 小福宝伸出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少年，“凉——大锅锅——凉——” 万二嫂顺着小福宝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位少年正眼神锐利地盯着岔路口。 万二嫂的心尖莫名一颤，眼睛也不由自主地再次看向岔路口。 这一次她终于看见了一个人正狼狈的往这边跑。 朱老大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呼喊：“救命！狼——” 他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然而，他的话语还未完全落下，一只狼便如闪电般从身后扑了上来，将朱老大猛地扑倒在地。 那狼的血盆大口狠狠地咬向了他的脖子，一时间，鲜血四溅。 这一幕太过突然，让在场的女眷们全都吓得嗓子都破音了，各种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场面一度失控。 在这混乱之中，万家人以万老太为首，被万家四兄弟紧紧围护在身后。 “老二，你快背上娘，跑！”万老大声音都变了，腿也不听使唤，他虽然也经常打猎，但是狼群还从未遇见过。 万老二此时吓得腿肚子像筛糠一样颤抖个不停，听到万老大的低吼，他立即背起万老太狂奔起来，身上的锅碗瓢盆也顾不得拿了，能扔的全都扔了。 万老太在万老二背上不停地颤抖着，虽然怕死，但她还是一边拍打着万老二，一边说道：“老二啊，你把娘放下来，自己赶紧逃命去吧，你背着娘，我们谁都逃不掉，娘已经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没几年活头了，你快把娘放下。” 万老二急得几次差点跌倒，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他气喘吁吁地回答：“娘，俺可不是那种人，怎能把您扔下？要走咱们一起走。” 万老二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气，但他丝毫没有放下万老太的打算。 万大嫂吓得哇哇大叫，脚下像生了风一样跑在最前面，连孩子都顾不上了。 万大嫂最小的孩子万喜才六岁，被吓得哇哇大哭，一边迈着小短腿，一边对着万大嫂的背影哭喊：“娘，救救喜儿啊。” 可是万大嫂头也不回，拼了命地往前跑。 万二嫂紧紧抱着小福宝，身边还跟着儿子万文，根本跑不远。 再加上一天没有进食，大家的体力都已经达到了极限。 看着越来越近的狼群，万二嫂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绝望，她心想：自己死了倒是没关系，可儿子还这么小，小福宝也才一岁，难道要跟她一起葬身狼腹吗？ 万老三抱着自己的小儿子万虎，万三嫂则一把抱起万大嫂的孩子万喜，闷着头向前跑去。 万老四想要接过万二嫂手里的小福宝，然而小福宝却指着那个少年，大声喊着：“凉——大锅锅——凉——”万二嫂没有时间去想小福宝的提示，只能撒开脚丫子狂奔。 万老大因为身上有伤，跑得不快，他主动落在后面，为大家断后。 此时万家嫡系和万家旁支的情况差不多，也是吓的吱哇乱叫，无头苍蝇似的四处散开逃命。 但是不同的是，万家嫡系除了大房的人没有离开，因为大房的主心骨万金书受了重伤，不利于行，万家大房索性同生共死，根本没有逃走的打算。 二房和三房相互撕扯，万老夫人柳氏更是无人照看，被远远地甩在身后。 “逆子啊！你们连老娘都不管了吗？你们这群不孝子啊！”柳氏气得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惊慌失措地逃窜。 然而，没有人理会她，她虽是老将军的继室，与大房关系不亲密，只偏爱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 如今倒好，亲生儿子直接弃她于不顾，打算牺牲她来为大家争取逃生的机会。 柳氏跑了一段路后，体力不支，被一个土块绊倒在地。 岔道口是两支队伍汇合的地方，此时已被狼群全部占领。 朱老大早已惨死在狼爪之下，勇子仍在拼命做最后的挣扎。 他身上的衣服已被狼撕成碎布条，那根本不能称作衣服，裸露的皮肤上满是一道道血印，都是被锋利的狼爪抓伤的。 “救命啊——”勇子一边与狼抗争，一边把生的希望寄托在周强等人身上。 可周强早就带着官兵跑得无影无踪了，在狼群出现的那一瞬间，周强就向兄弟们做出了逃跑的手势。 “啊——”随着勇子的一声惨叫，他被两只狼前后夹击，肚子直接被破开，肠子流了一地。 整个人瞬间被狼群淹没，转眼间，他的尸体就被狼群吞食得干干净净。 已经有狼开始朝着万家嫡系追击，跑在最后面的三房小女儿万奕画才四岁，由于父母忙着逃命，她成了累赘无人照看，直接被狼扑倒在地，甚至连一声呼喊都没来得及发出，整个人就被几只狼分食殆尽。 万家嫡系长房夫人赵氏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早已吓得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她最小的女儿万奕柔将头紧紧埋进她的怀中，小小的身躯不停颤抖着，双手紧紧抱住赵氏的腰。 “娘，柔儿害怕，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听到女儿颤抖着发出无助而绝望的声音，赵氏泪如雨下。 她嫁入万家十七年，每天都要与继婆婆勾心斗角。 如今夫君遭小人陷害，被扣上通敌卖国的罪名，她也只能跟着流放。 这辈子，她只求能与家人平平安安地度日，却没想到这一路上不是遭遇追杀，就是遭遇狼群。 她的心在一次次的惊吓中饱受煎熬，她真的累了。 “柔儿，无论生死，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万金书由于在流放前遭受了杖刑，刚才又经历了刺杀，他的身体已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不知还能支撑多久。 “夫人，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连累了你们。这辈子我无愧于大齐，无愧于百姓，唯独愧对家人。” 赵氏擦着眼泪说道：“夫君，我从未后悔嫁给你。我年少时就仰慕夫君的风采，这辈子能嫁给你，我已心满意足。既然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我愿与你一同承受。” 赵氏紧握着万金书的手，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爹娘，我希望我们一家人这辈子都能健康长寿地活着，而且我不能让我爹背着通敌卖国的罪名离开，所以我们都不能死。”少年眼神中带着肃杀之气，手中握着从刺客手里抢来的长剑，死死的盯着狼群。 “星宸，爹娘和妹妹就暂时托付给你了。”少年万星墨大喝一声，一个用力，手上的镣铐应声而落，少年身形如箭，瞬间已至两丈开外。 “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爹娘和妹妹的！”万星宸，这个仅有十二岁的少年，此刻挺直了脊梁，目光如炬，坚定地盯着狼群，稳稳地挡在万金书和赵氏身前。 赵氏看着被狼群淹没的大儿子，心中的紧张和担忧让她暂时忘记了哭泣。 第13章 狼群灭 银白的月光下，一位少年衣袂翩飞，剑随身起。 身为将门之后，万星墨自幼便由祖父悉心抚养长大。 他不仅天赋异禀、聪慧绝伦，而且在武学上的造诣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甚至超越了身为镇国将军的父亲万金书。 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唯有他能够挺身而出。 若是将希望寄托在继祖母所生的二房三房身上，那还不如直接放弃抵抗。 十几名官兵早已逃的影子都没有了，在他们眼里这些流放犯此时大概都是一具尸体了。 万星墨此时被狼群环伺，少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他身如幻影，长剑如疾风般挥出。 紧接着，他双膝跪地，身体后仰，那飞扑而来的狼擦着他的头顶疾驰而过。 万星墨手中的长剑犹如闪电，精准地划开了狼的肚皮。 鲜血四溅，染红了他的面庞，而他却泰然自若。 自十四岁起，他便与父亲和爷爷并肩作战，为大齐出生入死，对于这种血腥场面早已司空见惯。 万家三代人忠心耿耿，为大齐立下了赫赫战功，究竟斩杀了多少敌寇，连万星墨自己也难以计数。 然而，他们却遭奸人诬陷，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此刻，万星墨心中的愤怒、不甘和屈辱如火山喷发般喷涌而出。 他浑身浴血，恰似从地府杀出的修罗，双眼猩红，手中的剑仿若与他合二为一，成为他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在他的剑下，五步之内必有一只狼倒下，十步之内血流如河，仿佛汇成了一片猩红的海洋。 狼群开始胆怯退缩，狼群想绕过这个修罗去追那群看上去好欺负的人，但是万星墨如同一座大山，将狼群稳稳阻挡在这里。 每一次剑起剑落，都会带起一股血花。 最后一头狼王被万星墨的威势所震慑，夹着尾巴如丧家之犬般仓皇而逃。 但万星墨岂会轻易放过它？ 他手中的长剑宛如一道银白的闪电，在月光下疾驰而去，直射向狼王。 随着一声凄厉的“嗷呜——”惨叫，战斗落下帷幕。 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狼尸，万星墨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然后冷漠地转身离开。 “墨儿，你有没有受伤？”赵氏见狼群全部被灭掉，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上下检查万星墨身上的伤势。 “娘，我没事，那些畜生还伤不到我。”万星墨抓住赵氏的手，脸上的冷硬此时也变的柔软。 正在慌乱逃窜的万家众人跑了没多远就开始气喘如牛。 流放的这段时间，他们每天只能啃一个又冷又硬的窝窝头，那味道简直令人难以下咽。 能走到这里，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个奇迹了，此刻哪还有多余的力气逃跑呢？ 万老二背着万老太，万二嫂抱着小福宝，万老三背着万虎，万家老少相互搀扶，艰难地向前跑着，反而冲在了最前面。 他们将万家嫡系的那帮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突然，小福宝伸出小手，拽了拽万二嫂的衣角。 “凉——”万二嫂心中一惊，连忙停下脚步。 “乖宝，怎么了？是不是被颠到了？不舒服吗？” 小福宝的眼神亮晶晶的，宛如天上的星星，她伸出小手指着众人身后。 “凉——大锅锅——系大锅锅——”万二嫂这才回头看去。 只见众人身后，原本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衫的少年，此刻全身都被染成了红色，仿佛刚从血池中捞出来一般。 “当家的，赶紧停下来，没事了，安全了。” 万二嫂急忙朝着前面还在奔跑的万老二喊道。 万家人这才停下来，扭头向后看去，发现狼群消失了。 “狼呢？”万老大也停在原地转身看过去，果然没有看见一只狼，只有一个少年手持长剑被一个妇人拉着在说话。 “大锅锅——”小福宝的声音又响起来。 “福宝，你是不是说是那位大哥哥把狼都杀了？”万二嫂不可置信的询问小福宝。 “系哒——大锅锅——”小福宝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万星墨的方向，小手放在嘴里不停的啃。 万大嫂听说危险解除，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 “这哪是流放啊？流放竟然还有生命危险，老天爷啊，你今天咋不让石头直接把我砸死算了？” 万老大听见万大嫂的声音，想起来刚才逃跑的时候万大嫂的行为，咬着牙上前狠狠地踹了她一脚。 “嚎啥丧？我看谁死你都死不了，万喜还那么小，你能忍心不管？你还为人母？你配吗？你要是想死，我这里有绳子，那边有树，你去不去？” 万大嫂立马缩着脖子不敢吭声了。 万老太被万老二放在地上，她坐在自己的包袱上，捶着背，嘴里喃喃道：“我这把老骨头差点就被颠散架了。” 小福宝像一只温顺的小绵羊，乖巧地抱住万二嫂的脖子，轻声呢喃道：“凉——肉肉——” 万二嫂心如刀绞，这孩子早上仅吃了一点鱼干，还拉了肚子，中午只吃了半个鸡蛋，一直饿到现在。 万二嫂赶忙从自己的包袱里翻出煮熟的鸡蛋。 万家的其他孩子瞧见了，都如嗷嗷待哺的小雏鸟一般，眼巴巴地望着小福宝美滋滋地吃着鸡蛋，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万大嫂见状，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如一阵疾风般跑到万二嫂身旁。 “二弟妹，你这样可就不对了，你有吃的，怎么不拿出来给大家分点？自己在这吃独食，像什么话！” 万大嫂的这番话，表面上是在指责，实则是煽风点火，妄图让万三嫂和刘氏都站到她那一边。 可万三嫂却不以为然，反驳道：“大嫂，小福宝还这么小，万一饿坏了身体，以后长不高可怎么办？这么水灵灵的女娃，可要精细着养，咱们大人饿一顿就饿一顿吧，小孩子哪能饿着。” 刘氏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她可没打算和一个小娃娃争抢食物。 万大嫂拉帮结派失败后，便打算直接动手去抢万二嫂的包袱。 第14章 狼肉 万二嫂一屁股坐在官道旁的枯草上，面前铺着的破床单宛如一块鹑衣百结的破布。 而小福宝则乖巧地坐在床单上，宛如一只嗷嗷待哺的雏鸟。 装有鸡蛋的包袱被万二嫂放在右手边。 万二嫂抬头飞快地瞥了一眼万大嫂，只见她那双眼睛如饿狼一般，死死地盯着自己装鸡蛋的包袱，贪婪的目光似乎要将包袱射穿。 万二嫂心中一紧，赶紧将包袱紧紧地塞进自己的怀里。 “大嫂，你就别打这鸡蛋的主意了，我若没记错，昨天你就已经偷喝了三个，你还有脸在这煽风点火？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反倒找上门来了？”万二嫂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 万大嫂见抢夺鸡蛋的机会已经错失，只好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万三嫂撇撇嘴，斜了一眼万大嫂，刘氏也淡淡看了一眼万大嫂，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万老太更是暗暗骂了一句：“不长进的玩意。” 万老太看着家里人都看着小福宝吃鸡蛋，知道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必须要想办法弄到吃的才行。 而且越往边城走，就越荒凉，气温也越来越冷，再不想法子，他们很可能就要饿死在路上。 万老太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官兵的影子，看来那些官兵是被狼群给吓跑了，一时三刻也回不来。 万老太眼珠子一转，就把主意打到了狼的尸体上。 万老太缓缓地挪动着脚步，走到万大嫂身边，然后抬起小脚，对着万大嫂的大腿就是一脚。 “你个懒货，别在这碍我的眼，给我滚远点。” 万大嫂被婆婆无缘无故地一顿臭骂，心中虽然愤愤不平，但也不敢还嘴。 她深知婆婆的厉害，她一个寡妇带大了四个儿子，当年逃荒到杨柳村凭借她一己之力硬是落户在杨柳村，并且在那里扎根下来。 若是自己胆敢还嘴，万老大肯定会对她拳脚相加。 万大嫂离开后，万老太才对万二嫂道：“老二媳妇，你说那边的狼肉我们弄些回来吃行不行？” 万二嫂惊讶的抬头看着婆婆，脸上迸发出惊喜道：“还是娘厉害，俺一时还没想到呢？咋不行？俺看那些官兵已经被吓破胆子了，天亮前肯定回不来，现在正是好时机。” 小福宝正津津有味地吃着鸡蛋，听到奶奶和娘亲的对话，赶忙抬起可爱的小脑袋，一脸认真地朝着狼群的方向看去。 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着那边，奶声奶气道：“肉肉——肉肉多——” 万老太眯起眼，摸了摸小福宝的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他们刚才狼狈逃窜过来的方向。 万老太在心里细细思量了一番后，便起身朝着几个儿子走去。 “老大、老二、老三、老四，你们几个过来一下。” 万老太将几个儿子带到僻静之地，压低声音吩咐道：“咱们已是弹尽粮绝，再这么走下去，岂不是要活活饿死？ 这京城的官爷比县城的更凶，靠他们肯定没戏。 如今，咱们只能靠自己了，唯一的目标就是，不管怎样都要平平安安地抵达边城。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咱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比什么都重要。 我刚想到那些狼肉，肯定没人弄，那帮嫡系养尊处优，肯定不会动手，那些官爷现在都不在，正是我们的好机会。 你们兄弟几个趁现在大家没反应过来，赶紧去弄几只狼回来。 老大有伤在身，干不了重活，但你剥皮技术一流，带上家里的菜刀，就在那边把皮剥了。 弄回来后，晚上炖了，给那个杀狼的少年一家人送去一些，怎么说这狼也是人家杀的。 现在我们捡现成的肉吃，让人家看着，不合适。 现在离天亮还有两三个时辰，时间虽紧，但咱们人多，应该来得及。” 万家兄弟听了万老太的安排，马上行动起来。 万老大手提寒光闪闪的菜刀，跟在兄弟们身后，小心翼翼的朝回走去。 起初，几人忧心忡忡，生怕被发现，结果是他们杞人忧天了，那些嫡系的人如一摊烂泥一般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们。 万家兄弟几人很快就回到了刚才战斗的地方。 看到满地狼的尸体，兄弟几个毛骨悚然，从现场打斗痕迹来看，这些狼无一不是一刀毙命。 万老大经常打猎，算是见多识广，但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狼的尸体，不过他还算沉得住气。 “弟弟们，别磨蹭了，抓紧时间，我们先剥四只狼，每人扛一只回去。” “可是，大哥，娘说，你的伤……”万老二满脸忧虑地看了一眼万老大的背。 “不碍事，血已经止住了，好不容易来一趟，能多运就多运点。” 万老大话毕，二话不说蹲在地上，开始挑肥拣瘦。 经过精挑细选，最终锁定了四只最肥壮的狼。 万老大动作麻利地将狼绑在一旁的树上，然后动手剥皮。 耗时良久，他终于剥完了四只狼的皮，看着满地的狼皮，万老大也不舍得浪费，悉数捡了起来。 天气越来越冷，他的家人都缺御寒的衣物，狼皮可是上等的材料。 算算时间，他们还有两个月就能抵达边城了，那时候正值寒冬，听说边城的冬天冷得刺骨，光想想，万老大就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兄弟四人每人扛着一只狼，手里还拎着一张狼皮，又心惊胆战的往回走。 好在一切顺利，根本没有人注意他们，这个时候大家都累了。 刚回到营地，眼尖的万大嫂立刻就注意到了。 她正打算兴奋地嚷嚷，然而，万老太那如鹰般锐利的目光已经锁定了她。 一见万大嫂那跃跃欲试的模样，万老太便心知不妙，立刻如同投石机般精准地扔出一个土疙瘩，准确地击中了万大嫂的脑袋。 “哎哟，娘，你干啥又打俺？”万大嫂捂着脑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地看向万老太。 万老太站起身来，斜睨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严肃：“我怕你管不住自己的嘴，给我们惹来麻烦，破财。” 虽然万大嫂没有立刻明白万老太的警告，但旁边的妯娌三人却心领神会。 她们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万二嫂轻轻地把小福宝交给刘氏照看，然后便走过去帮助万老太。 此时的刘氏已经怀有身孕快三个月了，但因为营养不良，肚子并不明显。 万老太对这个四房的第一个孩子格外上心，担心会有什么问题。 所以在路上，她对刘氏的照顾特别周到，重活累活都尽量不让刘氏插手。 就在万老太带着儿子媳妇忙碌的时候，万家嫡系万老夫人柳氏的嫡女万蝶兰察觉到了这边的小动作。 她从地上坐起来，看着这些说是他们万家旁支的泥腿子忙来忙去，心中充满鄙夷。 不过看清楚他们手上的狼肉时，万蝶兰立即像是打了鸡血似的，赶紧摇晃她身边的二哥万金哲。 “二哥，二哥，你快起来，你快看，那些泥腿子有吃的，他们在弄肉吃。” 万金哲被妹妹摇的难受，一把打掉万蝶兰的手，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旁支。 正好看见万二嫂在剁肉，万家男人正在生火，准备烤肉。 万金哲瞬间从地上坐起来，他都一个月没有闻见肉是啥味道了。 “你们这群泥腿子，把肉给我们，这狼可是我侄子杀的，你们还想捡现成的？做梦呢？” 万金哲气势汹汹的跑到万二嫂面前，因为万二嫂此时正在处理狼肉。 第15章 你敢动一下试试?我宰了你 火堆刚刚被万老二点燃，万老太便指使万大嫂在一旁捡柴。 听到万金哲的声音，万老太如弓一般弯着身子，迈着小脚，如疾风般飞快地赶来。 万二嫂也不是吃素的，手里剁肉的刀紧握着，站起身来，刀光闪闪。 “咋了，野狼还有主人了？这是你的吗？你叫它它答应吗？ 还有，我们泥腿子怎么了？若不是我们泥腿子种出粮食，你吃屎啊？ 还敢瞧不起我们泥腿子？你也配？ 狼来的时候，你连你老娘都不顾，死命往前奔，现在狼被那小公子杀了，你倒冒出来抢功劳了，你算哪根葱？哪根蒜？” 万二嫂的话语如利剑般，句句戳中万金哲的心窝。 万金哲万万没想到，一个妇人竟然如此伶牙俐齿。 平日里，他的夫人在家里对他可是言听计从，哪敢如此对他说话？ 眼前的万二嫂，简直就是个泼辣的悍妇！ 万金哲气得浑身发抖，然而，当他看到地上那一大堆狼肉时，两眼放光，饥饿让他忘记了一切。 一个月没尝过肉味的他，怎能放过这眼前的美味？ “把肉给我！”万金哲话刚出口，便弯腰去抢。 他素来被柳氏宠溺，嚣张跋扈惯了，大房有什么赏赐，他都费尽心思去讨要。 如今饿了一月，乍见这么多狼肉，哪里还顾得上讲道理？ “你敢动一下试试？我宰了你！” 万二嫂手持利刃，利刃如寒芒，言辞似利刃，直刺万金哲。 万老大、万老二、万老三、万老四纷纷聚拢过来，如铜墙铁壁般，挡在万二嫂身前。 此时局面，五对一，万金哲虽心有惧意，但嘴硬如铁，输肉不输阵。 他愤恨转身，撂下狠话：“你们给我等着，我让我侄子把你们这群贱民全都给宰了，你们去地狱吃鬼吧。” 万二嫂扬起切菜刀，作势威胁，吓得万金哲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引得万家人哄堂大笑。 万金哲气得面红耳赤，对这群泥腿子的憎恨，愈发深重。 “娘，这些狼确实是那位小公子所杀，我们要不要跟人家说一声？毕竟我们没出什么力，却坐享其成，是不是不太好？” 万二嫂看着万金哲离去的方向，低头对万老太道。 万老太略一思索，抬头对万老二说：“老二，你跟娘一起去找小公子，你们其他人该干啥干啥。” 万老太转身之际，突然瞥见小福宝依偎在刘氏怀里玩手指，小福宝白日里一直沉睡，刚刚受了惊吓，此刻反而清醒了。 万老太略微思考后，对万老二吩咐道：“老二，快去把小福宝抱过来，我们一同前往。” 万老二看了一眼小女儿，疑惑地问道：“娘，带个孩子多有不便啊？” “哪来这么多废话？让你抱你就赶紧抱！”万老太对着万老二呵斥道。 万老二吓得赶忙缩了缩脖子，迅速过去抱起小福宝，紧紧跟在万老太身后。 祖孙三人无视柳氏一伙人，径直朝万星墨一家走去。 当万老太从柳氏身旁经过时，还听到柳氏在哀泣，指责几个孩子不孝。 万家三房的一个女儿走失了，直到歇息时才发觉。 万金翰正烦躁地责骂秋氏，只顾自己逃命，却不管孩子。 秋氏有口难言，她当时牵着大女儿万奕琴，以为丈夫会抱着小女儿万奕画，却不料万金翰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待清点人数时，众人发现少了一个孩子。 不仅嫡系三房少了一个孩子，其他旁支也有不少人失踪，都被狼残忍地撕碎了。 一时间，四周弥漫着低沉的哭泣声。 秋氏只顾捂着脸痛哭，万金翰呵斥几句后，也不再吭声。 在他看来，女儿不过是赔钱货，没了就没了，大不了再生一个便是。 万老太觉得这些京城来的人，内心无比冷漠，她不禁在心中暗暗撇嘴，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这些人不仅外表污秽，内心更是肮脏不堪。 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还是离得远些为好，免得哪天不小心成了人家的垫脚石。 “老二，加快脚步！”万老太提醒道。 万老二抱紧小福宝，紧跟着万老太。 “万星墨，那些狼都是你杀的，现在却让那些乡巴佬捡去吃了，你竟然不出面阻止？你祖母还饿着，你这个不孝子孙就不想着孝敬一下老人家？” 万金哲的斥责声，远远地从前方传来。 由于刚才逃跑时大家都跑散了，万星墨一家因万金书有伤在身，索性放弃逃跑，此刻他们一家落在了队伍的最后。 “二叔，祖母饿着，不是还有您这个儿子吗？怎么反倒向我这个孙子讨要食物？” 万星墨盘着腿坐在万金书身旁，头也不抬，淡淡地回了一句。 “万星墨，情况特殊，狼是你杀的，你有权处置。 你现在就跟我去把狼从那些乡巴佬手里要回来，孝敬你祖母。 我保证不告诉别人你不孝，否则你就等着声名狼藉吧。” 万金哲被万星墨的态度激怒，开始拿名声威胁他。 万星墨像看傻瓜一样，终于抬起头，凝视着万金哲。 他缓缓从地上站起，十六岁少年的身形，已然比万金哲高出一个头。 万金哲顿时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不禁吞咽了一下口水，说话也不再像刚才那般嚣张，结巴起来：“万……星墨，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你二叔，你别乱来。” 万金哲最怕这个侄子，万星墨从小就总是冷着一张脸，从未有人见他笑过，让人难以揣测他的喜怒。 十六岁的少年似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者，沉稳内敛，令人敬畏。 将军府的晚辈对他避之不及，犹如躲避猛虎一般。 “二叔，你是在惧怕我吗？你认为我们如今还有何声誉可言？我们早已声名狼藉，何须你宣扬？” 万金哲闻言，仿佛抓住了一个侮辱长房的契机，腰板瞬间挺直，愤怒地怼了回去。 “万星墨，你竟还有脸说！若非你爹通敌叛国，我们万家怎会遭此劫难，被抄家流放？皆是因你爹牵连了我们！你……” 万金哲的话尚未说完，便被万星墨掐住脖颈举了起来。 万金哲顿感呼吸困难，双手紧紧抓住万星墨的手，试图让他松开，双腿在空中胡乱踢蹬。 “万——星——墨，快放开我！”万金哲的声音变得沙哑异常。 赵氏没想到儿子会突然动手，不过只是看了一眼，并未出声阻拦。 万金哲说话实在难听，专挑人痛处，着实该让墨儿好好教训一番，他才会学乖。 眼见万金哲即将翻白眼，一道声音骤然响起，将万星墨的思绪拉回。 第16章 初识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仿佛是死亡的气息在蔓延。 万老太和万老二每靠近万星墨一家一步，那股血腥味就越发浓重，如同一团沉重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小公子？” 万老太借着银白的月光，看见万星墨正掐着那个刚才去找他们要狼肉的不要脸的男人。 她心中一惊，莫非这个男人已经先来告状了？ 看来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不过，从眼前的情形来看，那个男人似乎并未得逞，反而惹怒了小公子。 万星墨听到万老太的声音，这才松开手。 万金哲像一条死鱼一样被扔在地上，不停地咳嗽着。 万星墨居高临下地睥睨了万金哲一眼，冷斥一声：“二叔若是还想活着到达边城，就少在我面前晃悠。” 万金哲脸色苍白如纸，他刚才在万星墨眼中清晰地看到了杀意，仿佛自己已经在阎王殿里走了一遭。 他吓得屁滚尿流，赶紧连滚带爬地跑了。 万老太看着万金哲仓皇逃窜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心想：这种人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只会虚张声势，就是一只纸老虎。 万老太见万星墨没有理睬自己，而是径直坐了下去，她忐忑地走上前。 “那个，小公子，我是万家旁支的，我们来自杨柳村万家，这次也在流放的名单之内……” “怎么？你们也是来找我们长房讨要说法的？”万星墨抬头，目光如炬，语气平静，让人难以捉摸他的情绪。 万老太心中一紧，这孩子年纪虽小，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如同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令人胆寒。 她连忙陪笑道：“我们本来就是一家，往上数是一个祖宗，虽然从来没享受过本家的荣耀，但说出去我们是万家的，邻里邻居面前也都是能挺直腰杆的。” 万星墨听了，心中稍感宽慰。 自从家中遭遇变故后，所有万家的人都将责任归咎于长房，可是只有长房自己知道，他们蒙受了不白之冤却无处申诉。 将军府昔日的辉煌与荣耀，全是靠万老将军、万金书和万星墨祖孙三代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换来的。 如今，长房被奸人陷害，被扣上了通敌卖国的罪名。 那些曾经享受过将军府荣光的万家人，却在此时纷纷指责嘲讽，成为了第一个背刺长房的人。 这一个月以来，长房所经历的辛酸与世态炎凉，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 此时万老太的话虽然朴实无华，却如同一股暖流，温暖了万星墨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他对这从来没有享受过万家荣光的乡村旁支多了一丝愧疚之情。 若说连累，大概只有这一支是真正被连累的吧？ 他起身，朝着万老太深深地鞠了一躬。 “老人家，是我们嫡系连累了你们，在这里给你们说一声抱歉，刚才是我态度不好，还请老人家见谅。” 万老太被万星墨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大跳，她赶忙闪身躲开，手忙脚乱地摆着手说道：“小公子，莫要讲那些连累不连累的话，日子总是要向前看的，未来如何谁也说不准，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能借小公子的光呢？” 万星墨心中为之一震，听多了指责、谩骂和嘲讽，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鼓励的话语。 万老太的话仿佛一股温暖的溪流，缓缓流淌进他的心底。 赵氏从万老太出现就一直在仔细打量着她，依照她对儿子的了解，儿子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动的，现在竟然被一个乡村老太太三言两语就改变了态度，足见这老太太确实有过人之处，不过老太太的话也让她的心里宽慰了许多。 “老人家，这一路上你们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赵氏从地上站起来，走到万星墨身边，声音里充满了关切，她温柔地看着万老太，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问道。 万老太看见赵氏，偷偷地打量了一眼，只见赵氏虽然衣服脏兮兮的，头发也乱蓬蓬的，但也能看得出来以前肯定是个大美人。 即便身处如此恶劣的环境中，赵氏那温婉的气质依然十分出众。 万老太不禁暗暗惊叹，果然是贵妇人，言谈举止确实不是一般乡下人能比的。 万老太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说道：“夫人，我们乡下人不怕吃苦，倒是夫人您，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这一路上肯定受了不少苦。 不过，我看夫人您的面相是个有福气的人，以后的日子说不定会更好呢！” 赵氏心里清楚，万老太这是在故意安慰她。 他们将军府都已经被抄家流放了，她也从昔日高高在上的将军夫人变成了罪犯，哪里还有什么美好的未来可言？ 不过，人家毕竟是一番好意劝慰，她又怎能不领情呢？ 只见她脸上带着几分真心的笑容说道：“那就借老人家您的吉言了。” 赵氏心里清楚，万老太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搭讪，肯定是有事情的。 她联想到刚才万金哲说的狼肉的事情，赵氏心思一转，便洞悉了万老太的来意，不过她并未主动开口。 万老太搓着手，笑容可掬地说道：“确实有一些事情要麻烦您，小公子刚才替我们斩杀了狼群，不仅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更是大英雄啊！我老婆子见那些狼肉丢了实在可惜，就捡了几只回去，准备做成肉干。 不怕您笑话，我们家已经断顿了，连一粒米都没有了。 大人还能吃草根、啃树皮，可孩子还这么小，肠胃娇嫩，怕是难以消化啊。” 说罢，万老太回头怜惜地看了一眼小福宝。 小福宝正睁着亮晶晶的双眼，如星辰般闪烁，目不转睛地看着万星墨。 此时见万老太看她，她赶紧咧开小嘴笑起来，嘴里还欢快地喊道：“大锅锅——棒——” 万星墨早就留意到万老二手里抱着的这个小女娃，犹如粉团子般精致可爱，两只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充满了灵气。 肉嘟嘟的小脸上一笑就漾起两个甜甜的小梨涡，惹人喜爱。 此刻，小女娃对着他奶声奶气地喊大哥哥，那声音如同天籁，让万星墨那原本如同冰块般的脸上，忽然绽开了淡淡的笑容。 而万老太刚才说的“英雄”二字，他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了。 没想到，在这样的情景下，竟能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万星墨心情犹如波澜壮阔的海面，小妹妹的赞美如同一股温暖的春风，给他带来了一丝坚持的动力。 赵氏瞬间捕捉到了儿子脸上那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这笑容简直让赵氏惊愕得呆立当场。 原来，她的儿子也会笑，而且笑得如此温和。 赵氏目光转向小福宝，小福宝立刻展露出那张如同鲜花般娇嫩可爱的小脸，两只大眼睛宛如弯弯的月牙，闪烁着点点星光。 赵氏心中喜爱不已，不由赞叹：“哟，老人家，你家这小女娃长得真是玉雪可爱。” 赵氏仔细打量了一下小福宝，心中暗自疑惑，小福宝的相貌和穿着都与这户人家的风格迥异，那件精致的小衣服仿佛出自名门望族。 然而，赵氏并未将疑惑宣之于口，毕竟与他们并无太多关联。 此时，万星墨开口道：“老人家，那些狼肉您尽数拿走吧，我娘对料理一窍不通。如果需要帮忙，我可以负责剥掉狼皮。” 万老太闻言喜出望外，连忙说道：“不用不用，你们只需安心等待享用即可。 我家孩子说那边有二十多只狼呢，全部做成肉干，节省着吃，足够咱们吃上一个月了。 你们放心，我老婆子绝不是贪图小利之人，这一路上的肉干我们都会均分。” 赵氏听了，心中感动万分。 她自幼便被培养为宗门妇，从未接触过家务，如今能苟活于世，全靠每天一个冰冷的窝窝头。 没想到现在还有机会品尝到肉食，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万星宸和万奕柔，两个孩子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赵氏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万星墨沉默不语，他手提宝剑，大步迈向那片满地狼藉的“战场”。 万老太和万老二相视一眼，急忙与赵氏道别，转身赶回，去召集众人。 当万星墨抵达满地残肢断骸的地方时，他看见一群人正在月光下忙碌地搬运着狼尸，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战斗。 第17章 阻拦 在皎洁的月光下，地上的血迹仿佛是一朵朵胡乱绣在毯子上的黑色花朵，诡异而凄美。 狼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散发着阵阵腥臭。 此时，尸体中间有几个男子正在搬运狼尸，粗粗数去大概有十几人。 这些人万星墨大多都不认识，但他也能猜出他们大概就是京城万家的旁支，一群依附在万家嫡系身上的吸血鬼。 当初，万金书大权在握时，这些人仗着将军府的名声在外大肆敛财。 如今将军府倒台，他们不仅要被朝廷抄家，还要被流放。 他们对万金书一家恨之入骨。 刚才听了万金哲的提醒，得知这边的狼肉已被今天刚来的乡巴佬捡走，他们哪里还坐得住？当即就三五成群地跑去，拼命往回扛。 这些人平日里养尊处优，但经过这一个月的折磨，早已没了精气神。 为了填饱肚子，就算是生肉他们也能吃得下去。 万星墨抱着胳膊，站在月光下，眼神如寒冰一般，冷冷地看着那群忙碌的人。 万老太则脚下生风地回到自家地盘，迅速下达命令：“老大、老二、老三、老四，你们几个赶紧去那边，把能运的狼全都运回来。 刚才那位小公子已经答应我们处理这些狼肉，以后他们家的饭就由我们负责了。 我方才路过那里时，瞥见有人已经捷足先登了，想必也是冲着那狼肉去的，你们几个手脚麻利些！” 万老大兄弟几个一听，兴奋得齐声应和，万老三赶忙弯腰从找回的行囊中翻出绳子，准备用绳子将狼拖回来。 万老太本打算在那边直接处理狼肉，免得来回搬运费事，但一想起刚才在那边闻到的血腥味，心里就一阵犯膈应，还是多费些事把狼拉过来，换个地方处理为好。 万老大第一个带着激动的心情大步流星地往回走去。 万老太看了一眼几个儿媳妇，刘氏正坐在官道旁抱着小福宝，小福宝似乎有些困倦，刘氏便将小福宝揽在怀里，也缩进被褥里，准备小憩一会儿，毕竟她怀有身孕，身子有些吃不消。 万三嫂和万二嫂正忙着烤肉，而万大嫂却磨磨蹭蹭地捡柴。 自从万老太出去一趟到现在回来，两刻钟过去了，万大嫂身边堆放的柴，还是万老太走之前盯着她捡的那一小堆。 万老太怒不可遏，万大嫂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万老太正在看着她，还自顾自地坐在柴堆旁打起盹来。 万老太弯腰捡起一个土疙瘩，如投石机一般朝着万大嫂扔了过去，万老太现在可谓是百发百中，每次都能精准命中。 这次也不例外，土疙瘩正好砸中万大嫂的背，万大嫂惊叫一声，立马站了起来。 “谁这么没长眼？大半夜的扰人清梦！”万大嫂扭过头，一眼就看见万老太正板着脸看着她，火光映照着万老太那张干枯如树皮的脸，显得尤为狰狞吓人。 万大嫂闻声立马噤了声，身子一扭，弯腰开始拾掇起柴火来。 “老大媳妇，今晚你要是拾掇不够柴火，等会儿饭好了可没你的份儿。” 万老太深知万大嫂的软肋，对付她简直易如反掌。 果不其然，万大嫂的动作迅速快了起来，虽说正值秋季，遍地都是枯枝败叶，拾掇柴火轻而易举，可万大嫂向来四体不勤。 万老太又瞧了一眼几个孙子，孩子们早已在被褥里熟睡。 夜里露水浓重，幸亏刘氏心细如发，适才没一会儿的工夫，就用床单给几个孩子的头上搭起了一座临时的布棚子。 万老太移步到万二嫂身旁，压低了声音道：“老二媳妇，剩下的活儿，我同老三媳妇干就行，你去办件事。” 万二嫂停下手中的活计，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应道：“娘，啥事？您说。” “刚才我和老二去找小公子时，发现他二叔不像是善类，而且他们的情况似乎颇为复杂。 你拿块肉去旁支那边打听一下将军府的情形，咱以后赶路要和他们相处两个多月，我担心节外生枝。 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咱知道了他们的底细，也好相机行事。” 万二嫂平素泼辣，言行举止颇有万老太的风范，所以万老太才放心将此事交与她。 “娘，俺晓得了，您放心，俺这就去。” 万二嫂从案板上拿起一块两斤重带骨的狼肉，朝京城万家旁支走去。 与此同时，那些拾掇狼的人正准备将狼往回拖拽，居然要四个人抬一只狼，每个人各扯一条狼腿。 万星墨心中不由得涌起一丝鄙夷，他冷冷地凝视着这些人喜笑颜开地往回走。 忽然，一把利剑横在众人面前，同时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狼放下！人滚！”众人早已瞧见万星墨仗剑而立，却无人将他放在眼里。 想当年将军府如日中天之时，这些人前往将军府，祈求万星墨和万金书办事，却都吃了闭门羹。 如今将军府没落，他们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一路上逮着机会，便要将万金书通敌叛国之事拿出来，狠狠地羞辱他一番。 见长房之人毫无还手之力，以柳氏为首的二房三房的人更是暗暗与他们站成一队，这些人愈发不将万星墨一家人看在眼里。 此时见万星墨横剑阻拦，众人并未在意，只当他不敢有所动作。 “哼，卖国贼，你有何颜面拦住我们？该滚开的人是你才对！” 万星湖旁支中星字辈的老大，满脸鄙夷地看着万星墨。 “啊——！” 只见万星墨手起剑落，万星湖的左耳应声落地。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惊愕不已，待回过神来，万星湖已捂着耳朵在地上翻滚。 “星湖！你怎么样？” 万星湖的爹万金有大吼一声，冲了过去，死死按住地上翻滚的万星湖。 “爹！我好疼！好疼啊！疼死我了！”万星湖从小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等苦楚？ 万金有仅此一子，平日里对他宠溺有加，要星星不给月亮。 此时见儿子丢了一只耳朵，心中恨意滔天，噌地一下站起身来，如饿虎扑食般冲向万星墨。 万金有如同一颗炮弹般疾驰冲向万星墨，面目狰狞得犹如夜叉，口中还不停地咒骂着万星墨。 “你们长房没一个好东西，连累我们遭抄家流放不说，还砍了我儿子一只耳朵，还说你们是冤枉的，如今看来，你们何止是通敌卖国，私底下指不定干了多少叛国的龌龊勾当，活该你爹被打，皇上怎么不直接杀了你们父子，也好为民除害。” 这污言秽语，犹如一把把利刃，直直地插进万星墨的耳中。 万星墨的双眸中布满了寒冰，仿佛能将人冻结，他手中的剑柄都几乎要被他攥碎。 他的薄唇紧抿，目光如同一支凝结成冰的箭矢，带着刺骨的寒意，直直地射向万金有。 就在万金有快要冲到他面前时，万星墨飞起一脚，如蛟龙出海，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直接将万金有踹飞出去一丈远。 万金有当即就口吐鲜血，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万星墨眼神扫视四周，声音冰冷得仿佛来自九幽地狱，“你们谁还想来试试？尽管上，今晚我不介意多添一两个冤魂，既然大家都不想活了，那就一起陪葬。” 众人被万星墨身上的气势吓得两腿发软，手中的狼也缓缓放下。 “你们这些窝囊废，把狼拿走，我看他能真的杀了你们不成？他若是敢动手杀人，那他就是杀人犯，到时候就会被砍头。” 万金哲不知何时从背后钻了出来，在人群中开始煽风点火，他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挑衅，死死地盯着万星墨。 他倒要看看万星墨是否真有胆量把这么多人都杀了。 第18章 我可承受不住您如此大礼 人群中，万金哲立于众人之中，挑衅地凝视着万星墨，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 万家旁支在万金哲的挑唆下，又开始躁动不安。 不知是谁高喊一声：“大家不要怕，他不过是独身一人，而我们有这么多人，他怎敢对我们怎样？ 想想我们饥饿的肚子，大家难道不饿吗？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要么被这个卖国贼的儿子杀死，要么饿死，我们为何不选择做个饱死鬼？ 大家赶快把狼都抬走，一只也别留！” 这句话犹如一把火，瞬间点燃了在场众人蠢蠢欲动的心，坚定了他们原本摇摆不定的信念。 他们宁愿做一个饱死鬼，也不愿饿死在流放的路上。 万星墨冷眼扫视了众人一眼，又带着深深的嘲讽看向万金哲。 少年不再多言，看着众人纷纷重新抬起狼尸准备离去。 万星墨出手了！ 众人尚未看清他的动作，便感觉自己的胳膊腿上突然被利剑划伤。 万星墨染血的袍子在月光下宛如墨袍，只见一个漆黑的身影在人群中急速穿梭，地上瞬间倒了一大片哭爹喊娘的男人。 他们有的抱着胳膊，有的抱着腿，有的抱着脚脖子，有的捂着大腿，哀嚎声响成一片。 万星墨并未挪动万金哲，而是犹如幽灵般闪现至万金哲身后，对着万金哲的后脑勺轻吹一口气。 万金哲早已被周遭的剧变吓得呆若木鸡，怔在原地。 此刻又遭万星墨吹气，顿时一股热流沿着他的裤子流淌而下。 万星墨嗅觉过人，满脸厌恶地朝旁边挪动数步。 “二叔，你的胆子就只有这么一点儿吗？竟然被吓得尿裤子了？既然胆小如鼠，就别学人家挑拨离间，稍有不慎可能会把你自己的小命玩掉。” 万金哲吓得直接跪地，他已无力站立，双腿发软，绝非故意向万星墨下跪。 “哟，二叔，您这是何意？我可承受不起您如此大礼，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欺负长辈呢！ 不过你今日表现不错，成功让他们都挂了彩，看在你是我二叔的份上，我便放过你。” 万星墨这一番操作将仇恨值拉满，成功将旁支的仇恨转移到了万金哲身上。 要不是万金哲刚才煽风点火，他们怎会遭受这等苦楚？ 但万金哲毕竟是万星墨的亲二叔，万星墨自然不会对他怎样。 万老大领着万家的几个兄弟赶到时，看到的便是满地躺着的人，正声嘶力竭地翻滚嚎叫。 万家兄弟四人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万星墨见万老大来了，主动迎上前去。 万老二赶忙上前介绍。 “大哥，这位便是小公子。小公子，这位是我大哥，这两位是我三弟和四弟。我娘让我们来弄狼肉，这是……” 万老二看了一眼地上不断哀嚎的众人，眼神中流露出疑惑。 万星墨向万家兄弟几个点头示意后，便道：“无妨，不必理会他们。我来帮你们一起，时间紧迫，天亮后那些官兵大概就会回来查看情况，大家还是加快动作吧。” 万家兄弟几人听后，连忙道：“正是如此，那就有劳小公子了。” 五人齐心协力，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剩下的二十来只狼全部运走，一只不剩。 万金哲灰头土脸地回到柳氏身边，脸上写满了愤恨，他恶狠狠地盯着万星墨和万家兄弟几人。 万家旁支虽然侥幸没死，但人人身上带伤，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想要痊愈，恐怕要吃不少苦头。 他们不仅对万星墨心怀怨恨，还把万金哲也一并恨上了。 万二嫂此时也打探完消息回来，由于多出了二十来只狼，大家纷纷忙碌起来，万二嫂就没有时间告诉万老太打探的情况。 万星墨帮忙运完狼后便准备离开，却被万老太叫住。 “小公子，请留步。”万老太放下手中的活儿，迈着小脚快步上前。 万星墨站在原地，静待万老太走近。 “小公子，我见你爹伤势不轻，本应静心调养。但我也知道你们这一路上定然吃了不少苦，如今我们有肉吃，至少在饮食上能多补充些营养。 若是小公子不嫌弃我们一家是穷苦百姓，这一路上就与我们一同前行吧？我家劳力多，大家也好彼此照应。若是……” “多谢老人家，我愿意，我这就回去告知爹娘，稍后便搬过来。” 万星墨心领神会，万老太话还没说完，他就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他心中自有盘算，这一家人弄到这么多的肉，若没有他的保护，这些肉定然难保。 万老太没料到万星墨会如此干脆地答应，稍稍一愣，随即喜出望外，赶忙叫来万老二和万老三。 “老二，老三，快！你们陪小公子去把将军抬过来，你们都是大老粗，挪动时务必小心谨慎，将军伤势严重，千万不可弄疼了将军。” 万老太当机立断，对两个儿子下达指令。 万星墨家中唯有他有气力背起万金书，一路辛苦背到这里，如今有人帮忙，他自然轻松许多，对万老太的感激之情愈发深厚。 “多谢老人家。” 万老太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小公子，论辈分，我与你祖母同辈，你若不嫌弃，就按我们农村的叫法，唤我一声奶奶吧。” 万老太说完，心里怀着忐忑，虽然知道自己鲁莽了，但是若是能拉近和小公子的关系，这一路上肯定会安全很多。 万星墨心头一热，觉得这个称呼倍感亲切，他微微点头，算是应允，却并未立刻叫出口。 万星墨领着万老二和万老三准备返回抬万金书过来，顺便让他娘赵氏带着弟弟万星宸和妹妹万奕柔一同过来。 几人刚走到万家长房歇息之处，就看到自家地盘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这些人皆是妇人，看样子是那群旁支的家眷们。 只见她们正在推搡赵氏。 就在旁支的人受伤回来后，赵氏一家人就被这群女人找上门来，对着赵氏就开始推搡拉扯。 万星宸虽然年仅十二岁，但他自幼习武，身手不凡。 见母亲受人欺凌，他立刻挺身而出，护在赵氏身前。 “你们想干什么？再敢动手，休怪我手下无情！” 万星宸一脸怒色，瞪着眼前的妇人们，毫不退缩。 “哟，你这小兔崽子，你大哥竟敢伤我男人，我们特来讨个公道，你们还如此嚣张？既然你大哥伤了我男人，我要你娘一只手，过分吗？给我滚开，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万金有的媳妇米氏如同一头被激怒的母狮，气势汹汹，对着万星宸就是一顿如连环炮般的怒斥，同时还伸手去拉扯他。 万星宸最憎恶他人动手动脚，当米氏的手刚触碰到他的衣服，他便如敏捷的猎豹，一脚踹在米氏的肚子上，这一脚的力道之大，直接将人踹飞了出去。 “哎哟，杀人啦，这小兔崽子杀人啦！快来人啊，救命啊！” 米氏顺势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万星宸甚至都不愿多看米氏一眼，他那明亮的眼眸如同星辰般璀璨，扫视着周围的人群。 “你们谁还敢动我娘？有本事就上，试试看是你们的手快还是我的脚快！谁再敢乱来，她就是下场！” 万星宸的眼神如利箭般射向地上的米氏，浑身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凌厉气势。 “哼，他再厉害又能怎样？不就是个十二岁的小毛孩子嘛！大家一起上，一定要卸掉赵氏的一只手，方能解我们心头之恨！” 一个妇人叫嚣着带头扑了上去。 一同扑上来的共有二十几个妇人，她们都是那些受伤男人的夫人和姨娘，此时个个都像发了疯一般，目标直指赵氏。 万星宸虽然身手矫健，也踹飞了几个人，但毕竟赤手空拳，难以威慑住这些疯狂的女人。 她们根本无所畏惧，一心只想撕了赵氏。 万星墨回来时，目睹的景象让他目眦欲裂——赵氏正被几个女人拉扯，身上衣物残破不堪。 而最令人痛心的是万奕柔，这个年仅八岁的小女孩，正被几个妇人两边拉扯着，仿佛她们再使点劲儿，小女孩的胳膊就会被硬生生地撕扯下来！ 万星墨心如刀绞，他一个箭步飞跃到万奕柔身边。 “大哥——！”万奕柔疼得泪如雨下，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第19章 墨儿，不可! 场面混乱不堪，万星宸正与几个妇人激烈周旋，赵氏已被几个妇人按压在地上撕扯，万奕柔则正被两边拉扯。 这些人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要置赵氏和万奕柔于死地。 万金书昏迷不醒，根本无法援手。 万星宸听到万奕柔喊大哥，他抬头望去，只见一道如墨般的身影如疾风般疾驰而来。 墨影所过之处，这些妇人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被万星墨踹飞出去。 短短几息之间，地上便躺倒了一大片哀嚎的妇人。 与万星宸不同，万星墨这次怒不可遏，杀心骤起，下手毫不留情，有些妇人恐怕已是内脏破裂，有的甚至开始口吐鲜血。 没有了妇人的拉扯，万奕柔径直跌倒在地，嚎啕大哭。 “柔儿，你有没有受伤？哪里疼？快告诉大哥。” 万星墨眼中满是焦急，尽管万奕柔是他妹妹，但男女七岁不同席，他不便随意检查妹妹身上的伤势。 万星宸则跑去扶起赵氏，赵氏方才看着女儿被那群人折磨，心如刀绞，立刻步履蹒跚地来到万奕柔身边。 “柔儿，你的胳膊怎么了？” 赵氏轻轻动了一下万奕柔的胳膊，万奕柔疼得哇哇大叫。 万星墨这才察觉到，万奕柔自从跌坐在地，胳膊就未曾动过，一股凛冽的杀意从他心底涌起。 他拔剑便要为妹妹报仇，这些人竟然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就在万星墨的剑即将刺穿妇人胸膛的一刹那，万金书的声音如惊雷般从后方传来，虚弱中夹杂着斥责：“墨儿，不可！” 万星墨的剑戛然而止，定格在半空中。 他扭头望去，只见万金书依旧趴在地上，头部却高高扬起，一只手臂伸向他，脸上写满焦急与薄怒。 万星墨不甘地收回剑，来到万金书身旁。 “爹，您醒了，身体可有不适？” 万星墨恭敬地蹲下身，将剑放在一旁，伸手去扶万金书。 “墨儿，难道你忘了万家祖训吗？我们的刀剑，岂能对准自己的同胞？ 刀剑应朝外，杀敌卫国，保大齐安宁！你刚才意欲何为？斩杀手无寸铁的妇人？难道不怕遭人耻笑吗？” 万星墨低头，拳头紧握，眼中的不甘与愤怒化为寒光一闪而过。 再次抬头，他恢复了冰冷镇定的神情。 “爹，是孩儿莽撞了，您教训得对。” 万金书强忍着疼痛，拍了拍万星墨垂在身侧的手臂，“墨儿，是爹连累了你们。” 万星墨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安慰的话语。 “爹，您觉得如今的大齐，还值得我们拥护吗？奸臣当道，民不聊生，君主昏庸……” “住口！岂容你胡言乱语！我万家乃三朝元老，随先祖征战天下，决不能有妖言惑众之人！ 此话我权当没听见，以后休要再提。” 万星墨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万金书，站起身来，走向万奕柔。 “柔儿，哥哥来看看你的胳膊，你忍一下，可能是脱臼了，哥哥帮你接好。” 然而，万星墨的手刚碰触到万奕柔的胳膊，万奕柔就疼得哇哇大哭起来。 “疼——好疼——大哥——”赵氏在一旁看着，心疼得直抹眼泪。 万老三从身上摸出一个木头的小马，这可是他精心为儿子雕刻的生辰礼物，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呢。 “丫头，你看叔叔手里拿的是什么？”万老三是个木匠，脑子灵活，手艺精湛，雕刻出来的东西活灵活现。 万奕柔的目光立刻被漂亮的小木马吸引住了。 “是木马！”她那还挂着泪花的眼睛瞬间笑成了一条缝。 就在这时，只听“咔”的一声，万星墨动作麻利地把万奕柔的胳膊接了回去。 “啊——！” 一阵刺骨的疼痛过后，万奕柔惊喜地发现她左边的胳膊好像能动了。 “柔儿，你试试看胳膊能不能动了？” 万奕柔赶忙活动了一下，果然好了，她正想开口说话，万星墨已经抓住她右边的胳膊，如法炮制迅速接上。 不得不说，万星墨的接骨技术相当出色，在军营中久经磨砺的他，不知为多少人接过骨，只是他没想到这一招会用在妹妹身上。 万奕柔的胳膊接好了，小姑娘也不再喊疼了，可赵氏身上的伤却很严重，不知道体内有没有问题，裸露的皮肤上满是狰狞的抓痕，脸上还有好几道血印子，估计以后会留下疤痕。 “娘，您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万星墨满脸忧虑地问道。 赵氏的脸色略显苍白，却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娘没事，不用担心娘，这位是？” 她的目光停留在万老三身上，万老二她已经见过，此时万星墨带着两人前来，意欲何为？ “哦，娘，这两位都是万奶奶的儿子。万奶奶心疼我们一家有伤员，而且妇幼众多，便让她的儿子过来帮忙，把我爹抬过去。 以后这一路上，我们就和他们一家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赵氏听闻，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啊！ 她一路看着大儿子艰难地背着丈夫，心如刀绞。 而自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二儿子和小女儿更是无力背起万金书。 那些旁支不但不施以援手，还冷言冷语，时不时地还要讥讽他们一番，赵氏早已身心俱疲。 万老太在此时伸出援手，赵氏感激涕零，又怎会拒绝？ “既然如此，就多谢二位兄弟了。”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夫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们庄稼人别的没有，就是有把子力气。” 万老二憨厚笑着应道。 赵氏心中感动不已，“两位兄弟也别叫我夫人了，要是不嫌弃，就唤我一声嫂子吧？” 万老二和万老三欣然改口，立即叫了声“嫂子”。 有了万家几个兄弟的帮助，万金书一家很快就搬到了万老太一家的地盘上。 万老太急忙起身相迎。 一番寒暄过后，赵氏被万老太强行按在万金书身旁躺下。 “侄媳妇啊，往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拘谨。 你也晓得我们乡下人直肠子，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你就安心养病。 可怜呐，那些狠心的女人，竟下得去如此狠手，这么个娇俏美人儿被折磨成这样，老婆子我看着都心疼。” 赵氏从万老太身上感受到了质朴的热情，还有那久别的亲情，令她想起了自己的娘亲。 “大娘，我……”赵氏刚一开口，声音便哽咽了。 万老太轻轻拍着赵氏的背，无声地叹息，真是造孽啊！ 刚才万二嫂已经将打听到的情况告诉了万老太。 万老太这才知晓，万金书一家竟是真正的将门之后，他们一家人为大齐浴血奋战，镇守山海关，牢牢守住敌人南下的门户，可如今却惨遭抄家流放。 万老太心中为这一家人感到不值，但她只是个乡下老太太，讲不出什么大道理，只能在生活上尽力照顾好这一家子，毕竟他们都是实打实的英雄。 万老三找到万老太，与她商议道：“娘，为了赶路方便，我打算给万将军做个担架，这样既有利于他养伤，又能把大家的行囊放在上面，赶路也能轻松些。” 万老太深表赞同：“好，你赶紧连夜做一个出来，再铺上被褥，让将军好受些。” 万老三应了一声，立刻跑去砍树。 他从家里走时还带上了自己做木匠的工具，想着到了边城或许能靠这门手艺找点活干，赚些钱补贴家用。 万老二和万老四也一同前去帮忙。 几个兄弟刚离开，卷在褥子里的小福宝便紧闭双眼，哇哇大哭起来。 第20章 给小福宝叫魂 官道上烤肉的香味如轻烟般袅袅升起，万二嫂和万三嫂在烤肉的活计上大显身手。 万大嫂已将足够的木柴收集妥当，刘氏也起来帮忙打杂。 随着时间流逝，烤肉的香气愈发浓烈，仿佛能勾人魂魄。 小罐子里还炖着一罐专为小孩子准备的肉，香气扑鼻。 小福宝的哭声如惊雷般惊动了正在忙碌的万二嫂，也让万老太心里咯噔一下。 小福宝这两天一直很乖巧，从未如此哭过，即使饿了也会安静地依偎在大人怀里。 这种情况实属首次。 “乖宝，你怎么了？醒醒？” 万二嫂将手中的活交给刘氏，然后迅速跑过去抱起小福宝。 小福宝光溜溜的小屁股，如同白玉般娇嫩，两条白花花的小腿像莲藕一样，正有力地乱蹬着，眼睛紧闭，大颗的泪珠如断线的珍珠般从眼角滚落。 万二嫂看着小福宝哭得撕心裂肺，心中焦急万分。 万老太也心疼不已，赶忙上前将小福宝接过来。 “乖宝，我是奶奶，不哭，奶奶和娘都在，乖宝不哭。” 然而，无论万老太怎样哄劝，小福宝依旧哭泣不止。 “娘，会不会是夜里遇到狼群吓到了？小孩子容易受惊丢魂，要不您给她叫叫魂？” 万老太如梦初醒：“对对，我真是老糊涂了，估计是吓到了，我给小福宝叫叫魂。” 万老太让万二嫂拿一块红布出来，轻轻盖在小福宝的头上，然后开始呼喊：“土地土体神，俺的小孩丢了魂，您给俺找您给俺寻，找来就交给她母亲，小福宝回来了。” 万老太接连喊了三遍，小福宝的哭声果然渐渐小了不少，然而，仍有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万星墨心中好奇不已，轻轻地走到万老太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万老太叫魂，心中觉得这一切新奇无比。 当红布揭开，小福宝那张精致的小脸展露无遗，恰巧此时，小福宝也睁大了双眼，和万星墨四目相对。 “大锅锅——”小福宝如同一只嗷嗷待哺的小鸟，伸出两只稚嫩的胳膊，向万星墨求抱。 万星墨哪里有过抱孩子的经验？不过万老太见小福宝对万星墨如此喜爱，心中自然欢喜万分，这说明她的决定没错，这位小公子就是她家的贵人。 万老太手脚麻利地用小褥子将小福宝裹好，然后递给万星墨，“小公子，小福宝喜欢你，你要不要抱抱试试？” 万星墨凝视着小福宝那亮晶晶的大眼睛，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花，粉嫩的脸颊胖乎乎的，宛如一颗水灵灵的蜜桃，让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将小福宝接了过来。 小福宝一入怀，便立刻紧紧搂住万星墨的脖子，小脸在他的脸上轻轻蹭了蹭，万星墨抱着这个小巧玲珑的娃娃，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他生怕自己用力过猛会弄疼小娃娃，只得一动不动，如同雕塑一般僵硬地抱着。 万老太见状，心中不禁觉得好笑，没想到这位小公子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万星墨的耳根，也如同熟透的苹果，悄悄地红了起来。 他摸到了小福宝那肉嘟嘟的小脚丫，那柔软的触感如丝般顺滑，令他惊叹不已，他从未想过，小娃娃竟然会如此可爱。 “大锅锅——贴——贴——”万星墨一时没有明白小福宝的意思，倒是万二嫂心领神会，“小福宝是不是要去找爹爹？” 小福宝如小鸡啄米般赶紧点头，粉嫩的小手也急切地指向万老二几个消失的方向。 万星墨凝视着那片林子，然后对万二嫂说道：“婶子，我这会儿正好有空，要不我带小妹妹去看看吧？” 万二嫂自然求之不得，有人帮忙带孩子，她就能抽出时间来制作肉干了。 “行，你们去吧，不过要小心些，这林子里路可不好走。” 万星墨点头应是，抱着小福宝抬脚就走，万星宸眼巴巴地看着，心里也很想去，但是看了一眼娘亲和妹妹还有爹爹，他还是忍痛放弃了，他觉得自己应该留下来照顾好家人。 小福宝已经迫不及待了，她那小小的身子不停地往前冲，好似要挣脱万星墨的怀抱。 幸好万星墨力气大，牢牢地抱住了小福宝。 “大锅锅——啊——啊——”小福宝有些着急，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声声急切的“啊”。 但万星墨怎会不明白小福宝的意思，他也加快了脚步。 一走进林子里，万星墨立刻察觉到了异常，林子里异常安静，就连一丝风都没有，万家兄弟几个才进来没一会儿，人就不见了踪影。 这太奇怪了，他们只是进来砍几棵树，不可能走得太深。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万星墨惊疑不定地看着怀里的小娃娃，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小娃娃似乎有某种特殊的能力，能够感知到危险？ 万星墨心中震惊不已，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试探性地问道：“小妹妹，你爹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小福宝眨着疑惑的大眼睛，她不太理解万星墨的话，但听到“爹爹”两个字，她的小脑袋赶紧点了点。 万星墨的眼神瞬间变得警觉，他如鹰隼般环顾四周。 林子里的树木郁郁葱葱，繁盛茂密，天空中那朦胧的月光根本无法穿透这层层枝叶。 若不是他具备夜间视物的能力，根本难以察觉这林子里的异样。 即便如此，他能看清的范围也极为有限，不超过一丈。 万星墨抱着小福宝开始后退，他不能让小福宝身陷险境。 “大锅锅——贴——窝贴——”小福宝感觉到万星墨要往回走，她焦急地挥舞着小胳膊，指向一个方向。 万星墨在心中默默记住那个方向，然后大步往回走，同时轻声安慰小福宝：“妹妹乖，大哥哥一会儿就去把你爹爹带回来。 哥哥先送你回去找娘亲，好不好？” 万星墨从未如此耐心地哄过一个小娃娃，这对他来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若是让赵氏看见，恐怕她会怀疑这还是不是自己那个冷若冰霜的儿子。 见到小福宝乖巧点头，万星墨终于在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哭。 万老太借着火光，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突然从树林中冲出来，定睛一看，发现是万星墨，她赶忙站起身来。 “小公子，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找到人了？”万老太疑惑地问道。 万星墨觉得目前情况不明，还是不要引起大家的恐慌为好。 他沉稳地将小福宝交给万老太，说道：“找到了，不过那边需要帮忙，我就把小福宝先送回来了。里面的树木太过繁茂，我担心会伤到小妹妹。” 万老太赶忙接过小福宝，喜笑颜开地说：“那可就有劳小公子了。” 万星墨手中一空，心里瞬间变得空落落的，鼻尖犹存小福宝身上的奶香味，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 “奶奶，您别再叫我小公子了，我叫万星墨，字凌云，奶奶以后叫我墨儿或者凌云就行。” 万老太顺从地回答：“哎好，墨儿，真是辛苦你了。” 时间紧迫，万星墨不再与万老太客套，旋即回到赵氏身边。 “娘，万家的几位叔叔似乎遇到麻烦了，不过我没敢告诉万奶奶，怕她老人家承受不住，我现在去救人，这里就交给娘照看了。 星宸，你要好好保护他们，倘若遭遇恶徒，不必心慈手软，记住你的职责是保护我们的人安然无恙。” 万星墨轻声嘱咐赵氏和万星宸，声音低沉，万老太他们离得较远，并未听清。 赵氏忧心忡忡地叮咛万星墨：“墨儿，你自己千万要小心，林子里的状况你也不熟悉，切不可轻率行事。” 万星宸则紧握着父亲的乌黑金枪，信誓旦旦地对万星墨说：“大哥，你放心，刚才是我心太软了，你放心去吧，我有爹的长枪在手，决不会让那些瞎了眼的家伙伤到他们分毫。” 万星墨看着万星宸手中的金枪，心中踏实了许多。 他立刻起身，大步流星地朝林子里走去。 第21章 这就是现成的烤肉，还换什么? 万星墨手提长剑，如鬼魅般穿梭在昏暗的林子里。 林子里终年不见阳光，仿佛是一个被时间遗忘的角落，到处弥漫着腐败落叶的气息，令人窒息。 万星墨的脚步轻如猫步，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偶尔折断一根干枯的树枝，发出清脆的“啪”声，在这寂静得可怕的林子里，这声音如同惊雷，震得人耳膜生疼。 他顺着小福宝刚才指引的方向，一路前行。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忽然，前方传来一阵说话声。 “老大，那边那群人在烤肉，我们抓了这三个人回来，能不能拿去换点烤肉吃？” “你个蠢货，这就是现成的烤肉，还换什么？等我们把这些人杀了，烤了吃，再去抢他们的烤肉。” “老大说得对，我还看到那里有好多孩子和妇人，等会儿我们出其不意全抢过来。 反正那些官兵以为这些人都被狼吃了，不会在意，那小子就算再厉害，等我们手里有了人质他也不敢对我们动手。” 万星墨听到这段对话，心中了然。 原来，这是一群从关外逃荒而来的流民，他们一路靠抢劫孩子为生，手段残忍至极。 他心中涌起一股愤怒，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目光如炬，扫视着周围的情况。 万星墨不知道为何，小福宝那粉嫩的面庞会突然在眼前闪现。 一想到那么可爱的孩子，竟被这群畜生活生生地片肉烤着吃，他的心就像被刀绞一般疼痛难忍。 万星墨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发现这里还处于林子的边缘。 他们距离函谷关还有数百里之遥，然而，越是靠近函谷关，林子就愈发茂密。 大齐律法明文规定，流民和罪犯不得入城，遇到城镇必须绕行，否则将被格杀勿论。 如此看来，他们接下来的行程恐怕也常常需要在林子中穿梭了。 万星墨身形一闪，如飞燕般轻盈地跃上树梢，站在高处俯瞰，视野顿时清晰了起来。 只见一丈之外的地方，有一堆熊熊燃烧的火光，火光周围围坐着一圈彪形大汉，若说他们是逃荒者，根本无人会信，因为他们一个个都吃得膘肥体壮。 在这些人的身后，几棵大树上，正绑着几个人，万星墨定睛细看，果然是万家的几个兄弟。 他们似乎已被打晕，此刻正低垂着头，毫无意识。 万星墨默默数了一下，这群恶徒共有一二十人。 虽然他们作恶多端，但应该都没有什么真功夫，只是聚在一起人多势众，专门欺负落单的人。 他们活到现在，不过是侥幸而已。 说得好听些，这些人是杀人犯；说得难听些，他们就是猪狗不如的畜生，简直比战场上的敌人还要可恶百倍！ 万星墨手中的剑早已按捺不住，饥渴地渴望着饮血。 万星墨当机立断，如飞鸟般从树上一跃而下，即便林中道路崎岖，他却如疾风般迅速来到这群流民身侧。 在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之时，他手起剑落，一剑便结果了他们口中的大哥。 这位大哥至死都不知道自己命丧谁手。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其他人尚未反应过来，万星墨便如同杀鸡宰羊一般，反手又是一人。 这下林子里顿时炸开了锅，有人吓得当场尿裤子，有人手脚并用往外爬，有人跑几步就摔了个狗吃屎，还有人哭爹喊娘，林子里的嘈杂声此起彼伏，也惊醒了昏迷的万家兄弟。 万老二一抬头，就看见万星墨正手起剑落，一股血花如喷泉般正好喷在他的胸前，原本已经干涸的血迹又被新的鲜血染成了红褐色。 那人死不瞑目，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倒在地上，嘴里大口地往外吐血，双脚一蹬，便彻底没了气息。 万星墨身形一闪，如鬼魅般立即出现在万老二身后，三人只觉得身后刮过一阵旋风，他们身上的绳子便断开，落在了地上。 没有了绳子的束缚，几人只觉得头脑昏沉，缓缓靠着树坐了下来。 那些趁机逃跑的人，被万星墨像老鹰捉小鸡一样一一抓回来，全部抹了脖子。 这些人若进入中原，定然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不是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就是地痞流氓，还是死了干净，反正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沾满了鲜血，死有余辜。 万星墨清点了一下人数，确定一个都没有放走，这才提剑走到万老二面前。 “万二叔，你们都没事吧？”万老二扶着树慢慢站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幸好万星墨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多谢小公子。”万老二感觉头没那么晕了，这才站定，万家其他几个兄弟的情况也差不多。 “万二叔，这些人都是从关外逃难而来的流民，他们一路上靠吞食落单的人饱腹，方才我听到他们的对话，似乎一直在暗地里窥视咱们的一举一动，正巧你们三个进林子里砍树，这才中了他们的埋伏。” 万老二回想刚才的情景，他们刚进林子，就被人从背后偷袭，一棍子打晕，之后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此刻听闻万星墨说明前因后果，心中一阵后怕，倘若不是万星墨及时赶到，他们恐怕早已成了他人的盘中餐。 想到这，万老二当即就要跪地谢恩。 “小公子，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们兄弟几人无以为报，请受我们一拜。” “使不得，这本就是我应做之事，几位叔叔切莫如此。” 万星墨急忙托住万老二的胳膊，将他扶了起来。 万星墨瞧了瞧时辰，林子里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便对万老二说道：“万二叔，我没有把你们出事的消息告诉万奶奶，怕她老人家担心，就说我是出来帮忙的。” 万老二立刻明白了万星墨的用意，笑着回应道：“还是小公子考虑周全，这样甚好，咱们赶紧砍几棵树带回去，耽搁了这么久，又浪费了不少时间，眼看着天就要亮了。” 万老三和万老四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几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砍了几棵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 万星墨又看了一眼林子里的尸体，将火堆熄灭后，也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几人回到营地，万老太和万家的女眷们正焦急地朝林子方向张望，生怕林子里有什么凶猛的野兽。 这时忽然听到一阵声响，只见几个人扛着树木从林子里走了出来，不多不少正好四人。 万星墨将树木轻轻地放置在地上，然后快步来到赵氏身旁，把刚才在林子里发生的事情扼要地讲述了一遍。 赵氏听完后心惊胆战，他们此次被流放的地方正是关外之地，而关外正在闹饥荒，他们此去恐怕是九死一生！ 赵氏忧心忡忡，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万星墨却将目光投向远方的小福宝，心中反而觉得未来的日子或许会越来越好。 同样的情况，母子二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心态。 经过一夜的忙碌，当东方露出鱼肚白时，只剩下一只狼肉还未处理。 万老太吩咐万二嫂和万三嫂将这头狼整个烤熟，大家吃饱后好上路。 由于没有水，无法炖肉，家里的水昨晚都用来给孩子们炖肉了，现在想喝水只能喝昨晚剩下的狼肉汤，大家每人分了半碗将就着喝。 夜里的肉干大家都吃了一些，虽然暂时解了馋，但都没有吃饱。 这么多人已经吃掉了大半只狼肉，看来路上还得多准备些食物。 万老太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路上的日子，思考着如何让大家在路上不至于饿死。 万老三已经把担架准备好，上面铺了厚厚的被褥，万家众人也不用背着被褥走路，轻松了不少。 饿了一夜的柳氏和她的两个儿子，此时闻到烤肉的味道，肚子咕咕叫，眼睛贪婪地盯着万老太一行人，恨不能冲上去把肉抢过来。 万家旁支的人昨晚有一半受了重伤或内伤，此时饿得没有一点力气，孩子们饿得哇哇大哭，他们都死死地盯着烤狼肉。 在烤肉香味的不断刺激下，这些人终于像疯了一样冲了过去。 第22章 你们这群强盗，都滚开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如轻纱般的晨曦轻抚着大地，那些睡眼惺忪的人，被一股诱人的烤肉香气唤醒。 他们迷蒙地朝着香气飘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万老太带着儿媳妇们正在烤肉。 一只完整的狼，被绑在一根横木上，已烤得滋滋冒油。 狼身最外层的肉烤得金黄酥脆，色泽诱人，让人垂涎欲滴。 昨晚起来吃了些东西垫肚子的万家孩子们，此刻还在熟睡中。 小福宝被几个哥哥挤在中间，两条小胳膊高高举过头顶，睡得十分香甜。 万星墨盘膝打坐了半夜，坐在万金书身旁。 万星辰和万奕柔则分别靠在赵氏身侧，也进入了梦乡。 万大嫂只用一条床单裹身便睡去了，可能因为被露水打湿，她觉得寒冷，便滚到了火堆旁，嘴角还挂着口水。 刘氏身怀六甲，也被万老太打发去休息了。 万二嫂和万三嫂轮流看火，各自休息了一个时辰。 万家的几个兄弟此刻挤在破旧的被褥里，呼呼大睡。 万老太精神有些疲惫，和刘氏挤在一起小憩了半宿，此时已经醒来，坐在火堆旁不时翻动着狼肉，以免烤焦变苦。 整个营地异常安静，只有燃烧的木头偶尔发出噼啪声。 然而，就在这时，一群人突然冲了过来。 他们动作敏捷，在万二嫂还在打瞌睡的瞬间，就已经冲到了距离火堆仅几步之遥的地方。 万星墨猛然睁开眼睛，只见万金哲为首的二三十人正迅速靠近火堆，他们的目标赫然是那在火上烤着的狼肉！ 与此同时，官道的另一个方向，昨晚消失的十几个官兵也回来了。 他们惊讶地发现这些人竟然没死，空气中还弥漫着阵阵烤肉的香气。 官兵的方向与万金哲他们的方向恰好相反，两队人隔着熊熊燃烧的火堆远远相望。 显然，以万金哲为首的京城万家更具优势，他们与火堆仅有十几步之遥。 眼看着一场激烈的抢肉大战即将爆发，这时，饿了一夜、饥肠辘辘的官兵突然边跑边高声大喊：“都给我站住！谁敢动，就问问我手中的鞭子答不答应！” 万金哲一群人堪堪停下脚步，眼巴巴地盯着近在咫尺、香气四溢的烤狼肉，不停地吞咽着口水。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我好饿啊！我好想吃肉！这肉真香啊！能让我吃上一口肉，我死了也愿意！” 万星墨本来打算上前阻止万金哲等人的举动，但此刻他改变了主意。 他站起身来，走到万老太和万二嫂身边，低声道：“万奶奶，婶子，这狼我们不要了，你们俩跟我走，别被这些人伤到了。” 万老太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即将到嘴的狼肉，心如刀绞。 她知道，自从官兵出现的那一刻起，这只狼就注定与他们无缘了。 万老太和万二嫂离开后，只觉得身后一阵尘土飞扬。 扭头一看，万金哲那群人不顾官兵的威胁和逼近，像疯了一样扑向烤肉。 睡在火堆旁的万大嫂正在美梦中吃着鸡腿，突然感觉自己仿佛被石磙碾压了一般，剧痛让她从梦中惊醒。 她睁眼一看，只见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像疯子似的正在哄抢她面前的烤狼肉。 由于她睡觉的位置碍事，被这个人踢一脚，那个人踩一脚。 万大嫂痛苦地尖叫一声，如同受伤的母狮，抱着一个人的腿狠狠咬了上去。 那人正伸手抢狼肉，腿上突然传来一阵揪心的疼痛，疼得他拼命蹬腿踹去，却怎么也无法挣脱万大嫂的嘴巴。 周围人头攒动，混乱不堪，他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心中的恼怒如火山般喷涌而出。 他一把抓住万大嫂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似的将她拎起来，然后狠狠地扇了她一个大巴掌。 万大嫂被打得晕头转向，刚准备撒泼，眼神却突然定格在大家争抢的狼肉上。 “这是我家的，你们这群强盗，都滚开！”她如同一头发狂的猛兽，见人就抓脸，所过之处，人人脸上挂彩，那战斗力让站在不远处的赵氏目瞪口呆。 在赵氏的印象中，从未见过如此彪悍的女人，这一幕着实让她大开眼界。 万大嫂凭借超强的蛮力，终于挤到了最前面，可狼肉早已被万金哲和几个男人抢走了。 “啪”的一声脆响，如同惊雷般在场面上炸响，随即传来一声声惨叫声。 “啪——啪——” “啊——啊——” 官兵手中的鞭子无情地挥向众人，万大嫂也未能幸免，身上挨了一鞭子，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她趁机在人群中寻找自家人，却发现他们早已远远地散开，只有她自己孤零零地混在这群抢食的人群里。 万大嫂心中的怒火瞬间燃烧起来，她觉得自己被家人抛弃了，他们竟然在关键时刻抛下她跑了。 万大嫂忽地从地上跳起，扯开嗓门高喊：“官爷，我晓得——” 万老太听到万大嫂这石破天惊的一嗓子，脑门像被雷劈了似的，直突突。 她低头满地找土疙瘩，却没找着，气急败坏地脱下自己的鞋，就朝万大嫂头上砸去。 万大嫂被万老太的破鞋击中，到了嘴边的话被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老大，还不赶紧把你媳妇拽走，别在这丢人现眼了，那狼肉本来就是给官爷准备的，她啥时候混进去的？” 万老大手忙脚乱地把万大嫂扯开，顺便捡回万老太的鞋。 官兵瞅了一眼万大嫂，又瞅了一眼万老太，不过因为万老太的这番话，官兵倒也没有找万大嫂的麻烦。 万老大把万大嫂拉到万老太身边后，万老太对着万大嫂的腿飞起一脚，脸上带着熊熊怒火，揪着万大嫂的耳朵，压低声音怒斥道：“你个蠢货，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想告发咱们有肉干？你个心如蛇蝎的婆娘，看我等会儿怎么收拾你。” 万大嫂万万没想到万老太连这都能猜到，她刚才确实是准备告发的，却被万老太的一破鞋给搅和了。 万星墨像看白痴一样斜睨了万大嫂一眼，心里暗暗嘀咕：这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万老大听了万老太的问话，又瞧了一眼万大嫂那羞惭得像被抽了一鞭子的表情，便晓得让娘给说中了。 万老大气得心口疼，飞起一脚，直接将万大嫂踹趴在地上。 万老大更是作势要拿刀将万大嫂大卸八块，万大嫂吓得魂飞魄散，赶忙跪地求饶。 “当家的，我知道错了，我就是那被猪油蒙了心的糊涂蛋，以后再也不敢乱嚼舌根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万二嫂见万大嫂身上到处都是伤，总不能真的闹出人命来，便劝解道：“大哥，消消气，您身上还有伤呢，可别气坏了身子。三个孩子还小，都眼睁睁看着呢，你总不能真的当着孩子的面把孩子娘给杀了吧？” 万老大顺着万二嫂给的台阶，对着万大嫂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万家众人全都被吵醒了，万星墨领着万老太一家以及他们一家二十多号人，迅速收拾好自己的被褥行李，远远躲开，冷眼旁观。 只见那些抢肉的人，如饿虎扑食般将一整只狼吞食得所剩无几。 尽管官兵的鞭子如暴风骤雨般不断落下，但他们却不敢痛下杀手，毕竟他们只能逞威风打人，却不能肆无忌惮地杀人。 周强盯着跑在最前面的万金哲，只见他怀里像抱着个宝贝似的搂着两只狼腿，身后紧跟着一群人穷追不舍。 周强向几个官兵使了个眼色，十几人开始呈合围之势，慢慢地向万金哲包抄过去。 第23章 抢食 万金哲被一群人追赶着，在他们外层是虎视眈眈的官兵，所有人的目光都如饿狼一般，死死地盯着万金哲手中的狼腿。 万金哲边跑边贪婪地啃食着肉，一个不注意，就被紧追不舍的万家其他旁支的人扑倒在地。 刹那间，身后的人如饿虎扑食般一拥而上，万金哲被压得几乎无法呼吸。 幸亏有官兵及时赶到，将这些人粗暴地驱赶开来。 官兵们从万金哲手中夺走那只被啃了几口的狼腿，然后对万金哲进行了一顿毒打，皮鞭如暴风骤雨般落在他身上，抽得万金哲抱着头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不一会儿，他的衣服就被鲜血染得通红。 “下贱胚子，叫你站住，你聋了？你们这些贱骨头还敢跟大爷们抢食物，今天非抽死你们不可！” 周强怒不可遏地说着，又愤恨地举起手中的长鞭，狠狠地抽打在万金哲的身上。 其他官兵也在收拾那些哄抢食物的犯人，一时间，官道上哀嚎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 周强打累了，便收起手中的鞭子，向其他官兵挥了挥手。 十几个人聚拢在一起，每人分了一些狼肉吃了起来。 昨晚，他们狂奔了十几里路后，找到了一座破旧的棚子，在那里休息了一夜。 早上被饿醒后，他们本打算回来看看这些人是否都死了，结果却看到他们正在烤狼肉。 吃完手里的肉，周强仍然觉得没有吃饱，便想再去弄一头狼来解馋。 这里距离下一个补给的镇子还有四十多里路，他们身上的干粮已经所剩无几。 按照大齐律法的规定，朝廷会负责流放犯在路上的伙食，但伙食标准有高有低。 通常，官兵会按照每人一个窝头一天发两次的标准发放食物，然而有些官兵会中饱私囊，犯人即使有怨言也无处申诉。 万老太一家人一个月连一块窝头渣子都没见到，显然是被朱老大贪污了。 周强与吴磊一同寻觅狼尸，竟未见半只狼的踪影。 两人瞬间明白，定是有人将这些狼肉给全都收了。 周强面色阴沉地凝视着万星墨身后的那群人，阴森森地说道：“难怪刚才那个乡下老太婆称这些狼是为我们准备的，我看他们八成是留给自己的。 看见我们来了，才故意那样说，目的就是引我们去对付那群抢肉的人。 看来其他的狼肉都进了那老太婆一家的肚子，我还真是小瞧了这群乡下人。 若今日不来查看，我们怕是真要被他们糊弄过去了。” 周强忽然忆起刚才那老太婆的儿媳妇似乎喊了一句话，未等说完便被老太婆打断。 这老太婆绝不简单！此时，周强心中充满了被人戏弄的怒火，他来到万老太一家人面前。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万大嫂身上，伸手一指，厉声道：“你，出来！” 万大嫂被官兵当众点名，早已吓得像只受惊的鹌鹑，缩着脖子。 她惶恐地看了一眼万老太，眼中满是焦急，盼望着万老太能救她。 万老太何尝不想拦住，可她此时不敢轻举妄动。 万星墨悄无声息地挡在万老太身前，万老太心中顿时踏实了许多。 万大嫂慢吞吞地走出人群，站到了最前面。 “你是万家杨柳村的旁支？”周强浑身散发着逼人的气势，凌厉的目光直视万大嫂。 万大嫂哪曾经历过如此阵势，吓得几乎要尿裤子，双手紧紧攥着衣角，不停地揉搓着，头低得快要贴到地上，声音细若蚊蝇。 “官爷，正是。” 周强拔出腰间的佩刀，刀刃横在万大嫂的脖颈间。 万大嫂只觉脖子一阵发凉，抬头一看，竟是一把明晃晃的刀。 万大嫂吓得双腿像煮熟的面条，“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大刀在她脸上留下一道狭长的口子，鲜血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开始往外冒。 此时的万大嫂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完全忘记了疼痛，只知道一个劲儿地磕头。 “官爷，俺啥事儿也没干呀，求官爷放了俺，俺愿意做牛做马伺候官爷。” 万老太一脸嘲讽地看了一眼万大嫂，心里暗自嘀咕：她要是会伺候人，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了。 不过，万大嫂再怎么不好，万老太也不忍心让孩子们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官兵杀害，于是便想开口劝阻。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万星墨那寒冰一般的眸子，冷冷地扫过周强的脸，最后将视线定格在周强手中的刀上。 “我大齐律法明文规定，官兵不得对犯人滥用私刑，更不得残害犯人性命，否则后果如何，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吧？” 万老太一听，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律法不仅约束百姓，也约束官员，她心中暗叹：还是读书识字好啊，懂得多，看来这位小公子就是咱家的救星啊！ 万大嫂本来还在不停地磕头，听到万星墨的话，如释重负，直接瘫倒在地上。 刚刚她以为自己死定了，还好不用死。 周强斜眼瞥了一下万星墨，嘴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 “我是不能杀人，可你们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要是在路上有个三长两短死了，可跟我们没关系。” 万星墨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数，经过昨晚狼群的袭击，人群已经损失了十几人，还有一大批伤者，再加上今天又被官兵毒打，估计又有二三十人很可能会死在路上。 “你睁开眼看看，这些人还能有多少能活着走到边城？到时候如果抵达边城的人数不足原来的五成，你们照样会被问责，而且你们在路上虐待犯人的罪名也会被上报，你们还是难逃下狱的命运。” 周强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事实正如万星墨所说，他缓缓收回长刀，深深地看了一眼万星墨，嘴唇微微蠕动，嘴里无声的吐出几个字：你死定了！ 万星墨看懂了他的唇语，他毫不在意对方的威胁，抱着胳膊，冷冷地回应道：“谁死还不一定呢！” 经过这一番闹腾，天色已经完全亮了，必须抓紧时间赶路，否则天黑之前就到不了下一个镇子。 周强将心中的闷气全都撒在了万老太一家人身上，他看得出，万星墨很在意这些乡下人，那他就要狠狠地折磨他们。 “快走，慢吞吞的，小心我抽死你！”周强一鞭子狠狠地抽在万老三身上，万老三的胳膊顿时皮开肉绽。 万三嫂见状，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但她不敢吭声，只能默默地护在万老三身旁。 周强觉得心里畅快了一些，手中的鞭子又挥向了万家的小孩子。 这次，有了警觉的万家人立刻发现了他的意图。 正当周强的鞭子要落在最小的万虎身上时，万二嫂眼疾手快，一把将万虎抱在怀里。 周强大怒，这些犯人简直是无法无天了！他拿起鞭子，便朝着万二嫂狠狠地抽去。 “凉——啊——”小福宝在万老二的怀里，恰好看到周强要打万二嫂，小福宝吓得小奶音都破了音，她举着小手，声嘶力竭地朝万二嫂哭喊着。 万星墨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即将落下的鞭子，帮万二嫂躲过了这一劫。 “你的鞭子若是管不好，我不介意先帮你保管一阵！”万星墨声音冷硬，眸光深沉，他夺过周强手里的鞭子，狠狠地甩在地上，鞭子在空中划过，发出一阵呼呼的风声。 周强清楚地知道，即使他们所有人一起上，也绝对不是万星墨的对手。 虽然他心中气闷，但还是从万星墨手中一把夺回鞭子，带着满腔愤恨转身离去。 临走前，他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万星墨和万老太一家人，心里暗暗发誓，定要把这些人给弄死在路上。 这个小插曲过后，他们又匆忙继续赶路，这一次，那些官兵竟然连一个窝窝头都懒得发给万家人。 大家疲惫不堪，步履蹒跚，走着走着，突然有人晕倒在地，随即又被官兵的鞭子无情地抽打醒，然后继续艰难地赶路。 就这样，他们一口气走了四十多里路，直到皎洁的月亮再次爬上天空，大家才到达一处镇子外，找到一个破庙歇息。 第24章 肉干被抢 破败的庙，到处都是灰尘，庙顶上破了几个大窟窿，清冷的月光从破洞中洒下，庙里的地面上都是斑驳的影子。 这个庙的占地真不小，一共有三间庙堂，最中间供奉着一个女娲像，女娲的半截蛇身已经丢失了好几块，露出里面的填充物。 左右各有一间偏殿，但是偏殿上面都有大小不一的窟窿。 万老太带着自己一家人和赵氏一家人占据了最好的位置，在破庙最中间的神像里面，这里头顶上大概是整个破庙最完整的一块屋顶了，即使夜里下雨，也不会淋着。 而且最主要的是隐蔽，这个位置正好在女娲像的后面，他们偷偷分吃肉干也方便。 周强留下几个官兵看守这些犯人，他带着几个人去镇子上准备采购一些吃食回来。 虽然他心里也不愿意管这些犯人吃喝，但是总不能真的看着这些人饿死，那样上面追查下来他也要被问责。 周强刚走，那些官兵就随意找了地方坐下来休息，他们走了一天的路，也累的半死。 这会儿能休息，他们也懒得动弹。 万老太拿出万老四背着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小包肉干来，交给万二嫂。 “老二媳妇，你拿去给大家分分。” 万二嫂接过肉干，准备先分给赵氏一家人，被万老太给拦住了。 “你只管我们一家人就好，将军一家人的吃食我另备着呢。” 万二嫂听了赶紧转过身子先给大房分食，再给二房，按照顺序分下去。 万大嫂见到吃的虽然两眼放光，但是到底身子受了重伤，行动有些不便，这一路上都是咬着牙坚持过来的，这会儿像面条似的躺在地上。 万二嫂抓了一小把肉干递给万大嫂，万大嫂直接一把全都塞进嘴里。 肉干有些硬，万大嫂差点没噎死，被万老大无声的警告一番后，缩缩脖子继续躺着。 若是搁以前她身体好的时候，肯定已经动手去抢万二嫂手里的肉干了，今时不同往日，她只能眼巴巴看着万二嫂继续分食。 万老太又从包袱里拿出一包用白布包着的肉干，递给赵氏。 “侄媳妇，这是给你们家准备的吃食，你别嫌弃粗糙，我都用了最干净的布包起来的。” 赵氏赶忙双手接过去，心中感动不已，她刚才也看见了万二嫂手里的小包裹，不说用的布料不同，就是这吃食的多少都差不多。 但是她们家才五口人，万老太家是他们家的三倍，在吃食的量上却没什么差别。 “婶子，这是不是有些太多了？您在匀些出去给孩子们吃吧，我们也吃不下这么多。” 赵氏低声劝说。 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他们是知道万老太一家昨晚是把狼肉都收了的。 他们也知道那么多狼他们一家人怎么可能一次性全都消灭掉？必然是藏了起来。 万老太一把把肉干推了回去，低声道：“侄媳妇别推让了，这些肉干我看也保不住多少了，能吃就多吃点吧，将军还伤着呢，多补补身子也是好的。” 赵氏深知万老太说的没错，便也没有推让了，把肉干拿过去与一家人分食。 尽管饿得前胸贴后背，赵氏一家人吃东西时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与乡下人的狼吞虎咽形成了鲜明对比。 万老太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孙，哪个不是如饿虎扑食般？ 只有小福宝因为吃不了肉干，把仅剩的一个鸡蛋喂给了她。 万老太又拿出一包肉干，递给万二嫂，说道：“把这些也分了吧，就算不吃，一会儿还不知道进谁的肚子呢。” 万二嫂刚刚喂完小福宝，赶忙接过肉干并分发出去。 这些肉干看起来每人分得不多，也就两把，但非常扛饿，饱腹感极强。 万家众人吃了两把肉干后，心中火烧火燎的感觉渐渐消失了，身上也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 万老太偷偷瞥了一眼外面，只见万金哲一瘸一拐地跑到官兵面前，正在和官兵低声嘀咕着什么。 官兵不时地朝万老太等人的方向张望。 万老太当机立断，将包袱里的肉干散开，给万家每个人的包袱里都塞上一些。 赵氏一家人只有一个包袱，万老太也往里面塞了三包肉干，又在神像里面藏了一大半的肉干，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有几个官兵已经站起身，朝万老太一家走来。 万老太急忙催促大家把肉干塞进嘴里，或者藏在袖子里。 “老太婆，把你的包袱给我交出来！”官兵声色俱厉地对万老太喝道。 万星墨刚想起身护着万老太，就被万老太用力按了下去。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将包袱紧紧搂在怀中，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官爷，您要这包袱有何用处呀？这包袱里装的可都是不值钱的旧衣服。” 官兵满脸不耐烦，一把夺过万老太手中的包袱，万老太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万老二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娘，您没事儿吧？”万老二恼怒地偷瞄了一眼官兵，急忙将万老太拉到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她。 官兵一只手托着包袱，另一只手粗鲁地解开了结扣。 “哗啦”一声，包袱里的东西失去了束缚，立刻四散开来，散落一地。 万金哲也在官兵身后凑热闹，这时他眼尖地发现落在地上的几包肉干。 “官爷，那是肉干，他们竟敢私藏食物！”万金哲大喊一声，直接扑倒在地上，动手去扯包裹着肉干的小袋子。 “滚开，谁让你动手的？” 官兵飞起一脚，踹在万金哲的身上，将他踢得在地上打了个滚，仰面倒在了尘土中。 官兵这才弯腰捡起地上鼓鼓囊囊的包裹，里面还散发出一股诱人的烤肉香味，他拿在手里掂了掂，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冷笑。 “死老太婆，你还挺会藏啊？还有没有？都给我交出来，别逼我动手，否则有你们好果子吃。” 官兵向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其他几人便从一侧慢慢逼近万老太一家人。 孩子们惊恐地挤作一团，颤抖着看着官兵那凶神恶煞般的面孔。 小福宝也吓得蜷缩在刘氏的怀里，胆怯地望着官兵。 “官爷，真的没有了，昨晚的那些狼没出多少肉，我们昨晚吃了不少，就只剩下这么多了。” 万老太在万老二身后紧张地说道。 官兵看了一眼万家其他人的包袱，上前粗鲁地将它们全部抢过来，直接抖散开来，里面包裹好的肉干纷纷掉落到地上。 官兵们将所有的肉干全都搜罗进自己的怀里，冷冷地看了一眼万老太，说道：“老太婆，你不老实啊？这些是什么？看来你是活够了。” 说着，官兵就要上前把万老太拎出来抽一顿鞭子，却被万星墨挡在了最前面。 官兵对万星墨有些忌惮，尤其是他手中的剑，白天周强想夺过来，被万星墨冷冷地瞥了一眼后，就没再提这件事了。 官兵最后只好放了一句狠话，抱着肉干离开了。 万老太和万家众人这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虽然损失了小半的肉干，但是保住了大半的口粮，也算值得了。 官兵离开后，万老太并没有立刻去拿藏在神像里的肉干，而是让大家赶紧休息。 万老二说他要出去方便，孩子们受了惊吓，也纷纷跟着万老二走出破庙去方便。 几人来到一棵大树下，围成一圈小便。 方便完后，万老二低头一看，却看到了一株植物，模样和番薯有些相似。 但是月光朦胧，他看不真切。 那边官兵已经在催促他们赶紧回去了。 万老二不敢耽搁，打算先回去，等夜里再过来看看。 第25章 发窝窝头 周强领着吴磊和另外三名官兵踏入了镇子。 这个镇子位于两府交界之地，再往前走一个月便能抵达函谷关，出了关继续前行将近一个月，就到了流放地——西北边陲之地。 “强哥，这黑漆漆的镇子上没人呀？能买到吃的吗？”吴磊与众人走在街道上，望着空荡荡的街道，黑漆漆的一片，哪有店家开门？ 周强也不确定是否能买到食物，但他来此还有其他目的。 这个镇子位置独特，比一般镇子要大许多，纵横交错着七八条街道。 由于对镇子不熟悉，几人只能一条条街寻找。 “吴磊，这样太浪费时间了，这样吧，我们分头去找开门的店铺，找到后回到此处集合。” 周强环顾四周，此时他们正处在镇子口的第一条街交叉口，位置相对比较显眼。 吴磊表示赞同：“好的，就听强哥的，兄弟们，我们赶快分头行动，争取早点找到卖吃食的铺子，我的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其他人立刻朝不同方向散开。 周强看了看周围没人，便朝着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绕了两条街后，他来到一条小巷，在门上轻敲了两长一短，很快门就从里面打开，传来一声低沉的中年男子的声音。 “来了，进来吧。” 周强警惕地扫视了一眼周围，确认没有一个人影后，才闪身进入院子。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周强才蹑手蹑脚地走出院子，手中紧握着一个小巧的瓷瓶，他小心翼翼地将小瓷瓶塞进怀里，身后的木门也随之悄然紧闭。 周强迈着大步向约定的地点赶去，刚转过街角，就远远地瞧见一个身影已在交叉口等待。 周强清了清嗓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强哥，我找到了还在营业的吃食铺子，已经和店主说好了，让他们先不要打烊。”刘东见到周强走来，喜上眉梢。 周强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说道：“等其他人到齐了，我们就一起过去。” 一个时辰后，周强等人再次回到破庙。 此刻，破庙里异常安静，只能听到阵阵呼噜声。 周强几人将背上的包袱放在地上，一共两个大包袱。 一个装着官兵的食物，另一个则是犯人的窝窝头。 窝窝头价格低廉，一文钱可以买两个，制作简单快捷。 好在现在还是温热的，但到了明天就会变得又冷又硬，难以吞咽。 “别睡了，都起来，吃饭了。” 周强第一次主动喊这些犯人吃饭，这着实让人有些出乎意料。 正在熟睡的人们被周强的这一嗓子惊醒，本来就饥肠辘辘的他们，听到“吃饭”二字，更是眼睛放光。 万老太一家已经睡下，此时也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 万老太揉了揉眼睛，借着门口堆积的火光看去，只见官兵正在给大家分发食物。 万老太的睡意瞬间消散了大半，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连忙推了推身边的万二嫂。 “老二媳妇，你快看看，娘是不是在做梦？这官兵怎么还发吃的？你掐娘一下，看看娘是不是还没睡醒？” 万二嫂迷瞪的坐起来，看了片刻道：“娘，是在发吃的。” 万星墨早就被官兵吵醒了，他们一家就紧挨着万老太一家睡，中间只隔着一条狭窄的过道。 “万奶奶，官兵负责流放犯人的三餐，这可是朝廷的明文规定。 坐大牢还有牢饭呢，不过这待遇就因人而异了。 有的官差会克扣犯人的餐费，本来该有三个窝窝头，他们可能一天就只给一个。 只要不把犯人饿死，就往死里饿着，这样犯人就没有力气找麻烦了。” 万老太听完，一拍大腿，低声骂道：“那两个没了良心的狗官差，这一个月来，别说窝窝头了，我们连渣都没见到，肯定是被这些黑了心的狗官差给吞没了。 他们活该被狼吃，真是罪有应得！” 万星墨默默坐回去，偷偷看了一眼万老太。 他从未见过如此鲜活的老人家，柳氏向来都是端着的，在人前总是一副亲善和蔼的模样。 万星墨看着万老太骂人，觉得十分新奇。 不过，他倒是觉得这样的万老太更加亲切，也更接地气。 官兵很快就发到了万老太一家人面前。 周强按照人头，给了万老太一家十六个窝窝头，连小福宝都有份。 这可把万老太高兴坏了，她对这些官差的印象也大为改观。 轮到万星墨一家时，周强冷着脸，在另一个包袱里摸了半天，才慢吞吞地掏出五个窝窝头，然后像扔垃圾一样扔到万星墨身上。 他的动作粗鲁无礼，充满了侮辱。 窝窝头纷纷砸在万星墨身上，坐在万星墨身后不远处的万星宸气得双眼通红，双拳紧握，准备上前与周强理论。 却被万星墨察觉到一把按下，“哥，他们简直太过分了。” 万星宸看着大哥弯腰在地上的灰烬里捡窝窝头，心中的屈辱和不甘让他的脸都变得狰狞起来。 周强傲慢地看着万星墨拾起沾满灰尘的窝窝头，眼神中充满了嘲讽，他不相信人的脊梁骨再硬，能敌得过饥饿的折磨。 周强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万星墨捡起来的窝窝头，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官兵走后，万老太慢慢挪过来，接过万星墨手中的窝窝头，将自己手中干净的窝窝头换给了万星墨。 “墨儿，万奶奶给你换，咱们庄户人家不怕脏。 我知道你们爱干净，把这个给万奶奶吧，你叔叔们都能吃下去。” 万星墨惊讶地看着递过来的干净窝窝头，它还用干净的布包裹着。 万星宸也疑惑地看着万老太，哪有人愿意吃脏东西呢？ 万老太趁万星墨发呆的瞬间，迅速拿走了他手中的窝窝头，把自己怀里的窝窝头塞进了万星墨的手中。 “拿着，要是现在不想吃，就留着明天吃。 只要我们能坚持到边关，路上受的苦都会过去的。记住，命最重要。” 万老太这番话看似对万星墨说的，实际上是说给万星宸听的。 万星宸看着哥哥的背影，这个在他心中一直如青松般挺拔的背影，如今竟然为了几个窝窝头而弯下了腰，他心中怎能不愤怒？ 如今听了万老太的话，他才猛然醒悟，是啊，命都没了，还能指望谁为他们家平反昭雪呢？ 万星宸默默地从万星墨手中接过窝窝头，转身分给家人，而他自己却把窝窝头塞进怀里，舍不得吃。 他今晚吃了肉干，现在还不太饿，这窝窝头在关键时刻还能救一命。 与万星宸想法一致，赵氏、万金书和万奕柔也都把窝窝头塞进了怀里，他们知道接下来的路更加艰难。 万星墨凝视着万老太怀中的窝窝头，尽管无法看清上面的灰尘，但可以想象，那肯定是又黑又脏。 万星墨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就被万老太毫不客气地打断：“墨儿，你能叫我一声万奶奶，那就是咱们有缘！ 这点小事对于我们乡下人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你就别瞎琢磨了，赶紧歇息吧。 听说明天就要钻进那片林子了，这一个月的路恐怕更难走喽。” 经过这一番闹腾，又过了一个时辰，破庙里终于恢复了宁静，可万老二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的心里还惦记着院子里的那些番薯呢。 第26章 死耗子 破庙内鼾声如雷，此起彼伏，门口的火堆也奄奄一息，慢慢熄灭。 官兵们除了两个留守值夜的，其余人都紧紧裹着棉被，找个能遮风的地方倒地便睡。 万老二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蹑手蹑脚地起身走了出去。 两个官兵正靠着门打瞌睡，万老二从他们身边经过，官兵们敏锐地感觉到有人，睁开眼就看见万老二正鬼头鬼脑地往外走。 “你干什么？”官兵抬眼，斜睨了一眼万老二。 万老二赶忙低下头，道：“官爷，我尿急，想去方便一下。” “方便还是想逃跑？为何鬼鬼祟祟的？”官兵不依不饶，大声呵斥。 “官爷，我是怕扰了二位官爷的好梦，这才动作轻了些。” 万老二低三下四的模样，让官兵心里舒服了一些，这才说道：“那就赶紧去，告诉你，少动歪脑筋。” 万老二连忙道：“不敢不敢，官爷您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万老二终于如愿以偿地出了破庙，直奔院子东南角。 他回头瞅了一眼官兵，见官兵又闭着眼睛打瞌睡，完全没有留意他，他赶紧低头扒拉。 借着皎洁的月光，他终于看清楚，这就是番薯，而且有好多株，铺满了这个院子的一角。 万老二在周围找了个棍子，开始挖起来。 他边挖边回头看一眼官兵，见官兵根本没有朝他这边看，心中才稍稍安定。 一刻钟过后，万老二终于挖出了一株番薯藤下面的番薯。 番薯个头不大，仅有成年人拳头般大小，但数量众多，真是意外之喜。 这一株下面竟然结了七八个！ 万老二急忙将番薯捡起，塞入怀中，装作抱着胳膊取暖的模样，低着头往回走。 他心中暗自思量，若被官兵拦下，可就败露了。 他心中忐忑难安，直到走进破庙，官兵也没看他一眼，他才如释重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回到万老太身边，万老二把怀里的番薯轻轻放在地上，即使他动作很轻还是惊动了万星墨。 “万二叔？您怎么还没歇息？”万星墨的嗓音有些沙哑，眼神迷蒙，带着一丝水汽，没了白天的冷淡，多了一丝少年的纯真气息。 万老二轻手轻脚地走到万星墨身边，像献宝似的将挖到的番薯递给他看。 “小公子，你瞧这是什么？”万星墨拿在手中仔细端详，发现竟是番薯，这在军营中颇为常见，极易辨认。 “番薯？从何处得来？”万星墨惊讶地抬头看向万老二。 万老二更靠近万星墨一些，压低声音道：“小公子，这些番薯是在院子东南角发现的，那儿还有不少呢。 不过我刚才出去时被官兵发现了，没能全带回来。 我打算剩下的早起再去弄。”万星墨往外看了一眼门口的两个官兵，眼神一闪，便道：“万二叔，明早那些番薯恐怕就不是你的了，必须今夜全部挖回来。” 万星墨不自觉的看了一眼正在万二嫂怀里熟睡的小女娃，总觉得这万二叔一家的好运和这个小女娃有关，流放路上多备些吃的总是没错的，而且这番薯味道比窝窝头好多了。 万星墨一思量便当机立断，今晚必须全都挖回来，以免夜长梦多，这里人多眼杂的，说不定夜里被哪个起夜的看见就被挖走了。 “可是，门口的那些官兵不好对付，我再出去，定然会露馅。”万老二面露难色。 “万二叔，你放心，我来给你打头阵，看我手势行事。”万星墨话音一落，整个人便如同一匹灵动的猎豹，几个闪身，已至门口。 他手指如疾风般对着两个官兵点去，官兵的头微微一歪，便沉沉睡去。 万星墨回头对着暗处轻轻挥挥手，万老二赶紧抓起万老太身边空的粮食袋子，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挪出来，仿佛脚下踩着刀尖，生怕惊醒了里面熟睡的官兵。 两人来到院子后，万老二才兴奋地问道：“小公子，你真厉害，不过那两个官爷......” “他们没事，我只是点了他们的睡穴，让他们暂时沉睡而已，不必担心。” 万老二听了这才松了口气，有了万星墨的帮忙，还有利剑在手，不到两刻钟，便将所有的番薯收入囊中，装了满满半袋子。 万老二开心得像孩子得到了心心念念的糖果，他家小福宝的口粮刚吃完，就弄到了番薯，正好可以给小福宝当零嘴吃，烧熟的番薯香甜软糯，小福宝肯定会喜欢得不得了。 正当两人打算回去的时候，万星墨的眉头突然皱起，他一把拉住万老二，将其隐藏在墙角处，还紧紧捂住万老二的嘴。 两人刚隐藏好，就见几个黑衣人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落在破败的院子里。 万老二吓得脸色苍白，瞳孔剧烈收缩，两腿像筛糠一样不停地颤抖。 万星墨的一双眼眸在黑夜中却如鹰隼般锐利，冰冷地盯着黑衣人。 黑衣人一落地便相互打着手势，如狡兔般朝着不同的方向散开，将破庙包围得水泄不通，里面的人无论从哪个地方出来，都将成为他们的刀下亡魂。 万星墨松开万老二，万老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额头上已挂满了豆大的汗珠。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还会遭遇刺杀！ 他只是一个老实本分的种田人，一辈子都与田地打交道，根本不会想到这种只在话本里出现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万老二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心中开始为里面的家人担忧起来。 但是他此时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稍有动静就会惊动那些如鬼魅般的黑衣人。 可是如果他不动，他的家人就要遭受伤害。 万老二准备牺牲自己，把刺客引走，这样破庙里的家人就能安然无恙了。 万星墨：你太高看自己了，我保证你连院子都踏不出去。 就在万老二胡思乱想之际，万星墨忽然身子一闪，低声说道：“万二叔，你待在这里不要动，等我把人引开后你再离开。” 万老二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感觉身边刮过一阵风，万星墨已经手持长剑，如飞鸟般凌空而起。 他甚至都不用故意弄出响动来，那些黑衣人就立刻发现了从破墙中一跃而出的黑影。 黑衣人立即调转矛头，如毒蛇般一起朝着万星墨紧紧追去。 万老二努力平复自己慌乱的心情，这才扛起半袋子番薯，走进破庙。 他把番薯放在神像下面的空洞中，却毫无睡意，精神疲惫地靠着神龛坐着，心中为万星墨的安危担忧不已。 那些黑衣人看上去个个都身手不凡，万老二心中焦躁，下意识地在地上抓了一把。 “啊——”万老二不偏不倚，抓到了一只死耗子。 他惊叫一声，声音虽然短暂低沉，没有惊动其他人，却惊动了万星宸。 万星宸从赵氏身边坐起来，看了一眼靠在神龛上的万老二。 “万二叔？是你吗？”万星宸低声询问，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第一眼就发现大哥万星墨不见了。 万星宸原本还有些昏沉的脑袋，瞬间变得清醒无比。 万老二丢开手中的死耗子，只觉得晦气。 乡下人见多了耗子，所以他倒没有多害怕，只是刚才在黑暗中突然摸到一只毛茸茸的东西，让他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会儿万星宸询问，他急忙弯下腰凑过去。 “二公子，您怎么醒了？是不是我把您吵醒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了只耗子，吓了我一跳。” 万星宸见万老二安然无事，这才放心，瞅了一眼地上被丢弃的耗子，万星宸内力虽比不上万星墨，却也比身为普通人的万老二厉害太多。 他一眼便瞧出这耗子颇有古怪，似乎是中毒身亡。 为谨慎起见，他迈步上前用脚踢了一下耗子，将耗子翻面后发现它口吐白沫，且刚死不久。 这一路上万星宸一家屡遭刺杀，这不得不让他对一切异常现象都心生警惕。 万星宸慌忙拉着万老二询问：“万二叔，这只耗子是在何处发现的？” 万老二对万星宸为何对一只死耗子如此感兴趣感到费解，但还是用手指了一下刚才发现死耗子的地方。 万星宸赶忙走过去在神龛下面一阵摸索，从里面拽出一个窝窝头。 万星宸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如纸，这窝窝头......难不成有毒？ 第27章 瞅瞅这是啥? 听着破庙里鼾声如雷，此起彼伏，万星宸的内心犹如波涛汹涌的大海，久久不能平静。 今晚大家都吃了官兵发的窝窝头，可其他人都安然无事，这就意味着有毒的窝窝头，很可能是在他们家和万二叔家。 好在大家的窝窝头都还没来得及入口，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万星宸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寒光，宛如夜星般冰冷，死死地盯着躺在外间的那群官兵，他暗自思忖，到底是谁在窝窝头里下毒，企图谋害他们？ 紧接着，万星宸意识到更加恐怖的事情，官兵暗害的目标必定是他们一家五口，而今晚他们家的窝窝头却全部被万奶奶调换了，也就是说，这有毒的窝窝头，原本是他们的。 万星宸紧紧握着窝窝头，毫不迟疑地对万老二说道：“万二叔，请您立刻把万奶奶叫醒，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问她。” 万老二看着万星宸手中的窝窝头，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难道这窝窝头真的有毒？ 万老二不敢有丝毫耽搁，赶忙轻轻推醒了万老太。 “娘，娘——您醒醒。”万老太今晚睡得异常深沉，往日赶路时，都是几个儿子轮流背着她走。 然而，白天的时候，万老三受了伤，万老四和万老二帮忙抬万金书，万老太只能跟着大家一起步行。 她这个年纪还能跟上队伍，已经相当不易了。 这会儿睡下后，就很难被叫醒。 万老二连叫了好几遍，才终于把万老太唤醒。 “老二呀，怎么了？”万老太艰难地睁开眼睛，又缓缓地合上，显然还沉浸在浓浓的困意之中。 万老二看了一眼万星宸，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 万星宸三步并作两步地赶紧走过来，蹲下身子，压低声音询问万老太：“万奶奶，您今晚给我家换的窝窝头放在哪儿了？” 万老太抬起手，有气无力地拍了拍身前的包袱，困倦得连话都不想说。 万老二见状，赶忙伸手拿过万老太的包袱，还没打开，包袱就散开了。 原来如此，难怪耗子能把一整个窝窝头叼走呢！ 不过，里面的窝窝头似乎不止四个，今晚官兵发的十六个窝窝头都在里面，除了刚才失踪的那个，还有十五个。 万老二和万星宸都愣住了，要从这十五个窝窝头中挑出四个来，可真是难如登天。 这耗子也真够倒霉的，随便一扯，竟然扯了个有毒的。 万星宸看了一眼万老二，又低头看了看包袱里的窝窝头，说道：“万二叔，这些窝窝头可能都得扔掉。 我们不知道哪些有毒，哪些没毒。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都别吃的好。 而且我看那些官兵因为我们家的关系，对你们也多有怨恨，说不定我们两家的窝窝头都被下了毒呢。” 万老二自然没有异议，在保命面前，几个可能有毒的窝窝头算不了什么。 “二公子，这些窝窝头先放在我这儿保管吧，等天亮了我跟我家老太太说一声再扔，不然我家老太太肯定会骂人的。” 万星宸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将包袱完好无损地交给万老二。 “二公子，我觉得你们家的那几个窝窝头也别吃了，说不定我们的都有毒呢。 我和你大哥刚才出去找了些新的吃食回来，就算以后不吃窝窝头，我们也能安然抵达边城。” 万星宸眼睛一亮，难道大哥不在这里，是出去找食物了？ “万二叔，你们找到什么好吃的了？”万星宸激动万分，双眼紧盯着万老二。 万老二迫不及待地将藏在神龛下面的半袋子番薯拽了出来。 “瞅瞅这是啥？番薯！你可曾吃过？” 万星宸连忙点头道：“当然吃过，我府上时常也会吃些粗粮，这番薯味道甚佳，还能做出许多美食，不过在我看来，还是蒸着吃最可口，原汁原味，香糯甜软，比那窝窝头美味多了。” 万老二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那是因为你还没尝过烤番薯，那烤出来的番薯更加香糯，明日若有机会，叔给你烤一个，你一尝便知。” 说罢，万老二赶忙将袋子收了起来。 万星宸见万星墨迟迟未归，便问道：“万二叔，我大哥怎么还没回来？” 万老二手一抖，脸上愁云又起，他不知如何启齿。 “发生何事了？我大哥如今身在何处？”万星宸心思缜密，瞬间察觉到了异常。 万老二见瞒不住，便将刚才在院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什么？刺客？你为何不早说？”万星宸听罢，脸上带着一股恼怒，立即转身拿起地上万金书的长枪，迈步就要往外走。 这时，忽然，一道人影如疾风般从门口疾驰而入，几个起落便进了破庙内。 万星宸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只见万星墨手提长剑，人已绕过神像朝他们走来。 “大哥！你可安好？”万星宸又惊又喜，赶忙上前查看万星墨是否受伤。 “我无恙，你们怎还未歇息？”万老二看着万星墨欲言又止，万星墨则轻拍万老二的肩膀。 “万二叔，那些刺客皆已被我斩杀，危险已然解除，你不必担忧。” 万星墨一人对敌十几人，身上也受了一点小伤，这次不知道又是哪边的人派来的杀手，有点水。 他本想留个活口问问，没有想到对方一旦被他拿下便立即咬毒自尽，死的毫不拖泥带水。 他身上的袍子早就成了褐色，别人根本看不出来他哪里受过伤，因此万老二只闻见了万星墨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并看不见伤口。 万老二在心惊之余，心中不禁慨叹，这小公子武艺高强，若是自家那臭小子也有如此身手，何愁过不上好日子？ 万星宸趁机将窝窝头有毒的事也告诉了万星墨。 万星墨听完，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看来这些官兵去镇子上一事定然不简单啊！ 然而，既然对方已经对自己下毒，为何还要派遣杀手前来行刺呢？难道是两批人？ “星宸，万二叔，你们赶快歇息吧，时辰已然不早了，一切等明朝天亮再议。 还有，日后但凡官兵给我们的食物，大家切勿接受，即使接受了，也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万老二和万星宸齐声应道：“嗯。” 万老二又爬回去躺下，但心情却久久难以平复。 原本他们以为流放不过是活着走到边关罢了，可如今看来，还要面对接二连三的暗算，他心中着实无底。 恍恍惚惚中，万老二终于沉睡过去。 当第一缕晨曦洒在破庙时，官兵们开始粗鲁地吆喝起床。 周强则迫不及待地走到万星墨一家人旁边，抬脚踹了踹万星墨。 万星墨睁开寒光凛凛的眼眸，看向周强，这一眼吓得周强浑身一抖。 这人竟然没死？难道昨晚的窝窝头他没吃？周强的脸色愈发难看，嘟囔了一句赶路，便黑着脸悻悻离开了。 万星墨这下更加确信周强就是那个内奸。 难怪这一路走来，他们无论走到何处，都无法摆脱追杀，原来是有周强这个内奸接应，若是不除掉周强，他们根本不可能安然抵达边关。 他不可能每一次都能保护好家人，万一对方使用调虎离山之计，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万星墨眯起眼睛，死死地盯着周强的背影，心中涌起了浓烈的杀意。 第28章 万老三伤口化脓 破庙里嘈杂不堪，到处充斥着官兵的叫嚷和谩骂声。 万老太一起身，第一件事便是去摸身旁装着窝窝头的包袱，然而却摸了个空，她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赶紧四处找寻。 “娘，您是不是在找这个？”万老二将手中的包袱递到万老太面前。 万老太如获至宝般一把夺过，急忙打开查看，却发现少了一个窝窝头。 “老二，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学你大嫂偷吃？真是不长进。” 万老太脸一垮，对着万老二的背不轻不重的拍了一巴掌。 无辜受累的万大嫂一脸茫然地看向万老太，只见万老太手里拿着一包窝窝头。 万大嫂肚里馋虫翻滚，直勾勾地盯着万老太手中的窝窝头，口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睡了一觉起来，她浑身酸胀难耐，疼痛不堪，肚子也饿得咕咕直叫，丝毫没有起身的念头。 “娘，您冤枉我了，不是您想的那样的，您听我仔细给您说，儿子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您还不清楚吗？” 万老二委屈巴巴的看着万老太道。 母子两人掰扯之际，万三嫂将万二嫂拉到一旁去。 万老三昨天被鞭子抽打之处，此刻红肿不堪，周围的肌肉硬邦邦的，有些发胀，明显有化脓的迹象。 可是此地并无大夫，若是伤口化脓，后果不堪设想。 万三嫂找到万二嫂，压低声音道：“二嫂，你看能否帮孩子他爹找点草药？我瞧着他那胳膊像是有化脓的迹象。他这胳膊要是废了，以后我们家可怎么过呀？” 一想到距离越来越近的边关，万三嫂心里就直打寒颤。 那里环境恶劣不说，邻里关系也十分可怕。 听说，他们这些流放犯都会被集中到一个地方，那里尽是些杀人放火的恶徒。 万二嫂正好要抱着小福宝出去方便，便应道：“三弟妹，你放心，我这就去看看，正好我也要带小福宝出去方便一下。” “二嫂，小福宝交给我吧，你抱着不方便找药材啊。”万三嫂说着便要伸手去接，万二嫂却闪身躲开了。 “三弟妹，别担心，有我在呢，你就在这儿照看着，这儿也离不开人，东西还得规整收拾，马上就要上路了。四弟妹不方便，大嫂……” 万二嫂说到万大嫂不禁停了一下，瞥了一眼万大嫂，见万大嫂正哼哼唧唧的，显然不能指望万大嫂帮什么忙。 万二嫂抱着小福宝，心里还有别的盘算，有小福宝在，她觉得自己一定能找到草药。 万三嫂觉得万二嫂说的也对，最后嘱咐了万二嫂几句要小心之类的话，看着万二嫂走了出去。 “乖宝，娘先带你去嘘嘘好不好？然后给你三叔找能治疗伤口的药材，让三叔早点好起来。” 小福宝立刻咧开小嘴，露出两排小米牙，那肉嘟嘟的小脸这两天明显瘦了些，不过眼睛显得更大更亮了，此刻正对着万二嫂咯咯笑。 “啊——”小福宝不停挥舞着小胳膊，兴奋地回应着万二嫂的话。 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也能听懂万二嫂的话，虽然她还不会说话，只能用“啊啊”来表达。 万二嫂带着小福宝来到院子外，看着小福宝光溜溜的小屁股，心中满是愧疚。 这一天一夜都在赶路，到地方天都黑透了，根本没时间给小福宝做条裤子，一直这样可不行。 今天说什么也要给小福宝做一条裤子出来。 小福宝方便完后，万二嫂赶紧用床单把小福宝包裹起来。 离边关越近，早上的寒意就越深。 小福宝还这么小，万一染上风寒，那可真是要命的事。 “乖宝，我们现在去找给你三叔治伤的药草好不好？” “啊——”小福宝兴奋地叫了一声，嘴角还冒出一串小泡泡，两只肉乎的小手十字交叉握在一起，放在嘴边噗呲噗呲地啃着。 万二嫂看着孩子心疼不已，心都要碎了，这孩子肯定是饿坏了，可是家里连鸡蛋都没有了，肉干又太硬，实在不适合小福宝吃。 万二嫂为此忧心忡忡，愁得半宿都没合眼。 就在万二嫂满脸愁容之时，她不知不觉走进了一片荒草丛中。 忽然，一阵响动传来，万二嫂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五彩斑斓的大野鸡。 野鸡听见动静，立即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她连忙去追，却没能追上，低头在草丛中发现了一堆白花花的野鸡蛋。 “天哪！这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么多野鸡蛋，够小福宝几天的口粮了！” 万二嫂惊喜万分，立即紧张地四下张望了一圈，见没有人出破庙的院子，赶紧蹲下身子数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有十几个。 然而，惊喜之余，她却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多余的东西来装这些鸡蛋带回去。 她习惯性地四处扫视了一圈，却在不远处的林子里看到了一棵皂角树。 这棵皂角树起码有十几年的树龄了，树干上长满了坚硬的皂角刺。 万二嫂突然想起她爹曾经说过，皂角刺不仅可以消肿排脓，还可以杀虫。 有了这个，三弟的伤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万二嫂打算多囤一些皂角刺，以备不时之需。 从昨天的情况来看，官兵似乎已经盯上了他们一家人，以后的路上说不定还会有人受伤。 有了这些皂角刺，还能止血消肿，对外伤很有帮助，而且使用方法也很简单，只需将其磨碎后撒在患处即可。 万二嫂喜出望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抱着小福宝转身返回破庙里。 万二嫂离开后，破庙内的人陆续起身，在官兵的催促下收拾行囊准备上路。 万老太也终于得知了万老二昨天夜里干了两件大事，一个是发现有毒窝窝头，一个是弄到了半袋子番薯。 这两件事哪一件都让万老太心惊肉跳，不过还好万老太的心脏经过这一路的打磨早已不是那般脆弱。 不过这些番薯是必须要藏起来的，一旦被那些官兵发现肯定又要惹来抢夺和鞭笞，若是让她自愿上交那更是不可能。 此时万老太正迈着小脚，风风火火地在神像后面忙活起来。 她要藏的东西太多了，除了番薯，还有昨天藏起来的肉干。 这些东西都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藏。 万老太瞅了一眼担架，心里暗喜，还好几个儿子实诚，做的担架以舒适为主，够宽敞。 万老太心里有了主意，低声把几个儿子指挥得团团转。 好一番折腾，终于把吃食都藏好了，看上去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万金书趴在担架上，有些尴尬，万老二还不停地往他身边塞东西。 万老太留够两家人早上吃的肉干后，东西终于不再那么占地方，她这才发觉自家的吃食还真不少。 她心想这一切肯定都是托了小福宝的福，这时才发现万二嫂还没回来。 万老太向外张望，正好看见万二嫂抱着小福宝脚步匆匆地走进来。 第29章 你看那边是什么 万二嫂甫一进来，就瞧见万老太抻着脖颈朝外张望，便心下了然万老太是在寻她，脚下不由地又加快了几步。 万二嫂刚一绕过神像，就被万三嫂瞅见，万三嫂见万二嫂两手空空，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失落。 看来这药确实难觅呀，不过万三嫂并未将失望显露在脸上，而是若无其事地继续收拾一家人的物品。 万二嫂走到万老太跟前，满脸喜色，又环顾四周后才压低声音道：“娘，我在外面草丛里发现了一窝野鸡蛋，还热乎着呢，还找到了一棵皂角树，上面的皂角刺可以医治三弟身上的伤，也能给将军涂上一些。” 万老太一听，喜出望外，但面上却不露声色，她当机立断把万老二叫来。 “老二，你现在跟你媳妇出去一趟，把你三弟路上做的背篓背上，手脚麻利点。” 万老二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谨遵万老太的吩咐，将比小福宝高一点的小背篓背在身上。 万二嫂本想把小福宝交给万老太，万老太却说：“把小福宝也一起抱着，稳妥些。” 万二嫂看了一眼外面乱糟糟的景象，大部分人已经被赶出了院子，官兵正在催促万老太和万星墨两家人。 万二嫂点点头道：“娘，我和孩子爹就在外面等你们。” 万老太点点头，万二嫂便抱着小福宝和万老二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官兵正在发窝窝头，外面的人正在排队领窝窝头，倒没人留意万老二和万二嫂。 两人顺利地来到院子外面，万老二这才开口询问：“媳妇，娘让我们出来干啥？” “待会儿你就清楚了。”万二嫂埋头在前面带路，不一会儿就到了那堆野鸡蛋跟前。 万老二紧紧地跟在后面，当他看到这么多野鸡蛋时，心中不禁欣喜若狂：“媳妇，这是你发现的？你可真厉害啊！” 万二嫂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在想：你这个傻瓜，这明明是闺女发现的。 不过她并没有和万老二多说什么，只是让他赶紧把鸡蛋全都装起来。 万老二动作麻利，一次掐住五六个野鸡蛋，放进筐里。 如此来回两三次，便将所有的野鸡蛋都收了起来。 “媳妇，我们赶快回去吧。” “着什么急啊，你看那边是什么？”万二嫂脸上带着笑意，一只手抱着小福宝，另一只手指着不远处的皂角树。 万老二顺着万二嫂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林子里有一棵粗壮的皂角树。 “皂角树？可是我们现在用不到皂角啊！难道媳妇是想先采摘一些带到边关再用？” 此时正值秋季，皂角树上挂满了皂荚，看上去十分喜人。 在他们的家乡杨柳村，如果发现这样大的皂角树，估计早就被采摘一空了。 万二嫂觉得万老二说得有道理，不如顺便采摘一些皂角带着。 去了边关，那里到处都是风沙，树木稀少，更别说是皂角树了。 “对，你多采摘一些。不过，这只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要采摘那些皂角刺。 我曾经看到我爹用皂角刺给人治疗过脓包，效果非常好。 今早三弟妹跟我说三弟的胳膊好像有些化脓，正好可以用这个来治疗。 而且我闻到万将军身上似乎有股臭味，估计他的情况也不太好，一起给他涂抹一些，反正没有坏处。” 万老二一听，这皂角刺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功效，他哪里还顾得上摘皂角，救人要紧啊！ “哎呀，媳妇，你怎么不早点说呢？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过去多摘一些皂角刺备用。 皂角就先不摘了，用草木灰也能代替。”万老二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跑向皂角树。 经过一番努力，才摘了半背篓，皂角刺实属难摘。 秋天的皂角刺已然成熟，颜色由青色转为棕褐色，刺也变得坚硬无比。 万老二徒手去摘，被刺扎得鲜血直流。 万二嫂见状忧心不已，她适才一时心急，竟然忘记提醒万老二携带工具，此刻回去取定然会被发现。 “当家的，我看差不多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哎，来了。”万老二蹲下身，背起背筐，轻松起身，筐中并无多少重量。 他大步回到万二嫂身旁。 小福宝伸着胳膊要万老二抱。 “贴——抱抱——”万老二喜笑颜开，满脸褶皱，咧着嘴将小福宝接入怀中。 那娇柔的小闺女，仿佛一缕春风，吹散了他刚才受伤的苦痛。 “呼呼——”小福宝搂着万老二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着。 万老二没听清小福宝的话，万二嫂却听清了，心中对小福宝的喜爱就要溢出眼眶了。 “女儿是在说给你呼呼，问你手痛不痛？都怪我，一时着急，把拿刀具的事忘了。” 万老二抱着小福宝向上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小福宝咯咯的笑声在清晨的树林边回荡，如银铃般清脆。 那股幸福的暖流，如涓涓细流，缓缓浸润着万二嫂和万老二的心田。 “爹爹没事，我闺女就是爹爹的贴心小棉袄。” 万老二话毕，“啪叽”一声，在小福宝白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小福宝立刻高兴得手舞足蹈，咧开小嘴，露出仅有几颗牙齿，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口水也顺着粉嫩的嘴角流了下来。 “好了，快走吧，娘还在等着呢。” “媳妇，昨晚我和墨公子一起挖了半袋子番薯，你还不知道吧？” “啥？真的？”万二嫂刚迈开的脚像被钉住了一样，猛地回过头，满脸惊愕地看向万老二。 “那还能有假？不过娘已经把番薯藏起来了，不让声张。” 万老二轻声叮嘱了万二嫂一句，便抱着小福宝朝院子走去。 万二嫂自是知道事情轻重，心中暗自欢喜，紧跟着万老二进了院子。 两人刚踏进院子，就看见万老太领着万家人都站在院子里，正在领窝窝头。 万老太的脸色异常紧张，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生怕这窝窝头也有毒。 昨晚的窝窝头她还没来得及处理，准备等会儿找个地方悄悄埋掉。 她不敢随便扔在破庙里，怕被乞丐捡去误食，到时候可就是一条人命啊！ 万老太左思右想，决定还是找个地方挖坑埋了比较稳妥。 看着眼前官兵递过来的窝窝头，万老太颤抖着双手接了过来，心里却五味杂陈。 要是在以前，她看到这窝窝头，能高兴得一晚上睡不着觉，可如今，她只觉得心痛。 “行了，都领完了，赶紧启程！今日我们要进山绕道走，大约需两日才能绕到官道上，你们都给我振作起来，谁要是胆敢掉队，那林子里有什么，我可不敢担保。” 周强见众人皆领了窝窝头，便站在破庙的台阶上，声色俱厉地半是恐吓半是威胁道。 万二嫂和万老二蹑手蹑脚地挪到万老太身边，轻声说道：“娘，我们回来了。” 万老太瞧了一眼万老二背后的背篓，果然有半筐皂角刺，心中稍感宽慰，老三的伤总算有治愈的希望了。 万二嫂走到万三嫂身旁，压低声音说：“三弟妹，药材找到了，等会儿在路上，我边走边给三弟处理，你帮他敷上就好。” 万三嫂惊喜地抬头看向万二嫂，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哽咽着说道：“谢谢二嫂。” “一家人，何须言谢。”万三嫂低头擦了擦眼泪，眼中的忧愁也随之消散。 太阳缓缓升起，气温逐渐攀升。 官兵们分成两列，前方一拨人打头阵，在前方领路，后面一拨人在队尾监督，掉队的便抽上一鞭子。 众人走了两个半时辰，林子里的道路崎岖难行，一上午才走了五里路。 “停下休息半个时辰。”周强累得扶着树干，气喘如牛。 其余人听到休息的命令，也顾不得地面是否肮脏，直接瘫倒在地。 万老太早已疲惫不堪，被万老大搀扶着，坐在一根倒下的横木上。 万老二和万星墨两人抬着万金书，缓缓地放在地上。 万二嫂立刻将路上制作的药递给万老三和万星墨，说道：“这些可以排毒排脓，你们试试。” 万星墨接过一看，发现竟是皂角刺，他们军队中有人受伤时，军医似乎也用过。 万星墨毕恭毕敬地对着万二嫂深鞠一躬，然后如捧家珍般地将药拿给赵氏。 万老二稍作歇息，万老太便小心翼翼地将包袱里的窝窝头递给万老二，低声说道：“老二，你把它埋了吧，或者扔得远一点也无妨，这林子里应该是没人来的。” 万老二提着包袱，扫视了一眼周围，只见众人都低垂着头，亦或倚靠着树坐着，没有人注意他们。 他立即提着包袱朝旁边走去，却不巧被万金哲无意中瞥见。 第30章 万金哲死 林子里静悄悄的，仿佛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尽管有这么多人坐在一起休息，却没有人说话，他们大多累得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万老二谎称要去方便，提着包袱朝不远处的林子走去，万金哲觉得万老二行为诡异，便也谎称要去小便，悄悄跟在万老二身后进了林子。 万老二找到一处低洼的地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人过来后，毫不犹豫地把窝窝头扔在了地上，然后挎着个空包袱往回走。 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万金哲看在眼里，他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心想：这是什么人家啊？这么多窝窝头说扔就扔？ 万金哲等万老二走后，迫不及待地跑到刚才扔窝窝头的地方，把所有的窝窝头都捡起来塞进衣服里。 他要去告发这一家人，让官爷再也不给他们发吃的，饿死他们才好。 万金哲一边捡，一边胡乱地往嘴里塞。 尽管窝窝头已经凉得像石头一样硬，但是万金哲饿得能吃下一头牛，哪里还顾得上口感？ 万金哲把三十几个窝窝头全都捡起来后，准备往回走。 可是没走几步，他就突然口吐白沫，直直地倒在地上。 身上的窝窝头也滚落出来，散乱地掉在地上。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原来这泥腿子扔的窝窝头有问题。 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转瞬即逝，柳氏才惊觉儿子少了一个。 “官爷，官爷，我家老二不见了啊，他说去方便，这都去了半天也没回来呀！” 周强向另一名官兵使了个眼色，官兵心领神会，立刻上前询问具体情况。 “你儿子先前去哪儿了？” “官爷，我儿子说是去方便，可这都过去半天了，还不见人回来，莫不是出啥事了吧？” 柳氏越想越心惊，她这一辈子养尊处优，未曾想晚年竟要遭受如此折磨，若是再失去一个儿子，对她而言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几个官兵依着柳氏所指的方向往里面走去查看，不多时，一个官兵就脚步匆忙地跑了回来。 “强哥，万金哲死了，您快去看看，像是中毒的样子。” 周强心中虽有一丝惊疑，但也未做他想，毕竟在流放路上，死一两个人再正常不过，就算这些人都死了，他上面也有人撑腰，那些律法对他们这种有背景的人来说，不过是一纸空文。 不过既然出了事，他这个首领还是要去瞧瞧。 周强跟着官兵来到万金哲出事的地方，只见万金哲口吐白沫，脸色青紫，嘴唇发黑，四肢僵硬地躺在落叶丛中，而他的周围还散落着几十个窝头。 周强的目光瞬间被散落在地上的窝头吸引住了。 他猫下腰，拾起一个窝头，心里暗自思忖：“怪不得万星墨那一大家子到现在还安然无恙，原来他们竟然察觉到窝头有毒，我还当他们有金刚不坏之身呢！” 周强面不改色地扔掉窝头，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对在场的两个人道：“等会儿回去就说没找到万金哲，他失踪了。” “可是，强哥，这满地的窝头是咋回事？万金哲咋会有这么多窝头？”一个官兵满脸狐疑。 周强懒得解释，只扔下一句：“谁晓得，不过窝头的事你们也别瞎议论，咱们得赶紧赶路。”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离去。 那官兵不解地嘟囔：“强哥这是咋了？脸色咋不太对劲？” “行了，不该你问的别问，强哥咋说你照做就是了，你才来，这里头的门道你一时半会儿也整不明白，赶紧走吧，把嘴闭严实点儿。” 两个官兵回来后，周强大声道：“刚才万金哲去方便，结果人不见了，我们已经查看过了，地上有血迹和拖拽的痕迹，这说明这林子里有吃人的玩意儿，大家都跟紧了，要是掉队，就跟万金哲一个下场。 都麻利点儿，天黑前必须找到山洞落脚，要不然咱们一个也活不成。” 周强虽是想借万金哲的死吓唬大家，但他所言不假，在林子里过夜没有山洞，那夜里的危险可就成倍增加了，他可不愿去冒这个险。 柳氏一听儿子失踪，如遭雷击，当场便昏死过去，万金哲的媳妇孙氏和两个儿子则放声大哭。 “娘，我爹怎么了？我要爹，我要爹......”年仅六岁的万星晖，听闻爹爹回不来了，被吓得魂不附体，直接扑进孙氏怀中，嚎啕大哭。 孙氏泪如雨下，一边抱着万星晖轻声安抚，一边心如刀绞。 而柳氏倒在地上，无人理睬。 柳氏的另一个儿子万金翰，却自私地混入人群，自顾自地朝前走去，对妻子女儿不管不顾，对老娘也不闻不问，就连早上发的窝窝头也被他独自吃完了。 “快走，莫要磨蹭。”周强在前方高声呼喊。 万蝶兰一脸厌恶地摇醒柳氏。 “娘，您醒醒，快醒醒。”柳氏最终还是被万蝶兰给掐醒了。 “兰儿，你二哥呢？找回来了吗？”柳氏一醒转就立即紧紧抓住万蝶兰的胳膊紧张地问道。 万蝶兰眉头紧皱，甩开柳氏的手，不满地说：“娘，您弄疼我了，官爷都说了，二哥失踪了，肯定早就连骨头渣滓都不剩了，他对您也不好，您何必还挂念他？赶紧走吧。” “啪”的一声，柳氏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万蝶兰的脸上，怒不可遏。 “你还是人吗？那可是你的亲哥哥，你怎能说出这等薄情寡义的话？你现在立刻去找你二哥。”柳氏近乎癫狂地对女儿低吼。 万蝶兰觉得柳氏不可理喻，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去找人？ 二哥那般健壮的男子都失踪了，让她一个女子去寻找，亏得娘亲能说得出口？ 万蝶兰气鼓鼓地捂着脸，愤怒地冷哼一声，猛地站起身来，“娘，你要找自己去找吧，我才不去呢！官爷刚才都说了，今晚要是找不到山洞住，大家都小命难保！你要是想死，可别牵连我！” 话毕，万蝶兰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只留柳氏一人呆坐在地上。 一阵凉飕飕的林风穿过，柳氏不禁打了个寒战，浑身发冷。 她环顾四周，发现其他人早已走得老远，只有自己还傻乎乎地坐在原地。 柳氏这才惊恐起来，也不再想着找儿子了，她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拼命狂奔，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赶。 万星墨落在队伍最后，朝着万金哲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又凑近万老二，低声问道：“万二叔，那些窝窝头你们怎么处理的？” “我刚才谎称去方便，把它们扔了。怎么了？” 万星墨心中瞬间明白了万金哲失踪的原因，肯定是吃了那些有毒的窝窝头。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以后再来祸害大家。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扔了就好。” 一行人又赶了两个时辰的路，林子里十分阴暗，比外面黑得更早。 官兵们纷纷点亮了火把，争取在天黑之前找到可以栖身的山洞。 他们现在还有四十多人，要找到这么大的山洞可不容易。 万老太已经快撑不住了，万老大一直在旁边扶着她。 只见万老太脸色苍白，万老大连忙道：“娘，还是我背你走吧。” 万老太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不用了，这林子里路不好走，你背着我，咱俩都可能会摔倒。我就慢慢熬吧，看这地势一直在往上走，估计也快到地方了。” 万老大只好继续搀扶着万老太，但万老太的大半身子都靠在万老大身上，万老大几乎是半拖着她往前走。 此刻，他们已深陷密林，这里繁茂的林子，宛如一座天然的迷宫，似乎鲜有人踏足。 周围的环境原始而古朴，粗壮的大树犹如擎天之柱，直插云霄，而从上方垂下来的藤条，仿佛是一条条灵动的巨蟒，稍有不慎，便会将人绊倒。 “官爷，让我们歇会儿吧，实在是走不动了。” 万家另一个旁支中不知谁发出一声哀求。 他们伤痕累累，历经两天的高强度跋涉，疲惫不堪，双腿犹如灌了铅般沉重，每迈出一步，都需要咬紧牙关，拼尽全力。 “还歇？山洞都没个影儿，不想活命的就尽管歇！”周强厉声道，说完便带头继续前行。 突然，一人从斜坡上滚落，如巨石般砸向后面的人，两人一同滚落下去。 幸而林中树木众多，将他们拦住，才不至于酿成大祸。 林子里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纷纷驻足观望。 正在此时，一声朦胧的虎啸声如惊雷般从林子深处传来。 骚动的众人愣了一下，随即林子里传出来更大的骚乱。 第31章 水真甜 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惊得官兵们心胆俱寒。 “赶紧走，快点！”周强大声吼道，然后率先向山上跑去。 后面混乱的人群看着火把移动，也纷纷跟上，那些原本已经精疲力竭的人，此时又重新鼓足了劲往前跑。 就连万星墨的脸色也变了，他心里清楚，要是真的遇到老虎，那可不是开玩笑的，遇到狼他还能与之搏斗一番，可若是老虎，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众人狂奔了一段路后，终于隐约看到了一堵障碍物，应该是一堵崖壁。 “你们动作都快点，前面好像有崖壁！”周强在前面大声呼喊，声音在林子里不断回响。 后面的人听了，心中终于燃起了希望，终于不再是漫无目的地漫山遍野奔跑。 很快，周强率先到达崖壁下面，他没有立刻走过去，而是等着后面的人跟上来后，才指着一个旁支的妇人道：“你，过去看看情况。” 那妇人本来就已经累得要瘫倒在地上了，听到官兵的命令，再看看前面黑黢黢的崖壁，此时仿佛正张开着一张血盆大口的怪物，心中的恐惧油然而生，两条腿也开始不听使唤地跪在地上。 “官爷，求求您饶了我吧，那边太黑了，我怕……”妇人此时已经吓得成了软脚虾，即使强迫她去，她也无法动弹。 周强愤怒地抽出鞭子，狠狠地抽打在妇人身上，嘴里还骂道：“没用的废物，活着还有什么用？纯粹是浪费粮食。” 妇人被打得在地上缩成一团，发出凄厉的惨嚎。 周强宣泄完心中的怒火后，才开始在人群中搜寻其他人。 人群中的人皆胆战心惊地垂下头，不敢与周强对视，生怕被他选中去探路。 此时，万老二正在四处张望，他们站在靠后的位置，对前面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 听到前方传来的惨叫声，万老二好奇地踮起脚，伸长脖子打探情况。 恰巧，这一举动被周强逮了个正着，周强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险狠厉。 “那个土包子，你过来，别四处看了，就是说你呢！”周强站在比万老二高的位置，视线也更好，借着后面官兵的火把一眼就看见了万老二。 万老二四处环顾了一下，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身后的官兵还上来踹了他一脚，呵斥道：“说你呢，赶紧去，没听见我们队长叫你吗？” 万老太见大家都不动了，便和万老大靠着树坐下来歇息，其他人也都没了力气，纷纷席地而坐，能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 只有万老二心急如焚，小福宝已经大半天没吃东西了，饿得小脑袋直点头，小嘴憋着，想哭又困得睁不开眼。 在路上，他只能偷偷喂小福宝一些肉干，但孩子太小，肉干不能吃太多，只能当作零食，根本不管饱。 万老二急需找个地方休息，给小福宝煮鸡蛋吃。 万老二无缘无故被官兵踢了一脚，还被人揪着衣领带走，他有些茫然。 自己不过就是看看前面的情况，怎么就把自己牵扯进去了呢？ 万星墨耳聪目明，刚才已经大致听清了前面发生的事情，此时见到万老二被带走，他有些不放心。 他疾步走到赵氏身旁，轻声说道：“娘，万二叔被那些人带去探路，我有些放心不下，得跟过去看看，您多留意一下这边的情况。” 万星墨嘱托完赵氏，随即便转头对万星宸说道：“星宸，你一定要保护好娘亲和小妹。” 此时的万星宸小脸略显苍白，然而他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应道：“大哥，你放心去吧，这里就交给我。” 赵氏早已疲惫不堪，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脚底板布满了血泡，流放时穿的绣花鞋，在山地行走仅一天，就已经破烂不堪，开了一个大口子，她只能用布条紧紧勒住，以免鞋子散开。 万老太眼见儿子被抓走，太阳穴直突突，想要起身，却双腿发软，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万奶奶，我这就去看看万二叔，您别着急。”万星墨恰好路过万老太身边，看见万老太着急，立即出言安慰。 他的这番话让其他人心中的忧虑稍稍减轻了一些，顿时抚平了万老太焦躁的心。 “好孩子，辛苦你了。” 万老太心中感慨良多，但是也只说了这么一句没有什么分量的感激之词。 万二嫂更是心急如焚，不自觉地抓住万星墨的胳膊，“墨公子，真是太感谢您了。” “婶子不必言谢，这一路走来，万二叔没少帮我家的忙，要说感谢，也该是我道谢才对。您放心，我一定会将万二叔平安带回来。” 有了万星墨的这番保证，万二嫂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稍稍落下。 万星墨看了一眼万二嫂背上的小福宝，小家伙的小脑袋正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小嘴还不时地吧唧一下，估计是饿了。 这么小的娃娃跟着流放，实在是受苦了。 万星墨眼神微沉，没有再多说什么，大步流星地离开，去追赶万老二。 万老二被带到了最上方，被官兵从后面用力一推，便来到了周强面前。 “强哥，人带来了。”周强斜眼睨视着万老二，满脸嫌弃地说道：“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呆头呆脑的，连人话都听不懂。你现在立刻去那边探探路，动作快点！” 万老二看着黑漆漆的崖壁，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他心里也有些胆怯。 “赶紧的，别磨蹭。” 周强对着万老二的屁股就是一脚，直接把万老二踹的一个踉跄往前扑去，就在脸即将接触地面的一瞬间，被一只手从后面拽住衣领，整个人瞬间被提了起来。 “万二叔，你没事吧？别怕，我陪你一起去。” 万星墨的声音犹如天籁一般出现在万老二的身后，万老二激动的热泪盈眶。 “墨公子，你怎么来了？” 万星墨对着万老二神情淡定地点点头，眼神中带着鼓励，然后率先往前走去。 万老二呆愣片刻后，立即小跑着跟上去，心中的胆怯消散殆尽，自从见识了万星墨的身手后，万老二简直把万星墨当成自己的神一般信仰。 两人先后脚来到崖壁下，万老二看不清楚，在这他等于是个睁眼瞎。 只能凭着声音跟在万星墨的身后。 万星墨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在两人左前方是一个山洞，里面黑漆漆的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东西，右前方竟然有山泉从崖壁上流下来，在崖壁下面有一个小水潭，水潭不知道有多深，但是总算是解决了用水的问题，大家已经一天没有喝上一口水了。 万老二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着，环顾一圈，就发现了小水潭。 “哇，竟然有水，渴死我了，终于能喝上水了。” 万老二迫不及待的奔跑到水潭边，蹲下身子就掬起一捧水往嘴里送。 “真甜，这果然是泉水，墨公子，快来。” 万老二想回头去招呼万星墨来喝水，却没有看见人。 万老二心中一阵咯噔，人呢？ 第32章 洞内休息 万星墨趁着万老二喝水的间隙，如鬼魅般移步到了洞内。 由于洞内情况不明，他决定独自探索，并未打算带上万老二。 这是一个巨大的山洞，人在里面说话，能形成阵阵回音。 山洞幽深，一眼望不到尽头，也不知道里面通向何处。 万星墨又往里走了一段路，依旧没有看到尽头的迹象。 不过，洞内还算干燥，他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拐了一个弯，一股清风扑面而来。 “有风？”万星墨的眼眸闪过一丝亮光，有风就意味着洞的尽头是出口。 他顺着风的方向又走了一刻钟，终于到了洞口。 站在洞口向下俯瞰，是一片苍茫的林海。 今晚没有月光，四周黑漆漆的，万星墨即使极目远眺，也看不了多远。 确定没有危险后，他这才大步返回。 万老二早已在原地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几乎要哭出来了。 这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万老二吓得失声尖叫：“鬼呀！” “万二叔，是我。” 万星墨的声音从万老二身后传来，万老二的火折子早已熄灭，只能通过声音辨别。 “是墨公子吗？您去哪儿了？可吓死我了。” “抱歉，万二叔，我刚才见你在那边喝水，就没和你打招呼，先去山洞探查了一下。山洞有点长，我走得远了些。” 万老二缓解了惊吓后，尴尬地笑了笑，问道：“那山洞能住人吗？” “嗯，可以。”万星墨的声音平静如湖水，却让万老二心中的不安瞬间消散了不少。 “那我们快些回去吧，终于能好好歇歇了。”万老二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 话音未落，他便紧跟在万星墨身后转身往回走。 周强见两人去了许久仍未归来，心中不禁有些担忧，倒不是忧心他们的安全，而是害怕前方真有危险。 “强哥，他们回来了。”吴磊眼尖，瞧见远处缓缓走来的两个人影，赶忙对周强说道。 周强定睛望去，果真是万星墨和万老二。 周强怒不可遏，气冲冲地走上前，扬起鞭子就要往万星墨身上抽。 “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是不是在背后搞什么鬼？”万星墨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周强的鞭子，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周强顿感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强作镇定道：“你想怎样？” 万星墨轻轻一推，周强便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万星墨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万老二怯怯地看了一眼周强和吴磊，小心翼翼地说道：“已经探查过了，没有危险，山洞也很宽敞，足够我们所有人使用。” 说完，他脚步匆匆，赶紧跟上万星墨，他可没有勇气去承受周强的一鞭子。 周强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脸色阴沉，满脸的阴毒之色。 “传我命令，速速前往前面的山洞。”周强咬牙切齿地对吴磊吩咐道。 吴磊深知老大正在气头上，哪敢去触他的霉头，赶忙应了一声，便去传令了。 吴磊高声喝道：“前面有山洞，你们都快点儿。” 万老太和万星墨两家是最后进入山洞的，山洞中间的好位置早已被先进去的万家旁支占据，他们只能选择住在最里面或最靠近洞口的地方。 万星墨早已探明了洞内的情况，知道并无危险，对居住位置也并不在意。 看天气似乎要下雨了，尽管在林子里无法瞧见月光，但从周围温度的变化来看，空气异常沉闷。 万星墨扫视了他们两家的人员，发现老弱妇孺占了一半，还有几个伤员。 若是夜里降下一场雨，他们必然会生病。 “万奶奶，我们还是进最里面去吧？我觉得今晚可能会落雨，而且山洞我都探查过了，两边是相通的，空气流通，住里面更安全些。” 万星墨走到万老太身旁，轻声说道。 万老太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虽什么也看不见，却不影响她做出明智的判断。 “好，就听你的，我们去最里面住。只是用水有些不方便。”万老太已然听万老二提过，上方有一个水潭，那是山泉水，水很甜。 “万奶奶，您放心，水的事我来解决，您先去歇息吧。” 万老太点点头，心中感慨万千，这家没交错，只是那柳氏着实令人厌恶。 被万老太嫌弃的柳氏，此时正独自倚靠在石壁上，默默垂泪。 万蝶兰早已累得无力顾及柳氏，然而听到柳氏的抽泣声，心中仍不免烦躁。 “哭哭啼啼，就知道哭。你那儿子活着时也不见他孝敬你一分，死了你还哭，我看就是活该。省省力气吧。” 万蝶兰抱着双膝，蜷缩在角落里，头深埋于双臂间，有气无力地斥责柳氏。 柳氏听了万蝶兰的斥责，不仅没有停歇，反倒哭得更厉害了。 “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的嫡亲哥哥，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安慰一下娘？我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万蝶兰索性不再理会柳氏，她好歹还会劝解，虽言语不中听，可到底也是关心柳氏。 柳氏的另一个儿子和两个儿媳坐得离柳氏远远的，脸上的嫌弃显而易见，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她连累。 孙氏失去了万金哲这个顶梁柱，心中惶惶难安，只能寄希望于官兵的庇护。 不然，她别想活着到达边城，她若是死了，她的两个年幼的儿子也定然小命难保。 孙氏的眼睛不时地朝周强身上瞟去，闪烁着不安和犹豫。 终于，孙氏像是下定了决心，安抚好两个儿子后，毅然朝着周强走去。 万老太带着一家人跟在万星墨一家身后，在山洞的最里面安顿下来。 稍作歇息之后，万老二和万老四便跟着万星墨从另一个洞口出去捡拾干柴。 深秋的林子里，柴多得像小山一样，随便一捡就是一大捆。 不一会儿，一个熊熊的大火堆就升起来了。 两家人围着火堆坐下，山洞也被照得亮堂堂的。 官兵们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 只要他们不惹事，官兵们也懒得去管。 吴磊带着其他几个官兵去发窝窝头，而周强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会儿怎么也找不到他的人影。 众人一看到吃的，眼睛立刻放出光芒，疲惫也被暂时赶走了。 尽管窝窝头冷硬得像石头一样，众人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万老太一家收到窝窝头后，却不敢吃，而是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包袱里。 在火堆的下面，他们早已埋了二三十个番薯，火堆上面还架着锅，锅里正在煮水。 官兵一离开，万二嫂立刻把野鸡蛋全都放进锅里。 白花花的鸡蛋就像一个个胖乎乎的娃娃，跳进锅里，立刻引起了孩子们的一阵尖叫。 “鸡蛋——”最小的万虎馋得口水直流，一声惊呼差点脱口而出，还好被万老大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巴。 还好他们离其他人有些距离，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你小子，小心点，嚷什么嚷？” 万老大低声斥责了小儿子，万虎眼巴巴看着锅里的鸡蛋。 万二嫂狠狠心道：“别着急，等会儿你们小的每人一个。” “二弟妹，不用，这些给福宝吃，他们有吃的就行，鸡蛋这么金贵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给他们吃。” 万老大赶紧道。 万二嫂笑笑，沉默不语。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无比心疼，不过都是孩子，又没分家，不能厚此薄彼。 好在现在有了水，等会儿就可以弄些肉干出来煮，把肉干煮得软糯些，给小福宝吃，也能换换口味。 饭做好后，万二嫂顾不得自己早已饥肠辘辘，立刻剥了个鸡蛋，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给小福宝。 小福宝此时饿得厉害，一口没怎么咀嚼就直接吞下，差点噎住。 “乖宝，别急，娘这儿还有呢，今晚管够，等会儿还有肉汤喝。” 小福宝眯着眼睛，尽情享受着鸡蛋的美味，吃了两个鸡蛋后，小福宝就睡着了。 嘴里还含着一口蛋黄没吞下去，万二嫂看着小福宝的样子，既好笑又心疼。 万二嫂稍微收拾了一下小福宝后，就将孩子塞进了被褥里。 山洞的地面并不平坦，坑坑洼洼。 好在万老二几个很能干，在外面搜集了许多落叶带回来，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再铺上被褥，也不觉得硌的慌。 孩子们吃饱喝足后，几个紧紧挤在一起，不一会儿就都沉沉地睡去了。 万星墨和万老二两人轮流守夜。 自从得知有官兵要追他们，他们就警惕性十足，连睡觉都要留人守夜。 万二嫂却没有睡，她借着微弱的火光做起了针线活。 她手里有一块陪嫁的好料子，一直舍不得用，这会儿正好拿出来给小福宝做两身小衣服，里面还要加上一层棉花，这天气眼看着越来越冷，小福宝身上穿的还是那么单薄。 山洞里已经传来众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万星晖和万星阳兄弟俩却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孙氏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兄弟俩心中涌起一股无端的恐慌，他们很想去找孙氏，但是看着黑漆漆的洞口，他们又心生胆怯。 第33章 娘找到吃的了 正当万星阳和星晖惶恐不安时，一道人影突然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随后又有一道人影紧跟着进入。 万星阳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孙氏。 “娘？” 孙氏手里捧着几个窝头，身后紧跟着一脸满足的周强。 在火堆的余烬中，孙氏看到两个儿子正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他们的小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干枯，唯有一双大眼睛里还残留着一丝惊恐和无助。 她的心如被刀绞般疼痛，这种痛比自己刚才遭受玩弄时更甚。 周强在孙氏的屁股上狠狠地捏了一把，孙氏吓了一跳，却不敢吭声，她的步伐异常别扭，显然双腿发软得厉害。 孙氏怀里共有六七个窝头，看起来她把周强伺候得很舒服，否则周强也不会如此大方。 “阳儿，晖儿，你们看，娘找到吃的了。”孙氏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回到儿子身边，缓缓蹲下身来。 “娘，你怎么了？你去哪儿了？我和弟弟好害怕。”万星阳已经九岁了，他对一些事情已有懵懂的认知，一脸担忧地看着孙氏。 孙氏被儿子关切的话语感动得眼眶湿润，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地落下，滴落在怀中的窝窝头上。 “娘没事，娘去找吃的了，你们看，窝头，有这么多呢，阳儿和晖儿可以吃得饱饱的了。” 孙氏连忙把怀里的窝头递给两个儿子，自己也拿起一个啃了起来。 万星阳和万星晖接过窝头，便风卷残云般狼吞虎咽起来。 刚开始流放的时候，他们对这种粗糙的食物还很抗拒，而此刻，这粗糙的食物在他们眼中宛如珍馐美馔。 孙氏眼含泪水，嘴角却带着微笑，一边轻轻地帮两个儿子顺气，一边安慰道：“别急，慢慢吃，娘这儿还有呢。” 母子三人都提心吊胆，生怕万金翰发现，他可是会抢食的，连自己媳妇孩子的吃食都不放过。 孙氏省下来两个窝头，如视珍宝般塞进怀里，她自己只吃了一个，这两个要留给儿子。 “睡吧，明天我们就能走出这片林子了。” 万星阳和万星晖紧贴着孙氏，一人一边搂着她的腰，闻着母亲身上特有的气息，两个孩子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远处，便是三房万金翰一家。 万金翰的媳妇秋氏正抱着饿得奄奄一息的女儿万奕琴，默默地流泪。 她自己也饿得没有一丝力气，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而她们的晚饭又被万金翰霸占了，她还挨了万金翰一巴掌，女儿也被推倒在地磕破了头。 秋氏望着脚边正在打呼噜的男人，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恨意。 自从她生下两个女儿后，万金翰对她非打即骂，还责怪她生不出儿子，若不是老将军在世时规定不准纳妾，将军府现在不知道抬进去了多少房小妾了。 “娘——琴儿好饿——”万奕琴那有气无力的呢喃声，如同一根根尖刺，扎进秋氏的心里，也打断了秋氏的回忆。 她看着女儿那苍白如纸的小脸，还有头上那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子，对万金翰的恨意汹涌异常，简直要将他吞噬。 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和女儿必死无疑，那为何不拉着这个恶贯满盈的畜生一起下地狱呢？ 秋氏小心翼翼地将万奕琴轻柔地放在地上，轻轻摸了一下女儿的小脸，这才撑着石壁站起身来。 她在地上拾起一块比成年人拳头大两倍的石头，脚步轻缓，慢慢走向万金翰。 秋氏的双眼布满血丝，脸上带着狰狞的冷笑，如同地府里出来的恶鬼般，让人遍体生寒。 她走到万金翰的脑袋边轻轻蹲下身子，看着万金翰那流着口水的脸，她手中的石头如千斤重锤，高高举起，又狠狠落下，直接砸在万金翰的头上。 一声沉闷的响声在山洞中如投石入水，却激不起半点涟漪。 万金翰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被这一石头砸得昏死过去。 秋氏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一下又一下，连续砸了十几次，直到万金翰彻底没了呼吸，整个脑袋已变成一团血肉模糊，她才如一滩烂泥瘫倒在地上。 手中的石头滚落，她突然捂住脸，低声压抑地哭泣起来，仿佛要将心中的悲愤全部倾泻而出。 万星墨将洞内的一切都尽收眼底，但是他表情淡然，只瞥了一眼便扭过头去，并未出手阻拦。 在万星墨的眼里，万金哲和万金翰都死有余辜，平日在京城里，他们仗着将军府的名头，经常在外胡作非为，每次都是老将军出面收拾烂摊子。 在将军府更是嚣张至极，经常利用柳氏在府里作威作福，横行霸道。 万星墨对这两只蛀虫恨之入骨，恨不得亲手将他们解决，以免给将军府抹黑。 夜凉如水，半夜阴沉的天空终于下起了豆大的雨点。 雨点打在树林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如泣如诉，却没有吵醒洞内熟睡的人们。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要穿棉。 洞内的火堆无人照看，已经渐渐熄灭，温度也逐渐降低。 正在熟睡的人不由自主地蜷缩成一团，如受惊的刺猬，努力寻找热源，主动靠近，最后大家挤成一团，互相取暖。 只有万老太一家流放时带了被褥，此时此刻，他们受到的影响微乎其微。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个时辰，才终于停下，林中一片静谧，鸦雀无声。 然而，在这看似宁静的夜幕下，危险却如鬼魅一般，正悄然逼近。 万老二翻了个身，身体突然僵住，然后猛地惊醒。 他忽地从被褥上弹坐起来，目光急切地望向不远处的火堆，见那火堆仍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而靠近内侧的地方，万星墨正双腿盘坐，宛如一座雕塑。 “墨公子，我是不是睡过头了？”万老二慌忙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万星墨身边。 万星墨微微睁开眼眸，那清亮的眼眸，恰似璀璨星辰，令人为之一亮。 “万二叔，你若是困倦了，尽管安心入睡即可，我坐着练功并无影响。” 万星墨的声音清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万老二怎会愿意，在他的观念中，人只有休息好了，才有精力做事。 “不行，我们说好了你值上半夜，我值下半夜的，这山洞里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出时辰，也不知现在是何时了，你赶紧去睡一觉，莫要伤了身体。” 万老二执意让万星墨去休息，自己则守在洞口的一侧。 为了以防野兽出没，他还特意在他们所在的这一侧，朝向洞口的位置又升起一堆火。 他自知没有万星墨那般高超的武艺，所以只能多做些防御措施，以应对可能发生的意外。 万星墨斜靠在石壁上，缓缓合上眼睛，渐渐地，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万老二看着熊熊燃烧的火堆，心中终于有了一丝安全感。 他突然感到一阵尿急，便想着出去解决一下，看了一眼进来的那个洞口，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人，于是他朝着山洞的另一头走去。 没走几步，他便停下来方便。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山洞内骤然响起，在万老二耳中，这声音犹如惊雷，同时，正在酣睡的小福宝也开始不安地扭动身子。 万二嫂心生警觉，赶忙将小福宝紧紧抱入怀中，以为她是要如厕，岂知小福宝仅是嘴角下撇，嘤嘤哭泣起来。 与上次迥异的是，小福宝的哭声隐忍压抑，并非嚎啕大哭，身子亦在不住地颤抖，仿佛因畏惧某物而瑟瑟发抖。 万星墨适才合拢双眼，就被小福宝的异动惊扰。 他睁眼便瞧见万二嫂怀中的小丫头挣扎得厉害，几近挣脱万二嫂的怀抱。 他心念一动，即刻上前。 “婶子，让我试试，小妹妹莫不是被吓到了？”万二嫂赶忙将小福宝递给万星墨，上次亦是万星墨抱着小福宝，小丫头才止住哭闹。 万星墨接过小福宝，只见她已穿上万二嫂缝制的小裤子，两条小腿在万星墨怀中使劲蹬踹，双眼紧闭，始终未睁，小身子颤抖不止。 万星墨有过上回的经验，当即望向万老二守夜的方位，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第34章 老虎来了 “吼——”一声低沉的吼叫，仿佛从地狱传来。 万星墨脸色骤然剧变，他急忙将小福宝塞给万二嫂，语速极快地喊道：“婶子，赶快叫醒所有人，向出口跑，快！” 话音未落，万星墨便匆匆留下这句话，一步跨过火堆，踢起地上的剑。 他如飞燕般急速掠过，一只手迅速接住飞剑，朝着黑暗处疾驰而去。 万老二听到响声，缓缓抬头，只见不远处有一双发亮的眸子，正冷冷地盯着他。 随即，又是一声低沉的吼叫。 万老二吓得裤子都忘了提，他傻乎乎地愣在原地，看着那双眼眸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的双腿仿佛被钉在了地上，完全无法挪动，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不住地颤抖。 他那扯着裤子的手，已经抖得无法捏住裤腰，裤子顺着腿滑落至脚脖子。 两条光溜溜的腿杆子暴露在空气中，凉意瞬间让万老二清醒过来。 不知从何处涌上一股勇气，他瞬间弯腰提起裤子，嘴里同时发出一声惊惶的大喊：“救命呀——！” 声音在空旷的山洞内回荡，同时也激怒了那越来越近的眼睛。 万老二只觉得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鼻而来，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贴近他。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万老二感觉自己整个人突然被提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被万星墨紧紧地环抱在地上。 “万二叔，你没事吧？”听到万星墨的声音，万老二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墨公子，方才......那是何物？”万老二尚未看清适才袭击他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但觉来势汹汹，异常凶猛。 “老虎。”万星墨的嗓音中，夹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冽，其紧皱的眉头，亦表明他对拿下这头林中之王并无十足把握。 “什么？！老……老……老虎？”万老二的双腿登时一软，差点坐倒在地，幸得万星墨一把将他捞起。 万星墨不敢耽搁，老虎一击不中，已然调转头来，死死盯住二人。 “万二叔，我要将老虎引出洞去，这洞中人太多，若被老虎发觉，必死无疑。” 万星墨边说边在脑海中思索对策。 然而，老虎根本不给他俩思考的时间，低吼一声，后腿在地上一蹬，整个身躯便凌空而起，如一座山岳般朝着两人疾驰扑来。 “小心！”万星墨用力推开万老二，他提起剑在地上一个就地滚，剑贴着老虎的前爪划过，带出一道血迹，老虎从他头顶呼啸而过。 “万二叔，你速去让大家立刻撤出山洞，在洞口放火，我把它引到另一边去。 ”万星墨大吼一声，拍地而起，如离弦之箭般朝着老虎的后背刺去，老虎虽身躯庞大，却异常灵敏，它迅速转身，再次朝着万星墨猛扑而来。 万星墨的剑擦着老虎的屁股而过，整个人也陷入被动。 老虎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万星墨的小腿咬去，这一口若咬实了，万星墨的小腿怕是要废掉。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杆乌金枪如闪电般朝着老虎直直飞来。 老虎觉察到危险，立即朝一旁躲开，乌金枪在石壁上擦出一道闪亮的火花落在地上，万星墨也因此逃过一劫。 “爹？” 万星墨直起身子朝着不远处看去，就见万金书正笔直的站在不远处，眼睛死死盯着老虎。 万星墨弯腰捡起乌金枪，迅速回到万金书身边。 “爹，您怎么来了？” 万星墨满脸忧虑地看了一眼万金书。 万金书眼睛盯着老虎的动向，说道：“爹只是受了重伤，又不是死了，老虎岂是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儿能够对付的？你靠后，让爹来与它一决高下。” 万金书用了万二嫂的药后，感觉伤口好多了，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结痂。 他之所以能如此及时地赶来，全是万二嫂的功劳。 另一边，万星墨留下一句话后，万二嫂立刻察觉到情况不对劲，急忙在洞里大喊起来。 最先被吵醒的是万老太太一家。 “老二媳妇，你咋了？大半夜的乱叫什么？”万老太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其他人也陆续睡眼惺忪、头发蓬乱地起身。 “娘，赶紧走，啥都别拿了，快！有东西进山洞了。” 万二嫂根据万星墨刚才的神情和动作推测，肯定是有危险逼近，在这树林子里能有什么？大概就是野兽之类的。 再联想到进洞之前的那声虎啸，万二嫂心中忐忑不安，紧张地搂住小福宝，一手去扯万文。 大家一听，瞬间一个激灵，都清醒了过来。 “快，赶紧起来，都赶紧起来，往外跑。”万老太一脚踹向旁边还在熟睡的万大嫂。 万大嫂嘟囔着，极不情愿地坐了起来，嘟囔道：“干啥啊？” 万老太并未理睬她，倒是万全和万喜两兄弟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如拖麻袋一般，将万大嫂拽了起来，架着她就往外跑。 万老大抱着小儿子万喜，万老三背着万虎，万三嫂拉着万龙，万老四和刘氏扶着万老太，赵氏一手牵着万奕柔，身后紧跟着万星宸。 这一群人仿佛疾风一般，朝着洞口狂奔而去。 洞里的其他人被万家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醒，他们睡得如死猪一般，根本没有听到万二嫂的惊叫声。 官兵距离他们太远，且官兵并不知道这个山洞的两头都有洞口。 官兵见万老太和赵氏两家如疯了一般往外跑，立即大喝一声，拦住去路，吼道：“干啥？大半夜的发什么疯？都给我回去。” 万二嫂焦急万分，刚想说些什么，万星宸却抢在万二嫂前面说道：“官爷，里面有一条胳膊粗的大黑蛇，我大哥刚才出去找吃的了，我们打不过，便跑出来了，保命要紧啊。” 周强一听，眼睛顿时放出光芒。 手臂粗的大黑蛇，要是能拿下，那岂不是可以美美地吃一顿烤蛇肉？ 万家其他人都惊诧地看向万星宸，但是这个小小少年神色间充满了慌乱，眼神中也带着惶恐，根本看不出有任何临时编造的痕迹。 万老太心眼一转，便知道了万星宸的打算，她立刻看向万大嫂，果然，万大嫂正准备反驳。 “官爷，放我们出去吧，我们可打不过那蛇啊。”万老太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朝万大嫂身边靠，同时在她身上狠狠地拧了一下。 万家众人脸上皆是焦急与恐惧，毕竟他们此时此刻尚不清楚闯入的究竟是何物，只能如无头苍蝇般盲目地跟随万二嫂往外逃窜。 周强扫视了一眼吴磊，又瞄了一眼其他人，挑眉道：“想不想吃烤蛇肉？” “想！” 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晚上吃的那几个窝窝头早就消化得无影无踪了，谁不想整点肉吃呢？ 况且他们十几个官兵手持长刀，斩杀一条蛇简直易如反掌。 周强领着十几个官兵往里走，万家众人则慌忙向外跑。 “你这小鬼，你怎么知道那是蛇？万一是其他东西，官爷待会儿回来找我们麻烦，可都得你一个人担着。” 万大嫂瞪了一眼万星宸，话语中满是责备。 万老太狠狠地扇了万大嫂一巴掌，“你个蠢货，给我闭嘴，赶紧逃命要紧。” 这时，小福宝指着一个方向，扯开嗓子“啊——啊——”地叫了起来。 万老太心领神会，立刻朝着小福宝指的方向看去，林子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但她当机立断：“往那边走。” 万奕柔被赵氏牵在手里，跟着万家人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前走。 “娘，爹爹怎么办？洞里怎么了？” 万奕柔是还在沉睡的时候，被娘亲赵氏给推醒的，她还有些懵。 赵氏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知道山洞里好像进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但是要是问她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出来。 “柔儿乖，娘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总归应该是很危险的，你爹爹和哥哥都去了，我们把自己保护好不拖你爹爹和大哥的后腿就好，小心脚下。” 赵氏耐心的给万奕柔解惑，同时提醒万奕柔。 万奕宸走在最后殿后，他心中清楚是老虎，也担忧父亲和大哥，但是他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会成为拖累，干脆留下来好好照顾娘亲和妹妹的好。 万家其他人跟在万老大的身后，在林子里急速穿梭，但是走了半天也确实没有走出多远。 万老太和赵氏两家人刚刚离开，万老二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大喊：“老虎，有老虎，大家快跑啊！” 第35章 捕杀 随着万老二的惊叫呼喊，与他擦肩而过的一众官兵瞬间驻足。 这时，一只庞然大物从黑暗中猛然跃起，竟是一只怒不可遏的大老虎。 老虎适才与万星墨父子过了几招，身上挂了彩，正怒发冲冠，循着万老二的身影一路追杀而来。 没想到转过一个弯，洞里竟有这么多双足站立的生物，老虎的前爪在地上狠狠抓了两下，后腿用力一蹬，笔直地朝一众官兵扑了过去。 万老二早已逃出洞口，顺着地上的足迹去追万老太一行人。 洞内的其他人毫无防备，此时突然看到一只大老虎腾空而出，吓得失声尖叫。 “救命啊！” “啊！” “老虎！” 山洞内顿时乱作一团，大家争先恐后地想要逃出山洞，可越是想逃，腿就越是发软，再加上外面的人堵住了去路，有的人索性直接踩着别人的身体往前冲。 柳氏早就吓得瘫成一团烂泥，紧紧抓住万蝶兰的裤脚不放。 “兰儿，救救娘……”万蝶兰满脸惊恐，自己也是双腿发软，还被柳氏拽着，心中的愤怒瞬间涌上心头，她飞起一脚踹开柳氏。 “娘，你自求多福吧，去找三哥救你吧。”柳氏被亲生女儿一脚踹倒在地，同时看到不远处躺着的万金翰，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万金翰此时的惨状令人毛骨悚然，脑袋已被打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柳氏仅仅看了一眼，就承受不住这恐怖的场景，昏死过去。 孙氏和秋氏也只顾着保护自己的孩子，无暇顾及婆母。 周强几人已经与老虎展开了正面交锋。 “啊——”随着一声惨叫，老虎咬住了一个官兵的肩膀，然后将其扑倒在地。 血盆大口一张，官兵的半颗脑袋瞬间消失不见。 其他官兵手持长刀的手不停颤抖，紧紧贴着石壁，妄图寻找机会溜走。 周强的脸上，汗珠如豆子般滚落。 他的小腿抖得像筛糠一样，手中的长刀如同地震时产生的摇晃，在他手中不停抖动。 “强哥，我们……我们是不是死定了？”吴磊吓得尿湿了裤子。 周强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眼睛开始四处扫视，但根本没有发现什么黑蛇。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万星宸骗了，心中懊恼不已。 若是此次能够逃过一劫，他定要将万星宸碎尸万段。 就在周强眼珠乱转之时，老虎突然一个猛扑转身，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径直朝他和吴磊扑来。 周强下意识地一把将一旁的吴磊抓过来挡在身前。 老虎的爪子如利刃般划过吴磊的脸，尖利的爪子瞬间将吴磊的脸挠得血肉模糊。 吴磊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在地上痛苦地翻滚起来。 老虎并未放过吴磊，又是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吴磊的胸口，吴磊当即没了气息。 其他官兵见状，纷纷远离周强，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周强本想趁此机会悄悄溜走，却不想被老虎发现。 老虎低吼一声，犹如惊雷炸响，震得地动山摇，紧接着它便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周强迅速飞扑过去。 周强本来就顺着崖壁的边，小心翼翼地靠在墙上行走，这一扑，直接将他按在墙上，使他动弹不得。 周强匆忙用刀横在老虎面前，想要阻止老虎的撕咬，然而他的力量在老虎面前犹如螳臂当车。 终于，老虎的爪子猛地抓在周强的肩膀处，周强吃痛，胳膊上的力道瞬间松开，刀也同时移开了几寸。 老虎怎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它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在周强的脖子上，鲜血如喷泉一般，顺着周强的脖子喷涌而出。 周强双眼圆睁，嘴里也不停地溢出鲜血，整个身子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老虎张开獠牙，一个呼吸间就将周强的身体撕成了几块。 其他官兵见周强和吴磊惨死，吓得魂飞魄散，哇哇大哭起来。 他们一窝蜂地开始往外逃窜，吓得刀也扔了，见到没有逃跑的犯人，便直接推到身后，以求自己逃命。 老虎尝到血腥味后，兽性大发，在洞内展开了一场血腥的屠杀。 它一路追杀着官兵，所到之处，人们纷纷被扑倒，被咬断脖子，不一会儿，整个山洞仿佛变成了阿鼻地狱，那些原本就受伤的人，更是无法逃脱。 “畜生！莫再伤人！” 万金书一声怒喝，犹如平地惊雷，从暗处传来。 随即，他手提乌金枪，如战神一般，大步而出，朝着老虎的方向直直刺出。 他的招式都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没有丝毫花哨，每一招都蕴含着千钧之力。 看似简单的一枪，却如疾风骤雨般，让老虎避无可避，一枪正中老虎的屁股。 “吼——” 一声带着无尽怒意的虎啸在山洞内回荡，震得整个山洞都摇摇欲坠。 万金书迅速抽回长枪，一个利落的原地翻转，已经站在老虎两丈之外。 老虎放弃捕杀官兵，朝着万金书扑去，却不想落入了万星墨的埋伏。 万星墨身轻如燕，在洞内闪转腾挪，而老虎身躯庞大，犹如笨拙的巨兽，虽有蛮力，却不及万星墨灵活，只能不断被万星墨的剑划伤皮毛。 终于，老虎被彻底激怒，它如同一头发狂的猛兽，直直地朝万星墨冲去。 万星墨一个闪身，轻盈地越过火堆，手中长剑直直插入火堆之中，然后猛地向后一扬。 火星和木炭如同一群愤怒的萤火虫，朝着老虎的脸飞去。 万星墨脚尖在石壁上轻轻一点，整个身子在空中如陀螺般旋转一周改变了方向，朝着老虎的方向直直刺出。 火炭的火星不偏不倚地溅进老虎的眼睛里，疼得它不住地发出怒吼，声音震耳欲聋。 万星墨抓住老虎失明的瞬间，如闪电般一剑刺穿老虎的脖子。 老虎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最终渐渐没了气息。 万金书从黑暗中走出来，恰好看见万星墨拔出自己的长剑，正在老虎身上擦拭着血迹。 “凌云，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万金书的脸上写满了焦急，语气急切地问道。 万星墨摇摇头：“爹，我没事，老虎已经死了。” 万金书用脚踢了踢老虎的尸体，确认它已经死透，这才如释重负地靠着石壁坐了下去。 “凌云，你快去把你娘她们找回来。我看天色即将破晓，此地不宜久留。这么浓烈的血腥味，说不定会引来其他猛兽。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回到官道上去。” 万星墨点点头，安顿好万金书后，便迅速朝山洞外奔去。 此时，柳氏恰好醒来，她因为昏迷而幸运地逃过一劫，没有被老虎发现。 万蝶兰和两个嫂子跑的飞快，也成功躲过了这一劫。 那些旁支的人死了二十多人，如今只剩下十几人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万星墨刚刚追出去，没一会儿便看到了在林子中艰难前行的万老太一行人。 由于刚下过一场大雨，林子里愈发湿滑，他们没走多远。 “娘，星宸，万奶奶，老虎已经死了，我们现在安全了，不用再逃跑了。” 万星墨拦住众人，他的话如同一颗定心丸，让大家心安。 “孩子，老虎真的死了？”万老太满脸狐疑，紧紧拉住万星墨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万星墨坚定地点点头，“死了，我一剑刺穿它的脖子，它必死无疑，不过洞里我们不能再待了，死了不少人，血腥味很重，我们必须立刻赶路。” 万老太想起自己家的行囊还在洞内，赶忙转身说道：“对对，我们快回去收拾行囊，这天色眼看就要亮了，我们得赶紧赶路。” 万老二好不容易追上家人，就听到老虎已死的消息，心中欢喜雀跃，恨不得立刻飞奔起来，却不料一个失足滑倒，顺着斜坡滑了一段距离。 万老三见状，失声惊叫：“二哥！” 万星墨听到声响，迅速下去救人，好在万老二并没有摔倒，地上满是厚厚的落叶，只是擦破了点皮，没什么大碍。 不过他起身时，却被眼前的一棵绿植吸引住了目光。 “这是......？” 第36章 人参 雨后的林子，水汽氤氲，天色已经微微发白，林子里弥漫着的雾气，仿佛给林子蒙上了一层薄纱，如梦似幻，宛如仙境。 万老二盯着眼前的那抹翠绿，心中有些迟疑，他虽听媳妇提起过人参的模样，却从未亲眼见过，趴在地上半天，也不敢确定。 山坡上的众人见状，以为万老二摔得不轻。 万二嫂更是心急如焚，她脸色焦急地将小福宝递给万三嫂抱着，自己则朝着万老二的方向缓缓挪动。 万星墨比万二嫂先一步下来，看到万老二一动不动地盯着一棵植物，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这一看，让他大吃一惊，他站得高，视野更广。 “万二叔，小心！”万星墨的话音未落，手中的剑已如闪电般疾驰而出，稳稳地钉在万老二头顶两尺外的地方。 万老二被万星墨的喊声和疾驰而来的银光吓得不轻，抬头一看，只见一条几尺长的蛇被剑钉在地上，身子还在不停扭动。 万老二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他赶紧爬起来，朝着万星墨的方向狂奔而去。 万二嫂也在这时下来了，刚好走到两人身后。 “孩子爹，出什么事了？你有没有摔伤啊？”万二嫂的语气充满了焦急。 万老二连忙回头安慰道：“没事，没事，我好像看到了一棵人参，不过又多亏了墨公子救了我一命，我差点被一条蛇袭击了。” 万二嫂的心像簸箕里的被颠的豆子，被万老二的话带着忽上忽下，时而兴奋激动，时而惶恐不安。 不过仔细想想，万老二的话确实有道理，凡是有灵气的地方，必定有剧毒之物出没。 万星墨大踏步地走过去，拔出长剑，又迅速挥下，将长蛇斩成两段。 万二嫂这才走上前去，看了一眼万老二说的那株人参。 “呀，当家的，真的是人参啊，我们这次可真是赚大了，我看这株人参至少有百年呢！” 万二嫂兴奋地说着，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开始挖掘起来。 由于夜里刚下过雨，泥土变得格外松软，挖掘起来相对轻松。 没过多久，万二嫂就将人参完整地挖了出来。 三人重新回到人群中，万老太得知二房挖到了一株人参，高兴得将老虎带来的恐惧抛到了九霄云外。 就连赵氏也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人参啊！对于他们这样的鼎盛之家来说，百年人参那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万二嫂小心翼翼地将人参交给万老太。 万老太接过人参，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小心地收起来。 因为出来得匆忙，什么东西都没带，万老太打算等会儿回去用红布包好放好。 然而，万大嫂却两眼放光，死死地盯着万老太手中的人参。 她心想，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若是能吃上人参，说不定能恢复得快一些。 这个念头在万大嫂脑海中一旦形成，就如野草般蔓延开来，挥之不去。 万大嫂这次竟然没有声张，她默默地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心中暗自盘算着。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常，众人再次回到山洞时，山洞里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样，不再是他们离开时的模样了。 只见石壁上、地上，鲜血如喷泉般四处喷溅。 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地交错着，有流放的犯人，也有官兵，但多数是犯人的尸体。 众人小心翼翼地避开尸体，缓缓地往里挪动。 万二嫂紧紧捂着小福宝的眼睛，生怕小孩子被吓到。 一直走到老虎的尸体旁，万二嫂才松开小福宝的眼睛。 小福宝适应了一下光线后，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那只大老虎。 小家伙不仅不害怕，还兴致勃勃地想要下来。 可是地上满是凹凸不平的石坑，她光着一双小脚丫，根本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万二嫂察觉到小福宝的意图，赶忙蹲下身子。 万二嫂看着老虎的尸体有些心惊胆寒，万老二从万二嫂手里接过小福宝，这才让万二嫂解脱出来。 “闺女，你是不是想摸摸大老虎呀？” 小福宝的眼睛闪闪发亮，急忙点头，张开粉嫩的小嘴喊道：“虎——大脑虎——” 万老二惊喜万分，小福宝竟然能说三个字了。 他赶紧把小福宝的小手放在老虎的身上，小福宝的小肉手一把抓住老虎的皮毛用力拉扯。 老虎的皮毛光滑油亮，毛发柔软，摸起来暖和极了。 万星墨看着小福宝身上单薄的衣服，对万老二说道：“万二叔，天气越来越凉了，小妹妹穿得这么单薄，恐怕会受不了，我看这虎皮挺不错的，虽然有些地方被我们弄坏了，卖不出好价钱，但是自己用倒是足够了，不如给小妹妹做一身虎皮衣？” 万老二的眼睛一亮，连忙说道：“那真是太好了，只是我对剥皮的事不太熟悉，还有这老虎肉，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带上？” 这么大一只老虎，能弄出不少肉来，扔了实在可惜。 万星墨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官兵，原本的十几人，现在仅剩下五六个，而且个个仿若惊弓之鸟，甚至连老虎的尸体都不敢稍稍靠近。 万星墨灵机一动，嘴角微微勾起，便迈步朝着官兵走去。 “官爷。”见到万星墨走近，几个官兵赶忙站起身来，他们方才可是亲眼目睹了万星墨父子宰杀老虎的全过程，对万星墨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没了周强那一帮恶徒的搅局，这些官兵瞬间如同失去领头羊的羊群，茫然无措。 “你有何事？”官兵李左言语中满是客气。 “是这样，那只老虎已然毙命，但击毙老虎的功劳，你们也有一份。我们现下要处理这只老虎，想询问下官爷，能否将老虎一分为二，你们取一半，剩下的归我们？” 官兵们听了，眼睛瞪得浑圆，世间竟有这等好事？ 李左看了一眼好兄弟向阳，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回答道：“可以，不过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只能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时辰一到，我们必须立刻启程。” 万星墨点点头，一个时辰对他们而言绰绰有余。 “行，那就多谢官爷了。” 李左点点头，不再多言。 待万星墨离开后，他们几个迅速围拢到一起，商议接下来的打算。 一个时辰后，众人吃饱喝足，再度踏上行程，只是行囊中多了一张虎皮和一包肉干。 半只老虎的肉除了被炖一大锅美餐外，其余的都被制成了肉干储存起来。 剩下的人聚齐后，人数不到原来的四成，队伍规模骤然缩水，李左心中也不禁有些忐忑。 他背起周强尸身上的包袱，在剩下的官兵中，只有他和向阳经验最为丰富，而他的年龄又比向阳稍大一些，于是被这些官兵推举为临时的负责人。 少了这么多人后，队伍的行进速度反而更快了。 没有了周强的暴力和责骂，大家只顾低着头匆忙赶路，都想尽快逃离这片诡异的林子。 终于，在天黑之前，大家重新踏上了官道。 然而，官道上尘土飞扬，完全没有下过雨的迹象，看来这里并未受到雨水的滋润。 上了官道官兵并未让众人歇息，而是继续赶路，直到又走了十里路，大家终于看见一座破庙。 “今晚我们就在这座庙里休息，所有人不准随意出入破庙。”官兵叮嘱一声后，众人便各自找位置歇息。 刚安顿好，小福宝就要嘘嘘。 万二嫂抱着小福宝走到破庙外方便。 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一轮明月高悬空中，照的地上惨白。 小福宝刚方便完，万二嫂就把人抱起来往屋里走，小福宝抱着万二嫂的脖子正好看见她刚才方便的地方有亮晶晶的东西。 “凉——” “怎么了？闺女？” 小福宝赶紧指了指地上。 万二嫂顺着小福的手看过去，见刚才小福宝小便过的地方，有银光闪过。 第37章 你可真是娘的小福星 整个破庙周围空无一物，唯有齐人高的蒿子在月光下影影绰绰，有些阴森吓人。 万二嫂慌忙走回去蹲下身，一只手托着小福宝，将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另一只手捡起一根木棍去戳银光周围的泥土。 由于小福宝的一泡尿，泥土变得松软。万二嫂稍一使劲，泥土便被掀开一层。 泥土下的银色之物全貌尽露，万二嫂定睛一看，“银子？！” 她满脸惊愕，心脏砰砰直跳。 她看了一眼小福宝，情不自禁地在小福宝脸上亲了一口，紧紧搂着小福宝的身子。 “娘的好闺女哟，你可真是娘的小福星。” 小福宝被万二嫂亲了一口，心里美滋滋的，她知道这是大人在表达对她的喜爱。 于是，小福宝也紧紧搂着万二嫂的脖子，在万二嫂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奶声奶气喊道：“娘——” 万二嫂的心都被融化了，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小福宝过上好日子。 万二嫂警惕地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在破庙里没有出来，连官兵也没有露头。 这对于万二嫂来说，无疑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万二嫂立刻低头，将银锭子整个撬出来。 这一锭竟然有十两之重！万二嫂来不及细看，赶紧塞进怀里。 万二嫂又急忙低头去看，竟然发现银锭子下面还有一个东西，她继续奋力往下挖，费了一番功夫才挖出一个袋子。 这袋子的样式好像是男子的荷包，料子看上去十分昂贵。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袋子，里面还有几个金灿灿的金叶子，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 万二嫂的心跳瞬间加速，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似的。 她颤抖着拿出金叶子，然后迅速将袋子埋了回去。 紧接着，她脚步如飞地赶回了破庙。 万二嫂来到万老太身边，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紧张得不敢说话。 破庙内没有任何遮挡，官兵们在正中间升起了一大堆火，破庙里的一举一动都被大家看得一清二楚。 万老太拿出吃食，准备分发给大家。 然而，她看了一眼周围，大家都在啃着窝窝头。 她们家刚才也分到了窝窝头，但她却有些胆怯，不敢轻易尝试。 万星墨一路上仔细观察，发现这些官兵似乎并不知晓周强的龌龊勾当，应该和周强不是一伙的。 于是，他来到万老太身边，轻声说道：“万奶奶，前面应该会有县城，你们想不想进去购买些东西？” 万老太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惊讶地看向万星墨，问道：“我们这些犯人真的可以进去吗？不是说我们不能进入城镇吗？” 万星墨低声回答：“万奶奶，只要我们贿赂一下官兵，就有机会进去。过了前面那座山，气候会发生很大的变化，风沙会变得更加猛烈，温度也会骤降很多。我担心你们身体会吃不消。” 万老太面露难色：“可咱们都是乡野村夫，哪有什么东西能贿赂官兵呀！您也知道，我身上就只有那一根人参，还指望着到了边关找个地方卖掉，换些银子安家呢！总不能现在就送给官兵吧？” 万星墨耐心地解释道：“不用，咱们的肉干还有不少，万奶奶可以拿一包给官差。” 万老太瞬间明白了，赶忙掏出两包肉干。 只要能贿赂成功，她明天进城采买，就能买些米面等，小福宝也能吃得更有营养了。 万星墨深知万老太是个办事利落的人，他提着肉干走向围在一起吃馒头的官差。 “官爷，这是我们的一点小小心意，给您们打打牙祭。”万星墨将手中的两包肉干递给李左。 李左看了一眼，想都没想就接了过去。 万星墨没有离开，而是蹲下来说道：“官爷，我们明天是不是要经过县城？我们能不能派两个人跟着官爷进去采买一些物资？您放心，绝对不会少了官爷的好处。” 说罢，万星墨将一直藏在身上的玉佩悄悄塞进李左的手中。 李左捏了捏玉佩，这可是上好的料子啊！触手温润，玉质细腻。 “行吧，不过只能去两个人，你们回去商量一下看让谁去，只有一个时辰的采办时间。” 万星墨点点头，道了声谢：“嗯，多谢官爷。” 万星墨回到人群中，把李左的话转达了一遍。 万老太一听，兴奋得一拍大腿，压低声音笑道：“没想到啊，咱们两包肉干就能换来进城的机会，早知道这样，咱们早就该换了。” 万金书看了一眼儿子，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他心里清楚，官兵绝不可能只因两包肉干就同意他们进城，只是不知道儿子又给了官兵什么好处。 最后，万老太决定让万老二和万星墨一同前往，进城人员确定后，众人便开始准备休息。 万家已经铺好了被褥，尽管破庙破旧不堪，但至少可以遮风挡雨。 当所有人都进入梦乡后，万二嫂才蹑手蹑脚地起来，轻轻推醒万老太。 “娘，您醒醒。”万二嫂的声音犹如蚊蝇一般，在万老太耳边响起。 万老太刚刚闭上眼睛，就被万二嫂轻声唤醒，但她没有出声，只是翻了个身，低声问道：“老二媳妇，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万老太深知万二嫂若非有事，绝不会在半夜来找她。 万二嫂看了看四周，鼾声如雷，她赶忙将怀里的钱掏出来递给万老太。 “娘，您看这是什么？”万二嫂手中的一锭银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而那几个金叶子，则如同金黄的花瓣，散发着诱人的光彩。 万老太看到万二嫂手里的银子和金叶子，顿时睡意全无。 “这是从哪儿弄来的？”万老太不敢出声，只能压低声音，仿佛那声音是从地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万二嫂悄声把刚才发现银子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万老太的目光投向小福宝，心中暗自感叹，这孩子简直就是他们家的福星啊，一定要好好对待，绝不能有丝毫怠慢。 万老太没有收下银子，而是推回给万二嫂，低声说道：“明天老二要进县城采办，你找个机会悄悄把银子给他，免得引起别人的觊觎。” 万二嫂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银子放回自己的怀里。 “好了，快睡吧，记得照顾好小福宝。” “哎，我知道的娘。”万二嫂回到小福宝身边，轻轻躺下。 又过了一个时辰，庙里除了鼾声再无其他声音，万大嫂如幽灵一般，缓缓坐起身来。 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万老太的位置上。 那里，离她只有几步之遥。 她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像猫一样借着火光蹑手蹑脚地挪到万老太身边，把手伸进万老太手中的包袱里。 她今天清楚地看见万老太把那根人参塞进了包袱里，这个包袱万老太从不离身。 万大嫂并非初次行窃，在杨柳村时，她偷喝家里鸡蛋的次数可谓数不胜数。 所以她是个惯偷，即便被抓，顶多被万老太揍一顿，不过她自认为很抗揍。 她在路上盘算一整天，觉得就算偷吃了人参，万老太也不敢杀她，最多揍她一顿，然而和官兵的鞭子相比，她觉得万老太的破鞋简直就像挠痒痒。 万大嫂已然做好心理准备，胆子也逐渐大起来。 她屏住呼吸，心跳快得似乎要跳出嗓子眼，小心翼翼地将包袱从万老太手中一点点拽出来。 就在包袱即将脱离万老太的手时，万老太突然翻了个身。 万大嫂吓得立即趴在地上，不敢有丝毫动静儿。 万老太习惯性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包袱，发现还在身边，便直接抱进了怀里。 万大嫂抬起头，眼见即将到手的包袱被万老太重新抱进怀里，之前的努力瞬间化为泡影。 想到这一路所受的折磨，万家人对她不闻不问，万老太对她也没有好脸色。 万大嫂顿时恶从胆边生，决定破罐子破摔，索性直接动手抢，只要把那根人参吞进肚子，那就是她的了，毕竟这辈子她还没尝过人参的滋味呢！ 反正万老太不敢杀她，她可是有三个儿子撑腰呢！ 万大嫂想清楚后，如饿虎扑食般，一把将包袱从万老太怀里扯出。 万老太只觉胸前一空，她顿时睁开眼睛，原本浑浊的眸子，此刻竟闪烁着精光。 她像弹簧一样，从褥子上弹坐起来，就看见万大嫂已将包袱抖开，已经抓住里面用红布包裹着的人参。 万老太气得浑身发抖，犹如筛糠一般，她二话不说，脱下破鞋，就朝万大嫂身上砸去。 万大嫂却不管不顾，饿狼一般直扑在万老太身上，将万老太死死压在地上。 她一手掐住万老太的脖子，一手拿着人参，拼命往嘴里塞。 万老太哪是万大嫂的对手，没挣扎几下就动弹不得了。 她的脖子还被万大嫂死死掐住，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脸色开始发白，双腿不停扑腾。 第38章 万大嫂行凶 万老太的剧烈挣扎，瞬间惊醒了小福宝和万星墨。 万星墨遽然睁开双眼，他自己刚才竟然睡着了？ 小福宝则笨拙地翻身坐起，万二嫂睡得很沉，小福宝揉揉朦胧的大眼睛，恰巧看见万大嫂在行凶。 她立刻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若是被万二嫂发现，定然会非常惊讶，小福宝竟然学会了独立站立。 小福宝挥动着两只小胳膊，嘴里大声叫嚷着：“啊——来——” 万二嫂顿时惊醒，她先是惊讶地看到小福宝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 惊喜之余，她立刻坐起身，想要把小福宝抱进怀里，却看见万星墨正大步朝这边走来，随即发现万大嫂正在行凶。 “大嫂！你在做什么？” 万二嫂顾不上小福宝，迅速从被褥里爬起来，她和万老太中间隔着几个小子，所以她第一时间就跑了过去。 万二嫂的一声惊叫，立刻惊醒了破庙里的其他人，连官兵都被惊动了。 万大嫂仿佛着了魔一般，依旧没有松手。 “咚！”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万大嫂的身体被万星墨一脚踢飞出去，万二嫂顺势扑倒在万老太身上。 “娘，你怎么样？娘？” 万二嫂的脸色焦急中带着忧虑，她轻轻推了推万老太。 只见万老太双眼紧闭，毫无反应。 万三嫂和刘氏匆匆赶来，围在万老太身边，不停地喊着：“娘，您醒醒。” 万家的几个兄弟睡在外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此时还有些迷蒙。 但万老大却看到了躺在不远处的万大嫂，正试图往破庙外挪动，她的手里还紧紧抓着被吃了一半的人参。 万老大顿觉气血上涌，如火山喷发一般，再看看万老太此时的情形，他又怎能不明白，定然是自家婆娘又在惹是生非。 万老大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万大嫂身边，一把便将万大嫂揪了起来。 “贱人，快说，你究竟对娘做了什么？” 万老大怒发冲冠，他懊悔不已，只恨自己心太软，纵容这个悍妇闯出如此大祸，如今竟然害到了他的亲娘。 万大嫂此时才知道害怕，她眼神游离，不敢与万老大对视，如同受惊的鹌鹑般缩着脖子。 万老大心忧万老太，准备先找个绳子把万大嫂捆起来，可是眼睛搜寻了一圈没有看见绳子，便一个手刀将万大嫂砍晕过去，准备稍后再好好收拾她。 他从万大嫂手中拽出还剩下大半的人参，立刻走到万老太身边。 万老太已经被来两个儿媳妇扶起，但气息微弱，根本坐不住，。 万星墨正在为她运功。 几息之后，万星墨手掌重重拍在万老太的背上，万老太猛地一颤，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万二嫂急忙上前，帮着万老太拍打后背。 待万老太气息平稳，缓缓睁开眼睛，众人心中悬着的石头这才落了地。 “娘，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万三嫂赶紧问道。 万老太方才在阎王殿前走了一遭，此时死里逃生，见到儿孙们都守在自己身旁，心中的恐惧也减少了许多。 “老二媳妇，快些，我的人参呢，我们还得靠那根人参到边关安家呢。” 万老太一睁眼便想到自己的人参被万大嫂偷去了。 万老太声音虽然不大，却也足以让睡在附近的人听清，这其中就包括万蝶兰。 此时，破庙内被吵醒的人有的见状不关自己的事，便又倒头睡去，有的则是不嫌事大，倚靠在墙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万老太一家的这场闹剧。 这中间便有那万蝶兰，她如今没了兄长，家中仅有一个老娘，还有两个嫂嫂和侄子侄女。 万蝶兰对柳氏的态度，较往昔倒是好了不少。 晚饭时分，她教唆柳氏以婆婆的身份，让儿媳妇交出吃食来孝敬。 怎奈孙氏和秋氏，没一个人理会她。 万蝶兰气鼓鼓的，心里暗骂柳氏蠢，连个儿媳妇都收拾不了。 此时，她听闻万老太口中的人参，双眼顿时闪过一丝光亮，人参，那可是稀罕物啊！ 万蝶兰看了一眼万老太，又瞧了瞧官兵，眼珠子一转，心中便有了计较。 万老大一直站在人群外圈，听到老娘的话，赶忙将手中的人参递了过去。 “娘，在这儿呢，只是……”万老大心中羞愧难当，这人参乃是二弟险些被毒蛇咬伤时发现的，如今却被他婆娘糟蹋得卖不上价钱了。 万老太赶紧抬头看向万老大手中残留的大半截人参，万老太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又要晕死过去。 “娘，您保重啊。”刘氏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万老太。 万老太喘了几口粗气，这才觉得缓过神来，她对着几个媳妇摆了摆手道：“娘没事，你们放心，死不了，那个馋嘴婆娘在哪？” 万老太这是要找万大嫂算账了。 万老大赶紧说道：“娘，为了防止她逃跑，我已经把她打晕了。” 万老太在两个儿媳妇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走到万大嫂身边。 万大嫂此刻犹如一根软面条般躺在地上，毫无意识，任人摆布。 万老太的眼睛在破庙内扫视了一圈，也没找到趁手的家伙，目光便落在了万星墨手中的剑上。 “孩子，你的剑可否借奶奶一用？” 万星墨深知万老太动了杀机，尽管他也想杀了万大嫂，但还是摇了摇头道：“万奶奶，何必为了一块不值钱的瓦砾伤了您的手呢？实在没必要。” 万老太明白万星墨这是在含蓄地提醒她，可她心中的怒火难以平息，今天若不教训这个蠢妇，她这口气难以下咽。 “行，万奶奶知道了，只是我这心里的气还是不顺啊？” 万星墨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凝视着地上不省人事的万大嫂，对万老太道：“万奶奶，小子这就去给您找一件得心应手的工具，让您出出气，您看如何？” 万老太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我看行。” 万老太话音刚落，万星墨便向官爷打了个招呼，走出了破庙。 没过多久，他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根带刺的软条。 万星墨已将软条的一端用剑削去了外皮，完全不扎手。 “万奶奶，您看看这件工具称手吗？”万老太看着万星墨手中的软条觉得万星墨实在是善解人意，如果她家里有适龄的孙女，一定要把他招来做孙女婿。 “嗯，你们都让开。”万老太接过万星墨递过来的荆条，对着万大嫂便狠狠地抽了下去。 荆条落在万大嫂身上，万大嫂一声闷哼，从昏迷中惊醒过来，她被疼醒了！ 万大嫂一睁眼，就看到自己被众人围观，万老太还一脸怒气地拿着荆条抽打她，身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立刻回过神来。 “娘，我知道错了，您别打了。”万大嫂没想到万老太竟然换了招数，不用破鞋抽打她了。 万老太不理睬万大嫂，手中的鞭子依旧如雨点般落下，万大嫂在地上一边惨呼一边胡乱翻滚。 万老太完全没有住手的打算。 万大嫂被打得遍体鳞伤，身上布满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她像发疯了一样，突然从地上爬起来，用力一把推开万老太。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犹如电石火花，众人甚至还来不及反应，万老太手中的荆条就已经被万大嫂夺去，而万老太也直直的朝后倒去。 大家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万大嫂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行凶。 回过神来的人们惊恐万分，惊叫声四起。 “娘！” “娘！” “娘！” …… 数道呼喊声同时响起，然而，庄户人家毕竟反应不够迅速，幸好万星墨站在万老太不远处，他迅速飞身将万老太扶住。 万老太这才幸免于难，她这把老骨头刚刚遭受了儿媳妇的毒手，若是再摔上一跤，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况且万大嫂那一推可谓是用尽了全力，仿佛要将万老太置于死地。 在大家一片混乱之时，万大嫂转身向着黑暗中狂奔而去。 官兵们万万没想到万大嫂竟敢逃跑，毕竟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而且还是在这深更半夜，身为罪犯，她哪来的胆量？ 可万大嫂并非普通人，她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很难做出理智的抉择，尤其是女人，平时不敢做的事情，在心中怒气的支撑下，说不定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李左当机立断，立刻带人追了出去。 第39章 皮痒痒的，老娘给你们松松皮 破庙内经过万老太一家人的折腾后，众人皆无睡意。 “你们这帮人半夜不睡觉，搅得他人也无法安睡，还要不要脸了？” “你教训儿媳妇不能等天亮后再教训吗？” “真是一群乡巴佬，毫无教养可言。” “只有泥腿子家里才会出小偷。” “你们没看到那媳妇竟敢谋害婆母，在我们京城，这种行为可是要被砍头的。可见他们家风不正，以后我们可要离他们远点。” 破庙内的众人被吵醒后，开始抱怨并发泄着不满情绪，而矛头则齐刷刷地指向万老太一家。 万二嫂实在听不下去了，她站起身来，走到人群中央，掐着腰，用手指着那些说闲话的妇人。 “你们京城来的人就高贵了？你们有教养，那为何你们家的人都死绝了？这一路上，虎狼为何专挑你们的男人咬？连畜生都知道你们连畜生都不如。” “你怎么说话的？” 一个妇人从人群中站了起来，她的夫君和孩子都已命丧虎口，万二嫂的话无疑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万二嫂抱着双臂，眼神轻蔑地斜视着妇人，冷哼一声：“我就是这么说话的，怎么了？有本事你来咬我啊？ 哦，对了，畜生好像就喜欢咬人。我们虽然是乡下人，但至少我们还是人，我才不和畜生一般见识。” 妇人见万二嫂如此伶牙俐齿，自知不是对手，便想动手。 “啊——你个贱人，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妇人惊天一叫，伸手就要抓万二嫂的头发。 官兵们见状，却视若无睹，只要不出人命，他们便乐得在一旁看热闹，只等关键时刻出手制止即可。 万老二见自家媳妇要吃亏，心急如焚，立刻就要上前帮忙，哪曾想那妇人完全不是万二嫂的对手，甫一照面，便被万二嫂一脚踹得四脚朝天。 这妇人平日里养尊处优，如今又一路上风餐露宿，没什么吃食，早已饿得如扶风弱柳，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 反观万二嫂，自幼便帮着爹爹采药，整日在山间奔跑，体格早就练出来了，加上自从捡了小福宝后，一家人的吃食上从未缺过肉，虽然不是力大无穷，倒也比妇人强上数倍。 在妇人嗷嗷叫着冲上来时，万二嫂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对方甚至还没碰到她的衣角，就已经被她踹倒在地。 万二嫂双手叉腰，眼神如寒冰般冷冷地扫视着那些缩在角落里的长舌妇人，下巴一扬，嘲讽道：“还有谁不服？皮痒痒的，来来来，试试老娘的脚，看能不能给你们松松皮！” 万二嫂说罢眼神扫视一圈，那些妇人赶紧低下头去，万二嫂又继续开口。 “再管不好你们那张臭嘴，我就用老娘的洗脚水给你们好好漱漱口！呸，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那些刚才还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妇人，此时都像是被锯了嘴的葫芦般，吓的大气都不敢出，她们自知受不了万二嫂那一脚，更不敢上前去触霉头。 被踹倒在地上的妇人半天没有爬起来，在地上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叫唤不停。 万二嫂转身回到万老太身边，犹如一位得胜归来的女将军，被万三嫂和刘氏崇拜地拉着坐在万老太身边。 万老太心中的怒意也因为这一场闹剧而消散了不少。 万老大手中捧着半截人参，直挺挺地跪在万老太面前，羞愧地说道：“娘，都是孩儿不孝，没有管教好那个婆娘，险些害了您的性命。孩儿愿任娘打骂，只求娘您别气坏了身子。” 万老太看着眼前这个已近四十岁的大儿子，心中不禁有些不忍，于是对站在一旁的万老二说道：“老二，快把你大哥扶起来。” 万老二赶忙上前，将万老大拉了起来。 万老太重重地叹了口气：“唉，造孽啊！真没想到，咱家当年竟救回了一只白眼狼！ 这件事，要说对不起，也是娘对不起你啊。 那时候见你没媳妇，年纪也大了，咱家刚逃难到杨柳村，人生地不熟的。 娘怕你耽误了终身大事，就自作主张，让钱氏给你做媳妇。 这钱氏起初看着倒是个好的，谁能料到做了咱家的媳妇后，就本性暴露了。 是娘有眼无珠，害了你一辈子啊，你没有对不起娘的地方，不要自责了。” 万老大低头不语，眼眶发红，心中满是苦楚。 过日子就如人饮水，冷暖唯有自己知晓。 这十几年来，万大嫂懒惰成性，家中衣物破了也不缝补，总是随手丢给万二嫂或万三嫂代劳。 外面的衣服破了让弟媳缝补已难以启齿，更别提亵裤这种贴身衣物了。 万老大现在穿的亵裤还破了两个大洞，露出两个屁股蛋子，但也只能勉强穿着，他实在不好意思让弟媳给他这个大伯子缝补亵裤，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他自己也颜面无光。 万老太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夜色如墨，一轮圆月高悬空中，想来应该是九月中旬了，他们离家已一个多月。 “好了，娘没事了，你们都去歇息吧。等那蠢货找回来再说，找不回来也是她命该如此。” 万老大把人参交给万老太后，便各自回房躺下了。 万老太把半截人参在手中摩挲了许久，最终还是塞进了包袱里。 她心中叹息，现在不能再指望这根人参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万老太也没了精神，缓缓躺下，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忽然，一只胖乎乎的小手如泥鳅般钻进了万老太的手中，万老太低头一看，原来是小福宝，不远处坐着万二嫂。 “娘，小福宝吵闹着要和您睡，今晚就有劳娘带带她了，她很乖巧，不会吵到您的。” 万二嫂忧心的看着万老太，希望小福宝能让万老太心中开怀一些。 万老太看着小福宝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万老太心中的那股惆怅犹如薄烟般忽然就消散了，人也精神了不少。 “啊——来——”小福宝露出两排洁白的小米牙，小身子在万老太怀里像小泥鳅一样一拱一拱的，惹得万老太心情愉悦了许多。 是呀，她还有小福宝，为了让小福宝以后能过上幸福的日子，她可不能倒下，这个家没了她就会散掉，而边关那个地方，必须要一家人齐心协力、拧成一股绳才行。 万老太振作了起来，将小福宝紧紧地搂在怀里，小福宝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乖巧地依偎在万老太身边。 万二嫂看着祖孙俩安静地睡着了，才放心地离去。 而追出去的李左和几个官兵眼睁睁地看着万大嫂如脱兔般朝着官道上跑去，却一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哥，这个女人简直是疯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前面不远就是林子，你说她能跑哪去？” 李左也紧皱着眉头，心中对万大嫂充满了怨念，这个女人可真会惹事，不过人既然追丢了，再找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而且在这样的荒郊野外，她肯定活不过今晚。 “走，回去，不找了，就算她逃走了，也只是个流民，没有路引，没有身份，一旦被抓到就会被直接砍头，我们也省事了。” 李左带着几个官兵消失在了官道上。 万大嫂这才从一旁的小树林里钻了出来，她刚才也听到了李左的话，但是她却不以为然，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野兽？ 第40章 你们拿着孵小鸡呢? 夜深人静，官道上洒着清幽的月光，万大嫂独自一人背向大家流放的方向前行。 她步伐匆匆，一路上，虫鸣声此起彼伏。 万大嫂胆子颇大，毫不畏惧，在官道上飞速前行。 她好不容易逃出来，怎会甘心去边关受苦。 她听闻边关不仅风沙肆虐，土地贫瘠得连庄稼都种不出来，一年只能收获一次，到了冬天，风沙大得能把人吹走，人们根本无法出门。 万大嫂边走边想，完全没有察觉到虫鸣声突然停止，周围变得鸦雀无声，唯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荡。 由于身上有伤，加上刚才拼命逃跑，现在万大嫂觉得浑身疼痛难忍，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着。 她的脚步逐渐变得迟缓，心中的怒气也随着疼痛渐渐消散。 “死老太婆，我为你们老万家生了三个孙子，你竟然下如此狠手，真是个没良心的老东西！刚才怎么没掐死她！” 万大嫂边走边嘟囔着，对万老太的恨意涌上心头。 她猛然抬头，看见官道中央站着一个黑影，在月光的映照下，对方的眼睛散发着绿油油的光芒，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万大嫂顿时毛骨悚然，头皮发麻，她立刻停下脚步，脊背冒出一阵冷汗，双腿也像被抽走了筋骨般发软。 “狼？怎么可能有狼？”万大嫂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 她根本不知道这里到处是林子，大山连绵不绝，夜晚时分，狼便是这片土地的常客。 附近的村子里，人们到了晚上都紧闭门户，生怕与那一双双绿眼睛不期而遇。 万大嫂的内心早已被懊悔吞噬，她心中暗想，若是不逃出来，最多也就是被万老太抽打个半死，但起码还能苟延残喘地活着。 如今，她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万大嫂想到了自己的丈夫和三个孩子，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万金贵，你快来救我呀，我不想死啊！” 她那凄厉的嚎叫声，在空旷的官道上远远地回荡着，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一声划破夜空的狼嚎。 “嗷呜——” 万大嫂惊恐地不断后退，尽管双腿发软，她还是用屁股在地上艰难地挪动着，试图拖延时间。 那头狼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挪动过，只是紧紧地盯着万大嫂。 万大嫂心中暗喜，心想这只狼莫非是个傻子，人都有傻子，这狼肯定也不例外。 万大嫂顿时精神一振，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拔腿就跑。 然而，她刚一转身，一道黑影如闪电般迅速将她扑倒在地。 万大嫂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是什么，一股浓烈的腥臭味便扑面而来，一滴口水恰好滴在她的脸上。 万大嫂借着月光，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竟然是一头狼！ 原来，万大嫂在不知不觉中早已落入了狼的陷阱。 万大嫂终于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她想要挥动胳膊挣扎，却发现胳膊仿佛被钉住了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嗷呜——” 狼将万大嫂死死地摁在地上，随即仰头对天发出一声长长的狼嚎。 紧接着，四面八方传来了十几只狼的回应声。 万大嫂这才意识到，周围竟然不止有两只狼，而是被狼群包围了！ 万大嫂吓得已经忘记了哭泣，突然，她的小腿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 万大嫂惨叫一声，双腿不停地扑腾着，然而，另一条腿上也立刻传来一阵更加剧痛的感觉。 两只狼分别咬住了她的两条腿，硬生生地将它们咬断。 万大嫂疼的晕死过去，可是狼群并未打算放过她。 十几只狼闻见血腥味，晶亮的口水不停的从口中流出，他们齐齐扑向万大嫂。 两只狼咬住两条大腿，两只狼咬住两条胳膊，生生将万大嫂撕裂，万大嫂疼醒又昏死。 直到最先那只扑倒她的狼一口咬断万大嫂的脖子，万大嫂才得以解脱。 很快万大嫂的尸体就被瓜分完毕，官道上只有万大嫂身上被撕成碎布的破衣服，还有一大滩血迹。 当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官兵们开始催促大家起床赶路。 由于在山上遭遇了重创，损失了一半的人，昨晚官兵们给每个人都分发了两个窝窝头。 他们希望这些人能填饱肚子，迅速赶路，尽快抵达边关。 这一路上危机四伏，如果再遇到寒冬腊月的恶劣天气，道路崎岖难行不说，他们也会成为关外那些饿狼的食物。 万老太早起后精神好了许多，昨晚她抱着小福宝入睡，竟然没有做梦，睡得十分踏实，此刻感觉神清气爽。 万二嫂将小福宝抱过去，给她加了一件外衣。 这件外衣是万二嫂这些天抽空缝制的，刘氏也帮了不少忙，才赶制出这么一套小衣服。 衣服的颜色是粉嫩粉嫩的，虽然款式有些过时，但小福宝长得俊俏，穿上新衣服后，更显得粉嫩可爱，宛如一个奶团子，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把。 就连官兵们看到了，也忍不住多瞧两眼，心中不禁惋惜：这么漂亮的女娃娃，要被送到边关那种地方，实在可惜，将来长大了绝对是个大美人。 小福宝看见李左在看她，赶紧冲他展开了笑颜。 小丫头笑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如同春日绽放的花朵。 她那粉白的小脸上，两只大眼睛弯成了月牙，闪烁着一丝亮光，小嘴还流出一丝口水，胖乎乎的小手朝着李左挥舞，好像在跟他打招呼。 李左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女儿，虽然没有小福宝这般玉雪可爱，但年纪也和小福宝相仿。 他对小福宝不禁多了一丝怜惜之情，心想：若是自己的女儿在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承受这样的苦难，他肯定会心疼不已。 “大家都赶紧收拾，我们今天要路过县城，你们还要休息一个时辰，这会儿就先不吃早饭了，带小娃娃的可以先给小娃娃弄些吃的。” 李左站在门口发声催促，同时也算是特别关心了一下小福宝。 万二嫂感激的遥遥对着李左鞠了一躬。 赶紧给小福宝喂了一个煮熟的野鸡蛋，小福宝大口大口吃的津津有味。 馋的几个小子直吞口水。 万二嫂想着今天能去县城购买物资，看了一眼包袱里还有好几个野鸡蛋，便对万老太道：“娘，孩子们都长身体的时候，这野鸡蛋放时间久了也会坏，不如就让孩子们分了，一会儿进城了就能买些鸡蛋出来给小福宝吃。” 万老太觉得万二嫂说的有道理，毕竟都是她的孙子，现在既然条件允许，她也就没有再藏着掖着，大手一挥便把鸡蛋分了出去。 一共六个孩子，每人分了一个野鸡蛋，可是没有一个人吃。 “怎么了？野鸡蛋不好吃？你们拿着孵小鸡呢？”万老太看了一眼孙子们，笑着骂了一句。 万全最大，昨晚目睹了亲娘要谋害奶奶，他对万大嫂这个娘亲寒透了心，所以即使万大嫂一夜没有回来，他也没有提及过。 此时看着手里的鸡蛋，他知道这都是小妹妹的口粮，他是大哥哥，不应该抢妹妹的吃食。 “奶奶，我这个留着给妹妹吃，我能咬动肉干，也能啃动树皮，妹妹这么娇嫩只能吃软和的食物。” 其他几个孙子也立即点头表示附和。 “我们的也给妹妹留着。” 最小的万虎虽然偷偷瞄了一眼手里的鸡蛋，狠狠吞咽了一口口水，可是还是忍住心中的渴望，将鸡蛋揣进怀里放好。 小福宝已经能听懂话了，她刚好吃完一个鸡蛋，便挥舞着小爪子朝着万全喊：“锅锅——次蛋蛋——” 万老太看见孙子孙女互相谦让，心中深感慰藉。 “你们吃你们的，你妹妹还有，你妹妹的吃食还轮不到你们几个小不点来操心，都赶紧吃了赶路，谁要是不吃，中午不准吃午饭。” 万老太太下了最后的命令，几个孙子又看向小福宝，见小福宝也期待的看着他们吃。 终于万全慢慢剥开鸡蛋壳，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起来，他脸上全是餍足，这鸡蛋仿佛是人间最美味的吃食，吃的很小心，一点渣渣都舍不得浪费。 最小的万虎和万喜两人则是一口吞了下去，像是有人抢一般，噎的他俩差点翻白眼，还是刘氏赶紧一人灌了一口水才缓过来。 万老太在孙子吃鸡蛋的同时，又让万三嫂把其他的鸡蛋送给赵氏的孩子。 就连万星墨都有，万星墨看着来自万老太的关爱，心中暖暖的，但是他已经不是孩子了，不馋这个。 万老太仿佛知道万星墨的想法似的，扭头对万星墨道：“不管你多大，在万奶奶眼里都是个孩子，和我这几个孙子一样，赶紧吃了，不然万奶奶该生气了。” 赵氏站在一旁笑着看向万星墨和万老太互动，觉得万星墨身上终于有了一丝少年该有的朝气，心中对万老太感激不已。 就在大家准备出发的时候，一队商队停在了破庙门口，看样子准备歇歇脚，这一看就是赶了半宿的路。 不过万家人与商队的人擦肩而过时，却听见了令他们震惊的话。 第41章 带小福宝进城 万家人是最后离开破庙的，刚好和这群商人擦肩而过。 走在最后的万老二和万老四正好听见这群商人的对话。 “哎哟，真是晦气，一大早上的就看见一滩血，看样子昨晚是有人又遭难了。” “可不是，我听说这方圆百里内狼群最是凶悍，白天都敢出来袭击人，这里的人出门干活都是成群结队的，若是落单极有可能人就回不去了。” “唉，我们常年行走在这一路，幸亏家主给我们配备了高手，不然我们有几条命也不敢走夜路呀。” “说来，昨晚斩杀的那二十多只狼，若不是匆忙，那狼皮可值不少钱呢。” “你还打这主意呢？不要命了？” ......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万老四和万老二赶紧跟上前面的大队。 万老二和万老四合计道：“四弟，你说那些人说的是不是大嫂？” “我看十有八九就是了，他们说的是一个人，昨晚好像就大嫂跑出去了，哪有这么巧的事？八成是了。” “那要不要告诉娘知道？”万老二往前瞅了一眼，见万老太正被万三嫂和刘氏一边一个扶着走。 “我觉得还是给大哥说一声吧，至于要不要告诉娘，就看大哥了，还有万全他们三个小子，不知道心中会不会难过，大厦再怎么混不吝，到底是他们亲娘，心里多少会难过一阵吧？” 万老二垂头叹口气，两人朝着万老大追过去。 万老二把万老大拉着两人慢慢走，渐渐落后了几步，万老二这才斟酌开口。 “大哥，我和老四刚才听那个商队的人说了一嘴，距离这里不远的官道上有血迹，应该是昨晚遭了狼群的袭击，我猜测应该是大嫂。” 万老大听了心里稍微有些难过，不过很快就平复了，恨恨道：“死了才好，不死也是祸害，死了倒清净了。” 万老二偷偷瞄了一眼万老大，觉得大哥不像是装出来的，心中稍安。 “那要不要告诉娘一声？我怕娘心里还挂着大嫂，娘毕竟是刀子嘴豆腐心，看在三个孩子的份上，娘也没有真的起过杀心，平时那些也不过是吓唬大嫂而已。” 万老大叹口气道：“我来给娘说吧，你不用操心了。” 最后不知道万老大怎么跟万老太说的，万老太只是阴沉着脸，看不出喜怒，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到了县城外，李左让众人停下休息，万老太才长长吁出一口气，又恢复了往日看似和气的老太太。 “所有人原地休息，今天我们就不再赶路了，这里狼群特别多，要绕过前面这个县城，我们必须从旁边的林子里穿过去，我们打算今天好好休息半日，明天一早就起床赶路，争取一天从林子里穿出去。” 大家一听，惊喜交加，喜的是终于可以休息了，惊的是又要钻林子了，昨天的阴影还尤未散去，不过众人也不敢有怨言。 能多休息一会儿也是好的。 李左和向阳商量一番，由李左带着两个官差去县城采购吃食，向阳带着剩下的两名官差留守。 李左看了一眼万星墨，万星墨会意，立即去喊万老二。 路上万二嫂早就把银子偷偷给了万老二，万老二一路上像是做贼似的，一直捂着胸口，他一辈子也没有拿过这么多的银钱。 “二叔，我们这就走吧？” 万二叔点点头，“行，快去快回。” 小福宝忽然伸出小胳膊朝万老二喊道：“tie——抱——” 万二嫂赶紧把小福宝抱住哄道：“乖宝，我们不去，爹爹是去办事的，等爹爹给乖宝买好吃的回来好不好？” 小福宝却不像从前那么乖巧，仍然伸出两条明显瘦了一圈的短胳膊奶声奶气的喊道：“抱——抱——” 万老二心中没有忍住，赶紧把小福宝抱在身上，他也想带闺女去城里看看，但是这不是在自家，他自己说的算，他为难的看了一眼万星墨和李左。 李左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看见万老二还抱着闺女，顿时脸色有些不好看。 “你们还去不去？不去早说，别耽误时辰，一会儿城门都关了。” 万老二看了一眼怀里的小福宝，见闺女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还冲着自己笑，万老二心一横便道：“官爷，您看我闺女也想去，能不能通融一下？让她去见见世面？” 李左看了一眼小福宝，小福宝赶紧看向李左，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冲着李左甜甜一笑咧开小嘴便流口水。 李左被小福宝的卖萌成功拿下，不过还是黑着脸道：“抱着孩子可不方便，你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万老二没有想到李左会答应，激动的愣了片刻后连声道谢：“多谢官爷，多谢官爷，肯定不会误了时辰，您放心。” 万老二带着小福宝和万星墨一起跟在李左身后，朝县城走去。 进了城门，李左便对万星墨道：“你们一会儿买好东西，就在这棵大树下等着，我们在这里汇合，你们若是敢逃跑，你们的家人全都要被你们连累，记住了吗？” 万星墨淡淡的扭过脸，没有说话，万老二赶紧应道：“官爷，放心，您给我们胆子，我们也不敢逃跑。” “行了，赶紧去吧。” 万老二赶紧抱着小福宝和万星墨两人就离开了。 万老太已经交代过万老二要买的东西林林总总也不算少，好不容易进城一趟，总要先保命要紧。 万老二准备先去粮油店买些粗粮再去布庄买一些棉花和布匹，天气越来越冷，他们身上的衣物根本不足以抵抗这么恶劣的天气，听说过了秦岭山脉后，那气候更加的恶劣，万老二看了一眼怀里娇软的闺女，心中不忍心闺女跟着受罪，别人不买，小福宝也要买。 三人刚踏入街道，小福宝忽然被一只五彩斑斓的鸟雀吸引了目光，张开小手朝着鸟雀开心地喊道：“啾啾——啾啾——”。 万老二也看过去，就见那只小鸟正盘旋在小福宝的身边转了几圈，忽然飞走了。 小福宝顿时不干了，她要那只雀。 “啾啾——啾啾——” 小福宝小手朝着小鸟离开的方向不停的抓。 万老二差点没有抱住小福宝，万星墨把小福宝从万老二怀里接过来。 “万二叔，要不您先去买东西，我带小妹妹去抓鸟，一会儿我去布庄找您。” “那也行，墨公子，真是麻烦你了。”万老二看看时辰不早了，他要买的东西还一样也没有买到，心里有些焦急，现在有人帮着带闺女，这个人还是万星墨，他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万星墨带着小福宝跟着鸟雀离开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处巷子，忽然一道细微的呻吟声从巷子里传出来，随即就是一道微弱的女子呼救声：“救命呀！” 万星墨本不欲多管闲事，但是小福宝却指着巷子要往里去。 万星墨不忍拒绝小福宝，便抱着她走进了巷子，一进去就看见一个大着肚子的年轻妇人正躺在地上，看样子像是要早产。 如果没有瞧见，万星墨可以不管，但是现在是一尸两命，他不能不管，万家祖训也不会容许他见死不救。 万星墨抱着小福宝，对方又是孕妇，他不太方便救人。 稍一思考，万星墨就准备离开巷子，去找人来帮忙。 妇人以为万星墨要走，便费力的抬起手，声音虚弱道：“小公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求......” 妇人没有说完话，便昏了过去。 万星墨赶紧跑出巷子，刚走到街上，就遇见一队仆从满街的找人，万星墨听了一耳朵，说是什么孕妇，妇人。 万星墨赶紧走上前去拦住一位丫鬟道：“你们是不是在找一名孕妇？” 丫鬟正慌乱不已，她家少夫人刚才被人劫持了，现在不知所踪，若是让少爷知道，他们所有人脑袋都不用要了。 “公子，您看见我家少夫人了？她在哪里？请公子如实相告，婢子必有重谢。”丫鬟已经急哭了，双眼通红，差点给万星墨跪下。 万星墨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些人不是坏人，便带着丫鬟和仆妇来到巷子内。 第42章 救人 丫鬟脚步匆忙的跟在万星墨身后走进巷子，一进巷子，就看见年轻妇人昏迷不醒，身下还有一滩血迹。 “少夫人！” 丫鬟惊叫一声扑了上去，立即有一个婆子也跑过去，两人从两边把妇人扶起来。 “莺儿，快来帮忙，少夫人好像早产了，必须立即送医馆去。” 万星墨见妇人已经安全了，便准备抬脚离开，没有想到妇人这个时候悠悠转醒。 “公子......请留步。” 莺儿激动的赶紧喊了声：“少夫人，您醒了！” 万星墨顿住脚步，看向妇人。 妇人侧头对婆子说了一句什么，婆子立即为难的从妇人身上掏出一块玉牌来。 “公子，这个是我家少夫人的一点心意，还望您笑纳，多谢公子对我家少夫人的救命之恩，还请公子留下高姓大名，我家老爷必有重谢。”婆子是妇人的奶娘，此时拿着一块玉牌走到万星墨面前递给万星墨。 万星墨看了一眼却不想要，推辞道：“不必了，我本就是机缘巧合下救了你们夫人，况且男女之间不可私相授受，这玉牌我不能要。” 万星墨刚客气完，小福宝就在万星墨怀里弯下腰，小爪子直接从婆子的手里把玉牌握住不撒手了。 “锅锅——好——” 小福宝的小奶音立即让地上坐着的妇人眼睛一亮，她看着万星墨怀里抱着的奶娃娃，有气无力道：“公子，既然你不肯收，那就算是送给小娃娃的见面礼吧。”妇人强撑着身子说罢又晕死过去。 场面再次混乱，又上来三四个仆妇将妇人直接抬了起来，脚下生风的出了巷子，只留下万星墨抱着小福宝站在巷子口。 万星墨这才想起来他们是来捉鸟的，可是哪里还有鸟的影子？ “福宝儿，鸟不见了，现在我们去找爹爹好不好？” 万星墨对待小福宝的态度和说话的语气若是让亲妹妹万奕柔看见，肯定要哭鼻子，原来她的大哥竟也有这么耐心温柔的一面。 小福宝赶紧搂住万星墨的脖子高兴到：“爹爹——” “呀，小福宝竟然会喊爹爹了？真聪明。” 这句话万星墨丝毫没有夸张，完全发自内心的赞叹，这才几天时间，小福宝的变化一天一个样，尤其是学习能力简直可以称之为神童。 小福宝为了显摆一下立即咧嘴学舌，同时还用小肉手拍着小胸脯道：“夫宝——聪明——” 小福宝奶萌的模样，看的万星墨忍不住勾起唇角，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笑了好几次。 两人来到街上去找万老二。 万老二刚买完粗粮，一共买了五十斤的粟米，还有十斤的大米，大米是专门给小福宝准备的，粟米就是给大家平时煮点稀粥喝，总比喝白水有味道一些。 万老二给伙计说好送货的地点，便马不停蹄的往布庄去买布和棉花。 万老二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比乞丐还不如，真怕店家把他扔出来，便没有去那些大的店铺，而是挑了个位置偏僻点的小店。 没有想到万老二还没有进门，靠在柜台边嗑瓜子的老板娘就赶紧拿起一旁的扫把跑出来。 “哪里来的乞丐，赶紧给老娘滚，别踩脏了老娘的地。”老板娘边厉声责骂，边拿起扫帚在地上胡乱扫，故意把地上的灰往万老二身上扬。 万老二虽然邋遢，但是脸还算干净，经过老板娘这么一折腾，万老二顿时变的灰头土脸。 “我不是乞丐，我是来买东西的，别打我。” 万老二本来就是个种田的，来县城心里就有些胆怯，再加上他现在还是流放犯，心中早就有些惴惴。 老板娘扬完灰还用扫把往万老二身上招呼，一边招呼还一边骂：“你个乞丐买的起吗？老娘这的布你也配穿？家里没镜子尿总有吧？撒泡尿照照自己，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熊样子？就想买老娘家里的布？赶紧给老娘滚蛋，否则我把你腿打断。” 万老二被老板娘的话气的羞红了脸，但是他也不敢动手，毕竟自己是犯人的身份，这次出来办事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他一定要给官差留个好印象，不然下次就难再进城采购了。 万老二忍下羞辱，抱头逃跑。 老板娘喘着粗气拄着扫把对着万老二的背影骂了一句：“呸，你个臭乞丐，今儿真是倒霉，老娘还没开张就让乞丐染了霉运，真是晦气，看来明儿要赶紧去庙里烧柱香去去晦气才行。” 老板娘斜着眼又看了一眼脚步踉跄远远跑出去的万老二，心中一股气仍然未消散。 她拿起扫把往铺子里走，脚下一个趔趄，人直接被门槛给绊趴在地上，好巧不巧的门头上的牌匾轰隆一声掉了下来。 牌匾正好砸在老板娘的背上，且牌匾落地扬起的灰尘弄了老板娘一个灰头土脸。 老板娘被牌匾砸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声音之大足以引起众人的围观，就连街坊四邻也都跑过来看热闹。 “呀，这不是多多布庄的老板娘钱多多吗？怎么被自家牌匾砸的灰头土脸的？” “这叫报应，你没有看见刚才她拿扫把驱赶走了一个可怜的乞丐，那样子恨不能把人家乞丐给打死。” “这叫现世报吗？” “这老板娘我认识，平时看见我们乡下人来，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今儿终于被自己的牌匾砸中，真是活该。” 街上众人议论纷纷，但是却没有人上前去帮忙挪开牌匾，那牌匾可不轻，估计这老板娘下辈子要在床上度过了。 万老二离开多多布庄后，不敢再进店铺了，他在街上徘徊了一阵，心中还残留着刚才的阴影。 万星墨就是这个时候找到了万老二。 “万二叔？您怎么还在这？不是说买布吗？怎么不进去？” 万星墨抬头看了一眼万老二身后就是一个大布庄，有些奇怪的问道。 万老二有些难以启齿，刚才自己的窘迫他也不好意思说出来，他虽然穷，但是也是有尊严的。 “我在想买什么样的布，正好你们就来了。” 万星墨并不知道刚才万老二发生了什么事情，便道：“买什么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还可以让我们的小福宝来自己挑选她喜欢的。” 万老二这才注意到万星墨怀里的小福宝，赶紧把小福宝接过来，抱着小福宝万老二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心中也安定了不少。 “多谢墨公子帮我照顾小福宝，她没有添乱吧？” 万星墨感觉手中空落落的，还有些不习惯，他身上还残留着小福宝的奶香味。 “没有，小妹妹很乖，时辰不早了，我们赶紧买了回去吧。” 万老二看了一眼眼前整个县城最大的布庄，有些胆怯，他低头看了一眼小福宝，见小福宝正好奇的往布庄里瞅，随即小福宝就挥舞着小胳膊往里扯。 “爹爹——花——” 万老二初听小福宝这么清晰的喊爹爹，有些不敢置信。 “闺女，你刚才喊啥？再喊一遍。” 万老二一脸期待，生怕自己刚才听岔了，出现了幻觉。 “爹爹——爹爹——”小福宝笑着连喊了两声。 万老二高兴的差点流出泪水，抱着小福宝就在她光滑粉嫩的小脸上连亲了好几口。 万老二好久没有刮胡子了，此时亲小福宝，胡子扎的小福宝痒痒的，小福宝一边躲一边发出银铃般的咯咯笑声，引得铺子里的伙计也朝这边看来。 “哟，好俊俏的娃娃，长得跟观音座下的散财童子似的，大叔好福气呀。” 小伙计这会儿也没有客人招待，便站在店内夸赞了一句。 万老二没有被小伙计看轻，反而还被夸了闺女漂亮，万老二高兴的应了声：“我闺女可是我们村乃至我们整个县最漂亮的小女娃了，后生真有眼光。” 两人隔着半条街说了两句，万老二觉得这伙计人不错，恰好小福宝此时又指着店内的那些花花绿绿的布喊道：“爹爹——花——花——” 万老二看了一眼店内的那些布匹，便明白闺女是想让他进去，那些布确实好看。 小伙计也趁机发出邀请揽客：“大叔，你闺女长这么漂亮，你不打算给小娃娃买几身漂亮的衣服穿？” 万老二见小伙计丝毫没有嫌弃自己的意思，赶紧抱着下福宝带着万星墨往店内走去。 “后生，你就不怕大叔身上脏，弄脏了你们的店？” “嗐，大叔，我们亨通布庄打开门做生意，接的是四方来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听大叔的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一时遇见困难也是有的，谁在外还没有个难处？” 万老二心中熨帖极了，他现在真的懊悔，为啥自己刚才不直接选择大布庄，不然就不会遭到那个疯女人的羞辱。 这个时候掌柜的正好送客人出来，这位客人是个大客户，谈了几个月没有拿下，没有想到就在刚刚竟然谈成了。 掌柜的心情此时颇为高兴，回来的时候便扫了一眼万老二，目光立即被万老二怀里的小福宝吸引。 “哟，这小女娃长的真好，可要好生打扮打扮。” 万老二听见掌柜的也夸，心中有些飘飘然，便故意把小福宝抱的更高一点，小福宝正在玩弄刚才得的那块玉牌。 掌柜的正好看见小福宝手中的玉牌，他眼神一变，整个人立即钉在原地，这是？ 第43章 玉牌 掌柜的看见小福宝手里的玉牌，一时间震惊的张着嘴有些失语。 万星墨站在一旁扫了一眼掌柜的，跟着他的视线看向小福宝，发现小福宝正抱着玉牌准备往嘴里塞。 万星墨赶紧阻止，“福宝，这个不能往嘴里塞，脏，这个是挂在身上的，等会儿我们买条绳子给你挂起来好不好？” 小福宝很乖巧，她能听懂话，而且还是这么好看的大哥哥说的，她更要听话，赶紧眨巴着大眼睛点点头。 “嗯——夫宝——ding话——” 果然小福宝不再把玉牌往嘴里送，而是紧紧握在手里，她的小手指一根根白白嫩嫩，还胖乎乎的上面还有一个个的小窝窝，看上去很是可爱。 万老二这才发现闺女手里竟然拿着一个这么贵重的东西，他吓的想要把玉牌拿下来，结果掌柜的这个时候神色恭敬还微微含胸问道： “敢问这位老哥，令千金手中的玉牌是从何处得来的？” 万老二有些受宠若惊，看看自己如同乞丐的模样，让一个衣着光鲜的掌柜对自己这么恭敬的说话，心中有些害怕。 他也立即明白过来，看来闺女手中的玉牌才是关键，可是他也不知道闺女手里为啥忽然多了一个玉牌。 万老二求助的看向万星墨。 “这块玉牌是我们刚才在巷子里救了一个孕妇，她赠送给我妹妹的，不知道这玉牌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万星墨此时也好奇起来，好东西他见的多了，所以这个玉牌他根本没有放在眼中，即使此时他身为阶下囚，依然掩盖不住他身上遗世独立的超然气质。 掌柜的这才把注意力分给万星墨，掌柜的可以说阅人无数，一双眼睛早就炼成了火眼金睛，他知道眼前的这位年轻公子并不简单。 掌柜的立即将几人亲自请进了包厢内，并让伙计上最好的点心和茶水上来招待。 小福宝看见那些好看的点心，忍不住想伸手去抓，掌柜的很有眼色立即把盘子端过去。 小福宝伸手抓了一块桃花酥，香甜的气息，引诱的小丫头口水不停的往下流。 万老二一边心疼的给闺女擦口水，一边心中暗暗发誓，以后点心一定要让闺女吃够。 小福宝安静的坐在万老二的腿上啃点心，吃的衣襟上腿上到处都是渣渣，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小嘴还不停的蠕动，像极了小松鼠。 万星墨满眼含笑的看着小福宝，心中软软的。 万老二这个时候才问道：“掌柜的，这个玉牌可是有什么来历？” 掌柜的看着小福宝手里紧紧抓着的玉牌道：“这玉牌是我们亨通的信物，我们老太爷当初开了第一家亨通后，用了三代的时间把铺子开到了周围几个国家。 因为产业日渐增多，我们老爷便做了几枚玉牌出来，上面有我们亨通的标记，手持玉牌便可在任意一家亨通的铺子里取东西挂账，不用付钱。” 万老二一听，差点从椅子上跌坐在地上，这么贵重的东西，他怎么能要？当时就想把玉牌拿出来送回去。 可是小福宝不撒手，他也没办法。 “掌柜的，这太贵重了，我闺女不懂事，只以为这东西好玩，这才拿着不撒手，既然现在知道了，这东西我们可不敢拿。” 掌柜的赶紧摆手道：“您误会了，我给你们说这些，并不是索要玉牌的，玉牌既然是我家小姐送出去的，必然有我家小姐的考量，我自然是不敢私自收回的，再说你们救了我们家小姐，我们老爷肯定还有重谢。” 万老二心中此时波涛汹涌，面露惊色，只现在他们所在的这个亨通布庄就已经如此大，掌柜刚才还说亨通遍布几个国家，那拿着这块玉牌岂不是发财了？就这还要另有重谢？他们家到底是什么来头？万老二吞了吞口水，根本不敢继续往下想。 万星墨常年在边关，很少在京城，对于这些生意上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 可是他觉得能把生意做这么大的，必定是首富之家了，便随口问道：“那你们老爷应该是我们京城首富吧？” 掌柜的却摇头笑道：“不瞒公子，我们老爷不是本国人，我们老爷的祖籍在邻国越国，公子应该不认识的。” 万星墨没有再说话，不过心中却在想，难怪越国最近几年越来越强，人家的生意都做到了自己国家的土地上了，把大齐的钱都挣到越国去了。 不过万星墨想想朝堂上的那些蛀虫，心中的愤怒顿时散了，他现在都是阶下囚了还操心那些作甚？ 万老二看了一眼时辰不早了，赶紧起身道：“多谢掌柜的招呼我们，不过我们还有事情在身，这次来也是想买些布和棉花，就有劳掌柜的帮我们挑一挑，我们家穷，身上没有多少钱，您看着帮我挑一些，不用太好的料子，耐磨耐寒就行。” 掌柜的赶紧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强留三位，请随我来。” 掌柜的把万老二三人带到前面，小福宝还眼巴巴的看着桌子上的桃酥，哥哥们还没吃到呢。 掌柜的当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不过也没有说破，而是先带着几人挑选布料。 “老爷，您看这些布料怎么样？这些都是细棉布的，穿起来舒服。” 万老二看了一眼掌柜手上的料子，确实好，比自己身上的布料好了不止一个档次，紧张道：“掌柜的，有没有更差一点的，这料子我怕我买不起，我家人多，有二十多口人呢。” 万老太路上叮嘱过万老二，要给万星墨一家也每人买一身衣服，他们这一路上对他们家帮助颇多，人要懂得感恩，更何况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 掌柜的一听，笑道：“钱您不用担心，我选的这些料子都是颜色深的，不怕脏，若是您家里做农活穿着也不怕的，若是您不干农活，我就给您介绍那边的布料了。” 万老二抬头看去，只见那边更高的货架上，摆放着好几层的贵重布料，都是绫罗绸缎，且色彩鲜艳，看的万老二眼花缭乱的，他紧张的摆摆手道：“不用不用，这些就挺好。” 万老二能感觉到掌柜是真心实意的对他们，也没有再客气，暗自摸摸怀里的十两银锭子还有几片金叶子，心中终于有了一丝底气。 掌柜的询问了一番万老二家里都有哪些人，大概身高，便给万老二拿了两匹青色的细棉布，这样的颜色男女都可以用。 又拿了一匹靛蓝色的料子，一共三匹布，万老二心中不禁有些嘀咕，这是不是太多了些？ 但是掌柜的还没完，又伸手扯了三匹颜色鲜艳的布料，分别是鹅黄色、水红色和玫红色。 “这几种颜色的布料是给令千金的，小闺女长的这么俊，要穿上这种颜色亮丽的料子，肯定更加惹人喜爱。” 万老二一听是给闺女的，也就没有拒绝了，不过这料子有些多，便对掌柜道：“掌柜的，我们赶路不太方便，我闺女是个小娃娃，穿不了这么多料子，不如每样扯一块？” 掌柜并不清楚万老二的情况，听他这么说，便也没有拒绝，每样扯了几尺。 万老二忽然想起来还有万星墨的妹妹也是个小姑娘，便又道：“掌柜的，能不能再多扯一块这种颜色好看的布，我们那还有一个小闺女七八岁年纪。” 万星墨一听便知道万老二说的是万奕柔赶紧劝阻道：“万二叔，柔儿不用......” 万星墨刚开了个头，就被万老二挥手打断，“墨公子，您就听叔的，这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再多我们也负担不起，这一身衣服您若是都不让买，以后我们也不能做邻居了。” 万老二和万老太早就打算好了，等到了边关，就和万星墨一家人做邻居，有万星墨的照应，他们肯定不会在边关受欺负。 万星墨本就打算和万老二一家做邻居，他很喜欢这一家人，尤其是万老太给了他祖母没有给过的关怀，让他在这世态炎凉中抓住了一丝温暖。 万老二见万星墨没有再开口，便自作主张选了一块鹅黄色的布料，他觉得奕柔小姐皮肤白皙，穿这个肯定好看。 选完布料，万老二又买了几十斤棉花，没有棉花这些布料的作用也不是很大，顶多就是块遮羞布，他们现在需要的是棉衣。 掌柜的看小福宝一直玩弄玉牌，便在铺子里拿了一根红绳递给万老二。 “这玉牌贵重，不如给小姐戴起来吧？” 玉牌只有成年人大拇指大小，薄薄的上面用雕花镂刻出了一枚铜钱的模样，小福宝一直抱着不撒手，十分喜欢。 万老二轻轻刮了一下小福宝的鼻子笑道：“长大以后也是个小财迷。” 小福宝虽然听不懂，但是自从万星墨夸她聪明会喊爹爹后，她就开始学舌起来，大人说什么她就学着说，此时便笑嘻嘻的学舌：“财迷——财迷——嘻嘻——” 逗得一圈人都呵呵笑起来。 第44章 满载而归 万老二选了好些布后，两人都拿不动，万老二便准备去买几个大背筐，这样路上也能用。 想到背筐，万老二又想到要买油布，这么多布，万一淋了雨就全都泡汤了。 “掌柜的，不知道您这里还有没有油布卖？” 掌柜的惊讶一瞬，不知道万老二为何要买油布，不过他也没问，而是让伙计去仓库取来。 掌柜的又让人把各色点心都包了起来，一并送给万老二。 万老二想拒绝，但是看着小闺女眼睛都黏上面了，便笑着腼腆的收下了，谁让他现在还没有这个财力给闺女提供好的条件呢？那些点心一看就不便宜，肯定要好几两银子呢。 万老二把小福宝往上掂了掂，大手忽然摸到小福宝冰凉的小脚丫。 他低头一看，闺女脚上连双鞋都没有，难怪脚丫冰凉，看来他这个爹当的不称职，以后要多关心关心小闺女才行。 其实白天赶路的时候都是万二嫂包着小福宝的脚，小丫头根本没有冻到，晚上小福宝就被塞进被褥里了，也不会冻着，只是今天跟着万老二出门有些着急才冻到了。 万老二把目光在店内扫视一圈，看见了柜台上的虎头鞋，看上去就价值不菲，不过万老二还是狠狠心想要给闺女买。 “掌柜的，请问一下，那双虎头鞋卖吗？” 掌柜的看了一眼小福宝光溜溜的小脚丫，立即会意道：“卖，怎么不卖？我看这小娃娃这个天还光着脚，天可怜见的，这双鞋就当做是我这个做叔叔的送的见面礼，老哥可千万不要推辞。” 掌柜的人精似的，这可是救了他们家老爷掌上明珠的命的人，以后不想富都难，他可要好好结交。 万老二一听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一看就很贵重，怎么好意思让您白送，您别看我穿的破烂，我有钱的。” 万老二一着急，直接把怀里的一锭十两的银子掏出来了。 掌柜的直接把银子又塞进万老二的怀里，连看也没看一眼，还把那双虎头鞋也塞进万老二那堆布匹里，一边还叮嘱万老二道：“老哥，我要提醒你一句，如今这世道乱的很，俗话说财不露白，你出了我这个店门可要好生收好你的银子。” 万星墨见掌柜的不像是假意给，便上前道：“万二叔，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收拾收拾走吧，既然掌柜的一番好意，以后您多回馈一下就好了。” 掌柜的眼神一闪，看向万星墨，没有想到他的小九九根本没有逃过这位公子的眼睛，便尴尬的笑了两声。 万老二心中正被掌柜的话感动不已，听见万星墨的话却又想着，这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上面了，哪里去感谢人家？ 不过万老二倒是没有再纠结，时间确实不是很宽裕了，和掌柜的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便把小福宝交给万星墨，让他在这等着，他去斜对面的杂货铺买几个大背篓。 万老二来到杂货铺，看了一圈后便一咬牙买了三个背篓，因为还有米要一起带，背篓多一些，大家可以分担一下。 幸好万金书现在好了一些，能慢慢走路，不用他们再抬着了，打仗的人身体恢复的就是快，万老二心中微微感慨。 万老二很快就回到布庄，伙计已经把油布扯出来。 万老二没有要太多，就扯了三块能包住背篓就行。 看东西都齐全了，万老二笑着对掌柜道：“掌柜的，您帮我算算这些一共多少钱？” 掌柜的脸上带着笑意，一边替万老二整理背篓一边道：“老哥，就您闺女手上的这块玉牌在，我若是收您的银子，我的饭碗都要丢了，您总不能看着我丢饭碗吧？” 万老二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笑道：“哪有这么严重？掌柜的别跟我开玩笑，若是您不收银钱，少了这么多货东家会怪罪您吧？” “真不是我不收，是我真不敢收，东西收拾好了，您就别为难我了。” 万星墨见太阳已经西斜，虽然他不懂商道，但是管人的方法大差不差，和他们军队一样，令行禁止是有的。 万星墨便插了一句：“万二叔，这可能就是人家的规矩，我们赶紧走吧。” 万星墨一人背着两个背筐，万老二背着背筐抱着小福宝，和掌柜的再三道谢才离开。 三人刚走，掌柜的便立即吩咐伙计,“你立刻去打听是不是小姐来大齐了，重点去医馆，小姐身怀六甲，算算日子应该是要生产了，这些人救了小姐，那肯定是小姐遇难了，打听清楚立刻来回我。” “是，掌柜的。” 万老二和万星墨急匆匆往县城门口去，刚好经过多多布庄。 万老二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个羞辱自己的老板娘，结果看见布庄关门了，而且门口还靠着一块牌匾。 万老二心中正自惊诧，就听见路过的行人指指点点。 “你听说了吗，这个多多布庄的老板娘残忍的打一个上门乞讨的乞丐，把人追出去二里地，差点没有把人打死，结果一回来就被自己的牌匾砸了，听说下半辈子都不能起床了，她那男人连去看一眼都没有，听说早就厌烦了这个母老虎，跟一个寡妇好上了。” “活该，这钱多多是我们县城出名的母老虎，还狗眼看人低，没有想到也有今天。” 万老二没有想到他走后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过这才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这谣言传的是不是有些离谱？ 他就算穿的像乞丐，可是也没有被人追出二里地打呀？ 不过听见羞辱自己的那个疯妇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万老二的腰杆都悄悄挺直了，真是现世报。 万老二心情愉悦的大步追上万星墨，两人还未到约定的大树下，没看见一个小伙计正东张西望的找人，他面前正放着两个袋子的粮食。 万老二赶紧小跑几步上前，满头大汗道：“小哥，你是陈记米铺的伙计吗？我是刚才在你们铺子买米的。” 小伙计对万老二印象深刻，他起初也差点把万老二当成乞丐，没有想到他会买米。 “记得，记得，大哥，这是您要的五十斤粟米，还有十斤大米，您查看查看。” 万老二人实在，当即打开看了一眼，这些粟米和大米一共花了他三百文钱，这三百文可是他们老万家没有捡到钱之前的所有家底了。 万老二看后便道：“没错，是我的，多谢小哥了。” 小伙计也不介意，说了两句客气话就离开了。 万老二赶紧把米全都装进背篓里，用油纸布盖上，油纸布是黑色的，完全看不见他筐里装的是什么。 刚收拾好，李左边带着两名官差走过来，边走还在边剔牙，手里还提着几个包裹，应该是给那几个官兵带的吃食，看来这几个人刚才是去下馆子了。 李左看见万老二身上多出来三个筐，眼神微微暗了一下，看来这乡巴佬还挺有钱，买这么多东西，也不怕遭人惦记。 万老二何尝没有想过，他本来就准备买一些布和棉花，家里女人多，几天就做好了，也不会那么显眼，现在是盛情难却，掌柜的非要给，他也拗不过。 万星墨侧跨一步挡在万老二身前，眼神冷冷的看向李左，李左见万星墨一身冷厉的寒气，大有他若是敢肖想筐里的东西，便把他杀了的气势。 李左想想周强的下场，心中打了个寒颤，还是别惹这个煞星的好，连老虎都能打死的主，他还是离远点好，就算泥腿子有几个大钱，估计也不会太多。 李左撇撇嘴收回目光，自顾自往城外走去。 万老二见官兵不再看他，心中终于松口气，他知道官兵们肯定是看在万星墨的份上才放过他。 万老二回去一定要给万老太好好说道说道。 他们一家要对万星墨一家更好才行。 几人花了两刻钟才走回营地。 郊外没有破庙，今晚只能露天睡觉，但是万老太他们这期间也没闲着，家里人口多，孩子也多，她们大人能露宿，孩子可不行，不然容易得头疾。 所以在万老二离开后，万老太便指挥家里的几个儿子砍树，这一带的狼群多，他们还要多准备干柴，就连官兵都在一起捡拾干柴。 他们打算晚上在外围烧一圈的篝火防狼。 要捡够烧一夜的篝火，那需要的干柴可不是小数目。 官兵把所有的犯人全都指使起来捡柴，不干活的不但没有饭吃还要挨揍。 万老太一家一边捡柴一边砍胳膊粗的树搭建临时的棚子，临时的棚子很好搭，三根主体的木头架起来个三角的框架，再在框架上搭上带叶子的树枝，主要是防止有露水进来，把头护住就行。 万老二他们回来的时候，就见营地上已经搭建了五六个临时的棚子，有几个大的棚子都可以直接住人了。 万老太会来事，还给官兵们专门搭建了两个棚子。 万老二回来后，身上挂着的三个背筐不仅引起了本家人的注意，还引起了其他人的觊觎。 大家都纷纷朝着万老太一群人暂住的棚子望去。 第45章 分点心 万老二满载而归，引来诸多人的觊觎，但是那些人也只是敢远远观望，并不敢上前明抢。 万老大、万老四和万老三赶紧上前把两人的背筐接下来，三人并不知道里面买了什么，但是想着他们家也没什么钱，去县城能买的东西肯定有限，大不了就买几个窝窝头罢了。 所以几人并未在意，哪知一接过背筐，险些没有把三人坠趴在地上。 “娘也，这里面装的是石头吗？这么重？”万老四惊疑的问了一句。 万老二脸上带着神秘的笑意，悄声道：“赶紧回去，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其他几个兄弟此时心里也很好奇，这黑油布下到底是啥子？几个人都脚步匆忙的往回走。 走到棚子前面，万老太让几个儿子把背筐赶紧放进棚子里，这样就能遮挡那些人觊觎的目光。 万星墨看了一眼临时搭建的棚子，他们一家五口人，万老太直接让他们住进了另外一个大棚子里，万老太一家却挤在三个小棚子里。 万星墨知道这是万老太感谢他一路护住大家的一种方式，心中虽然感动，但是也并未宣之于口，他不善于表达感情，人就显得有些冷硬。 反倒是万星宸看起来比较活泼随和一些。 在万老太整理东西的时候，万星墨默默带着万星宸继续去砍树去了，他要帮着万奶奶一家也搭建一个临时的大棚子。 万老太一家除了万老二抱着小福宝在外围看热闹，其他人都脑袋挤着脑袋往里钻，眼巴巴的盯着大背筐看。 万老太掀开第一个大背筐上的黑色油布，里面是那六十斤的粮食。 万老太把背筐放倒，离的最近的万老四赶紧帮着老娘把里面的布袋子拽出来。 万老四一搭手便倒吸一口气：这竟然都是粮食！ 万老四来不及震惊，赶紧帮着万老太打开布袋子，此时万家人都看见了布袋子里的粮食，一个个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最小的万虎没有心眼，大叫一声：“奶奶，好多的粮食呀！” 万老太赶紧一把捂住小孙子的嘴巴，幸好一家人把棚子围的水泄不通，外面那些想偷窥的人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也没有听清万虎的惊叫。 万三嫂对着万虎的小屁股就使劲拍了一下，一脸严肃的警告道：“不许乱说，一会儿别人问也不准说实话，不然这些就要被人抢走，你就吃不成了。” 万虎被亲娘吓的赶紧自己捂着自己的嘴巴，瞪着两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万三嫂，立即点头，表示知道了。 万三嫂这才放过万虎。 万老太看了粮食后，让万老四再放回去仍然用油纸布搭好，这可是一家人一路上的口粮了，必须要省着点吃。 万老太宝贝似的把粮食放在自己的身边，谁也不许动。 接着万老太又掀开第二个大背筐，只见里面放着两匹布，那布料可是他们从未穿过的细棉布，还是两匹！ 万老太看了，不仅没有高兴，眉头反而紧紧皱在一起，不过她还没有发火，心中只是有些责怪万老二花钱没有考量，以后的日子还难着呢，也不想着节省一点，买这么多布回来够做多少身衣服了？ 其他人本来惊疑过后立即转为惊喜，但是看见万老太脸上不太高兴，便都赶紧收敛神色。 万老太又接着掀开第三个大背筐，发现里面还是布，万老太彻底发火了，对着外面的万老二便是一嗓子。 “老二，你给我滚进来。” 万老二不明所以，但是也听出老娘发飙了，他赶紧麻溜的抱着小福宝，从大家让出来的路中间挤进去。 “娘，咋啦？”万老二看着棚子里的地上堆着的布料，心中有些不解。 “咋了？你说咋了？这是不准备过日子了？以前在杨柳村，娘见你还挺老实本分的，手也紧，怎么流放还把你的心给流大了？” 万老二一听就知道老娘误会了，赶紧笑着解释道：“娘，这些没花钱，人家布庄的掌柜送的。” “哼，你少糊弄我，我虽然老了，还没有糊涂，人家掌柜的难道是傻子不成？白送你这么多布？你信吗？” 万老太白了一眼万老二，她替万老二想过很多种理由，完全没有想到万老二会说是人家送的。 万老二见万老太不相信，便将小福宝推出来道：“娘若是不信，您问问我闺女，她可是不会撒谎的。” 小福宝懵懂的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万老太呵斥万老二，虽然她不是很明白，但是也知道奶奶现在不高兴。 小福宝赶紧伸出小胳膊朝万老太怀里奔，嘴里还奶声奶气的喊着：“奶奶——抱抱——不气——夫宝——乖哒——” 小福宝一句话分了好几次往外蹦，不过倒是让万老太惊到了。 “哟，我们小福宝去了一趟县城竟然会说话了？奶奶滴心肝哟，你咋这么聪明呢？” 万老太被福宝萌到了完全忘记了生气，一连在小福宝的脸上亲了好几下。 他们老万家没有生闺女的命，她也没有养闺女的经验，但是老话说的对，这小女娃走路晚，说话早，她们家福宝现在还不会走路，但是这说话学的是真快。 “奶奶不生气了，奶奶问你，这些好看的布是不是别人送给你爹爹的？” 万老太问完自己都笑了，这么小的孩子知道什么？ 没有想到小福宝竟然真的点点头，“是哒——簌簌——送——” 这下万老太不信也没办法了，小福宝都做证了，其实万星墨也可以做证，只是万老太不想因为这点事去宣扬的人尽皆知，外面还有一群人虎视眈眈的看着呢。 既然东西没花钱，肯定是有缘由的，万老太见大家都杵在这，这会儿也没什么事情，便准备把布料分出去，让三个儿媳妇赶制衣服出来。 小福宝却在这个时候从万老太的怀里爬出来，扶着大背筐像只小企鹅似的慢慢的站起来，大背筐比她还高，小福宝完全看不见里面的东西，急的两条小腿一蹲一蹲的，整个身子想要往上窜一般，结果太用力，直接摔了个屁股蹲。 万老二吓的立即把小福宝抱起来，放在怀里，心疼的问小福宝：“闺女，摔疼了没有？” 小福宝好像和背筐杠上了似的，眼里带着倔强，又摇摇晃晃从万老二的怀里爬起来。 万老二这次直接把小福宝整个抱起来，把她整个小身子都探进了背筐里。 小福宝的小手使劲一抓，那些放在上面的布被她扯开一角，露出了下面的点心。 小福宝脸上终于露出笑意，一边吭哧吭哧的往下探，嘴里还流着口水。 万老太也看见了布下面的点心，这次倒是没有直接责怪万老二，而是淡淡扫了一眼万老二，万老二接收到老娘的审视，知道一会儿要好好解释一番才行。 万老二帮着小福宝把点心拿出来，小福宝抱着一包点心，看向挤在一旁的几个哥哥。 “锅锅——七——果果——” 万老二这才知道原来闺女是惦记着几个哥哥呢，心中感动不已，这闺女真是贴心小棉袄，这么小一点就知道把好吃的给哥哥们一起分享。 几个小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点心，却没有人敢上去接，万老太没有发话，谁也不敢动。 万老二被小福宝的举动逗乐了，从小福宝手中拿过那包点心打开，一阵香气扑鼻而来，勾的人直吞口水。 万老太拿起一块桃酥分成四半，每个孙子分一点，剩下的仍然包起来，准备留给小福宝慢慢解馋。 几个小子拿到桃酥，每个人也就那么两口的量，几个人却舍不得一口吃完，一点一点舔着吃，看的几个大人眼睛发酸。 万老太叹口气把布料分了，打发了一众儿孙，单独把万老二留了下来。 “老二，我知道你有话没说完，这会儿人都走了，你给娘说实话，人家为何会无缘无故送你这么多的布？这些东西加起来少说也值个十几两银子，谁这么大方会直接送？他家有金矿不成？” 万老二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老娘的火眼金睛，便一五一十的把小福宝和万星墨救人，别人赠玉牌的事情说了出来。 万老太一听又惊又喜，赶紧在小福宝的脖子里扒拉，确实看见一根红色的线圈，往外轻轻一拽，就把下面的玉牌拽了出来。 万老太仔细瞅了半晌，仍然舍不得放手，这可是好东西呀，看来他们家小福宝就是有福气。 万老太看好后，赶紧把玉牌塞进小福宝的衣服里，并紧声叮嘱万老二，“老二，这可是我们家的宝贝疙瘩，你可看仔细了，小福宝以后可是有大福气的人，你和你媳妇也是有大福气的人，记住了吗？” 就算万老太不说，万老二也打心眼里疼爱小福宝。 这边万老二刚交代完，那边就听见万虎哇哇大哭起来，还有几个女人的争吵声。 第46章 打架 万虎正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万全和万双两个比较大一点的孩子正揪着一个比他们稍微小一点的孩子掰扯。 “你赶紧给我弟弟道歉，不道歉我揍死你。” 万全挥舞着拳头，在孩子眼前晃了晃，那孩子是京城万家旁支的一个孩子，叫万星昌今年八岁。 此时万星昌正挥舞着两条胳膊狂乱的在万全身上抓挠。 万全本不准备真的教训这个小孩，只是他抢了万虎的点心还推倒了万虎，万虎正好摔在了土疙瘩尖尖上，摔了个屁股蹲，这会儿疼的直冒眼泪，嚎啕大哭。 万全便让万星昌给万虎道歉，可是这家伙被他娘和祖母宠成了混世魔王，哪里肯道歉，平时家里好吃的好喝的都是紧着他的，他就是家里众星捧月的主，现在让他低头认错，别说没门了，连门缝都没有。 万星昌的身量只比万全矮半个头，此时扑腾起来，万全竟然拿他没有办法。 万双见状便从后面抱着万星昌，万全被万星昌挠的脸上破了皮，心中一股无名火起，一拳打在万星昌的鼻子上，万星昌当场就捂着鼻子惨叫。 万星昌的亲娘常氏和万星昌的祖母何氏听见心肝儿的哭声，立即从地上爬起来一阵风似的跑过来。 “昌儿，你这是怎么了？” 何氏人还未到，关切的声音已经传来。 “啊！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这是哪个天杀的下手这么狠？” 常氏年轻跑的快，看见儿子流了这么多的血，顿时如同一头发怒的母狮大吼起来。 万星昌带着血的小手指向万全，眼里带着狠毒道：“是他打的，他们几个合起伙来打我，娘，你要替我报仇。” 常氏一听立即冲过去，抓着万全的头发就往地上撞。 万全已经是一个12岁的小子了，身上是有一把子力气的，但是常氏的动作太过突然，万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然被她得逞了。 万双大喊一声：“大哥！”便挥舞着双臂上去推常氏。 何氏和万星昌见了直接拦住万双，两人合力把万双按倒在地，万星昌更是骑在万双的身上，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拳头如同雨点一般落在万双的脸上。 万二嫂他们在棚子里做衣服，听见外面的吵闹声，赶紧放下手里的活，探头往外看去。 只见万全和万双兄弟俩正在被人欺负。 万二嫂心中咯噔一下，将手里的活往被褥上一扔，踩着鞋就如同一阵旋风一般冲了过去。 万全和万双兄弟俩都是她带大的，在她心里，俩孩子和她亲儿子没啥区别，再加上现在万大嫂又被狼吃了，她更加怜惜两个没娘的孩子，此时看见两人被欺负，万二嫂哪里还绷得住？ “你们两个贱人，放开我侄子，不要脸的老逼货，连小孩子都欺负，你也不看看你那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的年纪了，你们竟然还帮着欺负小孩，你们的脸是用来擦屁股的吗？” 万二嫂边骂边撸起袖子就往万星昌身上招呼。 万三嫂和刘氏也紧随其后赶来，但是万三嫂怕伤到刘氏，只让她远远站着看，把万虎带走就行。 万三嫂平时闷头干事，能动手从不逼逼，她直接冲到常氏身边一把抓住常氏的头发就往后拽。 常氏吃痛手上的力道就小了些，但是万全也确实被她磕破了头，一个多月没有下过雨的地面早就裂开了一道道口子，坚硬的土疙瘩把万全的头磕的鲜血直流。 万三嫂到近处才看见万全咬着牙一声不吭的受着，自从万大嫂出去没有再回来，万全就一直闷闷的，也不怎么说话了，万三嫂看在眼里也心疼不已。 “万全，赶紧回去让你四婶婶给你把伤口包扎一下，三婶替你报仇收拾这个烂人。” 万全听了万三嫂的话，眼里的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流，他轻轻嗯了一声，捂着头往回走，血迹流过他的眼睛，让他看周遭的景物都是通红一片。 刘氏赶紧小跑过来把万全扶走。 万三嫂虽然瘦，但是个子比常氏高出一个头，手抓住常氏的头发，常氏想反抗都不能够。 “哎哟哟！你给老娘松开，老娘少一根头发，就跟你没完。” 常氏被抓的心里火烧似的疼，一边仰着头一边滋儿哇乱叫。 万三嫂勾唇一笑，扬起手对着常氏的脸就是几个大巴掌。 “你都把脸送到我面前了，我不打好像也说不过去，我大侄子才多大的孩子，你就能下得去狠手，你看看你把孩子磕的？今天我不好好教训你，你就不知道马王爷长了三只眼。” 万三嫂几个巴掌下去丝毫没有惜力，她自己的手都打疼了，还尤不过瘾，直接趁着常氏反抗的劲，一骨碌把人撂倒在地。 万三嫂顺势骑在常氏的身上，从脚上拽下破了一个大口子的鞋，对着常氏的脸就扇了下去。 常氏的脸立即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嘴里的牙也被打掉了几颗，说话也含糊不清。 万三嫂一连打了十几下，心中才觉得畅快，甩了一下被汗水打湿粘在额头的头发，潇洒的站起来，对着常氏吐了一口浓痰。 “呸，你个破烂货，再敢欺负我侄子我把你另外几颗牙也给你打落喽，让你这辈子只配喝稀的。” 常氏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万三嫂唔唔的骂道：“你——锅乡巴佬，你给窝等——” 万三嫂还没离开，没有等常氏说完，对着常氏的大腿就是一脚，居高临下地嘲讽道：“乡巴佬咋了？吃你的喝你的了？你还看不起乡巴佬？还有不要威胁我，老娘都是有仇立刻报，你有本事就起来再打呀？等什么等？再等你也是挨揍的份。” 常氏被万三嫂的话气哭了，双手捂着脸躺在地上嚎啕大哭，说万三嫂欺负人。 万三嫂没有再理会常氏，昂首牵着万双回去看万全。 那边万二嫂一个人收拾了万星昌和何氏。 万星昌被万二嫂打的成了个猪头，何氏顿时不干了，嗷嗷叫着冲上来就要抓万二嫂的脸。 万二嫂根本没有看在何氏是长辈而避让，这种人讲理是没用的，必须让她吃点苦头，她才能记住疼，还要狠狠地打才行，不然记吃不记打。 万二嫂一脚把何氏踹倒，老太太本来就养尊处优的过了一辈子，哪里是万二嫂的对手，一个照面就被干倒了。 何氏被踹的倒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哎哟哎哟的叫唤，想引起官兵的注意，可是官兵根本不管，反正女人打架也闹不出人命，他们乐的看戏。 万二嫂收拾完了人，又一把抓起万星昌提着人就要走，他要让犯错的人道歉。 刚才她揍人的时候，已经清楚了事情经过，是万星昌眼馋万虎的点心，把万虎的点心抢了，还把万虎推倒了，万全让他道歉，发生了一系列后面的事情。 何氏见大孙子被带走，也不在地上躺着了，老太太飞快的爬起来，就要去拽万星昌。 “奶奶，救命呀。”万星昌喊的撕心裂肺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要把他带去砍头呢。 何氏自知不是万二嫂的对手，赶紧对着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儿媳妇常氏喊道：“你还在地上躺什么尸？我大孙子都要被人拖走了，你还不赶紧起来帮忙？我们家娶了你这样的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婆婆伺候不好，儿子照顾不好，丈夫被你克死，老天爷哟，你咋不收了那个贱人。” 常氏的脸肿的比儿子的还大，完全说不出话来，听见婆婆把一切都归咎在她身上，她根本没法反驳，也不敢反驳，何氏是个厉害的寡妇，常氏常年在何氏手里受磋磨，早就养成了逆来顺受的性格，此时任由婆婆骂，她只能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 万二嫂不理会婆媳俩，把万星昌半拖半拽的往回拉，万老二这个时候赶过来。 “媳妇，咋了这是？打架了？” 万二嫂白了一眼万老二，“咱家孩子都让人欺负死了，你这个做大人的现在才露面。” 万老二没头没脑的被媳妇数落一顿，也不生气，不过也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看着后面跟上来的俩妇人，他直接拦在两人面前。 “你们给我站住，不许往我家地盘去，再往前走一步我打折你们的腿。” 万老二是男人，人高马大的，吓的常氏和婆婆两人赶紧停住脚，伸着头往这边张望。 万二嫂把万星昌提溜到棚子前面，拍了一下他的头道：“赶紧道歉，不道歉我还揍你，犯了错就要道歉，这最基本的道理你都不懂，你娘凭啥子嫌弃我们是乡巴佬的？” 万星昌此时没有了依仗，道歉那叫一个麻溜，对着万虎就鞠了一躬，“对不起，是我的错。” 万二嫂这才放开万星昌，“以后不准再欺负我家孩子，你惹不起，见了我家孩子你给我躲着走，再敢生事，我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听见没？” 万星昌吓的赶紧点头，直到万二嫂开口让他回去，他才像兔子一样撒腿就跑。 何氏和常氏两人接到她们的心肝儿要检查一下他身上的伤，没有想到万星昌对着两人就是一阵大吼：“你们滚开，都是你们没用，连个妇人都打不赢，让我受委屈还让我挨打，你说你们怎么还好意思活着？” 万老二和万二嫂听见万星昌的话都惊呆了，这孩子果然缺教养，不过有何氏那样的祖母，养出这样的孩子倒也说得过去。 周围其他人远远的都在看热闹，这个时候天上忽然一阵炸雷响起。 人们都被吓了一跳，纷纷往天上看去，就见空中石子似的冰雹开始往下砸。 第47章 雷打秋，冬半收 此时大家扎营的地点就在距离县城五里地的官道边。 官道的一边是一片稀疏的林子，另外一边则是连绵的大山。 营地就在林子旁边的一大块空地上，以前这里应该是开垦出来的土地，不过这几年因为干旱，这片土地已经荒废了，在上面安营扎寨倒是挺宽敞。 万老太正在和万嫂一起教育万虎。 “这次长记性了没？以后还拿着东西出去宣扬不？这次就给你一个教训，那桃酥没有吃到嘴里，就不吃了，让你心里惦记惦记桃酥的味道，就知道这次犯的错以后不可再犯。” 万三嫂使劲点了一下儿子的头，凶巴巴道。 万老太也觉得这小子是要好好教训一下，便抱着小福宝坐在一旁没有吭声。 小福宝却挥舞着小爪子，将自己手里的桃酥往万虎面前送。 她听了半天，好像隐隐明白一些，六哥哥的果果被人抢了，六哥哥没有吃到香喷喷的果果。 “锅锅——七——夫宝哒——” 万三嫂看着小奶包递过来的一双白嫩的小手，里面还抓着半块带着小牙印的桃酥，被她的样子萌到了。 “福宝乖，六哥哥不吃，六哥哥已经吃过了，你自己多吃点，长的白白胖胖的更像小福娃。” 可是小福宝不听，非要执着的给万虎。 万老太不忍心拒绝孙女的一番好意，便冷着脸道：“既然是你妹妹给你的，你就拿着吧，不过以后再敢拿着好东西出去炫耀，可不就是被抢被打这么简单了，回来我让你娘抽你，记住了没？” 万虎只是小一些，有些孩子气，其实聪明着呢，经过这一次他记一辈子，即使以后挣了那么多钱，他谁都不说，闷声发大财。 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声炸雷响起，把小福宝吓的一哆嗦，赶紧躲进万老太的怀里。 万老太听见雷声吓得立即把小福宝揽进怀里，嘴里不停的喊着：“摸摸毛吓不着，摸摸毛吓不着......” 不过万老太的心却突突的跳个不停。 古话说雷打秋，冬半收，秋礡碌，损万斛，可见秋天打雷多么的不吉利。 万三嫂听见雷声想把万虎也揽进怀里，怕吓着孩子，可是却见万虎正抱着桃酥吃的香甜，完全没有一点受惊吓的模样。 万三嫂带着笑白了一眼万虎，便起身朝棚子外走去，看看外面啥情况。 哪知万三嫂刚钻出棚子，就被冰雹砸个正着，吓的赶紧捂着头躲进了棚子里。 “娘唉，这天上下的是啥？砸死俺了。” 万三嫂的话立即引起了万老太的警觉，她赶紧抬头朝外看，只见距离他们不远的地面上此时正大大小小的往下砸白色的冰雹，大的比成人的大指甲盖两个还大，这要是砸在头上不要把人砸死？ 万老太心中慌乱不已，从身边抓了一条褥子递给万三嫂。 “老三媳妇，你赶紧的，披着褥子去把人都找回来，这是下冰雹呀，老天爷这是要断人活路呀，这冰雹砸下来，要砸死不少人和畜生。” 万三嫂接过褥子，披在头上，便冲了出去。 此时外面已经乱成了一片。 官兵也顾不上流放犯，自己已经躲进了万家人搭建的棚子里。 万老二和万二嫂也赶紧往棚子里跑，常氏和何氏来不及多想，扯着万星昌就要往最近的万家搭建的棚子里钻。 万星昌已经被突然砸下来的冰雹砸的嗷嗷大叫，抱头乱窜，常氏和何氏根本抓不住他。 柳氏和万蝶兰以及两个儿媳妇带着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就要往赵氏的棚子里钻。 可是这么多人挤在一个棚子里连转身的空隙都没有了？ 万星宸挡在棚子门口，不让进，万金书正趴在万老太给他们的被褥上养伤，见了万星宸的行为，立即呵斥道：“星宸，你在干什么？让开。” 万星宸脸色有些难看，不过还是听话的让开了，让柳氏带着几个人进来，棚子里一下子多了六七个人，连下脚的空都没有了，万奕柔被赵氏抱在怀里，坐在万金书的腿上。 万金书被赵氏压的闷哼一声，赵氏听见了也只当没听见，这都是万金书自找的。 柳氏嘲讽的看了一眼万星宸，心里也重新盘算开了，她的两个儿子已经没了，两个儿媳妇也是靠不住的，本来她以为万金书这个继子更靠不住，如今看来这个继子还能拿捏，柳氏好像忽然找到了控制大房的诀窍，只要她控制住万金书就能让大房的人为她所用。 以前万金书没有被流放的时候，一直生活在边关，万老太也不是很了解这个继子，现在看来这个继子对她还是挺孝顺的。 赵氏并不知道柳氏打的是这个主意，她此时脸色也有些不好，这棚子本来就不是他们家搭建的，现在万老太一家的人都挤在几个小棚子里，他们不但坐享其成，还收留曾经骑在他们大房头上拉屎屙尿的人，赵氏心里就有些气不顺。 “星宸，你大哥呢？” 赵氏这个时候才发现大儿子出去半天也没见回来，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娘，你放心，大哥没事的。”万星宸虽然心中有些担忧，但是他对大哥有着迷之自信。 万星墨武功高强，平时赵氏不是很担心他，但是现在是天灾，人力怎么能抵抗天灾呢？ 万星墨在林子里砍树发现下冰雹的时候，立即用拖着带着树叶的树枝原地搭建了一个临时的棚子，林子里本来就有树木遮挡形成一道天然的阻隔，比万老太他们在空地上暴露的少一些，所以暂时并无大碍。 只是还有十几个流放犯此时没有地方躲，他们直接把目标瞄向了官兵的棚子，人在生死关头惧怕的东西只有死亡。 他们分成两拨朝官兵的棚子里挤。 官兵们也不是吃素的，拿起鞭子就往这些人身上抽，可是这些人就像疯了一样，根本不怕疼，任由官兵的鞭子抽在她们身上，她们依然疯狂的往里挤。 空中落下的冰雹越来越密集，一声惨叫声响起，一个孩子被冰雹砸的满头鲜血，直挺挺的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了。 孩子的母亲大叫一声，想冲过去救孩子，却被她男人拉住。 “别去了，你去了也会被砸死的，孩子已经没救了，我们以后还有别的孩子。” 妇人捂着脸哭泣，背后传来官兵的谩骂和鞭子的抽打，妇人心中升起一股绝望，她看着不是很结实的棚子，大笑起来。 “既然不让我们好过，大家一起去死吧。”妇人挣脱开男人的束缚，冲着棚子就冲了过去，棚子本来就已经不牢固，被妇人使劲一推，轰然倒塌。 里面的官兵被棚子砸倒在地，淹没在枯枝败叶中，冰雹砸在倒塌的棚子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妇人身上都是血迹，头也被冰雹砸破了，她踉踉跄跄走到孩子身边，搂着孩子冰凉的尸体静静的跪在地上，久久没有动。 官兵从棚子里好不容易爬出来，天上的冰雹终于变小了，颗粒也没有那么大了，但是有一个官兵比较倒霉，被主支架砸中，昏迷不醒。 “李哥，刚子好像晕了，这黑沉沉的天去哪找大夫呀？城门都关了。” 万蝶兰待的棚子就在官兵的隔壁，她听见官兵们说话的声音，心中一直没有忘记万老太手里的半根人参。 她早就看不惯这群乡巴佬，凭啥顿顿都能吃好吃的，一路上还能得到万星墨的相助。 她是万星墨的小姑姑，万星墨却对她总是爱搭不理的，她心里恨死了这些乡巴佬，没有这些人，那些好吃的都是她们家的。 在万蝶兰看来，万老太一家人能吃到好吃的，还有能进城去买东西，都是万星墨的功劳。 万蝶兰眼珠子一转，看外面已经渐渐停下来的冰雹，悄咪咪的溜出棚子，便朝着官兵边上走去。 第48章 主动献参 地上刚下过冰雹，人踩上去很难前行，白花花一片，看上去如同下了一层薄薄的雪。 万蝶兰小心翼翼的前行，结果还是被地上的冰雹滑了一跤，摔了个狗吃屎。 她的动静也惊动了棚子里的万i星宸，万星宸眼眸一转便探头出去看向万蝶兰摔倒的方向，心中闪过一抹疑虑。 小姑姑这是要去干什么？刚才下冰雹的时候还使劲往他们棚子里钻，这会儿又偷偷往外溜。 万星宸留了个心眼，悄悄探听万蝶兰的行踪。 只见万蝶兰从地上爬起来嘴都磕破皮了，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流，但是她却罕见的没有喊疼，而是继续蹑手蹑脚的往前走。 万星宸看见万蝶兰走远了，立即也走出棚子跟在后面。 两个棚子本来就没有离多远，万星宸刚走出没几步，就看见万蝶兰正在和官兵指手画脚的说着什么，几个官兵正围着昏迷的刚子一脸愁苦，听见万蝶兰的话后，几人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欣喜。 万星宸离的不是很远，假装在地上捡冰雹在手里抛着玩，耳朵却竖着仔细听万蝶兰和官兵的对话。 但是也只是隐约听见几个字词。 “乡巴佬”、“人参”、“胆大包天”之类的。 但是万星宸已经明白过来，他是知道万老太一家挖到人参的经过的。 万星宸狠狠地瞪了一眼万蝶兰的背影，然后扭头就朝万老太的棚子跑去。 万老太见外面的冰雹停了，才胆战心惊的从棚子里探出头来，小福宝被万老太用被褥紧紧包着抱在怀里，生怕冰雹砸下来把这不怎么结实的棚子给砸倒，那样她可以第一时间保护好小福宝。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三个棚子虽然看上去很潦草，但是却顶住了冰雹的来势汹汹，让万老太一家躲过了冰雹的袭击。 就连万星昌和他娘亲常氏还有祖母何氏也厚脸皮的挤进了万老太的棚子里，但是因为棚子小挤不下这么多人。 常氏被何氏挤的半个身子都在外面露着，常简直成了何氏和万星昌的保护伞，胳膊上背上都被冰雹砸的青紫一片。 冰雹停了后，万老太立即撵人，把这三个厚脸皮的人轰了出去。 常氏一个人走在最后一瘸一拐的，万星昌根本不管他娘，活活一个白眼狼。 万星宸跑到万老太的棚子门口时，正好看见这三个人从里面出来，他稍微顿了一下，等三人走远了，他才赶紧走进棚子。 “万奶奶，赶紧的，官兵要来抢你们的人参了，我那个讨厌的小姑姑好像告诉官兵说你们家有人参，有一个官兵被棚子砸中昏死过去了，他们想救人却苦于没有门路，他们马上就要来了。” 万星辰一脸焦急的一口气说完，眼神一直不时的瞧着来时的路，冰雹停了后，天空也没有那么阴沉了，能看见一些模糊的影子。 万老太心中一阵慌乱后，立即对万星宸道：“好孩子，谢谢你来给万奶奶报信，你放心，这件事万奶奶自有主张，你先等着，万奶奶请你去办件事。” 万老太赶紧从包袱里翻出半截人参，在上面掰了一截下来，剩下的藏在棚子上的树叶子里，这才坐下来对万星宸道：“孩子，你把这个主动拿去给官兵，就说是你找万奶奶主动要来的。” 万星宸虽然年纪小，但是很聪明，立即对明白了万老太的意思，这是想让他们家来做这个人情，不让万蝶兰领功劳，万星宸有些感动，不过也没有推辞，立即拿着人参跑了，再晚官兵就来了，那剩下的可能也保不住了。 不过万老太以防万一，还是把剩下的人参给藏起来了，若是官兵不再来要，那最好不过了，若是来搜查，也不会想到她会把人参给藏在顶棚上。 万星宸拿着人参急匆匆送过去，正好迎头和李左碰上。 “哎哟，你个小兔崽子，你眼睛瞎了，往哪撞呢？” 地上太滑，万星宸一不留神摔了出去，正好撞在李左的身上，两人都直直的倒在地上，李左给万星宸当了人肉垫子。 万星宸赶紧麻溜的从李左身上爬起来，不等李左发脾气，就把他扶起来道：“官爷，我刚才看见那位官爷受伤了，想起来万奶奶家之前挖到过一根人参，只是可惜被万大嫂给偷吃了大半截，还有一些给万奶奶补身子了，正好还剩下这么一小截，万奶奶听说官爷受伤了，便毫不犹豫的把人参全都拿出来了，都在这呢。” 万星宸在李左发火之前赶紧说明自己的来意，还将自己手中的人参递到李左的面前。 李左有些狐疑的看着万星宸，心中却在想：这小子是怎么知道我需要人参的？ 万星宸好像猜到李左的疑惑一般，低头解释道：“官爷们的棚子倒塌的时候动静有些大，罪民听见了，便站在远处看了一眼，发现有官爷昏倒了，便想到了万奶奶家的人参或许可以救救急。” 李左半信半疑的接过万星宸手里的人参，不过想到他们官差的人数已经少了一半了，不能再死人了，便也没有和万星宸多说，拿着人参直接回转了。 万蝶兰在暗中悄悄观察，她还想看着万老太一家人出糗呢，没有想到她这个好侄子竟然坏了她的好事，万蝶兰气的牙痒痒。 她气哼哼的回到柳氏身边，柳氏此时正含泪给万金书诉苦。 赵氏看见外面的冰雹停了，想着这柳氏是不是该走了，没有想到她不但没有走的打算，还在万金书面前抹起眼泪来。 “金书呀，你是母亲我看着长大的，虽然没有带你几年，你就跟着你父亲去了边关，可是我可从未在什么地方亏欠过你呀。” 赵氏听后把脸撇向一边，心中冷哼：人都不在身边，你想怎么亏欠？ 只听柳氏继续哭诉道：“如今你两个弟弟都离世了，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了，你可不能不管娘呀？先帝最重孝道，我们万家就是跟着先帝打江山过来的，我们万家的祖训也是要以忠孝为首，你说娘说的对不对？” 柳氏哭红着双眼看向万金书，万金书趴在地上，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他虽然不经常在京城，但是偶尔回京一次，也能看出来赵氏和柳氏之间的关系不是很融洽，他总是劝赵氏尊敬婆母，不要让人笑话，从来不问赵氏在家里受到多少婆母的磋磨。 现在赵氏见万金书耳根子又要发软，直接站起来对着万金书的屁股就是一脚，然后气哄哄的拉着女儿就往外走。 这里可不是将军府，她再也不用看柳氏的脸色行事，也不用受柳氏的气了，若是万金书真的死不悔改，还继续把这个蛇蝎妇人当做亲娘孝敬，大不了她就和离，反正孩子都大了，她相信孩子们都会理解她的。 万金书被赵氏一脚踩在屁股上的伤口上，疼的他倒吸一口冷气，可是柳氏却只顾着说教，给万金书洗脑，完全不顾万金书此时的感受。 万金书一边忍受着屁股上的伤痛，一边听柳氏絮絮叨叨，心中有些烦闷，他心里对赵氏也有些生气。 他什么也没有说，搞不懂为何媳妇会生气，还拿他这个病号撒气。 赵氏在京城被柳氏折磨的事迹那是十天十夜都说不完的，但是为了不影响万金书在边关带兵打仗，她从来不把大宅院里的事情告诉万金书。 加上万金书本来就是一个浇了水泥的钢铁直男，根本就不明白赵氏的心情。 赵氏带着女儿刚离开，万星墨和万星宸同时回来了。 两人远远就听见柳氏正在棚子里哭诉。 万星墨眼神一暗，立即大步往棚子里走去。 第49章 今时不同往日 柳氏抽抽搭搭地哭诉着自己的苦楚，妄图以此打动万金书，让他在日后多多关照自己和女儿。 柳氏的两个儿媳在一旁聆听，没有丝毫离开的念头，她们盘算着，若是柳氏能成功获得万金书的庇护，那她们就得好好巴结柳氏了。 万星墨脸色阴沉，万星宸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兄弟俩走到棚子前，在棚内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赵氏和万奕柔的身影。 万星墨向万星宸使了个眼色，沉声道：“星宸，你去附近找找娘亲和妹妹，就在这附近找，不要走太远。虽然刚刚下了冰雹，狼群不会在这时出没，但还是要小心些。” 万星宸点点头，然后小跑着离开了。 万星墨大步走进棚子，万金书见到儿子归来，脸上闪过一丝激动，他终于不用再听柳氏的啼哭了。 这辈子，万金书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的眼泪，幸亏赵氏不像柳氏那样，经常在他面前哭哭啼啼，不然他肯定会发飙的。 然而，万金书并不知道，那是因为赵氏了解他，心中有他，所以才不在他面前抱怨、发牢骚，所有的委屈都自己默默承受，眼泪也都自己悄悄咽下。 “凌云，你回来了，刚才没看到你，爹和你娘都很担心你，你没出什么事吧？” 万星墨看了柳氏一眼，柳氏立马闭上了嘴，她有些惧怕这个整天冷着脸的大孙子，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 其实，柳氏并非一开始就怕万星墨，万星墨小时候，柳氏还常借着身份惩罚他，指责他不孝顺。 后来，赵氏因为柳氏受尽了责罚，万星墨记得最清楚的一次，那年他才八岁，赵氏在服侍柳氏吃饭时，不小心把汤洒在了柳氏手上，结果被柳氏大骂了一顿，还当着众多下人的面，让赵氏在烈日下罚跪半个时辰。 最后还是万星墨大闹一场，掀了桌子，把赵氏送进她的院子，才让赵氏逃过一劫。 从那以后，凡是柳氏刁难赵氏，万星墨就发疯，有一次差点把柳氏推进湖里，从那以后柳氏见了万星墨就躲着走，她可以惩治那些重规矩讲道理的人，但是唯独对付不了爱发疯的万星墨。 现在柳氏被万星墨那如寒潭般冰冷的眼神一扫，顿觉如坠冰窖，脊背发凉，一心只想逃离这里。 然而，万蝶兰坐在她身后，犹如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根本不给她丝毫离开的机会。 “墨儿，你如此盯着你祖母，是何意？还有没有半分教养了？从前你爹常不在你身边，你便对祖母不敬，如今在你爹面前，你还敢如此放肆？你先问问你爹是否同意？” 万蝶兰用力撞了一下柳氏的肩膀，柳氏心领神会。 她往昔惧怕万星墨，是因为万金书不在家，无人能压制这头恶狼。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有了坚实的后盾。 “哎哟，金书呀，你看看这就是赵氏养出来的好儿子啊！你不在京城的日子里，这小畜生险些要了我的老命。 如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还留着作甚？不将其打杀，难道要留着给我们万家抹黑吗？” 柳氏边说边假惺惺地抹着眼泪，这次倒是有几分真心实意，毕竟她在万星墨手中的确吃了不少亏。 万金书瞪大铜铃般的眼睛，怒视着万星墨，声色俱厉地呵斥道：“逆子，还不给我跪下！向你祖母道歉！我们万家的祖训你都忘了吗？忠孝为先，你连最基本的孝道都尽不到，何谈忠？” 万星墨冷漠地瞥了一眼万金书，又看了看柳氏，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凉凉道：“爹，既然您如此孝顺，那您就好生伺候您的继母吧！最好让她长命百岁，好让她有更多的时间折磨您的发妻。 从今日起，您就由这位‘好’继母伺候吧，我们也无需插手。 反正这一路母亲也疲惫不堪了，正好可以歇息歇息。 我还要感谢小姑姑和继祖母的‘悉心照料’呢。” 言罢，万星墨毅然转身，抬腿离去，留下万金书在棚内气得七窍生烟。 他试图挣扎着起身，却无奈屁股刚才被赵氏狠狠踩了一脚，此刻仍疼痛难忍，令他无法动弹。 万金书对着万星墨的背影大骂：“不孝子，真是不孝子，你祖父教给你的东西，都喂进狗肚子里了？” 万星墨听到万金书提起祖父，双拳紧握，身体颤抖，心如波澜，眼泛寒光，旋即转身朝着棚子怒吼：“若非您不听祖父之言，我家岂会落得如此地步？您有何颜面提及祖父？” 万金书未曾料到万星墨竟敢如此对他，惊愕片刻，怒火中烧，他双手撑在被褥上，奋力起身。 柳氏见状，喜出望外，即刻上前扶住万金书，关切道：“金书呀，你可要保重身体，莫要被那逆子气坏了，娘会心疼的。” 万金书心生感动，然余怒未息，在柳氏的搀扶下，移步至棚外，步步逼近万星墨，抬手便是一巴掌扇在万星墨脸上。 “逆子，果然如你祖母所言，你委实缺乏管教。 在你十二岁前，你一直居于将军府，若非你祖母事事帮忙悉心照料，你娘岂能那般安逸？” 万星墨硬生生挨了这一巴掌，昂首，冷眼凝视万金书，道：“爹既已打了我，气也该消了，那我们便言归正传。 反正您如今已不需要我和我娘，不若您与我娘和离吧？我们几个孩子愿随她而去，以免惹您烦心。” 万金书万没想到万星墨会讲出这般话来，这一路走来，一家人相扶相持，他深感前所未有的温暖，可如今怎会演变至此？ 万金书怎会不知，这一路艰难困苦，是谁陪伴左右？ 没有了柳氏那个搅局者，他们一家虽日子清苦，但心却紧紧相连。 如今柳氏又来搅和，矛盾自然四起。 可万金书却将这一切归咎于妻儿不孝、不懂事，气得赵氏愤然离去，万星墨也替娘亲主动提出和离。 万星墨不再与万金书争执，转身准备离开。 刚一转身，便看见不远处的赵氏。 在火光的映照下，赵氏眼中噙满晶莹的泪水，她方才已听到万星墨所言，心中感动万分。 她虽有和离的打算，却未料到孩子会主动选择跟随自己。 “墨儿，你……”赵氏嘴唇轻颤，泪水如决堤之水般滑落。 万星墨缓缓走到赵氏身旁，轻柔地为她拭去泪水。 赵氏一下子扑进万星墨怀中，放声痛哭。 不知不觉中，她的儿子已长成参天大树，能为她遮风挡雨。 万老太一家也赶来，见到此景，她们也无言以对，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事。 “侄媳妇，今晚要不先跟婶子挤挤，你看如何？” 赵氏感激地点点头：“多谢婶子了。” 万星墨扶着赵氏，赵氏倚在万星墨身上，一同走向万老太的棚子。 万金书愣在原地，他适才都做了什么？ 这时，柳氏冷冷开口：“这样的媳妇要她何用？满京城打听打听，哪家的媳妇似她这般？还敢主动和离？金书，莫要纵容她，有本事就让她和离，我不信你找不到更好的。” 万金书正心烦意乱，听到柳氏这番话，心中的怒火如火山般喷涌而出，他对着柳氏怒声吼道：“行了，够了，别说了，你现在高兴了？” 柳氏没料到万金书会突然发怒，有些发懵，随即她又使出了绝招。 “哎呀，我命苦呀，我的两个亲生儿子什么也没做，就被牵连流放，还死在路上，留下我这个孤苦伶仃的老婆子没人管，万家可是将门之后，以忠孝传家，却连继母都不管，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哟。” 话音未落，一颗冰雹如子弹般正好砸在她的嘴上，门牙当即就掉了，她疼得捂着嘴蹲在地上哀嚎。 万蝶兰环顾四周，并未发现行凶之人，只有小福宝眨着眼睛，拍着小手笑得咯咯响。 站在不远处角落里的万星宸手里还握着一颗冰雹准备见机行事。 万蝶兰顿时注意到小福宝，同样是女儿，自己已如孤儿般孤苦无依，而这个小女娃却每天被这群乡下人当成宝贝一样宠着。 万蝶兰觉得小福宝的笑是在讥讽柳氏，越看小福宝的笑就越气恼，她眼珠子一转，弯腰在地上抓起一把冰雹，使出吃奶的劲朝小福宝砸去。 万蝶兰一手抓了四五个冰雹，这阵势，若是全部砸中娇嫩的小福宝，小福宝肯定要遭殃。 万二嫂此时正抱着小福宝，看到飞过来的冰雹，心中猛地一紧，在一旁的万老二和万老太也被吓得眼睛瞪得浑圆。 “小福宝！” “闺女！” 两道惊呼声同时在万二嫂耳边响起。 第50章 借药 飞驰的冰雹如子弹般瞬间就到了眼前，万二嫂急忙抱着小福宝改变了方向，那些冰雹像雨点一样尽数砸中万二嫂的背部。 万二嫂身上穿的还是出门时那件单薄的、补丁摞补丁的灰扑扑的斜对襟外褂。 此时冰雹砸在万二嫂的身上，犹如铁石撞击，那种刺骨的疼痛，让万二嫂的脸上不禁露出痛苦之色。 怀里的小福宝感受到了娘亲的痛苦，小家伙眨着大眼睛，泪水如金豆子般从眼睛里蹦出来。 小肉手摸着万二嫂的眉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凉——呼呼——呼呼——” 万二嫂见闺女哭了，赶紧忍着背后火辣辣的疼痛，强颜欢笑地安慰小家伙：“乖宝，娘没事，不怕，乖宝不哭，娘见你哭，娘更心疼。” 小福宝连忙抬起小手抹了一把眼泪，咧开小嘴对着万二嫂笑了。 站在万二嫂身旁的万文不乐意了，看着娘和妹妹平白无故地受人欺负，他作为儿子和哥哥理应挺身而出，保护娘亲和妹妹。 万文从地上抓起一把还未融化的冰雹，便朝万蝶兰身上砸去。 万蝶兰还沉浸在懊悔之中，心中正怨恨万二嫂躲得快，没能砸中那个小女娃，就看到白花花的冰雹向她袭来。 万蝶兰吓得脸色苍白，她来不及逃跑，只能狼狈地大步向后退。 好在她有惊无险地躲过了冰雹的袭击，心里刚暗自庆幸了一下，哪知脚下一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栽去。 真是无巧不成书，她的后脑勺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一个土疙瘩上。 这里本来就是荒废的土地，到处都是土疙瘩，稍不注意就会被绊倒。 万蝶兰的头先着地，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一黑，人就直接昏死过去了。 万文懊悔不已，恨自己刚才没有再用力扔，怎知转眼间，就看到万蝶兰自己摔倒了。 万文拍了拍手，冷哼一声：“真是活该，自作自受！” 万家人急忙带着万二嫂回去查看伤势，对万蝶兰则无暇顾及。 柳氏早已与万金书相互搀扶着回到棚子里，孙氏和秋氏这两个儿媳妇亦步亦趋地跟在柳氏身后。 柳氏掉了一颗门牙，说话漏风。 将万金书扶趴下后，柳氏才发现女儿还没回来。 “老二媳妇，你去看看，兰儿怎么还没回来？”孙氏并未因被婆婆使唤而生气，笑着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孙氏向来脸皮厚，为了生存能屈能伸，甚至可以出卖自己身子。 孙氏找到万蝶兰，却发现小姑子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孙氏上前踢了万蝶兰一脚，她向来不喜欢这个爱掐尖的小姑子，如今更是厌恶。 万蝶兰被踢后毫无反应，孙氏心里“咯噔”一下，这是……？ 孙氏吓得赶紧蹲下身，去摸万蝶兰的鼻息，发现还有呼吸，可她刚才那一脚已经很重了，小姑子却仍未醒来，情况显然不对劲。 孙氏狠下心，使劲在万蝶兰身上掐了一把，万蝶兰衣服下的皮肤瞬间青紫一片，可她依旧双目紧闭，毫无反应。 孙氏大惊失色，赶忙摇晃万蝶兰，边摇边喊：“小姑子，小姑子，你快醒醒。” 然而，万蝶兰没有丝毫反应。 孙氏慌了神，柳氏可是将这个女儿视若珍宝，她转身朝着棚子里大喊：“娘，小姑子就像睡着了一样，怎么喊都喊不醒。” 柳氏闻言，顾不得嘴角的疼痛，捂着嘴从地上爬起来，径直冲向万蝶兰。 “兰儿......”柳氏扑在万蝶兰身上，手忙脚乱地去探她的鼻息，女儿可是她的命根子，若是女儿有个三长两短，她也活不下去了。 柳氏察觉到万蝶兰还有呼吸，稍稍松了口气，但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万蝶兰唤醒。 柳氏与孙氏合力，才将万蝶兰挪回棚子里。 这时，柳氏才注意到，万蝶兰的后脑勺血迹斑斑，显然是脑部受伤导致昏迷不醒。 “金书呀，你妹妹受伤了，你能不能找那乡巴佬讨些药回来，给你妹妹涂上？她的伤口血流不止，会有性命之忧的，我就这么一个亲生女儿了，我......” 万老太话到嘴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出了真心话，急忙住口，想要改口，却见万金书似乎并未在意，便也不再多言。 万金书眉头紧皱，凝视着万蝶兰的伤势，的确颇为严重。 然而，他们一家五口刚刚发生争执，那万老太一家显然更偏袒他们母子几人，未必会借出药物给万蝶兰。 柳氏见万金书无动于衷，心紧紧地揪了起来，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 万金书刚听到柳氏嚎哭一声，便急忙抬手阻止道：“娘，我知道了，我去试试吧，但不一定能行，你做好心理准备。” 柳氏立马止住了哭声，只要有效果就好，她也能省些眼泪，毕竟装哭可真是件累人的事。 万金书独自撑着腰，步履蹒跚地来到万老太一家人独居的一角。 万老太此时正看着万三嫂为万二嫂上药，万二嫂的背上被砸破了皮，衣服上沾染了斑斑血迹。 万老太气得脸色铁青，坐在棚子里破口大骂：“老肥猪上屠——挨刀的货，这看着斯斯文文的小闺女，真是后背梁长疮骨脐眼流脓——坏透了，竟敢对我们家小福宝下黑手，万文这次干得好，等会儿奶奶奖励你一块桃酥。” 万文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他只是本能地保护娘亲和妹妹，没想到奶奶竟然会给他奖励一块桃酥。 他想起白天吃的那桃酥的美味，口水就止不住地流，但还是忍住了嘴馋，不舍地说道：“奶奶，我不吃桃酥，桃酥都留给妹妹吃，我长大了，只要有口饭吃饿不死就行。” 万老太听着孙子这懂事的话，心中对万蝶兰愈发不满，觉得她缺乏教养。 要不是现在到了该歇息的时候，她定要去找柳氏理论一番，问问她这京城大家出身的好闺女是怎么教的？ 偏偏这时，不长眼的万金书自己撞到了万老太的枪口上。 万金书艰难地走到万老太的棚子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万老太身边的赵氏，赵氏怀里还抱着小女儿万奕柔。 万金书心中一阵刺痛，还有一丝愤怒，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在他单纯的认知里，儿媳妇难道不应该孝敬婆母吗？ 为何赵氏却如此执拗，说不得也听不得？ 万金书想到自己的正事，暂且将心中的那股异样压下。 “婶子，我妹妹刚才摔伤了脑袋，血流不止，能否请弟妹借些药给我妹妹止血？” 万老太适才已瞥见万金书，还以为他是想通了，来此找赵氏道歉，岂料他一开口便如在万老太伤口上撒盐。 此时几个儿媳妇都不方便出面，只有她这老婆子才能出面教训一下这位大齐国昔日的战神。 老太太虽如此想，说话却还是留了几分余地：“万将军，我老婆子可否问一下，您有几个妹妹？受伤的又是哪位妹妹？” 万金书诧异看了一眼万老太，心想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大家一路同行数日，他不相信万老太不知道他说的是万蝶兰。 万金书尴尬一笑，道：“婶子，我只有一个妹妹，是我继母所生，婶子先前应该知晓的？” 万老太对上号后，便没了好脸色，直接一屁股坐回去，冷着脸问道：“万将军，我老婆子虽与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自认为比不上你们京城出生的大户人家有那么多心眼子，但我老婆子也不傻。 今日我老婆子就想问问将军，若是有人对你家人施暴，你能以德报怨，去救伤害你家人的人吗？” 万金书不明白万老太如此发问何意，他并未目睹万蝶兰行凶的过程，也不知万蝶兰与万老太一家已结下仇怨。 但他还是认真答道：“当然不能，我虽行军打仗，但是人情世故还是懂得的。” 万老太心中冷哼：你懂个屁。 不过万老太没有在面子上表现出来，而是淡淡道：“那就请将军回去吧，问问你那个好妹妹刚才对我们做了什么？再来也不迟。” 万金书一头雾水的被万老太打发了回去。 万金书好不容易忍着伤痛回到棚子里，却被柳氏拉住，根本不关心他的身子如何，劈头就问：“怎么样？药到手了吗？” 万金书摇摇头，“娘，婶子的意思好像是兰儿做了什么伤害他们家人的事情，不如您先把兰儿弄醒问问情况？” 柳氏一听当即怒了，但是现在能搞到药的只有万金书，她不能发脾气，仍然用自己的杀手锏来对付万金书。 “金书，你还不了解你妹妹吗？她从小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怎么会害人？” 柳氏哭哭啼啼的诉说，让万金书烦不胜烦，但是他还是耐心劝说：“娘，人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冤枉兰儿，肯定是兰儿做出了什么不合礼仪的举动。” 柳氏不听，必须要让万金书弄到药，再拖下去她的女儿就完了。 “金书呀，就算要问你妹妹什么事情，那也要等你妹妹能醒来再说吧？可是不上药她怎么醒？” 万金书觉得柳氏说的也对，他也想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一向和蔼的万老太这么个态度。 万金书又蹒跚着往万老太那边去，柳氏看着万金书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第51章 万蝶兰苏醒变疯傻 万金书再次忍着疼痛来到万老太面前，万老太斜眼瞟了一下万金书，挪动了一下屁股，抱着小福宝转过身去，连看都不看万金书一眼。 万金书自知理亏，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问道：“婶子，我刚才回去问了，兰儿还没有苏醒。 但是兰儿在家时，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然您先让弟妹把药给兰儿治疗伤口，等她醒来，如果真的做了对不起您家人的事情，我亲自押着她来给您道歉，这样行不行？” 坐在万老太对面的赵氏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了，她冷冷地哼了一声：“我怎么觉得你口中说的那个人和万蝶兰相差甚远呢？ 别说蚂蚁了，在府里她的下人都被她失手打死了好几个了，你还觉得她像是那么和善的人吗？” 这一点万金书全然不知，如今听到赵氏说出实情，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难以置信：“不可能，兰儿在我面前向来乖巧，怎么会做出这种草菅人命的事，这中间一定是有人陷害兰儿，说不定是府中那些刁奴故意抹黑兰儿的名声呢！” 赵氏白了万金书一眼，直接扭过脸去，心中暗暗叹息，以前两人分隔两地，还不觉得万金书如此愚笨，现在简直像个傻子。 万金书见媳妇直接给了他一个后脑勺，心中也有些恼怒，这媳妇是怎么了？现在怎么这么容易生气？ 不过他还是朝着万老太说道：“婶子，您看看这药？” 万老太懒得和万金书周旋，可看在赵氏的面子上，也想帮她一把，于是说道：“你自己看看你弟妹身上的伤，这背上隔着衣服都是一大片的血迹，你行军打仗的人难道看不出这是重伤？” 万金书看了一眼万二嫂背上的血迹，这才知道万蝶兰真的做了过分的事。 万老太并未打算就此罢休，而是继续说道：“你知道你那好妹妹原本是冲着谁去的？冲着我这小孙女来的！ 你自己看看我这小孙女，如此可爱，就是个娇嫩的小奶团子，她一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娃娃怎么得罪你妹妹？ 她竟然对一个小孩子下如此狠手，若不是我二儿媳妇挡了一下，这伤就在我这小孙女身上了，她这是想要我老婆子的命呀！ 这样的人你说她心肠好，你信吗？” 万金书彻底傻眼了，他万万没想到万蝶兰竟然会对小福宝下手。 一路走来，他也十分喜爱这个小奶团子，更知道小福宝是这一家人的心肝宝贝，尤其是老太太，将她视若珍宝。 万金书无地自容，而万老太决定让他看清那帮人的真面目，不要再被他们干扰。 “你耳根子软，听你继母挑唆，对家里不管不顾。你在外打仗，从未关心过家中妻儿，不知道娘们儿持家的辛苦。 你只是有空了回来播个种，至于孩子怎么出生、怎么长大，你一概不闻不问。 你自己问问自己，你觉得你配当爹吗？你对得起大齐的百姓，对得起大齐的朝廷，但是你对得起你的结发妻子吗？” 我身为婆婆，深知婆媳关系难处。人家好好一个爹娘的心肝宝贝，嫁到你家，人生地不熟，最亲近的人便是自己的丈夫。 而你呢？你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将媳妇儿子赶出家门，没有你媳妇在背后默默支持，你这些年怎能在边关安心立功？ 你那继母我不便多言，个中滋味你自己体会。 莫被所谓的孝道压得喘不过气，真正的孝道是发自内心的，岂是哭两声就能哭来的？ 俗言道：“母慈子孝。”母不慈，何谈子孝？你们家这般情况，在我们村里并不少见。 你回去好好寻思寻思，别听人挑拨，把家弄得支离破碎还不自知。” 万老太的这番话，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万金书的脸上，同时也颠覆了他对孝道的传统认知。 此时的万金书，犹如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这些年自己是否真的错了。 然而，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迎面而来的柳氏一把抓住万金书的胳膊，问道：“金书，药呢？” 万金书下意识地挣脱开柳氏的手，仿佛赵氏从未在他面前流过眼泪。 然而，柳氏明知他讨厌女人哭泣，却总是在他面前时不时地哭一下。 经过万老太的提醒，万金书才开始留意柳氏的举动。 他的脸色冷若冰霜，冷冷地说道：“没有药，兰儿把人打伤了，必须去给人家道歉。” 柳氏察觉到万金书的异常，他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转变，这让她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慌乱。 “金书，可是你妹妹她......”柳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万金书厉声打断：“妹妹何时醒来，就何时去道歉，若是一直不醒，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万金书最痛恨的就是被人欺骗，如今他还能和柳氏搭上几句话，无非是看在她是长辈的份上。 但若是柳氏继续消磨他的耐性，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如此好脾气。 柳氏被万金书的气势吓了一大跳，要知道，万金书可是在沙场上久经厮杀的武将，身上自然而然有一股戾气。 尤其当他一言不发、板着脸时，那股戾气更是让人胆寒。 柳氏不敢再纠缠，看了一眼万金书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恶毒。 万金书来回奔波，早已满头大汗，此时的他筋疲力尽，身体和心灵都备受折磨。 他刚趴下，就听到柳氏传来一声惊呼。“兰儿？你醒了？” 万蝶兰的眼皮动了动，手指也微微翘起，柳氏一直盯着万蝶兰，第一时间发现了女儿的异常。 万蝶兰被柳氏摇晃得有些头晕，她缓缓睁开眼睛。 因为棚子四周有一堆堆篝火正在燃烧，所以棚子里并不算黑暗。 万蝶兰看到一个老妇人在自己面前流泪，还不停地推搡自己，她双手抱住柳氏的胳膊，就往嘴里送。 “啊！”柳氏的惨叫声在夜空中回荡。 万金书刚刚躺下，就被柳氏接二连三的惊叫声吵得耳膜发胀。 孙氏和秋氏两人早已躲得远远的，她们根本没想过要上去帮忙，万蝶兰的生死对她们来说无关紧要。 万蝶兰紧紧咬着柳氏的手，死不松口，柳氏疼得满头大汗，对着万蝶兰的脸狠狠地抽打下去。 然而，即便如此，万蝶兰依旧死命撕扯着柳氏的胳膊，柳氏的胳膊上已经被咬出了一道血印子。 万蝶兰眼中的疯狂，如同一只饥饿的猛兽，充满了原始的野性，仿佛不认得任何人，只剩下最本能的凶残。 柳氏感觉自己的肉都要被万蝶兰撕扯下来了，她对着两个儿媳猛然呵斥：“你们两个是死的不成？还不过来帮忙？” 孙氏和秋氏两人正在边上看热闹看的起劲，忽然被柳氏呵斥，便不情不愿的上前来，她们还指望着柳氏能拿捏住万金书呢。 三人合力才把万蝶兰从柳氏的胳膊上掰扯下来，但是柳氏的胳膊上生生被万蝶兰撕下来一块肉。 柳氏抱着胳膊疼的嗷嗷叫，但是还是没有忍心下手对把万蝶兰往死里打。 万蝶兰失去了攻击对象后，逮到谁咬谁。 孙氏和秋氏两人首当其冲。 孙氏直接被万蝶兰扑倒在地上，万蝶兰抱着孙氏的脸就直接把嘴怼了上去。 孙氏被万蝶兰咬的嗷嗷惨叫，扑腾着手脚，想把万蝶兰从自己身上给弄翻在地上，可是万蝶兰好像吃了大力丸一样，平时柔柔弱弱的一个人，此时力大无穷，任凭孙氏怎么扑腾，她都牢牢把孙氏压在身下。 秋氏见了万蝶兰癫狂的模样，吓的赶紧退到自己的女儿身边，抱着孩子就出了棚子，她已经发现万蝶兰好像精神不太正常了。 柳氏想上前帮忙，但是自己手上的伤还火烧火燎的疼，她也心有余悸。 “金书，你赶紧帮帮你妹妹吧，你妹妹这是怎么了？”柳氏没办法，只好再次求助万金书。 万金书也发现了万蝶兰的不对劲，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想去拉万蝶兰。 孙氏的脸已经被万蝶兰咬的一脸血迹。 万金书摇摇晃晃的走上前，到底是武将，咬着牙把万蝶兰从孙氏的身上拽起来，扔了出去。 万蝶兰被扔出去后，从地上爬起来坐在那里一个劲的嘿嘿傻笑。 柳氏这次是真的哭了，她眼泪不停的往下流。 万金书见过的伤员多，看见万蝶兰这种情况，联想到她伤到了脑子，便叹口气对柳氏道：“妹妹可能伤到了脑子，人已经疯傻了。” “疯傻？什么意思？”柳氏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人好好的怎么就忽然疯傻了？ “对，一定是那群乡巴佬害的，肯定是她们害的我女儿成了这副模样，我要去找他们理论，他们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不然我给他们没完。” 柳氏脸色狰狞的朝着万老太那边跑去。 第52章 万老太教训柳氏 地上的冰雹，渐渐消融。 数月未降雨的泥土，宛如饥渴的孩童，贪婪地吮吸着融化的冰雹水，表面那层土灰变得黏腻不堪。 一脚踩下去，仿佛被胶水粘住，鞋底瞬间被泥土包裹。 柳氏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万老太的棚子。 万老太一家已经全都歇息了。 因为万星墨又新建了一个棚子，所以赵氏带着三个孩子去了新的棚子里住，但是被褥不够，只能凑合着几人用一床，地上铺了厚厚的落叶。 柳氏还未靠近万老太的棚子，尖锐的声音已经传进来。 “你个乡巴佬给我滚出来，你们害了我女儿的性命，赶紧出来给我女儿偿命，不然我把你们的棚子给点了。” 柳氏说着真的就朝着最近的篝火去，伸手从火堆里捡起一根火棍，手里举着火棍朝着棚子走去。 万老太被柳氏尖锐的嗓音吵醒，她有些气恼。 这些天都没有休息好，而且以明天赶路强度来算，要一天穿过那片林子，可不是开玩笑的，他们现在身上背的东西也多了不少，到时候是什么样的情形谁也说不好。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多休息，保存体力。 可是万老太刚刚搂着小福宝俩人进入熟睡状态，就被柳氏一嗓子给喊醒了。 万老太心中气愤不已，她把小福宝放好，从褥子上爬起来，就朝着柳氏迎了上去。 万老太虽然年纪比柳氏大一些，但是经常做农活，让她身上有一把子力气。 此时她正在气头上，且早就看不惯柳氏的做派，那会儿因着看在万金书的面子上没有揭穿柳氏的险恶，现在既然柳氏主动上门找不痛快，她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替侄媳妇教训一下这个不要脸的婆母，她都对不起万星墨这一路的护助之情。 两人一个照面，万老太根本没有给柳氏反应的时间，一把抓住柳氏的头发，就把柳氏撂倒在地。 柳氏手里的火把也甩飞了出去，她整个人被万老太骑在身上，滚在泥地里。 柳氏的衣服上立即沾满了泥土，头发也乱蓬蓬的被万老太抓在手里。 万老太将心中的怒火全都发泄在了柳氏的身上。 脱下破鞋，就朝柳氏身上招呼，柳氏顿时被打的嗷嗷大叫。 两个老太太在泥地里干架，声音吵醒了万老太的一众儿孙。 万老大和万老二光着脚就出来了，两人踩着泥就跑过来拉架。 “娘，您息怒，这是怎么了？”万老大害怕万老太气出个好歹来，想上前拉架，发现受虐的竟是别人。 万老大拉架的手缓缓收了回去，他准备让万老太把心里的这份气撒出来，免得放心里憋坏了。 万老二想去拉架，也被万老大一把拉住，意味深长道：“老二，我们去那边撒泡尿去，这天可真冷呀。” 万老二一头雾水的被万老大就这么拉走了。 万老大暗中悄悄观察着万老太那边的动静，见万老太打累了，赶紧拉着正在提裤子的万老二朝着万老太跑。 万老二觉得大哥今晚有些反常，一边系裤腰带，一边道：“大哥，您慢点，地上滑，到底啥事？” 万老大匆匆回了一句：“娘累了，我们赶紧把娘拉走，把那个老太婆扔走，不要惹娘生气。” 柳氏此时已经被万老太打的脸都肿成了猪头，头上身上全都是泥，牙掉了一半，满嘴血水的呜呜说着什么，根本听不清楚，也没有人关心她说了什么。 万老太被万老二和万老大两人一边一个搀扶进了棚子里后，兄弟俩安抚了一下万老太，万老太的气消后，又重新躺下，小福宝翻个身滚进了万老太的怀里，小手搂着万老太的脖子，奶香的气息扑到万老太的面上，让万老太觉得满足极了。 万老太搂着小福宝不一会儿就传出轻轻的鼾声。 柳氏吱哇乱叫，被万老大和万老二两人像抬一只死猪一样抬走了。 两人把柳氏扔进了万金书所在的棚子，万金书刚刚眯着，就被这动静吵醒，睁眼一看竟然是满脸是血的柳氏。 万老大和万老二两人放下柳氏招呼也没打一声就跑了。 这边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官兵们却不闻不问。 一夜再无其他事情，天色微微发白的时候，李左就喊众人起床。 柳氏的脸经过一夜的发酵此时已经肿成了猪头，上下嘴唇成了两根香肠挂在嘴上，脸肿的像发面馒头，还带着干涸的血迹。 万蝶兰夜里没有人管，在外面的泥地里坐了一夜，早上起来身上都湿透了，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抱着膀子缩着头光着脚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李左给每个人分了两个窝窝头后，便催促大家上路。 万老太一家一下子多出来三个大背筐，特别惹眼。 万二嫂昨晚和万三嫂以及刘氏三人连夜赶工，也只是做出了几个小孩子的衣服，早上有些冷，孩子们冻的直打哆嗦，可是却舍不得穿新衣服。 一会儿大家要穿林子，新衣服肯定会被刮破，所以大家仍然穿着旧衣服，一会儿走起路来自然就热起来。 这次万老太一家也得到了窝窝头，因为有之前窝窝头中毒事件，万老太心中有阴影，迟迟不敢吃。 万老大倒是没有顾及，直接塞进嘴里咬了一口，虽然冷硬的硌牙，万老大依然吃的很香。 万老大其实心里也是害怕的，只是他作为大哥，想以身试毒而已，面上装作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模样，心里却忐忑不已。 “我吃完了，大家赶紧吃吧，吃完我们就赶路了。” 万老太拍了一下万老大，后怕道：“你咋心这么大？这要是......你的孩子咋办？” 万老太没有敢把有毒说出来，但是她知道万老大明白她要说的话。 万老大笑着道：“娘，我没事，不是还有你们吗？” 其他人也都拿着窝窝头吃了起来，虽然没有肉干香，到底也是粮食做出来的。 小福宝就吃昨天的桃酥还有早上熬的白米粥，这水来之不易，大家都节省着用，刚好够煮一锅杂粮粥，大家分着喝了。 这边刚收拾好，万蝶兰却再次发疯了，她要抢孙氏儿子的吃食，被孙氏推倒了，两人打了起来。 这次官差直接动手上了鞭子，谁也不能耽搁出发的时间。 孙氏是正常人，怕疼，被官兵抽了两鞭子，立即远远躲开，万蝶兰却抓住鞭子一把夺过来，往官兵身上抽。 官兵拔出长刀直接砍断了万蝶兰的手，万蝶兰抱着断臂在地上打滚，瞬间成了泥人。 “都赶紧的，快点出发，莫要磨蹭，若是耽误了今天过林子，我砍了他。” 李左扬了扬手里的长刀，大家看着地上断了一只手的万蝶兰，心中惴惴不安。 一刻钟后，终于开始上路了，这又是难熬的一天，比之前过林子更加的难熬，因为昨晚下了冰雹，林子里肯定湿滑难行，原本计划的一天过去，如今看来有些悬了。 第53章 抵达关外 官兵们在后面吆喝着不停的驱赶着大家往前走。 唯有万金书没有人管，独自拄着一根棍在后面独行。 之前因为有一家人的照看，饿不着也累不着，现在不同，赵氏和万老太一家走在一起，相互帮扶。 赵氏觉得没有了万金书这个累赘她轻松多了。 万金书饿的两眼发昏，且身上没有力气，背上屁股上都火烧火燎的疼。 官兵还不时在后面催促他走快点，他觉得从未如此的屈辱。 一行人在林子里走了一天，也才走了十几里地，但是李左却不允许大家休息，让大家打着火把继续赶路。 终于在将近丑时才出了林子，可能是因为昨天林子里下了冰雹的缘故，动物们都逃进了林子深处，一路上连一只野鸡都没有看见。 一路安全出了林子。 在李左催命一样的加速前行下，原本拖拉的行程终于取得了巨大的进展。 终于在这一天到了函谷关口，出了函谷关气候的变化肉眼可见。 风沙迎面而来，又走了几日，入目都是黄土。 此时已经将近冬月底了，冬天的风本来就大，他们一路往西北前行，正好逆风而行，每天除了喝西北风还要吃点土。 万老二总是开玩笑说：“咱们这回不用愁饿肚子了，每天都能吃饱喝足。” 关外已经有半年没有见过雨水了，今年秋收也是颗粒无收，所以关外很多逃荒的百姓进入关内。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进去，有些有关系的能搞到路引的很顺利就进入关内，可是那些没有路引的想进入关内比登天还难。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钻林子，从深山老林里过去，这种做法几乎是九死一生。 函谷关地势险要，到处都是原始的林子，普通百姓想要独闯，出来的机会很渺茫。 经过一个月的魔鬼赶路，队伍已经被拉成了一道长长的线。 万老太一家和赵氏母子几人在最前面，因为一路上他们的伙食都不算差，三不五时的就会有肉，只要贿赂了官差，其他的官差也会留些给万老太一家打打牙祭，所以万老太一家人的脸色比刚开始好看多了。 万家旁支的十几人走在中间，柳氏一家和万金书走在最后。 队伍明显被分成了几个不同的段位。 万蝶兰一路时而疯傻时而清醒，用万二嫂的话来说，万蝶兰可能就是因为脑子里的血块挤压造成的，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她听她爹说过，邻村有一个泥瓦匠给人做工，从房梁上摔下来，就摔成了万蝶兰这副模样，后来那人趁家人不注意的时候掉河里淹死了。 柳氏现在虽然把万金书和赵氏分开了，可她什么好处也没有得到，反而让万金书现在对她一脸冷淡。 万金书以前不了解柳氏的时候，觉得这个继母温柔善解人意，对晚辈都很照顾，现在经过两个月的相处后，又加上万老太的提点，终于慢慢发现了柳氏的真面目。 万金书现在心里后悔极了，可是他一个大男人也拉不下来脸面去给赵氏道歉，两口子就这么冷战，赵氏从那次搬出去后，再也没有理会过万金书，任由他自生自灭。 如今出了函谷关，大家都没有想到关外的条件竟然这么恶劣。 以前只是听说过关外风沙大，可是真的身居此地才知道，不仅仅是风沙大。 这里的天空总是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尘埃，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变得苍白而无力，狂风肆虐，卷起漫天黄沙，地上的地形崎岖不平，到处是裸露的岩石和尖锐的砂石，很少有植被覆盖。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沉重感，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偶尔路过的村落，居住条件也是简陋至极。 低矮的房屋由粗糙的石块和木材搭建而成，屋顶的茅草经年累月地承受着风雨的侵蚀，显得摇摇欲坠。 万老太看着沿途的风景，心已经沉入谷底。 这里的田地里都已经寸草不生了，咋种粮食？他们能在这样的地方扎根下来吗？ 万老太一脸愁苦，好几天都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一开口就是唉声叹气。 他们一辈子都是靠种田谋生的人，田地等于是她们的命，现在她认为的“命”却如此的荒凉，让她心里怎么会不难过？ 这一大家子老老小小的，难道就靠老二说的喝西北风吗？ 晚上在一处岩石下面扎营，刚刚安置好，小福宝就迈着小短腿穿着虎头鞋，摇摇晃晃的走到万老太身边。 这一个月小福宝已经学会了走路，只是走的还不太稳，也走的不远，需要人搭把手。 小福宝慢慢挪着小步子，如同一只刚学会走路的小鸭子一般，穿着万二嫂给她做的新棉袄，一身鹅黄色棉衣棉裤，衬得整个小人玉雪可爱，真的是人见人爱。 她朝万老太奶声奶气地喊：“奶奶——夫宝——奶奶——” 万老太刚盘腿坐下，就听见心肝喊她，赶紧探头看过去，见是小福宝正扎巴着两条短胳膊，揪着小嘴，努力维持自己不摔倒的样子，吓的万老太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即使腿脚还有些发酸，她也顾不上，一阵风似的朝小福宝跑过去。 “奶奶的心肝儿哟，你咋来了？你娘呢？” 路上小福宝一直是由万二嫂和万老二两个人轮番背着的，小福宝现在有专门的坐骑，就是那个背筐。 万老二专门腾出一个背筐来，里面垫着褥子，把小福宝放进去，用褥子把小福宝包起来，又在小福宝的头上系了一条围巾，小福宝活脱脱一个小村姑。 小福宝被万老太抱起来，赶紧搂着万老太的脖子笑嘻嘻道：“夫宝——想——奶奶——” “哎哟，我的心肝儿想奶奶了？今晚给奶奶睡好不好？”万老太抱着小福宝坐回自己的包袱上，笑着问道。 小福宝赶紧点头，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万老太道：“好哒——奶奶——觉觉——” 万老太一笑，心中的郁气感觉散了不少，随即也想开了，还没有到地方，她就开始杞人忧天了，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说不定到地方之后，情况有变呢？她不是还有小福宝吗？她相信他们一家的命运肯定比那些流放犯好。 有了小福宝这么一打岔，万老太紧皱了几天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心情也舒畅了。 万家其他人见小福宝几句话就把万老太哄开心了，都觉得新奇。 万老太心情好，直接大手一挥道：“这天气越来越冷了，今晚你们把我们做的棉衣都拿出来穿上，总不能放着衣服冻着人，有人才有一切，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不能生病，生病就等着死了，我们眼看就要到地方了，大家这个时候一定要挺住。” 一家人都开心疯了，他们虽然想穿厚衣服，但是都想着一旦走起来就一身的汗，晚上休息的时候有被褥，也不是很冷。 可是出了关以后，夜间的温度比在关内差了一大截，晚上干冷干冷的，卷着被子都能把人冻醒。 现在有了新棉衣，晚上睡觉就不会觉得冷了。 万二嫂给赵氏母子做的也有新棉衣，但是赵氏见万老太一家没有穿，他们也不好意思穿。 现在万老太大手一挥，大家都穿上了，赵氏才给孩子们穿上新棉衣。 万奕柔摸着身上鹅黄色的布料，蓬松的新棉衣一上身，她单薄的小身板立即感觉暖烘烘的。 万奕柔悄声对赵氏道：“娘，万奶奶一家人真好，以后柔儿长大了要好好感谢万奶奶一家。” 赵氏欣慰的摸了摸女儿的发顶，还好她的柔儿没有长歪，懂得感恩的人什么时候都会受人尊敬。 万老太这边都穿上了新衣服，原本给万金书做的一身衣服，一早一起给了赵氏。 可是赵氏没有给万金书送去，而是直接当成了被子盖在身上。 柳氏时刻注意着万老太等人的动向，她要报当初自己变成猪头的那个仇，不仅是她自己的仇，还有她女儿的仇，这一路上，万蝶兰都被用绳子绑着如同赶牲畜一般被赶着往前走，柳氏心疼的直抽抽，她暗暗把这一切都记在了万老太一家的头上。 只是这一路上都没有寻到机会，这回她终于找到机会了。 万家的人都穿上了新衣服，官爷都没有新衣服，凭啥万老太一家还能穿新衣服？ 柳氏踮起小脚，毫不避讳的跑到李左面前去挑拨。 第54章 夜半落雪 柳氏在李左面前喋喋不休地嚼了半晌舌根，李左才懒洋洋地抬眼瞄了一下万老太家。 这一个月来，李左他们几人可没少沾万老太一家的光，他们一家的运气好得简直逆天了，不是抓到兔子，就是抓到傻狍子。 而且每次都没落下他们这群官差，所以李左对万老太一家的态度早已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再加上再过个十天半月就能提前到达流放地，李左可不想节外生枝，只想赶紧把人送到完成交接，好赶回京城。 再者，这棉衣的尺寸也不合身，他们出门时都背着自己的棉服，也不缺这一件衣服穿，所以对柳氏的挑拨离间也就没怎么当回事。 反倒是一旁的向阳听到柳氏的挑拨，二话不说，拿起手中的鞭子就朝柳氏狠狠地抽了过去。 “一路上就数你最爱搬弄是非，不挑拨点事你是活不下去吗？给我滚回去老老实实待着，再乱嚼舌根，小心老子的鞭子不认人！” 柳氏被抽了两鞭子，吓得立马闭上了嘴，像只受惊的老鼠一样，缩着脖子回到了万金书身边坐下。 万金书靠在岩石上，闭着眼睛佯装睡觉，听到柳氏回来的脚步声，他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柳氏看了一眼万金书，心中有些恼怒，这一路上这个继子对她都是不理不睬的，她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 不过万金书自己都自身难保，也没帮上她什么忙，柳氏觉得自己真是捡了个累赘。 一路上，柳氏不仅要搀扶着万金书，还要照顾他妹妹，早已精疲力竭，实在不想再管这个累赘了。 她推了推万金书，说道：“你去找你媳妇吧，别再跟着我们了。娘年纪大了，既要照顾你妹妹，又要照顾你，实在没有精力了。娘希望你能早点好起来，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你还是让你媳妇和孩子照顾你吧。希望你别怪娘。” 万金书终于睁开眼睛，淡淡地瞥了柳氏一眼，没有说话，身子动也不动。 柳氏见他无动于衷，心中更加恼怒。 刚才在官兵那里挑拨离间，没想到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正好一肚子气没处撒，便使劲推了一把万金书，不耐烦地说道：“娘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怎么这么不孝顺？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将门之后，要以忠孝为首，就是这么对你娘的吗？” 万金书这才冷冷地开口，目光却始终没有看向柳氏，而是望向不远处的黄沙。 “你费尽心机挑拨我和我媳妇孩子的关系，现在想撒手不管我了？把我当什么？一件可以随意丢弃的玩物吗？” 这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万金书认清柳氏的真面目，也让他想通了很多事情。 柳氏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万金书，发现他根本没有给自己一个眼神。 她诡辩道：“我可没有挑拨你们的关系，我什么都没说，是你媳妇自己离开的，又不是我逼她走的。他们就是嫌你是个累赘，不想带着你罢了。要不是我，你能走到这里吗？恐怕早就死在路上了。” 柳氏还在试图给万金书洗脑，顺便继续挑拨他们的关系。 万金书冷哼一声，道：“你至今仍在数落赵氏的不是，却为何不见你指责孙氏和秋氏这两个弟妹？你敢吗？” 柳氏顿时哑口无言，竟然无法反驳。 万金书的声音再次传来：“只因我非你亲生，赵氏也非你亲儿媳。于你而言，我们只有被利用的价值。如今你觉得我无用，成了累赘，就想将我丢给我的妻儿。凭什么？ 这些年你们借我名头吃喝享乐，却瞧不起我的妻儿，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万金书说完，又自顾自言道：“也是，你们都是一窝子没心肝的人，自然不会痛。 不过在你死之前，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你不是说你没儿子了吗？我还要给你养老送终呢！等你死了，我还要为你披麻戴孝，将你入土为安呢！” 柳氏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不是在诅咒自己活不长吗？ 她气得想发脾气，但一撞上万金书那黑沉沉的眸子，又有些胆怯。 她嚅动着嘴唇，却不敢说话。 天色渐黑，关外狼群众多，夜晚在野外露营简直是自寻死路。 可他们人数多，即便去借宿，也没有那么大的房子供他们居住。 好在万星墨答应帮忙一起守夜，这也是官兵们依赖万星墨的原因。 晚上睡觉时，大家只能紧靠着岩石，以躲避一些风沙。 大齐的西北地广人稀，尤其是旷野，走上一天半日都难见人影。 夜晚，太阳落山后，地上沙石的热量迅速散失，温度急剧下降。 万老二本想搭建个棚子来防风沙，却难以找到木头，只有一些枯萎的蒿草，只能拿来当柴烧。 这几日的晚餐，又变回了每人一个窝头。 关外的镇子相距甚远，走上一两天都未必能遇到一个，因此，在吃食上，李左竭力节省，以留存余粮。 即便真到了山穷水尽的绝境，也决不能让自己饿死。 晚饭后，那些没有被褥和厚衣服的犯人，便自发地紧靠在一起，以互相取暖。 今晚不见月亮，天空阴沉沉的，宛如一块巨大的幕布，笼罩着整个旷野。 仅有官兵们聚拢的几堆篝火，在寂静的旷野中如几颗明灭闪烁的星星。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除了万老太一家睡得香甜，其他人都睡得很不舒服。 地上的沙石硌得人浑身疼痛，好在面前有一堆火，驱散了些许寒意。 夜色渐深，气温持续下降，那些疲惫了一天的人，此刻已沉睡入梦，睡得十分深沉。 万星墨皱眉抬头，突然发现空中开始飘起雪花。 值夜的官兵是向阳，他随着万星墨的动作一同抬头望向天空，只见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下雪了？”向阳惊讶地自语道。 这一路上，他们听商队说，西北这两年都没怎么下过大雪，没想到他们才走了几天，就遇上了这么大的雪。 只有万星墨下意识地朝着小福宝的方向望去，只见小福宝被万老太紧紧地圈在怀里，用被褥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个鼻孔，小家伙睡得正香。 万星墨起身，在周围又捡了些干柴，加到了万金书面前的火堆里。 虽然这一个月来，万星墨对万金书的所作所为感到心寒，但那毕竟是他的父亲，两人曾共同上过战场，也曾护过他的性命。 万星墨只是不想让万金书伤害赵氏，但也并不希望万金书有什么不测。 只是这样，倒让柳氏等人得了便宜。 万星墨增添了一些干柴后，原本即将熄灭的火堆，犹如被赋予了新的生命，渐渐燃烧得更加旺盛，那些瑟瑟发抖的人，身体也逐渐舒展开来。 万星墨看了一眼蜷缩在角落里的万金书，便转身离去。 转头却见赵氏手持一件棉衣，静静地站在不远处。 赵氏睡觉很浅，察觉到气温突降，她立刻坐了起来。 她发现空中飘洒着的雪花，比京城的还要大，如鹅毛般纷纷扬扬。 赵氏便将身上盖着的棉衣拿起来，准备送给万金书。 说到底，她的心里还是惦记着这个男人。 万星墨走过去，接过赵氏手中的衣服，轻声说道：“娘，给我吧，您去歇息。只是这雪来得如此凶猛，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我等会儿给您、万奶奶还有大家都生起火堆。” 赵氏点点头，没有多言，依旧回去躺下，将小女儿紧紧搂在怀中。 万星墨把新棉衣轻轻地盖在万金书身上，万金书的眉头微微颤动，没有睁眼，但他感觉身上突然沉重了一些，随即那股刺骨的寒冷也减轻了些许，一股新棉的温暖气息沁入鼻腔。 万金书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才缓缓睁开眼睛，望着万星墨那高大的背影，这个铮铮铁骨的男儿，竟然情不自禁地流出了两行清泪。 这泪水蕴含着悔恨、歉意，还有他那仅存的一丝可怜的尊严。 后半夜，雪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地上的火堆发出“滋滋”的声响，那是雪水融化后被火蒸发时的声音。此时，积雪已经没过了脚面。 万星墨急忙把大家都叫醒。 向阳也去呼喊官兵们。 赵氏刚刚躺下迷迷糊糊，就被万星墨唤醒，她便知道这雪肯定是越下越大了。 万老太一家从睡梦中惊醒，发现外面已是一片雪白，雪光把原本漆黑的夜晚都照亮了许多。 “娘哎，怎么会下这么大的雪？” 万家人睡觉习惯在头顶的地方搭一个小小的棚子，上面盖上破衣服，可以这露水，所以根本没有发现下雪了。 这时向阳那边却出了一些意外。 第55章 发现村子 万金书和柳氏等人原本蜷缩在一块倾斜的岩石后面。 这块岩石宛如避风港，不仅能遮蔽那如恶鬼般咆哮的风沙，还能抵挡一些风雨。 然而，柳氏却在半夜被万金书一脚脚踹了出来。 他高大的身躯，在睡梦中会无意识地伸展。 而柳氏就这样被万金书一点点踹了出去，慢慢地移出了岩石的庇护范围。 当向阳呼喊大家赶紧起来时，却发现柳氏怎么喊都喊不醒。 向阳用脚重重踢了一下柳氏的身子，却感觉像是踢在了一块冰上，他心中顿生不妙，立刻蹲下身子，将手伸向柳氏的鼻息。 “死了？”向阳一脸凝重地起身，缓缓直起身子立刻朝李左走去。 “李哥，那个老太婆好像死了，身子硬得像块石头。”向阳皱着眉头，目光如鹰般扫视着不远处还未起来的那些犯人，心中仿佛压着千斤重担。 “赶紧检查其他犯人，看看还有多少人活着。”李左声音泛着一层寒意道。 说完，他和向阳便立即分头行动。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检查完毕。 官兵们将已没有呼吸的人如货物般抬放在一起。 “李哥，昨晚冻死了十个人！我们现在只有二三十个犯人了。当初出来时有五六十人，再加上半路上汇入的十几个，总共将近七十人。这可如何是好？我们怎么向上面交差啊？”向阳愁容满面，说出的话如铅块般沉重。 “还能怎样？总不能半道上抓个人来滥竽充数吧？就这样吧，到时候把责任统统推到周强身上，反正他已化成枯骨，死无对证。 我们统一口径，就说周强领导无方，遭遇了狼群和老虎，那些人都成了虎口之食，多余的话一句也别提。” 李左心中暗自盘算，他原本就并非此次押送的负责人，只是被众人临时推举为头目，这责任自然不能由他来扛。 向阳点头应道：“好吧，我去跟兄弟们打个招呼。不过这雪丝毫没有要停的迹象，眼看着就要抵达目的地了，这下子又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到了，唉！” 向阳叹息一声，自顾自地走开去交代其他衙差。 由于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营地的气氛异常沉重。 万金书望着柳氏的遗体，心中五味杂陈。 他没想到柳氏这么快就命丧黄泉，昨晚他不过是为了气气柳氏，随口那么一说，谁知柳氏竟然半夜被活活冻死。 万金书信守承诺，将万老太挖坑埋葬。 万蝶兰变成了傻子，昨晚也和柳氏一同冻死，万金书便将这母女二人合葬在一起，也算是有个伴。 死去的人还有常氏和何氏，而那个混世魔王万星昌，却在两人的拼死保护下逃过一劫。 然而，没了常氏和何氏的庇护，万星昌日后的日子想必会异常艰难。 柳氏的两个儿媳妇，孙氏的大儿子万星阳也被冻死了。 好在孙氏将小的护在怀中，得以存活。 小儿媳秋氏和女儿紧靠着火堆，这才幸免于难。 如今整个队伍中，只有万老太一家少了万大嫂，其余人都安然无恙，赵氏一家也平安无事。 在无边无际的煎熬中，天终于亮了，然而，旷野的风却格外猛烈。 那刺骨的西北风犹如凌厉的小刀，无情地从脸上划过，让人感到阵阵刺痛。 寒风中夹杂的雪片子如同一群受惊的蝴蝶，使人难以睁开眼睛，脚下的路也变得举步维艰。 憋了三年的雪，仿佛要把天空捅出一个大窟窿，纷纷扬扬地下个不停。 傍晚时分，雪已经没过了小腿，在雪地里行走，稍有不慎就会跌入雪窝中，人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人形的洞穴。 此时，风雪愈加狂暴，能见范围仅有一丈之遥，四周一片苍茫，无法分辨方向，亦难以看清道路。 万星墨向万老大借了一根绳子，递给李左，并说道：“官爷，风雪太大，我们必须设法相互连接，否则极易走散，一旦走散就难以生还了。” 万星墨刚开口，狂风卷着雪花，直往他嘴里钻，他的声音也即刻被狂风裹挟着雪花卷走。 李左听不清楚万星墨的话语，只能扯着嗓子大声反问：“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万星墨再次靠近李左，把刚才的话大声重复了一遍，李左这才听清。 “对，让大家都抓住绳子，缓步前行。” 李左高声回应道。 他艰难地拿起绳子，奋力追上向阳，拉住他的衣角，在他耳边吼道：“向阳，让大家都停下来，牵着绳子往前走。” 向阳看着李左手中紧握的绳子，点了点头。 这时，孙氏突然摔倒在地，再也没有起身。 “娘！”万星晖哭喊着扑到孙氏身上，泪水刚从眼眶中滑落，就凝结成了冰碴子。 万星晖那瘦小的身躯已被冻得青紫，但无论他怎样声嘶力竭地哭喊，孙氏都毫无反应，显然已经没有救了。 与此同时，队伍中又有几人倒下，有老人，有孩子，还有年轻的妇人。 官兵们忙得不可开交，他们再次清点人数后，脸色阴沉得仿佛与此刻的天空融为一体。 “该死的，又有六个人被冻死了，接下来的路可怎么走啊？”向阳愤怒地一拳捶进雪地里，雪沫子被狂风席卷而起，瞬间融入了漫天飞雪中。 李左已经安排大家牵着绳子，严禁任何人掉队，他们必须立刻找到一个村庄落脚。 可如今别说找村子了，连方向都难以分辨，四周皆是白茫茫的一片，视线愈发模糊。 万老太看着一个个离去的犯人，心中也开始焦躁不安。 他们虽有棉衣保暖，但脚上穿的仍是草鞋，早已冻成了冰块。 万老太靠近万二嫂，万二嫂怀里还抱着小福宝。 小福宝此时只露出两只眼睛，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充满好奇地望着漫天飞雪。 小福宝看到万老太走过来，急忙想舞动自己的小胳膊，怎奈万二嫂把她包裹得像个粽子，完全无法动弹。 万老太想看看小福宝有没有被冻到，见小福宝全身包裹的很严实，便也放下心来。 忽然，小福宝嘴里喊着：“突突——突突——” 小身子在万二嫂怀里使劲挣扎了一下，未能挣脱，只好安静下来。 万二嫂听到小福宝的喊声，赶忙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闺女，你是不是眼花了？哪有兔兔呀？”万二嫂觉得肯定是小福宝想吃肉了，才会说有兔兔。 “突突——突突——”小福宝不放弃，继续喊起来。 一直关注着小福宝的万老二慢慢走过来问道：“乖宝，怎么了？” “爹爹——突突——突突——”万老二顺着小福宝目光的方向望去，同样一无所获，不过他认为闺女肯定是刚才无意中看到了兔子，他想过去看看，这么大的雪，即使有兔子也应该跑不快的。 “媳妇，我去那边瞅瞅咋样？闺女说有估计就是有。” 万二嫂忧心忡忡，如此恶劣的风雪天气，人出去了还能平安回来吗？ “当家的，要不咱别去了吧，这雪太大了，我真怕你回不来呀？” 万二嫂满脸忧虑地看向万老二。 万老二又从背筐里掏出一条绳子，将一端递给万二嫂，另一端拴在自己腰间，大声喊道：“我不会走太远，你拉紧这绳子，我去去就回。” 万二嫂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便紧紧攥住绳子，眼看着万老二一步步消失在风雪中，最后变成一个小黑点，其实走得并不远。 直到万二嫂手中的绳子全部放完，万老二还在那边继续往前扯动，万二嫂立马急了，拼命往回拉绳子。 感觉到绳子没有再往前移动，万二嫂才稍稍松口气，很快，绳子松弛下来，万二嫂知道是万老二在往回走，于是赶紧收绳子。 不一会儿，万二嫂就看到了一个小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万老二激动得想快点走，可及膝深的积雪让他举步维艰。 “媳妇，我回来啦，好消息啊！”万二嫂只看见万老二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完全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直到万老二走到万二嫂面前，他脸上激动的神情让万二嫂意识到肯定有好事，万二嫂满心期待又紧张，看了一眼万老二手里还攥着两只大肥兔。 万老太一脸喜意道：“真的有兔子呀？” 万老二晃了晃手里的兔子给小福宝看，小福宝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没有想到万老二接下来的话才是巨大的惊喜。 “娘，我刚才看见那边好像有村子。” 第56章 抵达村子 万老二的话犹如一道惊雷，让万二嫂和万老太惊得呆立当场，这简直是比天上掉馅饼还要令人惊喜的好消息，比捡到一百只兔子还令人振奋！ “老二，你没看花眼吧？这儿啥也看不见呀！你怎能确定那边是个村子呢？” 万老太生怕儿子看走了眼，到头来让大家空欢喜一场不说，还可能因此走错方向。 “没有，娘，我虽然看得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那边绝对有房子。” 万老太见万老二不似撒谎，连忙对他说道：“老二，快去告诉官爷，天马上就黑了，再拖下去，我们大家可真要葬身此地了。” 万老二兴奋地应了一声，急忙艰难地向李左靠过去。 “官爷，那边有村子，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李左正和向阳商议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走，就听见万老二大声的扯着嗓子喊，脸被冻的青紫，但是却带着兴奋。 李左和向阳商量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找个地方先暂时停歇，等雪停了再做打算，毕竟如此大的雪，除了难以辨认方向外，还潜藏着许多更大的危险。 万老二带来的消息，无疑是拯救了所有人的性命。 “真的？在哪里？你是怎么发现的？”万老二便将刚才看到兔子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然后讲述了自己无意间发现村子的经过。 其实若是没有风雪的影响，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就在村子外的道路上，只可惜这风雪带来的视线阻碍，差点让他们与村子擦肩而过。 “你在前面带路！”李左扯着嗓子对万老二喊道。 随即，他又转头对向阳声嘶力竭地吼道：“你赶快去通知大家，所有人必须牵着绳子，一个接一个地往前移动，要是有人掉队，我们可没人回来找！” 向阳面带兴奋地点点头，他的嗓子已经哑得像破锣，能不说话就绝不开口。 万老二回到小福宝身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柔地接过小福宝。 “媳妇，我抱会儿，你帮忙照顾好几个孩子，千万别掉队，我要到前面去带路。”万二嫂赶忙点头，大声嘱咐万老二：“你要小心啊。” “知道了。”万老二高声回应道。 一行人跟在万老二身后，万老二的身上绑了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被万星墨紧紧握在手中，万星墨的后面紧跟着李左。 李左的后面是赵氏母子三人，再后面是万老太家的几个小子，然后是万老太和几个儿媳妇，万金书和万老大几人走在队伍的中间，最后由官差压阵。 一行人排成了一条长龙，绳子不够用，连官兵的鞭子都派上了用场。 走了大约一刻钟，万老二终于再次看到了模糊的轮廓。 “找到了！”万老二兴奋地高声呼喊，然而，声音却被狂风无情地吞噬。 万星墨紧接着也看到了万老二所指的方向，那确实是一个村子。 众人又艰难地走了两刻钟，才走进村口。 站在村口，万老二才发现情况不对，这里仿佛是一座被废弃的村庄。 目之所及，村子的屋顶上堆积着一尺高的积雪，有的房子已经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那些尚未倒塌的房子，都是用石块垒砌而成，看上去坚固异常，但屋顶还能支撑多久，却是个未知数。 村子的路上全是厚厚的积雪连一个脚印都没有。 因为视线被层层阻隔，根本无法看清全村的真实样貌，让人不禁好奇这个村子到底有多大，能容纳多少人，又有多少间屋子还完好无损。 李左果断地说道：“我们所有人现在立刻进入没有倒塌的屋子，然后再去探寻这个村子是否还有能住人的房子。” 大家紧紧跟随李左，走进了距离村口最近的一间低矮的石头房。 这间屋子周围没有院子，门口原本应该是一片空地，如今却被积雪严密地覆盖着，完全看不出它原本的用途。 屋子的门紧闭着，上面还用一根长棍从外面别住，可见主人家的用心，还有对这间房子的珍惜。 若不是这根长棍的支撑，在如此猛烈的风雪中，房门恐怕早就被吹开了。 李左小心翼翼地拿掉那根长棍，然后轻轻推开房门。 他不敢用力过猛，生怕因积雪的挤压会让门框失去支撑，导致门板直接拍在自己身上。 好在这间屋子建造得还算坚固，没有出现意料之外的状况。 然而，门一打开，一股尘土便扑面而来。 屋内到处都是厚厚的尘沙，仿佛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墙壁上斑驳的痕迹，如同一幅古老的画卷，默默地见证着岁月的无情流逝。 屋里摆放着简陋的家具，虽然都已经破烂不堪，桌子上破了一个洞，椅子也缺了一条腿，但即便如此，这样的家具也为数不多。 由于长时间无人居住，家具上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灰。 这是一间三开间的茅草屋，不知道是不是主人家刚刚更换过茅草，屋子里倒是显得格外干爽。 屋子的东厢房内，有一张炕，炕上空无一物，或许是房主人逃荒时，将炕席也一同带走了。 西厢房与东厢房的式样相同，只是在下首的窗子下方设有一个灶台，想来这便是做饭之地。 本就狭窄的屋子，在涌入这么多人后，显得愈发低矮拥挤，令人感到有些压抑。 “好了，大家先在这里安顿一下，女人和孩子都留下，出来几个男人跟我去其他房子看看，我们可能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了。” 李左望了一眼外面的雪，那雪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他一脸担忧地开口。 若是这雪一直不停，别说赶路了，他们连食物都将没有，反正如果一直下雪，他们这些人不是饿死便是冻死。 最终，李左带着另外两名官兵，还有万星墨和万老二一同去村子里搜寻，看看还有没有可用之物。 此刻，他们急需大量的干柴取暖，水源倒是解决了，但总不能只喝水吧？ 在李左的带领下，搜房小分队开始在村子里逐间搜查。 留下来的人也没闲着，万老太将自家的锅放在灶台上，尺寸竟刚刚好，锅放上去严丝合缝的。 灶台下方还有一堆码放整齐的柴垛子，不等万老太指挥，万二嫂和万三嫂便主动忙活起来。 刘氏如今肚子已显怀，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大，但与一个月前的纤细模样还是有区别的。 再加上一路上肉也吃了不少，刘氏的脸上还长了些肉。 刘氏被两个嫂子安排做些轻松的活，比如看看小福宝，用破布擦拭灰尘等，都是些手头上的活，小福宝也无需刘氏过多照看。 小福宝脚上穿着虎头鞋，执意沿着炕沿练习走路，几位哥哥如众星捧月般围着她。 小福宝被哥哥们逗得笑声不断，一不小心，没站稳摔倒在地。 幸而她穿得厚实，并未受伤，她不仅不哭，还坐在地上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她那两只小手，有模有样地学着万老太拍着自己的小短腿，屋子里回荡着小福宝如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万文眼疾手快，赶紧将小福宝抱了起来，轻轻拍打她屁股上的尘土。 小福宝却以为哥哥在与她嬉戏，咯咯地笑个不停。 刘氏见孩子们玩得开心，便放心地去擦拭灰尘。 万二嫂和万三嫂分工明确，一个负责整理物品，一个负责生火煮水。 一桶桶雪被提进厨房，倒入锅中，不一会儿雪便全部化成了水。 赵氏本想进厨房帮忙，却被万三嫂拦下。 “嫂子，您就别忙活了，这些活儿我都习惯了。您就安心休息，陪我娘聊聊天就行。这厨房本来就小，人多了转个身都难，我一个人反倒自在些。” 赵氏刚踏进厨房，就被万三嫂推了出来。 万三嫂的厨艺在万家堪称一流，大家都对她做的饭菜赞不绝口。 就在屋子里的人忙碌的同时，搜房小分队那边却发生了意外。 第57章 干尸 搜房小分队从大家居住的隔壁一间间搜索过去，却一无所获。 村里大多数的房子都被积雪压塌了，已经成了一堆废墟，什么也有用的东西也找不到。 搜寻了大概一个时辰，才算看见一间较村口那间大一些，结构也更加坚固一点的房子，这间竟然是砖瓦房。 可见这间房屋的主人肯定是村子里比较有钱的人家。 这间屋子正房是四开间的大瓦房，一个大院子，院子的左右两边各有三间屋子，右边应该是厨房和柴房，还有一个牲口棚。 但是都是低矮的茅草屋。 万星墨直接进了柴房，终于看见了屋子里堆放着满满的干柴，万星墨松了一口气。 他刚才一路都在思考，如果实在搜不到干柴，他打算去把那些倒塌的房屋房梁扛回去，用万老三的工具劈开同样能当柴烧，现在找到这么多干柴，倒也不用那么费事了。 李左带着另外两名官兵进了上房走了一圈，发现这屋里的家具都挺齐全，虽然不算太新，但是也没有破损的。 “刚子，你去西厢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我们就不再去别处看了，这一处大概就是这个村子里最好的房子了。” “是，李哥。” 刚子和另外一个官兵，两人一推开西厢房的门，一个影子瞬间朝着两人飞来。 刚子吓的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后面的雪窝里，刚好另一个官兵在后面拦了他一下。 天色已经黑下来，此时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 “石头，你看见刚才那是什么了吗？一个影子像是个人。” 石头在刚子身后，哪里能看见前面的情况，他此时听见刚子说，心里也升起一抹恐慌，更不敢接近西厢房。 “刚子，你别吓我，你知道我胆子小的，这个村子都没有人，怎么会有人影子？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石头说完顿觉身上凉飕飕的，脊背有些发寒。 刚子的惊叫声并未惊动万星墨和李左，两人一个在上房一个在灶房，外面狂风肆虐，发出的怒吼声仿佛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石头，我腿有点发软，你赶紧扶我一把。” 刚子伸出手，却迟迟没有见石头动。 刚子抬头去看，这才发现刚才并不是他的错觉，那个影子又出来了，还在门上不断的晃悠，带动的门板来回晃荡，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石头已经吓的屏住了呼吸，他张着嘴，手脚也不听使唤了，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 刚子拽着石头的腿从地上爬起来，使劲拍了拍自己和石头的脸，让两人清醒一点。 “石头，我们没有眼花吧？” “好像没有......”石头被刚子拍了一巴掌，脑子也清醒了不少，心中的恐惧也散了一些。 “走，我们去看看，老子可不信这世间有什么鬼怪，都是人装神弄鬼罢了。”刚子吞了一口口水，拔出随身的佩刀横在身前。 石头紧随其后，与刚子错开了一步的距离，他在刚子他们中间是出了名的胆小鬼。 刚子紧紧攥着手里的长刀，一步步朝着门口挪去，门板被狂风吹得晃晃悠悠，那影子也随着门板的晃动而时隐时现。 “你到底是人是鬼，给我滚出来，不要在老子面前装神弄鬼，老子可不怕你。”刚子感觉自己的腿已经在发抖。 可是他的恐吓声瞬间被狂风吞噬，完全没有作用。 刚子心底一股怒气横生，大喝一声，一脚踹开门板。 门板本来就不是很结实，被刚子一脚踹倒在地。 “出来！”刚子仍然用刀指着门板后面的影子大声呵斥。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呜呜嚎叫的北风。 “刚子，是不是那个不是人呀？我们还是去喊李哥来看看吧？” 石头紧紧拽着刚子的衣服，眼睛瞥向别处，不敢睁眼看向地上。 “你个胆小鬼，看好我怎么杀鬼的。” 刚子说罢，直接一刀砍在门板上，可是仅仅只是在门板上砍了一道印子，同时地上的灰尘也被他高高扬起。 “咳咳——刚子，你行不行呀？” “你他娘的说的屁话，我婆娘都说我行，你敢质疑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 石头还没有说完就被刚子的动作震惊了，他直接一声大叫把门板翻了个个。 门板后面的东西此时终于一览无余。 “妈呀！鬼呀！”石头只看了一眼就尖叫着连滚带爬的出了西厢房，往上房跑去。 刚子也才看清楚门板后面到底是个啥东西。 只见门板上挂着一具干尸，看样子已经死了几个月了。 因为西北独特的气候，加上一直都未下过一滴雨，所以这尸体就形成了干尸。 从干尸稀疏头发上来看，这应该是一个老太太，因为仅剩的几根头发已经全都白了。 刚子把干尸翻过来，就着微弱的雪光看见一张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像沟壑一般纵横交错。 眼眶深陷，眼球早已不见，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窝。 颈部和双手的皮肤紧贴着骨骼，暴露出明显的筋脉和骨骼结构，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惊人的瘦削，几乎可以感受到骨骼的锐利和坚硬。 刚子看着这具恐怖的干尸，心中虽然有些发寒，但是却比刚刚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要镇定的多。 此时李左和万星墨全都朝这边聚集而来，他们一进门就看见了刚子正对着一具干尸，两根手指托着下巴，面上正在沉思。 万星墨先一步进了屋子，用手中的剑翻动了一下干尸的衣服，便道：“这应该是这家房子的主人家，因为不舍得远离故土，选择了上吊，因为这里的风沙大，所以便成了干尸。”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刚子从地上站起来，看了一眼万星墨道。 “行了，没有其他事情，我们就赶紧回去吧，一会儿把人分开住，这里死人的事情一会儿回去不要乱说，刚子赶紧把尸体埋掉，既然用了人家的房子，总要帮着做些什么，不要惊动老人家。” “是，李哥。”刚子说完便小心的托起干尸，往院子外走。 石头仍然不敢跟在刚子的身后，远远的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匆匆把干尸埋了之后，一行人赶紧朝回赶去。 回到村口又花了两刻钟的时间，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比较让人欣慰的是，风雪终于小了一些，可见范围也变大了不少。 回到石头屋，李左直接把人分成了两拨，一拨是李左带着所有的男人去那边的大瓦房里住，一拨则是向阳带着万星墨在石头屋里保护这些女人和孩子。 回来的时候万星墨一行人带来了不少的木柴，所以今晚可以把炕烧起来。 经历过了两个月的长途跋涉，终于可以睡上炕了，所有人都激动不已。 但是今晚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第58章 夜战狼群 万星墨在大家都躺在热烘烘的炕上之后，便独自起身出了石屋。 来到门外，他仰头看向屋顶的积雪，脸上闪过一抹担忧。 他静静站了一会儿后，听着屋里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还有一阵阵的鼾声，这才飞身而上，整个人瞬间落在了屋顶上。 万星墨仿佛化身成了一片羽毛，他的脚完全没有塌陷下去，整个人直接站立在了屋顶厚厚的积雪之上。 他扫视了一眼屋顶的情况，发现屋脊的背面落雪相对较薄一些，而向阳的一面却比背面高出了半尺。 万星墨眸色深沉，这时他手中的剑动了起来。 只见一个翩翩少年，穿着一身青色棉服，在苍茫的雪夜独自在屋顶凌厉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剑。 每次长剑划过屋顶，都会有一层厚厚的雪被削飞出去，很快整个屋顶上的积雪便肉眼可见的变薄了。 直到露出了里面黄褐色的茅草来，万星墨才堪堪停下来。 此时天空竟然不知道何时爬上了一轮皎洁的明月。 原本混沌的视线，此时因为明月的升起，而显得异常清晰。 就在万星墨准备从房顶上下来的时候，他眼神忽然瞥见了一群黑影在雪地上从天边疾驰而来。 这些东西的速度丝毫不受积雪的阻碍，所过之处，身后扬起一片白花花的雪沫子。 万星墨眼神幽深，他身形一动，整个人便在村子里忽上忽下，犹如暗夜中的一抹幽灵，很快便来到了李左他们歇息的屋子。 “叩叩——”万星墨重重的叩击起门板，发出清脆的响声。 里面刚进入梦乡的众人，根本没有听见万星墨的敲门声。 万星墨又重新重重在门板上拍打起来。 “啪啪——啪啪——” “谁？”里面立即传出一声警惕而又低沉的问话。 “官爷，是我，万星墨，快开门，狼来了。” 万星墨说话言简意赅赅，很快就听见里面传来踢踏踢踏的走路声，不一会儿门就被从里面打开。 李左一脸惊恐的看向万星墨。 “你说什么？狼来了？在哪？”李左这一路上已经被狼群吓破了胆子，此时听见狼就头皮发麻。 “马上就要进村了，我是来通知你们的，这间屋子还算结实，你们赶紧多送一些柴进上房，在屋里燃起火堆，然后紧闭门窗，我去那边保护他们。” 万星墨给李左报完信后，没有多留，立即转身离去。 李左倒是想跟着万星墨一起去村口的屋子里待着，奈何他看了一眼万星墨迅速消失的背影，顿时放弃了，累死他也跟不上。 李左立即转身朝着屋里走去。 “都赶紧他娘的起来，狼来了，快点起来封门窗。” 刚才万星墨拍门的声音已经吵醒了众人，这会儿听见李左说有狼，大家瞬间清醒了。 万家几个男人立即就要回去保护妻儿。 被李左拦住了。 “不可，这个时候出去你们有狼跑得快的吗？还是出去给狼当宵夜？” 万老二瞬间怔愣在原地，万老大站出来道：“二弟，我们还是听官爷怎么安排吧？再说了墨公子不是还在那边吗？不用太担心，我们去了也是拖后腿的，这西北的狼可比我们在关内遇到的狼厉害着呢。” 万老二低垂着头没有说话，可是心中却担忧不已，那边只有万星墨和向阳两个人，还有一个受伤的万金书。 估摸着这两人也帮不上什么忙，万老二心情沉重的随着大家开始封门窗。 万星墨刚抵达村口的屋子，就见狼群已经逼近。 初初看去，竟然有二十多只狼，这些狼和关内的狼确实不同，他们的毛发好像更加的油亮厚重。 体型和毛发上的区别虽然大，最重要的还是野性，万星墨已经能感觉到这些狼志在必得的决心。 万星墨提起长剑，站在屋门口，还好这间屋子的门窗关闭的都挺好，不然一会儿可能还有麻烦，这些狼十分的狡猾，见缝就钻。 狼群看见万星墨一个人提着剑站在院子里，有些蠢蠢欲动，但是他们并未立即发动，好像是在等一个信号。 就在这个时候狼群的后方，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狼嚎声，“嗷呜——” 万星墨抬眸看去，皎洁的月光映衬的白雪更加莹亮，视野也更加的开阔。 他看见在狼群的背后正昂首站立的一头雪白的狼，正对月长鸣。 此时屋子里的人忽然被狼嚎声惊醒，很快就传出里面人的惊慌声。 “娘，你听见狼叫了吗？”万二嫂慌乱的坐起来，双目惊恐的看着窗外。 窗户很小，还用木棍钉成了格子状，只有微弱的亮光从窗子里透进来。 “听见了，赶紧把孩子都看好，把门窗也插好。” 万老太坐在炕上吩咐几个儿媳赶紧去检查，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这个时候从西厢房传来万金书的问话声。 “婶子，你们那边没事吧？” 万老太赶紧回应道：“没事，就是听见了狼嚎声，估摸着这附近有狼群活动，孩子们都吓醒了。” “没事，凌云已经出去了，你们就好好待在屋子里，不要害怕，还有差爷护着你们呢。” 本来有些害怕的一群妇孺听见万金书镇定的声音，心中的慌乱也少了不少。 唯有赵氏有些担忧万星墨。 就在这时，大家听见房门打开又迅速关闭的声音。 万二嫂赶紧摸索着走出来，凭借着记忆摸索到门边，发现门没有插上，她赶紧把门插好。 万金书手持乌金枪，从屋里出来，慢慢走到万星墨的身边，与万星墨肩并肩站在一起。 万星墨侧脸看了一眼万金书，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随即又很快展开，仿佛一切尽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凌云，我们父子又要一起战斗了，你准备好了吗？” 万星墨没有应声，万金书稍显尴尬，摸了摸鼻子，知道儿子心中对自己的成见还未放下，不过他想通过时间来证明自己，来弥补对他们母子的亏欠。 “小心！”万星墨一声惊呼，剑随人动，整个人已经飞身而出，手中银光一闪，直直刺向斜扑而来的饿狼。 但是狼却踩着万星墨的剑直接一个弹跳从万金书的头顶飞驰而过，落在了两人的另外一边，还不等父子两人再次出手攻击，另外一只狼也紧随其后，步步紧逼，后腿在雪地上一蹬，想一跃而起，奈何雪地松软，没有跳起来。 万星墨趁机腾空而起，由上而下人剑合一刺向这头倒霉的笨狼，一剑从后颈刺穿，这只狼直接一命呜呼。 与此同时，万金书手中的乌金枪也舞的虎虎生风，刚才伺机在一旁偷袭的那只狼被万金书的乌金枪一枪刺穿了肚子，被万金书像举战利品一样高高举在空中，从枪头涌出的鲜血，顺着枪杆蜿蜒而下。 万金书像是在向狼群示威一般，又像是挑衅，足足将这头七八十斤的狼举了好几息的时间，直到万星墨淡淡说了一句：“你以为这是人头吗？举着很好玩吗？省些力气多杀几头狼不好吗？真是多此一举。” 被亲儿子吐槽的万金书，脸色有些红，他只是很久没有大杀四方了，此时竟然无名的升起一股豪气，这种豪气和在昔日的战场上那种举着敌人将领的头颅在战场上策马狂奔，撵的敌军四处溃逃一般爽快。 万金书将那只已经僵硬的狼扔在地上，一杆金枪使劲插进雪地里，身上那种煞气和戾气让附近的狼隐隐有些退缩。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那匹狼又是一声高亢的“嗷呜——”声。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而是发起了群攻，狼的目标很清晰，要速战速决。 十几只狼同时一拥而上，发起了第一波进攻。 万星墨手持长剑，侧身而立，他目光如寒冰，身上的各个器官全部调动起来，谨慎的注意着每一个方向的袭击。 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欲奋死一搏。 一股寒风卷着血沫子带着浓烈的腥臭扑面而来，万星墨眸光一动，人便如同黑夜中的一只蝙蝠，凌空而起，精准的踩在扑过来的第一只狼头上，手中的利剑毫不留情的兜头斩下，只听嗷呜一声这匹狼身子便如秤砣般直直跌落进了雪地里，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万金书手持长枪，因为身上的伤还未痊愈，行动上有些笨拙，远不如身后已经杀红眼的万星墨灵活。 但是他心里却有一股不服输的冲劲，手中的长枪被他舞的虎虎生风，一时间狼群竟然没有办法靠近他。 万金书心里正想着：臭小子，今天让你再看看为父的厉害，即使我受伤了，那也是宝刀未老。 就在万金书分神的瞬间，一只体格健硕的雪狼，踏在同伴的身上，高高跃起，朝着万金书就迎头而来。 万金书手中的长枪正插着一匹狼，一时间不能立即调转枪头去迎战，他只觉眼前一花，那匹狼的血盆大口已经咬上了他的左臂。 “爹！畜生滚开。”万星墨一声暴怒的怒喝，整个人已经如离弦的箭朝万金书疾驰而来。 第59章 断臂 万星墨一声暴喝，并未让狼知难而退。 狼的利齿一口咬住万金书的胳膊，万金书吃痛，但是却硬生生忍着没有叫出来，屋里还有他的妻儿，他不能让他们担心。 万金书被狼咬住左臂，整个人也被这匹狼拖倒在地，瞬间淹没在雪窝里。 此时那些还伺机而动的狼，瞅见这么好的机会，如同疯了一般蜂拥而上，却被万星墨的一把剑挡在了外面。 万金书此时疼的脸已经扭曲，他紧咬牙关，一只手握着长枪根本使不出来，如果此时有一把匕首或许能解燃眉之急。 那匹狼生生把万金书的胳膊撕裂扯断，万金书的疼痛已经达到极点，他仰面惨叫一声，鲜血喷洒在洁白的雪地上，宛如平地开了一朵朵红梅，那样的刺目。 万星墨此时被数匹狼围攻，他身上也挂了彩，可是还在顽强的挥舞着手中的利剑，那些狼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万星墨听见父亲的惨叫声，心中一颤，猛然回头，就看见那匹狼已经扯断了父亲的胳膊，此时正张着血盆大口往万金书的脖子上咬去。 万星墨吓的肝胆俱裂，来不及对付面前的狼群，他一个急转身，在狼咬上万金书脖子前的一瞬间，手中的长剑脱手而出，在空中闪过一道银光直直插入狼的脖颈，那匹狼便软软倒在万金书的身上。 万星墨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在他刚才转身的同时一匹狼伺机而上，直直扑到万星墨的背上，锋利的爪子在万星墨的背上留下了深深的几道口子。 万老太给他做的那身新棉衣中的棉絮随着北风在风中飘散。 万星墨一个趔趄差点被狼扑倒在地上，但是他低头就看见万金书的乌金枪，没有犹豫，他脚尖一挑，乌金枪被抛向空中，他伸手接住，一个凌厉的转身，凭着敏锐的五感，一枪正中再次扑过来的那匹狼，从肚子上直接刺穿，温热的狼血喷洒在万星墨的脸上。 他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冷厉的笑，迅速拔出长枪，此时雪地里还有五六只狼。 万星墨提着长枪，枪尖着地，他一步步逼近那些有些胆怯的狼群，枪尖在雪地上划出一条深深的印记。 狼群双眼带着一丝惊恐看着步步朝他们逼近的万星墨，犹如看见一个来自地狱的修罗。 就在这时，不远处那匹通体雪白的狼王发出一声尖锐的狼嚎声。 这些狼立即像是听见了赦免令一般，撒腿就跑。 万星墨紧握长枪眸光闪着狠厉的寒光，看着狼狈逃窜的狼群，直至他们消失在月色下，万星墨才踉跄了一下，背部传来的灼痛让他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来不及处理自己的伤势，立即转身大步往万金书身边走去。 “爹？”万星墨低低喊了一声，可是万金书却双眸紧闭。 万星墨摸了一把万金书的脸，有些冰冷。 现在外面的温度极低，万金书受了这么重的伤，躺在雪地里，再耽搁下去，他真的要没命了。 此时屋门被从里面打开一道缝，向阳从门缝内往外瞄了一眼，外面因为有了月光的铺洒，加上雪地的映衬，完全能看清楚外面的情形。 向阳见外面的狼群已经散去，此时安静如初，他这才小心打开屋门，探头探脑的走出来。 门口不远的空地上，万星墨正抱着万金书摇摇晃晃站起来。 “这是怎么了？”向阳赶紧疾步跑过来，帮着万星墨把万金书抬了起来。 东厢房的人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她们的心一直高悬，刚才听见万金书的一声凄厉的惨叫，赵氏早就吓的瘫坐在炕上，一颗心七跳八蹿的，感觉已经要脱离胸腔，若不是万老太一直抓着她的手安慰她，她此时真的已经昏死过去。 此时听见开门的声音，还有门外传来的人声，赵氏立即从炕上下来。 其他几个女人带着孩子都涌进了堂屋里。 就见万星墨和向阳抬着浑身是血的万金书，赵氏差点吓晕过去，幸亏一直站在她身旁的万星宸眼疾手快从后面扶了一把。 “娘，您没事吧？” 万星宸此时脸上也带着一丝凝重，心脏扑通扑通紧张的跳个不停。 赵氏缓了一下后，便踉跄的跟在一旁往西厢房去。 万老太也赶紧指挥几个儿媳。 “老三媳妇你赶紧去烧一锅水备用，老二媳妇，你去把之前在林子里采的止血药草研磨一下给将军止血，老四媳妇，你去把我包袱里的那一截人参取来，切成片给将军含着。” 万老太一通有条不紊的吩咐，屋里的女人立即忙活起来。 秋氏带着小女儿有些无措的站在一旁，她也想帮忙，可是不知道要做什么，屋里没有点灯有些暗，全靠从门外透进来的月光让众人不至于被东西绊倒。 秋氏看着堂屋地上有一个火坑，应该是这家人之前用来取暖而挖的，便拉着小女儿万奕琴走到万老太面前，脸上带着腼腆的笑道：“婶子，我也想帮点忙，不如我在这火坑里生堆火，屋里也能亮堂一些，大家做事也方便不是？” 万老太打量了一眼凑上前来的秋氏，这个人的存在感一直不强，但是一路也能跟着她们走到这里来，可见也是有个本事的，便点头道：“行呀，那就麻烦你了。” 秋氏受宠若惊，赶紧摆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婶子不嫌弃我笨手笨脚就好。” 秋氏此时只是觉得如果能和大家一起忙活起来，她也能更好的融进大家的圈子，毕竟现在存活下来的人她只和赵氏熟悉一些，其他人她也不熟悉。 看着秋氏进西厢房去拿干柴，万老太喊来万全和万双两个大孙子悄悄叮嘱道：“你们两个一会儿帮着那个婶婶生火，那个婶婶是京城来的，不像我们乡下人干惯了粗活，有可能不会生火，但是你们两个小子心里知道就行了，不要说出来，帮着婶婶把火生起来就行，屋子里亮堂一些，大人们干活也方便。” “知道了，奶奶，您是怕我们嘲笑婶子连火都不会生吧？放心，我们不会的，二婶教过我们，不可在人前人后随意嘲讽别人，人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东西，这个婶婶大概就是不擅长生火吧。”万双笑嘻嘻的低声和万老太道。 万老太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老二媳妇把孩子们教的不错，得亏这些孩子从小就跟在老二媳妇身边，不然让他们那个娘带，估计能歪到东海去。 万全和万双赶紧跑过去帮着搬柴，顺便笑嘻嘻对秋氏道：“婶子，我们也闲着呢，我们帮你一起生火吧？我们俩可会生火了。” 秋氏惊讶的看着兄弟俩，立即明白这可能是万老太故意安排的，秋氏心中有些感动。 她刚才虽然主动要求生火，可是心里到底是没底的，她哪里干过这些活计？万老太应该是看出来这一点，才在自己走后找了两个孙子来不动声色的帮忙。 秋氏感激的夸道：“你们俩个真乖，那婶子就先谢谢你们帮忙了。” 兄弟俩抱着干柴就跑出来了。 此时炕上万金书还在昏迷中，赵氏看见万金书那空荡荡的左臂，脸色白的犹如外面的雪原。 “夫君，你的胳膊......”赵氏一句话没有说完，人再也承受不住直接昏了过去。 万星墨一把托住赵氏，却扯动了他背后的伤口，万星墨忍不住拧起了眉头。 恰此时万二嫂从外面进来，正好看见万星墨的后背，惊呼一声：“墨公子，你受伤了？” 万星宸赶紧看向大哥，刚才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万金书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万星墨的后背此时正汩汩冒着鲜血。 “大哥，你的背伤的竟然这样严重！”万星宸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担忧还有急切。 他立即把赵氏从万星墨手中接过来，使劲掐了一下赵氏的人中，赵氏便悠悠转醒。 万二嫂紧步上前，把万星墨按在炕上坐下，这一路以来，万二嫂早就把万星墨当成了自家孩子一般对待。 此时心中也是心疼不已，说出的话就带有一些苛责的语气，“你说你这孩子，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逞强呢？赶紧坐下来，婶子帮你擦洗伤口上药。” 在万二嫂的眼里万星墨可比万金书重要的多。 万金书那边向阳和赵氏两人正手脚忙乱的帮着清理伤口，赵氏基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打打下手。 众人在屋里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万星墨眼神立即警觉起来。 第60章 有肉肉吃了 院子外的声音只有万星墨和万星宸听见了。 万星宸心中咯噔一下，立即看向大哥万星墨。 “大哥，门外有动静。” 万星宸的话立即让众人停下了手里的活，都惊恐地站起来，这个时候若是外面再来一波狼群，他们这些人恐怕真的就要交代这里了。 万星墨拧着眉头，提着剑站起身，就往堂屋去。 堂屋里此时已经升起了一大堆火，火烧的很旺，足以照亮整个屋子。 万星墨的手搭上门栓，眼里带着一丝凝重，若是再来一波狼群，他也没有把握能活着回来。 他的眼神不自觉的看向东厢房，东厢房里小福宝正睡的香甜，完全没有任何预兆和警示，万星墨心中稍安。 就在这时，还未打开的门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孩子娘，你们在里面吗？” “是当家的回来了。”万二嫂惊喜的从万星墨身后跑过来。 万星墨搭在门栓上的手也明显的没有那么僵硬了，他紧绷的身子也软下来。 门栓被他迅速拉开，就看见万老二一张焦急的脸，外面这么冷的天，万星墨竟然看见万老二额头上出了一头的汗。 “墨公子，媳妇，你们都在呢，太好了，我都快担心死你们了。”万老二激动的也不顾平时对万星墨的那种疏离尊敬了，直接一巴掌拍在万星墨的肩膀上。 万二嫂赶紧拽走万老二的爪子。 “墨公子伤着呢，你别乱来，赶紧进来，其他人呢？就你自己过来了吗？” 万二嫂一半斥责一半担忧的看向万老二。 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道惊诧的喊声。 “这么多死狼？！” 万二嫂听见是万老四的声音，心里不免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几个是一起回来的。 万老二紧张地收回自己的手，赶紧扶着万星墨进了西厢。 孩子们见大人都回来了，危险也解除了，都兴奋的往屋外跑，想去看看那些让他们胆寒的雪狼。 万二嫂跟着万星墨身后也进了西厢房，她手里的药还没有上上去呢。 此时门外的雪地上散乱地躺着一地的狼尸，身子早就冻得硬邦邦的了。 地上的雪也被踩的乱七八糟，到处都是血迹，一看就知道这里经历过一场多么残酷的战斗！ 李左带着几个衙差和万家的男人一起把所有的狼全都抬进了屋子里。 一时间屋子里有些拥挤，大家都去看了一下万金书和万星墨的伤势，李左第一次关心问道：“人没事吧？” 万二嫂赶紧回道：“上了药应该能把血止住，但是万大哥断了一只手臂，这伤口有些严重，能不能挺过来就看他的造化了，我手里也都是一些普通的药材，所以......” 李左知道这次又靠万星墨父子俩大家才能又一次活下来，而且往后的路越来越难走，他们倚靠这对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那现在他就不能不闻不问，如果能帮上忙他也会出手。 “尽量治吧，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没有办法请大夫，先帮着把血止住。” 经此一事，李左的态度变得更加的随和了一些，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白扯，实力才是关键。 李左这次算是彻底看清楚了万星墨的实力。 毕竟这关外的狼是出了名的凶狠，他刚才在外面粗粗数了一下，这父子俩人竟然杀死了十五六只狼，这可在整个西北都是闻所未闻的。 所以李左对万星墨父子两人的依赖更深，本来还有十几天的路程就能抵达流放地，因着这一场大雪，倒是把一行人的行程给耽搁了。 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上路，而且就算明天是大晴天，李左也没有打算上路。 外面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大雪，人在雪地里走的时间长容易失明，为了安全起见他决定暂时在这个无人的村子里暂留一段时间，现在有了这么多的狼肉，还有水源和干柴，他们在这里生活个十天八天的不成问题，至于之后雪会不会消融就要看运气了。 “大家帮忙把这些狼给处理一下，我们可能暂时走不了了，这几天就在这里住几天，看看情况再说，等天亮我们再去搜索一下这个村子，看看村子里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能够用的，我们尽量都利用起来。” 李左思索之后，便在屋子里宣布出来。 大家听说这个好消息，心里都松了一口气，不说现在外面的天气怎么样了，就是两个伤员也要费不少劲，总不能把万金书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了吧？ 有了李左这番话，大家立即自觉的忙活开来，主要劳动力还是万家几个儿子，万老大、万老二、万老三、万老四几个人已经有了剥皮的经验，这次倒是很得心应手。 在几个官差的帮助下，还没有到天亮，狼肉就全都处理好了。 而且也不用怕放坏，随便丢在外面的雪窝里，就冻的硬邦邦的，吃的时候扒出来一只，很方便。 万老太主动奉献了家里的粟米，这还是在出关之前，万老太交代万老二去最后一个县城买的一百斤。 万老太知道关外粮食欠收，生怕到时候粮价高，他们一家子这么多口人，一天要吃不少粮食，便让万老二一次性多买了一些。 这一路背出来，几个儿子每人分一些倒也走了这么远的路。 现在还有大概八九十斤的样子，万老太每天只允许一家人煮三把粟米，那粥可想而知稀的能当镜子照。 可即便如此，万老太一家人的生活质量比同行的人好太多了，万老太会来事，每次都会给官兵送上一碗热乎的粥。 官兵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万老太一家带着粮食走到这里。 现在大家都困在了这，且这里的人都是万老太认为的自己人，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 天一亮，万老太就吩咐万三嫂烧一大锅肉糜粟米粥来喝。 多放肉，少放米，米是他们家自己的，肉可是大家伙的。 万老太心里清楚着呢，若是天气好，她们说不定很快就要上路了，那节省下来的米还是他们家的口粮。 万三嫂按照万老太的吩咐，煮了一大锅的肉糜粥，香气扑鼻，馋的小福宝迈着小短腿也慢慢往灶房挪。 万文步步紧跟，生怕小粉团子摔倒在地上。 小福宝戴着万二嫂给她赶制出来的水红色棉帽，衬得整张脸雪白雪白的，加上小福宝那乌溜溜的大眼睛，一闪闪的，看上去既可爱又粉嫩，让人看了忍不住想抱起来狠狠亲一口。 小福宝扒着西厢房的门框，朝着万三嫂“啊——啊——”叫了两声，算是给万三嫂打招呼了。 她还不会喊三婶婶，只能用她特有的打招呼方式引起万三嫂的注意。 万三嫂正在往灶膛里添柴，闻言赶紧扭头往后看去，便看见小福宝正眼巴巴的看着冒着白气的大铁锅。 “肉肉——肉肉——”小福宝奶声奶气的喊了两声，小脸上带着期待，嫩白的小手指还指着大铁锅的方向。 万三嫂想把小福宝抱起来，可是看看自己的身上都是灰，又歇了心思。 万三嫂蹲在小福宝的面前，学着小福宝的声音道：“福宝一会儿吃肉肉好不好？” “夫宝——七——肉肉——好——” 小福宝高兴的拍着两只小手，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嘴里的口水也顺着嘴角往下流。 万三嫂被小福宝的样子萌坏了，伸手在她的小帽子上揉揉，便站起身去灶台前忙活去了。 小福宝又在西厢房扫视了一圈，因为个子矮，她看不见炕上的人，但是却能看见趴在炕沿上正双目紧闭的万星墨。 小福宝便迈着小短腿慢慢朝着万星墨身边挪去。 万星墨的一只胳膊耷拉在炕边上，一只修长的手正下垂着，因为受了严重的外伤，此时他睡着了。 小福宝费了一番劲，才走到万星墨的身边，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握住万星墨的一根手指，轻轻拽了一下，口中还奶声奶气的喊：“锅锅——大锅锅——” 万文赶紧蹲下身子把小福宝抱起来，把小福宝抓着万星墨手指的小手从万星墨的手指上一根根掰下来。 “妹妹乖，大哥哥正在休息，我们不要打扰大哥哥好不好？” 小福宝却指着万星墨道：“大锅锅——大锅锅——” 万文抬头看去，就见万星墨正睁着一双带着水汽的眸子看着小福宝，脸上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万文，没事，把小福宝抱上来吧，让她上炕上来坐着，下面冷。” 小福宝被万文放在炕上，这才看见万星墨受伤了。 “大锅锅——呼呼——夫宝——呼呼——”小福宝看见万星墨的背上几道狰狞的血口子，眼中含着泪花，趴在万星墨的背上撅着小嘴对着万星墨的伤口噗噗的吹气。 万文看的哭笑不得，小福宝哪里会吹气，吹出来的都是口水，喷的万星墨背上到处都是口水。 小福宝觉得自己还没有尽力，便撅着小屁股从炕上爬起来要换一面再继续吹，她的小短腿根本就跨不过万星墨的身子。 小家伙直接从万星墨的脖子上爬过去，想到另外一边继续吹，哪知道用力过猛，一个倒栽葱直接从炕上栽了下来。 “妹妹！” 万文大惊失色，小福宝动作太突然，他就分了一下神的功夫，人就成了倒栽葱。 这若是栽倒在地上，小福宝的头肯定要撞个血窟窿。 地上都是常年踩实的泥土地，凸凹不平。 万三嫂也惊的来不及丢下手里的勺子就冲了过去。 第61章 金乌镇 就在两人都慌乱不已的时候，一双大手直接扯住小福宝的后衣领，像提着一只黄色的小企鹅一样，把小福宝给提溜住了。 小福宝的小短胳膊腿还在空中扑腾，整个人被瞬间提起来，小福宝觉得很新奇，她高兴的咯咯直笑，完全不知道害怕。 万星墨把人提起来交给万文，“把她带走，这屋里有些乌糟，别熏到了小妹妹。”万星墨声音轻淡道。 万文赶紧接过去，把小福宝抱走。 万金书在万二嫂的止血药草的帮助下，终于把伤势稳定住了，只是人一直没有醒来。 他躺在万星墨的旁边，脸色白的像雪片，嘴唇毫无血色。 万老太来看了一眼后，心里叹口气：真是造孽呀，这些畜生真是该死。 万老太看着坐在万金书身边不时抹眼泪的赵氏，摇摇头，离开了。 回到东厢房，万老太就把包袱解开，她拿起上面的破衣服，露出下面还有半指长的人参，看了又看，才不舍的递给刘氏。 “老四媳妇，你把这个拿过去给你三嫂，让她每次做完饭熬上两片参汤给万将军吊命吧，这能不能醒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刘氏双手接过人参走了出去。 万老太有些不舍的又看了一眼，那可是百年的人参呀，她都没有尝过是什么味，本来这人参是给刘氏准备的。 女人生孩子是鬼门关，有了这百年人参也能减少一些风险，再说这关外人生地不熟的，他们也没有认识的稳婆，很大概率到时候会自己接生。 万老太虽然嘴上没有给几个媳妇说，但是心里是有数的，她都计划的好好的，可是这计划赶不上变化，谁能想到这人参还没到地方就没了呢？ 一连在这个村子里待了五六天，天上始终没有再落过雪，且这几天都是大晴天。 眼看已经进入腊月，若是再不赶紧赶路，这除夕可能就要在路上过了。 万金书有人参吊命，终于醒了过来，只是人还比较虚弱，万老太看在万星墨的面子上，咬咬牙，把给小福宝专门买的大米分了一些出来，交代万三嫂给小福宝煮粥的时候多煮一些，给万金书吃点好的，这样也能恢复的快一些。 这天早上吃过早饭，李左看了一眼已经挂在东边的太阳，回去给众人说道：“大家收拾一下，我们今天就准备上路了，再待下去，若是再落雪，我们就要饿死在这了。” 万星墨背上的伤疤已经结痂，赵氏借了万二嫂的针线帮万星墨的棉袄已经缝补好，此时穿上衣服，完全看不出来万星墨受过伤。 万金书还需要人扶着才能下地，毕竟失血过多，一时半会儿也补不回来，需要长时间的调理才行。 现在大家听见李左发话了，也知道不能再继续待着这里，幸好这几天一直都是大晴天，路面上的积雪倒是没有几天前那么厚了。 万老太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吩咐儿媳妇和儿子们动起来。 经过一一个时辰的折腾，终于收拾好了东西。 这五六天的时间已经足够他们休息了，万家众人觉得身上又重新充满了力气。 这几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而且吃的还是肉，能没有力气吗？ 唯一的困难就是万金书需要一个人扶着走，虽然没有伤到腿，到底是断了一条胳膊，身体有些发虚。 万星墨背上还有伤，也不能过度劳累，搀扶万金书的事情就交给了万家几个兄弟。 好不容易出了屋子已经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天空的太阳很大，可是众人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一出屋门，凛冽的北风便直接往人衣领子里面钻。 秋氏穿的最单薄，她身边还跟着万奕琴和万星晖。 万星晖的娘孙氏去世后，万星晖就跟在了秋氏身边，这些天倒也活了下来。 常氏的儿子万星昌也在上次的风雪中冻死了。 一大群人呼啦啦站在村口，迎面而来的北风让人忍不住身上打冷颤。 没有走出多远，秋氏和两个孩子就已经冻的寸步难行，冰天雪地里，他们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 万老太看着几人实在冻得可怜，便让万二嫂把孩子们穿旧的衣服给三人披上，虽然有些破旧，但是终究是一件棉衣。 秋氏赶紧的要跪在雪地里给万老太磕头，被万老太阻止了。 “就当我老婆子是给子孙积福了，你赶紧给两个孩子穿上吧，你要是不嫌弃，我这还有一件旧棉衣，只是补丁摞补丁，可以先给你穿。” 秋氏哪里会嫌弃，赶紧摇头，一张小脸冻的发青，嘴唇乌紫，脑子都冻的有些反应迟钝。 经过这个小插曲以后，众人再次上路。 好在天公作美，这一路都是大晴天，还有村子能借宿，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 终于在二十天后，众人抵达了这次的流放地，一个边陲小镇——金乌镇。 抵达乌金镇的时候，正值午时，李左让向阳在原地看守着犯人，他则是去镇子上的镇长那里交接。 所有被皇上流放过来西北的罪犯都发配在了这个最边缘的镇子，再由乌金镇的镇长王兴旺分配到下面的村子里去。 李左把这些人的资料交给王兴旺以后，再由王兴旺带着资料去县城的县衙里办理户籍，在办理户籍之前，这些人要先关押在镇子上的临时监狱里。 王兴旺是出了名的势利眼，明知道这些罪犯一路上早就没有什么傍身的东西，也要折磨他们一番，最坏的一次是前几年有一批流放犯在临时监狱里关了半个月，最后差点死里面，王兴旺才去给这些人办理户籍，下放到村子里去。 李左一路上已经和这些人处出了一些感情，所以在王兴旺面前还是替万老太他们美言了几句。 不过有没有用就要看万老太一行人的造化了。 而此时等在镇子口的万老太一行人，正冻的直跺脚，他们一路走来身上倒是出了一身的汗。 这会儿停下来，身上的汗打湿了衣服，反倒是更加冷了。 男的都不停的跺脚搓手，女的都把手插在袖筒里取暖，他们每个人的头上都戴上了虎皮帽或者狼皮帽倒是护住了耳朵。 这个时候一辆马车从他们面前经过。 马车不算华丽，但是却很结实，车棚是青布粘毛的，看上去应该很暖和。 马车从这群人面前经过时，小福宝看了一眼马车，此时一阵风正好把车帘子吹开，小福宝眼尖的看见一个小孩正被绑着手脚嘴里塞着破布，惊恐的缩在车内的一角。 “锅锅——锅锅——怕怕——”小福宝的小手下意识的就想去抓缓缓驶过的马车。 可是万二嫂却把小福宝赶紧抱好。 “乖宝，不怕，哥哥都在呢，我们今晚就要有新家了，福宝乖哦。”万二嫂轻声哄道。 站在一旁的万星墨却觉察到一丝不对劲，他五感灵敏，刚才马车从他面前经过时，他明显闻见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有些似曾相识。 第62章 报应 万星墨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马车，俯身问小福宝。 “小福宝，你刚才看见什么了吗？” 万二嫂见万星墨这么问，心中也起了一丝异样，小福宝好像每次说的话听着像是胡说，但是每次都是给了关键的信息。 万二嫂也不敢大意，抱着小福宝没有插话。 小福宝点点头，小脸一脸认真道：“是哒——锅锅——怕怕——” 万二嫂想了一下，还是没有把这几个字联系起来成为有用的信息。 万星墨见多识广，聪明镇定，他不慌不忙继续问道：“你是说马车里有个哥哥？哥哥很害怕是吗？” “是哒——”小福宝又点点头。 万星墨赶紧对向阳道：“官爷，那辆马车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人贩子的马车，你们要不要去把他们拦下来？” 因为地上都是未融化的积雪，马车行驶缓慢，因此并未走多远。 向阳不想多管闲事，再说这边关虽然贫瘠但是各种势力纵横交错，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混乱不堪，一个不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看我们还是别多管闲事的好，毕竟你们刚刚踏入乌金镇，对这里并不了解，若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恐怕你们有性命之忧呀。” 向阳也不想这些人这么快就死在这，便善意提醒道。 万星墨眸光微闪，便未再多说什么，也算是接受了向阳的好意。 小福宝却一直眼巴巴看着那辆越来越远的马车背影，小哥哥惊恐的大眼睛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此时马车上，正坐着两个精瘦的男人，腰间斜挎着一把弯刀，在他们正对面蜷缩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 小男孩有着一双非常清澈的眼睛，眼睛深邃，睫毛长而卷，鼻梁高挺，脸颊圆圆，看起来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头上带着一顶圆顶毡帽，身上穿着一身华丽的棉服，脖子周围镶嵌着一圈雪白的兔毛，衬托的小男孩一张脸粉嫩雪白。 “娘的，老子抓你可真是费了不少劲，你可是老子的摇钱树，给老子好生待着，等把你卖到关内的玲珑阁去，老子就能吃香喝辣了。” 小男孩被男子的话吓的惊恐的瞪大双眼，可是却没有被吓哭，他倔强的抿着双唇，两只小手在背后紧紧握着。 此时马夫正赶着马经过一个弯道，好巧不巧，从一侧刮起的雪沫子混合着冰渣子迷了马的眼睛，马儿打着响鼻，仰天长啸，随即就是在原地疯狂的打转，马夫直接被从马车上颠了下来，甩飞出去落在不远处的雪地里，半天没有爬起来。 马车内的两个男人正自得意，忽然发生惊变，两人脸上也瞬间染上惊恐，他们赶紧抓住马车的车厢，不让自己被这匹发疯的马颠出去。 两人虽然没有被颠出车厢，他们对面的小男孩却直接飞了出去，落在马车的一旁。 男人见“钱串子”飞了，便准备也从车上飞出去找人，奈何这个时候原地转圈的马又再次发疯，直接没有方向的胡乱奔跑，明显是惊马了。 很快马带着马车冲下了一个陡坡，马车侧翻过去。 万老太一行人亲眼看着一个娃娃从马车里飞出来，没了动静。 “赶紧去救人呀，还愣着干什么？”万老太踢了一下离她最近的万老三。 万老三应了一声便往前冲，可是一道人影比他还快，只见万星墨足尖轻点，人已经在一丈开外。 万老三堪堪停住自己的脚步，又扭转回来，他去了也是多余。 万星墨很快就抱着小男孩回来了。 向阳摇摇头没有说话，看来一切都是天意，这个小孩福大命大死不了。 小男孩身上的绳索已经被解开，正好奇的看着这群陌生的面孔，有些怯怯的不敢说话，不过还是低声和万星墨道：“谢谢哥哥救命之恩，我爹会报答您的。” 万星墨把人救回来后，便没有再多管闲事，万老太上前看了一眼小男孩，不禁赞叹一句：“这孩子长的真好，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虎头虎脑的，看着就喜庆，是个有福气的。” 赵氏也问道：“孩子，你知道你家住哪吗？现在你自由了，赶紧回去给你家大人报平安去吧，别让你家大人担心你。” 赵氏话音刚落，从镇子里走出来一队家丁模样打扮的人，最前面的是李左。 很快这些人就到了万老太他们面前。 “你们就是从京城发过来的流放犯？全部带走。” 众人一听懵了，万老太赶紧询问道：“官爷，我们是京城来的没错，但是我们不是流放到地方了吗？怎么不分配吗？” “镇长今日繁忙，没有时间去给你们办户籍，你们先去临时监狱待着，镇长什么时候办好户籍，你们再走，行了，都别废话了赶紧跟我走。” 一个带头的人不由分说，把这一群人全都带走了，李左有些无奈的看着被驱赶的众人，他能帮的都帮了，以后怎么样就看他们自己了。 “可是，这个......” 万老太话还未说完就被家丁打断，“可是什么？都给我安静点，再吵就关你们一辈子。” 万老太想说的是这个小男孩不是他们的人，可是对方也不让她说完直接打断。 小男孩倒是无所谓的跟在万二嫂身边，他刚才看见小福宝了，觉得这个小妹妹长的真漂亮，他是一个颜控，来这个镇子上这么多天，还没有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女娃。 这会儿就是赶他走，他也不愿意走。 万老太看了一眼跟在万二嫂身边的小男孩，心中产生一丝怜惜，这孩子真是个倒霉孩子，刚被救出魔爪，现在又要随着他们一家一起下大狱，万老太在心中轻轻叹口气。 万星墨则是看了一眼小男孩的穿着打扮，联想到小福宝刚才的无意间的指引，他的思考要比万老太更深一些。 说不定这次能逢凶化吉的关键就在这个小男孩身上。 “走快点，磨蹭什么？老子还在吃午饭呢，你们来的真不是时候，赶紧的，老子的烧鸡都要凉了。” 十几个家丁各个人高马大，赶着一群蓬头垢面，纤弱瘦削的犯人，像是赶一群小鸡崽子似的，边走还边骂骂咧咧。 小福宝听着对方高声呵斥，吓的赶紧搂着万二嫂的脖子，眼神里露出怯怯的光，小声的在万二嫂的耳边嘀咕道：“凉——坏银——” 万二嫂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把小福宝藏在怀里，低声叮嘱道：“娘滴心肝哟，可不敢乱说话。” 万二嫂叮嘱完，赶紧抬头四顾，看向周围的家丁，见他们没有异常，这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走了不到一刻钟，便转了一个街角，房檐上都挂着一尺长的冰溜子，此时都在往下滴水。 带头的家丁正走在路中间，不知怎么脚下忽然踩滑了，整个人往旁边滑出去几尺远，还在地上打了个转。 身后响起几道惊呼声。 “熊哥！” 便立即有人想要上前去搀扶。 离得近的四五人刚跑过去，房檐上的冰溜子就开始扑通扑通往下掉，正好朝着几人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空旷的街道上立即响起几声凄厉的惨叫声。 有的捂着头，有的捂着背，有的抱着脚在原地蹦着跳，最惨的是躺在地上的那个家丁头子，头上砸出来一个血窟窿。 后面的家丁也顾不上万老太这群流放犯，面带焦急的小跑上前去查看情况。 有了前车之鉴，他们也不敢随意靠近，还是先观察了一下情况，确定安全后，他们才慢慢磨蹭着上前将人一个个扶起来。 “熊哥，你咋样？”两个家丁把熊哥扶起来脸上关切的问道。 熊哥一手捂着头上的血窟窿，想发脾气，但是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晕倒。 “你娘的睁眼瞎吗？看不见老子伤的这么重，还不赶紧给老子送医馆去？”熊哥本来想厉声呵斥，可是话一出口变成了有气无力，软绵绵的带着一丝委屈的祈求。 家丁低头掩饰自己的笑意，害怕被熊哥发现，立即憋住笑意抬头道：“好咧，熊哥，那些犯人咋办？” “是犯人重要，还是我重要？白瞎了我平时那么疼你们，这个时候还拎不清轻重缓急吗？随便找个人带过去就行了，到了咱们镇长的地盘，还能让人跑了不成？跑一个杀一个，老子就不信他娘的他们有这胆子。” 熊哥说完只觉得头更加眩晕，哎呦哎哟的开始喊叫。 小福宝却缩在万二嫂的怀里，抱着两只小嫩手嘻嘻的笑，被万二嫂警觉的发现，立即捂着她的嘴。 “乖宝，等会儿再乐，这会儿不是乐的时候，你别吓娘行不？”万二嫂脸色惨白，立即扫视周围一圈，发现那些家丁的注意力根本没有在他们流放犯的身上，这才松开小福宝，其实她也想乐...... 哪知万二嫂刚按住一个，旁边站着的一个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笑死本少爷了，哈哈哈......” 第63章 临时监狱 小男孩的笑声在此情此景下，显得尤为突兀。 万老太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万家其他人眼里均是带着恐慌和惊吓，但是他们却不敢上前捂住小男孩的嘴，因为那些家丁这个时候已经围了上来。 “你个小兔崽子，反了天了你，敢嘲笑我们老大？给我滚出来。” 一个家丁正好想在熊哥面前露露脸，此时正好是个好机会，他从人群中一把揪出小男孩，像拎鸡崽子似的把小男孩拎到熊哥面前。 熊哥此时已经有些摇摇欲坠，全靠家丁的支撑，他才能勉强站住脚。 但是整个身子的重量全都靠在了家丁的身上，熊哥人如其名，壮的像一头棕熊，家丁支撑的有些苦不堪言，却也无可奈何。 “熊哥，怎么处置这小崽子，您发话，我来。”家丁一脸狰狞的低头看着小男孩，又一脸谄媚的抬头看向熊哥。 熊哥有气无力道：“打一顿，赶紧把人带走，我要去医馆。” 家丁赶紧弯腰应一声道：“您放心，保证给您出口恶气。” 熊哥无力的拍了一下搀扶着他的家丁，嗓音也低沉道：“赶紧走呀，等在这干什么？过年吗？” “唉，好好，熊哥您慢点，小的这就扶着您去医馆。” 这次受伤的一共有五人，此时大家全都要去医馆包扎，有的还需要搀扶，留下来的就只有两个家丁。 一个是那个正在教训小男孩的家丁，还有一个是站在最后面看押流放犯的家丁。 小男孩被家丁一巴掌打在脸上，白嫩的脸颊上立即留下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脸颊也很快肿起来。 家丁边抽边嘴里骂道：“你个小崽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笑我们熊哥？今儿我非打的你亲娘都不认识你。” 哪知小男孩还会些拳脚功夫，在家丁再次掌掴下来的时候，小手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腿就朝着对方的下盘攻去。 这一招着实有些出其不意，竟然让小男孩得手了，对方瞬间被他绊倒在地。 小男孩身形灵敏，立即抓住这个机会，骑在家丁的身上，抓起地上的雪就往家丁的脖子里塞。 家丁被冰冷的雪水激的哇哇大叫，背上也全被雪水浸湿，整个后背冰寒一片。 小男孩的小拳头如同一个铁砂包，对着家丁的鼻子就是一拳。 鼻子是人类比较脆弱的地方，而且痛点也强。 家丁被对方打的鼻子一酸，两股热流便顺着鼻孔流出来，同时眼眶中还含着两泡泪，看上去让人觉得他才是那个被狠狠欺负的人。 家丁的鼻骨被小男孩一拳打断，他痛的双手捂住鼻子在地上仰面哀嚎，剧烈的痛感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身子狂翻，直接把小男孩翻在地上。 此时另外一个家丁疾步上前，一把制住小男孩，小孩子的后衣领再次被提起来，他的两条短腿迅速往后蹬去，企图让对方松手。 但是因为这个家丁一直防备着小男孩的举动，所以小男孩扑了个空，随即一阵痛感袭来，小男孩直接被家丁打晕了。 他的身体也被家丁像扔破麻袋一样扔在地上。 另外一个家丁的痛楚稍稍缓解以后，便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是血，带着杀人的恨意走到小男孩身边，对着小男孩的身子就是一脚，小男孩瞬间被踢出老远，家丁还想继续再补一脚，却被另外一个家丁拦住。 “成哥，算了吧，别耽误了时辰，你这鼻子也需要医治，晚了就错过最佳治疗时间了，你先去医馆看看，我押着这群人去监狱就行。” 家丁狠狠瞪了一眼小男孩的身体，气呼呼的离开了。 万老三赶紧跑过去把小男孩抱起来，随着人群一起去了临时监狱。 说是临时监狱，实则就是一个又阴暗又潮湿的低矮石头屋。 屋子没有窗子，唯一的光源就是门口处的日光。 万老太等人被家丁赶进去后，木门也从外面被锁上，里面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 “娘，好臭呀！”万奕琴怯生生的拉着秋氏的手，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声音低低道。 “琴儿乖，稍微忍耐一下，这里总比外面强，至少可以遮风避雨，说不定明天我们就能出去了，到时候我们就有新家了。” 万奕琴轻轻嗯了一声。 嫌弃臭的可不止万奕琴一个人，大家都觉得这里的臭味有些不正常，一般的屎尿大不了是一股大粪味，但是这里的味道很奇怪，像是死老鼠的味道。 “凌云，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臭味有些熟悉？”走在中间的万金书此时脸色有些白，拧着眉头低声询问万星墨。 万星墨点点头，随即声音凝重道：“当然熟悉，这是尸体腐烂的味道，而且应该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了。” 万星墨的话在这样的环境中异常的清晰，每一个人都能听见。 “什么？尸体！”万老太等一众女眷吓的赶紧挤在一起，尤其是万二嫂，下意识的把小福宝紧紧揽在怀里，像是周围有什么看不见的脏东西想要谋害小福宝一样。 秋氏和万奕琴母女俩更是吓的紧紧抱在一起，万星昌则是嗷嗷大哭起来。 这一路上没有了娘亲和祖母的庇护，万星昌一直都是沉默寡言，这个时候他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别人都有亲人护着，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此时那种绝望和恐怖的气息让他小小的心脏无力承受，他崩溃的大哭起来。 这种哭泣立即在黑漆漆的屋子里传开，小孩子都开始拽着大人的手低低的啜泣起来。 “万二叔，您带火折子了吗？”万星墨记得之前好像看见万老二用过火折子。 “带了，要用吗？”万老二听见万星墨的话，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别着火折子，他赶紧从怀里掏出来，吹亮。 微弱的火星渐渐越来越明亮，直至一簇火苗蹭的窜出来，黑漆漆的屋子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墨公子，给。”万老二赶紧把手里的火折子递给万星墨。 自从大家被赶进来后，所有人都站在原地没有再敢挪动一步，眼前浓的化不开的黑暗，让众人止步不前。 这个临时监狱一共有好几间，旁边还有几排这样低矮的屋子，但是那家丁却把万老太他们一行人带进了这间屋子，这中间有什么可不好说。 万星墨举着火折子，走到最前面，看了一眼屋子的大概轮廓，整间屋子里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空荡荡的，就连脚下都是黄泥地，只是被踩踏多了，就有些发黑，发暗，凹凸不平，墙上还滋滋冒着水滴。 难怪这屋子这么潮湿。 此时大家所在的位置是屋子的正门口，但是臭味却飘散在整间屋子里，根本分辨不出臭味来源的方向。 火折子的亮光只能照亮眼前尺寸，再远的地方就如同浓墨一般，照不进一点光亮。 “大家先站着别动，我先去打探一下情况。”万星墨声音低沉，但是屋子里的人都为万星墨捏了一把汗，仿佛有一只恶鬼正在黑暗中等着万星墨靠近。 “墨儿，你小心些。”赵氏不放心的叮嘱一声。 万星墨轻轻回应了一声后，便朝着屋子的左边走去。 随着万星墨的移动，屋子内的轮廓也在万星墨的心中逐渐清晰起来。 越往里走万星墨觉得臭味越浓重。 他手中的火折子随着他的走动忽明忽灭，忽然一个黑影在万星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直直闯入了他的视线。 就连万星墨这种毅力超群的人都被面前忽然出现的黑影吓了一激灵，手中的火折子险些落地。 第64章 女尸 万星墨手里的火折子险些被他滑落在地。 他定了一下心神后，整个人缓步朝前走去，离的越近，他的视线就越清晰，眼前的情形也终于被他收进眼底。 只见他面前的墙上此时正用长钉钉着一具女尸，女尸的头微微上扬，眼睛还睁的溜圆，只是眼眶里早就没了眼珠，黑黢黢的两个黑洞，看上去异常渗人，她的脸颊已经腐烂生蛆，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且她的双腿是被分开的，整个下身都是裸露的。 女尸的额头正中间被长钉钉穿，两条胳膊被扯直钉在身体的两侧，从此时尸身的状态来看，这具女尸在生前肯定遭受过非人的折磨。 女尸的身上到处都是蛆虫的尸体，因为天气冷的原因，这些原本活跃的蛆虫，全被冻死成了黑色的球或掉落在地上，或镶嵌在女尸的身上。 万星墨见多了这种尸体，所以心中并无什么异常，除了刚开始的视觉冲击带来的生理上的恐惧，这会儿万星墨开始沉思。 那个家丁绝对是知道这里有一具女尸，故意把他们带进这里，目的就是吓唬他们为他的同伴报仇。 可是这里竟然公然出现一具女尸，看样子至少是两个月前的，竟然无人处理，这说明这里的水要比他想的还要深不可测。 万星墨觉察到火光在逐渐变小，看来火折子也要熄灭了，他立即调转回去。 “墨儿，怎么样？那边发现了什么线索吗？”赵氏急切的上前一步拉住万星墨的胳膊，脸上满是担忧。 万星墨看了一下这里多半是女人和孩子，他还是不要让他们受到惊吓的好。 “娘，那边有一堆臭老鼠的尸体，我们还是去另外一边歇着吧？” 万星墨的话一出，没有一人反驳，反倒是万老二恍然道：“我就说这臭味怎么那么像死耗子的味道呢？原来真的是死老鼠呀？我们还是要远离的好，不然有鼠疫怎么办？” 万老二的话让大家立即不自觉的想要远离那具女尸所在的地方，集体朝着右手边挪去。 火折子也终于在这个时候灭了。 这个时候万老三怀里的小男孩终于幽幽转醒，只是他睁开眼的时候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像是被人抱在了怀里。 小男孩动了一下，万老三立即察觉出来，朝着怀里低头问到：“小子，你是醒了吗？” 小男孩挣扎一下，从万老三怀里站到地上。 “这里是哪里？怎么这么黑？我的脖子怎么这么疼？” 小男孩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他一手揉着酸疼的脖子，一脸迷茫的问道。 “小子，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们现在在监狱里，监狱里条件不好，没有窗子，什么也看不见。” 小男孩这才知道原来他已经进了监狱里，不过闻着空气里的臭味，他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我叫陆景玉，是来这走亲戚的，我家人不在这镇子上，不过这里为何这么臭？妹妹呢？别把妹妹熏臭了，我要带妹妹回家。” 陆景玉小朋友这个时候还不忘记带上小福宝，万星墨听了却眸光微闪。 他声音淡淡道：“京城陆家和你什么关系？” 陆景玉立即警觉道：“你怎么知道京城陆家？” 万星墨双臂环胸，微眯着眼道：“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说说你和陆家的关系，不然你就要跟着我们一起死在这了，你可带不走小妹妹。” 陆景玉在黑暗中两眼一抹黑，完全看不见万星墨在哪里，只能听声辨位，知道他此时正在自己的左前方。 万星墨见陆景玉不说话，便继续道：“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我们是流放犯，你现在跟着我们一起进了监狱，就说明你也是流放犯，你就算现在说出你的身份，那些人估摸着也不会相信，你的结局就只有一个，跟着我们待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等死。” 万星墨的话虽然有恐吓的成分在，但是却说出了他的心声，这里镇长就是规矩，就是律法，所有的流放犯都听镇长安排，若是镇长迟迟不给他们分配的话，他们很有可能要在这里待很长时间。 所以现在想要出去，陆景玉的身份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 陆景玉思索片刻后，心里终是不想待在这样肮脏的环境里，一刻钟也不想多待。 “京城陆家就是我家，我是陆家的嫡长孙。” 万星墨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难怪那些人要抓这个小子，京城陆家可是书香世家，门生不计其数，这次能碰见陆家的嫡长孙，那真是走了狗屎运，且陆家的人极为护短，若是让陆家的人得知自己家的嫡长孙被抓进了这里，后果可想而知。 有了陆景玉这张王牌在手，万星墨倒是不着急出去了，他们被关押的时间越长，外面关于寻人事情的发酵就会越大，到时候陆家的人对镇长的恨意也就越深。 以后他们要长久的生活在边关，这位镇长的人选很重要，若是三不五时的找麻烦，他们哪里有好日子过？ 万星墨的目标就是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直接换掉镇长，就算换不掉，也要给万家人找一个大腿抱上，让镇长以后不敢轻举妄动，陆景玉这小子就是他的计划能否成功的关键点。 万星墨伸手精准的抓住陆景玉的胳膊，把人带向木门后面。 “现在你就站在这喊，你就说你是陆家的人，要多嚣张就多嚣张，一定要引起外面那些家丁的注意。” 陆景玉白了一眼万星墨，觉得自己像是个大傻逼，虽然屋子里黑漆漆的，别人都看不见他，但是屋子里的人又不聋，他有些难以启齿。 他们陆家的家训就是低调，这种嚣张的事情他做不来。 “不行，我祖父知道会打我板子的，我不喊。” “不喊也行，那你漂亮的小妹妹就要被这肮脏的臭气熏着，你忍心吗？” 陆景玉立即陷入纠结中，这个时候小福宝的小奶音在黑暗里响起来。 “锅锅——臭臭——锅锅——门门——” 陆景玉瞬间被小福宝娇软的声音攻陷，心中虽然有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为了不让那么娇软的妹妹被臭气熏到，他打算豁出去了，做了一下心理建设，陆景玉对着门缝就扯着嗓子喊起来。 “你们这群狗腿子，竟然敢把本少爷关在这臭气熏天的牢房里，赶紧给本少爷把门打开，不然本少爷出去，让你们一个个都好看，瞎了你们的狗眼的，你们也不看看本少爷是谁，还敢打晕本少爷，我可是陆家的嫡长孙，你们赶紧把门打开，让你们镇长亲自来背我出去，不然我踏平你们这个镇子。” 陆景玉吼完，有些无措的看向黑暗中的万星墨道：“我这样喊合适吗？我祖父知道会不会打断我的腿？” 万星墨拍拍陆景玉的肩膀鼓励道：“很好，我相信不到明天我们就能出去了。” 小福宝很给面子的出声夸赞道：“锅锅——棒棒——锅锅——棒棒——” 陆景玉听了小福宝的夸赞，脸上立即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尽管大家都看不见，他还是高兴的想手舞足蹈。 听见万星墨说明天才能出去，他顿时不干了。 “啊？还要待这么久？不行不行，小妹妹就被熏臭了，我继续喊，看本少爷出去不打断他们的狗腿。” 万星墨见陆景玉被成功忽悠干活，便靠在门框上时不时的给他加油打气，不时的拿小福宝来鼓励他，小福宝也不时的出声夸赞，陆景玉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干劲。 其他人则是直接原地把包袱背筐放下，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 与此同时，镇子上已经闹翻天了。 第65章 搜查 正值午时，空旷的街道两边都是低矮的石屋，房檐上的冰溜子在太阳的照耀下，正滴答滴答的往下滴水。 已经进入腊月的金乌镇却如此的清冷，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来往，大家都缩在家里猫冬，没有人愿意出来走动。 这个时候二三十人组成的队伍，在街上挨家挨户砰砰敲门。 “开门，赶紧开门，不开门老子把你房子拆了。” 屋门刚被从里面打开一条缝，就一脚被人从外面踹开，里面的人也被门板撞飞出去，躺在地上捂着头哎哟哎呦惨叫，但是却不敢反抗。 他们眼里带着惊恐看向手持斧子的人一拥而进。 “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带着圆毡帽子，虎头虎脑长得特别白的小男孩？” 主人家吓的赶紧摇头，“大爷，没有见过，我们今天一天都没有出过门，更没有见过什么孩子。” “当真没有见过吗？若是敢欺骗你虎爷，当心我把你们一家人都剁了喂虎。”姜虎厉声警告道。 “大爷，您借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说谎呀？”男人就差跪在地上赌咒发誓了。 这个时候又有二三十人从另外一个方向匆匆过来，站在街中心喊了一声：“虎哥，没有找到表少爷，不过听说今天有一辆马车出镇子了。” 金乌镇本来也没有多大，一共也就五六条街道，这么多人花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全都搜查完了，确实没有人藏孩子，也没人见过孩子。 姜虎从屋里出来，看了一眼时辰，嘴里骂了一声：“他娘的，今天若是找不到表少爷，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老爷非把我们都剁了喂狼不可。” “虎哥，我们要不要出镇子去看看？今儿艳阳高照，出镇子的马车肯定会留下痕迹，我们就跟着痕迹追过去，说不定会有线索，这镇子就巴掌大的地儿，都被我们的人翻了个底朝天了，都没有人见过表少爷。” 蒋峰也一头的汗，急的抓耳挠腮。 “疯子，你再想想，除了有一辆马车出了镇子外，镇子上还有什么地方搜漏了？” 蒋峰闻言低头认真思索了一回，忽然眼睛一亮道：“镇长家！” 不过随即蒋峰便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过镇长应该不会这么愚蠢吧？他敢劫持表少爷吗？我觉得他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干这事。” 姜虎却一脸凝重道：“不行，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要去搜查，这镇长是个老狐狸，势利眼，谁知道他给谁卖命？不好说，蒋峰你立即带人去镇子外搜索，我带人去镇长家搜，我们兵分两路，我怕你镇不住那个老狐狸，我去会会他。” “行，有什么消息我会立即派人来回您。”蒋峰说完一挥手带着二十多人朝着镇子口的方向疾驰而去。 姜虎则是带着剩下的三四十人朝着镇长家快速跑去。 镇长家在整个镇子的最东边，房屋院落如同一座孤岛，与周围低矮的石屋格格不入。 院子周围被茂密的枣树和古老的柳树环绕。 姜虎带着人来到镇长家的时候，就见镇长家那雕刻着复杂而精美图案的门楼下，两扇沉重的木门紧紧关闭着。 “上去敲门。”姜虎一声令下，立即出去两个汉子一左一右把门板拍的啪啪响。 很快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谁呀？这么不长眼？大中午的也不让人睡个好觉，叫魂呢？” 一个打着哈欠，带着圆帽，穿着一身灰扑扑棉衣的小厮拉开门栓，把门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双三角眼，不满的看了一眼外面敲门的人。 “喊你娘的腿，给你爷爷闪开。” 姜虎心中裹挟着一股怒气，大步上前，一脚踹开大门，小厮被沉重的木门直接带坐在地上，摔了个屁股蹲，然后这还没完。 姜虎一步跨过高高的门槛，脚下生风的走到小厮面前，一脚踹在小厮的胸口，小厮立时就吐出一口血水来。 “看清楚爷爷的脸没有？下次能认清不能？”姜虎弯腰一把拽起小厮的前衣襟，将人直接提溜起来，小厮双脚瞬间离开地面，不停的扑腾。 小厮这才看见对方腰间别着一把斧头，没有想到竟然是金斧帮的人，小厮脸色大变，赶紧求饶。 “虎哥，小的有眼不识金镶玉，您就别和小的一般见识了，您是不是找我们家老爷，小的这就去通报。” 姜虎这才松开小厮，小厮没有了依仗，整个人摔在地上，顾不得疼痛，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便朝院子里跑。 姜虎也不是第一次来镇长家，对于镇长家的布局还是了解的。 姜虎看着小厮屁滚尿流的绕过一堵高大的石墙，人影便消失在了石墙之后。 镇长家的院子中间是一座宽敞的堂屋，地面铺着青石，堂屋内摆放着精致的家具，每一件都流露出古雅与华丽的气息。 堂屋两侧是厢房，同样宽敞，木质的窗棂上糊着白纸。 很快小厮便跟着管家出来了。 管家是一个蓄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身量瘦削，不像是本地人，倒像是江南人，眉宇间有一股江南人的清秀。 “袁某不知是金斧帮的堂主来此，见谅，见谅。” 姜虎很是看不惯镇长家的管家，觉得没有男子气概，一股娘娘腔，说话文绉绉的，听得人很不爽，像他这种大老粗，被骂了都拐不过弯来，所以姜虎根本就不打算和袁仲寒暄，直接说出此次前来的目的。 “冤种，我家表少爷走失了，我等奉命搜查整个镇子，镇长家也不例外，你最好配合我们行动，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袁仲听了脸色有些不好看，心中对姜虎很是鄙夷：这个武夫，没有一点脑子，还想私闯民宅？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不知所谓。 “姜堂主，你们这可是私闯名宅呀？没有县令大人的搜查令，你们若干擅自闯入，就不要怪袁某翻脸不认人。” 姜虎嗤笑一声，根本不把袁仲放在眼里，对着身后的人一挥手，哗啦啦来了几十人，瞬间把袁仲和小厮包围起来。 袁仲眯了眯眼睛，脸上带着一丝阴沉，声音也有些凌厉，问道：“姜堂主，您这还是何意？” “没有什么意思，我刚才已经说了我来此地的目的，得罪了。” 姜虎言罢直接一挥手，大喝一声：“给我搜，不要放过任何角落。” “是。” 一群人呼啦啦散开，很快便在镇长家里分散开来。 袁仲眼神狠狠的看着姜虎，心里简直想把姜虎撕成碎片，心里的怒火一股股往上蹿，垂立在两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姜虎，你最好一直嚣张下去。” 姜虎勾起唇角嘲讽一笑，根本不接话，那表情狠狠刺伤了袁仲。 姜虎隶属于金斧帮，掌管这边关所有的皮货交易，而金斧帮的帮主是知府大人的堂弟，知府大人的夫人和陆景玉的娘亲是亲姐妹。 这次陆景玉是跟着叔叔来边关游学，因为边关势力混乱，陆景玉的母亲便写了一封信给姐姐托她照顾一二。 知府的堂弟知道这件事后，便大包大揽下来，打包票在边关一带肯定不会有人敢动小公子一根毫毛。 金斧帮有知府大人这么硬的后台，当然不会把区区镇长放在眼里。 就在姜虎和袁仲两人暗中较量的时候，镇长从后院匆匆而来。 他刚才正抱着他的第十八房小妾午休，没有想到家里竟然窜进来一伙人，在家里胡作非为，还故意打碎了他不少好东西。 镇长王兴旺一边系裤腰带，一边怒气冲冲往外走。 第66章 发现线索 “姜虎，你什么意思？我家也是你能随便进的吗？赶紧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出去，我就可以既往不咎，不然我让你们金斧帮吃不了兜着走。” 王兴旺已经五十多岁的年纪，腆着一个大肚腩，头发稀疏，已经所剩无几，勉强在头顶扎了个小揪揪，脸色红润，鼻头一点红，看样子有些滑稽。 姜虎看见王兴旺嗤笑一声：“镇长，您小心风大闪了舌头，在这金乌镇我姜虎还没有听说过能让我们金斧帮吃不了兜着走的人，今儿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有本事能动我们金斧帮的人。” 姜虎说完，自己从一侧的下人房里抽出一条长板凳一屁股坐在上面，右腿还踩在板凳上，右手搭在右腿的膝盖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气的王兴旺差点破口大骂，不过很快姜虎的人就从各个院子跑回来了。 “虎哥，没有找到。” “虎哥，没有看见可疑人。” “虎哥，没有发现小孩子。” 姜虎眉头紧皱，脸上的表情也凝重了几分。 “走，去别处看看。”姜虎带头走出镇长家。 镇长在后面气的跳脚，却拿姜虎毫无办法，他刚才威胁姜虎的话，又不能真的那么去干，就算他一状告到县令大人面前，县令大人也不敢管，毕竟人家的后台是知府大人。 “管家，你知道这些人为何来搜查吗？” 袁仲恭敬道：“老爷，听说是在找一个孩子。” “孩子？什么样的孩子？”镇长皱了一下眉，面带疑惑，他们镇子什么时候来了一个排面这么大的孩子？他这个镇长怎么不知道？ 袁仲摇摇头道：“这个奴才也不知道，就是听说丢了一个孩子，好像已经把整个镇子都翻遍了。” “管家，你立即去查一下，姜虎找的孩子是什么样的？最近正值多事之秋，我们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王兴旺眼皮子直跳，心里有些慌，他的直觉告诉他，可能要出事。 袁仲觉得镇长有些多此一举，就算是丢了孩子，也不关他们镇长家什么事，何必去插一脚？不过既然镇长都发话了，他也不敢不从，便躬身道：“老奴知道了，这就去办。” 王兴旺眯了眯眼看着姜虎等人离开的背影，拳头握了握又松开了。 姜虎带着人走到镇子主街道上时，遇见了回来报信的人。 “虎哥，峰哥让我回来报信，我们跟着马车的车辙印记走出镇子，一路追踪下去，发现了一辆侧翻的马车，马车上有两个人，不过已经死了，但是我们抓住了一个车夫。” “人在哪？”姜虎立即沉声问道。 “正在回来的路上，峰哥怕您着急，就让小的先回来报信，人马上就回来了。” 姜虎哪里等得下去？他立即就朝镇子口迎了过去。 刚抵达镇子口，远远就看见蒋峰手里抓着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男人的腿好像瘸了，走路一瘸一拐，被蒋峰在雪地上半拖半拽的走。 “疯子，进展如何？”姜虎远远就朝着蒋峰喊了一声。 蒋峰赶紧朝着姜虎招招手，“虎哥，我找到一个嫌疑犯，他说见过表少爷。” 姜虎一听，脸上闪过一抹惊喜，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快了。 两人交汇后，蒋峰立即把车夫交给姜虎。 “虎哥，就是这个人，他不老实，我看可能需要动些特殊的手段，他才能说实话。” 车夫本来就一路遭了不少罪，这会儿听见还要对他动刑罚，吓的立即跪地求饶。 “各位大爷，各位好汉，我招，全都招，你们想知道的我全说，求你们别折磨我了，我就是一个车夫，人家租了我的马车用，结果出事了，我还觉着冤枉的很呢。” 姜虎一把抓住车夫的头发，车夫被迫抬起头，与姜虎对视。 “说，你的马车上是不是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虎头虎脑，穿着富贵，皮肤白皙。” 车夫不敢撒谎，立即应道：“对对，确实有一个孩子，被那两个关内来的人抓住了，他们要把孩子带去关内卖掉，结果惊马了，孩子从马车上被颠飞出去，那两个人也随着马车冲下了陡坡，死了，我好好的马车......” “闭嘴，没有问的不用说。”姜虎见车夫又哭哭啼啼的想诉苦，立即打断他。 “我问你，那孩子哪去了？你看见那孩子了吗？”姜虎继续厉声问道。 车夫抹了一把眼泪道：“见到是见了，好像是被一个年轻公子救走了，至于去哪里了，这我真的不清楚，求大爷饶了我吧？” 姜虎看了一眼车夫，确定他没有撒谎，手一松，车夫便跌坐在雪水里。 “疯子，你现在去全镇查访，今天我们镇子可否来过一位年轻的公子。” 金乌镇已经处于大齐最偏远的地方，这里不仅贫穷落后，平时更是鲜少有人来，若是镇子上来一张陌生的面孔，肯定有人记忆深刻。 蒋峰离开后，姜虎便对着手下吩咐道：“把这个车夫先带回去关押起来，在表少爷没有找到之前，任何人不得接近他，一会儿我还要审问他。” 车夫一边嘴里求饶，一边被人拖着在地上走，下面的雪地里留下两行深深的印记。 蒋峰带着人又在镇子上转悠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年轻人，还带着一个孩子。 而且今天本来就不是逢集，街上出来的人寥寥无几，也不一定能遇见。 事情到这里，又陷入了僵局。 蒋峰回来禀告给姜虎。 “虎哥，问了，根本就没有人看见一个年轻公子带着孩子，若是有人见过，也不可能不说实话，再说了一个年轻公子带着孩子本来就比较扎眼。” 姜虎听了气的一拳头砸在街边的木柱子上。 “难道表少爷真的丢了？这要怎么回去给老爷和陆公子交代呀？” 姜虎头发都挠秃了，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不如我们再回去审问一下那个车夫？说不定他遗漏了什么重要线索，才导致我们无从下手？” 蒋峰不死心建议道。 “只能如此了，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了，这若是找不到，明天表少爷未必还能活着呀？” 姜虎叹口气，蔫头耷脑的带着几十号人往回走。 他们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临时监狱，在他们的认知中，没有人会笨到自己去蹲监狱。 此时监狱内，还真是热闹，隔着门，那些看守监狱的家丁和里面的陆景玉互相嘲讽威胁。 第67章 教训家丁 落日的余晖洒在低矮的监狱上，地上的白雪化成的雪水早就重新结成了冰块。 与往日的清冷寂静不同的是，今日监狱这块尤其热闹。 陆景玉站在监狱内的门后，拍着门板大声喊叫，嗓子早已经沙哑，但是他还是没有放弃。 “你们这群狗奴才，小爷我乃是京城陆家的，你们竟然敢把小爷关在这么低贱肮脏的地方，等小爷出去不把你的脖子拧断，小爷就不姓陆。” 外面的几个家丁，冬日无聊，今天监狱里来了这么个嚣张的犯人，他们也是闻所未闻，以前的犯人来了这里，哪个不是任由他们搓扁揉圆的？没想到这次还来了个刺儿头。 家丁们听了陆景玉的话轰然嘲笑。 “京城陆家？我还是金乌镇陆家的呢？陆家是谁？咱也没听说过呀？哈哈哈......” “这小崽子还挺横，他还想拧断咱们得脖子，看来不老实呀？” “哥几个？怎么样？要不把那小崽子拎出来，我们玩玩？” 万星墨清楚的听见他们的对话，这些人是镇长家的家丁，镇长私自设置的临时监狱，只是为了满足他的一己之私罢了，上面的人根本不知道有临时监狱这么个地方。 按照流程来说，犯人发配到边关就该立即下放到村子里去，现在却多了一个临时监狱出来。 万星墨拍了拍陆景玉的肩膀，眸光里闪过一抹幽暗，他是想利用陆景玉的身份带着大家出去，可是也不想让这个陆家嫡长孙受到伤害。 这些家丁身份低下，怎么可能听说过京城陆家？万星墨估摸着就是镇长都可能没有听说京城陆家。 因为陆家的声望在读书人中那是如雷贯耳，这个镇长有没有读过书，很难说呀？ “景玉，你可以歇歇了。” 陆景玉也听见了外面家丁的话，虽然满腔的愤怒，但是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鸡蛋碰石头的时候，所以他还是选择了隐忍下来。 万星墨幽暗的眸子闪过一抹赞许，这孩子不愧是陆家的种，知道审时度势，若是普通的七八岁世家孩子，此时应该早就炸毛了，那结果就是自讨苦吃。 陆景玉被万星墨牵着走到人群里坐下。 万星墨已经适应了黑暗，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门缝中会透进来细碎的光，还是能让万星墨看清楚屋里众人的情况的。 这个时候万星墨听见家丁的脚步声果然朝着他们的监狱走来。 然后就是哗啦开锁的声音，门很快就被从外面推开，刺眼的光对于在黑暗中待久了的人来说如同一道尖刺，刺的人眼睛难以睁开，大家纷纷下意识的抬起手挡住眼睛。 万星墨身形一闪挡在了陆景玉的面前。 门口涌进来三四个家丁，每个人都穿着一身灰扑扑的棉衣棉裤，头上戴着棉帽，双手揣在袖筒里，个个皮肤黢黑，仿佛被黑炭熏过一般，一说话露出一口大黄牙。 “京城陆家的那个小崽子给老子滚出来。” 为首的一个家丁站在人群面前眼神在人群中搜寻起来。 几人隔着门板在外面和陆景玉对话，但是并未见到陆景玉本人，并不知道陆景玉高矮胖瘦，相貌如何？ 没有人回答家丁的问话，大家都下意识的低下头来，回避这个问题。 小福宝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家丁，神态自若，她能感觉到现场的气氛不对，但是小小的她又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知道这些人太臭了，比屋子里的臭味还臭，让她很想出去。 小福宝眨巴着眼睛，在万二嫂怀里仰起头，小身子还想站起来看个清楚，她刚才被关在黑暗里，很不习惯。 这会儿有了亮光，她就想往外走，一只小手还拉着万二嫂的衣服奶声奶气道：“凉——门——开——去——” 小福宝的意思是门开了，为什么大家还不出去？ 家丁立即把目光看向了说话的小福宝，为首的家丁眼睛一亮。 “哟，这小女娃长的真俊呀！兄弟们，来财了。” 其他家丁闻言立即上前朝小福宝看去。 吓的万二嫂身子发抖，此时想把小福宝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万二嫂紧紧抱着小福宝不断的往后挪，她刚开始是坐在地上的，这会儿双腿弯曲，随着屁股往后挪动，双脚也在地上画出两条蜿蜒的线，不停的后移。 “还想跑？到了老子的地盘，你觉得你跑的了吗？”家丁说完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脸色阴险的看向小福宝。 “兄弟们，给我上，这娘们也不错，一并带走。” 家丁说罢，便都如同一个个魔鬼一般，往万二嫂身上扑。 “媳妇！” “老二媳妇！” “二嫂！”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人也紧随而至，几道人影把万二嫂和小福宝阻隔在身后，家丁扑了个空，还搂住了万老二的脖子，亲了一下万老二的脸。 万老二被膈应的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把推开这个家丁，赶紧用手把身上拍打了一遍，像是身上有什么看不见的脏东西一样。 家丁扑错了人，便气的想要打骂众人。 为首的家丁忽然被万星墨一脚踹飞了出去。 接着就是“咚咚咚”几声身体被狠狠踹飞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这几个家丁并未被万星墨踹飞出门外，而是故意被万星墨踹进了有女尸的那边。 几人刚刚落地，还未从地上爬起来，就听见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落下来，紧接着就是一阵鬼哭狼嚎的惊恐惨叫。 在黑暗中，那具女尸因为这几人撞在墙上，身上的铁钉因为墙体的松软和这次的震动而掉了下来，女尸没有了铁钉的束缚，直接从墙上直直扑向倒在她面前的那些家丁。 女尸的身体现在是半腐烂的状态，很多骨骼暴露在外。 尸体扑在这些家丁身上的时候，骨骼正好挂在了这些家丁的衣服上。 家丁本来就知道这里有一具女尸，他们缓过来之后，后背就流出一层冷汗，恰好这个时候女尸扑倒，他们被女尸扑个正着。 那恐怖的惨叫听着就天灵盖发麻。 万金书倚靠在墙边，淡淡瞥了一眼家丁声音传来的方向，又看了一眼万星墨。 只见万星墨嘴角冷冷勾起，看着黑暗中家丁的方向，双目闪着寒光。 万金书轻叹一口气，没有言语，他大概也猜出来了，那边的尸臭肯定另有隐情。 家丁好不容易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可是身上的女尸怎么也拽不掉。 那具女尸紧紧勾着一个家丁，无论那家丁怎么弄，都弄不掉。 其他的家丁在黑暗中早就吓尿了裤子，也管不了这个家丁的死活，他们连滚带爬的从黑暗中朝着光亮的地方手脚并用的爬出来。 也再没有心思找茬，仿佛那边有什么恶鬼在追他们一般。 小福宝拍着小手咯咯笑，万二嫂此时也松了一口气，看着那些人狼狈不堪的样子，万二嫂觉得异常解气，心中大骂一声：活该，还想卖我闺女，真是报应，晚上就被鬼压床，坏东西。 万二嫂不知道的是，那些人还真的被她说中了，半夜就被鬼压床，第二天全都无缘无故高烧起来。 里面的那个家丁挣脱了半天，把自己的棉袄棉裤全脱了，才解脱了女尸的束缚，只穿着补丁摞补丁的中衣嗷嗷叫的跑出来。 陆景玉看着哈哈大笑起来，家丁也没有心情再找陆景玉的麻烦，脚步虚浮，一步三跌倒往外爬，门都忘记锁了。 不过大家终于能见到天光了，万星墨趁机出去一趟，把柴房的干柴抱过来不少，还顺了一个火折子过来。 万老二赶紧帮忙升起了两堆火，火光起，寒气顿时驱散了大半，众人围着火堆盘膝而坐。 陆景玉看向小福宝，见小福宝正在万二嫂的怀里玩自己的小手，陆景玉便故意挤到小福宝身边，和小福宝互动起来。 阴暗的监狱里，有了两个孩子咿咿呀呀的交流声，气氛倒是异常的和谐。 此时镇长家却是另一番景象。 第68章 重新审问车夫 天光渐晚，北风呼啸，空荡的街道上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街道两旁的人家为了节省灯油，早早就上床猫着了，街道上更是看不见任何的亮光。 而此时镇子东边的镇长家里却是灯火通明。 宽敞的堂屋里，点了数盏体型巨大的蜡烛，照的整个堂屋亮堂堂的。 镇长正坐在上头的炕上，炕上烧的暖烘烘的，镇长嘴里叼着一杆烟枪。 一阵吞云吐雾后，烟卷缓缓上升，在镇长的头顶上方打了一个旋，逐渐消失。 堂屋的地上还拢着一盆烧的正旺的火盆，堂屋的门口挂着厚重的棉帘子。 整个屋子暖烘烘的，让人忍不住想打盹。 管家袁仲，此时就双手垂立微微弓着身子站在火盆的不远处，恭敬的向镇长汇报自己调查来的情况。 “老爷，已经查清楚了，金斧帮今天在找的那个孩子是京城陆家的嫡长孙，这次是跟着他的叔叔来边关游学的，但是却不慎被人掳去，至今还没有下落。 不过劫匪却死在了镇子外的斜坡下，幸存的车夫被金斧帮抓了回去，说是那孩子被一个年轻的公子救走了，金斧帮翻遍整个镇子也没有找到车夫口中的年轻公子。” 镇长吐出一口烟，把烟锅子在炕沿上磕了磕，本来耷拉的眼皮子，缓缓抬起，一双鱼泡眼扫了一眼站在下面的管家，语气有些淡然的问道：“京城陆家？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很厉害吗？” 袁仲在心里鄙夷了一番王兴旺，不过面上并不显露，而是仍然恭敬道：“老爷没有听说过，可能是陆家的名气并不响亮，他们家是书香世家，门生无数，在读书人中间名望比较高，老爷倒也不用太在乎这个，反正我们的人也没有见过这个孩子，对我们无妨碍的。” 王兴旺又装了一锅子烟叶，靠近炕桌上的蜡烛点燃后，吸了一口，这才继续道：“那陆家和今天那群流放犯怎么样了？让熊鹰好好的招呼招呼，看看能不能搜刮一些东西出来，我看这次来了不少孩子，你去看看那些孩子有没有能用的，拉去卖了，这种小事就不用再给我汇报了。” 袁仲听了没有动，有些欲言又止。 王兴旺靠在炕头上，瞥了一眼袁仲。 “怎么？还有事？什么时候变的吞吞吐吐的了？” 袁仲赶紧躬身道：“老爷，熊鹰受伤了，我们的人今天送那群流放犯进监狱的路上，出了一些意外，雄鹰现在还在医馆里躺着呢，还有其他几人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监狱那边小的还没有去看，不知道现在是何情形。” “受伤了？怎么受伤的？”王兴旺眼皮子跳了一下，立即坐直身子，眼神盯着袁仲，面上也郑重了一些。 “也没有什么，就是出了一些意外，滑了一跤，又正好被那房檐上的冰溜子砸中，头上破了一个血窟窿，这会儿人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王兴旺虽然不是很在意这几个家丁，不过他向来谨慎，想了一下还是道：“你现在就去监狱里瞧一瞧，那边别出了什么篓子。” “是，老爷。” 袁仲离开后，王兴旺还是不放心，从这批犯人进了牢房后，他府上就开始不安宁，他整个人也有些心慌。 王兴旺赶紧麻利的下炕，踩着鞋子就跑到一旁的房间，从柜子里翻出一沓资料来。 这些正是李左今天交给他的那些犯人的资料，他抓着资料便大步便弓着背回到炕上。 就着烛光，他一页页仔细的把资料都看了一遍。 一共七十八人，但是李左说如今只剩二十六人，这路上竟然折了五十多人，这都是我的钱呀！这官眷的家属肯定都是貌美的女人，他能卖不少钱，还有那些孩子也能卖不少银子，现在全没了。 王兴旺看完资料心痛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忽然他动作一顿，想到管家说的年轻公子，他赶紧把资料重新扒拉一遍，发现这上面竟然真的有年轻的男人，万家又是武将传家，会功夫也不足为奇。 今天进镇子的人好像只有这一波流放犯，那些押送的官兵大概不会出手多管闲事的，王兴旺有了这个认知后，心脏开始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若真的如此，那陆家的孩子此时岂不是也被一起关进了监狱？ 这个想法一旦进入了王兴旺的脑子，怎么都挥之不去。 虽然袁仲刚才没有怎么提及陆家的地位，但是从袁仲的话中推测便知道，只门生无数这一条就已经能让王兴旺这个半瓢水知道陆家的厉害了，想清楚这一点，王兴旺顿时心乱如麻。 他手上的资料被胡乱的扔在炕上，白花花的铺了一大片，他再也坐不住了，赶紧穿好鞋，准备亲自去监狱跑一趟。 但是他又犹豫起来，若是他不去，到时候还能推脱说自己不知道，若是他去了，那要怎么做？亲自把孩子送回去？他又舍不下自己的这张老脸赔礼。 难道把孩子带回来？那更不行，很容易被对方误认为是他抢走了孩子。 王兴旺的脚步生生被定在原地，心中的想法一个接一个的升起，又被他一个接一个的摁下去。 最后他烦躁地背着双手在原地走来走去。 同样灯火通明的还有位于镇子西边的金斧帮。 金斧帮的占地要占据整个镇子的三分之一，但是却与镇长家不同。 镇长家与整个镇子有着明显的分界线，金斧帮却与整个镇子融为一体，只有主体院落比较恢弘。 姜虎回到金斧帮便把这件事告诉了帮主沈青寒。 沈青寒看了一眼坐在下首的陆昌新，陆昌新正是陆景玉的叔叔。 陆昌新今年也才二十，他头戴一顶狐狸皮制成的软帽，帽子边缘镶着精致的皮毛，身上穿着一件宝蓝色厚重的锦缎长袍，外面披着一件貂皮大氅，氅领高耸，脚上蹬着一双鹿皮软靴。 他平时温润如玉的脸上，此时寒气逼人，眼皮微微下垂，浓密的睫毛遮盖住了他眼底的寒意。 姜虎禀告完以后，便大气也不敢喘，低垂着头不敢胡乱看一眼。 听了全程经过的陆昌新此时正斜靠在铺着貂毛的坐靠上，一只手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一只手半握拳支撑着太阳穴。 他淡淡开口道：“把车夫带上来。” 姜虎看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即应声是，便躬身退下，不多时厚重的棉帘被掀开，一股寒意直直往里钻。 “跪下！”姜虎手中提着那个车夫，对着车夫的膝盖窝使劲踹了一脚。 车夫直接被一脚踹跪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大爷，我知道的都说了，求大爷放过我吧？我就是一个赶车的，什么都不知道呀？” 车夫跪在地上就开始磕头，嘴里还不住的喊着冤枉。 陆昌新坐在原地没动，只是眉毛微微皱了一下，倒是沈青寒看了一眼姜虎。 姜虎会意，对着车夫的屁股就是一脚，“闭嘴，没有问话不准开口，陆公子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再嚎我把你舌头割了。” 车夫吓的声音顿歇，立即用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神惊恐的看着姜虎，还使劲的摇头，表示自己不再乱说话了。 沈青寒面上带着一抹愧疚，从上面站起来走下台阶，对着陆昌新微微躬身道：“陆公子，您看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陆昌新这才抬眸看了一眼车夫，轻启薄唇，“把你从镇子上一路经过的地方，看见的人，什么特征，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就行了。” 车夫也发现这屋里最尊贵的人大概就是这位年轻俊美的公子了，他直接看向陆昌新，跪在地上朝着陆昌新的方向爬了过去。 “公子，这个镇子上这么偏僻，一路上我们也没有遇见什么人，就是在镇子口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了一群流放犯，当时并未在意，赶着马车就出了镇子，接下来就没有遇见什么其他人了，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个年轻的公子好像就是那些流放犯中间的一个人。” 姜虎听了，背脊发凉，这么重要的信息，这车夫竟然还隐瞒。 姜虎气的想一拳打死这个车夫。 沈青寒立即抬头看向姜虎。 “还不赶紧去监狱看看？表少爷肯定是被当成流放犯抓了起来，那种肮脏的地方，岂是表少爷这么尊贵的人待的？” 姜虎连声应是，却被陆昌新阻拦。 “不必，姜堂主，劳烦您走一趟，去一趟镇长家里，让他现在立即去监狱，若是迟一刻钟，他的镇长位置就坐到头了。” 陆昌新说完，站起身拢了一下身上的大氅，抬脚往外走去。 沈青寒不敢耽搁，立即紧紧跟在陆昌新的身后，路过姜虎身边时，给了姜虎一个眼神。 姜虎会意，等两人都离开大堂，屋里传出来一声闷哼，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屋里飘散，很快车夫的尸体便被抬出来丢在了后院养狼的笼子里。 姜虎带着人立即赶往镇子东边的镇长家。 第69章 袁仲夜探监狱 临时监狱被镇长设立在了镇子的东北方，从金斧帮过去，步行要走一刻钟的时间。 而从金斧帮到镇长家则需要一刻钟还要多，陆昌新给的时间内，镇长肯定是到不了的。 姜虎想，看来这陆公子已经动了换镇长的心思，不如自己再推波助澜一下？ 这个镇长一直暗中和金斧帮作对，不如这次就倚靠陆家的势力，直接换一个自己的人上位，以后这金乌镇就是他们金斧帮的天下了，其他的那些狗屁帮派都靠边站。 姜虎有了主意后，也不着急去通知了，他反倒返回去喝了一盏茶才开始出发，这样等镇长到了监狱后，陆公子肯定要发飙。 此时临时监狱内，家丁们经历了一场身心上的沉重打击后，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还有些杯弓蛇影。 听见窗户外的一点声响就吓的瑟瑟发抖，其实那些只不过是北风吹过窗户纸时发出的莎莎声而已。 小福宝他们此时则是在火堆里烤地瓜，这些地瓜万老太一路上不舍得吃，一路背到了边关，准备做种子来的，奈何他们一天都没有吃过一口热乎的了，这会儿大家都饥肠辘辘的，万老太一狠心，便把半袋子地瓜给拎出来，让万三嫂全都给烤了，让大家吃饱。 孩子们都靠在大人的身上，男人一拨，女人一拨，围成两个圈圈，小孩子不时的玩闹一下，大人笑着呵斥一句，外面寒风凛冽，屋里熊熊火光，衬得整个屋子温馨而和谐。 袁仲就是这个时候急匆匆的来到了临时监狱。 袁仲心里其实很烦，这么冷的天哪个好人不想待在暖烘烘的炕上，搂着婆娘睡觉？偏生他今晚还要出来办事，真是他娘的晦气。 袁仲缩着脖子，头上戴着一顶兔毛软帽，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灰扑扑的七成新棉袍，脚上穿着一双羊皮靴。 今晚天空没有月亮，整个天空漆黑如墨，只有雪地上未融化的白雪给周围透了一丝光亮。 尽管如此，街道上已经结了厚厚的冰，走起路来一踩一滑，必须十分小心仔细。 袁仲从镇长家到监狱足足走了两刻钟，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开门。”袁仲走到看守的屋子面前，撩起厚重的布帘子，啪啪的拍着门板。 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兀。 屋里的家丁正缩在炕上，听见敲门声和管家的声音，几人立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来及不穿鞋，就从炕上爬下来，匆匆把门打开。 袁仲一进来就摘掉头上的软帽，立即有白色的水汽在他头顶盘旋。 “你们倒是知道享受，这天寒地冻的缩在炕上，也不怕犯人跑了？”袁仲一进来就被几个家丁簇拥着上炕。 “管家，您这个时候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家丁一边端出来一盘炒花生，一边询问。 另外一个家丁赶紧沏茶。 袁仲正好口渴着呢，就着杯子喝了一口，不过很快就喷了出来。 “狗娘养的，你给老子上的什么东西？这是人喝的？” 家丁赶紧陪着笑道：“管家，我们这地方能有什么好茶叶？不过是最劣质的茶叶，我们平时解解馋的，您对付着喝一口，赶明儿咱手里宽裕了请管家喝好的。” 袁仲又抓了一把炒花生，盘着腿坐在炕上，剥了一个花生扔进嘴里后才道：“去给我端杯白开水来。” “哎，好嘞。” 家丁去忙活的功夫，袁仲看了一眼站在他旁边离他最近的一个家丁道：“付二牛，老爷让我来看看这批流放犯，熊鹰不在，你们几个没有惹出什么乱子吧？” 付二牛闻言哆嗦一下，又想到那具女尸，吓的面色惨白。 “怎么？你们这里出事了？” 袁仲眼睛一眯，丢下手里的花生，花生丢在炕桌上发出哗啦一声响，吓的付二牛一个激灵赶紧道：“没没，咋能出事呢？不能够，我们哥几个看的可严实了，这群犯人有一个不老实，在那叫嚣了一个时辰，被我们修理了一顿。” 袁仲这才重新抓了一个花生剥开，随意的接着问道：“这么嚣张的流放犯我还没有听说过呢？说来听听，他都叫嚣什么呢？” 付二牛立即凑上前一改刚才惊恐的模样，脸上带着嘲讽道：“管家，那个小子在那说他是什么京城陆家的嫡长孙，别说咱们离京城这么远，京城陆家是谁都不知道，他一个小杂毛......” “你说什么？！”袁仲不等付二牛说完，一把抓住付二牛的衣襟，眼睛瞪的像铜铃，死死盯住付二牛的脸。 付二牛被袁仲这么一下子吓了一跳，他自己也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但是见袁仲这么紧张，难道那孩子真的是大有来头？ 可若是大有来头怎么会混进了流放犯里面，肯定是自己多想了。 “你刚才说那孩子说他是谁？你给我说清楚。”袁仲的手丝毫没有放松，心脏也狂跳不止，他觉得这次要大祸临头了。 付二牛这才意识到事情似乎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他说他是京城陆家的嫡长孙，还说我们要是不把他放了，等他出来了要踏平我们金乌镇，管家，这......” 付二牛边说边观察着袁仲得神色变化，他发现袁仲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由原来的红润已经变得惨白。 “他真的这么说的？他要踏平金乌镇？” 袁仲眸色一暗，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对，他就是这么说的，我当时就气不过，开了门进去想教训他一下，结果被那个犯人收拾了一顿......” 袁仲此时已经听不清楚付二牛说的其他话了，他满脑子都是要怎么解决眼下的难题。 若是真的让这个孩子被陆家的人找回去，镇长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他也就只能继续成为流放犯回到草甸子村，他不想再回到那个吃人的地方。 袁仲脸上露出一抹恶毒之色，他眼珠一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那孩子宰了，扔到外面，他敢保证过了今晚明天关于这个孩子的痕迹就会全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关外的狼群可是比想象中的还要恐怖。 袁仲赶紧 从炕上下来，他急速走到墙边，墙上挂着一把长刀，这是给家丁们配的防身武器。 他哗的一声抽出长刀，银亮的寒光在空中一闪，长刀便被袁仲握在手里。 “付二牛，你现在立刻去把那个孩子给我带过来，不要惊动任何人，知道吗？” 付二牛哪里敢不应，他若是敢说一个不字，他相信这刀就要落在他的脖子上。 正在疾行的陆昌新忽然眼皮子一跳，心也跟着狂跳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前面有四五个人举着火把，把去往监狱的路照的亮如白昼。 陆昌新顾不得脚下湿滑的冰溜子，继续加快脚步，甚至比刚才还要急切。 沈青寒还未见过陆昌新如此失态的模样，也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快步朝监狱疾行。 第70章 陆景玉被救走 监狱内，大家正在围着火堆吃烤番薯。 陆景玉从来没有这么吃过番薯，在家里他的饮食被他娘亲照顾的很严格，吃的东西也很精细。 像这种带皮直接埋火堆下面烤出来的还是第一次吃，他觉得这才是吃番薯的正确方式。 揭开外面烤的有些发黑的外皮，一股香甜的气息直往鼻孔里钻，陆景玉狠狠吸了一口烤番薯的香气，馋的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好香呀，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番薯。”陆景玉不顾冒着白气的番薯是否烫嘴，对着金黄的肉就咬了下去。 他咬了一大口，烫的直吸溜，但是又舍不得吐出来，烫的他在原地跳脚，一边拿小手不停的在嘴边扇风，一边张着嘴哈气。 小福宝看了一边张开小嘴等着被万二嫂投喂，一边拍着巴掌笑眯了眼。 加上陆景玉的嘴四周沾染上了一圈黑色的番薯烤糊的渣渣，看上去像是扎了一圈的胡须。 万三嫂拿出一块帕子，拉着陆景玉坐下。 “慢点吃，没有人跟你抢，奶奶说了管够管饱，你一个小孩子能吃多少？” 陆景玉对着万三嫂咧嘴一笑，露出牙上沾着的黄色番薯肉，看的一旁的万星墨嫌弃不已。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从外面打开了，付二牛带着几个家丁冲了进来。 他们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穿着不同的陆景玉，上次进来因为万星墨的故意遮挡，这些人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就被万星墨给踹飞了，这次没有遮挡，他们一眼就发现了这孩子的不同。 付二牛不由分说上前一把抓起陆景玉就要往外带。 “你干什么？放开我，我告诉你，我可是陆家的嫡长孙，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祖父不会放过你的。” 陆景玉下午被万星墨训练了一下午，这会儿已经能张口就来。 “哼，还多亏你自报家门呢，不然我还怕抓错了人呢。” 付二牛拖着陆景玉就要往外走，万星墨身形一闪堵住了几人的去路。 “你们抓他干什么？不说清楚，今天你们别想出这个门。” 付二牛有些害怕万星墨，下午就是这个小子把他们几个踹到了女尸身上。 此时看见万星墨那挺拔的身姿，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可是犯人，你难道还想以下犯上？识相的赶紧给我闪开，不然把你们都给卖了。” 万星墨不为所动，冷冷问道：“你抓他干什么？” “要你管，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只是一个流放犯而已，我警告你，你不要多管闲事。” 付二牛想直接绕过万星墨离开，万星墨手里的长剑一闪拦住了付二牛的脚步。 “没有理由就把人带走，你问问我手中的剑同不同意？” 付二牛前进的脚步被剑生生阻拦。 “你们两个赶紧去通报管家，就说有人闹事。” 另外两个人趁机从一侧溜走，万星墨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们，他只用看住陆景玉就行。 很快，袁仲就提着长刀从看守房里大步走出来。 “老子的，我看是哪个敢闹事？你们真是一群废物，连个流放犯都收拾不了。” 袁仲骂骂咧咧的走到监狱门口。 就看见一道身影手中竟然还持有利器，此时正稳如泰山的站在门口挡着付二牛的去路。 “就是你这个不知死活的犯人？老子看是你的脖子硬还是我的刀硬。” 袁仲说着手中举着的长刀就砍向万星墨。 万星墨没有回头，手中的长剑往后一档，刚好阻止了砍向自己的那把长刀，并且一个用力扭转，长剑便把长刀撞了出去。 袁仲也疾步后退。 付二牛抓住这个机会，拖着陆景玉就从万星墨旁边钻了出去。 陆景玉不配合，一掌被付二牛打晕过去。 陆景玉：能不能换个地方？ 袁仲见付二牛把人带出来，他怕夜长梦多，明显这个年轻人比他想象的要强很多。 他迅速举起手里的刀就要往陆景玉身上砍，长刀闪着寒光，眼看就要落在陆景玉的脖子上，此时一道声音夹杂在呼啸的寒风中传来。 “住手！” “铮！” 两道声音同时发出。 在陆昌新发出惊呼的同时，万星墨手中的剑正好掷出打在了袁仲的长刀上，长刀被剑击飞掉落在不远处的雪地上。 随着陆昌新的不断靠近，袁仲也看清了来人的真面目，他两腿直接跪在地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完了，全完了。 “景玉！”陆昌新疾步跑到陆景玉身边。 看着不省人事的侄子，陆昌新温润的脸上此时布满了寒气。 陆昌新把陆景玉打横抱起，立即回转，走了几步后，陆昌新的声音忽然传来：“沈堂主，这个镇长可以换了，今天这些所有伤害了我陆家嫡长孙的人，我不想再看见他们。” 陆昌新的大氅在狂风中微微掀起，便把陆景玉整个身子全都包裹在了大氅里。 “陆公子，请放心，这件事本就是沈某失职，沈某定然给陆家一个交代。” 陆昌新没有再停留，抱着陆景玉大步离开。 沈青寒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一挥手道：“全都抓起来，带回金斧帮。” “是，堂主。” 沈青寒扫了一眼万星墨，对着万星墨拱了拱手，如果他猜测的不错的话，应该是就是这名公子救下了表少爷。 今天实在多有不便，他想明天陆公子肯定会当面来此道谢，便对着万星墨微微颔首，带着人离开了。 整个临时监狱里此时只有他们一群流放犯，倒是难得的自在。 沈青寒带着人离开了半个时辰，镇长才匆匆赶来。 可是他一个人都没有看见。 “你们去看看人都去哪了？” 镇长来的路上一路都是提心吊胆的，这会儿来了以后，一个人都没有看见，就连管家都不在，他顿感大事不妙。 镇长带来的家丁在看守房内搜查一遍，一个人都没有发现。 “镇长，到处都看过了，没有人。” 镇长整个人顿时往后栽去，幸亏家丁扶了一把。 “镇长，您没事吧？” 镇长揉了揉太阳穴，缓了一下才想起来还有那群犯人。 “快，去把那群犯人给我带出来，我要问话。” 万星墨自己打开门走了出来，他已经听见镇长的声音，也想看看这个什么镇长是何许人也，为了不惊动里面的人，万星墨出来后把门从身后关上。 “镇长，您来晚了，刚才沈堂主已经把您的人都带走了，您的管家好像要杀陆家的嫡长孙灭口，正好被陆家的四爷抓个正着，您不如赶紧去瞧瞧？” 王兴旺惊讶的看向自己跑出来的万星墨，一时之间不禁然有些失语。 他惊讶于万星墨为何自己能出来，这外面的门上没有上锁吗？更加震惊的是他好像要完了。 王兴旺来不及思考，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这一切都与他无关，都是管家自己的行为。 “赶紧，赶紧扶我去金斧帮，快点！” 王兴旺刚开始还语气发颤，后来直接大吼起来，吓的那些家丁赶紧上前扶住他。 王兴旺此时思绪混乱，根本来不及关心这些流放犯的事情，他已经自身难保了。 王兴旺脚步匆忙的往金斧帮去，万星墨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冷酷的笑。 第71章 小福宝有户籍了 王兴旺来到金斧帮的时候，被姜虎拦在了门外。 “哟，镇长，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可是我们金斧帮的地盘。” 王兴旺被一个小堂主拦住，心中一肚子火气没处撒，不过他现在还要说好话，准备先进了门再说。 “姜堂主，您看，能不能通传一下，我想见一见京城来的陆公子。” 王兴旺自从做了镇长以后，还从未这么低声下气的求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模样，吆喝家丁做事，此时他自己把老脸丢在地上踩，已经觉得这是一大羞辱，可是姜虎却并不买账。 “真是不好意思了镇长，我们帮主交代过了，金斧帮除了狗和镇长不能进，其他人都能进，所以还请镇长莫要为难在下。” 王兴旺听了脸色像是开了染坊，精彩纷呈，他气的紧紧握起，尽管内心翻江倒海，但表面上却依然极力保持冷静和镇定。 姜虎看见王兴旺在极力隐忍着内心的愤怒和羞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然后转身离去，临行前还吩咐门卫不可放镇长进去。 王兴旺站在寒风中，气的瑟瑟发抖，双眼通红的盯着姜虎的背影，又抬头看了一眼金斧帮的牌匾，眼里一抹狠毒一闪而过。 天将将亮的时候，陆景玉便醒来了，守着他一夜未睡的陆昌新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是陆景玉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认错，而是张口就要妹妹，还是必须马上要见到妹妹。 陆昌新头疼不已，把陆景玉教训了一顿。 “叔叔这次是带你出来增长见闻的，不是让你出来认妹妹的，你娘就你一个，哪里来的妹妹？你给我老实待着，不然天一亮我就把你送回京城去，你这次被人掳走，我还没有训斥你呢？等你好了我再教训你。” 沈青寒夜里第一时间找了大夫来看诊，陆景玉倒是没有别的什么大碍，就是受了一些内伤，应该是被人踢了一脚所致，肋骨下面有青紫的淤痕，后期还要注意观察，若是没有别的不适就不用看大夫了。 陆景玉也有些怕这个四叔，这次若不是他哭闹着要跟着四叔出来游学，陆昌新是不会带他出来的，还是陆老爷子开口让陆昌新带陆景玉出来长长见识，陆老爷子一直认为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陆家的人十五岁以后都会被陆老爷子赶出去游学两年，陆昌新今年已经二十岁了，还是单身，就是因为他在外游学一直不归，陆老夫人也拿他没办法，若是强制给他定下亲事，又怕耽误人家姑娘，一来二去就耽搁了。 陆景玉被陆昌新威胁的话吓的立即住了声，他可不能被送回去，这外面的世界比在京城好玩多了，他才不愿意回去。 不过陆昌新看着陆景玉身上的伤，身上不自觉散发出的气势，让沈青寒都不敢吱声，远远的站在一旁。 沈青寒当初给他堂嫂保证不会让人伤到陆景玉一根毫毛，如今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掳走，他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沈堂主，明天我就要看见新镇长上任。” 陆昌新语气淡淡，但是却透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坚定。 沈青寒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心里也有些打鼓。 “陆公子，从金乌镇去府城至少要三天的时间，况且现在大雪封路，一来一回也需要半个月，这......” 沈青寒有些为难道。 陆昌新却从身上摸出一块玉佩扔给沈青寒。 “拿着这个去县城找你们县令大人，这件小事还要惊动知府大人，他王兴旺的面子是不是有点大？” 沈青寒自知会错了意，赶紧揣好玉佩准备天一亮就亲自赶往县城。 天色微亮，陆景玉便又缠着陆昌新要去监狱看妹妹。 陆昌新本来也打算今日去感谢一下那个救了陆景玉的少年公子，便吩咐人备上厚礼一同前往，哪晓得被陆景玉拦住了。 “四叔，这厚礼先存我这行不？我的救命恩人现在还是流放犯，居无定所呢，您现在送人家这么多东西，人家还要苦哈哈的搬运，多麻烦，等他们安顿好了，咱们再登门拜访，把东西亲自送过去，是不是更有诚意？” 陆景玉可不想累到可爱妹妹的家人。 陆昌新低头扫了一眼陆景玉，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有心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依了陆景玉。 “那我们现在空着手去感谢你的救命恩人，你觉得合适吗？不如就等他们安顿好以后，我们再一并去感谢吧。” 陆昌新直接一锤定音，陆景玉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四叔......” “行了，不必多言，你昨天偷跑我还没有罚你，你今天就在家里把《诗经》、《礼记》背熟。” 陆景玉顿时摆出一张苦瓜脸，气呼呼的跑走了。 陆景玉是陆家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他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也是为何陆老爷子这么宠爱这个孙子的原因。 陆昌新喝了一口茶继续看起书来，丝毫不理会陆景玉的小脾气，他太了解这个侄子了，这会儿肯定去乖乖背书去了。 万老太一家在临时监狱住了一天，天将擦黑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个仆从来到监狱。 “你们是京城万家过来的犯人吗？”男子声音低沉，面带温和，身上有一种儒雅的气质。 “正是。”万金书被赵氏扶着，走上前低垂着头应道。 男子就是新上任的镇长邱实。 “我是金乌镇的新镇长，我姓邱，这个是你们此次要去的村子石子村，因为那一片的村子都是流放犯，陆公子吩咐尽量把你们分到一个环境好一些的村子，我新上任，对情况还不是很了解，但是我询问了一下以前的老人，知道这个石子村里的人相对来说比较和善，不过今晚天色已晚，你们可以在这里继续住一夜，我看这里的条件不算好，你们可以去那边看守的屋子里住，明天这些房子都要拆掉的。” 万金书和赵氏感激道：“多谢邱镇长，麻烦您了，也替我们多谢陆公子。” 邱镇长颔首应下，仆从立即把一个薄薄的册子递给邱实。 邱实接过去后，对万金书道：“我看你们的人数和交上来的资料不符，我能问一下是什么原因吗？” 万金书赶紧道：“是这样的，我们半路上遇见了狼群还有老虎和暴雪，死了不少人，现在就剩下这么多了。” 邱实无声的叹口气，有些惋惜，这些人虽然是流放犯但是来了边关，至少可以充盈一下边关的人口，死了这么多实在是可惜了。 邱实核对完人名后，看了一眼万二嫂怀里抱的小女娃道：“这名单上怎么没有这个小女娃的名字？” 万二嫂吓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害怕这些人把小福宝给抱走。 万星墨一直暗中观察邱实的一举一动，知道这个镇长和之前的那个有很大的不同，便让万二嫂实话实说。 他也有些好奇小福宝的来历，毕竟任谁都能看出，小福宝绝对不是万二嫂一家的种。 万二嫂这才小声道：“这孩子是我们半路上捡的，从树上掉下来的，差点淹死，是我当家的把孩子从溪水里捞上来的，我看这孩子可怜，便收养了。” 邱实听后，倒也没有说什么，不过明天要给这些人上户籍，便问道：“那这孩子有名字吗？我正好记下来，明天一起上户籍，不然这孩子就成黑户了。” 万二嫂一听大喜，立即道：“有的，有的，大名叫万好。” 邱实点点头，笑着道：“嗯，是个好名字。” 万二嫂这才松口气，忍不住在小福宝脸上亲一口，小福宝马上也要有户籍了。 小福宝也开心的在万二嫂脸上吧唧一口，糊了万二嫂一脸的口水。 当天晚上，镇子上镇长家里就来了一队官兵，将镇长家团团围住。 第72章 石子村 一直忧心的王兴旺，在家里坐卧难安，结果根本就没有人来上门找茬。 王兴旺觉得自己肯定是小题大做了，或许这什么京城陆家根本就没有迁怒他。 不过王兴旺做事都喜欢留一手。 他当即穿好衣服，乘着马车往金斧帮的敌对帮派青牛帮去。 这些年王兴旺担任镇长期间，和青牛帮暗地勾结，做了不少杀人越货的勾当。 边关以金乌镇为中心，往四周辐射有不少的门派势力，大的就是金斧帮和青牛帮，小的比如烈火门、灵兔宗、仙鹤门之类的更是数不胜数，每一天都有这些势力之间的摩擦，轻则断胳膊断腿，重则丢了性命，已经是屡见不鲜。 王兴旺和青牛帮的帮主季宗全私下是拜过把子的兄弟，当年还没有金斧帮这个帮派的时候，青牛帮独大，镇长也就落在了自家人王兴旺的头上。 后来金斧帮有知府为后台，也为了能够平衡边关的势力，在知府大人的默许下，金斧帮一夜成名。 王兴旺乘着马车来到金乌镇东南十里外的青牛帮地盘。 不知道王兴旺和季宗全说了什么，两人在青牛帮待了一上午，午饭过后，王兴旺才回镇上。 哪知晚饭时分，他正呼呼大睡的时候，下人来报：“老爷，官兵把咱们宅子给围了起来，一个人都不让出去，凡是违令者格杀勿论论。” 王兴旺惊的顿时从炕上坐起来，慌乱的穿好衣服。 “你先带人去前面顶着，我随后就来。” 王兴旺打发了下人，立即从炕柜里翻出自己的包袱，里面装的都是金条和银票。 他拿着包袱就往后门跑，哪知刚打开后门，一柄长刀就架在他的脖子上。 “镇长这是想往哪里去？来人，拿下，带走。” 捕头冷喝一声，立即有人上前架起王兴旺，拖着就走。 王兴旺顿时像是被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任由别人拖拽，腋下的包袱也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捕头捡起包袱打开看了一眼，立即合上，紧紧攥在手里。 “来人，把这个宅子的所有人全部带回县衙，宅子查封。” “是。” 翌日一早，万老太就早早起来，今天可是他们要安家的日子，虽然在外面也选不了什么黄道吉日，万老太昨晚就问了小福宝一嘴。 “乖宝，你说我们明天安家好不好？” 小福宝当时就拍着小手不停的说好。 万老太心中舒畅极了，看来以后他们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所以一大早，万老太就把所有人都喊起来，准备往石子村去。 “娘，我们也不知道石子村的方位呀？怎么走？”万老三看着忙到飞起的老太太，泼了一瓢冷水。 万老太白了一眼万老三，手中的动作丝毫不减。 “鼻子下面就是路，你不知道，别人还不知道吗？” 被万老太呲刮一顿，万老三挠挠头，憨笑起来。 万二嫂赶紧给小福宝穿好衣服，小福宝还没有完全睡醒，小脑袋还一点一点的，睡梦中就被万二嫂收拾利索了。 等一群人全都收拾好站在门外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升起。 万老太让万老二去问路，果然石子村离镇子是最近的一个村子，但是位置还是有些偏的。 毕竟这里是边关，地广人稀，村子与村子间相隔几十里路，看上去有些孤零零的。 众人一直走到太阳偏西的时候，才看见石子村的影子。 “老二，那是不是石子村呀？”万老太眯着眼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处村舍。 万老二抱着小福宝走到最前面，看向那处坐落在荒原上的独立村子，激动道：“娘，没错，那就是石子村，我们终于到了。” 激动的不止万老二，还有随行的一众流放犯，他们终于能安定下来了，这一路上历时三个多月，从八月走到腊月，身心俱疲。 万星墨搀扶着万金书，赵氏拉着万奕柔，万三嫂抱着万虎，刘氏牵着万喜，其他人背着背筐，挎着包袱，面上皆是一脸喜意。 一群人走到石子村口的时候，落日的余晖刚好洒在村子里。 石子村到处都是低矮的土坯房，屋顶上盖着厚重的茅草，屋檐上垂挂着冰溜子，村子的屋子一排排的整齐分布着，家家户户都在房前屋后开了一块菜地出来，只是此时菜地内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已经是晚饭时分，整个村子却没有一丝炊烟，万老太知道这肯定是穷的没饭吃了，她们当年闹饥荒的时候，冬天就早早的上炕，睡着了就不饿了。 “老大，你上去敲门问问，村长在哪？我们怎么落户？问清楚，不然这么冷的天，我们要是在外面待一宿，明早都成人肉冰溜子了。” 万老太吩咐万老大一声，万老大立即放下身上的行囊，去了村口第一家敲门。 “老乡，有人在吗？”万老太看了一眼篱笆门，也无处落手，便扯着嗓子对着紧闭的屋门喊了一嗓子。 很快，屋门就被从里面打开。 一个老实的汉子，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夹袄，把手揣在袖筒里，看向篱笆门外的万老大。 “你找谁？”汉子同样粗大的嗓门立即惊动了屋里其他人，房门也被开的更大，一个个小脑袋从男子身后露出来。 这应该是男子家的孩子，一个个带着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万老大。 万老大面带笑容道：“老乡，我是新来的，请问村长家怎么走？” 男子一听便明白，万老大是流放犯，不过他已经见惯了，眼睛里并无嫌弃或者鄙夷的情绪，而是扭头对着屋里喊了一声：“爹，咱们村子来新人了。” 万老大一听眼神都亮了，他们竟然这么幸运，第一家就是村长家，看来小福宝果然是有福气的，今日宜安家。 很快，屋里走出来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头发有些斑白，旁边还有一个妇人扶着老者，老者的腿好像不是很好，不利于行。 万老大隔着篱笆对着老者躬了躬身。 “金牛，去把门打开，把人请进来。” 金牛正是刚才那名男子，也是村长的儿子。 “知道了爹，您先坐着，我这就去把人请进来。” 金牛缩着脖子，揣着双手，小步疾跑到篱笆门前，打开篱笆门，把万老大请了进去。 万老大对着金牛弯了下腰，点个头，“多谢大兄弟。” 金牛也礼貌的回应了一下，便转身带着万老大进了屋子。 “村长，我是新来的，我家族姓万，镇长说让来了找您安置，以后就麻烦您了。” 万老大一进屋就看见上首坐着一个老者，就是刚才看见的那位老人。 村长打量了一眼万老大，万老大今儿穿的是一身新衣服，万老太说要有一个新的开始，一大早就让大家把新衣服全都穿上。 来这么多的流放犯，村长还是第一次见穿着新衣服来的，心中倒是对万老大有些好奇。 “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金乌镇呀？”村长不着痕迹的套话。 “哦，我们是昨天中午到的，因为出了一些岔子，所以到今天才来落户。” 村长一脸吃惊，听着万老大的意思，他们本该昨天就来的？可这和镇长的做事风格不符呀？ 镇长一般都会把流放犯关上几日再说，这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呀。 难道是这些人和镇长有什么关系？ 村长一时之间倒是不太好处理了，看来明天还是要派儿子去镇子上打听打听才能再做决定。 有了思路后，村长才开口道：“按惯例，你们这样的人被分配到石子村来是没有房屋的。 这里的房子都是靠自己建造的，官府也不管分配房子，但是因为你们情况特殊，现在又是腊月，不适合建造屋子，眼看就要过年了，我也不好让你们在外冻着。 这个村子的最后一排倒是有几间空房子，只不过需要稍微修补一番才能住人，你们先将就着住到开年，等冰雪融化后，再着手准备建新房，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万老大哪里敢有意见，立即拱手道：“如此就多谢村长垂怜了。” 村长又对着自己的儿子道：“你把人先带过去吧。” 金牛点点头，做了请的手势，万老大便跟在金牛的身后往外走。 村长忽然想起来又问了一句：“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万老大站定转身道：“一共有二十多人，算是三家。”万老大思考了一下，秋氏和她女儿以及万星昌应该算是一家的。 他私心的想把万金书一家与秋氏一家分开。 村长想想空置出来的几间房子，大概是够他们住的了，便摆摆手，示意万老大可以去了。 一行人被金牛带到整个村子最后一排的空屋子前面，这是几家连在一起的，以前的主人也是一个家族的，后来动用关系被赦免了，屋子就空了下来。 “就是这了，你们先在这凑合着住一两个月，明年开春大概就能批地基建新房了。” 金牛说完准备转身离开，这个时候原本空置的屋子，忽然出来一个妇人。 第73章 收拾王寡妇一家 妇人手里正端着一盆洗脚水，看见篱笆门外的一众人，愣了一下，随即就看见了金牛。 金牛也看见了妇人，心中也是一惊，“王婶子，你怎么在这？” 王寡妇手里拎着破了一块的陶盆，一手掐腰，尖着嗓子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这里是我家，我不在我家，难道我睡大路上吗？” 金牛有些头疼，这个泼妇可是石子村出了名的泼皮，好多人都在她手下吃过亏。 金牛耐着性子道：“婶子，你不用糊弄我，今年都是我帮着我爹处理的村务，村子里哪间房子是空的，我一清二楚，您赶紧搬走，不要随意占人家的屋子，若是村子里的人都像你这般，那不是乱套了？” 王寡妇冷哼一声：“老娘说这是我的房子，就是我的房子，我家有八个儿子，早就到了婚配的年龄，我都给村长说好了，这一溜三间屋子我都买了，只是银子有些不凑手而已，先赊账，怎么？是你爹让你来撵人的？” 金牛一手捂着脑壳，还想理论，忽然从旁边的几个院子里出来了几个大汉，他们呼啦啦围了上来，把万老太一行人围在中间。 “怎么？这些流放犯，刚来就想抢我们的房子？那要问问我的拳头答不答应？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们王家可是有八个兄弟，任凭在这个石子村满地扫听，看看谁敢动我们王家一根头发丝？” 金牛也有些为难的看着万家众人。 万老太此时也听出了个大概，就是这些房子是村子里的共同财产，现在却被眼前这个儿子多的寡妇给全都霸占了，看样子还不想让出来。 而且村长的儿子好像也挺惧怕这一家人，万老太扫了一眼这些围着他们的八个汉子，最大的已经有三十出头了，最小的也有十几岁了。 万老太拨开人群站了出去。 “墨儿，你过来。” 万老太站到王家老大面前，一个瘦小的老太太站在一个壮汉面前，看上去特别的有反差感，若是那个壮汉一伸手，便能力把老太太一拳推飞出去。 万星墨大概能猜到万老太心中所想，若是动手，这些人在他眼里都是小趴菜，若是讲理，万老太同样作为寡妇，在吵架上比王寡妇更胜一筹，且还有一个厉害的万二嫂助阵，怎么看对方的赢面都不大。 “奶奶，我来了。”万星墨现在直接也不加万字了，就像是万老太是他亲奶奶一样。 万老太点点头，“墨儿，一会儿若是有人敢动手，你不必手下留情，我老婆子一路上来也打听了不少事情，听说这里是强者的地盘，我倒要看看有没有强过我家墨儿的，以前我老婆子没来就算了，今儿我老婆子来了，少不了要占一席之地。” 万老太对万星墨的实力已经有了清晰的认知，她自认为这个地方大概没有能比得过万星墨的存在。 既然是看实力的，那为什么还要藏着掖着，让自家人夹着尾巴做人，她现在也是流放犯，既然大家都是流放犯，她也豁出去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那壮汉一听万老太的话，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样，金牛也在一旁不停的给万老太使眼色。 但是万老太却扭头对金牛道：“后生，今天多谢你和村长了，地方我们已经找到了，就面前这三个院子对吧？” 金牛赶紧趁机道：“婶子，实在不行，您就去别人家借宿一宿算了，这些人您还是别惹了。” 万老太却丝毫不在意道：“行，谢谢你一番好意，不过我们也不能连累你，后生，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 金牛见万老太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叹口气垂头离开，他要赶紧回去给他爹说一说这边的事情，以免这些人刚来就闹出人命。 金牛离开后，万老太直接略过王大柱走进了院子。 “老不死的，你给我出来。”王大柱见万老太完全不把他放在眼中，直接忽视他大咧咧的走了进去，顿时炸了，伸手就要把万老太提溜起来扔出去。 可是他刚抬手，肩膀就被万星墨给钳制住，整个人一个后空翻，就被万星墨给撂倒在地上。 万家众人见状，大喝一声：“好！” 小福宝更是高兴的鼓起掌来，嘴里还不停的喊道：“坏银——坏银——打——打——” 万家其他孩子在小福宝的渲染下，也忍不住举起小拳头喊起来：“墨哥哥，加油，打死他们。” “墨哥哥，打的好。” ...... 王家其他几个儿子见大哥还未出手就被对方撂倒，气的大叫着冲向万星墨。 在石子村从来都是他们欺负别人，今天却被新来的给欺负了，王家几个柱子哪里肯咽的下这口气。 王二柱握起拳头就朝万星墨的脸上打去。 万星墨一个侧身，王二柱因为用力过猛，一时收不住力气，直直的从万星墨面前冲了过去，加上地上已经结冰，他脚下一滑跌了个狗吃屎。 王三柱从一侧上来要抱住万星墨的腰来个侧摔，直接被万星墨一脚踹飞出去，正好落在挣扎着起身的王二柱身上。 只听见咔嚓一声，王二柱的腿被飞来的弟弟压断了。 王四柱和王五柱两人同时朝着万星墨发起突袭，万星墨侧身一踢把人踢飞进了院子，回身又是一脚正好踢在王五柱的下巴上。 兄弟俩冲上来的快，飞出去的更快。 剩下的三个小柱子已经被几个哥哥的凄惨下场吓破了胆子。 他们战战巍巍的不敢上前，转而纷纷去扶几个哥哥起来。 万老太这会儿的功夫已经走到万寡妇身边，王寡妇早就被万星墨惊人的战斗力惊的愣在原地。 直到万老太走到她面前，她才反应过来，丢下手里的破瓦盆就朝万老太身上扑。 万老太当年那在村里也是打架的一把手，她在王寡妇冲上来的一瞬间就薅住了王寡妇的头发。 王寡妇吃疼想反抗，但是越挣扎，万老太越下死手。 万二嫂怕万老太吃亏，直接从人群里跑出来，毫无阻拦的来到王寡妇身边。 万三嫂也趁机跑去帮忙。 婆媳三人大战王寡妇，王寡妇毫无招架之力，只有抱头挨打的份。 “别打了，别打了，我搬，我现在就搬。” 听见王寡妇说搬家，万老太才喘着粗气停手，这么长时间没有动手，还有些手生了，这才打了没几下，就气喘如牛了，看来以后要多练练才行。 “老二媳妇，老三媳妇，你们进去看看，赶紧帮着把东西都给“清理”出来，不要耽误我们入住，眼看着都黑天了，我们还没吃饭呢。” 万老太特意加重了“清理”两个字。 万二嫂和万三嫂会意，立即快一步走进屋子里，看见屋子里什么东西都直接扔出屋子，很快屋子门口就被妯娌两人扔出来一堆破烂，屋子很快就被清理干净了。 王寡妇坐在院子里拍着两条腿嚎啕大哭，本来寂静的石子村，因为王寡妇一家闹出来的动静，左邻右舍都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冬日闲着无聊，没有乐子，看吵架打架倒是一个消磨时间的好法子，更何况还是王寡妇一家被新来的流放犯给收拾，简直是大快人心。 石子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自从几年前王寡妇带着几个儿子分到这个村子，这个村子的人都多多少少被这母子几人欺负过。 这会儿看见王寡妇母子被人修理，心中也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大家都为新来的万家众人叫好。 “打的好，老天有眼，终于有人能收拾王寡妇一家了。” “可不是，这王寡妇不光强占村子里的房子，还抢了很多人家的菜。” “我家的鸡还被王大柱偷走一只，他们家还不承认，我都看见我家鸡的鸡毛出现在他家的院子里。” 王寡妇听了立即转移枪口，对着妇人破口大骂：“放你娘的臭屁，你凭啥说那鸡毛是你家的，我家的鸡也长一样的毛不行吗？” “不行，整个村子就我家有芦花鸡，你家什么时候养过鸡？一家子人都吃不上饭了，还有粮食养鸡？” 王寡妇被妇人怼的哑口无言。 不过她今天被狼狈的赶出去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更看不惯新来的万家众人在村子里有这么高的人气，便挑拨道：“你们别高兴太早了，今儿他们能欺负我们，保不齐明儿就欺负你们，这混账小子可是会功夫的，能打死人的，我家的几个傻儿子那只是会蛮力，就算厉害一点，也不会闹出人命，你们真以为这些个流放犯都是好的？是好的能犯罪？” 王寡妇的话让原本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脸上立即染上了一丝惧怕，王寡妇说的有道理了，王家的人平时欺负他们确实都是一些小事，若是来一个比王寡妇家更厉害的人，那他们还有好日子过吗？ 他们也不敢再看热闹了，纷纷散了。 王寡妇的东西虽然被扔了出来，但是她仍死活赖在院子里不走。 “老二媳妇，老三媳妇，把这个老鼠屎给我抬走，别脏了咱们的院子。” 万老太一发话，万二嫂和万三嫂立即应声而上。 两人一边提溜着王寡妇一条胳膊像是拖一个破麻袋一样直接把人给提溜了出去，一出院门，王寡妇便被妯娌两个像扔垃圾一样扔出老远。 王寡妇疼的在地上哎哟哟滋哇儿乱叫。 就在这时一群人骑着马由村外的大道上疾驰而来。 第74章 贵人临门 石子村从来没有出现过马匹，整个村子穷的连一辆牛车都没有。 如今不仅来了马，还不止一匹，而是一队。 马蹄声在傍晚的石子村显得尤为突兀。 本来就很无聊的村民，听见动静打开房门走出来，站在院子门口伸着头往村口的方向看。 石子村有一百多户人家，整个村子在形态上偏向于长方形，坐南朝北。 整个村子被十几条小路分割开来，每一条小路旁都有一排整齐的房舍，一排大概有十几个院落，村子能有这样的面貌，少不了村长的功劳。 村长是这里的土着居民，祖上八代都是西北村民，这个村子还有很多是村长的族人。 最先出来的当然是位于村口的村长一家，他们村子好多年没有来过马了。 村长的小孙子还兴奋的大声尖叫：“爷爷，是马，好多马呀。”村长的小孙子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进村的马匹，他还是跟着爹爹去镇子上赶集才看见过几次马，这次竟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他也想骑上去试试呀。 村长被金牛扶着拄着拐杖站在村口，睁大眼睛看向来人。 有好事的村民，已经三三两两走到村长家门口低声议论起来。 “这是什么人呀？” “不知道，不过我自从被贬到这里，还真没有见过村子里来过骑马的人，这些人看上去非富即贵呀。”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马队渐渐靠近。 一共有十几个人，为首的是一大一小，两个人身上都披着貂皮大氅，头戴狐狸毛的软帽，里面一身加厚的锦缎长袍，脚上蹬着一双鹿皮靴，看上去就非常舒适暖和。 “这是什么人呀？看样子来头不小啊。” “可不是，这穿着打扮，可比镇长还气派呢。” “呸，镇长能跟这比吗？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来人正是陆昌新和陆景玉，身后还跟着昨天新上任的镇长邱实，以及金斧帮帮主沈青寒。 后面就是金斧帮一起来保护陆昌新和陆景玉的人，沈青寒怕再出什么变故，便派人贴身保护。 一行人在村口就翻身下马。 陆昌新牵着马走到村长家门口，看见村长衣衫单薄还拄着拐杖便询问道：“老人家，打扰您了，请问今天是不是有一群新来的村民被安置在了贵村？不知道那些人现在安排在何处？” 村长略有些拘谨，毕竟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富贵的公子哥，说话也赔了一些小心，身子也不自觉的弯了一下，道：“敢问公子，找这些人有何事？今天确实来了一群新的村民，我已经让我儿子金牛带着他们去了空出来的临时宅子安置。” “那些人是我侄子的救命恩人，我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感谢他们一家人的，能否劳烦您老找个人给我们带个路？” 陆昌新看了一眼围观的群众，故意扬声道。 其实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让万家众人能在村子里不受人欺负，也算是无形的给了万家众人一个大腿，让村子里的村民想欺负万家人的时候思量思量。 金牛把村长交给儿子，便赶紧上前道：“公子，我知道路，我来给诸位带路吧？” “如此就有劳这位大哥了。”陆昌新温润有礼，让金牛身上的拘谨顿时散去不少。 金牛憨厚一笑，便率先朝前走去，不过想到他刚才回来时王寡妇那一家好像还在纠缠，便准备提前提醒一下陆昌新等人。 他稍稍慢了半步跟在陆昌新的身后，每次需要拐弯的时候都会提前出言提醒，边走边道：“我刚从那边回来，只是他们那边刚才出了一些小麻烦，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解决......” “什么？出什么麻烦了？”陆景玉一听就急了。 他恨不得立即长出两个翅膀飞过去。 金牛一听赶紧扭头给陆景玉解释：“小公子莫着急，我们村有一个出了名的难缠的寡妇，虽然难缠，那也是仗着她家儿子多，以多欺少罢了，倒是也没闹出过人命。” 金牛听说其他村子里时不时都会出人命，他们村子在他爹的带领下倒是还算安生，这一直也是他引以为傲的事情。 邱实这个时候也插了一句道：“你们村子的村长是谁？这些村务都不管吗？” 金牛看了一下秋实，见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但是此人身上竟然和这位贵公子有一些相似的气质，都有一些儒雅之气，因此也陪着小心道：“村长就是我爹，因为我爹今年身子不好，腿摔折了，所以村里的村务都是我暂时代管的，只是我没有大才，没有能让王寡妇一家消停下来，实在是惭愧。” “那确实有些不才，倒还有些自知之明。”陆景玉在一旁毫不避讳的说道。 金牛原本就紧张的心，此时却被一个小孩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不才，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更何况，周围还有这么多的百姓在后面跟着看热闹，金牛立即从耳朵红到脖子，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但是他又不能发飙，只能生生忍下来。 陆昌新立即扭头呵斥了一句陆景玉；“景玉，休得无礼。” 陆景玉撇撇嘴，没有再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慢慢跟在身后。 邱实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咳嗽一声道：“我是新上任的镇长，在下姓邱，以后有什么事情，你们村可以直接找我交接就好。” 金牛终于被邱实从尴尬中解救出来，不过也吓了一跳，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连镇长都亲自陪着。 金牛本来还被他爹交代明天去镇上打听一下情况，现在看来不用了，怪不得这万家的人没有被关押多久就被下放到了他们村子，原来是换了镇长，不过为什么换镇长也不是他能打听的。 “见过镇长。”金牛赶紧向邱实行礼。 邱实倒是很客气的点点头，金牛来不及和镇长多说几句话，他们刚刚转过一个屋角，陆景玉就眼尖的看见万老太一行人站在院子里，正在和院子外的人对骂。 主要是万老太和万二嫂婆媳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和院子外的老妇人对着骂。 而且老妇人身边还围着几个高大的男子，此时却都满面怒容的看着万老太一家，却不敢上前，眼中满是胆怯。 “妹妹，奶奶，婶婶，叔叔，墨大哥我来了。” 陆景玉和万老太等人满打满算相处也没有超过一天，但是在陆景玉心中，这些人已经如他的亲人一般了，他们一起打过家丁，一起吃过烤番薯。 这些对于他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万家人被这一声孩童欣喜的喊声吸引了注意力。 王寡妇也同样看向突然出现在不远处的一群衣着华丽的人，这些人看上去不好惹。 王寡妇只看了一眼，又听见陆景玉这么亲热的和这些新来的流放犯打招呼，心中立即分清形势，再不走，他们要吃亏，这也是她战斗多年的经验，所以王寡妇小眼睛一转，也不骂了，推了一下旁边的王大柱。 “大柱，赶紧的把我们的东西都捡回去，这些人不好惹，我们先回去慢慢图谋，总之老娘我还没有在这个村子吃过亏，这次竟然栽在这群新来的犯人手里，老娘是咽不下这口气，等晚上他们都睡了我们再来报仇。” 王大柱觉得他娘说的有道理，便点点头，招呼他兄弟几人赶紧撤。 万老太见这些人终于走了，对着王寡妇的背影呸了一口，“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玩意？还敢跟我斗？” 没有了王寡妇这群人膈应人，万老太的心情都舒畅了，立即带着几个儿子迎出院子。 通过昨天万星墨给万老太的分析，万老太才知道这陆景玉的身份原来这么高。 她想要在这个新的村子里立刻扎稳脚跟，必须要暂时依靠这个大腿才行。 万老太还在想再也看不见这小家伙了，没有想到天都黑了，这小家伙还来看他们。 万老太感叹一句：我家福宝说的对，今日宜安家，这不就有贵人临门了么。 赵氏和万星墨几人却没有动，他们还没有适应这种曲意逢迎的身份。 毕竟前几十年他们都是被人奉承的对象，即使现在是阶下囚，心中的那股傲气还是让他们难以低下高贵的头颅，倒是万金书适应的挺快。 他在战场上几经生死，早就看淡了名利，只有一股保家卫国的满腔热血支撑着他必须活下去，如果不是他识人不明，说起来也是一条铮铮铁骨的汉子。 万老太把陆景玉等人迎进院子，却看见有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院子外面看热闹。 第75章 似曾相识 万老太看着外面围观的人群，一双双眼睛中透露出打量的神色，这些人当中有流放犯也有当地土着，还有逃荒来的，各种身份参差不齐。 他们的想法也大有不同，土着则是单纯的好奇，毕竟他们很少见到这样的贵人，听说村里来了贵人就来瞧个热闹。 那些流放犯则是带着目的，好不容易有贵人来村里，他们能不能借这个机会搭上线，脱离这个村子。 围观的村民心思迥异。 万老太只是看了一眼外面的村民，便把陆景玉和陆昌新迎进了屋子。 万老太也是第一次进新屋子，对里面的摆设什么的并不清楚。 几人一进屋子便觉得眼前一暗，万老太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脸上也挂着一丝尴尬的笑道：“陆公子，真是怠慢了，我们也是刚刚落脚，家里什么都没有置办，委屈你们了，连个亮都没，你们......” 万老太话没说完，陆景玉就赶紧朝外喊了一声：“赶紧去村子里买些干柴蜡烛来。” 沈青寒立即摆摆手，让属下赶紧去办。 万老太准备阻拦，但是却被陆昌新的话吸引了过去。 陆昌新无所谓道：“老人家，不必客气，你们也是刚搬进来，很多地方都需要归置，天色已黑，我们也不方便多加打扰，这次来就是为了上门感谢你们对我家景玉的救命之恩，这些礼物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陆昌新说罢，沈青寒立即让人把礼物拿进来，他们骑了将近二十匹马，每个马上都带了一些东西来，很快，本来就低矮的茅草屋内涌进来一堆人，他们把手里都捧着礼物，可是屋里实在没地方放。 屋里的桌椅板凳没有一件是完整的家具，不是破个大窟窿，就是缺胳膊断腿的，看上去很寒酸。 万老太想客气一下，但是小福宝却在此时拍手笑起来：“凉——宝贝——宝贝——” 万二嫂已经摸清楚了小福宝的脾性，但凡她说不出来名字又想要的好东西，都用宝贝这个词代替，那就说明她要。 果然又听小福宝道：“凉——要宝贝——” 陆昌新这才注意到万二嫂怀里抱着的小女娃，他也想看看这个让他家臭小子看中的妹妹到底长什么什么样？ 只是此时屋内光线昏暗，陆昌新只能看出个大概模样来。 小福宝此时正拍着小手，睁着一双忽闪的大眼睛，小嘴巴微张，眼睛直直盯着那些家丁手中的礼物。 陆昌新这一看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昏暗的光线下，小娃娃给他的感觉怎么这么眼熟？他好像在哪里见过来着？ 确切的说他不是见过小娃娃本人，而是见过和小娃娃极其像的女子，那眉眼的大致轮廓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陆昌新刚才在院子里已经基本见过万家的众人，可是万家众人的样貌虽然也算出众，但是没有一个能及得上这小女娃一半，可见这小女娃并非这一家亲生。 陆昌新不动声色的观察完，也没有声张，他温润一笑，看向小福宝道：“这就是我家侄子心心念念的妹妹吧？这女娃长的真有灵气，老夫人好福气呀。” 万老夫人听见陆昌新夸奖小福宝，笑的见牙不见眼，比夸她还让她心里高兴一万倍。 “陆公子说的是，我家小福宝就是生的好看，也是我家唯一的女娃娃，我们老万家发人，尽生带把的，连个小闺女都生不出来，好不容易老二媳妇得到一个小闺女，这可是我们全家的心头宝哟。” 万老太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小福宝的喜爱，还把这种喜爱当众说出来，让其他人也能感受到这个老太太对这个小孙女的宠爱那是独一份的。 陆昌新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过他也不着急，这小女娃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他游历的地方太多了，见过的各个国家的人也多，有些人照过面却不记得身份名字，倒是也情有可原。 陆昌新倒是没有再纠结小福宝的身份，反而对万老太道：“那真是恭喜老夫人您了，不过这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不打扰了，明日我们就要启程去府城，以后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惹到你们身上，你们尽管去金斧帮或者去找镇长，他们都会帮扶一二。” 沈青寒和邱实都含笑点头，邱实更是道：“老夫人，您若是有什么困难尽可让家人去镇子上找我就行，回头我把地址留给你们。” 万老太一听大喜，这不就是等于给自己家在这边关找了两个大腿？以后他们家只要不生事，那简直可以在边关横着走了。 万老太赶紧道谢，脸上也带了十二分的真诚，“多谢陆公子，多谢镇长，多谢沈帮主，只是陆公子去府城也要注意安全，如今已经年下，又正值凛冬，外面的世道乱着呢。” 陆昌新面带浅浅的微笑轻轻颔首表示感谢。 万老二赶紧让家丁把捧着的礼物送到里面的炕上放着，炕上连一张炕席都没有，全是黄泥，不过也没有办法，这个已经是这个家里唯一能放东西的地方了。 家丁把所有的东西都堆放在炕上，竟然已经如同小山一般高了，万老二心中暗暗心惊，这些东西要花多少钱呀？不过看陆昌新的穿着就知道，人家也不缺这点银子。 陆昌新和万老太告辞后，准备离开，陆景玉却不干了。 “四叔，我不想走，我们明天去府城也是去我姨母家里，不就是过个年吗？在哪里过不一样？我要留下来和小妹妹一起过。” 小福宝一听赶紧朝陆景玉伸出胳膊，张开小嘴就奶声奶气的喊道：“锅锅——抱抱——” 陆景玉哪里受得了这么可爱软萌的妹子，立即被小福宝的萌样俘获，挣开陆昌新的手就朝小福宝奔去。 陆昌新在心里鄙夷了一番这个侄子，平时在陆府装的一副小老头的模样，稳重还带有一丝傲娇，不让婢女服侍，不让婢女动他的东西，现在这模样简直没眼看。 陆景玉抱着小福宝就不撒手，小福宝毕竟一岁多了，陆景玉才八岁，万二嫂不放心，害怕陆景玉把小福宝摔在地上，仍然小心的用手在后面托着一些。 陆昌新觉得陆景玉真是丢死人了，虽然陆府没有嫡亲的妹妹，那旁支倒是也有不少姐姐妹妹，也没有见他正眼看一眼。 “景玉，休得胡闹，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不能再打搅恩人一家休息了，快点过来。” 陆昌新语气中带着一丝呵斥。 万老太赶紧道：“不打紧，不打紧，若是小公子不嫌弃，就留下来，大家都留下来吃个晚饭。” 万老太虽然是这么说，万三嫂早就把厨房看了一遍，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们带来的一口大铁锅，灶间连干柴都没有。 陆昌新又不是孩子，当然不像陆景玉那般不通人情世故，这里家徒四壁的，他怎么好意思待下去。 见陆景玉抱着小福宝不撒手，还想趁机往人家脸上亲一口，被一直盯着他的万老二看见，赶紧把小福宝抢走。 “那个，小公子，您别累着了，我来抱会儿。” 万老二把小福宝抱进怀里后，一颗心才稳稳落回去，他家闺女怎么能让一个外男亲？这还得了？ 陆景玉没有亲到香软的小妹妹，心中不禁有一丝落寞。 陆昌新直接拽着陆景玉的后衣领把人拎了起来。 “赶紧走，若是想来，年后我们再来，你祖父教你的礼节你都忘了？” 陆景玉扑腾着两条胳膊，很不情愿的被陆昌新拉走。 陆昌新赶紧和万老太一家道别，生怕这个大侄子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万老太带着一家人把人送出去，外面的村民还没有散去。 见到贵人出来，大家自发的让开一条路来。 这个时候一个衣衫破烂的老者上前，扑通跪在了陆昌新的面前。 第76章 挑选宅院 老者面色蜡黄，身材消瘦，头发斑白，任谁也看不出这是一个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贵人，敢问贵人可是陆家四爷？” 陆昌新垂眸看向老者，微微拧眉。 沈青寒立即把人拉开，并厉声呵斥道：“什么人都敢往上凑，赶紧滚开，我们陆四爷也是你能拦的？” 老者被几个家丁捂着嘴拉开，根本没有怎么挣扎，一脸灰败。 陆昌新没有再多做停留，他常年在外行走，什么世面没有见过，什么事情能管，什么事情不能管，他心中自有一杆秤。 这一个小插曲过后，陆昌新带着陆景玉离开村子，那个老者仍然跪坐在寒风中眼里带着一丝落寞看向众人消失的方向。 回去的路上，陆景玉却气鼓鼓的对陆昌新道：“四叔，你要我跟你回去也可以，但是你必须帮我办一件事情。” 陆昌新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陆景玉，这小子已经学会讨价还价了，看来真的是被娇惯起来了，他必须要磨磨他的性子才行。 陆景玉见四叔寒着脸不理会自己，也知道自己这次确实有些胡闹，很快就转换战术。 “四叔，虽然我们送了很多东西给恩人，但是那些东西都不实用的，刚才您也看见了，那屋子那么破烂，我那神仙一样的妹妹住里面多难受呀？而且里面也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最重要的是这么冷的天里面连干柴都没有，四叔，我们不如把这些都给他们添置上您看行不？” 陆昌新没有想到这小子这么细心，想到的东西也确实比他送的那些东西更加的实用，但是为了拿拿陆景玉的性子，陆昌新仍然是闭口不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一直回到镇子上，陆景玉被陆昌新打发下去休息后，陆昌新才吩咐沈青寒道：“沈堂主，刚才在路上景玉说的话不无道理，先前是我考虑不周，明日我就要带着景玉去府城了，有几件事需要麻烦沈堂主和邱镇长了。” 沈青寒和邱实赶紧躬身道：“不敢，还请陆四爷吩咐。” 陆昌新想了想便道：“第一件，明日一早就把他们需要的一众生活物品全部配备齐全，还有粮食肉蛋，干柴木炭，至于房子现在这个季节确实不适宜动土，等开春再说吧。 第二件，我走以后，还请两位多多关照一下他们，边关这个地方太混乱，据我所知，京城万家是被人陷害的，这陷害之人的目的必定是斩草除根，这暗地里的危机重重，你们也要多加防范一些。 第三件，他们当中的那个小女娃，我总觉得眼熟，不像是他们万家的孩子，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孩子好像我在越过见过的一位女子，只是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那位女子似乎并未婚配，只是时间有些久远，而且还是一面之缘，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了，你们暗中留意一下就是了，我总觉得这小女娃的身份不简单。” 邱实赶紧道：“四爷，这个小女娃确实不是他们亲生的。” “哦？你如何得知？”陆昌新话一出口便想通了其中关键，邱实是要登录信息给她们上户籍的。 果然就听见邱实道：“我昨日去登记信息的时候，发现多了一个人，才知道这小女娃是他们半路上捡来的，现在四爷说起似曾相识那肯定没跑了。” 陆昌新颔首道：“那大概就是如此了，天色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此时躲在一旁偷听的陆景玉，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他就知道他的四叔还是那个他认识的四叔。 此时石子村。 低矮的茅草屋里挨挨挤挤的二十多人，显得屋子更加的逼仄。 万老太便拉着赵氏的手道：“侄媳妇，你看看这几个院子你中意哪一间？先选。” 赵氏知道这是万老太在用另一种方式感激万星墨这一路的相护。 但是赵氏不是一般的妇人，她精通人情世故。 这一路上虽然万星墨帮助了大家逃过一个又一个的难关，但是他们家也得到了万老太一家莫大的帮助，总的来说万老太一家也没有欠他们很多，只不过万老太为人实在，懂得感恩，她却不能真的仗着是万星墨娘的身份去选好房子，万老太一家人口多，需要的房子也多，若是让万老太一家先选，肯定是把大的留给他们一家，所以思来想去，赵氏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赵氏直接回握着万老太的手笑道：“婶子，我看天色已经晚了，今天孩子们也都累了，我们一路过来也算是亲人了，我就不跟您客气，先挑了，我看隔着这个院子不远的那个院子就不错，很精致，我很喜欢。” 万老太今天一来一眼扫过去，就已经把所有的院子都尽收眼底。 对于农家出身的她来说，这些院子她一打眼就知道里面有多大，能住多少人，什么布局。 现在听见赵氏挑选的那间院子，她眉头忍不住拧了一下。 那间院子距离现在这个院子中间还隔了一个院子，而且那间院子只有三间上房加上一间厢房，若是说住人倒也是够了，只是没有那么宽敞而已。 赵氏观察着万老太的神色，又笑道：“婶子，您家人口多，这屋子着实有些不够住，您就把这个院子和旁边的那个打通，合成一个院子先住着，等明年开春，我们再想办法。” 赵氏说完便起身准备走，万老太知道赵氏是为他们一家好，她家人口确实多，而且几个儿子都成亲了，也不适合挤在一间屋子里，还有几个小子。 万老太在心里默默决定，她们家在住房上得了好处，那以后在吃食上一定要多多紧着赵氏一家才行，这样有来有往才能相处长远。 秋氏带着两个孩子，直接跟着万老太一家先凑合一晚，明天再看吧。 送走赵氏一家，万老太便对秋氏道：“你今晚就跟着我睡吧，不过我是个农村老婆子，你要是看不上的话，就自己想办法吧。” 秋氏这个时候哪里敢嫌弃万老太是乡下老婆子，她这一路早就看清楚了，现在所有人都敬着万老太，而万老太又最看重小福宝，所以秋氏早就暗暗下定决心，只要讨好小福宝的欢心，就能在这里立足。 “婶子，您说笑了，我现在也是一个流放犯，哪里有资格看不上您？我还要感谢您的收留呢。” 万老太对秋氏这个女人不是很了解，一路上秋氏都是透明人一样的存在，一路跟着大家来到石子村，所有的亲人只剩下一个女儿。 万老太倒是对秋氏升起了一抹同情，不过也仅仅是一点同情而已，她们自己现在还自身难保呢。 万二嫂和万三嫂简单收拾一下，大家随便吃了一口干粮便都睡下了，到底是走了一天的路，此时都疲惫不堪，倒下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此时茅屋外几道鬼祟的人影悄悄靠近。 第77章 戏耍王大柱 寂静的村子，此时只有北风偶尔呼啸而过，天空挂着一轮弯月，整个石子村在银白的月光下陷入沉睡。 万家的屋子里传出阵阵的鼾声，还有轻轻的呓语声。 三道人影手中握着火折子蹑手蹑脚的靠近万家的茅草屋。 “大哥，娘让我们来点屋子，这咋点？我们连院子都进不去。” “你个笨蛋，这院子能拦住你大哥吗？你们等着。” 王大柱拍了一下王四柱的头，还在王四柱的腿上踢了一脚，这才走到万老太家的院门门口。 他从后背上扯下一把砍刀，来到篱笆墙前，对着篱笆的墙的底部就使劲砍去。 砍一下，王大柱就停一下，支棱着耳朵听动静，发现屋里的鼾声丝毫没有被打乱，他才放心继续砍下一刀。 在他砍第三刀的时候，忽然感觉脖子一凉，他以为是下雪了，忍不住抬头看去。 却发现天上还是那轮弯月，空中也没有雪花落下，他心里一惊，这才低头看向自己的脖子。 只见一柄闪着寒光的剑正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王大柱差点吓尿了，心脏怦怦跳个不停，手里的砍刀也掉落在地上，紧张的举起双手，眼睛里也充满了惊恐，脸上的肉紧绷，整个身子僵直，一动也不敢动，他声音颤抖道：“大侠，饶命呀，我什么也没做呀。” “学个狗叫我听听。”一道年轻的男子声音冷冷的从头顶传来。 王大柱脸上闪过一抹不可思议，觉得这人肯定是在戏弄他，不过他脖子上的剑此时稍加用力，他便吓的嘴里忍不住“汪汪...汪汪...”的开始叫起来。 “再学个猫叫我听听。”男子听不出任何情绪的的声音再次响起。 王大柱已经一脑门的冷汗，这人到底是什么人呀？怎么有这癖好？ 不过王大柱不敢耽搁，又学了几声猫叫“喵...喵...” “再学个鸭子叫，我要听母鸭叫。” 王大柱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此时真想扭头去看看这背后的人到底是何许人也，竟然这么捉弄他，不过那柄剑一直横在他的脖子上，让他很难反抗，稍有一点反抗之心，对方好像立马就能洞悉一般，脖子上的剑立即就狠狠动一下，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已经有一道血迹了。 “嘎嘎...嘎嘎...我是母鸭，嘎嘎...嘎嘎...” “站起来。” 王大柱听见这句话，简直像是听见了赦免令一样，立即从地上站起来，他想扭头去看，却被对方的话给定在原地。 “不准扭头，扭头就死。” 王大柱立即像是一根被定在原地的柱子一样，一动不敢动。 他支棱起耳朵想听清楚后面的动静，但是他后面一片死寂，王大柱心头也不禁发凉，他的两个兄弟跟着他一起来的，现在听不见一丝动静，难道...... 就在王大柱胡思乱想之际，身后的人终于又开口了。 “你回去拿根绳子来，我只给你半柱香的时间，若是半柱香内拿不来，你就给你大哥收尸吧。” 随即王大柱就听见一阵轻响，王四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公子饶命，我马上去，求您不要伤害我大哥的性命。” 王四柱说完连滚带爬的跑了。 很快王四柱就拿来一根绳子，但是后面还跟着王寡妇。 王寡妇一边在后面跟着跑，一边追问王四柱：“四柱，你跑啥子？拿绳子干啥？你大哥呢？” 王四柱没有功夫答话，只管闷头往前跑。 很快就到了王大柱面前。 “公子，绳子来了，您放了我大哥吧？”王四柱颤抖着喘着粗气把绳子递给万星墨。 万星墨从晚上这些人撤走就时刻提防这这些人晚上生事，果然他还没有睡下，就听见外面传来的响动，便无声无息的来到这些人的身后，先是点穴定住了王四柱和王三柱，随即又戏耍王大柱。 接过绳子的万星墨解开了王三柱的穴道。 “你们两个可以走了，这个畜生要留下来看门，直到他抓住了另外一个贼才能回去，不然我这剑可不认畜生，直接杀了也是有的。” 王四柱和王三柱被万星墨的话吓的一个激灵，傍晚的时候，他们已经领教过万星墨的厉害，这个人可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王寡妇终于紧赶慢赶的追了上来，可是看见眼前的情况她也傻眼了， 只见王大柱已经被万星墨绑在了篱笆桩上，脖子上还套着绳子，如同一只看门狗一样，正蹲在篱笆门前。 “大柱，你怎么了？”王寡妇一嗓子喊出来就想扑过去，把儿子拉起来。 万星墨一个闪身上前利落的一个手刀飞过去，王寡妇瞬间没声了，人也软软的倒在地上。 王四柱和王三柱连动都不敢动，眼睁睁的看着王寡妇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大气也不敢出。 万星墨淡淡扫了一眼终于安静下来的王寡妇，又看了一眼万老太家的院子，见没有动静传出来，这才松口气，他真怕这寡妇的大嗓门惊扰了别人的好梦。 “把这个女人带回去，你们若是敢来私自救人，明天晚上我就把你们一家全都扛出去喂狼。” 万星墨说罢扭头几步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内。 王四柱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对王三柱道：“三哥，你看见那人去哪里了吗？” 王三柱早就吓尿裤子了，赶紧道：“四弟，那人太厉害了，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赶紧把娘抬回去吧？” 王大柱厉声道：“你们俩个狼心狗肺的，不管我了吗？让我在这外面蹲一夜，我明天早上就是一具尸体了，你们就没有大哥了。” 王四柱有些为难的看着王大柱道：“大哥，不是小弟我们不帮您，实在是那个人太厉害了，万一明晚真的把我们一家全都丢出去喂狼怎么办？我们王家还没有后人呢，不过您放心，等会儿我给您抱床褥子来，您先凑合一夜，争取明天我们就找人来换您。” 王四柱说罢，和王三柱抬着王寡妇飞快的跑走了。 王大柱一个人在凄冷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翌日一早，万二嫂早早起床准备打扫院子，却发现门口蹲了一个人，吓的万二嫂在院子里惊叫一声：“啊！这怎么有个人！” 万二嫂的声音立即惊醒了还在炕上的万家人，昨晚有了陆景玉让人买来的干柴，他们终于睡了一个好觉，大家都还没有醒来，这个时候听见万二嫂的惊呼，万家的男人都被惊醒了，立即披着衣服从炕上爬下来。 第78章 王大柱被群殴 万二嫂的惊呼声不仅惊醒了万家众人，还惊醒了左邻右舍。 距离万家最近的一家邻居是沈家，沈家不是流放犯，也是土着。 农家早上起床都比较早，但是因为现在是猫冬，没有什么农活，所以大家一般都不起床，这样也节省一些干柴。 沈家的二儿媳马氏早上起来如厕听见万二嫂的惊呼，立即隔着篱笆往新邻居的院子里看过来。 这一看就看见平时嚣张跋扈的王大柱此时正脖子里被绑着一根绳子，身上裹着一条破褥子，正歪着脑袋靠在万家的篱笆门前打盹。 马氏也被吓了一跳，尿也不撒了提着裤子，撒腿就往家里跑。 很快沈家的人都跑出来站在院子里瞧热闹，而沈家的孩子更是直接跑出院子去找自己相熟的孩子分享这个惊天大消息。 不到一顿饭的功夫，王大柱就被全村围观了，他睁开眼就见自己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看热闹的村民，正捂着嘴憋着笑像看耍猴子似的看着他。 王大柱顿时恼羞成怒，想同平时一般，站起来对着最近的人出拳打掉对方那露出来的大黄牙。 奈何万星墨给他留的绳子长度只够他蹲着身子，完全不够他站起来的长度。 王大柱猛然的往上窜的动作立即被绳子拉回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同时绳子猛然收紧带来的拉扯窒息感，让他直翻白眼，剧烈咳嗽。 那个被王大柱猛然窜起来的那股气势吓呆了的人，此时见王大柱又自己被绳子拉回去，心中的紧张感顿时消失。 “你这样还嚣张什么玩意？你来打我呀？” 王大柱被这个人的话气的脸色发白，嘴唇不停的哆嗦，这简直是他人生一大耻辱。 人群中有胆子大的人竟然公然在地上抓了一把雪团成雪球丢在王大柱的头上。 但是王大柱根本没有看清楚是谁扔的雪球，只是用眼神警告人群，身体上对大家没有任何威胁。 其他人有样学样，也团起一个雪球朝着王大柱扔去，这像是一个无声的开端。 一时间，王大柱被无数的雪球从各个地方砸来，若是一个两个人他还能事后去报复，但是现在这么多人对付他一个，他就算想报复也不知道要找谁。 很快王大柱的脸就被如同雨点的雪团打的鼻青脸肿，他赶紧抓着手里的破褥子盖住头。 这一动作正好也给了那些人更加解气的报复。 趁着王大柱看不见这个机会，大家纷纷冲上去，用被褥把王大柱包紧，各种拳打脚踢轮番上。 刚才大家的雪团虽然解气，到底是没有现在亲自上手来的痛快。 万家众人站在院子里直接傻眼了，他们眼看人越来越多，现场也是越来越混乱，若是真的闹出人命，他们万家可说不清楚。 不知谁大声喊道：“村长来了，都让开。” 村长此时被儿子金牛背着缓缓从人后走进来，直接进了万老太家的院子。 此时王大柱已经被众人打的奄奄一息，这个为祸乡邻的祸害，今日若真的死了，大家只会觉得大快人心，可惜还留了一口气，苟延残喘。 “都散了，你们还真想闹出人命来吗？别想着法不责众，眼看已经年节了，你们还想在大牢里过年吗？别忘了这个王大柱这么嚣张背后的势力，你们惹不起。” 村长的话不疾不徐，但是却让石子村的村民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们刚才一时爽，竟然忘了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此时经过村长的提醒，村民们一个比一个跑的快，哗啦啦没一会儿就跑没影了，就连隔壁看热闹的沈家也赶紧回去把门关的紧紧的。 村长让金牛把王大柱送回去，这才在万老大的搀扶下进了万家的屋子。 昨晚村长已经听儿子金牛说了万家和那贵人的关系，他心里也默默把新来的万家众人放在了首位，至于以后会怎么样，现在还不好说。 “大妹子，你们一路过来辛苦了，昨晚天色太晚，我也没有亲自来一趟，金牛回去给我说了那王寡妇的事情，实在是让你们受委屈了。” 村长说的是客套话，万老太也能听得出来，赶紧笑道：“村长您还伤着呢，哪里就要劳动您走一遭，以后一个村子住着难免有要麻烦村长的地方，还请村长以后要多多指点，我们初来乍到的，左邻右舍的都不熟悉，万一得罪了人就不好了。” 万老太说完，就吩咐万二嫂拿一张狼皮出来。 这可都是在关外打死的雪狼，狼毛长且密，一张狼皮就十几两银子，不过这皮子上面有窟窿，就不值钱了，但是也不影响做个帽子坎肩啥的。 “村长，这是我们路上打的狼，多亏我那墨小子有功夫傍身，这狼皮虽然有些瑕疵，拿出去卖是卖不上什么价钱的，但是给孩子们做个小玩意还是可以的，这是关外的雪狼，毛软长密，比我们在关内遇见的狼群质量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村长您若是不嫌弃就收下，也算是我们的一份心意，以后还望村长多多帮衬指点。” 村长看见万二嫂手里托着的狼皮，眼皮子直跳，心脏也狂跳不止。 听话听音，他能当上村长怎么能听不出万老太话里的意思。 万老太是借着送狼皮的事情，在向村长传递一种信号。 他们这一路上遇见不少狼群还能活下来，说明他们并不是好欺负的，若是有不长眼的找上门来，他们是不怕的，只是看在村长的面子上，她也算是提前打过招呼了，以后还要劳烦村长偏帮着他们一些，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村长心中震惊的同时，却也真的是舍不得这样好的狼皮，他虽然是村长，但是家里也不富裕。 这狼皮对他来说确实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哪个流放犯刚来一出手送礼就是一张狼皮的？ 这也说明这群流放犯和别个肯定不同，有家底，还颇为丰厚。 村长更加小心，面对万老太说话也更加的仔细一些。 “大妹子，你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能收，以后大家都一个村子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什么事情言语一声就行，我看你们一家人也都挺和善的，不像是多事的人，若是有那不长眼的找上门来，你尽管让人去叫我。” 有了村长的口头应承，万老太脸上终于流露出真诚的笑容，她就等着村长这句话呢。 万二嫂适时的把狼皮塞进村长的怀里。 村长假意推辞一番就收下了。 很快金牛把人送走就回来了，不过脸色似乎不太好，村长看了一眼，也没有多问，想也知道肯定是那个难缠的王寡妇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惹的金牛不高兴。 村长辞别万老太一家，被儿子背着回去了，手里还拿着那张狼皮，脸上一脸笑意。 万老太这才让万三嫂去做饭，她则是去收拾那些陆家昨天送来的谢礼。 因为昨晚天色太暗，他们也没有照明的东西，就直接堆放在炕头上了，这会儿万老太终于可以好好整理了。 第79章 拆谢礼 万老太盘腿坐在炕上，炕上只铺着一层被褥，昨晚陆景玉让人买了一些柴来，此时炕烧的热乎乎的，整个屋子也暖烘烘的。 几个孩子无所事事，对于新环境也不熟悉，怕出去给家里惹事，干脆都呼啦啦涌进了万老太的房间里，看万老太整理东西。 小福宝则是坐在万老太的里边，身上穿着一套崭新的水红色棉衣棉裤，头上戴着一顶同色系小棉帽，帽子是刘氏做的，还给帽子上面加了两只鹅黄色的兔子耳朵，配上小福宝粉嫩的脸颊，看上去让人忍不住想狠狠rua一下小福宝的脸。 她这个时候正晃晃悠悠的从炕上站起来，迈着不太稳的步子往那堆谢礼旁边走。 看上去随时有摔屁股蹲的风险，万老太在一旁看着，双手不自觉的随时做好护住小福宝的准备。 看着小福宝扑在那堆谢礼上，整个人儿瞬间被各种盒子淹没了，只露出两条小短腿，和一双小脚丫，不停的在外扑腾，万老太又好气又好笑，赶紧心疼的把小福宝从里面扒拉出来。 “奶奶的心肝哟，你是不是喜欢这些东西呀？” 小福宝举着两条短胳膊，张开两只白嫩的小手，咧开嘴笑的口水直流。 “喜欢——喜欢——福宝——要——开——” 小福宝一个字一个词的往外蹦，万老太也听懂了小福宝的意思，眼眸含笑的抱着小福宝挪到那堆礼物前。 “这些都给我们小福宝好不好？” 小福宝一听眼睛亮晶晶的把小脑袋点的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站在一旁的几个孩子见妹妹喜欢，也赶紧上前七手八脚的把礼物一股脑的搬到小福宝面前。 小福宝高兴拍着小手，对每一个哥哥都说了一句：“谢——谢——锅锅——” 几个小子听见妹妹的道谢，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又争着要给妹妹拆开，被万老太赶走了。 “行了，你们别忙活了，都老实坐着，奶奶来，这里面的东西别让你们几个混小子给霍霍了。” 万全最大，赶紧带着几个弟弟围着万老太坐成一圈，眼巴巴看着万老太拆。 万老太还没有动手，小福宝的小手就抓了一个小小的盒子不撒手，万老太觉察到，便问道：“乖宝，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呀？” 小福宝扬起小脑袋，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小脸笑嘻嘻道：“喜番——” 万老太柔声道：“那奶奶帮你拆开好不好？” 小福宝赶紧点头，眼睛一直随着礼物移动，看着万老太把外面的包装扯开，露出里面的一个檀木小盒子。 万老太一看这盒子就很贵重，对于里面的东西心里也起了好奇之心。 同时她还在想，能让小福宝看中的东西能是什么？ 随着万老太缓缓打开盒子，几个小子也把头伸了过来，几个脑袋顶着看。 屋里的光有些暗，但是万老太还是看见了里面竟然是一块玉佩。 小福宝的小手特别溜，在万老太刚刚打开盒子的一瞬间，就呲溜一下把玉佩从盒子里给拽了出来，抱在手里就不撒手了，还放进嘴里啃。 吓的万老太赶紧扔了盒子，去抠小福宝嘴里的玉佩。 “乖宝，这东西可吃不得哟，这是戴的，等我们小福宝长大了再戴好不好？” 万老太说了好一番好话，才把玉给哄下来，这要是被小福宝弄碎了，扎到手什么的，还不把她心疼死。 万老太从小福宝手里拿下玉佩放在手里仔细观看。 即使屋里光线不好，万老太凭着手感都能感觉到这块玉价值不菲，入手没有冰凉的感觉，而是暖暖的。 万老太把一群混小子给赶开，对着屋子里唯一的窗户细看，发现这块玉质地细腻，颜色均匀，洁白，透明度也好。 虽然万老太不懂玉，但是好东西入手就是不一样。 万老太刚扭头准备还把玉装回盒子里，就看见小福宝又抱着一个盒子不撒手，但是这个盒子看起来好像比较重，小福宝正撅着小屁股，吭哧吭哧的与盒子奋战，累的口水都流出来了，把盒子外面包着的绸缎都给打湿了。 万老太看着小福宝的样子，若是在她的屁股上缝上一个毛茸茸的兔尾巴，看上去真的很像一只萌萌的兔兔。 万老太把玉放进盒子盖好，仔细的用布包起来，放在炕里面，这才转身来看小福宝拽出来的盒子。 几个哥哥已经帮小福宝把盒子拽到万老太面前。 小福宝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盒子，等着万老太打开。 万老太也想看看小福宝这次拽出来的是什么好东西。 等万老太打开盒子，整个人都傻了，只见一尺见方的盒子里，被二八分，分成了两个格子。 小一点的格子里放着四根金条，大的格子里则是一个个十两的银锭子，足足有六个。 小福宝伸手就抓起黄澄澄的金条递给万老太。 她知道万老太喜欢这个，她看见过奶奶拿着同样颜色的圈圈每晚都要看好久，她觉得奶奶喜欢这些黄色的闪着光的东西。 所以小福宝第一反应就是送给万老太，让奶奶开心。 万老太一把抱起小福宝，放到自己的腿上，使劲在小福宝粉嫩嫩肉嘟嘟的小脸上使劲亲了几口，逗得小福宝咯咯笑不停。 “奶奶的乖宝哟，你真是我们家的小福星，这么多银子，我们要几辈子才能挣这么多钱哟，看来你真是老天爷的亲闺女，这是不舍得让你在我们这个穷家受苦呢，这就送来这么多的钱，以后我们的小福星想要啥，奶奶都给你买。” 小福宝高兴的咯咯笑，小嘴也跟着学舌道：“买——买——” 看的万老太心情舒畅极了。 万老太赶紧把这些银钱收起来，并且神色严肃的对几个小子叮嘱道：“你们几个从老大万全到老六万虎都给我听好了，奶奶的话今天只说一遍，你们要给我牢牢记在心里。” 几个小子赶紧点头，他们奶奶的话就是圣旨，他们肯定要好好听话，才能有新衣服穿，好东西吃。 万老太见几个小子神色紧张的看着她，心里也满意的点点头，这才道：“你们的妹妹可是天上的仙女下凡的，以后你们几个都要对你们的妹妹好，若是有人欺负妹妹，你们就给我揍回去。 还有一个就是咱们家的这些银钱不可在外乱说，需要知道财不露白，这里不比我们杨柳村，这里可是有很多杀人犯。 而且这里的人比我们以前住的杨柳村的人更穷，人穷了就容易干坏事，烧杀抢掠都有可能，所以你们的嘴都要给我收紧了，知道吗？若是敢让我知道你们谁在外面乱说话，我就把他逐出家门。” 几个小子被万老太耳提面命一顿后，吓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奶奶，您放心，我们打死都不说。” “奶奶，我的嘴最严了，任何人也别想从我嘴里打听出一点消息。”万双拍拍胸脯道。 万老太满意的点点头。 看着其他几个孙子也争先恐后的表态，万老太心稍安，不过晚上还是要给几个儿子媳妇说一说，回去再叮嘱一番。 万老太也没有想到这陆家出手这么大方，直接送了这么多的银子。 她若是知道也不会当着几个孩子的面打开来看。 这个时候最小的万虎欣喜的看着小福宝，他的关注点和其他几个兄弟都不同。 “妹妹，你真的是仙女下凡吗？难怪你是从树上掉下来的，那你会不会变东西呀？” 万虎拉着小福宝的小脚眼巴巴的看着小福宝。 小福宝被抓的痒痒的，忍不住蹬了一下，但是用力过猛，直接踹在了万虎的脸上。 万虎不但不生气，还开心的笑道：“妹妹果然是仙女，脚都是香的。” 其他几个哥哥被万虎逗的哈哈大笑起来。 万老太也忍不住咧开嘴笑起来。 等万老太把所有的东西都看了一遍，发现其他的东西也都很贵重。 有金银头面各两套，还有各种料子，皮货，点心，林林总总一大堆。 万老太拿出一包点心交给万全，让他带着弟弟妹妹们分吃了，她则是把其余的东西归置归置。 看着家徒四壁，万老太连个放东西的地方都找不到，便准备吃完早饭就吩咐万老三去砍几棵树回来，好歹先整出一个架子出来放东西。 一家人简单的对付吃了一口早饭，家里的干柴也没剩多少了，用不了两天就没有了，西北的冬天时间长，家家户户的柴都有些不凑手，指望在村子里买也不太现实。 吃完早饭，日头已经升的老高了，万老太看了一眼时辰，此时已经巳时中了，早上因为王大柱的事情，让大家都耽搁了不少时间。 这会儿王老太坐在炕上准备吩咐儿子们去镇子上采购一些生活用品，最重要的是要赶紧买柴回来，其他的都能将就，但是这吃饭烧炕的事可将就不得。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道喊声：“请问这里是京城来的万家吗？” 第80章 再送礼 万家众人听见呼喊声，万老大赶紧从屋里出来。 拉开堂屋门，万老大就看见篱笆门外正站着一名中年男子，男子像是个车夫，此时正伸着头往院子里看。 万老大拉开门，走了出来，隔着篱笆门询问：“大兄弟，我们就是刚来的万家，请问您找谁？” 男子一听爽朗的笑道：“我是镇长派来给你们家送东西的车夫，还劳烦大哥出来帮把手，这东西有点多。” 万老大一听，应了一声后，赶紧扭身就朝屋里跑。 “娘，您赶紧出来，镇长派人来给我们送东西了。” 万老太正盘腿坐在炕上，地上站着一屋子的晚辈，都在听老太太的安排，这个时候万老大着急忙慌的从外面嚷着跑进来，被万老太轻声呵斥道：“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慌啥呢？天塌了还是咋滴。” 万老太这才挠着头笑道：“娘，外面来了一个汉子，说是镇长让他来给我们家送东西，我这一高兴，就有点慌张，要不您出去瞧瞧？” 万老太听说是镇长，心里也慌了一下，毕竟在这边关这样的地方，他们最高的领导就是镇长了，千万不能得罪了镇长，就算是镇长派来的人，他们也要好好接待。 万老太赶紧下炕，急忙穿上鞋子，万三嫂和万二嫂也赶紧从两边扶着万老太，怕万老太摔了。 “人在哪呢？赶紧出去看看，你这孩子，怎么还往回跑？你直接喊一声不就行了？” 万老太一边说了一句万老大，一边急匆匆往外走。 来到院子里就看见篱笆门外一个汉子正一脸疑惑的朝里张望。 “还不赶紧去开门？愣着干什么？难怪人家说我们是乡巴佬？遇见这点子事就慌？以后还怎么立威？” 万老太现在真想把这些孩子都交给万星墨调教调教。 万老二先一步小跑过去打开篱笆门。 “大哥，里面请，真是怠慢了，我大哥刚才一听说是镇长的人，有些慌乱，我们这小老百姓没有见过大世面，还请大哥谅解一二。” 汉子倒是没有多在意，他见的多了，也没有当回事，只是爽朗一笑道：“没事，我能理解，还请兄弟你们来帮把手，镇长受陆公子委托给你们家送了一些家具还有日常用品，我们有好几辆车拉过来的，我这里只是先来通知一下，村子里的路不太好走，还请兄弟带人去帮忙推一下。” 万老二和汉子的对话清晰的传进万老太的耳中，万老太不等万老二返回就赶紧吩咐几个儿子道：“赶紧的，你们都别愣着了，快去帮忙呀。” 万家众人都快被这突然来的惊喜高兴傻了，他们都有些晕头转向，本来还准备去镇子上购买的东西，却一大早被送过来，他们能不高兴吗？ 万老太轰走了几个儿子还有孙子，凡是能出上力的，都被万老太撵去了。 就算万老太不撵人，家里的人也待不住，都想去看热闹。 此时村口又被晒太阳的村民围观了。 村口的官道上，此时停了一二十辆骡车，每一辆骡车上都装的满满当当，骡车排着队进村，看不到车队的尽头。 此时第一辆骡车正陷在泥淖里，半天出不来。 汉子带着万家的人过来的时候，围观的村民正在议论纷纷。 “这是谁家买的这么多东西？这真是大手笔呀？” “老天爷，我在这个村子住了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家具。” “可不是，这可比邻村那个地主家的家具还要好呢，你看看这做工和这朱漆，哪一样都价值不菲呀。” “真是乡巴佬，没有见识，就这些破烂，也叫价值不菲？土鳖。” 一个妇人包着头巾，身上穿着补丁摞补丁的棉服，两手揣在袖筒里，蜡黄粗糙的脸上满是鄙夷。 众人扭头看向妇人，眼里同样带着嘲讽道：“哟，我们是土鳖？那也比流放犯强，你这个流放犯，有什么资格说我们，你现在的地位还没有我们的高呢！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们？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家里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身上穿的还是别人的衣服，你凭啥说我们土？” “再瞧不起我们，直接就把你身上的衣服给扒掉，让你连个遮羞布都没有。” 妇人一听脸色都变了，这件衣服还是当初她来这个村子的时候，身上没有任何厚衣服，人家施舍给她的，若是真的拿回去，她可真的要冻死了，妇人悻悻的闭嘴，然后狼狈的离开了人群。 没了妇人的尖酸刻薄的讽刺，围观众人又看向村口的骡车。 此时看见昨天才来石子村的万家人匆匆过来推车，这才知道，原来这些是万家人买的，人群纷纷开始猜测，这新来的流放犯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些人和那些以前流放来的犯人待遇完全不同，不像是犯人，倒像是有钱人来乡下体验生活一般，再看向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崭新的，这一对比让村里的人更加好奇这万家众人的来历。 万星墨此时也带着万星宸赶来帮忙，他们早上被万老太投喂过后，也准备去看看附近哪里还有干柴，准备去弄些回来，正好看见万家门前来的汉子，也听见了对话。 万星墨回去给赵氏说了一声，便带着万星宸出门了。 有了万家人的帮忙，骡车很快就被赶出了泥淖，这一骡车上面全都是一水的朱漆家具，各式各样，全都是最新款。 大到柜子桌椅，小到针线盒都配备的很齐全。 只家具这一项就拉了八车，中间还有三车用油布盖着，围观的人也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 紧跟着后面的一辆是锅碗瓢盆，再往后的几车全都是干柴。 车队缓缓朝着万家而去，最前面一辆车抵达万老太家门口的时候，最后一辆车还在外面的官道上停着。 这么大的阵仗早就惊动了整个村子，大人孩子老人全都出来了，把整个村子的各个道路全都堵的水泄不通。 万老太家的院子外更是离谱，里三层外三层，人摞人，大人扛着孩子坐在肩膀上，孩子兴奋的手舞足蹈的不停给大人讲述。 第一车家具抵达后，村长也被金牛背着站在了万老太家的院子里，他整个人此时已经看傻眼了，这阵仗比邻村的大地主家当年置办家具还要有牌面，村长记得当年那个大地主才来这里建房子的时候，也就用了五六辆骡车，还不足万家的三分之一，这万家的排场在这方圆百里也没人能超越了。 最开始的那个男子此时见这么多人看着，想起来出门时镇长交代过的事情，便站到骡车上，装作往下递家具的样子，高声道：“万大哥，镇长说，这些东西都是陆公子委托他送来的谢礼，以后在村子里遇见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去镇上找镇长帮忙，千万不要客气。” 有了男子的这一番解释，石子村围观的村民才恍然道：“原来这些东西都不是这家人自己买的呀？我还说这流放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 “你说的不对，这流放犯确实和别的不同，他们家有镇长亲自撑腰，以后我们可要好好结交这新来的，我还不知道这家人叫什么呢，我要赶紧回去准备些小礼物好上门拜访一下。” 人群中不知道谁来了这么一句，其他村民也匆匆离开，各自回去准备一些见面礼，本来挤得水泄不通的万家门口，很快就空了大半，还有一些则是一脸嫉妒的看着万家人，这些人才是真正的流放犯。 第81章 粮满仓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万老太家和赵氏家被这些家具已经填的满满当当。 万老太看着满屋子崭新的家具，仿佛像是在做梦一样。 昨晚他们来的时候，家里还只有几张破凳子，连个炕桌都没有，这才过了一夜。 万老太看着炕上铺上了崭新的炕席，炕席上还铺着新褥子，炕中间摆着一张崭新的炕桌，炕头放着一个散发着淡淡膝味的炕柜，炕柜还是今年的最新款式，比他们在杨柳村的时候见到的柜子还要新颖。 炕的下面靠着窗户的地方，还摆着一张崭新的桌子，桌子周围摆着几张圆凳，这些都是大户人家才用的起的家具，如今全都出现在万老太的家里。 堂屋的正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配着同色系的凳子，堂屋的正上方还有一张崭新的案桌，案桌上还摆着新的香炉。 灶房里更是齐全，不仅有新的碗柜碗架，还有锅碗瓢盆各种厨具全都是崭新的。 万老太住的这个院子正房是三间，中间一间堂屋，两边是厢房，院子的东边是灶房，灶房旁边是柴房，院子的西边是两间厢房。 现在每个房间内都塞满了崭新的家具，一进来就一股淡淡的油漆味，还有一种木料的香气，让人充满了踏实的感觉。 只是这里破旧低矮的屋子和这些家具有些不匹配。 此时围观的人都想看看那些油纸布盖起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男子却叮嘱万家的人先把干柴弄进柴房去。 灶房旁边有一个简陋的棚子，棚子很大，看样子这里以前应该是放干柴的地方。 万老大指挥众人把干柴全都整齐的码在棚子里，八车的干柴，这个棚子根本装不下，好在隔壁还有一个院子还有赵氏的院子里都有柴棚。 等八车的干柴卸完，太阳都要落山了。 期间有热心的村民自发的帮忙来卸柴。 万老太也不是吝啬的人，给这些人每人送了一些点心，虽然不多，但是对于这些本来就闲来无事的人，家里已经揭不开锅村民来说，这东西异常的珍贵，大家都舍不得吃，准备带回去给孩子尝尝味道，现在饭都吃不饱，哪里来的银子买零嘴？ 收到万老太的谢礼，大家反而不停的对万老太说谢谢。 眼看天色渐晚，村民也三三两两的散去，男子这才掀开油布。 “万大哥，镇长吩咐说，这些东西万不可让村民看见，否则会给你家引来灾祸，这些东西和那些家具干柴不同，那些东西都不能吃，别人抢了也没有用，这些可都是粮食，还有肉蛋，你们可要想法子藏好了。” 油布被几个人呼啦掀开，万老太颤抖着双手上前，一双枯树皮一般的手，不停的哆嗦，万老太被震惊到了。 “这些都是粮食吗？老天爷呀，这咋这么多粮食？” 激动的不仅仅是万老太，还有万家众人，就连赵氏等人也震惊的张着嘴。 这些东西以前在他们将军府不算什么，可能也就够养活将军府上下一个月的粮食，但是经过了三个多月的流放生活后，赵氏对于生活的苦难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识，她知道这些粮食在石子村这样贫瘠的村子里能让多少人不惜代价的去挣抢。 万星墨也眸光深沉，看来以后他的责任更加大了，这么多的东西需要他去守护。 万老太在大家忙活的时候就把整个院子都看了一遍，她发现这里的园子里都挖有一个地窖，这些地窖的作用大概都是用来储存东西的，而且地窖的空间还不小。 万老太赶紧让万老大兄弟几个把地窖的入口打开，通往地窖的入口处有一个梯子，但是里面现在比较黑。 万老太让万三嫂点亮了一个火把递给万老大。 万老大把火把插在地窖的墙上，地窖内的空间立即完全呈现在了万老大的眼前。 只见这个地窖内并不是一个高低相同的，万老大站的洞口的地方比较空旷一些，里面的地方比较低矮一些，整个空间呈现的是一种大头针的形状，靠墙的地方有两排架空的木板，上面还有一些菜叶子，这些木板的作用大概就是为了阻隔地上的湿气。 “可以往下送了。” 万老大在下面查看一圈后在下面朝上面大声喊道。 上面的人立刻抬起一包粮食小心翼翼地送下去。 万老大在下面接住后便把粮食袋子整齐的摆放在木板上。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这个地窖装的满当当的，但是上面还有一车粮食没有地方放，万老太便吩咐几个儿子运送隔壁的院子里去放着。 那些肉类蛋类全都送进了灶房内，在灶房的地上堆了一大堆，这些万老太准备全都做成腊肉。 三车东西全都卸空后，男子才和万家人辞别回去。 万老太一番挽留，也没有用。 送走车队后，万家的人也累瘫了，都找个地方全都坐了下来，要好好歇歇才行。 万老太盘腿坐在炕上，几个小子也都脱了鞋围在万老太身边，这次有了这么多的柴，就算可着劲的用，也够他们明年一年的用量了，万三嫂当即就把屋子里的炕都烧热了。 地上还拢了一个大火盆，兄弟几个围着火盆坐在炕下，个个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几个媳妇则是腿搭在炕沿上，坐在炕边丝毫不觉得冷。 如今屋里有新家具，地窖粮满仓，棚子里的柴可劲烧，床上的被褥还散发着清新的棉花的味道，这一切都让万家的老老少少心中充满了满足感。 此时万家大门紧紧关着，屋里温暖如春，几个孩子在一旁逗小福宝玩。 万老太这个时候发话了，“老大、老二、老三、老四，我们这也算是在这里安家了，前期靠着小福宝我们救了陆小公子，这一切都是人家白给的，可是我们终究不能坐吃山空，你们以后都有什么打算，都说说，我听听，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过了年一眨眼就到开春了，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你们也该好好打算打算了。” 万老太看了一眼万老大道：“老大，你是大哥，你先说、” 万老大有一肚子的话想说，这会儿咧着嘴笑道：“娘，我们家本来就是农户，和土地打了一辈子的交道，所以我觉得在开春前就要先把土地的事情问清楚，明天我就准备去村长家仔细问问这边的土地是买还是自己开荒。” 万老太赞同的点点头，又看向万老二道：“老二，你有什么想法？” 万老二觉得自己的特长就是会种田，其他的也不会干，就道：“娘，您也知道我是几个兄弟里最会种田的，我就继续发挥我的有时候，好好伺候庄稼，另外我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想把万文送到墨公子那里学些本事，不知道娘您觉得咋样？” 万老太赞赏的看了一眼万老二，虽说万老二在几个兄弟中本事不是最大的，但是胜在不愚钝，知道思考。 “这件事娘觉得可行，墨小子也是个好孩子，不过这件事先不着急，等我明天仔细问问后再说。” 其他人都有些蠢蠢欲动，尤其是那几个小子本来正围着小福宝玩，听说要把自己送去跟着万星墨学本事，一个个眼睛都亮了，这一路他们可是羡慕坏了，谁都想自己变强，每一个男孩子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 万老太又看向万老三道：“老三，你呢？” 万老三挠挠头道：“娘，我今天研究了一下这些新家具，我还是想干我的老本行，给人打家具，也能给家里多挣些钱，孩子们一个个眼看着都长大了，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万老太点点头，又看向万老四，“老四，你呢？你有啥打算？” “娘，我还没有什么打算，暂时先帮家里种种地吧，我媳妇开年五月就要生了，我想多陪陪她，在家里也好有个照应，我原本就是账房，现在来这也不好找活，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万老太看着刘氏有些显怀的肚子，觉得万老四说的有道理，他们现在人生地不熟的，加上刘氏又是第一胎，确实要多加小心一些。 “行，你们的打算我都知道了，都散了吧，今晚都把炕烧起来，美美的睡一觉，把孩子都留在我这，你们自己去忙你们的吧。” 万老太是过来人，这流放几个月在路上，今天总算是安顿下来了，夫妻间总要过过夫妻生活的，中间再加个孩子多有不便。 几个儿媳妇被万老太的话弄了个大红脸。 最后被万老太强行赶走，几个小子一溜排过去，一个脑袋挨着一个脑袋睡在万老太的炕上，就连小福宝也被万老太留下来了。 一回到各自屋里，万老二就把万二嫂给拦腰抱起来了，吓的万二嫂惊呼一声，红着脸捶打万老二。 第82章 串门 经历了艰辛的三个多月流放历程，万家除了万老大没了媳妇，万老四因为媳妇有孕也没什么动静，万老二和万老三折腾到了半夜才进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万老大就早早起床，他觉得没有了万大嫂那个搅家精以后，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很舒心。 早上万三嫂和万二嫂两人做的早饭，除了给一家人做早饭外，还单独给小福宝做了肉末蛋羹，小福宝吃的香极了。 她现在已经能自己拿着勺子往嘴里送，不用万二嫂再投喂了，虽然万二嫂想投喂，但是小家伙对于一切都觉得很新奇，非要自己动手。 早饭煮了浓稠的小米粥，还贴了一锅饼子。 万老太看了一会儿小福宝吃饭，又扭头对大家道：“虽然我们现在不缺粮食，但是我们是从苦日子过来的，大家还是要节省一些，我们也要和村子里的人一样，每天吃两顿饭，尽量不做出头鸟，墨小子功夫是不错，可是我们现在应对的是人，不是畜生，人比畜生狡猾多了，我们尽量不要给墨小子添麻烦，能自己解决的就自己解决，既然已经不能低调了，我们就要与人为善，与邻里好好的相处。” 万家众人都仔细听着万老太的训话，唯有小福宝低头忙活着干饭。 “行了，我今天就说这么多，赶紧吃饭吧，中午就不用做饭了，下午吃早一点，不过可以多做些干的，大家这段时间好好调养，开春好干活。” 众人听了万老太的话，都高兴起来，一顿饭吃的很香甜，吃饱肚子的感觉真好呀。 吃完饭，就有人陆续上门来拜访。 来的一般都是家里的女人，这个时候万家的男儿都不太合适再待在家里，便几个人一起去了村长家。 万老太和几个儿媳妇把人引到厢房的炕上坐下。 来人是一个和万大嫂年纪差不多大的妇人。 “婶子好，我是你们隔壁的邻居，我夫家娘家都姓沈，婶子叫我沈氏就行，今天上门来也是为了熟悉一下，这是我家自己种的小葱，婶子别嫌弃。” 沈氏说着递上自己带来的一把葱给万老太。 万二嫂在一旁赶紧接过去，嘴里不停的道谢。 “大嫂子，您真是客气，来就来还带东西，大家过的都不容易，我们都晓得，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后我们都是邻居，要多多来往才好。” 万二嫂接过葱拿去了灶房。 万老太则是笑着让沈氏上炕。 沈氏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了一眼万老太炕上铺的崭新的褥子，赶紧摆手道：“婶子，不了，我就坐下面的凳子上就行，我就说说话，大家熟识一下，婶子不用客气。” 万三嫂赶紧把房间里的凳子搬过来给沈氏。 “嫂子，坐下说话。” 沈氏笑着道谢，看了一眼崭新的凳子，把自己的屁股拍了又拍，才小心的坐下去，生怕给人家的凳子坐脏了，这么好的凳子她一辈子都没有见过，更别说坐了。 沈氏心有感慨的坐下来。 万二嫂用新的茶杯端上来一杯热水。 “嫂子，来喝水。” 沈氏赶紧站起来双手接过去，“这杯子真好看，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杯子呢。” 万老太笑道：“别说你了，我们也没有见过这样好的杯子，这都是沾了贵人的光，贵人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送来的东西都是我们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好东西，不过再好的东西对于我们来说也不过是一个盛东西的器皿罢了，不能当吃不能当喝的。” 沈氏倒是觉得万老太说的很实在，这东西也就是有钱人家的玩意，在农村这东西还真的不如粗瓷碗好用，盛水也盛不了多少，还容易碎，还死贵，一个杯子都能买几十上百个粗瓷碗了。 沈氏仿佛找到了共鸣，话匣子也打开了，把杯子里的水一口气喝完了，赶紧把杯子小心的放在身后的桌子上，万一不小心让她给淬了，卖了她也赔不起。 万老太也心疼用这么贵重的杯子拿出来招待村民，看来她还是要让老四去镇子上采购一些农家人用的茶碗杯子之类的东西，这些好东西就全都收起来以后应该也会用得着。 这时外面又有几个人的声音响起，万二嫂出门一看，又来了几个同村的妇人，这些妇人有的手里拿着一个鸡蛋，有的手里提着一颗白菜，有的手里拿着一个番薯... 万二嫂笑着把这些人迎进东厢房。 沈氏看见来人，脸色稍微变了一下，便局促的站起来，对万老太道：“婶子，您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了，反正我们以后都是邻居，多的是时间了解，您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尽可来我家问。” 万老太冷眼旁观，觉得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为何沈氏见了这些人来就要走？大家本来就是一个村子的，有什么好避讳的？ 不过很快万老太的疑惑就解开了。 “哟，这不是沈家的扫把星吗？怎么还敢出来串门？也不怕把晦气带进人家家里？” 说话的是一个面色蜡黄，身上穿着一身补丁青色棉衣的妇人，妇人大概有三十来岁的年纪，此时嘴角勾起，带着浓浓的嫌弃和嘲讽。 沈氏立即脸色一白，紧张的看向万老太，生怕在万老太脸上同样看见鄙夷。 但是万老太神态自若，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其实万老太刚开始听见，心里也咯噔一下，不过正好小福宝爬进她的怀里，抱着小福宝，万老太觉得再厉害的扫把星也影响不了他家的气运。 所以万老太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着替沈氏解围。 “什么扫把星不扫把星的，那寺庙里的高僧都说了，这人的气运一生都是有数的，你什么时候发财，什么时候走霉运，都是有定数的，我看侄媳妇的面相倒是个有福气的，只是时辰未到而已。” 沈氏听了猛然震惊的抬起头来，她没有想到万老太不但不介意，还会主动帮她解围，她的心情此时非常的复杂，这是一种久违的和善。 在她嫁入沈家之前，她也是爹娘的宝贝，可是她出嫁后爹娘就相继去世，才嫁进沈家几个月，丈夫就意外去世，婆母也卧病不起，村子里的人便认为她是扫把星，妯娌几个也不待见她，她膝下无子，每天都受婆家人的欺压，今天也是在婆婆的一再催逼下，才来新邻居家坐坐，却是没有想到这新邻居竟然和别个不同。 沈氏眼眶有些红，为了不在人家屋里流泪，她赶紧低头告辞，匆匆离开。 刚一出院子，忍了一路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脑海中还久久回荡着万老太的话，她是个有福气的，只是时辰未到而已，可是她真的能等到福气来临的这天吗？ 沈氏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家院子，还没有进门，就听见几个弟妹在屋里说着她的不是。 第83章 沈氏的反抗 沈氏有一瞬间的茫然，她看着这个已经生活了七八年的家，从未觉得有一刻是这么的冰冷。 沈氏走进屋里，几个妯娌察觉到她回来，并未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继续冷嘲热讽道：“哟，去了这么久，是被隔壁那家流放犯的富贵迷了眼了吧？听说呀，他家老大正好路上死了媳妇，你这是着急给人家当续弦吗？” 沈氏听了猛然抬头看向往她身上泼脏水的老二媳妇马氏。 以前无论她们在婆母面前说多么难听的话，沈是都能容忍，不过是车轱辘话来回说，不是说她是扫把星，就说她是祸害，可从没有如同今天一般往她的清白上泼脏水。 一时间，往日的打骂、委曲求全、凌辱纷纷涌上心头。 婆母对她的教训可以说是长辈对晚辈的训斥，可是这些弟媳妇对她的侮辱她不想忍就不忍，她还是他们的大嫂呢，就算是扫把星又怎么了？克着他们什么了？ 万般思绪涌上心头，让沈氏积攒已久的屈辱和不甘瞬间爆发。 她红着双眼，一声不吭，大步走到马氏的身后，抓住她的头就往地上磕。 马氏本来正坐在炕沿上，背对着沈氏正和沈老太说的唾沫星子四溅。 此时忽然被人从背后袭击，她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沈氏直接从炕上拽下来，跌了个狗吃屎，沈氏并未放手，胸腔中恣意翻腾的怒意，让她手下毫不留情，每把马氏的头按下去一次，她胸腔中的愤怒就淡去一分。 马氏的头撞在早就被踩的如同黑铁一般的泥地上，头上很快就猩红一片。 沈氏的突然发狂让众人一时惊呆在原地，她们也没有想到平时在家如同猫狗一般的大嫂竟然还有这么残暴的一面，众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沈老三的媳妇李氏，沈老四的媳妇冯氏，沈老五的媳妇甘氏，齐齐涌上来。 她们嘴里发出惊呼，几人上来一个扯着沈氏的头发，一个扯着沈氏的胳膊，一个抱着沈氏的腰，几人合力终于把马氏从沈氏的手中解救出来。 马氏的头磕了一个血窟窿，此时人有些头昏脑涨，没有了沈氏的钳制，她软软的倒在地上，嘴里无力道：“给我弄死她，这个扫把星不死我们都要被她弄死。” 其他几个妯娌觉得马氏说的有道理，而且此时还有一个躺在床上的沈老太，也狰狞的看着沈氏，她也没有想到沈氏竟然会发疯，万一哪天她把自己一家都弄死，抬脚跑路，那他们岂不冤死？ 沈老太靠在炕头，吩咐几个儿媳道：“你们赶紧把这个贱人给我往死里整，只要留一口气就行。” 沈老太此时脊背发凉，若是这个女人早就存了害他们一家的心思，那他们每天的饭菜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沈家每天的家务都是沈氏一个人全包，她早上天不亮就要起来做饭，洗衣服，喂鸡，给菜地除草，而沈家其他人却一边享受着沈氏带来的服侍，一边嫌弃沈氏是扫把星。 此时沈氏被几个女人按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沈氏的身子不自觉的弓起，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已经完全打湿。 沈氏也不断的发出闷哼声，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位了，若是再不自救，她肯定活不了了。 沈氏在李氏的脚再次踹到她脸上的时候，奋力挣脱自己的胳膊，抱住李氏的脚脖子张口就咬了上去。 这一口蕴含着她所有的恨意和不甘，无论李氏怎么踹都无法摆脱沈氏的嘴，沈氏此时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复仇的恶鬼一般，生生将李氏的脚脖子给撕下一口肉下来。 李氏终于摆脱了沈氏的血口，抱住脚脖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叫。 沈氏趁着这个时机，双手撑着地面一咬牙站了起来，她对着离她最近的甘氏“噗”的一口吐出一块带皮的肉，吓的甘氏疾步后退，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心脏被吓的怦怦直跳。 沈氏转身一脸鲜血如同刚从血水里爬出来的疯子一般，朝着冯氏呲着牙，露出沾满血沫子的牙齿，吓的冯氏一个趔趄，，差点撞在屋里的坛子上，沈氏也就是这个时候从屋里踉跄跑了 出去。 外面太阳高挂，可是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沈氏跌跌撞撞跑到万老太家门口时，人已经支撑不住，直接倒在雪地里，身上的鲜血立即染红了身下的白雪。 来万家串门的那些妇人，都被万老太打发了，此时万家屋子里只有万老太和几个儿媳妇在闲聊。 这个时候小福宝却忽然要出门去玩，她从炕上站起来，钻进万二嫂的怀里，搂着万二嫂的脖子，奶声奶气道：“凉——去——门——” 小福宝边说，小身子也不停的带着万二嫂往外奔。 万二嫂现在已经能通过小福宝的语言还有动作很快的理解小福宝的想法。 “乖宝，你是不是想要出门呀？是不是想嘘嘘？” 小福宝立即睁着一双萌萌的大眼睛点头，同时嘴里还学着万二嫂的话道：“嘘嘘——嘘嘘——” 小福宝说完一手捂着小屁屁，一脸焦急的要出门。 万二嫂不敢耽搁，小孩子说要方便就要方便，一刻也等不了，晚一会儿就要尿裤子。 小福宝被万二嫂抱出门后，万二嫂赶紧蹲下身子把小福宝的小裤子退下去，很快小福宝解决完了生理问题，万二嫂怕冻着她，赶紧把她往屋里抱。 小福宝趴在万二嫂的肩头，正好脸朝大门外，她的目光正好落在篱笆门外，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小福宝立即用小手拍打万二嫂的背。 “凉——凉——银——有银——” 万二嫂立即停住脚步转身朝外面看去，透过篱笆的缝隙，她果然看见了一个女人躺在她家的门口。 万二嫂心里咯噔一下，她认出了那个女人好像是今天早上还来她家串门的沈氏。 万二嫂没有立即出去查看情况，而是留了个心眼，抱着小福宝转身进了屋内。 “娘，出大事了，早上来咱家串门的沈氏这会儿正倒在咱家的屋门口，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呀？不会她真的要讹上我们家吧？早上那些妇人来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应验了？这沈氏真的是扫把星？现在是想把霉运带我们家来不成？” 万老太把万二嫂手里的小福宝接过去，放进自己的怀里，这才道：“你怎么发现那是沈氏的？你上前去看了？” 万二嫂摇摇头，“没有，是小福宝发现的，我压根没看见，还是小福宝提醒我外面有人。” 万老太思索了一瞬，就低头问小福宝：“乖宝，你说外面的那个婶婶好不好？” 小福宝赶紧点头，“好哒——” 万老太没有丝毫犹豫，看向万二嫂道：“听见了没，小福宝说好，那就是好，我们初来这里，不能听信这些妇人嚼舌根，她们说的话过过耳就行了，至于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我们待时间久了自然就清楚了。” 万老太顿了顿继续道：“不过这沈家的人确实难缠，今儿从这些人的口中我们也得知了不少村子里的信息，这沈家能不惹就不要惹，马上就要过年了，不要节外生枝，老二媳妇，你去村长家走一趟，把这件事告知村长，老三媳妇，你先去把人扶起来，不要弄进院子里来，给她先喝口水，不要让人死在我们家门口，不然到时候我们就算浑身都是嘴也说不清了。” 万二嫂和万三嫂赶紧往外去。 万三嫂从家里倒了一杯热水，万二嫂帮着她把沈氏一起扶起来靠着院门，这才匆忙往村长家去。 万三嫂刚准备给沈氏喂水，沈家的几个儿子就跑了出来，他们正好看见万三嫂的动作，二话不说上前就把万三嫂扯开，抢过万三嫂手里的彩釉杯，把水倒掉就把杯子揣在怀里。 万家的男子都各自出门去了，此时屋里只有万老太和小福宝，还有刘氏和几个孩子在。 万老太听见外面的响动，赶紧抱着小福宝下炕。 第84章 价值十五两银子的杯子 小福宝被万老太抱在怀里，出了屋门，刘氏也跟在万老太的身后，一出门就看见万三嫂被对方推倒在地上，对方还准备对万三嫂动手。 “住手，你们干什么？敢在我家门口撒野，你们是忘了王寡妇家的遭遇了是吗？”万老太远远一声厉喝，让沈家准备动手的沈老二心中一阵胆寒，他作为万家的邻居，可是见证了王寡妇一家被揍的全过程，沈老二讪讪住手，但是冯氏却指着地上的沈氏大闹起来。 “你们家打伤了我大嫂，赶紧赔钱，不赔钱我们就去县城告状。” 冯氏还是有些脑子的，知道镇长偏向万家，便威胁去县城告状。 万老太岂会怕这个纸老虎，若是冯氏好好的说话，万老太还能给她讲几句道理，可是冯氏偏偏一上来就做出一副让万老太看不上的做派，还想讹诈万老太，万老太心中冷哼不已。 “好呀，你去告吧，我老婆子在这等着，你今天若是不能把县太爷的捕快们请来，我就告你讹诈。” 万老太的话音刚落，赵氏就跟着万星墨从院子里走出来。 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赵氏一家。 沈家看见万星墨过来，吓的缩了缩头，他们之所以不怕万老太是知道厉害的是万星墨，并不是这个老太太，如今见万星墨阴沉着脸走过来，沈家的几个男子都下意识的远离。 “万奶奶，出什么事了？”万星墨走到万老太身边，赵氏则是扶起万三嫂。 万老太冷哼一声道：“有人想讹诈，还想去县城告状，我老婆子看上去是泥人捏的吗？这么容易让人欺负了去？” 冯氏倒不是很害怕万星墨，她觉得她没有动手，只是动动嘴皮子，万星墨总不能出手打女人吧？ 所以冯氏继续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讹人了？可是我却看见我大嫂好好的出来，如今却晕死在你们家门口，我们可是有证据的，这个杯子就是证据。”冯氏拿着从沈老二手里拿过来的杯子得意道。 万老太瞥了一眼冯氏手里的杯子对万星墨道：“墨儿，我们这大齐偷盗抢劫罪怎么判的？” 万星墨冷笑一声道：“轻则入狱五年，重则终身流放。” 万老太对大孙子万全道：“全儿，去把你爹叫回来，我们家的杯子丢了，让他去县城报案。” 万全答应一声就要跑，经过门口的时候，被冯氏一把拉住。 “你去哪？不准去。”冯氏脸色有些焦急的看向院子里的万老太道：“我没有偷，这是证据。” 万全已经是半大小子，冯氏完全拉不住他，两人争夺期间，冯氏手里的杯子啪的掉落在地上。 地上有的地方还有未融化的冰块，这杯子正好落在冰块上，被摔的四分五裂。 冯氏却没有当回事，而是紧紧拽住万全，不让他走。 万老太这个时候把万全喊回去。 “全儿回来，不用去了。” 因为万老太已经看见金牛背着村长疾步而来，后面还跟着万家的几个儿子。 万老大和万老二先一步看见门口的情形，两人心中一阵咯噔，看来这次的事情还不小呢。 一行人很快抵达了篱笆门门口。 此时沈氏已经悠悠转醒，赵氏见沈氏一身的伤，心中生出一丝悲悯，这女人真是可怜。 赵氏想上前扶沈氏起来，却被万三嫂暗自拦了一下，赵氏便知道现在不是妄动的时候。 村长看见沈家的人就头大，因为沈氏被沈家人打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还有一次比这个还要严重，当时差点闹出人命，沈氏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床。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村长愤怒的语气直直朝着沈家人逼问。 沈家众人见了村长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羞愤，他们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就连冯氏都闭口不言了。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我刚才不是听见冯氏你要告状吗？你准备状告何人呀？” 冯氏摇摇头，“村长叔，您听岔了，我没有说告状，我哪敢告状呀？那衙门也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进的地方呀？” 村长冷哼一声，“你倒是还有自知之明，既然不告状，还不赶紧把你大嫂弄回去养伤？” 冯氏吓的连连点头，弯腰就要把沈氏弄起来准备溜走，这个时候万老太发话了。 “慢着，我说让你走了吗？” 村长疑惑的看向万老太道：“大妹子，这是还有什么事没处理？” 万老太把小福宝交给回来的万二嫂，迈着小脚来到门口，弯腰捡起地上的一片碎瓷片递给村长。 “村长，您看看我这杯子值多少钱？” 村长接过去一个瓷片看了半晌，才道：“大妹子，这看上去不便宜呀，我一辈子也没有用过这么好的瓷杯，只是在前镇长家见过一次，这么贵重的东西，可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用得起的，更不知道这价值几何。” 站在一旁的万星墨忽然发话了，“村长，这样的一套杯子若是买至少需要十五两银子一套，而且这都是成套出售的，没有单只可以买，若是碎了一个杯子，这一套茶具也就废了。” 万老太淡淡瞥了一眼冯氏，才看向村长道：“村长，这杯子可是冯氏打碎的，她今天若是不赔我家十五两银子，我就把她送上公堂，我可是人证物证俱在。” 冯氏一听当场吓呆了，十五两银子！老天爷！把她卖了也不值这么多银子呀。 村长也被这惊人的价格吓住了，这么贵的茶具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用呀？ 万老太听了万星墨的话，虽然面上不显，其实心里已经在滴血了，十五两银子呀，就这么没了，她在心里又把冯氏问候了一遍。 沈家的人也被这惊人的天价吓的腿软。 沈老四此时吓的屁都不敢放，毕竟这杯子是他媳妇淬的，若是赔偿那也是他们四房自己赔，他娘绝对会因此把他们两口子给分出沈家的。 沈老四眼珠子一转，便立即跑到村长面前道：“村长，冯氏已经不是我沈家的人了，我现在就休妻，她自己犯下的错她自己承担，和我们沈家没有关系。” 冯氏一听本来就紧绷的神经，直接断了一根弦，若是她被沈家休妻，让她往哪里去？娘家回不去，婆家待不了，外面天寒地冻，不是要逼死她吗？ 冯氏“嗷”一声扑向沈老四，锋利的指甲在沈老四脸上留下几道血迹，沈老四被偷袭，脸上火烧火燎的，抓着冯氏的胳膊就把人摔倒在地。 两口子在众人面前打的难解难分。 第85章 冯氏讹诈被反讹 村长的呵斥声对于两人来说完全没有用，不但没有将两人劝阻，两口子还打的越来越凶。 金牛上去强行把两人分开，沈老四的脸已经被冯氏挠的面目全非，冯氏也没有捞到好处，被沈老四打的鼻青脸肿。 沈老四被拉开后，冯氏从地上爬起来，还想上去挠沈老四，被甘氏拉住。 冯氏不甘心的大骂沈老四，“你们一家人都不是个东西，你沈老四更是个没担当的孬种，我打碎了一个杯子，你就要休了我，我个你们沈家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犯了什么天大的错，你要休了我？七出之罪我占了哪一条？你今天若是不说清楚，我给你没完，我娘家人也不会让你好过。” 沈老四听见冯氏提起她的娘家，身上不由得一哆嗦，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嘴冯氏的娘家了。 冯氏的娘家在距离石子村五六十里外的六丁村，那个村子原本贫瘠落后，是比石子村更加偏僻的地方，奈何这些年过去，随着边关势力越来越鱼龙混杂，冯氏的娘家兄弟入了一个叫光耀门的门派，光耀门地位在众多帮派中不是很显眼，可是冯氏的兄弟有本事混到了副门主的位置，对于普通百姓的沈家来说，光耀门再没有地位，也能让他们沈家一夜之间无声无息的消失。 刚才沈老四只想到眼前的利益，倒是把冯氏的娘家兄弟给忘了。 沈老四赶紧赔着笑脸上前哄媳妇，现场展示了什么叫能屈能伸。 冯氏冷哼一声，对着沈老四就是一顿暴打，沈老四这次丝毫不敢还手，还要笑着问冯氏：“媳妇，你觉得舒心了吗？若是不舒心再来两拳，只管往这打，我不疼，只要你解气就好。” 冯氏出了一口恶气后，倒是也没有不依不饶，不过还是问道：“沈老四，你还休妻吗？” 沈老四觉得自己刚才肯定是抽风了，才会想到休妻，这会儿哪里还敢再说休妻的事，他舔着脸道：“媳妇，我刚才说胡话呢，你饶了我吧。” 万老太懒得看他们两口子在那演戏，淡淡道：“你们两口子的事情解决了，来说说这赔偿的事情吧？我家墨儿说了，这套茶具最少值十五两银子，念在大家都是邻居的分上，我就只收你们十五两的赔偿，你们赶紧商量一下看看，准备拿什么赔，怎么赔，你们可以回去商量一下。” 沈老四和冯氏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不过沈老四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他现在想起来冯氏的娘家兄弟，那他可操控的空间就太大了，他现在完全可以找借口说去筹钱，然后拖延时间。 万老太话音一转又 继续道：“不过，在你们筹到银子之前，要写一张欠条或者立个字据，写清楚欠款和还款的截止日期。” 沈老四刚刚回转的脸色，又有了一丝裂缝，这个老太婆真是太难对付了，沈老四眼底闪过一抹狠毒，不过很快就消散了。 万老太笑着看向村长，“村长大哥，这写欠条的事情就麻烦您了，还麻烦您做个见证，这冯氏确实打碎了我的杯子，价值十五两。” 冯氏经过刚才的慌乱后，此时也镇定下来，她从地上捡起瓷杯碎片，指着万老太的鼻子骂：“你个老不死的，你想讹谁呢？你们刚才也说了，这杯子一套才值十五两呢，你一个杯子就想讹诈我十五两，你做什么美梦呢？” 冯氏的手被万三嫂啪的打了一下。 “你说话就说话，乱指什么？还有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冯氏被万三嫂打了一下，也不甘示弱，手里的碎片对着万三嫂的脸就狠狠砸过去。 这碎片若是砸到脸上那还得了？轻则毁容，重则瞎眼。 万三嫂瞳孔猛然放大，眼眸中清晰的倒映着几个碎瓷片朝自己飞来的影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站在万三嫂身边的赵氏反应很快，她一把推开万三嫂，虽然万三嫂跌坐在地上，但是好在躲过一劫，碎片全部散落在地上。 万老太吓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万二嫂紧张的紧紧抱着小福宝，小福宝则是忽然喊道：“三婶婶——” 不过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小福宝的变化，大家此时的心都在万三嫂的身上，小福宝突然会喊三婶婶的事情被所有人都忽略了。 冯氏此时却一脸狰狞道：“算你好运，这都没有砸中你，下次你再敢在我面前动手，我弄死你。” 万三嫂心有余悸，感激的看了一眼赵氏，赵氏趁机将万三嫂扶起来。 村长立即出声朝冯氏厉喝：“冯氏，你干什么？赶紧道歉。” 村长也知道冯氏的娘家兄弟不容小觑，因此也只是让冯氏道歉而已，并未呵斥别的难听的话，毕竟他虽然是村长，但是却没有万家那样的背景，能不得罪冯氏就不得罪。 冯氏却撇撇嘴，不屑道：“凭什么？她先动手的，我没有错凭什么道歉？这个小小的杯子老娘又不是赔不起，你们都给我等着，等老娘把银子甩你们脸上，砸死你们。” 万老太嗤笑一声：“行啊，我老婆子等着你用银子砸死我，越多越好，我老婆子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没有见过有人拿银子砸我。” 冯氏脸色铁青，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她一扭腰气哼哼的走了，但是因为用力过猛，脚下一滑，摔了个仰倒，好巧不巧正好倒在她刚才扔的那些碎片上，碎片立即在她的脑袋上划出一道血口子，冯氏半天没有翻过身，同时发出一声惨叫。 沈老四赶紧跑过去扶起冯氏，手又刚好按在冯氏的伤口上，把冯氏按的嗷嗷叫，嘴里不禁大骂：“沈老四，你休不了老娘，你就要杀死老娘是不是？” 沈老四一听，吓的赶紧松手，冯氏本来被抬起来的头又被沈老四猛然松开，冯氏没有支撑力，又重新重重落回到原来的碎片上，在同一个地方遭受了两次重击，冯氏疼的龇牙咧嘴，身上起了一层的冷汗，已经痛苦的说不出话来。 沈老四有些手足无措，是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最后还是甘氏看不下去，直接上前对沈老四道：“我们两个一人一边，把四嫂拉起来，赶紧去找大夫，这血再止不住，人就要没了。” 沈老四这才慌张道：“好好。” 冯氏被甘氏和沈老四两人扶着，头晕目眩的往家走。 “站住，今天不签字谁也不准走。” 万老太冷喝一声，看着三人狼狈的背影。 村长已经让金牛回去取笔墨纸砚来，等会儿就要写欠条，要让沈老四签字。 这会儿万老太出声留人，村长也不好置之不理，也帮着万老太道：“沈老四，你留下来，让你弟妹先扶你媳妇去治伤。” 沈老四本来僵直的身子，此时缓缓转过身，不情愿的留下。 金牛很快把纸笔拿来，村长写了欠条，沈老四不情不愿的摁了手印，这才离开。 沈家的人很快就走完了，沈氏却还无力的靠坐在万家篱笆门门口，无人问津，此时已经有些奄奄一息。 万老太看了一眼沈氏，虽然心里充满同情，小福宝也说了沈氏好，但是万老太却不敢再多管闲事，刚才和沈家的一场闹剧，她已经领教过了沈家人的无耻和无情，所以沈老太只看了一眼沈氏，就对村长嫂道：“村长，您看这怎么处理？” 万老太面上带着同情，语气中充满了无奈，看向村长，手却指着沈氏。 沈氏此时已经醒来，只是身上受了重伤，让她有些睁不开眼睛，那种沉沉的困意，让她无力的抬抬眼皮，生怕自己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村长......”沈氏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发出一声如同猫叫一般的呢喃。 村长没有听清沈氏的话，但是却看见了沈氏的动作，她的手正在地上画着什么，但是没有人能看清楚。 这个时候万星墨看了一眼，发现沈氏竟然会写字，地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个“休”字。 万星墨抬眸看向村长，嘴唇蠕动了一下，到底没有说话，不过一旁的万老太一直观察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她看见万星墨的神情便问道：“墨儿？你是有话要说？” 万星墨道：“奶奶，你看，这位婶子在地上写了一个休字，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就没说。” 村长此时也看见了沈氏写的字，他能理解沈氏的意思，沈氏想要一纸休书，不过村长看了一下沈家的院子，这件事不好办呀。 若不是情非得已，他也不想管沈家的事情，管不好还会惹一身骚，可是今天这种情况若是他不管，这沈氏怕是活不过今晚。 第86章 宽慰赵氏 村长无奈的过去敲开沈家的院门。 出来开门的是沈家老二，他媳妇马氏就是被沈氏磕破了头，马氏还在屋里炕上躺着呢，这边冯氏又出了意外，也磕破了头，一个是前额一个是后脑，沈家的人此时正在家里发愁。 两个人的医药费也是一笔不小的银子，可是也不能看着两个人就这样死了。 村长来的时候，沈家一片愁云笼罩。 “村长。”沈老二面无表情的打了声招呼，然后就打开院门不说话了。 村长此时被金牛扶着，脸上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他在村子里的威望还是挺高的，毕竟是土着又是大族 ，整个村子有一半是他们家族的人。 村长虎着脸道：“沈老二，现在你家你最大，我今天就要找你要个说法，这沈氏怎么说也是你们大嫂，平时你们家人怎么欺负她我管不着，关起门来就是自家事，但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闹出人命，这沈氏嫁到你们家几年来，哪一天不是被你们当牲口一样用？就是一头牛一头驴，也要歇息也要吃喝，还要好好供着呢，你们倒好，每次都把人往死里打。” 村长不等沈老二反驳继续道：“今天你就代表你们沈家给我个准话，你们是休了沈氏还是把她接回去治好伤，你们自己拿主意，若是沈氏死在你们家，我可是要说法的，好好一个大活人能让你们家给折磨死，我们石子村的风气都让你们家给带坏了，严重点说我把你们一家逐出村子都不为过。” 沈老二本来还没有当回事，不过村长的话越说越严重，他心里也开始慌了一下，脸上立即带着笑道：“村长，我们一个村住了这么多年，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不过我确实拿不定主意，要不我回去给我娘商量一下，看看我娘是什么意思，您看行不行？” 村长沉着脸没有说话，半晌才道：“商量一下也是应该的，不过这沈氏总不能一直放在人家万家门口，这也说不过去，你们赶紧把人弄回去，不要影响人家万家人进出。” 沈老二赶紧道：“村长，您放心，我这就让我弟妹去把人弄回来。” 村长叹口气，被儿子扶着离开，经过万家的时候，万老太早就吩咐儿子拿一包点心出来等着了。 只等村长经过的时候，万老太就喊住村长，“村长大哥，今天真是辛苦您走一趟了，这是镇长上次来的时候带来的点心，我们一直没有舍得吃，准备过年的时候孝敬村长大哥的，今天我就借花献佛提前谢谢村长这次来一趟，真是给村长添了不少麻烦。” 万老太说着把点心塞进金牛的手里，金牛看了一眼自己老爹，村长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意，觉得这新来的万家人真会来事，而且还很大方，第一次就送了一张狼皮，现在又送这么精贵的点心，可见人家是真心示意要感谢。 村长故意推辞了一下，就收下了，毕竟这点心看起来就不便宜，至少需要好几百文。 其实万老太也心疼，但是这东西毕竟是吃的东西，也没有花自己的钱，就算转了一道手，孩子少吃点就算了，真的馋了，就让儿子上街买点便宜的回来解解馋。 但是把这些东西送给村长，以后村长能帮他们规避不少的麻烦，甚至什么事情都会主动站在他们一边。 万老太算盘打的很好，送走村长后，沈氏也很快被沈家的人弄走了。 终于安静下来的万家院子，万老太被赵氏扶着进了屋里。 女人都坐在炕上，因为有赵氏来访，万家男的都避开了。 屋里只留下万老太带着几个儿媳妇和赵氏一起说话。 万老二则是在堂屋的火盆里拢了一盆火，拉着万星墨坐下来聊天，他有很多想法想找万星墨说，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路上忙着赶路，刚安顿下来又忙着过年和来年开春的事情。 今天终于有机会找万星墨好好聊聊。 而里面的屋子里，赵氏则是一脸忧愁。 “婶子，你说我们家也没有人种过地，这开春要怎么弄呀？而且墨儿他爹现在还断了一只手臂，整个人心里也是闷闷的，这以后的日子真是难呀。”赵氏说着红了眼眶，但是眼泪却没有流下来。 万老太拉着赵氏的手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你们不用种田也能养活自己，你给小福宝绣的那衣服我都看见了，这手艺真是没几人能越得过你去，你还怕自己吃不上饭不成？再说就墨儿那本事还能让你们一家饿肚子？” 万老太开解了赵氏几句后，又道：“侄媳妇，不瞒你说，今天村子里不少人来我家串门，我从他们口中也打听了一些村子里的情况。” “这里地广人稀，但是却土地贫瘠，根本收获不到什么粮食，收成和我们原来的地方比，不足我们原来的七成，除去税收什么的，自己能留下来的粮食，根本不够一家人的生活，所以我看呀，指望种地能养活一家人，我看悬的很呐。” 赵氏越听心里越没底，不过万老太说的也对，她的绣活尚且能够拿出手，还能补贴家用，但是她又舍不得儿子出去挣钱来养家糊口，来的路上她也听说了，流放犯能干的活很少，大多是去矿山挖矿，可是赵氏怎么会舍得万星墨去受那样的罪？ 万老太又继续道：“饭一口口吃，路一步步走，我们也才刚刚安定下来，陆公子送来的粮食，足够我们吃一年了，等明年开春的，我就教你怎么下菜秧子，怎么种菜，怎么锄地，你先慢慢学着，先把菜种起来再说。” 赵氏听了万老太这么说，心里倒是踏实不少，陆家的人送来的东西虽然没有说给谁的，但是万老太早就暗自把东西分成了两份，一份自己留着，一份送给了赵氏，当初救人的事情虽然是小福宝发现的，说到底还是万星墨出了力，这谢礼不给人家也说不过去，尤其现在赵氏一家初来村子，一切都是陌生恐慌的，万老太送给她的东西，无疑给她增加了不少的底气。 赵氏在万老太这里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离开了。 晚饭时分，就是亥时午饭和晚饭一起吃的万家，餐桌上倒是很热闹。 万老太询问几个儿子今天去村长家的进展如何，万老大一个人把今天在村长家的事情说了一遍。 就在万老太一家吃饭的时候，沈家老四已经偷偷溜出村子，往冯氏娘家去。 第87章 沈老四失踪 太阳还高挂西边，万老太一家已经围在一起吃饭。 万老大边吃边道：“娘，今天去村长家都打听清楚了，村长说石子村的地都是自己开荒开出来的，不过荒地也是要出银子买的，比开垦好的种熟了地要便宜很多，良田是五两银子一亩，差点的是三两银子一亩，荒地是五百文一亩。” 万老太咂摸了一下道：“那村子里现在有卖良田的吗？” 万老太希望明年一开春就能种上粮食，好歹到秋收时节能收上一些粮食，够他们一家人的嚼用，他们家男人多，干活也出活，庄户人家最依赖的还是土地，所以万老太不干别的，也必须要把土地弄到手。 万老大哭丧着脸道：“这个我也问了，村长说村子里现在也没有什么良田卖，每次有人出手良田，很快就会被其他人买走，听说这边关开荒特别的难，尤其是我们石子村，很多地方下面都是石头，一锄头下去直冒火星。” 万老大说完，还叹口气，心里也有些忧愁明年要开荒的事。 万老太一听，心里也咯噔一下，这下面都是石头，难怪这村子叫石子村呢，原来是这个意思。 “难怪今天来串门的那些妇人说这的收成特别差，原来是这个原因，看来我们还要好好想想其他的生计了，家里这么多口人，就算一天吃两顿，这些粮食也不经吃。” 万老太说完，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对万三嫂道：“老三媳妇，现在大家都休息一天了，这冬天也不干啥活，身体慢慢休，从明天开始这粥就少放些米，这饼子就每天早上一顿每人半块，鸡蛋留够小福宝吃的，其他的准备报小鸡，等开春正好能出。” 万三嫂赶紧应下来，即使按照万老太现在说的这样吃，也比他们原来在杨柳村吃的好多了，以前一天一顿，那粥还稀的挑不出几粒米，粥里加了不少野菜，才勉强吃个半饱，但是因为没有油水，饿的也快。 现在好歹一天两顿，早上还能吃半个饼子，大家都很知足了。 小福宝已经能听懂万老太的话，她朝万老太怀里钻，万老太还端着碗，吓的心肝肉的叫了一声，赶紧把碗放下。 “乖宝，咋了？” 小福宝坐在万老太的怀里，小手指了指桌子上的饼子，“奶——馍馍——福宝——七——” 万老太哪里敢给小福宝吃那个饼子，那是粗粮贴的饼子，大人吃着都拉嗓子，更不用说小福宝这么娇嫩的嗓子，万老太赶紧抓着小福宝的手哄道：“乖宝，我们吃蛋蛋好不好？你要是吃够了，明天让三婶婶给你做肉肉好不好？” 小福宝的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小脸带着难得的严肃，小大人似的，小奶音奶声奶气道：“不——奶——凉——爹爹——婶婶——七馍馍——” 大家都震惊的看向小福宝，尤其是万二嫂，赶紧放下自己的碗筷，咧开嘴笑道：“呀，我们的小福宝会喊婶婶了？” 万三嫂和刘氏也疼爱的看向小福宝。 万三婶笑道：“乖宝，来再喊声三婶婶听听。” 小福宝很乖巧喊了声：“三婶婶——” 刘氏也赶紧道：“乖宝，喊四婶婶。” 小福宝果然很给面子道：“系婶婶——” 刘氏高兴的笑起来，“小福宝真不是一般的孩子，这么小，说话就这么清晰了，娘，这以后，我们家小福宝可是有大本事的呢。” 万老太脸上也是藏不住的笑意，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笑容，最容易感染人，大家也都跟着笑起来。 万老太已经知道小福宝的意思了，她想让大家继续能吃上干的，她的小福宝哟，真是让人疼的心尖都化了。 可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若不早做好缩衣节食的准备，真到明年开春闹饥荒，那他们一家这么多口人，不要扎着脖子过日子？万老太只能先安抚小福宝道：“行，都听我们小福宝的，吃馍馍好不好？” 小福宝立即咧开嘴笑了，摇摇晃晃站起来，搂着万老太的脖子在万老太的的脸上吧唧亲一口。 “奶——好——福宝——喜番——” 万老太已经被小福宝的软萌逗的找不到北了。 抱着小福宝一顿亲香，这才松开手，亲自动手喂小福宝吃蛋羹。 吃完饭，收拾完以后，大家都坐在万老太的屋里聊天，刘氏给肚子里的孩子做小衣服，万二嫂看着小福宝给几个哥哥玩的不亦乐乎，万三嫂则是在纳鞋底。 万家几个男人坐在地上围着火盆烤火，万老太继续饭前的话题说开了：“等开春冰雪融化，你们就跟村长提买荒地的事情，村长家在这里住了几辈子，肯定比我们有经验，老大你到时候让村长掌掌眼，看看买哪里适合，先不要买太多，就先买个八亩的荒地，然后再看看万一有人出手熟地我们就赶紧买些回来。” 万老大点点头道：“娘说的有道理，那等过完年我就去找村长，等土地松软一些后，我们就先慢慢开荒。” 万老二也没意见，毕竟种田这事是他的强项，就算是沙土地，他也要种出粮食来。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沈氏的身上。 此时沈家老四正往镇子上去，他借着去给冯氏请大夫的由头，准备去冯氏的娘家找帮手，来收拾万家，让万家人包括村长知道到底谁才是老大。 沈老四想着冯氏的弟弟冯青，眼里就流露出一股兴奋。 冯青所在的光耀门，在距离石子村三十多里外的六丁村，沈老四若是想赶去六丁村，必须要雇一辆马车或者骡车，村里连一头牛都没有，更不用说马车骡车了。 沈老四经过万家门口的时候，脸色阴险的看了一眼万家，就大步往六丁村去。 一晃过了五六日，已经是腊月二十三了，今天是小年。 可是沈家却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因为沈老四不知为何去镇上请大夫一去不复返，沈家找了有五六日也毫无踪影。 第88章 沈老二去六丁村 自从上次沈老四借口去镇上找大夫回来后，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冯氏因为失血过多，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沈家也到处央求人四处寻找。 沈老太瘫坐在炕上，吩咐沈老二道：“老二，你之前去过六丁村，你今天赶紧去六丁村看看你四弟别是去了冯氏的娘家，若是没有去，你也打听一下，看看老四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这好好的大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沈老二不敢耽搁，他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若是不把沈老四找回来，他们一家就要替四房还欠下的巨债，那可是十五两银子呀，他们就算把房子卖了也不够还的。 沈老二一大早就往六丁村去，经过这么多天的艳阳高照，路上的积雪终于全都化了，官道上已经干了，但是还有些松软，并不耽搁沈老二赶路。 沈老二在亥时末终于赶到了六丁村。 六丁村比他们石子村还要穷，但是并不是整体都很穷，因为这个村子里有一个光耀门，光耀门有自己的地盘，还做一些土匪的勾当，可以说过得相当滋润。 而周围的百姓则是苦不堪言，每到冬天都会饿死不少人。 沈老二刚到六丁村村口就看见几个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烟锅子，正坐在村口的石磨上吞云吐雾的几个赖皮，他们就是光耀门的门徒。 几人正一副懒散的模样，靠坐在石磨上晒太阳。 看见有人靠近六丁村，立即就有人从石磨上爬起来，一只手撑着石磨的磨盘，一个用力稳稳跳下石磨。 几步跑到沈老二面前，伸手一拦，侧身而立，斜着眼睛打量沈老二，腿还一抖一抖的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来者何人，想要进村必须交保护费，不然打哪来回哪去。” 沈老二抬手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这么冷的天，他竟然赶路赶了一身的汗。 沈老二喘口粗气道：“大哥，我是你们光耀门副门主姐姐的婆家人，这次来是找冯副门主有急事，能不能帮忙通传一下？” “你认识我们冯副门主？别是打着我们冯副门主的名声想混进我们六丁村行窃吧？” 沈老二内心鄙夷一番，他此时站在村口，六丁村的整个面貌都清晰的在他面前展现。 六丁村的位置更像个聚宝盆，周围高，村子低，所以站在村口的小山坡上就能看见整个村子的样貌。 沈老二看着眼前的六丁村，到处都是低矮的茅草屋，最好的房子就是光耀门的宗门，不过也是比较大一点的茅草房而已。 而且整个村子毫无生气，路上几乎没有行人，隐隐有哭声传出来，估计是哪家又饿死了人，却又没有银钱埋葬。 沈老二若是不因为家里欠了那么的欠款，他才不会来六丁村呢，他觉得晦气。 不过现在他急需冯青的帮忙，便忍下心里的不适，看向来人赔着笑脸道：“大哥，我真的是你们冯副门主的亲戚，你们冯副门主的姐姐出事了，我娘特意让我来走一趟，人命关天，还请大哥帮忙通传一下。” 来人仔细观察沈老二不像是说谎的模样，便索然无味道：“那行吧，你在这等着，我去核实一下。” 这人本来以为能逮个人弄点小钱花花，没有想到竟然是来攀亲戚的，不过想到副门主那狠厉劲，牛三也不敢耽搁，转身朝石磨走去。 没过多久，牛三便小跑着过来。 “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见冯副门主。”牛三瞥了一眼沈老二，语气也不是很好，直接扭头在前面大步离去。 沈老二紧紧跟在牛三的身后，路过一家人家残破的篱笆院子门口的时候，沈老二听见里面响起一阵阵压抑且悲凉的哭声，他驻足看了一下，透过破败的篱笆院墙，和残缺的木门，他看见低矮的茅草屋的堂屋地上正躺着一具尸体，旁边跪着几个人正在哭泣。 沈老二看了一眼牛三，发现他已经走出老远了，也不敢再耽搁，立即从后面追上去。 沈老二跟着牛三穿越了大半个村子，才走到一处立着匾额的框架下面。 这个简易的门框上面横着一个牌匾：光耀门。 这个牌匾就是村民和光耀门的分界线。 牌匾下面还站着几个门岗，他们看见牛三带着人过来，也没有阻拦，自然放行。 牛三带着沈老二进了光耀门的地盘后，整个气氛都不一样了。 村子里的死寂和这边的嬉闹吆喝形成鲜明的反差。 终于在一处宽敞的屋子里，沈老二见到了冯青。 冯青正歪靠在最上面的木榻上，抽着烟锅子。 看见沈老二，冯青眼睛眯了眯，只觉得来人有些面熟，毕竟上次见到沈老二的时候，已经是五六年前的时候了，这几年，沈老二老了不少。 沈老二却一眼认出了冯青。 五六年前，沈老二带着沈老四来六丁村提亲的时候，冯青也才十几岁的年纪，如今还不满二十岁的冯青，脸上没有什么变化。 沈老二不等牛三介绍，就赶紧上前打招呼。 “冯老弟，我是你姐夫的二哥，你可还记得我？” 冯青又悠悠吐出一口烟雾后，这才从榻上坐起来，把烟锅子放在矮桌上，踩着鞋走下来。 冯青身上穿着一身灰色细棉布的长袍棉袄，头上带着一顶棉帽，看上去倒是有了几分的富贵像，只是沈老二已经见识过陆昌新一行人的贵气，此时再看冯青，心中不禁有了比较的心思。 沈老二在心里想着看这冯青的打扮，看来这光耀门过的并不咋样，不过沈老二也只是敢在心里吐槽一下，并不敢真的有什么不妥的表情。 冯青来到沈老二面前，眼神在沈老二身上上下扫了一圈道：“我姐姐，姐夫没来，却让你来，是几个意思？” 沈老二就等着冯青这句话呢，立即道：“你姐姐姐夫出事了，我今天来这就是为了寻找你姐夫的，五六日前，你姐姐被我们村新来的流放犯打了，至今昏迷不醒，你姐夫说要给你姐去找大夫，可是人走了五六日还没见回来，我们到处都找过了，就是没有踪影，你婶子就叮嘱我来这看看。” 冯青一听，立即一把抓住沈老二的衣襟，眼神狠厉的瞪着沈老二，声音也冰冷道：“你说什么？我姐姐被打了？你怎么不早说？” 沈老二看着冯青那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冯青瞪起眼睛来那样子是有些骇人的。 毕竟冯青手上可是沾了不少的人命官司，死在他手上的人没有五十也有三十了，不然他凭什么能坐上副门主的位置？ 第89章 计划打劫万家 沈老二吓的有些结巴道：“我......我以为你姐夫来你这了呢......所以......” 冯青松开沈老二，冷哼一声，背起双手，身上一股狠厉的气息一闪而过道：“你现在给我仔细说说，我姐姐为何会被打？我姐夫到底是怎么失踪的？” 沈老二不敢耽搁，不过诉说的时候却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了万家的头上，不仅歪曲事实还添油加醋。 “前几日，我们村子来了一家流放犯，这流放房和其他人不同，这流放犯非常富裕，他们家的家具一水的朱漆新款家具，家里还有不少银子，听说他们家一套茶具都值几十两银子。” “那一天我大嫂在家里发疯打人，最后被他们妯娌几个收拾了，那沈氏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发疯跑了出去，正好晕倒在了万家门口，你姐姐去寻找，被万家的人呵斥，万家的人估计是看上了那沈氏是寡妇，想给他们家老大那个鳏夫娶去，因此就站在沈氏的一边，帮着沈氏出气，教训你姐姐。” “他们万家仗着有钱，还收买了村长，在村子里无法无天，横行霸道，看见哪个不顺眼就打哪个，大家都不敢还手，就连我们村的村霸王大柱一家都被这万家收拾了。” “你姐姐就是被他们打破了头，流了很多血，至今昏迷不醒，我们也不敢把万家怎么样，而且他们还讹诈我们欠他们万家十五两银子，非逼着我们家写下巨款欠条，才肯让我们把你姐姐抬走，你姐夫为了给你姐姐找大夫，人也失踪了。” “你说那万家这么有钱怎么还狠心欺负我们这些穷苦的老百姓？” 沈老二一个大老爷们边抽泣边一边暗中观察冯青的反应，当他说出万家有钱的时候，他发现冯青的眼睛眯了一下，眼中也闪过一抹杀意。 果然就听见冯青道：“二哥，这天色不早了，你先去歇着，明天我陪你回去，你们家要赶紧去镇子上请大夫给我姐看病，若是我姐姐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拿你们全家陪葬，你听清楚了？” 冯青也不傻，这么多天了，他姐姐还昏迷不醒，就算是姐夫失踪，他们沈家就没有旁人去请大夫了吗？说来说去就是借口，不想给他姐姐花钱而已。 沈老二被冯青的话吓得腿直哆嗦，他也知道自己可能说错了话，惹冯青不高兴了。 不过冯青也只是警告了一下沈老二而已。 冯青直接让牛三把沈老二带了下去。 沈老二被带下去后，冯青立即去了另外一个更大的院子找到光耀门的门主康彪。 康彪本来就是流放犯，因为他会些功夫，在这里招收了不少的小弟，成了村子里的霸主，也就学着别人建立了一个小帮派，主要是祸害周围村子的百姓，甚至和别人抢地盘，发生火拼这种事情屡见不鲜。 “老大，我刚刚得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们要来财了。” 康彪正愁着没有钱过个肥年呢，这么快就有人送财来了？ 康彪本来还打着盹，一听有钱弄，立即清醒过来，他招招手让冯青坐下。 “来，坐下说。”康彪还给冯青亲手倒了一杯热水。 “老大，刚才我姐姐婆家的二哥来给我送了一个消息，他们村子最近来了一个很富裕的流放犯，我们要不要去干一票？” 康彪听了，先是眼睛一亮，流放犯？听起来就很好欺负，在这边关，欺负普通百姓可能要掂量一下，欺负流放犯，上面的就算知道了，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事后打点一下就行。 “多有钱？消息靠谱吗？” 冯青立即站起来道：“老大，绝对靠谱，我姐姐那二哥说，这家光是金银钱财都有百十两银子，听说他家的一套茶具都是几十两银子起步，这是啥家庭呀？” 康彪早就被冯青说的那些财帛动了贪心。 “娘的，老子缺啥就来啥，这一票老子干了，你姐姐嫁到哪个村子了？” “石子村，距离镇子最近的一个村子，距离我们六丁村大概有三十里左右，我明天白天出发，我姐姐被万家人打了，我明天先去打头阵借口去看看我姐，正好去万家打探一下底细，老大你就带着人埋伏在石子村附近等我信号。” 康彪听了有些犹豫道：“石子村，那好像是猎豹宗的地盘吧？我们去他们地盘动手，他们若是出手对付我们的话，我们可是承担着灭门的风险呀？” 冯青却不以为意道：“老大，我们做的就是出其不意，我听说猎豹宗的宗主最近失踪了，他们宗门早就乱成一锅粥了，哪有时间顾及我们？再说了，我们速战速决，抢了就走，顺手灭了他们满门，没有人会想到是我们光耀门干的，毕竟我们两个村子相差几十里路呢。” 康彪觉得冯青说的很有道理，这猎豹宗的宗主听说是个厉害的角色，就是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失踪，猎豹宗内此时正为争夺宗主之位打的头破血流。 两人商量一番后，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天时地利人和，他们不去潇洒一回，就对不起这个好机会。 “冯青，就按你说的来，今晚就清点人数，检查武器，我们明早一早就出发，你先跟着人去打探情况，我带着兄弟们埋伏在石子村外三里外的地方，我们夜袭。” 两人拍定后，冯青便去吩咐厨房给沈老二送些好吃的好喝的，让沈老二明天好出力。 不过冯青回去还在想他姐夫为何会无缘无故的失踪呢？冯青觉得沈老四大概率是被害了，至于是被人还是被狼给害了，他可说不好。 想了一下，冯青还是准备带人在六丁村的附近找一下，万一沈老四真的来了六丁村找他了，那他去了石子村也好给姐姐一个交代。 冯青点了一队人，跟着他去了六丁村的以外几里外的地方，都寻了一遍。 “副门主，你看看，这有衣服。” 寻找了将近一个时辰后，牛三手里拿着半截带血的裤腿过来，一看就是被狼撕扯过的。 冯青的脸色有些阴沉，若是这真的是他姐夫的，那就说明沈老四已经没了。 “走，回去。” 冯青拿着半截裤腿准备回去问问沈老二，这是不是沈老四的。 第90章 饴糖 石子村万家。 今天是小年夜，万老太提议和赵氏一家一起过来这里的第一个小年。 赵氏当然同意，她的厨艺有些差强人意，几个孩子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从吃饭的多少就能看出来，他们吃的不香甜，赵氏也想趁机跟着万三嫂好好学一学自己的厨艺。 一大早，万老太就把家里的孩子全都叫起来，耳提面命一番。 “老话说过小年打小孩，你们今天若是不想挨揍的，都不要乱说话，说话要说吉祥话，预示着我们来年一整年都万事胜意，五谷丰登，尤其是你们几个小崽子，记清楚了没？” 万老太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坐在炕上挥了挥，吓的几个小的赶紧缩缩头，连连应道：“奶奶，我们晓得的，说好听的话，我们都会，希望我们家明年一年每天都能捡到钱。” 万虎笑嘻嘻道。 万虎的话把万老太和刘氏逗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福宝坐在万老太的怀里忍不住跟着一同笑起来，还拍着巴掌笑：“小锅锅——捡钱钱——好——” 万老太的心情被几个小娃娃顿时带的飞扬起来，放过了几个小崽子。 村子里除了偶尔有些水洼外，其他的基本上都干了，小孩子们都在外面疯玩，很多人家过不起年，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孩子们也没有吃的东西，就在外面寻摸一些吃的。 距离石子村不远的地方，有一座不算高的山，孩子们都喜欢去那里掏鸟蛋。 不过现在是冬天，没有什么鸟蛋给他们掏。 小福宝也想出去玩，万家的大人今天都很忙，万老太一大早就给每个人分派了任务，就连万老太自己也要亲自带着几个儿媳妇动手干活。 小福宝已经能走路了，只是不是很利索，加上穿的有些厚，走起来更加的不便，万老太一般都是把她放在炕上走。 今天万老太忙，就把小福宝交给了万全带着。 万星宸也一大早就过来帮忙，万老太直接把人赶出去了，让他一起帮着万全带小福宝。 小福宝一下子有七个哥哥，开心的在炕上抱着小脚丫翻滚，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大锅锅——二锅锅——三锅锅——......” 逗得几个哥哥们哈哈大笑。 这个时候一个小孩怯生生的在院子外喊万全。 “万全，我们去掏鸟蛋吧？” 这是万全在这个村子里才认识的一位新朋友，叫二狗，和万全差不多大，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家里穷的一天一顿稀粥都快喝不上了。 万全听见二狗的声音赶紧跑出来。 “二狗？你咋来了？” “万全，我们一起去那边的山上掏鸟蛋吧？” 万全听了有些意动，虽然现在家里还有余粮，一天能吃上两顿饭，但是他有些怀念在杨柳村掏鸟蛋的日子。 “今天恐怕不行，我要帮着看妹妹，要不改日吧？” 小福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几个小子也抱了出来，小福宝今天被万二嫂打扮的跟个福娃一样，看上去就很喜庆。 二狗还是第一次看见小福宝，半大的小伙子顿时有些羞涩，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再看看小福宝和她的哥哥们，顿时觉得自己是一粒尘埃。 “锅锅——去——” 小福宝也要去，她来这里还没有在村子里玩过，所以也想出去看看。 万全有些为难，他可不敢带着小福宝到处跑，万一小福宝摔了磕了，他奶奶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万星宸这个时候笑着道：“没事，有我在，不用怕，我跟你们一起去，我看小妹妹确实很想去，我去和万奶奶说一声。” 万全眼睛一亮，如果是万星辰也去的话，那他们就放心了，奶奶肯定也放心，毕竟万星辰的身手在这个村子里应该没有什么对手吧。 果然万星宸去和万老太一说，万老太就同意了，不过还是过来给几个孩子叮嘱了一下，一定要照顾好妹妹，又给每个孩子一些点心，就连二狗子都分到了一块饴糖。 二狗子这辈子都没有吃过饴糖，他小心的放在手上，像宝贝一样看着，半天不舍得吃。 万全笑着拍了一下二狗的后背道：“二狗，吃呀，这个糖很甜的，赶紧吃，不然就捏化了。” 二狗听了眼里闪过一抹挣扎，他小心的放在嘴边，用舌尖轻轻的慢慢的舔了一下手里的泛黄的饴糖。 一种他从来没有品尝过的甜味瞬间在舌尖蔓延开来，他眯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甜蜜。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万全看着二狗的样子，不但没有嘲讽他，还有些心酸，曾经的自己何尝不也是现在的二狗？ 二狗感动的流出了两滴眼泪，是甜哭的。 万家的几个孩子都没有出言嘲讽二狗，而是默默地在心里想着自己的心事。 “行了，我们赶紧走吧，再去晚了，都要中午了，你们可就完不成了。” 万星宸虽然与万全同岁，但是身上却有着完全无法比拟的成熟和稳重。 他正抱着小福宝站在几个孩子的身后，个头比万全高出了一个头。 只是看上去有些单薄。 小福宝也催促着赶紧要出去，她伸着小胳膊，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棉袄棉裤，赵氏还给她的衣服上绣了几条小金鱼，看上去活灵活现的，很是惹人喜爱。 几个孩子在二狗的带领下往村子外走去，去那座山要经过村尾，穿过整个村子。 二狗家就住在村尾，正好从他家门口经过。 “万全，你等等我，我先回去一趟。” 不等万全答应，二狗就急匆匆跑进了破旧的茅草屋，很快他就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几岁大的小女孩，手里拿着那块泛黄的饴糖。 “哥哥，这糖真甜，我给娘尝尝。” 二狗笑着点头，给小女孩说了几句话后，就跑出了院子。 “走吧。”二狗笑着搭着万全的肩头。 万全看了一下二狗，又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扎着两个小揪揪正往屋里跑的小女孩，有些心酸。 万全把自己手里的糖塞给了二狗。 “二狗，你吃吧，我已经吃够了，家里还有好多呢，这个给你尝尝味。” 二狗有些不好意思去接，腼腆笑道：“我不馋，你自己吃吧，我们赶紧去掏鸟窝吧？” 万全拍了一下二狗的头道：“二狗，张大嘴巴看天，明年就能发财，这是我们杨柳村的习俗，在小年这天最灵验。” “真的吗？”二狗眼神都亮了，而且信以为真，真的张开嘴看天。 忽然一颗散发着香甜味道的饴糖落入了二狗的嘴里。 “你看，这已经实现一半了，日子不是已经变甜了？明年你们家肯定能发财。” 二狗眼睛有些涩涩的，不过很快就被万全拉走了，因为万星宸已经等不及这两个磨叽的家伙了，抱着小福宝带着万家几个小子已经先走一步了。 两人追上万星辰后，便一同往那座山出发。 路上倒是没有遇见其他的小孩子，今天好像没有人愿意出去，边关的风像刀子一般刮在人的脸上，把人的脸生生刻上自然的痕迹。 几个孩子终于走到了山脚下，从下往上看，山上到处长着低矮的草木，树木并不是太多。 小福宝被万星宸抱在怀里，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她来到边关还是第一次出门，眼睛已经不够使了，哪里都想看。 忽然小福宝看见了在半山腰上有一抹黑色的衣角被灌木丛掩映。 小福宝搂着万星宸的脖子奶声奶气道：“锅锅——去——” 小福宝边说边用手指着那个方向。 万星宸一直注意脚下的路，根本没有功夫四处乱看，此时在小福宝的指引下，终于看见了那抹黑色的衣服。 他站着没有动，而是让万全过去看看。 第91章 小年夜 “万全，你去看看，那边好像有个人倒在地上了，你看一眼就回来，不可靠太近。” 万星宸叮嘱道。 万全比万星宸矮了一个头，根本没有注意到那边的情况，此时在万星宸的指引下，慢慢走到那名男子的身边。 很快就传来万全的声音，“你们快来呀，这人还有气呢，可是受了很重的伤，身上都是血口子，还在往外流血呢。” 万全的胆子经过这一路流放，早就练出来了，此时看见这个身受重伤的人，也不觉得害怕了。 万星宸已经听见万全的话，他赶紧抱着小福宝往半山腰去。 后面的几个小子也紧随其后。 “这人看起来不像是好人呀？”万星宸喃喃道。 小福宝却抓着万星辰的衣襟道：“锅锅——救银——” 万星辰略微犹豫了一下，万全却记得他奶奶的话，不管妹妹说什么，全家人都要听妹妹的话，妹妹让跳河，也要毫不犹豫的跳进去，很可能河水下面就是金子。 万全记得尤为深刻，此时听见妹妹说要救人。 万全毫不犹豫道：“弟弟们，我们大家一起把人先抬回去吧。” 万家的几个小子一向都很团结，万全说抬回去，没有人反对，他们赶紧上去帮忙。 最小的两个根本帮不上太大的忙，只扯着男子的裤腿，还次牙咧嘴，差点摔个屁股蹲。 不过好在有几个大的在，大家一起用力竟然把男子从山坡上给抬下去了。 看着还比较远的村子，几个人有些心累，这要抬回去不得午时了？ 万星辰对万全道：“万全，我在这看着，你赶紧回去叫大人去。” 万全觉得这个办法是最快的。 万全撒腿就往家里跑，等他满头大汗把万老大还有万老二带来的时候，男子已经呼吸极其微弱了，男子身下的黄土都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凝结成小块在地上散落。 万老大来不及多想，和万老二两人赶紧把男子抬起来往家去。 万老太已经从万全口中得知，是小福宝发现的人，所以万老大和万老二才敢过来抬人。 人被抬回去后，万老太让儿子把男子安置在隔壁的院子里，那里还有一间空房间，不过正好在秋氏的隔壁。 秋氏一听便自告奋勇的去帮忙。 秋氏动作麻利的收拾好房间，万老大便把男子平放在炕上。 男子已经失去了意识，任凭几人摆弄。 万老太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男子，赶紧回去叫万二嫂。 “老二媳妇，你那里还有没有止血的药草？我记得当初过林子的时候，你采了不少吧？” 万二嫂正在忙活浆洗床单，闻言脆声应道：“娘，有的，我去给你拿。” 万二嫂赶紧从小板凳上起身，把手在围裙上擦拭干净，就往屋里去。 很快她就取来一把药草递给万老太。 “娘，把这些药材捣碎，涂抹在伤口上包扎一下就可以了，不过若是对方伤的太重，还是要去镇子上看大夫的比较好，我这也是救急用的，只能暂时保命的。” 万老太匆忙点头，接过药草就返回了隔壁院子。 秋氏已经去烧热水了，万老大正在用剪刀把对方的衣服剪开。 这衣服有些不太好脱，万老大害怕扯动了男子的伤口，造成更大的伤害。 便索性用剪刀把万老大的衣服直接给剪了。 屋子里的炕已经在烧了，地上还弄了一盆火，烧的正旺，屋门口还挂着厚厚的棉帘子，这都是当初陆昌新让镇长置办的。 屋里的温度很快就升了起来，倒是也不觉得多冷。 反而是万老大忙活了半天，脑门上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万老太送来止血草给万老大，可是万老大是个大老粗，他已经看见男子身上的伤口少说也有四五处，还有一处致命伤，就靠在胸口处。 万老大手里抓着药草有些不知所措，恰好秋氏端着热水进来，看见万老大正沙楞在原地。 “万大哥，你怎么了？” 秋氏把手里的盆放在炕桌上，转身问道。 “我娘让我上药，我哪里会这精细活？正在想二弟妹是怎么给人包扎的呢。” 秋氏闻言勾起唇角温柔笑出了声，从万老大手里接过药草道：“万大哥，我来吧，你看你一脑门的汗，先出去凉快凉快。” 万老大像是终于把这烫手的山芋给丢了出去，赶紧把药草塞给秋氏，并说了使用方法。 秋氏点点头，说：“知道了，万大哥。” 万老大随即大步离开屋子，屋子里只有秋氏和男子两人。 刚才有万老大在，秋氏还不觉得，现在万老大忽然离开，秋氏顿时觉得有些难为情了，孤男寡女，男子的上衣还全都脱了，不过看着男子越来越白的脸色，秋氏不再犹豫，赶紧手脚麻利的把药草弄碎放一旁备用。 又拿起帕子轻轻的帮男子把伤口清理干净。 男子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微微睁开双眸，就看见一个长相清秀且温婉的女子正在帮他擦拭身子。 王嘉威只是看了一眼就又昏了过去，在昏过去之前，他在想，在边关还有这么好看的女子吗？ 秋氏并不知道王嘉威已经看见了她，只顾着手上的活，很快王嘉威的伤口就被秋氏给包扎好了。 秋氏仔细的给王嘉威盖好被子，便端着一盆血水出了屋子。 秋氏继续回去帮忙，万老太笑着问道：“已经包扎好了？” “婶子，已经好了，只是人好像一直都没有醒过来。”秋氏想到刚才他给对方包扎的时候，对方身上如同铁块一般硬邦邦的肌肉，脸色不禁有些发烫。 “包扎好了就行，当初万将军断了一臂，不也支撑过来了？我看没事，过了小年夜再说吧，今天去医馆不吉利。” 万老太一句话拍板，大家也不敢再说什么。 晚上的年夜饭很丰盛。 不过这也就是相对村子里的人来说的，至少有肉，有鸡。 万老太让万三嫂做一些好消化的蛋花汤，让万老大给隔壁院的人送过去。 这人受了伤，想要恢复的快，营养就要跟上，这鸡蛋还是万三嫂从小福宝的口粮里拿出来的两个。 万三嫂很快就做好了一碗蛋花汤，还放了一些麻油，老远就闻见香味了。 万老大准备接过去的时候，秋氏赶紧站起来道：“婶子，还是让我去吧，万大哥一个男人应该干不来这么精细的活，我不着急吃饭，你们先吃，我一会儿再来。” 秋氏说完直接从万三嫂手里接过碗勺， 万老太觉得秋氏说的有道理，也没有多想，毕竟这伺候的人活让一个大老爷们去干，好像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那行，那就麻烦你了，我让你三嫂给你多留些肉菜放锅里，等会儿你回来也不用热一遍了，还是热乎的。” 秋氏心中有些感动，赶紧道谢：“多谢婶子了，不过不用给我留多少，我吃不多的，紧着大家吃就行。” 秋氏端着碗来到隔壁院子，吱呀一声推开屋门，就看见炕上的男子正睁着眼睛，还有些茫然。 “你醒了？”秋氏的声音带着江南女子的娇软，听的王嘉威心中一颤，他缓缓扭头看向来人。 只见一个身材纤瘦的女子，身上穿着一身簇新的袄子棉裤，脚上穿着一双棉鞋，一头乌黑的头发随意在拢在身后，用一块帕子包住，女子面容清秀，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何会在这里？”王嘉威声音有些嘶哑，听起来像是被刀子拉过一般。 秋氏已经行至王嘉威身边，将手里的碗放在炕桌上。 一股麻油特有的香气直往王嘉威鼻孔里钻，他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他已经饿了两天两夜了，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他这两天一直东躲西藏，早就饿的眼冒金星。 “公子现在在我婶子家里，是我家的小福宝发现了你，然后万家的人救了你。” 秋氏看了一眼王嘉威，赶紧低垂下头，因为王嘉威正目不转睛的看着秋氏，吓得秋氏不敢与他对视。 屋里无端升起一股淡淡的暧昧。 而村子外正有一群人在到处寻找王嘉威，却苦寻未果，正挨家挨户搜查。 第92章 宗主 正值晚饭时分，石子村却不得安宁，从村口第一家，村长家开始。 挨家挨户都被猎豹宗的人带着人上门搜查他们宗主的下落。 此时万老太家的隔壁院子里，秋氏正在给王嘉威喂蛋花汤，一碗蛋花汤从万老太屋子里端出来，到这个院子里早就变成温热的了。 秋氏慢慢的一勺勺仔细往对方口里送，还不时的用帕子帮王嘉威擦嘴，王嘉威闻见帕子上淡淡的清香，心怦怦乱跳。 不过他实在是太饿了，已经有些不顾形象了，一碗蛋花汤下肚，王嘉威觉得好受多了，只是失血太多，还有些目眩，喝完蛋花汤，秋氏就要离开。 “多谢。” 王嘉威的声音低沉的从秋氏身后传来。 秋氏点点头，微微颔首屈膝就出去了。 秋氏刚走到院门，就听见村子里传来吆五喝六的声音，吓的秋氏不敢再往前走，赶紧退了回来。 王嘉威见秋氏去而复返，疑惑道：“怎么了？” “外面好像有很多人在寻人，很快就要找到我们这了，怎么办？不会是找你的吧？” 秋氏看着炕上重伤的男子，忍不住怀疑的问道。 王嘉威听了立即要挣扎着坐起来。 “姑娘，麻烦你帮我去探听一下，对方的身份，我必有重谢。” 秋氏不敢犹豫，现在她只是不想让万家人出事，万一万家的人出事了她也没有好日子过，万家现在就是她的靠山。 秋氏赶紧掀开帘子出去，站在院子一角听着村子里的动静，和嘈杂的声音，还有拍门声，还有孩子的哭声，好好的一个小年夜被这些人给闹腾的不得安宁。 秋氏听了一会儿终于听出了一些眉目，便立即转身回去。 “公子，对方好像是猎豹宗的，说是在找他们宗主，若是有敢藏匿不报者，他们灭了这个村子。” 秋氏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王嘉威的反应，见他听后几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便知道这个人可能就是那些人要找的宗主。 “你是猎豹宗的宗主？”秋氏试探性的问道。 王嘉威本来也没有准备隐瞒秋氏，直言道：“在下正是猎豹宗宗主王嘉威。” 秋氏一听立即道：“那我是不是可以去告诉他们，让他们来这里找你？” “不可。”王嘉威赶紧阻止道。 秋氏听着越来越近的嘈杂声，不时的看向外面道：“为何？” “因为我这次受伤就是因为我们宗门里出了叛徒，联合别的帮派暗算我，在我没有查清楚之前，不能让他们找到我，况且我现在身受重伤，他们找我回去说不定就是趁我现在虚弱直接要了我的命。” 秋氏急的在地上直转圈，她刚才已经听见对方的话，若是有人敢藏匿宗主的，就格杀勿论。 她现在要怎么办？若是现在去那边通风报信，肯定来不及了，说不定正好和那帮人撞个满怀。 “开门，快开门，我们是猎豹宗的，赶紧开门。” 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此时猎豹宗的人已经搜查到了秋氏所在的院子。 秋氏紧紧咬着下唇，看了一眼躺在炕上的男子，男子眼里带着一丝祈求，但是却并未开口说话。 秋氏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外面的催促声一浪高过一浪。 这个时候忽然“啪”的一声，院子里的篱笆门竟然直接被那些人给一脚踹飞了。 秋氏吓得心都要停止跳动了，她此时慌乱极了，而王嘉威身受重伤，根本无力挪动。 秋氏听着院子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看了一眼屋里的蜡烛，上去就把蜡烛灭了，然后迅速脱下身上的衣服，钻进王嘉威的被子里。 刚刚躺好，屋门就被人给踹开，一群人呼啦啦进来了，一阵寒风也从门口灌进来。 秋氏身子发抖，旁边的男人传出一声闷哼，秋氏太过紧张，她的手不自觉抓上了王嘉威的胸毛，王嘉威感觉到一个柔软的身子在自己怀里瑟瑟抖动，忍不住伸出胳膊环住秋氏。 “娘的，人呢？屋子怎么这么黑？” 秋氏适时的哼了一声，声音颤抖道：“什么人？” 这时众人才隐约看见炕上坐起来一个女人，旁边好像还有一个男人。 “王三，人家两口子在睡觉呢，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呀！哈哈……” 随着一声声淫笑，几人又去检查了其他屋子，发现没有人，又返回厢房。 秋氏本来已经松了一口气，却听见那些人去而复返，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你们两口子有没有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眼尾带着一颗米粒大的红痣？” 秋氏本来已经准备起来穿衣服，却被这些突然返回的人又逼进了被窝。 “没有......我们两口子夜黑就睡下了，没有见过什么人。” 秋氏的声音有些哆嗦，猎豹宗的人听出来秋氏的声音有些颤抖，知道这是个胆小的女人，谅他也不敢私藏男人。 秋氏听见那些人的脚步声走远，这才赶紧准备从被窝里出来，但是却被腰间的一只强有力的手按住了。 男子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秋氏的头顶，秋氏下意识的用双手顶住男人的胸膛，却不想按住了男人的伤口。 男人发出一声闷哼，吓得秋氏赶紧松开手，秋氏的力道卸去，就被男人拥进了怀里。 “你男人呢？”男子低沉的声音在秋氏的头顶响起。 秋氏想到自己的男人无情无义，眼中不禁燃起一抹恨意，不过却被夜色所隐藏。 “死了，只剩下我和女儿相依为命，现在是寄人篱下。” 秋氏长期的压抑被男子这一声询问搞破防，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王嘉威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以后跟着我可好？我保证能养活你们娘俩，不让你们娘俩在这边关受欺负。” 秋氏惊讶的抬头看向王嘉威，可是力气太猛，撞到了男人的下巴，秋氏有些慌乱道：“对不起，你没事吧？” 秋氏赶紧伸出手想去帮对方揉一下，奈何身上的两团柔软正好贴上了王嘉威的胸膛，王嘉威眸色一暗，浑身血脉喷张，奈何身上受了重伤，不然美人在怀，他肯定要好好疼爱一番。 “我没事，你赶紧把衣服穿好，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那些人很快就会返回来。” “为什么？他们明明已经走了。” 秋氏有些不解。 “因为屋子里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秋氏对血腥味不是很敏感，但是他们常年打杀的人对这个非常敏感，刚才那些人只是被暂时糊弄过去，很快就会回过神来。 秋氏吓得赶紧匆匆穿好衣服，她刚穿戴整齐，一道人影就从外面推门而入。 “三婶，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来人是万星墨，他已经在外面听了一会儿了，一直没有打断，毕竟三叔已经没了，他一个当侄子的也不能阻碍三婶寻找自己的幸福。 若是秋氏能再嫁人，万老太一家也不用再管秋氏，两边都能解脱，万星墨倒是很希望秋氏能嫁给这个男人，他自从村子里进了猎豹宗的人以后，已经抓了一个小喽啰，问清楚了猎豹宗的情况。 现在就是来带王嘉威离开的。 第93章 秋氏离开 秋氏脸色通红，她知道这个大侄子武艺高强，就是不知道来了多久，听了多少进去。 秋氏慌张的就要离开，却被王嘉威的手轻轻拉住。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愿不愿意跟我？” 秋氏慌张的看向万星墨，但是屋里没有点灯，秋氏只能看见万星墨的影子，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 但是万星墨却能看见秋氏的动作，他神色淡淡道：“三婶，现在你是自由的，你可以自己为自己做主，若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你和琴妹妹一起送去猎豹宗，你也可以帮着照顾王宗主。” 秋氏觉得这个变化太突然了，她一时之间还没有想好，她对眼前的男人没有任何的了解，她不想出了那个火坑又跳进另外一个火坑，那样她还不如寄人篱下，至少万家的人对她都很友好，只要她努力干活，明年开春她也能卖一些绣品，攒点钱过小日子，那时候她就不用寄人篱下了。 万星墨看出秋氏的犹豫与纠结，便继续说了一句：“三婶，我已经打听过了，王宗主为人仗义，他的前妻已经死了十年了，他至今未娶，说明他情深义重，遇见你能一见钟情，说明你们两个确实有缘，若是你不愿意，也不必强求，我和我娘会帮扶你的。” 秋氏忽然捂着脸哭起来，没有想到这个侄子冷面心热，说出了她的心声，早就想好了要帮她。 可是在这边关，没有男人的女人下场多半不好，秋氏是一个果敢的女人，不然她当初也不会亲手了解了自己的丈夫，此时她抬头看向黑暗中的万星墨道：“墨儿，我知道你是好孩子，若是三婶以后过的不好，你能为三婶做主，帮三婶......” “能，三婶无论嫁给谁，都是我三婶，琴妹妹是我们万家的骨血，这一点不会错。” 万星墨没有等秋氏说完，就坚定地打断她，并且给了肯定的答复。 秋氏眼含热泪，咬着嘴唇，只稍加犹豫就果断道：“墨儿，我愿意，我这就去收拾东西，麻烦你一会儿送我一起离开，我先去给万家婶子磕个头。” 秋氏说完毫不犹豫的出了厢房。 万星墨把带来的一件棉衣帮王嘉威穿上。 王嘉威眼神不停的扫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你为何要帮我？” 王嘉威能感觉到这个人的功夫比他高出很多，至少他刚才就没有察觉出外面有人。 “我不是帮你，只是帮万家，我希望以后这一家人若是有什么困难，需要用到你的时候，你能还了今日这个人情。” 万星墨直言道，今天抓的那个小喽啰，万星墨问了他很多问题，他才知道这边关的形势这么复杂，他怕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所以必须提前布局。 小福宝今天救回来的这个人也给他提了个醒，万家都是农人，可能看不清这里的形势，但是他却不同，他带过兵，打过仗，熟读兵法，知道排兵布阵的道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现在的边关。 小福宝已经把可用之人弄回来了，可是万家的人并不知道如何去用，那这个坏人就让他来做吧。 王嘉威眼神微眯道：“救我的人，我都已经娶走了，你还想让我还什么人情？” 万星墨就知道王嘉威误会了，便郑重道：“你以为照顾你的人就是救你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我也没有看见其他人...... “你记清楚了，救你的人是一个小女娃，若不是她发现了你，你现在已经死了，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还想着抱得美人归？做梦，还有你认为救你的人一直是在被小女娃的家人救济，你既然决心要娶她，就要连同她的那一份恩情一起还了吧。” 王嘉威有一瞬间的怔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万星墨的意思，他还没有娶媳妇，就要把这即将过门媳妇的恩情算在他头上。 “你这算盘打的这么响，你三婶知道吗？” “和我三婶有什么关系，是你愿意为我三婶做到什么地步？你难道就这么容易把我三婶娶回去吗？” 王嘉威饶有兴致的看了万星墨一眼，这个小子不是一般人。 “行了，我们要赶紧走了，那些人已经要回来了，我不想在我们家过第一个小年的时候大开杀戒，你回去后也要好好清理一下你们宗门了，一个连宗门都管不好的人，我还是不太放心把我三婶交给你，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肃清你们宗门，不然我就把我三婶接回来，让你一辈子打光棍。” 王嘉威：你小子够狠。 秋氏确实长得很像他的前妻，更确切的说是气质很像。 王嘉威没有反驳，他也确实要回去整顿，刚才他不敢冒然亮出身份，就是怕这群人里有叛徒的耳目，这次能死里逃生，给了王嘉威一次深刻的教训。 万星墨扶着王嘉威下炕。 秋氏已经匆匆收拾好东西，他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好带的，就是万老太给她的一些布，让她给孩子做身衣服，她一直没有舍得用，其他的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但是对于秋氏来说倒是有纪念意义。 她一并用包袱包了起来。 来到隔壁的院子，万老太他们因为刚才有人来搜查，也没有心情吃饭了，一家人提心吊胆，万星墨已经告诉他们，今天救回来的那个人就是他们要找的宗主。 秋氏进来的时候，桌子上的菜基本没有怎么动，今天一共摆了两桌，炕上一桌坐的是女人和孩子，炕下一桌坐的是男人，他们还开了一坛子酒，也是陆昌新送来的，边关的特产，度数比关内的高，更能保暖。 “琴儿，下来。” 秋氏肩上挎个包袱，站在厢房门口，脸上带着红晕。 她现在还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万奕琴正挨着姐姐万奕柔坐着，小口小口吃着鸡肉，听见秋氏的声音，万奕琴赶紧吃了手里的鸡肉，从炕上爬下来。 “娘。”万奕琴跑到秋氏身边，拽着秋氏的衣角，看着秋氏手上的包袱眼里满是疑惑。 秋氏低头摸了一把闺女的头顶，拉着万奕琴跪下去。 万老太吓了一跳，大家都惊了一下，万老太赶紧让万二嫂去把人扶起来。 “老二媳妇，你赶紧去把你弟妹拉起来，这是干什么？大过年的，可不兴这样。” 万二嫂上去拉秋氏，可是却拉不动。 “二嫂，婶子，你们先听我说，我是来给你们辞行的。” “这是怎么了？这大过年的，外面黑咕隆咚的，你要去哪？”万老太也赶紧穿上鞋走了过来。 其他人也都站起来，疑惑的看着秋氏。 秋氏简单的把刚才得事情说了一遍。 万老太听完知道这事不是她能拦的，她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赵氏。 怎么说赵氏也算是秋氏的大嫂，长嫂如母，这件事该是他们自己拿主意。 赵氏此时也知道这是他们的家事，万老太不便多言，便主动站出来。 她弯腰扶起秋氏。 “三弟妹，我们一路能活着到边关也不容易，现在你有了好归宿，嫂子替你开心，只是墨儿打听的那宗主的人品到底可不可靠我们也不清楚，若是你在那边受了委屈，你一定要托人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把你接回来，无论怎么说，一笔写不出两个万字，看在琴丫头的份上，我们也不会不管你们娘俩。” 秋氏忽然扑进赵氏的怀里，嚎啕大哭。 “大嫂，以前都是我不懂事，经过这种种事情，我才知道谁才是真心为这个家好，只是现在一切都晚了，我们的家没了，以后我们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了，我......” 秋氏说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惹的赵氏也红了眼眶，“三弟妹，无论你去哪，是谁的妻子，以后你都是我妹妹，不要难过了，好好的。” 秋氏这才放开赵氏，又跪下去道：“姐姐若是认我这个妹妹，那就请受我这一拜。” 赵氏擦了擦眼角，看着秋氏磕了一个头，才把人拉起来。 “行了，墨儿等着呢，你们赶紧走吧，好好照顾你和琴儿。” 万奕琴有些不想走，这里都是她认识的熟识的人，现在突然要走，小姑娘有些胆怯。 “娘，能不能不走？” 秋氏低头看了一眼女儿祈求的眼神，心中有些酸涩。 赵氏此时开口道：“妹妹，若不然你先去，等你安顿好了，再来接琴儿，孩子小一时适应不了，别吓到孩子。” 秋氏觉得赵氏说的有道理，最后看了一眼万奕琴，扭头走了，万奕琴转身扑在赵氏的身上哭了起来。 “大伯娘......” 万奕柔赶紧过来搂着万奕琴，两个小姐妹搂在一起，万奕琴才觉得没有那么的孤单。 万星墨带着两个人走不快，刚出村子就被猎豹宗的人从后面追了上来。 第94章 收拾胖子 万星墨三人很快被猎豹宗的人追上。 万星墨架着王嘉威，秋氏在一旁扶着另外一个胳膊。 猎豹宗在距离石子村十里外的一处小山坡上，整个帮派建的如同一个城堡一般，用土坯墙把整个小山坡围了起来，不宜攻破。 三人很快被赶上来的几十人团团围住，他们个个手里拿着长刀，在寒夜中发出阵阵寒光。 “你是什么人？把我们宗主给放下，你不知道劫持宗主者死吗？” 一个头顶留着一个小辫子，下面剃光了头的胖子举着长刀大声呵斥。 万星墨冷冷扫视了来人一眼，又扭头看向脸色发白的王嘉威。 只见王嘉威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死胖子，你给我退下，这是我的恩人，是你有资格呵斥的吗？滚开。” 王嘉威说话有气无力，明明想大声呵斥对方，奈何说出来的话如同病猫哼哼，毫无威慑力。 胖子此时面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道：“宗主，我们可是来救你的，兄弟们为了找你，已经散出去几天几夜了，你不说一声兄弟们辛苦了，却还让我们滚，这不是寒了兄弟们的心吗？” 王嘉威冷笑一声：“你是真的要找我回去？还是想看看我有没有死透？” 胖子听了脸色一变道：“宗主此话何意？”他明明做的很隐蔽，搜人也是故意大张旗鼓，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没有想到还是被对方发现了。 “我是何意你不知道吗？明知故问，你做的事情等我回了宗门再给你算账，你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削的。” 王嘉威这些天早就根据宗门里的蛛丝马迹把一切都分析清楚了，包括这次背后下黑手的人。 胖子见王嘉威已经撕破脸，更不能放他离开，他握着长刀的手不禁紧了紧，人也往后退了一步。 直接站到了人群外，此时万星墨三人正在包围圈内，胖子脸上闪过一抹狠毒的笑。 “宗主，既然你没有打算给我留活路，那就别怪兄弟我翻脸无情，只能亲自送你一程了，兄弟们，给我上，一个不留。” 胖子说完一挥手，人已经退到几步开外的地方观战，他脸上此时是志在必得的表情。 几十人得到命令，挥舞着长刀就往上冲。 秋氏早就吓的腿软，不过她始终相信万星墨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这些都是一些乌合之众组合在一起的帮派，哪里有万星墨这种受过正规教导的厉害？ “三婶，宗主就先交给你照看了。” 万星墨说罢，便松开王嘉威，王嘉威整个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往旁边倒去，整个身子都压在了秋氏娇小的身上，不过秋氏还是顶住了，只不过很吃力罢了。 万星墨原地腾空，对着扑上来的人就是一顿连环踢，把最里面一圈的人全部踢飞出去。 当万星墨落回地面的时候，他周围已经倒了一大片。 胖子见状，手紧紧握成拳头，眼神阴狠的看着万星墨，原来这个还是个硬茬子。 边关什么时候出了一个这么厉害的人物？他怎么不知道？若是让其他帮派知道了，肯定争的头破血流。 或者这个年轻自己建立帮派，那绝对会在短时间内成为边关神一样的存在。 万星墨并不知道胖子的想法，他此时已经从对方手中夺下一把长刀，长刀在他手中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一般，被他运用的炉火纯青，刀刀不落空。 但是却没有人因此殒命，那些人只是断手断脚而已，很快地上就是一片哀嚎。 胖子早就吓的魂不附体，他哆嗦着喊了一声：“撤，赶紧撤。” 一群人来的快，去的也急，互相搀扶，狼狈逃跑，仿佛后面有饿狼在撵他们一样。 万星墨花了一些时间才把王嘉威送回猎豹宗。 猎豹宗内此时乱成一团，副宗主是王嘉威的亲弟弟王嘉文。 “饭桶，你们都是饭桶，找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找到我大哥，我们宗门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赶紧继续去找，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王嘉文气的已经摔了好几个杯子，下面的人吓的唯唯诺诺不敢说话，赶紧退出去带着人重新出去搜寻。 忽然有人跑进来禀告：“副宗主，宗主回来了，有人把宗主送回来了。” 王嘉文一听，立即从矮榻上站起来，瞪大双眼，大步如风一般走了下来。 “你说什么？我大哥真的回来了？人呢？在哪？”王嘉文急切的问道。 “就在宗门门口，宗主好像是被人救了，伤的不轻，看样子十分虚弱。” 王嘉文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就径直略过对方，朝着宗门外大步跑去。 还没有到门口，王嘉文就看见大哥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脚步虚浮的往回走。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是谁伤了你？” 王嘉文脸上带着寒意，若是让他查出来是何人伤了大哥，他定然要把那人剁碎喂狼。 “弟弟，先不要说这个，这两位是我的恩人，这位是你大嫂，大哥我现在身子不适，你先把你大嫂安置好。” 王嘉威坚持说完这些话，就昏了过去。 王嘉文看了一眼秋氏，觉得有些眼熟，但是既然是大哥认可的人，他自然也是要敬着的。 等安顿好两人以后，万星墨就准备告辞离开，王嘉文亲自将人送出来。 万星墨一路上也告诉了王嘉文一些关于自己知道的消息，以免王嘉文被蒙蔽。 王嘉文对万星墨十分感激，他也没有想到害他大哥的人竟然是宗门内部的人。 万星墨回到石子村的时候，已经将近子时，万家的人除了孩子睡下了，大人都还没有睡下，都还在等着万星墨回来。 终于听见院子里有动静，万老大和万星宸赶紧迎出来。 万星墨看着从窗户中透出来的昏黄的烛光，心中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流淌。 这就是回家的感觉，万千灯火之中他也有了一盏属于他的灯火。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 万星宸上前一步关切问道。 万星墨拍拍万星辰的头 ，“走，回去再说。” 第95章 添妆 回到屋里，万老太赶紧张罗给万星墨热饭菜吃。 大家都没有吃几口，此时正好陪着万星墨一同再吃一顿，把晚上剩的菜全都吃的一点不剩，众人才打着嗝坐下来。 温暖的茅草屋内，众人吃饱喝足，有些昏昏欲睡。 “侄媳妇，你把将军先扶回去吧？我看他的身体还差的很，还需要好好调养才行。” 万金书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侧着身子带着尊敬对万老太道：“婶子，我已经不是将军了，以后婶子莫再叫我将军了，若是传出去怕又落人口实，婶子就唤我金书便可。” 万老太点点头，觉得万金书说的有道理，她确实该改口了，以前在流放的路上没有其他人，她怎么称呼都没有什么关系，但是现在他们住进了村子，村子里人多眼杂的，她还是注意一些的好。 “是婶子考虑不周，金书呀，你赶紧回去吧，我问墨儿几个问题就让他回去了，你这身子要好好保养，以后还要抱大孙子呢，这边关没有个男人，一家人的生活多艰难呀！” 万金书虽然断了一臂，但是到底还是个男人，有他在，赵氏的日子就好过一些。 “婶子，我明白的，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以前亏待了他们娘几个，现在是时候好好补偿他们了。” 赵氏听了低垂下头，肩膀微微抽动，扶着万金书站起来。 万金书用一只手握着赵氏的手，赵氏终于在万金书身上感受到了铁汉柔情。 万金书和赵氏还带走了万奕柔和万奕琴，两小姐妹难舍难分的，干脆就一起睡，反正万奕柔一个人也占用了一个房间，多一个万奕琴正好两人做个伴。 “墨儿，坐奶奶这来。” 万星墨正好坐在小福宝身边，小福宝一翻身子，小胳膊就搭在了万星墨的腿上，万星墨看着小福宝的睡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墨儿，你三婶那边安排的如何了？” 万老太虽然与秋氏交情不深，但是到底也是一起流放来的，共患难过，到底是不放心的，而且这个男人可不可靠，万老太心里也没底。 “奶奶，你放心，明天白天我再去一趟，看看三婶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不过今晚看上去倒是没什么问题，王宗主已经把三婶安排妥帖了。” 万星墨把今天去猎豹宗后的事情给万老太详细说了一遍。 万老太内心感慨良多，她从炕柜里摸出一块布来。 “那明天让你万大伯和你一起去看看，奶奶这还有一身布料，是水红色的，这怎么说也算是新嫁娘，明天你和你万大伯一起去的时候把这快料子带给你三婶，就说是奶奶给她的添妆，让她做身新衣服，也算是全了我们一路走来的情谊。” 万星墨接过去，替秋氏道了谢。 “行了，没什么事，就回去歇着吧，快年节了，家里也忙，还要准备开春的事情，等过完年就让你大伯带着你去村长家一起买荒地，咱们一起开垦出来，先种着，好歹也是一份收入，饿不住就行。” 万星墨都一一应下，心中很是感动，家里有一个这样的长辈事事都提前安排好，他觉得很安心。 “奶奶，我知道了，回去给我娘说说，得空了我也去村长家坐坐，既然以后要在这里定居，必然是要做长期的打算的，既然奶奶都替我们打算好了，我们倒是省了不少的事。” 万老太听了乐呵呵的笑起来，这孩子真会说话。 万星墨离开后，万老太一家也都睡下了，来边关的第一个小年就这么匆匆过去了，还为秋氏找了一个好归宿。 翌日一早，万星墨就带着万老大一起往猎豹宗去。 昨晚回去后，赵氏还给了万星墨十两银子，这是万老太从陆昌新给的那份谢礼中分出来的一部分。 毕竟当初救人的是万星墨，他们也只是沾光而已，虽然有小福宝的功劳，但是万老太也不是贪得无厌的人，除了那块玉佩外，其他的万老太都平均分成了两份，给赵氏送了一份。 所以赵氏手里现在是有钱的。 她听万星墨说万老太拿出了一块布料给秋氏做衣服，她这个嫂子不能没有任何表示。 其实秋氏和赵氏的关系不咸不淡，以前在将军府的时候两人也没有什么隔阂，赵氏也不是很讨厌秋氏。 现在秋氏嫁人，她真心为秋氏感到高兴，女人没有男人作为依靠，在这边关很难活下去。 赵氏直接让万星墨交给秋氏十两银子，算是全了他们的妯娌之情，以后秋氏能过成什么样，全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万星墨和万老大离开后，家里也开始忙碌起来。 边关的风沙很大，所以腊肉在通风口挂上几天，就基本上被风干了，成了肉干。 万老太让几个儿媳妇把腊肉收起来，毕竟快到年节，小偷也多起来。 万老太看着刘氏的肚子，有些忧愁起来。 “老二媳妇，你抽空打听一下，这附近有没有可靠的稳婆，你四弟妹这肚子眼看越来越大了，我看明年过不了端午这就该生了，现在该打听就要提前张罗了，不然到时候抓瞎。” 万二嫂正在剁肉，闻言高兴的应了一声：“娘，你放心吧，我打听着呢，这附近没有稳婆，不过镇子上听说有一个不错的稳婆，回头我跟孩子爹去镇子上看看，若是合适，我们就定下来，不合适，我们再慢慢打听。” 万老太满意的点点头，觉得这几个媳妇办事都让人放心。 快到午时的时候，隔壁传来了一阵不小的动静。 万家的人隔着篱笆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在沈家的院子里找茬。 万老太赶紧把人都召回屋里去。 “都进来，不要去看热闹，这人一看就不是个好人，那脸上的狠厉劲，就像是要吃人似的，你们可千万别好事，都给我屋里老实待着。” 万老太刚把人都叫进屋，院门就被人踹开了。 第96章 冯青上门找茬 万老太坐在炕上，眼皮子直跳。 “老二，这是咋了？你去瞧瞧？我这眼皮子咋一直跳？” 万老二和万老三一起，两人刚打开院门就见刚才在沈家院子里找茬的男人，正站在他家的院子门口。 最重要的是，他家的篱笆门已经被这个男人一脚踹飞出去，此时正倒在院子里的黄泥地上。 “你是什么人？”万老二戒备的看一眼来人。 “哼，我是什么人，我是你爷爷，你们打了我姐，还讹诈她赔你们银子？你们这算盘打的怎么响呢？都崩到我眼珠子了。” “你姐？你姐是谁？我们是新来石子村的，从来没有和人动过手，你是不是误会了？” 万老三看了一眼男子，见他和上次那个受伤的冯氏有些相似，想来大概是冯氏的弟弟？ “我姐就是被你们家打伤的隔壁沈家的四儿媳，你们还敢不承认？人现在还在屋里躺着呢，你们今天若是不赔偿，我就把你们这破屋子一把火给点了。” 冯青趾高气昂，双手环胸，看着院子里的兄弟俩，要多横有多横。 万老二和万老三此时心里是有些惧怕的，这一看就是个刺头儿，那可真是敢放火烧房子的。 今天赶的也是寸，万星墨和万老大都不在家，这个时候肯定是回不来的，最早也要过了午饭时分才能赶回来。 冯青见对方都是老实巴交的汉子，心中闪过一抹狠厉，这些人完全不是他的对手，真不知道这沈家的人都是什么窝囊玩意，竟然让这一家子给拿捏住。 刚才冯青已经看了冯氏的伤口，已经有些溃烂，他刚才在沈家一阵打砸，发了一通火，现在沈家老二已经往镇子上去请大夫拿药去了。 这个时候屋子里以万老太为首的女人孩子，全都出来了，还有万老四。 而赵氏那边也听见了动静，赶紧跑出来看，发现有人在万家院子里找茬。 万星宸回去取了一把长刀提着就出来了。 赵氏担忧的紧紧跟在身后，就连万金书也提着他的乌金枪从屋里过来。 冯青原本以为只有万老三和万老四这两个不弱鸡崽子，完全没有把两人放在眼里，这会儿看见呼啦啦来了一群人，大有对他围攻的趋势。 冯青不禁收敛起刚才得意的神色，变得谨慎起来。 他环顾四周，整个身子立即靠近篱笆墙，不把自己的后背暴露在别人的眼前。 万星宸和万金书各自提着兵器，站在万家众人前面，父子俩扛起了保护众人的责任。 万金书此时又有了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的一无是处，至少他还能提动他的长枪，守护他的家人。 冯青从袖筒里拿出一把匕首，紧紧握在手中。 他双眼一直在观察所有人的反应，确切的说，他是在找这群人的弱点。 终于他发现，这些人最在意的竟然是一个小女娃，从穿着上来看，那小女娃穿的和这群人格格不入，确切的说是和这个村子都格格不入，比镇子上镇长家的孙女穿的还好，还要漂亮万倍。 那水灵灵的大眼睛，和白嫩的小脸，他在这方圆百里也没有见过这么俊的小女娃。 若是把小女娃弄去卖了，可比抢这一家还要强。 冯青看着眼前的情形，他决定拼一把。 他看了挡在他面前的两人，一个还是孩子，才十来岁，手里提着大刀，但是冯青并未放在眼里。 另外一个成年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倒像是一个军人，不过他却断了一只手臂，看他的面色，应该是才断不久，他的气色很不好，明显是失血过多，现在只有一只手臂，他可以试一试。 冯青能混到副门主的位置，察言观色的功夫也是必不可少的。 他握着匕首，脚步缓缓移动，挪到了篱笆门口。 这里进可攻，退可守，若是打不赢，他就直接跑路，若是能打赢，他就直接抢了小女娃就跑。 冯青也算有战斗经验的，他的功夫就是和众多门派争地盘打出来的。 所以出手快狠准，没有一点花架子，全都是一拳一拳打出来的经验。 冯青看准万金书的破绽就是他的左手，所以他假装突袭万金书的左边，在万金书持枪去挡的时候，他又灵活的窜到了右边，手中的匕首直直往万金书的右手臂上插去。 万金书虽然断了一臂，到底是驰骋疆场多年的大将，岂会被一个混混拿捏？ 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一切虚招都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万金书直接弯腰避开，回首一枪插地，整个身子借着长枪的力量，以腰为轴，原地一个旋转，先踢出一脚，正好踹在冯青的肚子上。 冯青本来志在必得的招数，被万金书轻易化解，还被万金书一脚踹飞出去。 冯青在心里对这些人又有了新的认识，不过他审视万金书，发现对方已经力竭。 刚才那一招虽然奇，但是却消耗巨大，所以此时的万金书脸色苍白，还有些气喘，这就是力竭的征兆。 冯青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肚子，又重新扑向万金书。 他料定万星宸必会上来帮忙，所以他又是虚晃一枪。 冯青如同一条泥鳅一般，滑不留手，直接从两人中间钻了过去。 他的目标直指万二嫂怀里的小福宝。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万老二和万老三距离万二嫂较远，想救援已经来不及。 站在万二嫂旁边的万全，看见扑上来的冯青，虽然心里很害怕，但是他不能让这人把妹妹抢走。 万全用尽全身力气，斜刺里冲出来，用头直接撞在冯青的胸口。 冯青不防备半路杀出来的万全，竟然被这小子撞个正着。 两人同时摔倒在地。 冯青眼里闪过一抹狠厉，拿起匕首对着万全的背就插下去。 小福宝吓的小奶音都破了，大声喊了一声：“锅锅——” 忽然一道银光闪过，只听冯青一声惨叫，他手里的匕首掉落在地。 万星宸手里的长刀正好掷出插在冯青扬起的胳膊上。 冯青仅仅只是惨叫一声，便忍痛拔出长刀，一脚踹开趴在他身上的万全。 整个人忽然暴起，再次冲向小福宝。 万二嫂早就有了防范，已经抱着小福宝慢慢退进屋子里。 万家的男人全都挤在一起，堵在屋门口，万老太也紧紧靠着万二嫂。 她心里有些纳闷，这男人为何一定要对小福宝下手？难道是看出了小福宝的异常？不应该呀？他们之前好像并未见过面。 冯青手里拿着长刀，如虎添翼。 见人就砍，毫不手软。 吓的万家的人四处躲闪，万二嫂很快就暴露在冯青的眼前。 冯青看着近在眼前的人，眼底闪过一抹志在必得的疯狂。 他一步步逼近小福宝。 却没有看见脚下的门槛，忽然一个狗吃屎被绊倒，正好趴在万二嫂的面前。 万家众人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一起扑上去把冯青按住，万星辰更是接过万金书的长枪，直接插穿了冯青的腿。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万家院子里传出去。 第97章 认干亲 冯青被万家的人摁在地上一顿胖揍，被打落了几颗牙齿，一脸的鲜血。 还是万老太出声道：“行了，赶紧把人弄出去，别打出人命来。” 万老二几人，这才把人抬着扔了出去。 “老二呀，我这心里怎么着慌呢？你去打听一下那冯氏娘家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干啥的？别作出祸事来。” 万老太自从流放后，就变得异常警醒。 万老二听了万老太的话准备去村长家询问。 万全却道：“奶奶，不用问了，我都听二狗说了，这冯氏的娘家是六丁村的，这个人肯定还是那六丁村的光耀门的副门主，今天是为他姐姐报仇来的，刚才还在隔壁屋里一通打砸，沈家平时那么厉害的人家，今儿连屁都不敢放。” 万老太一听还和门派扯上关系，心里就有些发怵。 她只想带着一家人在边关安稳的过日子，并不想卷入这些门派的纷争。 可是现在看来，他们好像是被动卷入。 “老二，你大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这心里咋这么没底呢？” 小福宝此时已经被万二嫂抱出来，万老太看见小福宝心里踏实多了。 “乖宝，来，奶奶抱抱，奶奶看见你这心里可就踏实多了。” 万星宸走过来道：“奶奶，您不用担心，我大哥和万大伯很快就回来了，这些人不是威胁，我大哥都打听过了，虽然这里门派众多，可是手上有真功夫的没有几个，您大可放心。” 万老太摸了一下万星宸的头。 “行，奶奶知道了，你赶紧把你爹扶回去，我看他刚才好像消耗挺大的，赶紧回去歇着。” 万老太有对赵氏道：“侄媳妇，你给金书做些好吃的补补身子，这身子可要好好养回来，不然开春可是要吃亏的。” 不过万老太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万金书的样子，应该也干不了什么庄稼活。 赵氏和万老太道别后，和万星宸两人把万金书扶回去。 刚才被扔出去的冯青，已经一瘸一拐的跑走了。 他要赶紧去报信，今晚非要灭了这一家子不可。 吃过午饭，万星墨和万老大终于回来了，同时跟着回来的还有秋氏。 看见万星墨回来，万老太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去了。 “这咋才去就回来了？” 万老太拉着秋氏的手进屋里炕上坐。 秋氏身上还是走的时候穿的那一身棉衣棉裤，不过脸上明显带着笑意，不再是之前谨小慎微的表情。 有一种正常亲戚之间走动的感觉。 “婶子，我今天回来是准备接琴儿一起走的，宗主已经把一切都给我安排妥帖了，还专门给琴儿也安排了房间，就在我房间隔壁，那边吃穿用度都是现成的，需要带什么东西。” “另外就是要感谢婶子给我的添妆，，还有一件事想问婶子讨个主意。” 秋氏看着万老太，眼里含着泪光。 万老太看秋氏情绪不对，便道：“你说，只要婶子能帮上忙的，肯定帮，若是帮不上忙，也没办法。” 秋氏赶紧道：“婶子是这样的，我从婶子这出去的，婶子这就像是我的娘家一样。” “我流放到边关，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这辈子估摸着再也没机会见到我亲爹亲娘了，我心里觉得婶子亲近，所以想认婶子做干娘，若是婶子嫌弃我不配，就当我没有说过，以后就只当我是普通亲戚来往便可。” 秋氏说罢看向万老太。 万老太有些被惊到了，她也没有想到秋氏竟然会提出这样的想法，一时之间不知道是答应好还是拒绝好。 秋氏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了，可是她这一走，再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秋氏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 她自从昨晚去了猎豹宗就开始在想。 若是她就这么离开了石子村，去了猎豹宗，那她就完全和万老太一家没有关系了，她看的很清楚，万星墨很在意万老太一家人。 尽管她是万星墨的三婶，可是到底重新嫁人了，万星墨对她肯定没有上心，她一个人就算了，生死倒是也无所谓，可是她还有一个女儿呢，她不能让女儿受罪。 所以思来想去，她决定认万老太为干娘，那万星墨到时候看在万老太的面子上也不会不管她。 秋氏见万老太为难，赶紧道：“婶子若是觉得为难，就算了，就当我今天什么也没说过。” 万老太看着秋氏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还是在边关改嫁，嫁的人又是宗门里的人。 万老太内心很矛盾，一方面她不想让一家人卷入宗门，另一方面她又可怜秋氏。 所以万老太一时犹豫不决。 听见秋氏这么说，万老太看向万星墨。 “星墨，这什么宗的宗主是好人不？” 万星墨坐在不远的火盆旁道：“奶奶，你放心，这猎豹宗我和万大伯已经去看过了，确实没有干什么坏事，他们有自己的生意往来，和其他的那些小门小派的不同，他们倚靠边境独特的地理位置，和邻国的人有贸易往来，所以主要收入来源不靠抢掠，可以放心。” 万老太很信任万星墨，除了小福宝就最听万星墨的话。 “行，既然墨儿说没事，那就没事，我老婆子正好没有闺女，没有想到老了老了又有孙女又有闺女，只是我是乡下老婆子，收你一个大家千金做干闺女属实有些给我老婆子脸上贴金了。” 秋氏一听万老太同意了，当即下炕跪在万老太的面前。 “干娘，请受女儿一拜。” 万二嫂赶紧端来一杯水递给秋氏。 “来，给干娘敬茶，家里没茶叶就用白开水代替了。” 秋氏感激的看了一眼万二嫂，双手接过来恭敬的递给万老太。 万老太既然确定要收人家做干闺女，心里就已经把对方当成自己的闺女疼了。 万老太接过水，赶紧让万二嫂把人扶起来。 “来闺女，赶紧坐下来，地上凉，以后你就和你二嫂她们一样叫我娘就行了。” 秋氏赶紧顺从的喊了一声：“娘。” 万星墨嘴角也勾起一抹微笑，他最在意的人都有了好的归属，挺好。 天色渐晚，秋氏今晚就留在万老太家里吃饭。 哪知吃晚饭的时候，赵氏一家也过来了。 “婶子，我刚才听墨儿说了三弟妹的事，没有想到你们俩还有这缘分，真是一件大喜事呢，我带着东西过来一起庆贺庆贺。” 万老太赶紧让赵氏上炕，脸上的褶子都笑出花来了。 “谁说不是呢，我老了老了还有这福气呢，还能认下这么俊的闺女，可不是福气是啥，确实该好好庆贺。” 就当万家所有人都聚在万老太家说笑的时候，光耀门的人正在偷偷摸摸往石子村赶。 第98章 夜半突袭 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时辰，石子村大多户人家已经睡下了，整个村子安静的只有风声呼啸而过。 冯青鼻青脸肿的，一手捂着脸，一手拿着刀，走在康彪的一侧。 “老大，我今天一定要把万家这帮崽子给灭了，不过我今天已经去打过头阵了，他们中间有一个小毛孩伸手还不错，还有一个断臂男人，看上去挺厉害的，不过可能是胳膊才断，所以身体没有恢复过来，还不足为惧。” “另外就是那个万家里有一个小女娃，我们把人掳过来，绝对能挣一大笔钱。” 冯青越说越激动，他觉得马上就能亲手报仇，而且还能大挣一笔，他们光耀门已经好久没有大鱼大肉的挥霍一顿了。 “放心吧，大哥一定帮你报仇雪恨，我们光耀门的副门主是那么好欺负的？就连一个流放犯都能欺负到我们光耀门的头上来，老子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 康彪一个典型的西北彪形大汉的形象，满脸络腮胡，走起路来带风，此时说话也是中气十足。 冯青脸上带着一抹阴险的笑，他目光盯着前面不远的石子村。 “大哥，我来给您带路，今天白天我已经摸清楚了路线，我们不用从村口直接进去，那家人就住在村子最后一排，我们直接绕过村口，从村子后面摸过去，神不知鬼不觉，我们这么多人，去了直接把人给控制住，不要惊动其他人，不过我今天倒是打听出了另外一件事。” 康彪侧耳认真听着道：“什么事？” “我今天听我那姐姐家的人说，昨天猎豹宗的人来搜村子了，他们好像在找他们宗主，看来猎豹宗的宗主真的回不去了，这都失踪好几天了，我估摸着让狼给叼走了也说不定，大哥，所以我们是不是有机会偷袭一下猎豹宗？” 康彪摸着下巴上的络腮胡，眼底闪过一抹沉思，不过却摇摇头道：“不行，猎豹宗就算宗主不在，他们也是有实力的帮派，不像我们光耀门，他们的实力我们摸不到底，我听说他们的副宗主就是猎豹宗宗主的亲弟弟，而且此人善于经商，很有头脑，这个时候猎豹宗内情况不明，我们不能冒险，必须先打探清楚再做打算。” 冯青觉得康彪有些畏首畏尾，有些时候好时机转瞬即逝，所以冯青打算洗劫完万家以后，就带着人去打探消息。 一行人很快就抵达了石子村的村子后面，石子村的后面是一个山坡，不是很高但是有些陡峭，大概有两米高，人从上面下来就有些危险，尤其是不熟悉石子村的人，冒然从上面往下跳，很容易摔断腿。 “大哥，这有个陡坡，我们必须要从这里跳下去才能进村。” 天上没有月亮，他们手里拿着几个火把，往下照了一下，感觉没有多深。 冯青推了一个小弟出来。 “你，先去探路，跳下去我看看。” 小弟吓得腿有些打颤，但是又不敢不从，他们这种小虾米就是用来打头阵的。 小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又看了一下眼前的陡坡，心一横，眼一闭就跳了下去。 因为前段时间下过一场大雪，现在虽然雪化了，地上也干了，但是土质还算松软，跳下去的人除了摔个屁股蹲倒是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门主，副门主，没事了，可以下来了。” 下面传出来声音，冯青便一挥手，让后面的人赶紧往下跳。 等所有人全都下来后，冯青带着大家继续往前走了半刻钟赶紧挥手让大家停下。 “老大，您看，从左往右数，第三家就是那家人住的屋子，我们等会儿从头上绕过去，这几家好像都是一起流放过来的，不过人虽然多，但是中用的没有几个，一会儿我们先进去制服男人那些女人孩子就不是问题了。” “行，就按你说的办。” 因为此时没有月光，这么多人只有两个火把，后面的人深一脚浅一脚，不时有人摔倒，走起来稀稀拉拉，前面的人已经到了村子，后面的人还在山坡下面。 万星墨此时正一身黑衣站在房顶上，看着下面的人如同一只只笨拙的蠢猪一般，哼唧哼唧的从地上不断地爬起又摔倒。 看着最前面的人已经抵达万老太家的院子门口，万星墨脚尖轻点，人便从自家屋顶上了万老太家的屋顶。 “赶紧把火把灭了，不要惊动石子村的其他村民，我们要速战速决。”康彪率先踩灭了火把，一挥手，让后面的人上前来去打开院门。 篱笆院门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太简单了，一把大刀劈下去，整个门瞬间裂成两半。 万老太看见了肯定要骂娘的，这篱笆门今天已经被第二次破坏了，白天的时候，冯青把篱笆门弄坏后，万老三才修好，没有想到还不到一天，就被彻底给断了。 听见外面的响动，觉轻的万二嫂立即从炕上坐起来，万老二还在鼾声阵阵，小福宝正在两人中间，两条小胳膊举过头顶，露出两个小拳头，身上盖着不多厚的棉被，因为炕上还是热乎的，两条小短腿盘成了o型，整个人睡的十分香甜，不时还咧开粉嫩的小嘴笑一下。 万二嫂帮小福宝掖了一下被角，便越过小福宝推了一下万老二。 万老二睡的有些沉，万二嫂推了几下才把人给弄醒。 “媳妇？咋了？你咋还没睡呢？” 万老二揉了一下眼睛，看万二嫂正在披衣服，也赶紧坐起来。 “嘘！”万二嫂一根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 万老二立即觉察到有些不对劲，竖起耳朵仔细去听，发现外面有稀碎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万二嫂已经趴在窗户上往外瞄，万二嫂和万老二一家睡的是西厢房，可是今晚没有月亮，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媳妇，是不是有贼？”万老二已经穿好衣服，踩着鞋悄悄来到万二嫂的身后了，声音低低的在万二嫂的身后响起，把正屏气凝神往外看的万二嫂吓了一大跳。 “哎哟，你想吓死人呀？”万二嫂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打了万老二一巴掌。 万老二憨憨一笑，也跟着万二嫂趴在窗户上往外看。 虽然万老二看不见，可是不耽误他听外面的动静。 果然在寂静的夜里，一切的声音都会被放大，万老二听见院子里的脚步声窸窸窣窣的不止十几人。 万老二脸色有些白，若是只有几个人，他们兄弟几人就能把人给拿下，如今万老四和万老三两口子住到了隔壁院子里，这个院子里只有他和万老大，还有万老太以及几个孩子。 若是贼人进来先杀人，他就算是报信都来不及，万星墨那边离这还隔了一个院子。 万老二的冷汗直流。 “媳妇，你先上炕去，千万不要开门，等我出去后，你就把门从里面紧紧锁住，把两个孩子保护好。” 万老二说罢，从房间里抄起一个榔头，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就准备拉开门往外去。 第99章 万老大动手杀人 万二嫂一把拉住万老二。 “当家的，你不能出去，外面好多人呢，我们在屋里待着暂时是安全的，你要是出门的话，肯定就没命了，我和孩子怎么办？” 万二嫂说着已经带上哭腔了。 万老二也动摇了，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一声闷哼，随即就是一阵混乱的喊叫声。 “老大，有人偷袭我。” “老大，有高手。” “哎哟，我的屁股。” “我的眼睛！” “我......”这人还没说完，就直接倒地不起了。 院子里此起彼伏的喊叫声，把万家的人全都惊醒了。 万老二听见外面的声音，有些惊疑不定。 “这......媳妇，这外面是不是出啥事了？我怎么听着好像是有人出手了呢？这人声真不小。” “当家的，会不会是墨儿呀？其他人也不会来管我们的闲事吧？” 万老二觉得万二嫂说的有道理。 上房内的万老太正带着几个小子坐在炕上睁着眼睛听外面的动静。 “奶奶，外面是小偷吗？他们在叫唤啥？”万全裹着被子把几个弟弟们都护在身后，几个人紧紧挨着万老太。 万老太也盘着脚坐在黑暗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就是不敢下炕开门。 忽然嘭的一声响，上房的门被一个人给直接踹开。 吓的炕上的人挤成一堆，万老大已经拿着一把砍刀，站在堂屋里。 门板被飞身进来的人直接撞倒在地上，这个人正好倒在万老大的面前。 万老大看见来人，还在地上蠕动，他拎着砍刀半天下不去手，毕竟他是个打猎的，不是杀人犯，没有对人动过手。 万老大举着砍刀半天，手抖的不行，不知道往哪里砍，毕竟是一条人命，最后，他直接一闭眼，砍刀变手刀把地上的人给打晕过去。 看着地上的人不动了，万老大才吁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个时候他抬头看向外面。 只见院子里人影憧憧，一道人影正腾挪在众人之中，不时有人影从人群中飞出，落在远处发出一声惨叫声。 就在万老大惊的目瞪口呆的时候，忽然一个熟悉的人影急速朝着上房冲来，万老大立即紧紧握着手里的砍刀，吞咽了一口口水，眼睛死死盯着那道人影朝着上方的门口越来越近。 万老大已经看见对方手里提着的长刀闪着寒光，他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了，终于万老大看清楚来人竟然是冯青。 万老大这才知道原来白日里他们的仁慈竟然换来的是对方疯狂的报复。 万老大怒气冲冲，已经忘记害怕，满脑子都是冯青可恶的嘴脸。 因为万老大身处黑暗之中，借着微弱的天光，还是能看清楚外面的一些画面，但是冯青却不一样，他从外面进到屋里，更加黑暗，完全看不清楚万老大的人影。 万老大已经对冯青恨之入骨，他手里的砍刀在冯青接近的时候，直接扔了出去，可是他低估了冯青对危险预知的能力，砍刀擦着冯青的脸颊飞了出去。 “呵，竟然还有人偷袭老子？也不看看你那二两重的胆子够不够爷们一声吆喝。” 冯青虽然语气中夹杂着浓浓的嘲讽，可是此时黑夜中，他的额头也沁出一层薄薄的汗。 刚才那把砍刀着实差点要了他半个脑袋，若不是他闪的快，他此时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所以冯青压根没有想过要放过万老大。 他完全不给万老大逃跑的时间，因为在他看来，和一个敌人废话，就是在给对方拖延时间，所以他一贯的作风就是，上去直接把人弄死，人死了，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用怕对方从自己手下逃跑。 万老大手里没有砍刀，双拳空空，而冯青手里提着一把长刀，正大步朝他走来。 冯青将手中的长刀高高举起，对着万老大的头顶就迅速砍下去。 万老大举起手想阻止冯青的长刀落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什么东西直接从上房的东屋里飞出来。 正好落在冯青的大腿上。 冯青全部注意力都在万老大的身上，竟然让暗中的人得逞了，一把剪刀正深深插入冯青的大腿外侧。 他疼的嗷嗷大叫，下意识就扔了手里的长刀，双手抱着自己的大腿疼的原地转圈，他想伸手把腿上的剪刀拔下，可是对方的力道真的很大，整个剪刀的刀刃部分全都插了进去，让他疼的想原地升天。 可是冯青毕竟是刀口舔血中混出来的，仅仅用了几息的功夫，就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抓狂行为。 他一脸汗水，贴身的衣服全都被汗水打湿透了，他仰头大叫一声，直接拔出了剪刀。 一道血柱喷射而出，正好喷在万老大的身上，万老大此时手里已经握着从地上捡起来的长刀，趁着冯青疼的有些虚脱，他赶紧加上一刀，拿起刀胡乱就往冯青的身上砍去。 冯青刚刚解决了剪刀的问题，哪知胳膊又被人给砍了一刀，紧接着肚子上，腿上，胸口，后背多处都被对方砍了一刀。 眼看冯青摇摇欲坠，万老大咬牙切齿，恨透了冯青，直接一刀插进了冯青的胸口，冯青死不瞑目，身子缓缓倒下。 这个时候从东屋里跑出来一个人，竟然是万全。 “爹，您没事吧？我刚才扔了奶奶的剪刀出来，没有想到真的砸中了。”万全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小兴奋。 万老大此时因为杀了人，手有些抖，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紧紧地将大儿子搂入怀中，整个身子也不停的抖动。 万全不知道万老大怎么了，不过他能感觉到他爹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对劲。 “爹？您咋了？” 万老大半天没有说话，此时院子里已经倒了一大片，还跑了不少人，万星墨也没有去追，他害怕对方是调虎离山。 光耀门的人离开后，万家才把灯火点燃。 院子里也举起火把，把那些被打成重伤的人全都绑起来，明天一早送去镇上交给镇长处理。 为了防止对方来报仇，万星墨晚上直接和万老大一起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秋氏来辞行，得知事情始末，她立即带着万奕琴回了猎豹宗。 把石子村的事情告诉了王嘉威。 王嘉威一听当即就怒了，他昨天才处理了宗门的叛徒，整个猎豹宗里还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这个时候又有一个不长眼的光耀门在他们猎豹宗的地盘胡作非为，而且对方的目标竟然还是他恩人的家里，王嘉威无论如何也不会袖手旁观。 当天就点了百十人准备去光耀门找茬。 第100章 秋氏的心思 秋氏回到猎豹宗，把石子村的情况给王嘉威说了一遍。 王嘉威虽然仍在重伤之中，但是却不影响他调兵遣将。 在他回宗门的第二天，就以雷霆手段惩治了猎豹宗的叛徒，将所有人全部斩杀，一个不留，且把这些人的头颅在宗门内的练武场上高悬七天，集结所有宗门内的人每天在练武场观摩。 尸体当着所有人的面扔进了宗门内养的狼群里，尸体瞬间被这些狼撕扯成碎片。 至此猎豹宗内叛乱整顿终于结束，全宗门上下人心惶惶，再也不敢生出二心。 副宗主这个时候站出来用打一棍子给个甜枣的方式，将宗门内的人聚集在大堂门口，当众抬出来两大箱子的银子。 凡是此次参与平叛的人，副宗主全都奖励一两银子。 正值年下，家里都缺银子使，有了这一两银子，家里也能过个像样的年。 秋氏回来和王嘉威说完之后，王嘉威当即就把这件事交给了副宗主来办。 在副宗主发完赏钱的时候，顺便宣布了这个消息。 “各位兄弟，最近有人欺负到了我们宗门的头上，大家愿意吗？” “不愿意！” “副宗主，干他！” 大家情绪都很激动，高举着拳头声音洪亮，脸颊通红。 副宗主看见猎豹宗人心终于收回来，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容。 这光耀门也是点背，偏在这个时候上门挑事，那就别怪他们猎豹宗拿他们光耀门来提升士气了。 “所有人，听从调令，今晚我们突袭光耀门，论功行赏，一个人头一百个大钱，回来按人头给大家发钱。” “宗主威武！” 秋氏正在给王嘉威喂药，听着外面整齐划一的声音，这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场面，心里不禁也有些激动，这些呐喊声，虽然比不上军队的气势，但是也别有一番味道。 王嘉威看着秋氏的脸色微微泛红，眸中含着水光，心下微动。 他伸手抓住秋氏的手腕，秋氏的心此时已经不在这里，手腕被捉住，她才回神，正好看见王嘉威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已经经历过人事的秋氏，哪里有不明白的，瞬间红了耳根，娇羞的低垂下头。 “宗主，有一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你，不过我觉得既然我们即将成为夫妻，我有必要告诉您一声。” 王嘉威看着秋氏，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秋氏抿了抿唇，才道：“是这样的，我这次回石子村接女儿的时候，认了万婶子做干娘，以后我在边关也算有娘家了。” 秋氏说罢，抬头看了一眼王嘉威，只见对方含笑看着她，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王嘉威动了一下，想坐起身，秋氏觉察到赶紧拿了一个厚厚的靠枕垫在他的腰间。 “静儿，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秋氏愣了一下，这还是除了她父母以外第一个这么唤她闺名的男人，就连以前的丈夫都没有这么亲昵的称呼过她。 秋氏娇羞的点了一下头。 “静儿，我知道你刚来边关，没有安全感，又恰逢我重伤，没有给你一个体面的婚礼，不过这些我都会弥补你的。 我希望你在心里把我当成你最可靠的人，最信任的人，遇见任何问题都能第一时间想到我。 可能有些话说出来有些让你难过，不过我不想隐瞒你，因为若是日后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怕你会误会我，给别人离间我们夫妻感情的机会。 现在我就亲口告诉你，我之所以娶你，是因为你长的很像我过世的夫人。 你们两人无论是容貌还是性子，都很像。 见到你的第一眼，我还以为是我的妻子重生了，但是后来我又发现你和她还是有一些不同的。 你的眉宇间多了一丝坚韧和果敢，而我的亡妻更多的是带着一丝忧愁，最终她郁郁寡欢而亡，我也多年停妻未娶。” 王嘉威说罢，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如果你介意这些，我立即就着人送你回去，并且认你做干妹妹，这样也能顾全你的名声，只是我看了你的身子，所以我想对你负责，如果你不介意，我一定会尽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只要有我在，你的余生一定不会受人欺负。” 秋氏心里本来就是为了寻求一个庇护所，至于自己是否是别人的替身，她完全不在乎。 她来边关后才发现，这里的势力错综复杂，她也不可能一直倚靠万老太一家过日子，早晚也是要带着女儿自立门户的，现在遇见了一个能信得过的男人，她觉得就是自己的机会。 一个女人，尤其还是嫁过人的女人，她已经不奢求什么爱情，她只要余生能安安稳稳就行。 “宗主，我......我还没有想好，还请您给我一些时间，明天我再答复您可以吗？” 秋氏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她很聪明，她嘴上并未直接说出来，因为她了解男人都是希望自己的魅力能够折服自己的女人，倘若他娶回来的女人，对他没有崇拜或者敬仰，再心大的男人大概也会心里有坎，秋氏就是把这种坎给磨平，而思考的时间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若是秋氏现在就一口应下来，王嘉威肯定知道秋氏并不是真心仰慕他而嫁给他，即使他现在不说，但是对于秋氏以后在猎豹宗的生活肯定是相对有一些影响的。 王嘉威闻言，果然动了动嘴道：“那好吧，是我太强求你了，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吧？如果你想清楚了，就来告诉我，我伤好以后，一定会补你一个盛大的婚礼，另外就是我的恩人，你的干娘一家，我也会当做自己的亲娘来对待。” 秋氏心中暗喜，果然她这一步棋没有走错，认下干娘是最明智的决定。 秋氏走后，副宗主进来，看见王嘉威正眼睁睁看着秋氏离开的方向发呆。 “大哥，人已经集结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王嘉威这才回过神来。 “立即出发，挑选三十个精锐小分队，骑上快马，天黑前赶到六丁村，速战速决，光耀门那群杂碎，也敢在我们猎豹宗的地盘嚣张，我要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世上。” “大哥，嫂子那边......”副宗主王嘉文欲言又止。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自己能搞定，你放心吧，今天你要亲自带队前往，其他人我不放心。” 王嘉文点点头，拱了拱手，就离开了。 第101章 光耀门灭 当天夜里，王嘉文就带着一队人马来到了六丁村外一里之外。 “包老二，你去打探情况，记住，切勿打草惊蛇。” 包老二立即翻身下马，应声是，小跑着进了村子。 夜黑人静，只有寒鸦啼鸣，给整个寂静的夜增添了一丝焦灼。 半个时辰后包老二就回来了。 “副宗主，已经打探清楚了，光耀门就在六丁村内，但是想要进入光耀门，必须要经过整个村子，光耀门就在六丁村最里面，他们门派后面靠着一座石壁，从后面没法攻入，只有从村口进去，村口的看守已经被我解决了。” “干的好，回去有赏，所有人注意，全部下马，极速噤声前进。” 等王嘉文带人进入村子的时候，村子里仍然是一片平静，村子外边没有一丝亮光，站在村口的高地上，能看见在村子最里面有点点火光，但是离得远看不太清晰。 “副宗主，那边有火光的地方就是光耀门的地盘，不过刚才看守说，从这里进光耀门内部还要经过三重关卡，小的现在就先带人去拿下看守，为大家开路。” 王嘉文点点头，“可。” 包老二的功夫在猎豹宗内也算得上是前十，对付光耀门这些小喽啰，他们显然没有怎么看在眼里。 王嘉文带着人冲到光耀门门下的时候，光耀门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上，一个不留。” “是。” 随着一声呐喊，包老二带着一群人，直接提刀冲了进去。 光耀门因为上次在石子村损失了一个冯青，现在整个光耀门内只有康彪还有一战之力，其他人都是一些地痞流氓等乌合之众，完全没有什么战斗力，一击即溃。 加上在石子村损失了一半的人，现在的光耀门只能欺负一下村民而已，若是对上一般的小宗门都要夹着尾巴做人，更不用说像是猎豹宗这样的有实力的大宗门，想要灭光耀门那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 光耀门内此时还不知道危险逼近，康彪身受重伤，此时正躺在床上哎哟哎哟的叫唤。 “门主，您怎么样了？”牛三端着药碗进来，脸上带着担忧的神情。 “这大夫开的什么狗屁药？一点效果都没有，他娘的，疼死老子了。” “老大，这药还要我们一两银子一副呢，不过伤口愈合需要时间，您先忍忍，明天说不定就好了。” “那个兔崽子，武功竟然这么厉害，若不是老子跑的快，现在应该也是一具尸体了，可惜了冯青那小子，竟然死在了一个农户手上，真是憋屈，等我养好伤了，必须要去把这户人家给灭了，到时候......” “不好了，老大，猎豹宗的人打进来了，我们的兄弟顶不住了，都卷铺盖跑路了。” 康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弟进来打断了。 “什么！猎豹宗的人怎么会来？”康彪惊的直接从床上坐起来，因为动作太大，扯动了伤口，疼的他一头冷汗，龇牙咧嘴。 “老大，他们说是来报仇的，说我们不该在他们地盘上撒野，而且不该动不能动的人，他们还扬言要灭了我们光耀门，一个不留，那些准备跑路的兄弟，都被他们给杀了。” 康彪忍着疼痛，从床上下来，拔下墙上挂着的一把弯刀，就要出去迎战。 “老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小的还是掩护您逃走吧，不然我们都得死。”牛三一把抱住康彪的腰，大声劝说。 康彪眼睛瞪的如同一对铜铃，看着外面越来越近的人影，他重重叹口气，手里的弯刀一收，扶起牛三。 “牛三，我们先撤。” 很快康彪和牛三两人还有来报信的小弟一起进了密道，都说狡兔三窟，康彪早就给自己留了退路，毕竟在这里盘桓了十几年，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生路。 密道的入口就在康彪的床榻上，从入口进入密道后，密道先往下走了一段路后，就立即往上而去，三人在里面走了一刻钟，终于抵达密道的尽头，竟然就是光耀门后面的石壁一处的洞口。 站在洞口处正好能看见六丁村的全貌，以及光耀门内部的情形，只见此时的光耀门喊杀声一片，火光冲天。 很快，就没有了动静，只有猎豹宗的人在到处寻找康彪的身影。 “副宗主，没有看见光耀门门主的人影，他们好像逃了。” 王嘉文略一思索，便知道这里留了密道。 “所有人全都进去给我搜，尤其是康彪的房间，必有密道，他身受重伤，肯定跑不远，大家动作都快着点。” 王嘉文一声令下，十几个人立即冲进了康彪的卧房，人多力量大，很快密道就出现在王嘉文的眼前。 “副宗主，密道在这。” 王嘉文看见密道黑漆漆的入口，立即有人递过来一个火把。 “去追。” 王嘉文此时坐在正堂之上，等着手下的人下去探查，不过他觉得对方可能已经跑没影了。 果然没有多久，下去的人就上来回禀。 “副宗主，人没了，已经逃跑了，我们还追吗？” “收队吧。”王嘉文边说边站起来往外走。 外面的院子里到处都是尸体，且没有头，而院子里站着的猎豹宗的人每个人身上或者脚边都堆着几颗人头，看上去血腥又恐怖。 浓重的血腥味，引得寒鸦扑棱着飞来，落在这些尸体上开始进食。 王嘉文带着人离开后，村子里却发生了更大的灾难，血腥味还引来了狼群。 不过王嘉文已经离开，翌日大家才发现，光耀门一夜之间消失了，随之消失的还有六丁村的半个村的村民。 时间一晃过了好几日，除夕节前夕，秋氏带着厚重的节礼回石子村送礼。 她现在已经是猎豹宗名义上的宗主夫人，只是婚礼还要等开年举办，王嘉威的身子还没有完全康复。 一辆低调华丽的马车后面跟着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汉子。 一行人缓缓驶入石子村又在村里掀起一片浪潮。 第102章 秋氏送节礼 秋氏里面上身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绣花锦缎棉袄，下面是一件深绿色百褶撒花长裙，外面披着一件白色的大氅，大氅连着帽子，衬得秋氏整个人温婉娴静，又有几分贵妇的仪态。 一个小丫鬟扶着秋氏从马车上下来，后面跟着一个同样穿着富贵的万奕琴，看母女俩的气色就知道最近在猎豹宗过的很不错。 马车停在万老太家门口，万老太家又被围观了，但是有了之前那些惹是生非人的例子在前面，这些普通的村民再也不敢胡乱说话，俨然，万家已经在石子村有了相当的地位。 秋氏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五六个佩戴着大刀的仆从，每人手里都捧着一个朱漆大盒子。 万老太听见动静早就迎了出来，见秋氏现在和几日前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 万老太脸上也带着一脸的喜意，毕竟现在秋氏已经是她的干女儿，万老太也真心拿秋氏当闺女疼起来，做娘的哪有不希望闺女日子红火，受婆家重视的？ “娘，我回来了。”秋氏看见万老太赶紧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双手紧紧握着万老太的手。 万老太笑的脸上全是褶子，旁边的小福宝也张开小手喊着：“卜卜，卜卜。” 秋氏看见小福宝，脸上的笑意更甚，立刻转身从身后的一个仆从手里接过一个大盒子，当众打开。 只见里面各种小孩子的玩具，五颜六色，都是当下最时兴的款式，还有一个玩偶，是秋氏亲手缝制的，是一只雪白的毛绒兔，小福宝一眼相中了这只兔子。 “兔兔，兔兔 。” 小福宝被万二嫂抱在怀里，看见小兔兔小身子就往下扯，伸出一只小肉手去抓那只小兔玩偶。 秋氏赶紧把小兔玩偶拿起来递给小福宝。 “乖宝，喜欢这个兔兔呀？” “喜番哒——”小福宝抱着小白兔笑弯了眉眼，紧紧捂在胸口，怕被人给抢了，今天万二嫂给小福宝扎了两个小揪揪，戴了两朵粉色的绒花，身上穿着一身粉色的棉衣，这个人看上去粉粉嫩嫩的，让人忍不住想在她白嫩的小脸上亲一口。 秋氏伸手接过小福宝。 “来，姑姑抱抱好不好？” 小福宝赶紧伸着小手进了秋氏的怀里，就在两人接触的一瞬间，小福宝忽然来了一句：“弟弟，弟弟。” 秋氏有些疑惑，看了一圈，也没见到有比小福宝更小的孩子。 “福宝，弟弟在哪？” 大家也都疑惑的看着小福宝，可是小福宝又低头玩自己的小兔兔，也不理人了。 万老太心思一转，看向秋氏的肚子，脸上挂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又看了一眼小福宝，便招呼大家进屋。 “小福宝是想要弟弟了，你要抓紧给小福宝生个弟弟才好，大家都别站门口了，你们看看院子外面站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像看大戏似的，都进屋说话，外面怪冷的。” 万老太也不想自家这么高调，可是自打他们家落户在石子村后，不想高调都不行，今儿这个来，明儿那个来，哪次不都是引起全村轰动？ 若不是因为这，他们家也不会被贼人惦记，万老太也有些头疼，既然不能低调生活，那只能扞卫自己家在这个村子乃至在边关的地位，现在她的干闺女已经是猎豹宗的宗主夫人了，而且小福宝已经说了，秋氏肚子里很可能已经揣上崽子了，还是个男娃。 这猎豹宗宗主没有后人，大家都是知道的，如果秋氏能一举得男，那在猎豹宗的位置岂不是稳稳当当？她这个干娘在边关不说能横着走，起码没有人敢再上门找茬了。 赵氏今天也在万老太家说话，临近年下，万老太早早就说过了，大家一起过年，让赵氏那边不用忙活，只管等着吃就行。 赵氏心里知道万老太这是看在万星墨的面子上，照顾着他们家呢，毕竟她的茶饭确实有些难以下咽，几个孩子包括万金书眼看着又瘦了一圈，她也没有办法，既然万老太提出来了，她正好借机来学习一下。 万三嫂的厨艺可不是盖的，她祖上好像有人是御厨，家里还有食谱，万三嫂打小就精通厨艺，只是一身本事无用武之地罢了。 今天看见秋氏大变样的回来，赵氏也真心替自己这个三弟妹开心，此时就走在秋氏的一侧。 “静妹妹，你在猎豹宗过的还好吗？宗主有没有欺负你？” 赵氏已经改口，现在已经不适合再喊三弟妹，毕竟秋氏已经再嫁了。 秋氏含笑点头。 “大嫂，我很好，你不用担心，琴儿也很好，宗主待我们娘俩不薄，每天都是好吃好喝伺候着，穿的戴的更不用说，都是最好的。” “看见妹妹你这么风光回来，嫂子真是替你开心，若是宗主敢欺负你，你一定要回来告诉我们，你大哥和你侄子一定会给你撑腰的。” 赵氏真诚道。 秋氏有些感动，这一路若不是有这么多人相助她也不可能活着走到边关来，现在就算找到了新的归宿，可是她还是希望自己不是孤身一人，所以她强行给自己找了个娘家，如今看来她没有走错，干娘为人和善，嫂子一家又是她的底气，她觉得这一辈子就这么过也很不错。 “大嫂，你放心，宗主他对我很好，就是星昌那孩子一直跟着我的，我这嫁人了，也不可能再带着他去夫家，以后要多麻烦大嫂教导他了。” 万星昌这一路都跟着秋氏，没有了娘亲和奶奶的宠溺，万星昌犹如一只过街老鼠，之前怎么欺负人的，万家的几个小子就怎么欺负回去，不过倒是也不是很过分罢了，比起当初万星昌的行为那简直柔和太多了。 赵氏看了一眼院子，院子里几个孩子正在追逐打闹，玩的不亦乐乎，但是万星昌却缩在角落里，怎么也融不进去。 赵氏叹口气，“你放心吧，这孩子翻年就九岁了，也该懂事了，到时候让墨儿一起带着教他们几个识字练功，找些事做，给他一口饭吃养大就行了，怎么说也是万家的骨血，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饿死的。” 秋氏听了赵氏的安排，心里也就没有再想这件事了。 可是万星昌此时内心却是恨透了这群乡下佬，在他心里，他一直觉得是这群乡巴佬害死了他的奶奶和娘亲。 仇恨的种子在他小小的心里已经生根发芽。 第103章 仇恨的种子发芽了 几人进了屋里，万老太让人赶紧上炕暖着，这几天家里的炕一直都是热乎的，柴火从早到晚就没有断过。 秋氏一进来，后面跟着的小丫鬟赶紧把秋氏身上的大氅给解开抱在手里。 秋氏摆了摆手，“小红，你先下去吧，我和我娘还有嫂子们说说话，你去歇会儿，不用在眼前伺候了。” 秋氏本来就是大家族出来的人，被人伺候倒是没觉得怎么样，万老太看了一眼退下去的小红，心里稀罕道：“静儿，这就是宗主给你配的丫鬟？哎哟，我老婆子还是第一次见有钱人家使用下人的，别说这姑娘还挺有眼力见的。” 秋氏则是笑道：“娘，要不，我也给您送俩丫头服侍您？您也不用这么操劳了，没事的时候就让他们给你捶捶腿，捏捏肩什么的，您尽管享福就好。” 万老太吓的赶紧摆手，“你有这心我老婆子就很开心了，我可没有使唤下人的命，我自在惯了，要是有个丫头片子在我面前晃悠，我还头晕呢。” 秋氏低头喝了一口热水，才抬头道：“娘既然用不惯下人，那我就不给您送了，不过我这次给娘带了一些好东西，您看看能不能用上，这四弟妹也快生了，我已经给宗主说让他帮着寻摸稳婆了，他认识的人多，比我们更加知根知底一些。” 万老太一听，高兴当场就抓住秋氏的手。 “哎哟，闺女哟，你真是解了娘心中的疙瘩了，我前几天还在给你二嫂说让她去镇子上寻摸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靠得住的稳婆，结果也没有寻摸到合适的，你这一说，可真是帮了娘的大忙了。” 万老太看着刘氏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忧愁的晚上睡觉也只能睡下两三个时辰，就睁着眼挨到天亮。 秋氏握着万老太的手，心里暖暖的，她觉得在边关的日子比在京城还要舒心。 王嘉威并不是很束缚她，若是她想回石子村，王嘉威就会派人送她过来，这一点秋氏从来没有体验过，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 “娘，您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而且找稳婆也不单单是为了四弟妹，我也还年轻，若是以后也要生产，正好也算是给自己也提前预备下了。” 万老太觉得这倒是真的，秋氏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怀上了身子，但是万老太还是隐晦提醒了一下她。 “闺女呀，你这身子要好好养着，路上遭了不少的罪，你回去要让宗主日日给你请个大夫来诊个脉啥的，争取早日能给他们宗门传宗接代，我看那宗主年纪也不小了，人家孩子都十来岁了，他还膝下无子，传出去也不好听。” 秋氏羞红了脸，不过也点点头，她知道万老太是为了她好。 秋氏赶紧从炕上拿起一个盒子放在炕桌上。 “娘，这个是宗主让我带来感谢咱们家对他的救命之恩的，这是最近新得的一根五百年的人参，他本来是要亲自来感谢的，但是大夫说他现在身子骨还不能出远门，就让我这次直接带来了。” 秋氏打开盒子，一根用红绳绑着的人参出现在盒子里，下面还垫着绸布。 万老太颤抖着手抚摸上那根人参，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她前几天才念叨着刘氏生产的时候如果能有一块人参就好了，能在关键的时候保命，没有想到今天这干闺女就送来一棵五百年的人参，这要是拿银子去买都不见得能买到这样品质的人参。 她可是听说了，有钱人家，尤其是富贵人家，人家都是一根人参传几代的往下传，如果市面上有好的人参，不出一天就被买走了。 可是万老太心里还是觉得这礼物有些贵重了。 “静儿，这礼物是不是有些太贵重了？就算我老婆子没有见识，但是也听说了，这东西是有价无市的，我们可不能随便收，你还是拿回去吧，若是到时候我们用得着再去找你要一片就是了。” 秋氏有些哭笑不得，她把盒子盖好，直接塞进万老太的手里。 “娘，您还跟我客气什么？我还是不是您闺女了？难道我的命还有宗主的命还不值这一根人参？五百年的人参虽然是可遇不可求，但是在猎豹宗也不算是稀罕物，猎豹宗在边关就是和周围其他国家做买卖的，像这种百年人参一年也会遇见一两根，大多都是拿来送人的，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便宜了我们，娘，您说对不对？” 秋氏的话说进了万老太的心坎里，这么好的人参竟然都是拿来送人的，万老太也没有了心里负担，笑呵呵的收下了。 小福宝坐在两人中间，面前摆着秋氏送给她的那个大盒子，盒子里还有一个拨浪鼓，她这会儿玩的不亦乐乎，把拨浪鼓攥在手里，摇的咚咚响。 大人们说着话，她也不吵不闹的，特别乖巧。 就在这个时候小福宝忽然抬头看了一眼院子外面的方向，虽然她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她还是盯着一个方向看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她就重新低下头来，继续玩了起来。 同一时间，院子里的万星昌一个人出了院子，他这些天也没有闲着，虽然万家人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也没有让他冻着，他身上的衣服都是万老太让万二嫂重新给他做了一身新的。 万老太觉得其他孩子都有父母疼惜，唯有他一个人孤苦无依的，老人家心里生出一丝悲悯，就想着好好养大他，也没在生活上苛责过他。 但是有些人就是天生的白眼狼，已经八岁的孩子，无论如何在性子上已经是很难掰正了。 万星昌在村子里偷偷交了一个好朋友家麦穗，这个孩子比他大几岁，是村子里的孩子王，大家都很怕他。 麦穗已经十二岁，和万全一般大，他家里很穷，但是麦穗却能隔几天就能弄一只烤鸡或者烤鸭来吃。 因为他是村子里搜集情报的内奸，他最近的日子过的很滋润，因为已经有人注意到了新来的万家。 麦穗虽然只有十几岁却很会混事，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很出名，有人想打听消息，都会来找他，他不要钱，就要吃的，也很容易打发。 最近就有人让他多注意新来的万家人，但是这新来的万家在村里很低调，从不主动出门与人结交，没事就蹲屋里，外面的人很难打探到万家的消息。 麦穗却另辟蹊径，结交了万星昌，他观察多日，发现只有万星昌的眼里时刻带着一股子的恨意。 麦穗花费一番功夫才收买了万星昌，也知道万星昌是想报仇来的。 此时万星昌就来到了麦穗家，他已经计划好了，在除夕夜，是大家最放松的时候，他要在除夕除掉万家所有人，让麦穗给他弄毒药，作为交换条件，万兴昌告诉他万家所有人的所有事。 麦穗觉得这完全没难度，反正毒药这玩意，边关多的很，而且都不用他自己掏腰包，就有人送上门来。 两人达成约定后，万星昌今天就是来拿药的。 因为明天就是除夕了，他必须抓住这个大年夜，所有人团圆的机会，将大家都毒死。 第104章 小福宝敏锐的感知力 屋里众人毫无所觉，正热热闹闹的说笑，院子里的孩子们也没有很在意出去的万星昌。 毕竟平时大家都不很爱和万星昌一起玩耍，因为在万星昌的眼里，万全总是能看见一股子狼的阴狠，所以万全就教育弟弟们千万离这个人远一点。 万星昌离开后，万三嫂就出来张罗中午的饭菜，本来万家为了节省粮食，中午这顿都是不吃的，都放在下午的时候，连同晚饭一起吃，可是今天来了客人，中午不吃饭，就让人走也不合适，毕竟明天就过除夕了，秋氏下午肯定是要赶回宗门的。 万二嫂也赶紧去帮忙，刘氏也想去帮忙，被赵氏给摁住了。 “你坐下，我去，我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偷师，我家那几个都嫌弃我做的饭不好吃，我呀正好跟着你三嫂好好学学，你有身子的人，就不要往厨房里钻了，灶房里油烟重，别熏到你。” 刘氏不好意思笑道：“嫂子，我们农村人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哪个不是怀着身子还灶房田里两头跑的？我们都习惯了，不碍事的。” 万老太也心疼刘氏，其他几个媳妇怀着孩子的时候，虽然也干农活，但是都没有怎么遭罪，即使家里不富裕，万老太还是很舍得给孕妇吃的，所以万家的几个小子生下来都白胖白胖的，但是刘氏怀孕的时候正好赶上流放。 万老太一直担忧刘氏这肚子里的孩子怕活不长，没有想到这孩子一路也平安的活下来了，可见是个有福气的，所以万老太也想多让刘氏修养修养，现在不是农忙，家里没有什么太多的活，万老太一般只让刘氏做一些手头活，比如刺绣，做一些小衣服，缝缝补补什么的，其他的都让两个嫂子给包了。 “行了，你嫂子既然想进步，你就别争了，安稳坐着陪你静姐姐说会儿话吧，这以后想说话也不能经常一处说了。” 赵氏笑着又说了两句，就离开去厨房了。 这个是时候小福宝忽然摇摇晃晃站起来，朝着门口大声喊了一声：“大锅锅——抱抱——” 万老太还是第一次见小福宝主动让万全抱，平时这丫头都是待在炕上，要么就是众星拱月般的在地上晃悠悠的走。 万全在院子里玩的正高兴，完全没有听见小福宝的喊声，万老太赶紧帮着小福宝喊了一声：“全儿，进来。” “大哥，奶奶好像在喊你。”万文支棱起耳朵听了一下，对万全道。 万全也不管是不是真的，赶紧撒腿就往家里跑。 一进屋里，就看见小福宝和万老太正在看着他。 万全在外面玩的满头大汗，刘氏赶紧拿出一块帕子来递给万全。 “全儿，赶紧擦擦，看你们疯的，这么冷的天还能出一身的汗，小心着凉，赶紧把他们都喊回来，四婶这有好吃的，让弟弟们都回来歇歇，吃点东西垫吧一下，中午有好吃的。” 万全擦了一把汗笑道：“四婶，那东西是奶奶给你肚子里的小弟弟吃的，你咋能给我们，我们才不和小娃娃抢吃的，四婶你自己留着吃吧，嘻嘻。” 四婶奇怪的看了一眼万全，“你咋知道婶子肚子里是弟弟？” “妹妹说的，她说是弟弟就是弟弟，我们带妹妹出去玩的时候，试验过，她说的可准了，不信你问万文他们。” 万文此时也跟进来了，正好听见万全的话，赶紧点头。 “没错，妹妹说的可准了，前几天咱们村里有个婶婶要生孩子，我们抱着妹妹经过那婶婶身边，妹妹就喊妹妹，结果第二天那婶婶果然生了一个妹妹，好像还被他家人嫌弃了，妹妹不好吗？我觉得妹妹挺好的。” 万文说完就乐呵呵的看向自己的妹妹，这妹妹多好呀，软糯香甜，让人忍不住就想亲亲。 万老太一听吓的脸色都白了，赶紧从炕上下来，拉着万全道：“以后再抱你妹妹出门，可不准让你妹妹乱说话了，听见没？” 万全有些不太明白这是怎么了？妹妹说的准还不好吗？比当年他们村的稳婆说的都准，那稳婆还靠这个挣了不少钱呢。 万老太见屋里都没有外人，打了一下万全的头，这才道：“你个混小子，你知道啥，这是出人命的事，若是让人家知道你妹妹说的准，都来找你妹妹看，那万一是闺女，要害多人人命呀？这可不是为你妹妹好，而是害了你妹妹，都记住了没？” 万全经过万老太一点拨也明白过来，他们村子里就重男轻女，生个丫头家里没有一点喜气，更不用说这边关需要更多的男人来干活，家里肯定希望生个有用的出来，将来也能为家里多种些地出来，要是个闺女养几年就嫁人了，那不是给别人家养的？ 所以一旦让对方知道自己肚子里的是闺女，大概率都会直接一碗药药掉吧。 万全想明白后，身上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竟然差点害了妹妹。 这若是真的因为妹妹告知对方是女孩，对方真的去堕胎，万一一尸两命，那小福宝是不是就成了对方讹诈的借口？ 想通其中的问题，万全赶紧道：“奶奶，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叮嘱几个弟弟，让他们都守口如瓶，这件事一定不会外传的。” 此时坐在炕上的秋氏忽然想到刚进门的时候，小福宝那句弟弟，难道...... 秋氏的手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平坦的小腹，不过很快又被她自己否定了，不可能吧？ 她也才一次而已，再说当时两人只是一时情起，王嘉威更是有伤在身，而且两人很快就完事了，这怀上的几率不大吧？ 可是她心里又隐隐有一丝期待，万一是真的呢？不管如何，她还是要谨慎一些，难怪刚才干娘提醒她回去要找大夫好好看看，难道也是这个意思？ 秋氏越想越不淡定，倘若自己肚子里真的是个男娃，那她在宗门的地位岂不是稳了？ 这边小福宝已经伸出小手要万全抱。 “大锅锅，抱抱，福宝要门门儿。” 小福宝第一次说这么完整的一句话，惊的万老太赶紧把小福宝抱起来，喜的在小福宝脸上亲了又亲。 “妹妹，你想去哪？大哥哥带你去。” 万全从万老太手里接过小福宝，高兴的不行，这可是妹妹第一次主动找他抱抱，就连万文都没有这个待遇。 小福宝指了一下门外，小身子就要往外奔。 万老太赶紧拿了一个小披风盖在小福宝的身子上，把帽子也给小福宝戴好，这才放心让万全带着她出去。 “行了，你带妹妹出去转转就赶紧回来，午饭快好了，别错过了饭食，还有记住，不要让妹妹乱说话。” 万老太别有深意的说了一句，万全赶紧点头答应。 万全抱着小福宝，后面几个小的也不玩了，都跟在万全的身后出了院子。 虽然快过年了，可是村子里一点都不热闹，都是因为穷的原因，很多孩子都猫在屋里不出门，这样能省件棉衣。 “妹妹，你想去哪玩？哥哥们带你去。” 小福宝朝着一个方向指了一下，那个方向正好是村尾的方向。 “妹妹是要去找二狗的妹妹玩么？” 小福宝点点头，因为二狗和万全是好朋友，两人经常一起玩耍，一来二去，二狗的妹妹也和小福宝玩到了一起。 “那我们只能玩一会儿就要回来吃饭了，好不好？” 小福宝赶紧点点小脑袋，搂着万全的脖子窝在万全的身上。 万全抱着小福宝往村尾走去，中间要路过一栋倒塌的房屋，这间屋子就是前阵子下大雪压塌的，屋里五口人全都砸死了，大家都说这里闹鬼，平时都是绕着这家走。 万全也有些心里抵触，想抱着小福宝绕过去，但是小福宝却不同意，非要从这里走。 万全没有办法，只好依着妹妹，反正他们兄弟人多，也不怕。 可是万全刚抬脚走了一步，就听见一道声音从破屋子后面传来。 “麦穗哥，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你要这玩意干什么？” 万全和几个弟弟都愣在原地，这声音不是万星昌吗？他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第105章 捉贼捉赃 万虎此时赶紧挤到万全身边，拉着万全的棉裤小声道：“大哥，是万星昌，我听见他的声音了。” 万虎这小家伙，越来越激灵了，都知道不声张了。 万全看了一眼屋子后面，又看了一下几个弟弟和怀里抱着的小福宝，他对站在他旁边的万双和万文道：“双，文，你们两个现在小心的绕道过去，看看万星昌在干什么，记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我觉得这小子没有憋什么好屁，你们看过之后，赶紧撤回来。” 万双和万文点点头，立即悄没声的从屋子前面绕过去。 这间坍塌的屋子原本是三间屋子，坍塌的时候，屋顶整个压下来，墙也倒了三面，还有一面是完整的，但是也有不少的缺口，可是挡着两个小孩还是完全够用了。 万文和万双趴在墙根边，猫着腰听着墙那边传来两人的声音。 万星昌正在说话，听着语气就能知道他对万家已经恨之入骨。 “我要那群人死无葬身之地，是他们害死了我娘和奶奶，还虐待我，他们一家吃香喝辣，而我只能吃糠咽菜，每天还有做不完的活，而他们家的小崽子，个个还看我不顺眼，我连一条狗都不如，等我明天把毒药下在他们饭锅里，送他们一家人归西后，他们的东西就都是我的了，我肯定少不了麦穗哥你的好处。” 麦穗声音正处于变声期，听起来有些刺耳，像是公鸡嗓一样。 “你小子真狠，好歹人家也养了你这么长时间，你却要人家的命，你见过哪家的狗吃的有你好，不过我喜欢你这股子狠劲，这才是做大事的人，药我已经带来了，你自己把握机会吧。” 麦穗把药瓶塞进万星昌的手里，拍了拍万星昌的脑袋，麦穗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万星昌身上的新衣服，他又不傻，这小子明显在说谎，如果真的如同他说的一样，万家人虐待他，怎么可能会给他做新衣服？ 不过这些和他麦穗都没有关系，他只不过是一个带货的人罢了，他也不会多管闲事，只拿自己应得的部分就好。 万文和万双听着脚步声渐远，才从破房子里探出头来，他们俩藏在了茅草堆里，对方根本发现不了。 等着万星昌也离开后，两人才从破房子里爬出来。 万双的脸色有些难看，万文更是气的握紧拳头。 “二哥，没想到我们家竟然养出来一头白眼狼，难怪大哥总是说这小子眼里带着一股狼的狠劲，看来大哥看人比我们准。” 万双没有说话，而是大步朝着万全藏身的地方走去。 “大哥，他们走了，你们出来吧。” 万全带着几个弟弟和小福宝一起藏在了一个院子后面，听见万双的声音赶紧走出来。 “二哥，三哥，你们听见啥子了？赶紧给我们说说。” 万虎这个小不点最喜欢打听消息，看见两个哥哥过来，早就忍耐不住了，立即就问了出来。 万全看着两个弟弟的脸色不太好，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 “你们俩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难道那小子还密谋害我们全家的性命不成？” 万双和万文闻言，惊讶的抬头看向万全。 万全看着两个弟弟的表情，有些愣神，然后好像知道了什么吞咽一口口水道：“难道被我说中了？” 万双和万文同时点点头。 “不是吧？那小子怎么敢的？再怎么说，我们家也救了他一条命，他就这样恩将仇报？” 万全知道万星昌这个人狠是一回事，但是当得知对方竟然真的要动手害死他们一家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那他和那个麦穗密谋了什么？”万全刚才在这个方向刚好看见麦穗离开的背影。 “那个畜生问麦穗要了毒药，要在明天除夕的时候把我们都毒死，然后和麦穗两人分了我们家的财产。” 万全抱着小福宝的手不禁紧了紧，他心里狂跳不止，脸色有些惨白，其他几个小的听了虽然不太明白，但是也知道这件事非同寻常。 万全看了一眼怀里乖巧的小福宝，又看了一眼其他人立即道：“我们要赶紧回去，把这件事告诉奶奶，万星昌这个人有些难以捉摸，万一他若是改变了主意，今天就投毒，我们......” 毕竟秋氏今天也带着万奕琴回来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明天，秋氏可不在这，那就跑了一个，到时候秋氏一查肯定能查到他的头上，所以万星昌很可能会一不做二不休，今天就会动手。 其他几个人听了万全的话，脸色都有些白，大家赶紧小跑着往回走。 万全边走边交代几个弟弟：“你们几个等会儿回去给我沉住气，万双你一会儿负责引开万星昌，万江万喜你们负责把风，我和万文去把这件事告诉奶奶，万虎你管好自己的嘴，千万不要走漏风声，我们要抓他个现行。” 几个弟弟都赶紧应下。 很快，几人就回了院子，从外面跑进来，几人都跑了一头的汗。 刚一进院子，就看见万星昌从未有过的勤快嘴甜，一直围着灶房里的万二嫂和万三嫂打转。 万全赶紧给万双使了个眼色。 万双点点头，大步走进厨房，从后面搂着万星昌的脖子就把人拽了出来。 万星昌吓了一跳，他本来就有些做贼心虚，被人从后面忽然箍住脖子，本能的就想挣扎。 “兴昌，你刚才去哪了？我们找你半天了，没有想到你倒是先回来了，走，我们一起去玩跳山羊去。” 万星昌见是万双，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低垂的眼眸暗了一下。 万二嫂和万三嫂也觉得今天的万星昌有些奇怪，平时这孩子就有些阴郁，今天忽然变的开朗了，让他们两个很不适应，万星昌被万双弄出灶房后，万二嫂和万三嫂都觉得轻松多了。 堂屋门口，万江和万喜两个一左一右坐在门槛上，把着门口，万虎跟着万全和万文进了万老太的东屋里。 屋里还是万老太和刘氏以及秋氏在说话。 万老太看见几个孩子回来，赶紧把小福宝接过去，把小福宝先摸了一遍，看看手凉不凉，脸蛋冷不冷，这才把小福宝的披风给解开，帽子摘了。 “奶奶，我们有重要事情要跟您说。”万全焦急的坐到万老太身边。 秋氏噗嗤笑了一下道：“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们要不要回避一下呀？” 秋氏以为万全是开玩笑的，毕竟在她眼里万全还是一个半大孩子，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开玩笑说了一句。 万老太也不以为意道：“他能有啥重要的事？肯定是村子里的那些家长里短罢了，你安心坐着，听个乐呵就成。” 万全有些急了，赶紧给万文使眼色。 万文倒是镇定一些，毕竟现在还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一切都来得及。 “奶奶，静姑姑，四婶，这件事关系到我们全家的性命，所以你们还是认真一些好。” 万文没有理会众人惊愕的表情，而是继续道：“奶奶，刚才妹妹要去村尾找二狗的妹妹玩，我们正好经过那座倒塌的屋子，听见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万星昌正在和村子里的麦穗交易，从他那弄了一瓶毒药，想明天除夕的时候下在我们的锅里，把我们全都毒死，他就能分我们家的财产。” 万文说完看着万老太。 万老太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你们没有听错？”万老太还是有些不太相信，毕竟她对万星昌也不算苛待，万兴昌吃喝穿戴，甚至比这个村子里大多孩子都好，她不明白这孩子为何心眼会这么毒。 “奶奶，我和二哥听的真真的，我们就在墙后面，而且他还对麦穗说他咱家过得是猪狗不如的日子，我们吃香喝辣，他却吃糠咽菜。” 万老太没有说话，秋氏却已经气的拍起桌子来。 “混账，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这么多好东西给他吃简直白瞎了，没有想到娘好心待他，竟然养出来一个白眼狼来，我这就去把这崽子给宰了。” 万老太一把拉住秋氏，秋氏已经怀上孩子了，不可造杀孽。 “别急，捉贼捉赃，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那就抓他个现行，你们一会儿都给我正常些，不可露出马脚，我今天要清理门户，留个狼崽子在屋子里，我睡觉都不踏实。” 万老太一锤定音。 第106章 白眼狼 万老太让万全去把万二嫂叫进来。 万二嫂正在在灶房里忙活，忽然被万老太叫进屋里还有些迷茫，眼看着就要开饭了，莫不是要催她上菜？ “娘，您叫俺啥事？马上就能开饭了，还有一个菜就好了。” 万二嫂把手在围裙上擦了一下，脸上带着笑，以为万老太是催她赶紧上菜，毕竟这个点也不早了，已经未时了，秋氏吃完饭还要赶回猎豹宗。 万老太摆摆手，“不急，娘有别的事情交代你，一会儿你和你三弟妹找借口离开厨房一会儿，厨房里不要留人。” 万二嫂有些不太懂万老太这番吩咐是为了啥？ “娘，咋了？出啥事了吗？”万二嫂直觉有些不对劲。 万老太也没有隐瞒万二嫂，把万星昌要下毒的事情告诉了万二嫂。 万二嫂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这个瘪犊子，真是一头白眼狼，我们家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他竟然生出这么歹毒的心思，娘，还有啥好说的？直接把人给赶出去算了。 反正他本来就和咱们不是一家子，虽说大家都姓万，但是早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了，有啥好顾及的？娘要是抹不开面子，我来，可不能霍霍了我灶房里那一摊子好东西。” 万二嫂和万三嫂忙活了一中午，整了不少的硬菜，若是让这小子给下了毒，那岂不是心疼死她了，那可都是吃食，想想都肝疼。 万老太按住万二嫂，“老二媳妇，娘当然知道这么做是最解气，损失最小的，可是你的目光要放的长远些，这小子是跟着我们家一起来的边关，外界并不知道他与我们家的关系，我们就直接把人给赶了出去，对我们家的名声不好，我们家有这么多小子等着说亲事呢，可不能让他坏了我们的名声。” “况且我们都知道他要投毒了，还能真让他得手不成？你放心，你那些菜一个也不会被糟蹋的，你们一走开，那小子一进去，我就让人去抓现行，保证人赃并获，直接请村长来断是非，我们也算是过了明路，以后这孩子是生是死，没有人能说到我们头上。” “做事要敞亮，我们是生活在村子里的群居人群，要考虑的东西多一些，总是于我们有益的，他现在都把罪证捏在手里了，我们岂有放过这个机会的道理？” “我们可以用很多种方法把他赶出去，但是证据确凿的把人赶出去，就不会有人借机来诋毁我们的名声，还能一劳永逸，让他永远都回不来。” 万二嫂明白了万老太的用心，赶紧道：“那我去把三嫂和赵大嫂也叫回来。” 万老太点点头。 很快灶房里就只有一锅鸡汤还小火炖着，灶房里空无一人。 万双此时收到万全给的信号，终于松开了万星昌。 “看你这不情不愿的样子，真是没劲，我也玩累了，我先回去歇会儿，你自己玩吧。” 万双说罢直接扔下万星昌一个人在院子里。 万星昌本来就没有心思和万双玩，现在万双终于不逮着他玩了，他终于可以实行自己的投毒计划了。 他原本是打算明天投毒的，后来回来的路上他忽然改变主意了，他想到秋氏也在这，若是明天投毒，秋氏就是一条漏网之鱼。 他也恨秋氏，当初下大雪的时候，秋氏没有把棉袄给他穿，他身上只有一件万家几个小崽子的破棉袄，一点都不暖和，但是秋氏对他却不闻不问，只关心万奕琴冷不冷，总是把万奕琴紧紧拉在身边。 所以他要让所有人都下地狱，所有这些伤害过他的人都该死。 万星昌的眼里涌现出一抹疯狂的血色。 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以至于，灶房里为何一个人都没有，他都没有去分析。 他脑子里想的是，真是老天爷都在帮我，给我这么好的机会投毒，原来他还想着要怎么把人给引开，现在完全不用了。 万星昌毫不犹豫的从胸前掏出一个瓷瓶，拔开木塞，里面是白色的药粉。 他看了一眼锅里正咕嘟嘟冒白气的鸡汤，他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此时他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叫起来。 可是他仅仅犹豫了很短的时间，就抬手准备把药瓶里的毒药整个倒进锅里。 就在这时候一道人影一闪而过，抓着万星昌的手腕，一使劲，万星昌受不住疼痛，手里的药瓶直接松开，万星墨另外一只手刚好接住，毒药一点也没有撒进鸡汤里。 万星昌有些傻眼，眼看就要成功了，为何又是这个人出来阻止他的好事。 一路上都是这个人仗着自己一身功夫，屡次救这些人脱困，不然他们全都要死，一群泥腿子而已，活着也是浪费土地。 万星昌想挣脱万星墨的束缚，可是那完全就是蚍蜉撼大树。 “放开我，你个跟屁虫，你堂堂一个少将军，竟然上赶着给一家泥腿子舔屁股，你有没有尊严呀？那些泥腿子有什么好的?” 万星昌此时面目狰狞，眼眶发红，他低头就咬上万星墨的手。 这个时候其他人都涌进了灶房，正好看见万星昌对着万星墨的手下嘴。 万全一个箭步跑过去，一拳打在万星昌的脸上。 万星昌的嘴角当即就流出一丝鲜血。 万全没有打算放过万星昌，这是一次光明正大教训他的机会，他一定要把这孙子给教训老实了。 其他人看见万全出手，都站着没有动。 即使万星昌是下毒，要害一家人的性命，但是这个时候大人上去就有些像是欺负人，万全出手时再合适不过了。 万星昌此时也像是一头发怒的豹子，和万全两人迅速在院子里扭打起来。 万老太已经让万老大去请村长来。 万家几个孩子都摩拳擦掌在一旁咬着牙，看着万星昌打了这么久也不落下风，其他几个终于忍不住出手了，几兄弟上去就把万星昌撂倒在地。 一顿拳打脚踢后，万星昌已经被打的动弹不得，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万老太这时候才慢悠悠道：“行了，都回来，等村长来了处理。” 万星墨把手里的毒药瓶子递给万老二，万老二接过去唏嘘一阵。 “这小兔崽子，没有想到心思这么狠毒，这么小的年纪就敢给我们下毒，我们这怎么说也有一二十口人，这要是真让他得手了，他这么小就背一身的人命官司，我看他也活不长。” 万老三也把毒药接过去研究了一下，心里也是愤愤然，把万星昌骂了一通。 这时候万老大终于请来了村长。 第107章 丢入乱葬岗 村长一来就看见院子里躺着的万星昌，一脸的血，一动不动，不过胸脯还在起伏。 “村长，又要麻烦您了，这都年下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也不会请村长走这一遭。” 万老太上前迎了一下，但是脸色不是很好，即使她已经提前知道万星昌要作恶，可是当这件事真的发生的时候，万老太还是有些心痛。 “大妹子，无碍，我刚才已经听你家老大说过了，行凶的就是这孩子？” 村长看着地上躺着的万星昌，有些不敢置信，这孩子他有些印象，不是很爱说话，每次都站在角落里，显得很不合群，原来竟然不是万老太的亲孙子。 “村长，正是这孩子，我也没有想到，我好吃好喝的养着他，他竟然起了谋财害命的心思，这个家是无论如何也容不得他了，还请村长做主，将他赶出村子，以免祸害其他人。” 万老太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万星昌，眉头紧皱，脸色也不是太好。 村长叹口气，虽然他有些于心不忍，毕竟这明天就要过年了，现在把一个孩子赶出村子，确实有些让人怜惜，可是想想这孩子的心如此恶毒，他也不敢把人继续留在村子里，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可无法交差，这万家人明显是镇长护着的人。 村长沉思再三，才叹口气道：“既然如此，你们就把人给送出村子吧，这孩子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他若是恨就让他恨去吧，我一会儿通知全村的人，若是有人敢收留他，就把那家人一起赶出去。” 万老太听了赶紧带着一家子向村长道谢。 “多谢村长了，我这就让我家老大带着人把这孩子送出去。” 村长准备离开的脚步忽然一顿，转头看向万老太一家道：“大妹子，这孩子哪里来的毒药？” 这倒是把万老太给问住了，这个时候万文从人群后面挤进来，从万老三手里拿过那瓶毒药走过去。 “村长爷爷，这就是那瓶毒药，您不信的话，可以拿回去试试，药耗子，至于这毒药的供给人您也认识，就是咱们村的麦穗，我和我二哥亲耳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但是至于麦穗从哪弄的毒药我们就不知道了，这个可以问问万星昌，他肯定知道。” 万文把毒药交给村长，又用脚踢了一下地上的万星昌。 村长接过毒药，看了半晌，将药瓶握在手中，眼里闪着寒光，因为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前几年去世的女儿，当时大夫说是中毒而亡，他知道石子村确实鱼龙混杂，但是相比较其他地方而言，他们石子村还算安稳。 村长想到麦穗，又看看手中的毒药，想起了一桩陈年旧事。 那一年麦穗找他买地，但是手里的钱不太够，就想赊账，当时正好有一家有现钱的人也要买那块地，村长就卖给了别人，麦穗当时并未说什么，可是四五日后，他的小女儿就在路上捡了一块饴糖吃完人就没了。 当时他并未深想，如今这件事又牵扯到了麦穗，那说明当年那件事十有八九就是麦穗做的。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麦穗那年才九岁，一个九岁的孩子就有这样强的报复心，村长又恨又怕。 不过也算是替他女儿找到了凶手，他要报仇。 万老太瞧着村长的神态有些不对劲，便关切的问道：“村长大哥，你怎么了？这毒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村长这才回转过神，“哦，没事，我只是没有想到提供毒药的竟然是麦穗，那孩子看上去不像是会干这种勾当的人，让我有些错愕而已，我就先回去了。” 万老大赶紧上前扶着村长。 “村长，我送您回去。” 村长点点头道了一声谢，便离开了，万老太看着村长的背影，觉得村长的背似乎又佝偻了一些。 送走村长后，万老太吩咐几个儿子道：“你们把这个小畜生给送出去，扔的远远的，别让他再回来。” 万星墨此时站出来道：“奶奶，还是我来吧，万星昌本来就和您一家没什么关系，今天差点害了大家的性命，是我疏忽了，剩下的交给我处理吧。” 万金书看了一眼地上的孩子，眼里也一片冷厉，没有想到万家旁支竟然已经堕落至此，他心里一片寒凉。 万老太把几个儿子叫回来，对万星墨道：“墨儿，把这孩子扔远些，我怕他回来报复，若是真的弄死他，我老婆子就罪过了，就让他自生自灭算了。” 万星墨嗯了一声，弯腰抓起地上的万星昌就离开了。 出了村子后，万星墨一直朝西走。 那边好像是一片乱葬岗，里面有很多野狗。 万星墨虽然嘴上没有谴责万星昌，但是对这个孩子还是有些厌恶，他心里此时产生了强烈的动摇。 他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用身子阻挡邻国的铁骑南下，才保住了齐国的大好河山，但是却孕育出了这么多像万星昌这样的败类。 这孩子才八岁就能做出如此恶毒的行径，倘若任其长大，以后说不定就是一个大汉奸，卖国贼，这种人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事情都敢做，实在是丧心病狂，可怕至极。 万星墨把人丢到几十里外的乱葬岗，看着蜷缩在枯草里的人影，万星墨面上冰冷道：“我今天不杀你，我这双手只杀敌人和畜生，你不配脏了我的剑，你若是能活下来尽管来找我报仇，是我把你扔在这的，和别人无关，你若是死了，想做鬼报仇，也来找我，是我害死你的。” 万星墨说罢转身离开。 这个时候万星昌终于动了动身子，他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眼神里淬满了狠毒，看着万星墨离开的背影，小小的拳头紧紧攥成一团。 “万星墨，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回来找你报仇。”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冬天的夜黑的早，此时已经有些模糊了，万星昌却没有感觉到周围一双双眼睛正盯着他看。 很快，乱葬岗里传出一声凄厉的叫喊声，紧接着就是一阵饿狼扑食的进食声。 第108章 商量孩子上学的事情 万星墨回来的时候，秋氏已经离开。 一家人正坐在万老太的屋里细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因为万金书需要休息，赵氏已经带着一家人先回去了。 万星墨回来的时候，只给万老太说他把人送到了十几里外的地方直接扔了，并没有告诉大家他把人丢去了乱葬岗。 万老太赶紧让万二嫂把热的饭菜端上来。 “墨儿，你这一天都还没有吃上一口热乎的，赶紧坐下来，我让你二婶给你留了饭菜在锅里，吃了再回去吧。” 万星墨正好也饿了，就算回去他也吃不下娘做的那些饭菜，毕竟吃惯了万三嫂做的吃食，他很难习惯赵氏那种不是没放盐就是齁咸或者根本没有煮熟的饭菜。 “谢谢奶奶，麻烦二婶了。”万星墨很有礼的给两人道谢后，就坐在地上的圆凳上等着吃饭。 这个时候万全才开始继续说着中午的事情。 “奶奶，你不知道，今天多亏了妹妹，要不是她忽然要出去玩，还要去村尾找二狗的妹妹玩，我们根本就发现不了万星昌那小子的阴谋。” “对对，都是妹妹的功劳。” 小福宝此时正坐在万老太的怀里，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有些困了，听见两个哥哥说着妹妹，妹妹的，她赶紧抬头看向两个哥哥，小嘴一咧，咯咯笑了几声，又开始点头打瞌睡。 万老太赶紧把小福宝打横抱起，一只手揽着小福宝的脖子，把小福宝的小身子放在自己的腿上横着，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小福宝的小屁股。 没一会儿小福宝就睡熟了，万三嫂赶紧拿来一个小被子，递给万老太。 万老太把小福宝裹严实后才开始思考今天中午的事情。 她就说小福宝一般不会主动要找哥哥出去玩，今天这么反常，原来是她的小福宝肯定预感到了发生什么事情吧？ 万老太怜爱的摸了一下小福宝的头发。 小福宝睡梦中感觉到万老太的抚摸，粉嫩的小嘴咧开无声的笑了一下。 万星墨听见万全的话，也看向小福宝，对于小福宝敏锐的感知力，他也觉得很神奇。 不过很快万老太脸色就有些忧愁，她最近能感觉到，随着小福宝越来越大，小福宝的与众不同好像越来越明显，尤其是她预知祸福的能力，好像越来越明显，但是孩子还是个奶娃娃，给她说她也不懂。 万老太真怕哪一天，小福宝的嘴当众就说出什么来，她可要怎么保护这个小人呢？ 万老太看了一眼屋里的众人，这里没有外人，大家都是自己人，而且孙子辈的一个个都很精明，她倒是很放心。 “今天大家都在这，我有件事要给你们说。” 万老太话音一落，大家都看向老太太。 万老太把小福宝小心的放在一旁，又给她掖了掖被角，这才对着众人继续道：“你们也都看见了，小福宝越大越与众不同，我知道你们平时虽然注意到了，可能也没有往其他方面想，但是经过今天这件事，给了我一个警告，我必须要给你们都叮嘱一遍。” “娘，您尽管说，我们都听您的，无论小福宝怎么样，都是我们万家的闺女，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万老大率先发声。 万老太点点头，“老大说的对，你们也发现了，小福宝越大，她的某些能力好像就越强，这件事我不说你们应该也能感知到，今天我要说的是，以后你们要时刻注意小福宝，若是她忽然说出什么话来，你们一定要帮她圆回来，尤其有外人在场的时候。” “毕竟小福宝现在还是个奶娃娃，她自己并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对别人会有什么影响，我们家以后能不能发达，全都靠小福宝了，小福宝是我们老万家的福星，我们所有人都要好好保护小福星，尤其在这边关之地，鱼龙混杂，若是让人知道小福宝的能力，小福宝必然遭到各方势力的哄抢。” 万老太说罢看了所有人一眼后又道：“所以保护小福宝是我们万家每一个人的职责，你们都好好想想，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哪一件好事不是小福宝带来的？我们自从捡到小福宝以后，我们一家不但没有挨饿受冻，反而越来越好，吃穿不愁。” 经过万老太的提醒后，大家仔细回忆一遍路上的事情，好像确实如万老太说的一样。 万老二更是乐开了花，毕竟这闺女可是他的，万二嫂则是一脸担忧的看向睡的正香的小福宝。 “娘，以后就别让小福宝出门了吧，就算小福宝出门，也要有大人陪着，我真的是不放心这几个孩子带着她满村子的转悠，您这一说，我就更紧张了，我好不容才得了这么一个闺女，万一......” 万老太知道万二嫂担心的是什么，不过她有她的考虑。 “老二媳妇，你放心，小福宝很聪明，从明天开始，我会教她有什么话都不要在外面随便说，估计小家伙能听懂。” 万二嫂疼惜的看了一眼小福宝，心都化了，这么可爱懂事聪明的小闺女没有想到竟然让自己捡着了，真是天上掉金条了。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表示一定要守口如瓶，一起保护小福宝。 刘氏此时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她原来还是不相信的，现在她也隐隐有些期待自己肚子里的这一胎真的是个男孩。 万星墨吃完饭准备离开。 万老太出言把人留下了。 “墨儿，你先坐，我有话想和你说。” 万星墨站起来的身子又重新坐回去。 “奶奶，您有什么话尽管说。” 万星墨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万老太，他知道万老太根本没有把他当外人，不然刚才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说小福宝的秘密。 “是这样的，眼看就要过年了，过了年这孩子们都大一岁了，原本我们在杨柳村的时候，家里穷的叮当响，也没有这个心思，如今手里宽裕了不少，就想给孩子们请个先生上门来，我思来想去与其请别人，不如请你来给几个小崽子当先生，咱也不要求能考什么功名，毕竟咱们还都是带罪之身，就想着能让他们兄弟几个多认识几个字，不当睁眼瞎罢了，奶奶就按照先生的标准给你束修，你看怎么样？” 万星墨沉思了一下，点头道：“奶奶，你说的我都应，但是唯有一条需要按我说的来。” 万老太想也知道肯定是束修的事，不过她还是先听听万星墨怎么说再定夺。 “行，你说，奶奶看看你说的在理不在理。” 万星墨了解万老太，若是他不要束修的话，万老太肯定不会让他来教孩子，所以他就直接要了束修，只是这要多少要他自己来定。 “奶奶，这束修银子我只收每人五百个大钱一年，你若是不同意，我就不接这个活了。” 万老太不大会算账，看向万老四。 “老四一年一个孩子五百大钱，咱家这几个孩子都算上，一年是多少银子的束修？” 万老太虽然不会算账，但是也听别人说了，在杨柳村的时候，他们村长家的孩子一学期在镇子上的学堂里的束修银子也有二两，那一年就是四两银子。 “娘，咱家六个孩子都算上，每个人一年五百大钱，一共也才三两银子，还抵不上原来杨柳村的一个孩子的束修呢。” 万老四一听就知道这万星墨是在给他们家省钱呢。 万老太一拍大腿，瞪着万星墨道：“墨儿，咱们一码归一码，我知道你这是要给奶奶家省钱，可是钱是挣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奶奶说个数，你要是不愿意，那奶奶只能花更多的钱把孩子交给其他人教了，这些孩子一年一共十五两银子，这我们已经占了大便宜了，省了多少钱？老四？” “娘，省了九两银子。”万老四赶紧笑着道。 万老太接着道：“对，省了九两银子呢，你看你给奶奶省了这么多钱呢。” 万星墨无奈，他知道若是自己不答应万老太肯定会找别人，所以最后万星墨只好答应下来。 第109章 盼头 送走万星墨以后，万老太把孩子们都赶去睡觉，留下家里的大人。 “你们都坐下来，娘有话跟你们说。” 男人照常在地上找了凳子坐下，女人都坐在炕上。 万老太手里抱着一个盒子，万二嫂很熟悉，这个是万老太放钱的钱匣子。 “娘，啥事？”万二嫂看着万老太问了一句。 万老太把钱匣子放在炕桌上才缓缓道：“老二媳妇，让家里的孩子都去上学，你家就万文一个孩子，这孩子上学的钱又都从公中出，你家肯定是吃亏的，娘也知道咱家里的钱都是靠小福宝得来的，娘不能厚此薄彼，不然也对不起我这小孙女。” 万老太说罢打开钱匣子，从里面拿出十两银子配一个金镯子，这金镯子就是万老二在路上捡的。 “这金镯子和十两银子你拿着，这都是老二捡的，你们家自己留着，以后公中再花钱，我就不单独补贴你们二房了。” 万二嫂吓的赶紧把钱和金镯子推回去，“娘，使不得，四弟和四弟妹他们家还没有孩子呢，那岂不是也吃亏了？” 刘氏倒是很通透，尤其是经过今天的事情，让她更加坚信只要能和万二嫂处好关系，以后他们家肯定差不了，毕竟有小福宝在呢，而且她大概能明白万老太的意思。 刘氏笑着道：“二嫂，娘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我家虽然现在没有孩子，以后说不定我家生的最多呢，使用公中的钱也多，到时候你们两个当嫂子的可不能眼红。” 万老太赞赏的看了一眼刘氏。 “你四弟妹说的没错，以后老三和老四都还能生育，娘是怕你肚子这些年都没动静，是不是之前生文儿的时候伤了身子，咱们现在手里也有钱了，到时候让静儿寻摸寻摸哪里有好大夫，给你把身子好好调理调理，看看还能不能再有好消息。” 万二嫂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心里也有些难受，她也希望能多生两个，可是这肚子不争气，就生了一个万文就再也没动静了，好在她捡了一个闺女，弥补了她的缺憾。 万老二此时也出声道：“娘，我们有万文和小福宝就够了，这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脚踏入鬼门关，我不希望孩子娘再遭罪，上次生万文就给我吓的半死。” 万老二的话，让万二嫂十分感动，她忽然就释怀了，这辈子能不能生，生几个都是注定好的，她也不打算强求了，顺其自然吧。 “娘，不用麻烦静儿了，我也不在意这些了，我这辈子有儿有女凑够了一个好字已经很满足了，人不能太贪心。” 万老太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往下说，而是抬头扫视了一圈众人道：“你们对于我的决定有没有什么意见？” 男人基本都没有意见，只有万三嫂没有说话，此时大家都看着万三嫂。 万三嫂脸色有些红，她鼓足勇气半天才抬起头看向万老太道：“娘，我也有一个想法，我想在镇子上开个饭馆，这里的环境和我们杨柳村的简直没法比，田地也难开垦，如果我们一家人都守着几亩田坐吃山空，要不了两年，咱们家又要回到杨柳村时的窘迫，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要多想法子挣钱。” “我爹常说，世道乱挣钱的法子就多，这边关虽然乱，但是我想了，我们家有镇长撑腰，还有猎豹宗和金斧帮帮衬，在镇子上开个饭馆应该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娘您同不同意？” 万老三也紧张的看着万老太，明显这是两口子提前商量好的。 万老太好半晌没有说话，她在盘算家里的银子。 除了给万星墨十五两银子外，又给了万二嫂十两还有一个金镯子，家里如今剩下的现钱加起来应该还有一百多两，若是在镇子上开个店，怎么也要几十两的本钱，另外开年还要买地也要准备三十两银子。 现在住的房子还是村子里的，开年土地一解冻，他们还要盖房子，家里人口多，要盖还要盖个大房子，怎么着也要二十多两，这几项除去后，手里就不剩下什么银子了。 万三嫂见万老太半天没说话，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冒失，准备就此打住，哪知万二嫂却把十两银子拿出来塞进万三嫂的手里。 “三弟妹，我们俩平时关系就好，你要开店，怎么能少得了二嫂？这十两银子就算我入股了，这么好的挣钱机会，我可不能错过，你那做饭的手艺我觉得可着边关都找不出第二个来，二嫂相信你。” 万三嫂看着手里还留有万二嫂余温的十两银锭子，眼眶有些湿润。 “二嫂，我......” 万三嫂抬起头，泪汪汪看着万二嫂。 万二嫂却笑道：“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呀？我可是指着你挣大钱的，你可不能让我失望，要多多的给我挣钱。” 万三嫂噗嗤笑了出来，收好银子重重点头道：“二嫂放心，我一定好好挣钱，保证明年让你回本。” 万老太此时从盒子里拿出二十两银子给万三嫂。 “老三媳妇，这是公中出的二十两银子，也算是入股的，这到时候怎么分红，你自己看着办吧。” 万三嫂感激的接过去道：“娘，您放心，我挣的除了给二嫂的那一份，剩下的都交给您，给家里开销，我开饭馆，本来就是为了让家里富裕起来，不会坐吃山空，绝不会私藏。” 万老太却不同意了，她干不出来让儿媳妇吃亏的事，最后直接一锤定音道：“不行，娘是那压榨儿媳妇的人吗？这样公中占五成，你和你二嫂每人占二成半，就这么定了，闲暇时候大家都去店里帮忙，农忙的时候，就请临时工帮忙，你觉得怎么样？” 万二嫂和万三嫂都没有意见，毕竟家里开支也大，万老太能让两个儿媳妇自己存钱就已经算是很仁慈的婆婆了。 刘氏暗自恼怒自己手里没有银子，不然她也能分一成红利，现在只有她们四房和大房没有分红，可是她要钱没钱，人也帮不上忙，开年没几个月就要生产，实在是有心无力。 万老四此时却扬声道：“三嫂，我来给你当账房行不行？你每个月给我五百大钱就行。” 万三嫂当然同意，原来老四在镇子上当账房那可是一个月一两银子的工钱，现在直接便宜了一半，她怎么会不同意？ 刘氏也高兴起来，还是当家的有本事。 一家人商量妥当后，才准备回去休息，大家心里对新的一年都充满了期盼，日子总算有了盼头。 这个时候万老大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动静。 好像有人低声说话的声音，还有杂乱的脚步声。 “你们听见外面的声音了吗？”万老大看着几个弟弟问道。 万老二竖起耳朵听了一阵，也听见了，只是对方好像有些压抑。 “走出去看看。” 万二嫂心里有些胆寒，毕竟前几天才经历过土匪来打劫的情况，她立即拽住万老二。 “当家的，你小心些。” 万老二点点头，和几个兄弟一起开门走出去。 天空没有月光但是有星光，借着微弱的亮光，万老二看见隔壁有动静。 “大哥，好像是隔壁的沈家，他们在干什么？” 第110章 抛尸 万家的几个男人都站在院子里看着沈家的方向。 此时沈家的几个男人正合力抬着一个人，往外走，看他们的方向大概是朝着村尾的方向去。 “大哥，我怎么看着他们好像抬的是个人呢？” 万老二瞪着眼睛看着他们走路的姿势，虽然看的不是清楚，中间还有篱笆遮挡着，但是从走路的姿势上来看，差不离。 “走，我们跟上去看看，这沈家还欠着我们家十五两银子呢，这都过去几天了，也没见着一两银子，这次正好能抓他们个现行，肯定没干好事，不然能大半夜偷偷摸摸的？” 万老大说罢率先走出篱笆门。 万老四赶紧跑回去给屋里的几个女人说明缘由。 “娘，沈家的人好像在做坏事，我们准备跟上去看看，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很快就回来。” 万老太还盘腿坐在炕上，闻言叮嘱道：“你们仔细些，那沈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唯一有一个还不错的，还被他们家打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躺在炕上，真是造孽哟。” 万老四经过万老太的提醒，突然想到什么，难道他们半夜抬出去的是沈家大嫂？不会人已经死了吧？ 万老四想到这种可能，脚下生风的跟着万老大几个出去了。 兄弟几个尾随着沈家几个兄弟到了村子外面一里外的坟地上，这里起先是一处荒地，后来葬在这的人多了，就成了石子村流放犯的坟场。 坟场内到处都是枯枝落叶，不时伴着几声寒鸦啼鸣，听上去异常的恐怖渗人。 万家几个兄弟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他们觉得这坟场内的气温比外面低了许多，不是外面那种干冷，这里明显多了一股子阴冷的气息。 “来了，赶紧躲开。”万老大低声说了一句，赶紧带着几个弟弟朝着一座小坟包后面躲去。 这个时候沈家的三兄弟脚步声渐近，万家几个兄弟也听清了他们的对话。 “二哥，我们把人扔在这，我这心里怎么总觉得有些慌呢？” “慌个锤子，难不成还真让这个扫把星死在家里不成？我们家最近本来就够倒霉了，要是再让这个扫把星死在家里，我们家一辈子也不用翻身了，正好明天就过年了，把人清理出来，我们家也能过一个好年，没有了这扫把星在家里，我们明年肯定顺顺利利。” 沈老二拍了一下沈老三的头，有些怒其不争。 “但是二哥，村长说了，如果沈氏死了，他要把我们逐出石子村。” “村长只是吓唬我们而已，你还当真了？怎么说这也是我们的家事，村长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还能真的把我们家赶出去吗？到时候我们就说沈氏无药可治，自己死的，关我们什么事？” 沈老五很赞成沈老二的话。 “二哥说的没错，三哥，你别婆婆妈妈的了，我们赶紧回去吧，这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待了，真是晦气。” 几个人的说话声渐渐远去。 万家几个兄弟这才从坟包后转出来。 “老二，你们都听见了吗？这群人渣果然没有给沈氏治病，活活把人给拖死了，还不敢白天扔，等到半夜三更才敢往外抬。” 万老二几个也对沈家几个男人的行为所不齿。 不过几人来都来了，还是决定去看看沈氏，那几个人直接把人给扔地上了，连埋的打算都没有，就算沈氏再不好，人都死了，活着的一切都该放下了，况且，沈氏为沈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到头来却落得个曝尸荒野，想想都让人心里发酸。 万家男人顺着刚才沈家人过去的方向走去，弯弯绕绕终于在坟场的最里面找到了沈氏的尸体。 “大哥，我们也没有带东西，不如先回去禀告村长，让沈家的人明天来把人埋了，也算我们为沈氏做了一些善事。” 万老大却有别的顾虑，明天估计连沈氏的骨头都找不到了。 不过几人也是临时起意跟上来的，手里也没家伙事，只能打道回府，明天再说。 “行吧，我们先回去吧，这件事还是要赶紧通知村长一声，和这样的人做邻居，我全身发麻。” 万老大说着抬脚就准备离开，忽然他的裤脚被一只手抓住，虽然力气不大，但是足以让万老大吓出一身冷汗来。 “老二，好像有什么东西抓住我的裤脚了，不会是那玩意吧？” 万老大平时胆子也算大，上次又杀了人，他感觉自己已经比其他人的胆子大多了，可是真的面临这种情况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出了一身的冷汗。 万老二赶紧低头朝万老大的裤脚看去，只见沈氏的一只手此时正紧紧抓着万老大的裤腿不松手。 “妈呀，诈尸了，沈氏动了。” 万老二一声嚎叫，吓飞了树上的寒鸦，整个坟场扑楞楞飞起了几十只的乌鸦。 万老三和万老四也吓的背靠背站在一起，眼睛紧紧盯着地上的沈氏。 万老二惊叫一声后，心里反倒没有那么害怕了，他壮着胆子蹲下身子。 万老二仔细看了一眼沈氏，因为手里没有带火折子，看的并不真切。 沈氏的脸一片模糊，万老二的手都抖成了筛糠，他把手往沈氏的鼻子下面探去。 此时他的心都已经跳到嗓子眼了，一张嘴都能跳出来，可是他还是硬着头皮把手伸了过去。 终于万老二的手碰触到了沈氏的鼻子，这个时候沈氏的手忽然搭上了万老二的手腕。 万老二本来就万分紧张，此时直接嗷嗷大叫跳了起来。 “鬼呀！” 万老二再也承受不住这恐怖的气氛，拔腿就要跑。 被万老大一把拽住，这个时候在坟地里可不能乱转，万一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可就出大事了。 “老二，镇定点。”万老大一声大喝，让万老二清醒了一些。 万老大此时已经缓过劲来，他一向不相信有什么牛鬼蛇神，不然他打了那么多的动物，不早就被他们的魂魄给弄死了？刚才只是出自心里本能的惧怕，这会儿他已经能从容面对。 万老二被万老大抓回来后，万老大松开手，自己蹲下身子，直接把手探向沈氏的鼻息。 过了半晌，万老大才感觉到有很轻的气息呼出，万老大长长吁出一口气。 “老二，老三，老四，人还活着，这沈家的人真是丧心病狂，直接把活人给扔这里等死，我们既然遇见了就不能不管，正好也能请村长做主，好好治治这一家人，让他们赶紧归还欠我们家的银子。” 兄弟几个听说沈氏还活着，知道虚惊一场，都围了过来。 “大哥，我们现在把人再抬回去？” “不抬回去能怎么办？人放这一夜，明天一早肯定就没了。” 几人商量了一下，直接把人抬到了村长家。 第111章 吴氏得知女儿死亡真相 村长今天白天才去了万家处理万星昌的事情，此时一家人都还没有睡下。 村长只有一儿两女，最小的女儿已经被人毒死，还剩下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两人都已成家。 此时村长夫人还有村长，村长儿子，儿媳妇四个人正围坐在炕上。 炕桌正中间放着一个小瓷瓶，细看之下正是今天村长从万家人那里拿来的。 “孩子娘，你知道这毒药是从哪里来的？” 村长浑浊的眼眸中闪着泪花，他想到了自己的小女儿死时候的惨状。 村长夫人吴氏摇摇头，她觉得村长今天从万家回来就有些不对劲，自己把自己关在屋里也不出来吃饭，直到刚才，他才走出来，把大家都叫进去。 “老头子，到底发生啥事了？你可别吓我呀，你有啥事就说出来，可不能憋在心里。” 吴氏担忧地看着村长。 村长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声音有些苍老且沉重，继续道：“这毒药是从麦穗那弄的。 我今天忽然想到三年前的夏天，当时我手上有几亩良田，麦穗拿着一吊钱要来赊账，说要买一亩地，当时我们村的另外一家拿着现钱也来买地，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卖给了有现钱的人。 麦穗当时没有说什么，转头就走了，可是过几天我们的小女儿就没了，恰巧也是中毒，当时我们都以为她是乱吃了什么东西，才中毒的，现在想想，我们的女儿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被麦穗报复我这个爹给毒死的。” 村长说完双手掩面，身子不停的抖动，大颗的泪珠也顺着手指缝滴落在腿上。 吴氏仿佛灵魂忽然遭到了重击，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村长，嘴巴微张，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直到几息后，村长的儿媳妇郑氏发现婆婆不对劲，赶紧爬过去替吴氏顺气，脸上也是焦急不已。 “娘，您这是咋了？您别吓我们呀？” 村长看向老伴，眼里涌现一抹担忧，他能体会老伴此时的心情，就和他下午猜出小女儿是被害时候的心情一样沉重且心痛。 李氏给吴氏顺了半天气，吴氏终于猛然咳嗽了一声，整个人也因为剧烈的咳嗽而拱起了身子，脸色一片通红。 金牛赶紧送上一杯水。 吴氏喝下一口热水，脸色终于正常了些。 “老头子，你确定吗？” 吴氏的手紧紧抓着炕桌的边沿，眼睛紧紧盯着村长。 “现在我只是猜测，但是我一定会证实这件事，若是一旦证实是麦穗那个兔崽子，我一定手刃了他替我们的女儿报仇。” 其实在村长一家人的心里都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石子村很多村民虽然是流放犯，但是大部分都是被牵连的，骨子里并不坏，有的甚至还很清高，更不屑去杀人放火，所以整个村子从来没有出现过害人性命的勾当。 村子的整体风气还是比较淳朴的，但是今天这件事让村长意识到，村子里有一些老鼠屎是该清理了。 吴氏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小女儿的意外死亡给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他们家孩子本来就少，还意外死了一个，当初有多难过，现在听见这个真相难过就已经不足以形容吴氏的心情了，她终于能把自己的一腔恨意发泄出来。 村长并不知道一向贤惠的老伴已经做出了让他震惊的决定。 这个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来？爹，我去看看是谁？” 金牛说完穿着鞋就出门了。 “谁呀？”金牛站在门口朝着院门喊了一声。 “金牛大哥，是我们，这么晚打扰了，不过有件人命关天的事要找村长处理，麻烦您开开门。” 金牛一听是万老大的声音，赶紧小跑着去把篱笆门打开了。 “是金贵老弟呀？快请进来说话。”金牛把篱笆门开大一些，才看见万老大身后还跟着几个其他人，而且好像还抬着一个人。 金牛有些傻眼了，看着几人疑惑道：“这是？” 万老大直接站在门口就说明了来意。 金牛听了怒火直冲天灵盖，也大骂一声：“这沈家的人真是畜生不如，我这就去找我爹来，你们赶紧进来。” 万老大害怕沈氏忽然没气了，也不敢贸然进去，就站在门口等着村长出来。 很快村长一家都出来了。 吴氏和郑氏眼圈还有些红，不过天色黑，大家也看不见。 村长已经得知沈家干的好事，出来看见沈氏的模样，心里又把沈家的人给骂了一顿。 “万家兄弟，辛苦你们走一趟，不过还要劳烦你们再走一趟，把这沈氏抬到沈家门口，我来处理。” 万老大拱拱手道：“村长，您请，我们跟着就是。” 金牛背着村长，夜路不好走，他怕把他爹摔着。 一行人来到沈家门口，沈家几个兄弟正在给沈老太眉飞色舞的讲怎么把沈氏给扔了，以后他们家再也不会走霉运了，终于把这个扫把星给送走了云云。 忽然有人喊沈老二。 沈家几个兄弟赶紧全都出去看啥情况。 “二哥，那人怎么看着这么像是隔壁万家的？”沈老三看了一眼篱笆外站着的几人，眼睛眯了眯。 沈老二此时也看见了万老大等人，正一头雾水，这么晚了，他们来做什么？ 村长这个时候却出声了：“沈老二，赶紧开门，把你娘也叫出来，我有事和她说。” 这么晚了村长不方便进屋，只能让沈家的人把沈老太从炕上给背下来。 沈老二听见村长也在，赶紧过去把门打开。 门一开，沈老二就傻眼了，他看见了被他扔在坟场的沈氏，此时正被万家的人抬着。 “村长，您......您这么晚来是有事呢？”沈老二明知故问，说话也结结巴巴，一看就是心虚。 “沈老二，你想让我们都站在门口说话？让大家都知道你家里干的好事？”村长声音充满威严，不自觉带出一股严厉，把沈老二吓的赶紧闪开，请众人进去，反正事情已经露馅，他心里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 第112章 桂花中毒真相 沈老太被小儿子背出来放在堂屋的椅子上。 村长让万家兄弟把沈氏抬进院子里，沈老二本来想阻止，却被村长瞪了一眼，顿时不敢再乱动。 村长被金牛背进了沈家的堂屋里，沈老三赶紧搬一把椅子给村长坐。 沈老太已经知道沈氏被万家的人给抬回来，心里正大骂，万家的人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就见村长进来了。 “村长大哥，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呢？” 村长脸色阴沉，冷哼一声道：“休息？你们家是想让我休息吗？沈氏，不是我说你，你满村子去打听一下，有你这么当婆婆的吗？就是村南头最厉害的张碎嘴也没有你这么折磨儿媳妇的，你瘫痪在床上这么多年，如果不是沈氏一把屎一把尿的服侍你，你能活到今天？” “难道你还准备把沈氏折磨死后，指望你那几个儿媳妇？你自己觉得她们是靠得住的人吗？” “你们天天说人家沈氏是扫把星，你扪心自问，你家老大是怎么死的？你的腿又是怎么瘫的？你不想把这些责任归咎在你亲儿子身上，你也不能把沈氏往死路上逼吧？你们家的这点子破事我不想说，今天你就给我个痛快话，你们准备怎么弄？” 沈老太被村长的话刺激到，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这些年她已经故意把这件事藏在心底，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沈氏的身上，尽管她知道沈氏无辜，一切都是她四儿子的错，可是在折磨沈氏的时候，能让她内心觉得平静。 而且沈老太早就把一切都算好了，沈氏既然已经成了寡妇，白养着也是养，不折磨她难道要折磨自己的亲儿子？ 今天她的伤疤被村长当面揭开，让她原本还算平静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 她的老四已经被狼群生吞了，这就是他们家的报应，午夜梦回的时候，沈老太也在反省，难道这一切都是注定好的吗？ 当年沈老四逃过了一劫，让沈氏替他担了这么多年的骂名，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让老四两口子一个死一个半死不活？ “村长，你今天来就是为了揭我老婆子的伤疤？那你小女儿当年的意外真的是意外吗？难道不是因为你......” 沈老太话说一半忽然止住，低头不语。 村长死死盯着沈老太，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金牛赶紧上前扶着。 “你刚才说什么？你当年知道什么？” 村长没有想到沈老太竟然知道他小女儿被害的真相，还隐藏了这么多年，今天若不是他揭开了对方的伤疤，激怒了沈老太，估计他到死都不会知道这沈家竟然知道实情却隐瞒不报。 村长见沈老太低头不语，狂怒的他顾不上什么礼仪，瘸着腿上前，一把抓住沈老太的衣襟，直接把沈老太从椅子上拖到地上。 沈家的三个儿子没有想到村长会突然动手，赶紧上前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沈老太已经从椅子上重重的摔在地上。 而且村长根本没有松手，他弯下干瘪的腰身，愤怒的如同一只在发疯边缘的狮子一般，对着沈老太咆哮。 “你个死老太婆，你快说，你当年知道什么？我的女儿是被谁害死的？” 村长双眼通红，歇斯底里，使劲摇着沈老太，都快把沈老太给摇散架了。 沈老二和沈老三赶紧把村长拉开，沈老五立即抱起沈老太离村长远远的。 金牛也把村长扶起来，把他半抱半拽的弄到椅子上坐下。 终于把两个老人分开，沈老二和沈老三不敢直视村长。 村长此时也反应过来，眼睛瞪的如同两个铜铃，看向沈老二和沈老三。 “你娘当时已经瘫痪，不可能出门，就算知道真相是从你们口中知道的，你们说，你们是不是看见什么了？你们今天不说实话，我就立即把你们一家子逐出村子，你们就自生自灭吧。” 一般被逐出村子的人要么加入门派，要么流落在外，没有村子愿意接受被逐出村子的村民，这是边关的规矩，这人都被逐出村子了，那品性肯定是不行的，没有村子会给自己村找麻烦。 村长的威胁很显然起了作用，沈家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几个人挨在一起小声嘀咕起来。 村长的耐心有限，毕竟眼看知道真相的人就在眼前，对方却还犹豫要不要说。 “你们嘀咕什么？屋子就这么大，就算我聋，我儿子还不聋，赶紧的，别磨蹭，解决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没解决呢。” 村长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沈氏，经过这么一折腾，沈氏的呼吸更加微弱了。 最后还是沈老太出言道：“老五，把我放到椅子上去。” 沈老太刚才被村长拖下椅子，后背着地，摔的不轻，这会儿背上还是火辣辣的疼。 她强撑着身子端坐在椅子上。 “村长，这件事不是我们不愿意说，而是我们也没有证据，只是当年恰好看见了有人丢在路上一颗糖，然后被你女儿捡到了，我们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的，所以不敢声张，今天你既然问了，我们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您千万不要把我们家给卖出去。” 沈老太说罢祈求的看着村长。 “行，你说吧，我答应你，不告诉别人是你们说的。”村长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他真的太想知道当年那个人是不是麦穗那兔崽子。 沈老太看了一眼沈老二，“老二，你来说吧，当年的事情你一五一十的说给村长就行了，至于那人是不是凶手，就让村长自己判断吧，我们只是把看见的说出来就行了，不要添油加醋。” 沈老二讪讪的站出来，在村长要吃人的目光下，终于说出了当年他目睹的全过程。 “村长，我当年在村子外的小树林里拉屎，那时正值夏天的午后，大家都在家里午睡，路上没啥人，我刚拉完屎准备提裤子就看见麦穗那小子从树林边的小路上经过，他一蹦一跳的跑过去，从他身上掉了一颗糖，我当时就准备赶紧提好裤子去捡，我还在想麦穗这小子家里穷的都要喝西北风了，哪里有钱买糖？” “这个时候你小女儿桂花正好经过，捡到了那颗糖，当即就剥开吃了，我当时还准备去抢来着，没有想到小丫头跑的贼快，一眨眼就跑进村子里去了。”沈老二说着有些脸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说出要抢一个小丫头的糖，还是有些可耻的。 “后来，我们就听说桂花中毒了，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娘，我娘不许我声张，毕竟也没有证据证明那颗糖被人下过毒，后来这件事我们就忘了，若不是我娘提起来，我们还想不起来。” 沈老二说完看了一眼村长，只见村长好像在听又好像没有听，又好像在发呆。 金牛垂在一旁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捏的啪啪响，今天晚上他爹已经说过了麦穗买地的事情，现在两件事联想在一起，除了那个瘪犊子，没有第二个人有动机害人。 “村长？您没事吧？”沈老二弯了弯腰，看了一眼村长。 村长这才回过神来，但是整个人已经没有了刚才那股子精气神了，仿佛瞬间被人吸干了精气。 第113章 万老太答应照看沈氏 村长抬起浑浊的双眸看向沈老二，忽然一口血从嘴里喷出来。 吓的金牛赶紧把他爹抱住。 “爹，你咋了？” 村长吐出一口血后，整个人觉得轻松多了，心口也不是那么堵了。 村长摆摆手，坐直身子，看向沈老太。 “行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以后我也不问了，你们家要守口如瓶，这件事不可让别人知道。” 沈老太赶紧应下：“村长，您放心，我们守了这么多年，肯定不会给别人说的，您放心好了。” 村长心里心事重重，只想赶紧把沈家的事处理完，回去想想怎么报仇。 “现在你们看看你们家怎么处理沈氏的事情？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你们家也太不像话了，这沈氏都还没咽气，你们就把人扔到了坟场，你们晚上不会做噩梦吗？就不怕沈氏死了化成厉鬼来找你们报仇？” 村长的话当真吓住了沈老太，人越老越信奉神明。 “村长，我们家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给沈氏治病肯定是不可能了，我们还欠着人家十五两银子的外债呢，我家里还有两个等着吃药的儿媳妇，现在怎么办，您发句话我们照做就是。” 沈老太明显是想撒手不管了，把这头疼的问题直接推给了村长。 村长也心烦意乱的，不知道为何，他心里忽然有一丝的慌乱，没来由的。 “我这有两个选择给你们家选，你们选哪一个自己决定，第一，你们家休了沈氏，拿二两银子出来给沈氏治病，我让沈氏先暂时住在祠堂里，在村里找人去照顾她，直到她能行动自由；第二，你们继续照顾沈氏，明天就去给沈氏请大夫，如果沈氏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一家人都给我搬出石子村去。” “啥子？二两银子？沈氏的命什么时候这么值钱了？我家当初娶她也才花了一两银子，这休了她还要花二两银子，不行，我没钱。”沈老太一听顿时火了。 “那行，你们就选第二条，我要看着沈氏好起来，沈氏若是死了你们一家都搬出石子村。” 沈老二赶紧拉着沈老太低声道：“娘，不行，不能让沈氏留下来，她如今这个样子，铁定活不到明天，到时候我们一家都要被赶出村子，娘，您可要想清楚呀？” 沈老太此时有些游移不定，两个选择对她来说都很难，若是让她家只休掉沈氏，她肯定毫不犹豫的就答应，只是这样的机会她错过了一次，这次她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村长在等着沈老太的答复，见她半天拿不定主意，村长也有些窝火。 “你们到底想清楚没有？没有我就帮你们做决定了，你们就选第二条，反正这大过年的估计也没人愿意照顾沈氏，正好你们自己给她拿药看病，还能省了二两银子，你们觉得怎么样？” 沈老太一听立即摆手道：“村长，我们选好了，我们选第一条，只是这银子有些不凑手，能不能缓两天？我家里只有一两银子。” “不行，必须今天拿出二两银子来，不然就选第二条，不用当场付清给你们时间缓缓。” 沈老二知道他娘手里是有银子的，生怕他娘犯糊涂，赶紧拉了一下沈老太。 沈老太咬咬牙道：“行吧，那我就出二两银子，但是我家没人会写字呀？这休书还请村长代劳了。” 现在只要能摆脱沈氏，沈家的人什么都能答应。 村长让金牛回去写一张休书来，让沈老太和沈老二在上面摁上手印，就算成了。 金牛很快就回来了，把休书交给沈老太。 几人在休书上摁了手印后，沈氏就和沈家没有关系了，沈老太拿出二两银子交给村长。 几人走出院子后，沈老二给村长道别后，赶紧把院门关上，心里却对万家的人恨的要死。 他沈家和万家算是结下了生死之仇了。 出了沈家的院子，村长看着还被万家抬着的沈氏有些为难。 这个点去谁家找人来照顾沈氏？刚才那二两银子，村长其实是另有打算的，万一沈氏没有救回来，那他就用那银子给沈氏置办后事用。 这个时候万老太带着几个儿媳妇走出来，看见几个大男人在门口路上发愁。 “村长大哥，这是咋了？这黑灯瞎火的咋都站在这呢？” 万老大几个回来后，没有回家，就直奔村长家去了，万老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等着几个儿子半天没有回来，才想着出来打探一下情况，没有想到就看见几个人正唉声叹气的站在路中间发愁。 村长看见万老太出来，叹口气道：“大妹子，还不是这沈家不做人事，大半夜把没咽气的沈氏给扔去了坟场？要不是你家几个儿子，这沈氏就没命了，唉！” 万老太这才清楚原来对方竟然真的是去抛尸去了。 万老太走近一点，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沈氏。 “村长大哥，你这有什么打算呀？怎么不把沈氏给送回沈家？在这人都要冻死了。” 万老太摸了一下沈氏的手冰凉，和死人已经没什么两样。 万老大这个时候接上话了。 “娘，您是不知道，沈家已经写了休妻书，给了二两银子，不管沈氏了，若不是村长逼迫，他们沈家就准备直接写休书不管沈氏了，村长准备把沈氏送去祠堂，想找个人看护沈氏，可是这大半夜的谁愿意从被窝里起来？而且明天就过年了，估计也没人愿意照顾沈氏，她的名声......” 这也是村长为何忧愁的原因，如果是一般人，大家都愿意挣这个钱，可是对方是沈氏，这么多年被沈老太说成扫把星，早就家喻户晓了，估计没有人愿意去照顾沈氏。 万老太一听是这个原因，而且村长帮了他们家这么多忙，他们现在住的房子也不是自家的，就算沈氏真的死在那屋子里，对万家的影响也不大。 况且小福宝说过沈氏好，那就是说沈氏是个有福气的，只是没有到时候。 秋氏离开后，正好空出来一间房，眼下刚好给沈氏住。 而且家里正是用钱的时候，这二两银子，除了给沈氏拿药外，还能挣一两，她觉得值了。 “村长，我那边还有一间空房子，若是您同意，就把照顾沈氏的活交给我儿媳妇，我们家人口多，家底薄，有这挣钱的机会，我们不嫌弃沈氏的扫把星名声，您看咋样？” 万老太思虑过后，对村长道。 村长一听哪有不同意的，而且还不用住祠堂，真要住祠堂也不是他一个人说的算的，他还要去问问族老们，这下连这个事也省了。 “大妹子，你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大哥谢谢你了。” 村长真心感激道，做村长真的不容易，尤其是村子里有好多流放犯，也不知根知底，很多事村长也是束手束脚的。 决定了沈氏的去向，村长赶紧把二两银子交给万老太。 “大妹子，虽然你家来我们石子村时间不长，但是你家的人品大哥还是信的过的，这银子就交给你保管了，只要沈氏能站起来走路就行，剩下的你们就不用管了。” 万老太接过银子，脸上乐呵的不行，这可是二两银子呀，他们家现在坐吃山空，终于有进项了。 看来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那就多谢村长大哥的信任，就不耽误村长您回去休息了，我这就让我几个儿子把人抬进去，明天一早就去镇子上请大夫。” 村长解决了沈氏的事情，心里轻松多了。 这个时候村长的儿媳妇郑氏慌慌张张的跑来了。 “爹，不好了，娘不见了。” 第114章 人参须 郑氏匆忙来找村长和金牛两人。 她就在金牛回去写完休妻书离开后，想到今晚婆婆吴氏的状态不对，就很担心婆婆，于是端着油灯去婆婆屋里看了一眼。 这一看发现炕上是空的，没有人，她还以为婆婆出去如厕了，便在堂屋里等了一会儿，可是左等右等也没有见到吴氏回来。 郑氏立即觉得情况不对劲，就去茅房找了一圈，发现茅房里也没有人，又在院子里外都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人。 郑氏这才觉得可能出大事了，立即跑出来找村长和金牛回去。 万老太听见郑氏的话，赶紧对村长道：“村长大哥，您赶紧回去看看嫂子，我让我家老大老二跟着您一起去找人，这黑灯瞎火的，嫂子能去哪呢？” 万老太也替村长一家忧心起来。 村长早就慌乱不已，催促金牛赶紧背着他回去，也顾不上万老太的话。 万老太让万老大和万老二两人跟着去看看情况，万一需要帮忙啥的也能搭把手，毕竟村长家里子嗣单薄，没有多余的人分散出去找人。 “娘，您放心，我们这就去，您赶紧回去吧。” 万老大和万老二赶紧跟在金牛身后跑了过去。 万老太看了一眼几人离开的方向，叹口气，让万老三和万老四把沈氏抬进秋氏之前住的屋子。 屋子里的东西都是现成的，还没有更换，只用把屋里的炕烧热就成。 万二嫂忙着去烧炕，万三嫂忙着去烧热水，万老太则是拿了万大嫂之前的旧衣服准备给沈氏换上。 万老太把万老三和万老四赶回去睡觉，只留下她带着两个儿媳妇来照看沈氏。 “老二媳妇，你来，把这衣服给她换上，可怜见的，这大冬天的还穿着破洞的衣服，人没冻死已经是老天眷顾了，这手也是冰凉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来。” 万老太一边帮着万二嫂 一起给沈氏脱衣服，一边叹口气。 两人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沈氏全身上下没有一块是好的，不是大片大片的青紫色就是一条一条的抽打痕迹。 万二嫂看的直流眼泪，这沈氏在沈家到底是怎么挨过来的？这沈家的人真不是个东西，就是家里养的畜生也不会这么对待。 万三嫂此时端着热水过来，给沈氏擦身子，正好可以暖暖。 “娘诶，这沈家的人真是畜生不如，这把人折磨成啥样了？” 万三嫂一边大骂沈家的人，一边赶紧拧好帕子给沈氏的身上擦洗一遍。 万二嫂此时也对万老太道：“娘，我们明天就去找沈家要银子，不能让这群畜生这么逍遥的过年。” 万老太点点头，“老二媳妇说的是，明天我们就去找他们要债。” 给沈氏换好衣服，沈氏的脸色一片惨白，整个人已经瘦成了皮包骨，一张小脸巴掌大。 万老太让万三嫂赶紧去做些有营养的东西来给沈氏先灌下去。 万三嫂应下立即去厨房整了一碗蛋花汤。 夜里气温低，蛋花汤在外面放一会儿就温了。 “娘，蛋花汤来了。” 万三嫂把碗放在炕桌上，万二嫂拿起勺子试了一下，温热的。 她用勺子舀了一浅勺的蛋花汤，送到沈氏的嘴边，可是沈氏不张嘴。 试了半天一口也没喂进去。 万老太脸色有些不好，她是过来人，经历过多少老人离世已经记不清楚了。 “看来是没救了，这吃东西都吃不下去，我看就是今晚的事了。” 万二嫂不信邪，把沈氏扶起来，让万三嫂托着头，她掰开沈氏的嘴，强行往里灌。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沈氏灌了一口蛋花汤下去。 “娘，您看，喝了，喝了！” 万二嫂激动的喊道。 万老太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好好，能喝下去东西就行，老二媳妇，赶紧的继续喂。” “唉！” 万二嫂声音都轻快了不少，又用同样的方法把剩下的蛋花汤都灌了下去。 到后来，沈氏已经知道吞咽，只是有些慢，不过这也是一种好的变化。 “行了，让她好好休息吧，老三媳妇你先回去睡，老二媳妇今晚你先在这边守着，夜里有什么不对的，你赶紧喊我，这几天，老三媳妇你就没顿一碗蛋花汤给沈氏喝着，等她什么时候能睁眼了，再给她弄点肉糜粥吃。” 万三嫂和万二嫂同时点头应下。 万老太回去后，拿出秋氏送来的人参，她抚摸着盒子半晌，想了好久，才舍得打开盒子，盒子里还是那棵绑着红线的人参，万老太小心的从上面掰下来一根很细的人参须子放在手心里。 她赶紧把盒子重新盖好，放回原处。 万老太拿着一根人参须子来到隔壁的院子里，进了沈氏临时住的屋子。 “娘，您咋还没睡？还有事？”万二嫂本来准备睡下的，听见动静赶紧起来。 万老太掀开帘子走进来。 “老二媳妇，这个是静儿送来的人参，我掰了一个须子下来。 我想了一下，既然我们接了照顾沈氏的活，总不能一夜就把人给照顾死了。 这沈氏也是可怜之人，到底是一条人命。 这人参虽然是好东西，也是给人用的，咱们老百姓平时也用不着这好东西，要是能用这根须子救沈氏一命，也算是给咱们家积福了。 你拿去，放在沈氏嘴里含着，多少能让她撑到明天早上大夫来。” 万二嫂小心接过去，然后掰开沈氏的嘴，把人参须塞进她嘴里。 万老太叹口气，“接下来就看沈氏的造化了，我们该做的都做了，她要是个有福的命大的，肯定能挺过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沈氏，你自己要争气呀。” 沈氏好像听见了万老太的话，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一行清泪流了出来。 但是万二嫂和万老太都没有看见。 万二嫂把万老太送回去后，又折回来照顾沈氏。 万老太回到屋里，看着外面漆黑一片，她躺在炕上毫无睡意，也不知道村长那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这老大老二都去这么久了，人还没回来，别是真出啥事了？ 第115章 走水 此时村长家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金牛背着村长回家后，万老大和万老二帮着金牛又把村长家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 “金牛哥，没有看见婶子，您再想想婶子还能去哪？” 金牛此时急的满头大汗，平时他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院子都很少出去，还能去哪呢？ “金牛哥，您再想想看看家里有没有少什么东西？婶子会不会出门了？” 万老大觉得这个理由虽然很牵强，但是此时真的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每一个想法都要验证一遍。 金牛赶紧进他娘屋里翻找，结果发现，吴氏的东西都整齐的摆放着，一件也没少。 村长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眼神有些呆滞，因为一个想法忽然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金牛，你过来。”村长大声喊了一声。 金牛赶紧跑出来，“爹，咋了？您知道我娘去哪了？” 村长的手有些抖，他扶着金牛的胳膊道：“你去看看，今天拿回来的那瓶毒药还在不在？” 金牛有些不明所以，这个时候找毒药干什么？不过他也没有多想，赶紧进去找。 他在屋里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那个瓷瓶。 “孩子娘，你是不是把爹拿回来的那瓶毒药收起来了？”金牛以为李氏怕孩子乱拿肯定收了起来。 李氏摇摇头，“没有呀？那瓶毒药娘说她自己保管，不让我动。” 金牛这下终于觉察到不对头了。 “坏了，娘不会是找个地方自杀去了吧？”金牛的脑子里此时都是他娘满脸是血躺倒在地上的画面。 他赶紧跑出来找村长。 “爹，毒药不在屋里，孩子娘说，毒药在我娘那，您说她会不会干傻事了？”金牛此时也吓的腿发软。 村长重重拍了一下手边的桌子，脸上满是懊恼，他就不该这个时候把这件事抖落出来。 “快，带我去麦穗家看看。” 麦穗家住在村南头，距离村长家有一段距离，走过去也需要一会儿功夫。 金牛已经不敢问为什么要去麦穗家了，他心里好像隐隐明白他娘的意图了，只是他期待不要发生那样的事情。 万老大和万老二刚才在沈家也听见了沈老二说的话，再加上现在这个情况，还有丢失的毒药，两人脑子里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个时候不是他们发问的时候。 他们只是来帮忙的，其他的不要多打听，只要多做事就好。 金牛让李氏在家里把门关好，他背着村长就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麦穗家去。 万老大和万老二也紧随其后，希望能帮一点忙。 就在几人快要赶到麦穗家的时候，一阵冲天的火光从麦穗家的方向升起，在这漆黑的夜晚异常的耀眼。 火光照亮了大半个夜空，也照亮了几人前行的脚步。 “爹，那个方向好像是麦穗家，不会是......”金牛话没说完，就已经背着村长大步跑起来。 万老大和万老二比金牛更快一步。 村子里都是茅草屋，冬天本来就干燥，还刮着西北风，这么大的火势若是控制不住，很可能要烧掉大半个村子。 万老大和万老二还没有赶到，远远就听见划破夜空的呼喊声：“走水啦！快来救火啊！” 此时更多的人从睡梦中惊醒，惊慌失措地跑出家门。 只见远处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烈焰疯狂地吞噬着房屋，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火势蔓延得极快，一时间，半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片火光之中。 万老大和万老二赶到的时候，就见很多人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穿。 他们手持水桶、铁锹、瓦罐、汤盆，凡是家里能盛水或者能灭火的东西全都拎出来了。 还有些女人和孩子满脸惊恐的缩在一起，远远站在一旁不停的祈祷火势能够赶紧控制住。 万老大和万老二二话不说，从那些已经疲累的人手里抢过家伙事就加入灭火行列中。 村长和金牛赶来的时候，已经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有人眼尖地看见村长过来，赶紧大喊一声：“村长来了，村长来了。” 人群自动给金牛和村长两人让开了一条道路。 村长看着火势丝毫不减的麦穗家，脸色已经发白，腿更是站不住。 “老婆子！”村长对着麦穗家大吼一声，可是这么大的火势加上周围嘈杂的声音，很快就把他的声音给淹没了。 金牛扶着他爹，看着烧的已经剩下框架的土胚房，泪流满面，他现在已经肯定，他娘肯定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来找的麦穗。 这时候村里族老走过来，找到村长。 “老三，这火势太大了，麦穗一家估计没一个活口了，他那瞎眼的娘还有他都没见出来，估计已经凶多吉少了，现在我们要想办法赶紧把火势控制住，不然我们这半个村子都要遭殃呀！” 族长拄着拐棍颤颤巍巍道。 村长这才缓过来，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勉强打起精神组织村民建立防火带，组织另外一部分村民灭火。 就在火势渐渐减小的时候，忽然又窜出一阵狂风，原本已经弱下去的火苗，突然变得更加猛烈肆虐起来。 周围的惊呼声和叫喊声更加的杂乱，还夹杂着孩子的哭闹声，这时候轰隆一声巨响。 只见原本的房梁直接从中间断裂，重重的砸在地上，溅起的火星把周围的人吓的退避三舍。 同时滚滚的热浪也扑面而来，灭火的人根本无法靠近。 大火烧了两个时辰火势才渐渐控制住，幸运的是，今晚的风除了那一阵狂风肆虐外，其他时间还算温和，没有造成更多的人员伤亡和房屋损坏。 大火终于彻底扑灭，金牛第一个冲进灰烬里翻找。 万老大留下万老二看着村长，他进去帮着金牛一同寻找吴氏的尸体。 其他人折腾了半夜也都累了，见大火已经扑灭，都三三两两的回去休息了。 留下来的只有村长和万老二还有几个族老。 “老三，这火已经灭了，明天再来寻人吧，这么大的火里面的人肯定没命了，大家都累了，就先回了。” 村长点点头，“大哥，二哥，我还不能走，我家老婆子好像在里面。” 族长一听顿时惊了一下，不明白为何吴氏会在麦穗家，难道今天这场火还另有隐情？ “老三，到底怎么回事？弟妹怎么会在麦穗家？”族长觉得这件事好像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村长简单说了一下经过，族长听了唏嘘不已。 “所以，你认为弟妹是来替侄女报仇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着火了？” 村长现在知道的也不比族长多，一切还都只是他的猜测而已，现在就看里面有几具尸体了。 村长本来不想告诉族长，可是万一老婆子的尸体真的在里面，他家还要发丧，到时候别人一问他也不好说，还不如先向族长坦白。 族长本来要离开的，现在也不走了，还吩咐其他几房的孩子一起去帮着金牛找尸体。 第116章 误会解除 十几人又忙活了一个时辰，才在废墟里扒出两具尸体来，他们几乎已经把整个废墟都扒遍了，也没有再看见第三具尸体。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李氏跑来了。 “爹，我娘回去了，她没事，让我来喊您赶紧回家，她有事给您说。” 村长听了差点没站稳，幸好有万老二一直扶着他，因为太过惊喜，村长脸色有些红。 族长和其他人都惊得愣在原地。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按照刚才老三说的情况，这火很大概率就是吴氏放的，可是现在吴氏为何没事？难道是她放了一把火就跑了？ 族长觉得这件事必须要弄个水落石出，这件事的性质很严重，倘若真的是吴氏干的，他只能不顾情面把吴氏送到县衙去。 “老三，走，我们跟你一起回去一趟，我要当面问问弟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火是不是弟妹放的，如果真的是她放的火，你也要早做打算的好，毕竟你不仅是弟妹的丈夫，还是我们石子村的村长，你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村长现在已经后悔了，刚才就不应该告诉族老们这件事，可是他死去的女儿的命就不是命了吗？谁又替他的桂花伸冤？ 金牛听说他娘没事，心里的悲伤忽然就散了，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好说，如果真的是他娘干的，他就替他娘认罪，绝不能让他娘入狱。 金牛打定主意后，背着村长回去，后面跟着族老们。 万老大和万老二觉得接下来就是他们的家事了，两人也不方便再跟上去，就和村长辞别回去了。 村长也没有挽留两人，各自回家了。 族老们跟着村长一起进了村长家的院子，刚进去就看见吴氏正站在堂屋门口翘首以盼，且脸上还带着喜意，不时的来回走动，好像有什么好消息要给家人分享。 族老们看见吴氏这样，认定吴氏就是那个纵火犯，族长上去就是一声厉喝。 “吴氏，你可知罪？” 族长的一声大喝，不仅吓住了吴氏同样也吓住了村长。 不过村长反应极快，赶紧从金牛背上下来。 “大哥，你还没有问清楚，怎么就能问罪呢？我家老婆子你还不了解吗？胆小的很，除非有要紧的事情，一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我家里连鸡都没有杀过，怎么可能会去杀人放火？大哥您别把人给吓着了。” 村长说完赶紧让金牛扶着他过去。 “老婆子，你跑哪去了？我们几个找你快找疯了，我还以为你去干傻事去了。”村长现在很庆幸吴氏还活着。 刚才在火场他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等给吴氏办完丧事，他估计也活不长了，也随着老伴去了算了，可是当他听见郑氏说老伴还活着的时候，他整个人激动的当场流下了泪水，那是喜极而泣的眼泪。 吴氏握着村长的手，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老头子，报仇了，报仇了，桂花的大仇报了，那个瘪犊子肯定是被烧死了。” 村长脸上本该开心的，可是此时却怎么也笑不出来，难道真的是老婆子放的火？ 族长这个时候走过来，脸上带着一丝痛心，他也不想送吴氏进大牢，可是犯法了就是犯法了，谁也不能包庇。 不然以后他们这一族还怎么在石子村立足？ “吴氏，这里没有外人，都是我们的族人，你老实交代，你是怎么纵火的？明天我会给县太爷说明情况，毕竟麦穗也是害死桂花的嫌疑人，县太爷可能会看在你丧女的份上饶你不死。” 族长的话让吴氏愣了一下，她刚才就被族长的话吓了一跳，这会儿族长又说她纵火？这是怎么回事？ “大哥，我没有纵火呀？您为何要送我去见县太爷？我又没杀人放火，不知道大哥这话怎么说的？” 族长听吴氏还不承认，脸上带着一丝不悦道：“吴氏，你不要再狡辩了，我刚才已经听老三说了，你去找麦穗报仇去了，你刚才自己也说了大仇得报，麦穗正好死在大火里，不是你还能是谁？” 吴氏这才知道大家都误会了她。 “大哥，诸位侄子屋里坐，听我仔细说给你们听，不过这火真的不是我放的，我去的时候火就已经烧起来了。” 吴氏把大家都领进屋子里坐下，李氏赶紧升起一盆火。 族长看见这盆火，就心有余悸，毕竟刚才才看见那么大的火，他此时想让李氏把火灭了，可是身上又冷的不行，只能远远坐着寒着脸不说话。 一屋子的人都看着吴氏，看她要怎么说。 吴氏喝了一口水稳定了一下情绪，毕竟刚才她过于激动了，现在手还抖着。 “族长，不瞒你说，我本来今晚是准备带着麦穗的毒药去他家投毒的，但是我还没有走到麦穗家的时候，就忽然看见冲天的火光，还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黑暗中窜出来，我吓的赶紧躲到屋子后面了。 当我再往外看的时候，就看不见人了，不过我听着他们两个说话了，说给麦穗家里吹了迷药，他肯定不会醒来，这下死定了。 我听着他们的口音不像是我们边关人，而且也不是我们村子的，咱们村子的人我都见过，这两个人一个高大一个瘦小，瘦的那个走路一瘸一拐的，好像是高低脚。 我不记得咱们村子里有这样的两个人，我看见麦穗家着火后，赶紧跑过去看了一阵子，见很多人出来救火，确定麦穗是活不成了，就先回来了，但是回来后才发现家里只有儿媳妇和几个孩子，老头子和金牛都不在家。 然后就是你们来了，说什么我是纵火犯，我连火折子都没带，怎么纵火？虽然我有报仇的心思，可是我毕竟还没有动手，这不犯法吧？” 吴氏怯怯的看着族长，现在大仇得报，还不用她亲自动手，她心里可不想丢下老伴去坐牢，本来她准备先毒死麦穗然后去自首，现在看着老伴她有些不舍了。 族长听了吴氏的话，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他也不想这个凶手是吴氏，如今误会解除，他终于能安心了。 “三弟妹，刚才我们真是错怪你了，希望你能理解我这个做族长的难处，如今我们家族在石子村被众多双眼睛盯着，老三的村长之位更是被别人盯的死死的，稍有行差踏错他们就要求换村长，石子村毕竟是咱们历代的根基，万不可让这些人取而代之呀。” 吴氏点点头，“大哥，我知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既然不是吴氏行凶，那凶手就是另有其人，明天还是要上报给镇长来处理，毕竟这是一起纵火案，死了人了，不上报以后被人捅出来，有理也说不清了。 “行了，你们赶紧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金牛你明天去镇子上走一趟，把这件事报告给镇长，让他派人来看一下，以后出什么事也和我们族人没有关系了。” 金牛赶紧应下来，把众人送出去。 第117章 可爱的小福宝 翌日一早，万家人就起来了。 今天是除夕，本来该热热闹闹的，可是家里有一个病号，还要上镇子上去请大夫。 万老太一大早就给儿孙们分派任务。 “老大，老二，老二媳妇，你们吃过早饭就抬着沈氏去镇子上找大夫瞧瞧，老三你赶紧去做个临时担架出来，让你大哥二哥抬着沈氏也不会太累。 你们三个带着沈氏去让大夫看完了，多抓几副药回来，咱们这不兴正月看病抓药，最好抓半个月的回来。” 几个儿子应下后，万老太给了万老大二两银子，并交代他快去快回，今天是除夕，家里还有一摊子活要忙活。 本来万老太不想让万二嫂去，家里这一摊子活也离不开万二嫂。 但是她不放心两个大男人去，而且沈氏是女人，让万二嫂一起去也不会落人口实。 安排完三人后，万老太又对万老四和万三嫂道：“老四，你一会儿带着家里的几个孩子，把你二嫂的活给做了，老四媳妇，你大着肚子不方便干活，就在旁边坐着，动动嘴，怎么干，给你当家的说说，老三媳妇，灶房那一摊子就先交给你，有啥需要娘搭把手的你只管言语一声，我一会儿把小福宝交给墨儿照看着，就来给你帮忙。” 万老四和刘氏两口子应了一声就走出去了，万三嫂却笑道：“娘，灶房我一个人能应付过来，您不用忙活，看好小福宝就行。” “行了，你先去忙活早饭吧，我去看看小福宝醒了没有。”万老太分派完活计就朝着万二嫂屋里走去。 吃完早饭，万老三已经赶出来一副简易的担架，万老太让万二嫂给上面铺上厚厚的被褥，以免硌疼沈氏。 万老大和万老二两人把沈氏抬出来，放在担架上。 沈氏经过一夜的休息，加上万老太的那根人参须，脸色已经没有那么灰白，显然已经有了人样，只不过人还是昏睡着，脸色还是一样的白，和昨晚比没有了那股子死气，多了一丝生机。 万老太又检查了一下沈氏，把沈氏身上的被子掖紧后，便让几人赶紧出发，早去早回。 万老太拉着走在最后面的万二嫂，给她又塞了一两银子。 “老二媳妇，一会儿你去镇子上，看看有没有卖鸡蛋的，买些回来，还有瓜子花生什么的，也买些回来，我们家什么都没有，明儿初一，人家来上门拜年，我们连招待人的东西都没有，其他的家里还缺啥你自己看着买些回来，没有用的就不买了，钱省着些花。” 万二嫂把银子揣好，这才道：“娘，您放心，俺晓得的，您快回去吧，小福宝该醒了，我怕她掉炕下。” 万老太一听，也没空说别的了，赶紧迈着小脚就往回跑。 刚回去，就看见小福宝穿着一身大红色薄夹袄在被子里抱着两只白嫩的小脚丫啃得正香，圆润的大拇指上全都是她的口水。 小福宝听见动静，小脑袋赶紧扭向门口，就看见万老太掀开棉帘子进来。 小福宝赶紧咧开小嘴笑起来，并且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奶奶——抱抱——” 万老太看见小福宝已经滚到了被子外面，两只小手还抱着一双小脚丫，两只大眼睛正忽闪忽闪的看着她。 万老太感觉心头要被小福宝萌化了，立即乖宝，心肝儿的叫起来。 “呀，奶奶的小乖宝啥时候醒的哟，咋这么乖呢？” 万老太赶紧回身关好门，幸好屋里的炕还是热乎的，万二嫂心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给炕加热一回，就怕小福宝万一醒来在炕上没人看着会滚出被子。 万老太摸了一下小福宝的手和脚，都是热乎的，这才放心。 小福宝见到奶奶，赶紧撅着小屁股摇摇晃晃站起来，一边笑的流哈喇子，一边朝着万老太扑过去。 万老太一下子接住小福宝，小福宝一双短胳膊环住万老太的脖子，口水都蹭到了万老太的身上。 一向爱干净的老太太，这会儿也不嫌弃小福宝的口水了，反而还乐呵呵的用帕子给小福宝把口水仔细擦干净。 “奶奶的小心肝，咱们起床好不好？今儿我们可是有任务在身的，一会儿奶奶带你去隔壁串门去，我们去收钱钱好不好？收了钱给我的小福宝买甜甜的糕糕吃。” 小福宝一听有甜甜的糕糕吃，立即乐了。 “糕糕，福宝七糕糕，甜。”小福宝站累了，一屁股坐在被子上，拍着小手笑眯了眼。 万老太赶紧把小福宝的衣服给换上。 万二嫂已经把小福宝今天要穿的衣服都准备好了，因为是过年，图个喜庆，小福宝的里外都是一身大红色。 脚上穿的也是一双红色的虎头鞋，衬得小福宝更加软糯可爱，皮肤雪白。 万老太又把小福宝有些泛黄细软的头发扎成两个小揪揪，用红色的发带绑起来。 “哎哟，我们家的小福宝真的是天上的福宝下凡呢，谁看了不喜欢。” 小福宝很喜欢别人夸她，听见万老太夸她，她高兴的在原地想跳起来，可是才不到一岁半的她根本蹦不起来，只能把小屁股往下坠，两条小腿弯曲一下又回直，半点也没有离开炕上，就这还开心的咯咯笑。 万老太把小福宝抱起来出去洗把脸。 万三嫂已经准备好了热水，万老太给小福宝擦了把脸，又涂了一丁点面脂，这还是镇长上次让人一起送来的，但是只有一小盒，听说特别贵，万家的人都舍不得用。 边关的风沙很大，冬季干燥，万家的人到了边关才几天，一个个的脸蛋子已经开始开裂了，小孩子的脸更是黑红黑红的，脸都皴了，万老太也没有舍得把面脂拿出来给孙子们用，倒是每天给小福宝擦一丁点。 全家就小福宝的脸又白又嫩，仿佛能掐出水来一般，和同村的同龄人相比，小福宝完全不像是流放犯，倒像是大家的小姐一样，无论吃的穿的用的，万老太都是紧着家里最好的都留给小福宝。 万三嫂这时端来一碗肉糜粥，还有一个水煮蛋。 小福宝早上一般都是半碗粥，另外一个蒸蛋或者水煮蛋。 万老太小口小口的喂小福宝吃完饭，正好赵氏带着万星墨和万奕柔来了。 万星辰留家里照顾万金书，万金书来这么早也帮不上什么忙，坐那也尴尬，还不如在家里休养，等吃饭的时候再来也一样。 “婶子，吃早饭了吗？”赵氏已经习惯了农村的问好方式，好像这样才能更好的融进万老太一家的生活。 万老太在东屋里的炕上，听见赵氏的声音赶紧应道：“侄媳妇，我在东屋呢，赶紧进来暖和暖和。” 赵氏带着万奕柔进了东屋，万星墨则是加入了大扫除的队伍。 赵氏看了一眼灶房，只看见万三嫂一个人在灶房内忙活。 “婶子，二弟妹怎么不在？”赵氏进了东屋后，只看见万老太带着小福宝在炕上坐着玩。 “来，快下来，昨晚村子里发生了一些事，你们可能没有出门不知道，我们这隔壁的沈家大儿媳被他们家的人扔到坟场子去了，被我家的几个儿子给捡回来了，昨晚村子里还有一家走水了，烧死了两个人，造孽哟，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赵氏没有想到昨晚村子里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家离得远，倒是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婶子说的可是那个被人说成是扫把星的沈氏？”赵氏经常来万老太家里坐，也能听一些村里的八卦，因此对沈氏还是有印象的。 “可不是咋滴，不过沈氏已经被我那几个儿子送到镇子上去看大夫去了，一时半会儿的还回不来，不过我今天正好要去找沈家要钱，他们脏心烂肺的人，我可不能让他们家过好年，缺德的人就该长点教训。” 赵氏一听就明白了，沈家还欠着万老太十五两银子呢，赵氏也很赞成，不过她不是吵架的料。 “婶子，我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我让墨儿陪着您一起，他虽然不会吵架，但是好歹能保护您不被沈家人欺负，我看三弟妹一个人在灶上忙活，我正好去帮忙，也让柔儿跟着学习学习灶上的活，早晚能用上。” 万老太很佩服赵氏的心胸，若是一般人从高高在上的将军夫人跌落到流放犯的地步，早就哭的抹脖子了，赵氏却看的很开，还为儿女以后打算，万老太对赵氏的态度更加亲切了几分。 “行，你去吧，我去喊墨儿就行。” 第118章 小福宝又忽开金口 万老太抱着小福宝出来，正好看见万星墨在帮着打扫院子。 “墨儿，别忙活了，走，跟着奶奶去要债。” 万老太抬脚过了门槛，怀里的小福宝抱着自己的两只小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万星墨。 万星墨赶紧放下手里的扫把，拍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灰尘。 这个时候赵氏也从后面跟着出来。 “墨儿，你帮着你万奶奶抱着小福宝，千万不要让隔壁的人伤到你万奶奶知道吗？” 万星墨点点头，一言不发的接过小福宝。 小福宝赶紧伸出两条胳膊搂住万星墨的脖子，小福宝身上一股淡淡的香味钻进万星墨的鼻孔。 万星墨伸手捏了一下小福宝肉嘟嘟的小脸，逗得小福宝咯咯笑起来。 “哥哥带你骑大马好不好？” “好！”小福宝一听骑大马两眼放光。 万星墨把小福宝调转了一个方向，背对着他，两只手掐着小福宝的身子就把人举过头顶，小福宝熟练的分开两条小短腿，一下子骑在了万星墨的脖子里。 万星墨却不敢松手，仍然紧紧的抓着小福宝的两条腿，小福宝却完全不害怕，乐的直流口水，口水都流在了万星墨的头发上，万星墨也不嫌弃。 赵氏脸上也带着浓浓的笑意，心里却感叹：这才是少年该有的模样，来了边关后，她的墨儿也变了，不再是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终于有了人气。 万老太看着一大一小玩的都很开心，也就没有出言阻止，她心里也希望万星墨能多笑笑。 看着万星墨脸上挂着的笑容，万老太和赵氏的想法竟然高度一致。 “去发！驾！”小福宝学着万虎平时骑着一根树枝当马时候的样子，高举着小手，嘴里吐出几个不清晰的字，但是万星墨已经能和小福宝交流，完全能听懂小丫头的话。 “坐好喽，大马要跑起来啦！”万星墨说罢直接一个纵身原地飞起，带着小福宝在院子里飞檐走壁一番，把小福宝兴奋的尖叫起来。 “啊——啊——” 看的万喜万虎两个小家伙羡慕的眼睛都瞪直了。 一大一小转了一圈，终于落地了。 小福宝脸上还带着一圈粉色的红晕，小脸上满是兴奋。 万老太乐呵呵的朝着院子外走去，万星墨也驮着小福宝跟在身后。 其他人该干啥继续干。 万老太来到隔壁院子，朝里喊了一声：“有人在家吗？” 灶房里很快探出一个头来，是沈老三的媳妇李氏，今天过年，没人做饭，沈老太把还伤着的李氏喊起来去灶房忙活。 李氏看见是万老太还有那个杀神，吓的赶紧缩进了灶房，灶房里还有甘氏在烧火。 “五弟妹，你赶紧去告诉娘一声，隔壁的死老太婆来了。” 甘氏一听赶紧丢下烧火棍就站起来。 “三嫂，你看清楚了？这大过年的，她来我们家干啥子？昨晚她家儿子才坏了我们家的好事，今儿一早就来找不痛快？你先帮我看着火，我这就去找娘去。” 甘氏是妯娌几个里唯一一个全乎的，李氏的伤势没有那么重但是脚上被咬掉一块肉，也够她受一阵子的，走路就不是很方便。 甘氏一阵风一般卷到了沈老太的屋子里。 “娘，隔壁的死老太婆来了，咋办？” 甘氏一脸惊恐，毕竟他们家在万家的手里吃了不少的亏，现在一提起隔壁一家，她心里就慌的不行。 沈老太呵斥了一句甘氏，“慌什么？你看你没出息的样？我正好还要找他们家理论理论，她正好送上门来了，把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全都叫出来，我就不信我们家这么多儿子还弄不过她一个老婆子。” 甘氏不敢违背沈老太的意思，赶紧去把沈家的几个男人都喊出来。 沈老太也被沈老二背着放在了院子里的凳子上坐着。 “老三，去把门打开，把人放进来，关门打狗，今儿我们就要好好出一口气，让他们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 沈老太平白无故损失了二两银子，本来就在气头上，这会儿正好能拿这个老婆子撒撒气。 沈老三赶紧过去开门，甘氏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她忘记说还有一个杀神也在。 甘氏赶紧找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只要不伤及她就行。 沈老三打开门，才看见万星墨站在万老太身后，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把院门赶紧重新关上。 可是一条有力的胳膊直接伸了过来，稍一用力，沈家的院门就如同虚设，被这只手给推飞了出去。 沈老三吓的屁滚尿流，赶紧撤了回去，躲在几个兄弟的身后不敢露头了。 万老太在万星墨的陪同下，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明明只有三个人，一老一小加一少，这样的组合却让沈家几个壮年男子吓的大冬天淌冷汗。 沈老太并不知道万星墨的厉害，因为她天天在家里，没有机会看见万星墨出手。 但是沈家的几个兄弟却看了全程他收拾王寡妇家的人。 “大胆小子，你竟敢毁我家的篱笆门，今天不赔我家二十两银子，你休想离开我家院子一步，老二、老三、老四、老五，你们几个去把那个小子给我捆起来，能让一个丫头片子骑到头顶上，尊卑都不论，这一家能养出什么好玩意？以后这小丫头长大了也是个狐狸精，专门勾搭男人的狐媚子。” 沈老太看小福宝长相可爱，不禁心生嫉妒，且在心里把算盘珠子都要打烂了，正好他们家欠的钱就用这篱笆门来补偿。 可是她的几个儿子没有一个敢动的，还有些瑟瑟发抖，脚步不自觉的退到了沈老太的身后，留下沈老太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万老太和万星墨几人。 小福宝歪着头看着沈老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此时她嘴里忽然蹦出来一句：“黑气——黑气——奶奶——” 万老太听见小福宝喊奶奶以为是喊她的，赶紧抬头看向小福宝，却看见小福宝的眼睛正盯着沈老太，小手也指着沈老太，小脸上有一丝迷茫，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万老太又看向沈老太，但是她什么也看不出来，不过她看不出来，小福宝却看见了，那说明什么？黑气？那是不是将死之人散发出来的气？ 万老太赶紧给万星墨使眼色，万星墨会意，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只木蜻蜓递给小福宝。 “来，哥哥做了个好玩的东西给你，福宝喜不喜欢？” 小福宝的目光很快就被木蜻蜓给吸引了，咯咯笑着伸出白嫩的小手把木蜻蜓抓在手里，玩了起来。 万老太见小福宝终于不再乱说话了，心里才松口气，不过对于沈老太说小福宝的话，却记在心里，一会儿一并讨回来。 沈老太见自己说完话，几个儿子都没有动静，忍不住回头去看，却发现几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躲的远。 “你们这是干什么？都给我滚过来。” 但是无论沈老太怎么发脾气，几个儿子都直摇头。 沈老二昨晚还发誓与隔壁万家不死不休，没有想到才一夜就已经变卦了，怂了。 第119章 先礼后兵 万老太看着沈家的儿子个个像个软蛋一样缩在沈老太的身后，也不想浪费时间在打嘴仗上，她家里还有一摊子活等着她回去指派呢，她今天来就一个目的，要钱。 “大嫂子，我今天来的目的就一个，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是你们家欠我们家的十五两银子的欠条，我也一并带来了，今天你高低要给我一个说法吧？按照欠条上的日子，你们已经超了两天了，看在大家伙都是邻居的份上，我也不收你们利息了，你们把欠款还上就行了。” 万老太还没有上来就撕破脸，她是有策略的，准备先礼后兵。 沈老太却不买账，对着万老太的方向远远呸了一声。 “我呸，少在这攀亲带故的，你们一群流放犯，谁是你嫂子？可别带坏了我们家世代良民的身份，我们可是清白人家，不像你们都是一群杀人放火的杀人犯，赶紧滚出我家院子，别脏了我家的地。” 万老太本来还想好好和沈老太说道两句，没有想到这死老太婆这么不讲理，上来就往人痛处上戳，本来万老太也不是很在意他们流放犯的身份，可是她看见旁边的万星墨握紧了拳头，想来她们家墨儿应该是在意的，以万老太护短的性格，怎么可能放过沈老太。 万老太当即就变了脸色，把欠条慢慢折好，又放回怀里。 万老太熟练的挽起袖子，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有些佝偻的腰此时也挺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一副很不好惹的模样，一看就是在村子里打架的高手。 沈老太脸色顿时一变，声音也不似刚才那般嚣张，颤抖着嗓音反问道：“你个流放犯，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别乱来，流放犯打人可是罪加一等。” 万老太已经缓缓走到沈老太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沈老太，眼里尽是嘲讽，打量了一眼沈老太残废的双腿，冷哼一声：“哼，罪加一等？我都是流放犯了，老娘还怕罪加一等？我今天就打你了怎么着？我看谁能把我老婆子罪加一等？” 万老太说罢抬起巴掌狠狠抽在沈老太的脸上，沈老太自从儿子长大后，从来没有遭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此时不仅当众被万老太掌掴还是在几个儿子面前，他们此时完全没有上来帮忙的打算，沈老太有些慌了。 “你们几个瘪犊子，死哪去了？没看见你们娘被人打了吗？你们都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吃我的喝我的，现在就看着人家欺负到我们头上？” 可是沈家的几个儿子看着站在万老太身后不远处的万星墨，没有一个敢上前找死的，他们敢肯定，如果他们敢动一下，对方肯定会拧断他们的胳膊。 “娘，不是儿子们不孝，实在是对方有一个杀神，我们不敢呀。”沈老二终于解释了一句。 可是沈老太也没有机会听了，万老太紧接着几巴掌雨点般的落下来。 “呸，不要脸的老货，给你脸你不要，非要上赶着把脸伸过来让我老婆子打，我老婆子的手都打疼了，我看你就是故意让我老婆子手疼的吧？” 沈老太的脸被万老太打的肿成了馒头，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整个人也从凳子上跌落在地上，看起来非常的狼狈。 “怎么不嚣张了？我这流放犯的巴掌怎么样？你这个蠢货，知道我是流放犯，见了我还不客客气气的，躲着点，还上赶着上来触霉头，告诉你，流放犯那可是刀尖上舔血的人，你还敢惹流放犯？我老婆子人都杀了不知凡几，就你一个小老太太还敢在我面前呛声？” 万老太把杀人犯的蛮横演的淋漓尽致，把地上的沈老太吓的屁都不敢放，缩着脖子不敢呛声。 老太太斑白的头发被打的散落在脸颊两侧，一手捂着肿成馒头的脸，低垂着头，肩膀不停的抖动，屁股也不自觉的往后移动。 万老太打完沈老太，心里的那口恶气才出完。 这个时候小福宝从后面大声喊了一声：“奶奶——打地好——” 小福宝边拍巴掌边给万老太喝彩。 万老太顿觉身心舒畅。 万星墨也笑着看向怀里的小福宝，刚才那股子郁气也消散的无影无踪。 万老太拍拍手，放下袖子，又将怀里的欠条掏出来，当着沈老太的面抖开，尽管万老太把欠条拿倒了，可是沈老太也看不出来，两老太太都不识字。 “看清楚了，十五两银子，还款截止日期是前天，赶紧拿钱去。” 沈老二和沈老三此时才赶紧跑过来把沈老太扶起来，两人合伙把人抬进了屋子。 万老太见沈家没有一个人搭理她，便自顾自的把刚才沈老太坐的那张凳子搬过来，不紧不慢的坐上去。 小老太太翘着二郎腿，从腰间掏出烟锅子，装好烟丝抽了两口，这才慢悠悠道：“我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如果不把银子拿出来，我就拆了你家的房子，搬空你家的东西，反正只要能换钱的我都拿去换钱，只要凑够十五两银子我就作罢，若是不够，那只能拿你儿媳妇去卖了。” 万老太已经打听过了，这沈家还是有些积蓄的，沈老头在世的时候发过一笔横财，给一家子留了不少钱财，可是这一家不善经营，金山银山也吃空，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推测沈老太手上应该能拿出来这一笔银子。 万老太说完这些话就吧嗒吧嗒的抽起烟锅子来，平时她要带小福宝就没有抽过烟锅子，怕熏到小孙女，今儿她也算是出来一趟，虽然只是在邻居家，也能让她跑跑气儿。 沈老太在屋里听的一清二楚，几个儿子也围着沈老太转圈。 “娘，您说这咋办呀？我们今天若是不归还他们十五两银子，我们这个家就保不住了，我看那老太太是个言出必行的主，实在不行您就赶紧把钱拿出来，咱们把这俩瘟神送走吧。”沈老五有些焦急，他胆子最小，遇见事情容易慌乱。 沈老太一肚子气没处发，此时见几个儿子在跟前转悠，顿时想到刚才他们看着自己被万老太掌掴却不伸手，沈老太伸手摸到平时抽打沈氏的木条，对着几个儿子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抽打。 屋子里顿时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沈家几个儿子被沈老太不惜力气的抽打，机械的发泄着她的怒火。 沈老二被沈老太打的抱头跑，其他几个也远远的散开，沈老太瘫痪在床上，也没有办法去追，歪倒在炕上喘着粗气，脑门上一脑门的汗。 屋子外此时又传来万老太的声音：“时间不多了，你们想好了吗？” 第120章 还钱 此时万老太的声音在几人的耳中无疑比催命符还厉害。 沈老二趁着沈老太不注意的功夫，迅速跑过去想把她手里的木条抽走，可是沈老太也不是吃素的，看见沈老二过来，抬手就是一下子，正好抽在沈老二的手上。 沈老二又疼的抱着手哇哇大叫。 “你们几个还傻站着干啥？难道还真的让外面的那一老一少把我们的屋子拆了？把你们的媳妇拉去卖了？” 沈老三和沈老五听了就有些不高兴。 “二哥，为啥是卖我媳妇，怎么不卖你媳妇？”沈老五嘀咕一句。 沈老二眼睛一瞪看向沈老五：“要是你，你卖谁？你看看这几个媳妇里谁最值钱？人家瞎吗？你二嫂都徐娘半老的了，谁会卖她？当老妈子吗？” 沈老五顿时无言以对，他默默上前顶着沈老太的揍，从沈老太手里把木条扯出来。 他可不想失去自己的媳妇，他和甘氏成亲还不到半年，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他哪里舍得把自己的媳妇卖掉？ 沈老太被小儿子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几个儿子气的说不出话来，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被沈老二眼疾手快扶住，使劲掐着沈老太的人中，总算是没有让人晕过去。 “娘，您赶紧把钱拿出来吧，那老婆子一会儿肯定会拆了我们的家的，您这是何必呢？十五两银子也只能重新盖一个我们家这么大的院子，若是拆了，我们不但还要继续赔钱，还要重新建房，您那样我们就赔大发了。” 沈老太双眼猩红看着沈老二，嘴里发出呜呜声，气的说不出话来。 沈家几个兄弟也是在炕下急的团团转，他们若是知道沈老太把银子藏在哪里，那还用得着求沈老太，早就把银子拱手送出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见院子里传来一声轰隆的响动。 沈家兄弟三个赶紧跑出来，一看顿时傻眼了，只见放在灶房门口的一口缸被砸了一个大窟窿，万星墨手里还拿着一口大铁锅。 万老太正在对着铁锅比划，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么大的铁锅我们家的灶台好像有些不合适，不知道能卖几个钱？看样子也能值些银子的，要不就先不砸了，墨儿先把锅放地上，一会儿一起带走。” 万星墨把锅放在脚边，又听见万老太说道：“灶房里的东西能砸的都砸了吧，反正他们这房子一会儿也要拆，先让我听个响，我也高兴高兴，今年过年呢，碎碎平安，让他们家多碎几件。” 沈老二气的脸色发白，可是也无可奈何，他赶紧跑出来阻止万老太。 “婶子，是我娘不对，您就手下留情，我这就去找我娘拿银子，我们今天一定还钱行不行？” 万老太掸掸身上的尘土，背着双手看向沈老二。 “看在我们是邻居的份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是你自己没把握住，就没有下一次机会了，毕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你们告到县太爷那去我也是占理的。” 万老太的声音很大，就连屋里的沈老太都听得见。 沈老二立即感恩戴德的爬回去问沈老太要钱去了。 沈老五怕万老太真的卖了自己的媳妇，也帮着沈老二一起逼问沈老太拿钱出来。 “我没钱，当初欠下债的又不是我老婆子？你们也不用逼我，我就算死也不会把钱给仇人，你们一个个软蛋，我怎么生下你们这群不孝子？有本事让她来弄死我？” 沈老太坐在屋里的炕上，对着窗子朝外大声嚷道。 万老太撇撇嘴，根本没有把沈老太的话放在心上，她太了解不孝子了，他们什么都能干的出来。 她经历的远比沈老太经历的多的多，她看见过逃荒路上易子而食，丢下老娘老爹不管的比比皆是，她也见过那些为了还赌债的不孝子亲自把老娘卖去当老妈子。 沈老太就是没有经历过不孝子的毒打，以前被沈氏伺候的太舒服了，不知道人心的险恶，可惜她还身在福中不知福，把这么孝顺的儿媳妇给扔出去。 果然屋里很快传出来沈老二和沈老五的声音。 “娘，您若是不拿银子，就别怪儿子不孝了，我们也该分家了，您就好自为之吧，以后您一个人就住那边的柴房，反正我们也没有大嫂那样的耐心去照顾你，你既然不要这个家了，那大家就都别好过了。” “娘，我才娶的媳妇，您难道就忍心看着我媳妇被他们拉去卖掉？您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呀？” 沈老太油盐不进，仰脸躺在炕上一动不动。 这个时候甘氏进来把沈老五拉出去嘀咕了几句。 沈老五震惊的瞪大双眼，“你说的是真的？你咋知道娘的钱放耗子洞了？” 甘氏拍了一下沈老五，瞪了一眼沈老五，“你小声点，我也是有一天晚上起夜发现的，娘不是说她屋里墙上有一个耗子洞吗？让你们给堵上，其实那里面她头一天晚上放了银子进去，我亲眼看见的。” 沈老五来不及多想，立即大步走回去，连鞋子都没有脱，就爬上沈老太的炕。 沈老太吓了一跳，也不装死了，但是没有人扶她，她也坐不起来，瞪着一双死鱼眼看着沈老五。 “老五，你作死呢？发什么疯？给老娘滚犊子。” 沈老太看沈老五直奔着她藏钱的地方去，心里已经慌了。 她想扑上去阻止沈老五，可是她动不了，只能缓慢的靠着两条胳膊挪动。 沈老五完全不搭理沈老太，眼里只有那个封起来的老鼠洞。 沈老二和沈老三都不明白五弟是咋了？ “五弟，你干啥呢？”沈老二迷茫的问老五。 沈老五匆忙回答一句：“娘的钱在咱们封起来的老鼠洞里，二哥，三哥，赶紧的，一会儿万老太婆又要砸我们家的东西了。” 沈老二一听有钱，跑的比沈老五还快，他双手撑着炕，身子直接跳上炕来，从沈老太身上跨过去，就奔着沈老五去。 沈老三没有动，而是站在地上焦急的看着两个兄弟找钱，他还时不时的往外瞟一眼，生怕万老太带着万星墨冲进屋里来打砸。 沈老太的阻挡无异于螳臂当车，徒劳无功，最后她开始歇斯底里的嚎叫，因为老鼠洞里是她们家全部的财产了，里面还有五十两银子，可是她的棺材本，有了这些钱，她才有底气让儿子们孝敬她，如今钱被儿子们掏出来，她还有什么能拿捏他们的？ 沈老二把手伸进老鼠洞内，很快就扯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 “老五，还真有钱嗐，还不少呢，咱家还有这么多银子，天天还过的抠抠搜搜的，真是憋屈，这么多银子能买多少粮食呀！天天喝的稀粥都能照出人影了，娘的，老子今天要吃肉，吃到饱。” 沈老二拿着钱袋子，不顾沈老太最后的阻拦，一手打掉沈老太的抓着自己裤脚的手，跳下炕去。 兄弟三人从里面拿出十五两银子，还剩下三十五两银子，兄弟三个商量一番后，直接把三十五两银子给分了，每人十两银子，多余的五两银子，一会儿就去镇子上买米粮和肉，趁着时间还来得及，他们还能赶在除夕前回来。 说干就干，沈老二拿着十五两银子还给万老太，直接和沈老三还有老五一起往镇子上去。 万老太不知道刚才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手里握着十五两银子掂了掂，感觉还有些不真实，她还准备继续砸几样东西呢，这人就还钱了？ “奶奶，我们回去吧？外面怪冷的，小福宝的手都有些凉了。”万星墨把小福宝紧紧搂在怀里，把她的两只小手塞进自己的衣服里暖着，但是脸蛋还是冻的通红。 “对对对，赶紧回去，银子到手了，没事了，回家。” 万老太带着万星墨回到隔壁自己家的时候，正好遇见一个老者带着一个人和他们擦肩而过，万星墨回头看了一眼老者身后的年轻人，此人气度不凡，不像是寻常百姓，不过万星墨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跟着万老太的身后就进了院子。 第121章 沈氏弟弟 老者引着年轻公子走到沈家院门口。 “公子，这就是你要找的沈氏的婆家，也姓沈，不过沈氏的丈夫在沈氏嫁进来没多久就死于意外了，沈氏的婆婆也瘫痪了，所以沈氏在沈家的名声不太好，总被她婆婆叫扫把星，日子过的并不算好，甚至有些糟糕，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我也是来这个村子没有几年，公子请自便。” 老者正是上次跪求陆昌新的老头，刚才正好在村口捡粪遇见了这位公子问路，就热情的带着人来了。 年轻公子从身上拿出一两银子塞给老者。 “老人家，辛苦你带路并告知我详情，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万请老人家收下才是。” 老者虽然看上去很清贫，但是并不贪财，他抬手轻轻推出银子，摇摇头道：“公子，我并不是贪财之人，银子于我而言不过是能让我的生活富足一些罢了，但是于我的精神毫无用处，公子若是再无别事，老朽告辞。” 老者拱拱手，一手提着粪耙，肩上背着粪篓，落寞离开。 年轻公子想伸手阻止到底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是他玷污了老者高洁的品质吧，年轻公子把银子收好，朝着院子里看去。 因为先前万星墨把沈家的篱笆门给推飞了，所以此时沈家的院子是没有院门的。 “请问有人在吗？这里是沈家吗？”年轻公子站在门口朝屋里喊了一声。 沈老太正在炕上歇斯底里，拿着三个儿媳妇发火，马氏伤了后脑勺，在自己屋里躺着休养，冯氏此时还昏迷不醒，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就这两天的事了。 李氏脚受伤也走不了，在灶房里准备晚上的年夜饭，甘氏见沈家的男人都跑了，她也不想被沈老太当出气筒，也早早躲进厨房去给李氏帮忙。 沈老太在屋里把三个儿媳妇轮番骂一遍，可是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此时甘氏听见有人喊，赶紧出来看一眼。 “你找谁？”甘氏见是一个年轻公子，身上穿着一身厚锦缎腰间挂着一块玉佩，头上戴着一顶兔毛圆顶棉帽，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股文质彬彬的气质。 沈进远看见有人出来，赶紧拱拱手道：“请问夫人，这里可是沈家？” 甘氏第一次被人称为夫人，脸上闪过一抹娇羞，赶紧整理了一下粗布衣裙，理了一下头发，声音矫揉造作道：“公子，这里是沈家，不过我们家男人都不在，不便请公子入内，还请见谅。” 沈进远听闻，赶紧朝后又退了一步，朝着甘氏行了一礼。 “是在下冒昧了，不知道夫人能不能帮我叫一下沈氏？我打听到她嫁给了石子村沈家的沈老大，不知夫人家可否有这个人？”沈进远说完，眼神充满期待的看着甘氏。 甘氏一听对方竟然要找那个扫把星，顿时脸色一垮，也不装了。 “你找错门了，我们家没有这个人。”甘氏说完扭头进了灶房，留下沈进远在原地呆愣片刻。 “这......这人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沈进远嘴上嘀咕一句，但是心里却起了疑惑。 明明刚才那位老者说的很清楚，他长姐就是嫁入了这家，他怎么会弄错了呢？ 可是沈家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影，也无人替他解惑，他抬眸看了一圈，发现沈家隔壁的院子里有好些人正在忙活打扫，一片欢快祥和的景象，和眼前这个沈家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 沈进远赶紧走到万家门口叩了几下柴门。 院子里正带着几个小子干活的万老四听见有人敲门，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过去开门。 万老四此时袖子高卷，露出了一截小麦色的胳膊，脸上还有稀薄的汗水，脸色红润，虽然成婚了，但是看上去依然是少年模样。 万老四打开柴门，看见门外站着一位年轻公子，气质文静，相貌不俗。 “公子，请问您找谁？”万老四探出半个脑袋问道。 沈进远只粗粗打量了一眼万老四，便知道这是一个淳朴的农家孩子。 “老乡，有礼了，我乃来寻亲的，想向老乡打听一点事情，不知可否？” 万老四摸摸后脑勺，他也才来这个村子没有多久，这个村子的人大部分都认不全，可是看着沈进远大过年的还在外面寻亲，这个人肯定对他十分重要吧？就算他不知道还能问村长。 于是万老四笑着道：“公子请讲，我知道的肯定会告诉公子。” 沈进远赶紧先道谢，“多谢老乡了，我想打听一下，你们隔壁沈家是否有一个姓沈的妇人？是他们家的大儿媳？” 万老四一听对方问的这个问题他正好会，不过随即又警戒的看向沈进远，这个人打听沈氏做什么？ “公子，沈氏我确实知道，只不过公子和她是什么关系？” 沈进远也发现了万老四眼中的戒备，心下也有些疑惑，为何一个邻居对于他长姐的事情这么在意？又联想到老者的话，沈进远的心情有些沉重，难道他长姐在这受尽了白眼和虐待？ “哦，是这样的，沈氏是我长姐，我一打听到她的下落，就赶来了，老乡若是知道什么还请一一告知。” 万老四一听是沈氏的弟弟，眼里露出疑惑的目光，他听说沈氏没有娘家人了，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弟弟？别不是骗子吧？ 万老四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他对着沈进远点点头后又道：“公子，还请稍等，我去问一下我娘。” 不等沈进远答应，万老四就把门给关上了，飞快的往回跑。 万老太正在屋里指挥几个孙子擦家具，虽然家具已经一尘不染了，可是万老太还是让他们把每一个角落都再擦一遍，毕竟家里的地是泥土的，墙面也是土坯的，落灰很正常，几天不擦就能印个手印在上面。 “娘，不好了，有人找沈氏，说是沈氏的弟弟，称呼沈氏为长姐，可是我明明听说沈氏没有娘家人了，这从哪冒出来一个弟弟？而且看对方的穿着，好像是个读书人。” 万老太瞪了一眼四儿子，“大过年的大呼小叫的干啥？都快当爹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万老太先把万老四给训斥了一顿，随即也皱起眉头，寻思起来。 不过万老太对于自己想不明白的问题从来不纠结，她只是想了一下就对万老四道：“先去把人请进来，好生招待着。” 万老四很佩服他娘的镇定，此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赶紧出去把人请进来。 外面还一脸懵的沈进远看见门关上又打开，只见万老四一脸笑意道：“公子，我娘说请您进去说话。” 沈进远看了一眼万老四，不过也没有说别的话，他现在急需要知道沈氏的下落，对着万老四点点头就侧身走进了院子。 第122章 往事 万老四把沈进远带进堂屋里。 万老太已经端坐在上位，并吩咐刘氏去端茶上来。 沈进远一进去就看见一个头戴抹额，头发斑白的老太太，端坐在上位，一双带着打量的眸子正看向他。 “晚辈沈进远见过老夫人。”沈进远朝着万老太拱拱手，并未弯腰，行完礼后，人便站在原地。 万老太点头示意，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公子，请坐，我家四儿有些莽撞，有唐突的地方，还请公子见谅，不知道公子是沈氏什么人？为何打探沈氏？” 万老太并未立即说出沈氏的下落，而是必须要搞清楚这个人不会再次伤害沈氏，毕竟沈氏的日子已经够凄惨了，经不起二次伤害。 沈进远从万老太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万老太脸上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沈进远便在心中斟酌后才道：“老夫人，沈氏我长姐，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打探长姐的下落，还请老夫人将所知尽数告知在下，在下刚才去隔壁的时候，并未打探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且他们家男主人都不在家，我也不方便进去一探究竟。” 万老太低垂下眼眸，但是眸中精光微闪，若是此人真的是沈氏的弟弟，那沈氏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可是我听说沈氏的娘家人已经没有了，也没有听说过她有弟弟，我如何相信你说的？” 沈进远没有想到他只是打探长姐的下落，竟然如此崎岖，心中有些恼火。 万老太观察着沈进远的表情，继续道：“你别怪我老婆子啰嗦，实在是因为沈氏受了太多的苦，我不想她再受到别人的伤害，实话告诉你，沈氏眼下就住在我家养病，不过在没有搞清楚前因后果之前，我不会让你见沈氏的。” 沈进远听了万老太的话，噌一下子站了起来，声音也不自觉的带着一丝急切。 “什么？长姐受了很多苦？她不是沈家的大儿媳？怎么会在老夫人您家里养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进远心里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她的长姐情况应该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同时也越听越懵，长姐本该在婆家，为何会在婆家的邻居家里？ 心头疑惑加急切，让沈进远坐卧难安。 万老太一直在观察沈进远，见沈进远脸上的神色不似伪装，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不过出于谨慎，且他们家现在负责照顾沈氏，有责任询问清楚沈进远的底细，不然沈氏若是出事，他们家也不好给村长交代。 “这位......额.......沈公子是吧？” 万老太看着沈进远询问道。 沈进远眼里带着焦急，赶紧点头称是。 “沈公子，您请您先稍安勿躁，先坐下好好说清楚，沈氏虽然现在在我家养伤，但是她此时并不在屋里，一大早就被我两个儿子和儿媳妇送去镇子上看大夫去了，估摸着要过了午饭时辰才能回来了，这段时间也够咱们搞清楚你和沈氏之间的关系了。” 万老太也怕出现误会，所以赶紧解释清楚沈氏目前的状况，若这位沈公子真的是沈氏的弟弟，那沈氏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沈进远虽然心焦不已，但是听说沈氏去镇子上看病去了，恨不能现在立即赶去镇子上，可是他更想搞清楚沈氏为何好好的会落得这样的处境。 “老夫人，在下沈进远，和长姐并非亲姐弟，我乃是一名孤儿，当年差点饿死，后被长姐捡了回去。 长姐家里只有爹娘和长姐三人，家庭幸福美满，爹娘后来看我可怜就收留了我，还供我读书。 十年后，我长大了，就准备进京赶考，可是路上遇到了一些事情耽搁了。 于是我在外面一边谋生一边读书，可是写回去的家书却都石沉大海，如今终于有了一些成就，想回来接爹娘和长姐去享福。 哪知我回到村子里，却被告知爹娘早已去世，长姐也出嫁了，我一打听到长姐的消息就赶紧赶来了，没有想到还是迟了，没有见到长姐。” 沈进远说着脸上露出一抹失落和悔恨。 万老太心里却乐开了花，她都没有想到这沈氏竟然还有一个读书的兄弟，若是让沈老太知道这个消息，她会不会被气死？ 不过沈老太打量一眼沈进远，看他如今的穿着和身上的气度，这成就应该不低吧？想到这里，万老太有些坐不住了，万一人家是什么当官的，她岂不是冒犯了？ “老四，你赶紧去看看，你媳妇端茶端哪去了？用那个好看的杯子泡上咱家的好茶叶，赶紧给沈公子解解渴，这大过年的还一路风尘仆仆的赶来寻亲，可见是个知恩图报之人。” 昨天秋氏来家里给万老太送了一罐子茶叶，正好拿来用。 万老四应一声赶紧颠颠跑出去了。 万老太先是重重叹口气，随即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开始说起沈氏的遭遇。 “沈公子哟，您来的真是时候哟，您不知道这沈氏可怜呀，我老婆子活这么大的年纪，逃荒过两次，流放过一次，我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可那都是痛痛快快的死了，哪有沈氏这样被婆家折磨的不人不鬼的还顽强的活着，我一个老婆子都佩服她的性子顽强哟。 不瞒您说，我家也是才搬进这个村子里的，你今天但凡问的是别家，我都不熟悉，可是你问的正好是这遭老瘟的沈家，我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你这姐姐沈氏，嫁进沈家不到一月，丈夫就死于意外，婆母也意外瘫痪，所以沈氏就被沈老太婆说是扫把星，克夫，是个不祥之人，还满村子的坏沈氏的名声。 沈氏十年如一日的侍候她那瘫痪的婆婆，家里家外一手承担，这还不够，家里谁都能沈氏撒气，你没瞧见，我昨天给她换衣服的时候，那身上是新伤摞旧伤，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我老婆子看了都红了眼眶呀，那身上更是没有二两肉，真正的是皮包骨呀，整个人瘦的都脱了相了。 就这还没完，前几天沈氏被他们一家打的半死，想逃跑，又被他们家给拖回去，在家里放了几天也没有人管，昨天夜里眼看出气多，进气少了，为了省一副棺材钱，直接把一个活人给扔进了坟场子里。 你说说，这世间咋有这么黑心肝的婆婆？那坟场子里到处都是老鸹，还有野狗狼群出没，这人扔进去第二天还能看见一截骨头吗？” “唉！造孽哟，幸好我家里昨晚睡的晚，我那大儿子听力也好，听见隔壁传来响动，就出来看看，这一看就发现了他们抬着沈氏往外走。 我几个儿子一琢磨不对劲，就悄悄的在后面跟上去了，结果就看见那几个人把你长姐给扔在坟场走了，我家老大等人走了，过去看才发现人还有一口气，兄弟几个一合计就把人给弄到村长家去了。 我们虽然是流放犯，但是我们也没有杀人放火过，心底还是善良的老百姓，总不能见死不救。 村长知道这件事后，就逼着那沈家要么出钱治好沈氏，要么休妻给二两银子，他找人来照顾。 那沈家不想再照顾沈氏，就写了休妻书给了二两银子，可是这大过年的，哪里有人愿意接受一个眼看就要咽气的人，可是我老婆子心疼沈氏，就主动揽下了这个活，今天一大早我就让他们赶紧把沈氏送镇子上看大夫去了。” 万老太边说边叹气，此时听了全过程的沈进远整个人如坠冰窟，可是内心的怒火却又差点把他焚烧。 第123章 看病归来 沈进远脸色难看极了，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放在膝盖上，嘴唇紧抿，眼里布满寒光，身上不自觉发出上位者的气势，倒是把万老太给吓住了。 屋里静的落针可闻，少顷，沈进远闭了闭眼，努力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站起身朝着万老太躬身。 “晚辈多谢老夫人仁慈之心，救下长姐，老夫人一家以后就是我沈进远的恩人，我代长姐谢过老夫人救命之恩。” 沈进远说罢自己一撩衣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朝着万老太施了一礼。 万老太吓的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将沈进远扶起来。 “孩子，赶紧起来，这不过是我们举手之劳罢了，你不用行这么大的礼，我看你风尘仆仆，该是还没有吃过早饭吧？这天色也不早了，我瞧着他们兴许也该回来了，我让我三儿媳给你弄碗面先垫垫肚子。” 沈进远虽然肚中饥饿，可是此时哪里有心思吃的下去饭？ “老夫人，您不必忙活了，我还不是很饿，来时吃了一些干粮，老夫人能不能多给我讲一下长姐近几年的生活？事无巨细我都想知道。” 这个问题可把万老太给难住了，要说大事她知道，可是这事无巨细她可不知道，毕竟她也不是石子村土生土长的人，要是杨柳村的话，她还能知根知底，她如今知道这么多沈家的事情，还是因为两家是邻居，不想知道也不行。 “沈公子，这个......老婆子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我们家在这落户也才十几天，知道的消息有限，就这些消息还是我来了之后听村子里的人说的，再多的消息我也不好多数，虽然沈家人不干人事，可这人家做什么没做什么，我也不能信口开河不是？” 沈进远听了万老太的话，对万老太的人品更加敬重，不仅有一副热心肠，还很有同情心，也不会添油加醋落井下石，沈进远在心里默默对万老太评价了一番。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马车的声音，还有几个孩子的叫嚷声。 “奶奶，是爹爹他们回来了！”万全看见门口驶来的马车上率先出来的是万老大，紧接着是万老二。 屋里的人闻言都赶紧走出来，就看见万老二和万老大正站在马车两边。 万老二正帮忙打着马车帘子，万二嫂则是背着沈氏弯着腰从马车里走出来，万老二赶紧扶着媳妇。 万二嫂平时做惯了农活，身上有一把子力气，沈氏本来就娇小，如今瘦成了皮包骨，背起来轻飘飘的，万二嫂心里同情不已，同时又把沈家的人给痛骂一顿。 万二嫂小心翼翼背着沈氏尽量平稳的落地，可是还是尽管如此，万二嫂还是一个没站稳，脚下一歪，整个身子朝着旁边栽去，此时一个人影从人群中飞的窜出来。 在万老二拉住万二嫂的同时，他也稳稳扶住万二嫂背上的沈氏。 “长姐？”沈进远看着眼前已经不成人样，且处于昏迷中的女子，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记得他的长姐只比他大八岁，可是眼前的妇人哪里有半分当年他离开时的朝气？别说朝气了，就连生气都几不可闻。 “长姐？您睁开眼看看我，我是远儿，您捡回来的远儿。” 在沈进远心里，沈氏已经远远超越长姐的存在，更像是他的母亲般的存在，当年他们还在村子里的时候。 他经常被人说是野种，每一次都是他的长姐挡在他的身前，为他教训那帮臭小子，他看见的永远是长姐坚定的后背，在他心里长姐的背从来都是笔直的，都是坚挺的。 可是此时他的长姐连眼睛都睁不开，手也无力的耷拉着，整个人软绵绵的，他不敢碰触，生怕一碰长姐就要散架了。 沈进远眼眶通红，他想把长姐抱进怀里，可又无从下手，他恨自己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软弱。 万二嫂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冲过来，警惕的往旁边挪了一下，又听见男人喊沈氏长姐，她又疑惑的看了一眼万老太。 万老太赶紧走出来。 “老二媳妇，赶紧把人背屋子里去，大夫怎么说呀？这人还有救没有呀？” 万二嫂赶紧越过沈进远朝着隔壁院子里走，沈进远也疾步跟上去。 听见万二嫂说着看诊的结果。 “大夫说沈氏长期身子亏损，又遭受这么多年的毒打和虐待，身子已经被掏空了，这次多亏我们的人参须吊了一口气，不然人昨晚就没了。” 万二嫂边说脸上带着唏嘘。 万老太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情绪，毕竟昨天晚上沈氏的凶险她是亲眼看见的，不然也不会拿出一根人参须给她吊着。 反应最大的是跟在身后的沈进远，他此时一颗心早就七上八下，眼里除了怒意还有痛恨和悔恨交织在一起。 整个人显得异常焦急，脚步匆忙且急切的跟在万二嫂的身后。 他想帮忙，可是看见长姐紧闭的眼眸，和单薄的身子，他有些心生胆怯了，他怕自己笨手笨脚弄疼了长姐，毕竟他现在也不熟悉长姐身上到底伤到了哪里。 万二嫂却小心的避开沈氏身上的重伤，手掌轻柔的穿过沈氏的两条膝盖窝，身体尽量保持平稳，不至于颠到背上的沈氏。 万老太准备跟着进屋里帮忙安置，却被万老大叫住。 “娘，你先别走。” 万老太疑惑回头，眼神正好落在了马车上，不过眼里还是有些不解。 “老大咋了？你们银子不够雇马车的钱？”万老太以为这马车是万老大他们几个雇来的，不然也不会回来这么早。 “娘，这马车不是我们雇来的，是镇长派人送我们回来的，您看这......” 万老大有些局促，并不擅长处理这些人情往来，以前在杨柳村的时候，家里的人情往来都是万老太一人支撑着。 万老太听了，愣了一下，立即走回来，从身上摸出十几个大钱来。 “哎哟，你这个老大，你怎么不早说？还不把小哥请进去喝口热茶？还傻站在门口作甚？” 万老太说着把手里的钱塞进车夫的手里，车夫赶紧拒绝。 “老太太，我可不敢收您的钱，若是让镇长知道了，我这差事都要没了，您赶紧收好，这茶我也不喝了，还要赶回去交差呢，您留步吧。” 小哥把万老太的钱推回去，一只手撑着车板稍一使劲，整个人就坐了上去。 “那怎么行？今天还是除夕，小哥辛苦跑一趟，就算不进屋喝口茶，这喝茶的钱你可要拿着，不然我老太太心里可不安生。” 万老太硬是把钱塞进了小哥的手里。 小哥无奈笑笑，他也感受到了老太太的热忱。 “行，那就多谢老太太赏了，我这就回了，您留步。” 送走小哥，万老太看着马车离去的影子，心里也在思考。 大孙子眼看着过几年都能娶媳妇了，这儿子对于人情往来还是一窍不通，他们家自从来到边关后，来往的人都是贵人，家里没有个知事的男人那可不行。 老大是家里的长子，是时候要扛起家里的重担了，看来她是时候放手了。 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件事的好时机，毕竟家里还有一个沈氏和一个沈进远，今天又是除夕，一会儿还要准备祭祀。 “老大，你去给你弟妹说让她赶紧把祭祀的东西先准备出来，等我这边安顿好了，你就带着家里的兄弟侄子开始祭祀，你也是时候挑起家里的重担了，毕竟娘也老了。” 万老太吩咐了这一句，就佝偻着腰往回走，万老大看着娘亲被生活压弯的背，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禁握了握拳头，他确实不能再让娘操劳了，他都几十岁的人了，遇见事情还没有决断，他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通。 第124章 托付 万二嫂把沈氏仍然安置在了她昨晚住的屋子里。 屋里一直烧着炕，整个屋子暖烘烘的，因为沈氏现在是被休弃的妇人，万老二就没有跟着进去，只有沈进远跟着万二嫂一同进了屋里。 万二嫂先是把沈氏轻轻放在炕上，双手紧紧抓住沈氏的两条胳膊，生怕她一个松手，沈氏就直接仰倒下去。 沈进远想上前帮忙，被万二嫂制止。 “你是谁？怎么也跟进来了？男女大防都不顾了？赶紧出去，出去。” 万二嫂把沈氏轻轻放倒在炕上后，便去撵沈进远。 恰好这个时候万老太进来。 “老二媳妇，不得无礼，这位是沈氏的弟弟，他是来寻长姐的。” 万二嫂错愕一瞬后，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瞬间红了脸，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不过随即她就抬起头，她觉得自己也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心虚啥？ “那个，大兄弟，不好意思啊，嫂子不知道你和沈氏的关系，你看你也不早说，早说清楚了，不就没事了？” 沈进远一心都在沈氏的身上，且他打心底里感谢这个护着他长姐的妇人，怎么会生气。 “嫂子，是在下的不是，是在下该向嫂子道歉，还要感谢嫂子的精心呵护。” 沈进远对着万二嫂施了一礼，万二嫂也没有躲开，这样也能让对方心里好受一些。 “大兄弟，你这次来寻你长姐，是准备把人带走？” 万二嫂看了一眼炕上的沈氏，语气有些担忧问道。 沈进远原本打算是看看长姐的生活过得好不好，他能不能帮衬一二，没有想到长姐居然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就改变了想法，他要把长姐带走。 “嫂子，在下是有这个想法，只是不知道我长姐现在能否远行？” 万二嫂轻轻摇摇头，叹口气道：“恐怕是不行，若是想让你长姐远行，起码要养上半个月，还要看看她的身子恢复的程度再决定，不然恐怕性命堪忧，大夫交代说必须静养，她身子掏空的太严重了，需要补养品来温养，可是沈家就给了二两银子，我们也只能几天给她炖只鸡来养着，其他的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沈进远眉头紧皱，听见沈家，他就恨的咬牙切齿，这沈家的人真是可恶。 不过现在还不是找沈家算账的时候，他要先确保长姐安然无虞。 “嫂子，我这里有一百两银票，您先收着，回头我会送一些补品来给长姐调养身子，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开口，我一定想方设法的弄来。” 沈进远从荷包里抽出一张银票双手递给万二嫂。 万二嫂哪里见过什么银票，她被沈进远出手阔绰给定在了原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伸手接过来。 万二嫂有些无措的看向万老太，这一百两银子对于他们家来说现在也不是拿不出来，可是那可是他们家全部的家当，家里正好也在为银子发愁，这一百两银子有一种替他们家解困的感觉。 “孩子，这银子我们收不收的总要有个说法，你先收回去。” 万老太上前轻轻把这一百两银票给推了回去。 沈进远愣了一下，这个村子的人是怎么了？这已经是他来这里第二次给人钱没有给出去了，明明这里人的日子很贫穷，大家对于钱财却又看的如此轻。 刚才的那位老者身上明明是补丁摞补丁，却还想着读书，视钱财为粪土。 现在这家虽然看上去比其他家富足，但是从面容上也能看出来，这一家人也是地地道道的农户出身。 面对如此巨额的银票，却能做到面不改色的推拒。 沈进远现在对于这个村子越来越好奇了，这和他在京城遇见的那些人完全不同，京城的人没有银子探路，人家连看都不看你一眼，和这里淳朴的民风完全相反。 “老夫人，这个银子是我用来给长姐拿药的，另外就是长姐要在您家里叨扰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的照顾费用，也要算的，看病吃药的花销最大，这个我还是了解的，所以这一百两银子您就先拿着，若是不够，我再取来。” 沈进远又重新把银子递过去。 万老太已经在心里分析了一下沈氏的情况，此时抬手接下银票，不过还是说了一句。 “这银子，我们就可劲的花，给你长姐用的东西，我们尽量都用最好的，我知道你心里对你长姐愧疚，可是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以后来日方长，不着急，有你报恩的时候，不过若是银子有多的，我们仍然是要归还于你的，照顾沈氏的费用村长已经给过了，虽然我们是穷苦的老百姓，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可是也不能养成贪心的习惯，丢掉我们身上最值钱的品质。” 其实万老太也是为了能对得起小福宝的眷顾，毕竟家里住着一个小福星，这是他们多少辈子积攒的福气哟。 万老太不想过度的消耗福气。 沈进远被万老太的话震撼到了，这真的是一个农村老太太能说出来的话吗？ 他此时此刻打心里敬佩万老太，毕竟这样有智慧的话，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懂。 “如此，就听老夫人的，不过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希望老夫人帮忙。” 沈进远脸上闪过一抹忧愁。 “孩子，还有啥不能说的，你尽管说，你银子都给的足足的了，还有啥不放心的？” 沈进远嘴角微微翘起，被万老太的话安抚到了。 “老夫人，是这样的，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但是我的府邸在县城，临近年节，我身上的事务繁忙，可能不能在此久留，等我回去后，回立即派人来帮忙照顾我长姐，半月后我处理了手头上的事情就来接我长姐，不知您意下如何？” 万老太还以为什么事？摆摆手道：“这都是小事，你在这也不能让你长姐好的快点，俗话说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更何况你姐这身子骨需要从根上补，急不得，你尽管去忙你的，年轻人就是要以家业为重，多挣些钱，以后好让你姐享福。” 万老太顿了一下又道：“那个人就别不用往这送了，毕竟咱家里地方也不大，现在还不到春耕，家里都是闲人，肯定能照顾好你姐，你放心就是了。” 沈进远觉得是自己唐突了，毕竟这是人家的家里，他应该先问一声方不方便再说送人的事，而且显得他不信任人家似的。 “老夫人，如此最好不过了，就按照老夫人说的办，不过补品的事情您就不用担心了，我过两天就差人送来。” 万老太没有再拒绝，毕竟他们就算有银子，此时也没有地方去买补品。 沈进远在这待了半个时辰，见沈氏还没有要清醒的迹象，他也确实不能再耽搁了，就提出告辞。 万家的人把沈进远送出门，沈进远看了一眼隔壁沈家，眼里闪过一抹寒光。 第125章 开会 送走沈进远以后，万老太就带着子孙回来了。 万老太临时召开了一个会。 她把家里的儿子媳妇都聚在一起，在堂屋里当着大家的面把沈进远给的一百两银票拿出来。 “你们也都看见了，这是沈公子给的一百两银子，原本是想给我们付工钱的，可是我们岂能昧着良心要这么多的银子？” “正好今天就用这件事来敲打敲打你们几个，以后无论我们家是穷是富，你们都给我记住一条，不该自己拿的东西，都给我管好你们的手和心，不要损了我们家的福气，都听清楚了吗？” 万老太说罢看了一眼堂屋里或坐或站的几人。 万老大率先表态：“娘，您放心，我们不会的，咱家有小福宝就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可不能做昧良心的事，但是若是有人敢欺负我们，我们家也不是好惹的，必然会还击。” 万老太满意的点点头，他觉得万老大这会儿有了很大的变化。 其他人也紧随其后，纷纷表态。 “那我们就来说说这一百两银子，这是银票，我老婆子也不识字，四儿你看看，这银票可能在镇子上兑换银子？” 万老太把银票拿起来递给万老四看。 万老四做了几年账房，接触过银票，家里也只有他能辨别出银票来。 万老四赶紧上前双手接过去，仔细辨认了一番后，才缓缓道：“娘，这个确实是汇丰钱庄的通用银票，我们镇子上就有这个钱庄，不过钱庄一般都要等到年初八才开始营业。” 万老四说罢又把银票交还给万老太。 “那就等初八之后，你和你大哥一起去镇子上把银票给兑了。” “我们以后给沈氏用的东西，都从这一百两银子里面支取，老四，你专门记个账，这一百两银子就放在你那里保管，到时候沈公子来了，你就负责给他交接，万不可让人觉得我们只会做表面功夫，玩花样，知道吗？” 万老四赶紧点头，“娘，您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到时候我一定整的明明白白的，每一文钱都清清楚楚的。” 对于万老四的能力，万老太还是挺相信的，毕竟他干了几年账房从没有出过差错。 “还有，照顾沈氏的重担就落在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身上，你们一对一天的轮换照看沈氏，这工钱就从村长给的二两银子里面扣，今天去镇子上买药看病的花销都从这一百两银子里扣除就行，一会儿老二，你把详细的开销都给老四说说。” “至于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的工钱，我们就按照一天十五文钱来，你们觉得怎么样？” 万老太开出的工钱完全是按照当初在杨柳村的时候，他们镇子上的行情来的，她也不知道边关的工价如何。 不过大家都没有意见，十五文也挺公平的，而且只是帮沈氏擦擦身子，端吃端喝，对于万二嫂和万三嫂来说，这就跟捡银子似的。 “娘，俺没意见，十五文我都觉得占了便宜了，也就是动动手的事，而且大夫说，沈氏今晚应该就能醒过来，也不用人帮着她擦屎擦尿的，不窝囊人。” 万二嫂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动动手，就能挣十五文钱，总比窝在家里什么也不干还坐吃山空的强。 万三嫂更没有意见，她现在正需要钱，哪里会嫌弃多少，只要给钱就行，而且婆母明摆着不会要他们的钱。 妯娌两个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笑意。 只有刘氏有些失落，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大肚子，觉得都是这个肚子影响了她挣钱，现在只有他们一房和大房没有收入。 “老四做了账房，也和你两个嫂子一样，每天十五文钱，虽然没有以前的多，但是好在清闲，你有没有意见？” 万老太打眼一看，就看见刘氏脸上的表情，不过她既然开会，心里早就盘算好了。 万老四没有想到还有这好事，这对于他来说真的不算啥，相较于二嫂和三嫂，他的活才真的是只动动手的活。 不过刘氏却急切地看向万老四，生怕这个呆子会拒绝。 万老四看了一眼媳妇，也能感受到媳妇心里的焦急，想了想还是没有拒绝。 “那就多谢娘了，我一定好好干。” “你们都没有什么意见吧？”万老太又看向其他人问道。 大家当然没有意见，大家挣钱各凭本事。 万老太见大家都摇头，便看向万老大。 万老大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意，他觉得弟弟们过的好，他也替他们开心。 万老太却在心里摇摇头。 这老大家里的大儿子已经十二岁了，眼看就要到说亲的年纪了，现在家里哪哪都要用钱，老大也不知道操心，还是要她这个老婆子提前谋划才行。 万老太对万老大道：“老大，你也能挣钱，虽说这寒冬腊月的，猎物都不好打了，但是也不是没有，你想想办法，弄些猎物来，给沈氏补身子，我就算是从你这买的，你也能挣些钱，好好攒着，你家万全那小子眼看着就要娶媳妇了，你这个当爹的也要操操心。” 万老大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娘，俺想着哩，就是这不刚落户吗？等明年开春的，俺就重操旧业，多打猎，给全儿准备娶媳妇的钱，娘您就好好享福就行，不用替大房操心。” 话虽是这么说，大房没有女人撑着，万老太不操心也不可能。 “而且，弄些猎物来给沈氏补身子，还要啥钱？”万老大本来也没打算收钱。 万老太叹口气，也没有继续说大房的事，饭要一口口吃，事情要一步步来，不能急。 “行了，就这样吧，大家都按照我们刚才说的办就行，眼看着时辰也不早了，都赶紧忙活起来，该干啥干啥去，我去看看小福宝，这群小崽子也不知道把他们妹妹怎么看着了呢。” 万老太把银票收起来，小老太太背着双手往东屋走去。 一进门就看见小福宝正骑在哥哥万文身上，一双小手紧紧抓着万文的衣服，紧张且激动的啊啊叫，口水都流到了衣服的前襟上，湿了一大片。 其他几个小子则是在一旁加油打气，大点的站在炕下张开手护着，怕小福宝摔下来。 万老太眼里带着笑，脸上却板着脸，把几个小子给呵斥了一顿。 “你们几个小崽子，妹妹这么小，万一摔在炕上，你们几个有的揍挨了。” 几个小子看见万老太进来，吓的一窝蜂跑出去了，只有万文还驮着妹妹在炕上有些局促。 万老太上去把小福宝抱下来，对着万文的屁股打了一下，笑骂道：“让你们看妹妹，就给妹妹当马骑？万一把妹妹摔下来，头上摔个包都是轻的，看你娘不剥了你的皮。” 万文揉揉屁股，笑着从炕上爬下来跑出去了。 院子里很快传来孩子们哄闹嬉闹，欢快的笑声。 小福宝也从万老太手里挣脱下炕，穿着虎头鞋，头上扎两个小揪揪，急切的想出去找哥哥玩。 这现在会走路后，小福宝就有些在炕上待不住了，总想往外跑，也不怕冷。 万老太跟在小福宝身后，看着小小一团红色的小人，歪歪扭扭的像只红色小鸭子似的挪到门口去。 白嫩的小手扶着门框，看着院子里的几个哥哥疯跑打闹，睁着一双大眼睛，张开小嘴就喊：“大锅锅，福宝玩，抱抱。” 小福宝清脆的小奶音很有穿透力，几个孩子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妹妹出来了。 一窝蜂的争抢跑过来，瞬间把小福宝围了起来。 小福宝喜欢的笑眯了眼，咧开粉嫩的小嘴，露出几颗糯白的小米牙，扬起小脑袋瓜，看看这个哥哥，又看看那个哥哥，最后还是伸手朝最大的大哥哥万全。 万老太这次倒也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几个孩子把小福宝抱进院子里玩老鹰捉小鸡，完全抱着小福宝当鸡头，把小福宝乐的银铃般的笑声一直响彻在整个院子。 万老太听着小福宝和几个孙子的嬉笑声，还有村子里不时传出来的爆竹声，心里一片祥和。 这个时候阴沉的天空忽然飘起了片片鹅毛大的雪花。 “喔！喔！下雪咯！”孩子们惊喜的声音在院子里传开。 大人们也冒出头来看着天空里纷纷扬扬落下的片片白雪，脸上洋溢着对来年的期许。 第126章 年夜饭 随着爆竹声越来越密集，万家院子里的香味也越来越浓郁。 万老大已经带着万家的几个弟弟还有晚辈在堂屋里行祭祀礼。 万老太抱着小福宝在灶房里和几个儿媳妇还有赵氏母女唠嗑。 外面北风阵阵，雪花飞舞，屋里众人其乐融融，温暖如春。 今天的年夜饭特别的丰盛。 因为是来到边关过的第一个年，家里吃的东西也不缺，除了没有鱼以外，鸡鸭肉蛋这些都不缺。 万老太还和万三嫂专门拟了一个菜谱出来，万老太的用意很明显。 第一，让万三嫂用家里的材料小试牛刀，同时让赵氏一家人帮忙品尝一下万三嫂的手艺，毕竟赵氏一家什么山珍海味都是尝过的，说出来的话肯定比他们这些一辈子没有吃过好东西的乡下人更有信服力。 第二，万老太也借此来给今年一个完美的结局，给来年一个好的开头，寓意以后日子都红红火火，顺顺利利。 随着灶房里传出阵阵浓郁的肉香，孩子们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起来。 午饭没有吃，万老太给每个孩子一块点心，先垫吧了一下。 这会儿愈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终于祭祀完成。 万老大带着万老二，万老三，万老四把桌子在堂屋里摆好。 万老二在堂屋里还升起了两盆火。 万老太屋里炕也烧的热热的，炕桌也摆起来，下手靠窗的小桌子也挪到了中间去。 今晚人多，准备摆个三桌。 堂屋里男人们一桌，东屋里女人孩子各一桌，这样不拥挤，还热闹，男女也分开用餐。 毕竟今年赵氏一家在这，不方便男女在一起，不过这样也很热闹，中间就隔了一道门，把门打开，外面说话里面也能听见。 桌子椅子都摆好后，万老太便让万老大去赵氏家里请万金书过来。 “老大啊，你赶紧去把你金书大哥请来，天气冷，这菜出锅就凉，等人到齐，我们再上菜。” 万老大答应一声就迎着风雪出门了。 很快万金书和万星辰就被万老大接了过来。 众人相互谦让着走进堂屋去。 万二嫂和赵氏开始轮流从灶房往屋里送菜。 先是荤菜，然后是素菜，最后是汤菜。 终于把所有的菜都上齐后。 万老大带着孩子们开始在院子里放爆竹。 这也是孩子们最兴奋的时候。 就连小福宝都高兴的红着脸蛋，在万二嫂的怀里啊啊叫着。 其实小福宝也不知道高兴什么，在她一岁多的生活里，她也没有见过别人放爆竹。 可是她能感受到哥哥们的兴奋和跃跃欲试。 小孩子们的情绪最容易互相感染。 听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小福宝不但不害怕，还拍着小手咯咯笑不停。 万二嫂怕吓到孩子，还想去帮小福宝堵住耳朵，结果被小家伙挣开了。 万二嫂看着小福宝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院子里的爆竹，且充满了好奇，也不忍心去打扰她，就那么抱着小福宝眼里都是闺女软糯可爱的模样。 终于放完爆竹，空气里到处都是一股硫磺的气味，大家闻着却异常的开心，万老大带着众人入席。 万老太则是带着女眷和孩子们进了里屋。 外面坐着万家几兄弟还有万金书父子三人，万老大把万全也留在了外间。 东屋里炕上坐着所有的女眷，地下坐着一圈小孩子。 菜色也不大相同，男人的那一桌是最齐全的。 有八宝鸭，红烧肉，红熬鸡，肉末蒸蛋，水晶肴蹄，红烧狮子头，腊味合蒸，如意糕，七巧点心，辣萝卜，酸辣白菜，土豆炖排骨，萝卜炖鸡...... 这些菜色有些分成了三份里屋里每个桌子上各放了一份。 堂屋里的人坐好后，万老大拿出了一坛子酒来，这是今天万二嫂买的，不是多好的酒，也算是应景了。 不过对于农家人来说，已经是顶好的了。 万老大给每个人都整了一杯，除了万星宸和万全俩孩子外，其他人多少都要喝一点。 里面的女人和孩子们也没有管外面的老爷们，都已经开始吃起来。 尤其是小孩子那一桌，只听见咀嚼声和大口吞咽声，这帮小崽子吃的头都抬不起来，狼吞虎咽，嘴里的还没吞下去，眼睛已经瞅准要夹的菜。 小福宝窝在万二嫂的怀里，享受着娘亲的投喂。 平时小福宝虽然吃的是家里最精细的，但是也就那几样，而且以清淡为主。 今天这一桌子，有清淡的，有浓油酱赤的，有汤汤水水的，看的小福宝这个小吃货眼睛都有些应接不暇。 万二嫂怕小福宝晚上吃多了肉容易积食，就没有敢给小家伙多吃，每一样挑一些放在她自己专用的小木碗里。 但是小福宝并不满足只吃这些，小家伙已经尝到味道了，这些和她平时吃的都不同，更加美味。 在万二嫂去给她挖蛋羹的时候，小家伙飞快的从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盘子里抓了一块红烧肉。 万二嫂发现的时候，小福宝已经在往嘴里塞了。 吓的万二嫂赶紧去掰小福宝的小手指。 红烧肉被炖的软糯入味，小福宝的小手紧紧抓着一块红烧肉，汁水顺着小家伙白嫩的小手往下淌。 小福宝的小嘴周围也糊满了红烧肉的汤汁，小嘴吧唧吧唧的吃的津津有味。 小家伙很护食，万二嫂怎么都掰不开她的手指，红烧肉在她手里已经被抓的稀烂。 万老太看见了乐呵道：“行了，让她吃，没事的，就一块肉而已，一会儿吃点山楂糕消消食就行了。” 万二嫂哭笑不得，看着小福宝亮晶晶的眼睛已经又盯着盘子里看，吓的万二嫂赶紧把面前的盘子都移走。 小家伙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让她防不胜防。 小福宝满意的吃到自己爱吃的肉肉，几乎把整个爪子都伸进嘴里舔了一遍，完事还张开脏兮兮的小手要肉肉吃，本来人就小，坐在炕桌边就看见一张笑脸，此时小家伙伸长脖子，睁大双眼在桌子上找肉肉。 万老太把一整块红烧肉分开成了两半，给小福宝一半。 “乖宝，吃吧，喜欢吃就多吃，来年家里挣钱了，天天给我乖宝做肉肉吃。” 小福宝像是一只得到鱼的猫，赶紧抱着自己的小木碗，伸出嫩白的小手从里面就抓起那半块红烧肉往嘴里塞。 万二嫂看她吃的津津有味，也没有阻止她，怕再噎到闺女，心疼的还是她这个当娘的。 其他人看见小福宝可爱软萌的样子，也都乐呵呵的吃了起来。 与万家和乐喜庆的氛围不同的是隔壁沈家。 沈家几个儿子抱着沈老太的银子去镇子上买东西，终于赶在晚饭前回来了，家里还是冷锅冷灶的。 大过年的，别家多少也整些热菜什么的，就算最穷的人家，锅里也知道烧一锅白菜粥，好歹也是热乎的。 沈家的灶房连个烟都没冒，整个屋子里安静的只能听见打呼噜的声音。 第127章 沈老太昏迷不醒 沈老二回来后，推开堂屋门，就看见屋里没人。 “人呢？都去哪了？这大过年的，人家家里又是放爆竹又是贴春联的，咱家就冷锅冷灶的，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沈老二一嗓子把沈家的几个女人给喊起来了。 沈老二的媳妇马氏还躺在炕上，一动头就发晕，几个孩子饿的软绵绵的趴在马氏身边，也不想动。 沈老三的媳妇因为伤了脚，见甘氏躲进了屋里，她也不想当老好人，正好男人们都去镇子上买好吃的去了，她也躲个清闲。 沈老四没了，她媳妇冯氏此时浑身冰凉，两个孩子还不知事在炕上睡的正香，却不知道再也见不着娘亲了。 沈老五的媳妇甘氏，更是逍遥自在，他们一房没有孩子，睡下去连人打扰她都没有。 此时李氏和甘氏被沈老二的大嗓门吵醒，赶紧踩着鞋就出来了。 “二哥，你们回来了？咋样？买到吃的了吗？” 甘氏自从嫁入沈家，就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此时眼巴巴的看着沈老二几个手里提着的东西，她动了动鼻子，都能闻到烤肉散发出来的香气。 沈老五赶紧把自己手里提的烤鸡送上去。 “媳妇，看我买了啥？烤鸡，聚福楼的烤鸡，人家都要打烊了，我央求掌柜卖给我一只，怎么样，我对你好吧？” 甘氏一把从沈老五手里抢过烤鸡，就要打开。 沈老二脸色黑着道：“饿死鬼投胎咋滴？赶紧去弄饭，一群懒货，爷们出去弄吃的，你们在家里连饭都不知道烧，知道今天是啥日子不知道？” 甘氏被沈老二的话喝止住，低头翻了个白眼，悻悻的把烤鸡塞进沈老五的手里，朝着灶房去。 李氏也赶紧一瘸一拐的跟在甘氏身后去灶房帮忙。 妯娌两个也饿的肚子咕咕叫，加上本来上午就收拾了一半了，现在东西都是现成的，很快两人就整了一锅大米饭，还有两个小菜，端进了堂屋里。 沈老三已经在堂屋里升起了一盆火，外面鹅毛大雪，已经能没过脚面了，冻的人耳朵脸蛋子生疼。 兄弟三人把买来的肉食摆放在桌子上，沈老二还拎着一坛子烧刀子，这个酒烈，最适合冬天喝，喝完让他绕着整个石子村溜达一圈都不嫌冷。 孩子们听见有肉吃，也都从屋里跑出来，围着桌子转，被沈老二呵斥一顿没规矩，都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眼巴巴的看着桌子上的烧鸡，烤鸭，烤鹅，还有一只烤乳鸽。 兄弟三人把那五两银子花了个精光才回来。 很快热菜上桌，沈老二连看沈老太一眼都没有。 直接上桌给沈老三和沈老五各自倒了一杯酒，就拿起筷子兄弟几个吃喝起来。 李氏赶紧招呼几个孩子开吃，孩子们再也没有顾及，直接伸手就去抓肉吃。 个个吃的满嘴流油。 屋里的沈老太闻见肉香味，半天也没有人伺候她吃饭，就在屋里开始骂起来。 “你们这些个脏心烂肺的不孝子，你老子娘还饿着肚子，你们就有脸吃喝？也不怕老天爷天打雷劈，把你们一个个劈死。” 大过年的，大家说话都图个吉利，可是沈老太却完全不管不顾，沈老二越听心越烦。 “五弟妹，你给娘送些吃的过去，堵住她的嘴，再让她诅咒下去，明年我们都没好日过。” 甘氏不情不愿的在桌子上夹了几块骨头多肉少的烧鹅，又盛了半碗大米饭端着进了里屋。 沈老太看见甘氏走进来，眼睛死死瞪着甘氏，甘氏还是有些害怕沈老太的，沈老太瞪起人来眼白多，黑眼珠少，很像死鱼眼，看起来格外恐怖。 甘氏吓的想放下饭菜就赶紧走，却不曾想被沈老太一把拽住胳膊。 甘氏吓的大声尖叫了一声，沈老太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力气还挺大的，她半截身子已经被甘氏拖到了炕沿上，眼看着再往前就要一头栽下去，可是她还是没有松手的意思。 沈老五听见媳妇的尖叫声，赶紧往屋里跑。 “娘，您在做什么？您儿媳妇给你送饭，你还不高兴了？” 沈老五上前，想分开两人，可是沈老太的手仿佛粘在了甘氏的身上一样，就是不撒手。 沈老五只能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把沈老太的手掰开，没有了甘氏这个支撑力，沈老五也没有注意沈老太此时的姿势，只听咚的一声，沈老太从炕上一头栽了下去。 地上是被踩了几十年的泥土地，坑坑洼洼不说，早就比砖头还硬。 沈老太当即就摔破了头，而且她的腿又是残疾，根本动弹不得。 这下可把沈老五夫妻吓傻眼了。 沈老二和沈老三喝了几杯烧刀子，有些晕乎，听见里面的动静，两人也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过去查看情况。 “老五，咋了这是？娘呢？” 沈老二没有在炕上看见沈老太，屋里灯光昏暗，沈老太摔在地上只有模糊的一团影子，还被沈老五挡在身后。 沈老五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若是此时让二哥知道娘是因为他们两口子摔了，他们肯定要承担起照顾老太太的责任，想想都可怕。 沈老二虽然有些晕乎，但是脑子还是清醒的，当即就发现不对劲，一把推开老三，脚步虚浮的走进屋里，这才看见地上的沈老太。 “娘？你们把娘怎么了？刚才老太太还中气十足的骂人，这会儿怎么已经躺在地上不说话了？” 沈老二拉开沈老五，蹲下身子去看沈老太，这才发现沈老太头破了，昏迷过去了。 沈老二赶紧把沈老太抱上炕，就着豆大的火焰细细查看，发现沈老太的脑袋上一道裂缝，此时鲜血不停的从裂缝里往外涌，沈老太的身上也都是血。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帮娘止血？大过年的见血，这么晦气的事，你们两口子都不晓得忌讳？” 沈老五赶紧拉着吓傻的甘氏跑出了屋子。 沈老三的酒也醒了大半，手忙脚乱的上前帮忙。 在他们村子有个习俗，若是家里有老人在过年期间死于意外，那这一家距离家破人亡也不远了。 因此兄弟几个心里慌乱不已，只祈求沈老太能挺过这一关，千万不要死在这段时间。 甘氏被沈老五吩咐去烧热水，他去找干净的布给沈老太包扎，他记得家里还有土坷垃油，老人说那个可以止血。 他翻箱倒柜的去找，他记得前段时间好像才用过，此时慌乱间也记不起放哪里了。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翻出来一个小瓷瓶。 甘氏已经烧好了热水，正好端过来。 几个儿子媳妇一番忙乱，终于止住了沈老太头上的血，可是沈老太却一直昏迷不醒。 这个时候西厢房里却传来孩子的哭声。 “娘，您醒醒呀，您看看杏儿，您怎么了？” 第128章 冯氏亡 沈家兄弟几个才松口气，沈杏儿这一嗓子又把他们几个的心给提溜起来。 “二哥，好像是杏儿，不会是四弟妹出啥事了吧？”沈老三脸色有些白，看着西厢房的位置。 沈老二骂了一句：“真他娘的晦气，大过年的，一出一出的，这是要干啥子？” “老五，你赶紧让你媳妇去看看冯氏那屋里又咋了？” 沈老二阴沉着脸，对着沈老五吼了一声。 甘氏刚才给沈老太包扎好后，就溜去吃肉去了，结果却发现桌子上的肉早就被几个孩子给抢光了。 甘氏把几个孩子挨个骂了一顿，还顺带嘲讽了一下李氏。 此时甘氏正在气头上，对于沈老二的吼叫，也是爱搭不理的，她好心去给婆母送饭，还被老太婆给拉扯，结果自己摔下炕，耽误她吃饭不说，同样是儿媳妇，凭啥李氏就能坐着大吃大喝？ 李氏也只是脚受伤了一只，又不是伤了骨头，只是皮外伤，就在家里想当老佛爷了？想的美。 甘氏把沈老二的叫喊声当空气，直接甩脸子回了自己屋里，还重重的把门关上，既然她不好过，那大家都别好过。 沈老二也听见了甘氏弄出来的动静，脸色更加黑沉看向沈老五。 “你媳妇啥意思？还有没有尊卑了？就这样给我甩脸子？你连个女人都管不好？” 沈老五低垂着头，任凭沈老二说啥，他都不反驳，但是也不动，相当于无声抗议了。 沈老二气的冷笑一声：“好，好，好，你们房翅膀硬了是吧？行，那今天我们就直接把家分了，银子什么的我们已经分清楚了，家里的东西明天找村长来分，但是老娘可是你们两口子给弄伤的，在娘没有养好伤之前，都归你们两口子管。” 沈老五本来还挺高兴分家的，现在听见后半句，吓的脸都白了，猛然抬头看向沈老二。 “二哥，你这话就有些不讲理了，娘摔倒只是意外，怎么会怪到我们两口子身上呢？”沈老五赶紧争辩。 沈老二也不想和沈老五掰扯这些，就一句话，“你敢说娘摔倒和你们两口子没有关系吗？用你后代发誓。” 沈老五本来想下意识反驳，但是没有想到二哥竟然这么狠毒，让他用后代发誓，这不是让他绝后的意思？沈老五顿时不敢狡辩了。 “二哥，我去看行不，您别生气，我们是亲兄弟呢，有啥事好好说，回头我就去教训我婆娘，让她来给二哥道歉。” 沈老二没有接话，直接越过沈老五走出去了。 沈老五拍拍胸口，赶紧去看冯氏。 刚走进冯氏的屋里，就闻见一股子臭味，臭气熏天，应该是冯氏屎尿都在炕上，没有人管她。 沈老五捏着鼻子站在门口朝里喊了一声：“杏儿，我是五叔，你娘咋了？大过年的你嚎啥呢？” 沈杏儿听见五叔的声音，一双怯生生的眸子看向屋外，屋外是漫天飞雪，倒是比屋里还要亮堂的多。 沈杏儿呜呜道：“五叔，我娘身子好冷，人也不动了，杏儿想喊娘起来吃肉肉，可是娘不动，也不睁眼。” 沈老五脸色顿时变了，冯氏不会是死了吧？ 他也顾不得屋里气味难闻，大步走进屋子里，来到炕边，就看见冯氏脸色已经青白，嘴唇也毫无血色。 他拿手试探了一下冯氏的鼻息，发现一点气息都没有，沈老五吓的后退了几步。 “死了？怎么会是今天？”沈老五转头就朝着屋外跑去。 越过门槛的时候，还差点摔个狗吃屎。 “二哥，三哥，不好了，出事了。” 沈老五连滚带爬的回了上房。 沈老二现在听见这几个字头都是大的，他不耐烦的吼了一声：“瞎叫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 “二哥，冯氏死了。” 沈老二和沈老三闻言也是脸色一变，这冯氏还年轻，如今还死在大年夜，让几个人的心头都是忍不住发寒，就连一旁坐着的李氏也是脸色一白。 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沈老太的身上，还真是忽略了冯氏。 沈老二此时开始埋怨冯氏起来。 “这个女人死都不挑好时候，偏偏赶上除夕夜，晦气！晦气！” “二哥，现在说这个也无济于事，我们要怎么办？” 沈老五是两眼一抹黑，完全没有主见。 沈老三也不说话，兄弟俩都看着沈老二。 沈老二酒也醒了，此时背着双手在堂屋里踱步，脸色十分难看。 “还能怎么办？冯氏怎么说也是娘不舍得拿银子给她看病，给拖死的，就算她变成厉鬼来寻仇，那也是找娘的事，和我们也不相干，你看你们个熊样？吓的都要尿裤子了。” 沈老二的话音刚落，被关着的堂屋门瞬间被一股寒风夹杂着雪沫子推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把屋里的几个人吓的不约而同的尖叫起来。 等风雪过后，沈老二才壮着胆子走过去关门，却清晰的听见西厢房里传出冯氏孩子的哭喊声。 “老三，老五，你们两个去把冯氏的孩子抱过来，四房的人就靠这俩孩子传宗接代了，我们把冯氏的孩子照顾大，也算是对得起老四了。” 可是沈老三和沈老五却一动不动，他们此时已经被吓住了，两个人的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似的。 “二哥，你怎么不去？家里现在全指着你做主，你去对着冯氏的尸体说两句，让冯氏赶紧安心离开，等天一亮我们就给她葬了。” 沈老三说话直哆嗦。 最后还是沈老二带着两人一同去了西厢房。 冯氏的两个孩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此时正趴在冯氏的身上哭嚎。 沈老二在炕边上对着冯氏的尸体念叨几句，又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下，把冯氏的脸盖上，这才抱着两个孩子出了西厢房。 外面风雪正紧，一出来雪片子就往人脸上打。 几人脚步匆忙的进了堂屋，沈老二把两个孩子交给了李氏和甘氏照看，对于沈家来说，这一夜注定不是一个平安祥和的夜晚。 可是万家的人已经吃完年夜饭开始守岁了。 第129章 守岁 赵氏一家吃完饭坐了一会儿，给万家的几个孙子封了红封就告辞离开了。 万老太也准备了几个红封给万星墨和万星辰以及万奕柔。 万星墨不好意思要，但是被万老太强行塞进了手里。 年夜饭一起吃完，各自发了红包，守岁就是各在各家了。 赵氏一家离开后，万家所有人都挪进了万老太的东屋里。 女人和孩子们都在炕上。 万二嫂和万三嫂忙活着把买来的瓜子花生糖枣拿出来给孩子们吃，刘氏挺着孕肚靠在炕里面的被子上。 万老太则是抱着小福宝坐在炕桌边，孩子们围着万二嫂和万三嫂转，尽管刚刚吃饱饭，但是看见好吃的，孩子们的眼睛还是放光，尤其是能吃到甜甜的饴糖。 过年对于孩子们来说简直是最美好的事情了，尤其是今年，不仅有新衣服穿还有红包拿，年夜饭也是从未见过的丰盛。 其实不仅是孩子们就是大人们心里也对边关的生活充满了期盼。 除了边关的环境比较恶劣外，在生活上，他们家现在过的比在杨柳村滋润百倍，手里有钱，家里有粮，屋里的家具也都是崭新的，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行了，你们几个皮猴子，上一边玩去，今晚吃的管够，但是有一点，不要碰到你们四婶婶。”万老太笑骂了一句孙子，万二嫂也含笑把孩子们赶到了炕的另一头去玩。 小福宝看见了哥哥们在一起不带她，她也吭哧吭哧从万老太的怀里往外爬。 “奶奶，福宝要锅锅。” 小福宝双手撑着炕，双腿跪在炕上，小屁股撅起来，扬起小脑袋眼睛亮晶晶的对万老太奶声奶气的说。 万老太赶紧松开小福宝。 “乖宝，去吧，给哥哥们玩。” 万老太又抬头叮嘱几个孙子，“你们把妹妹看好，不准惹妹妹不高兴。” 万全也爬过来把小福宝抱过去放在几个人中间，这个要给小福宝吃糖，那个要给小福宝剥花生，几个小家伙都开始围着小福宝转，他们太喜欢这个妹妹了。 小福宝也喜欢几个哥哥，乐的坐在中间小手一手握着一个东西往嘴里塞。 “万文，你看着妹妹，不能吃太多糖，她还小，对牙齿不好。”万二嫂有些不放心的叮嘱了万文一句。 “知道了娘。” 万文开心的回了一句。 大人们这才开始自己玩自己的。 万家的几个男人则是在地上围着火盆坐着，一边嗑瓜子一边唠嗑。 万老太盘着脚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问万二嫂。 “老二媳妇，沈氏今晚怎么样？” 今天是万二嫂照顾沈氏，年夜饭前后万二嫂都去看过沈氏。 “娘，还没醒，不过能吃下东西了，我给她喂了汤药，又把您给的人参熬了汤给她灌了下去，估摸着还要睡一会儿，大夫说沈氏就是操劳过度，需要多休息，休息有利于她身子康复。” 万老太点点头，说实话她也很舍不得那人参，可是家里也没有什么好的补品，在沈进远送来补品之前，她只好先从自家的人参上切一两片给沈氏用着，大不了算作银子，直接从那一百两里扣除就是。 “嗯，行，等会儿守岁完，你今晚就和沈氏睡一屋，好好照顾她，若是醒来了，能吃下东西，灶上还温着肉糜粥，你给她喂一碗，补品虽是好东西，到底还是五谷最养人，能吃得下去饭，这身子就好的快了。” “娘，您放心，今晚我守着沈氏，您就不用担心了。”万二嫂笑道。 万老太又看向万老大和万老二问道：“你们今天用镇长的马车是怎么回事？” 说到马车，万老大接话道：“娘，这也是赶得巧了，今天我们早上去镇子上的时候，在村口就遇见了金牛，他也去镇子上，不过是去找镇长，昨晚的事情您也知道了，吴婶不是纵火犯，可是她看见了纵火犯，毕竟这次村子里走水死了人，村长害怕到时候上面会追查，他怕时间久远会说不清楚，把吴婶当成嫌疑犯给抓起来，就趁现在去镇子上报案，好做个备案。 路上金牛也帮我们不少忙，一路帮着把沈氏抬到镇子上去，金牛知道我们家和镇长有些关系，就央求我和他一起去，我也没法拒绝，毕竟村长对咱们家多有照顾，现在他们家出了事，又不需要我多做什么，就是陪着他走一趟，我就去了。 不过事情很顺利，镇长亲自给我们做了笔录后，听说我们是来给沈氏看诊的，就派了他的马车送我们回来，金牛在村口直接下去回家了。” 万老太听完也唏嘘起来。 “你们吴婶的事情，你们知道就行了，万不可出去乱说知道吗？这是村长家的私事，村长想怎么处置自有他们的道理，我们外人不可造谣生事，管好自己的嘴把咱们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不要学人做长舌妇。” 万老太趁机给几个儿子媳妇上了一遍紧箍咒。 “娘，您放心，咱们家什么时候也没有多嘴多舌的人，这一点您不用担心。” 这一点倒是让万老太很欣慰，家里的人都不是多嘴的人。 “说起来这外面的风雪这么大，沈氏她兄弟能不能按时把补品送来还两说，大雪封路，出门就难了，老二媳妇，老三媳妇，你们两个这些天照顾的仔细着些。” 万老太听着外面一阵紧似一阵的风雪，心里也不禁担忧起来。 万老大则是抬头看了一眼屋顶。 “娘，咱这屋顶也不知道能不能遭住这么大的雪，这屋子也有半年没有住人了，也没有人维护修葺，我们来的时候也匆忙，没时间查看，不如一会儿我和老二上去看看，把落雪扫一扫？” 万老太沉吟片刻后才道：“也行，只是这外面现在风雪还挺大的，人上去都睁不开眼，太危险，等下半夜再看吧，不过这落雪还是要清理的，房子是大事，说来这场雪也不知道要下多久，来年开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动土建新房。” “娘，这个就只能看老天爷了，咱们也左右不了，不过开年倒是可以先去镇子上看看铺子，有没有价格合适地段好的铺子，我们先租下来，我看着土地冻的紧实着哩，我们一家这么多口人，总不能都在家里猫着，坐吃山空，不如先把铺子开了，等春耕的时候，铺子也走上正轨了，到时候也不怕两头忙。” 万老三心里还是惦记着自己媳妇的吃食铺子，这个时候提出来也算是给大家开拓了新思路。 万老二和万老四也点头同意，毕竟他们两房也有份。 “我看行，在我们杨柳村的时候，上元节镇子上都有花灯会，也不知道这边关有没有，如果有，咱们也去镇子上瞧瞧热闹，顺便看看镇子上哪些铺子生意红火。” 上元节的花灯会，一般每个铺子都会送花灯，聚人气，不过他们上次在镇子上待的时间不长，而且还是被关在监狱里，根本没有时间逛镇子。 万二嫂此时接道：“娘，我们今天去镇子上看了，这镇子上的人杂的很，我们还看见好多胡人，他们五大三粗的看上去就很凶悍，可能是今天是除夕，街上的人并不多，很多铺子都关门歇业了，说是正月初八才开门呢，大家若是有这个想法，不如初八就去看看，毕竟看铺子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定下来的。” 万二嫂的话刚说完，小福宝就在炕那头笑嘻嘻喊：“娘，福宝去。” 第130章 大年初一 小福宝的声音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尤其是万老太，她立即听懂了小福宝的意思。 “福宝，你是不是想一起去镇子上陪着大家看铺子呀？” 小福宝有些懵懂，不知道铺子是什么东西，只是刚才她听见了花灯，她要去看花灯，她听几个哥哥聊天说花灯很漂亮。 “是哒。”小福宝赶紧点点小脑袋。 “好，就带着我们的小福宝一起去。”万老太高兴的一拍巴掌，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众人又坐了一会儿，万老太看看时辰也不早了，已经到子时了，孩子们都已经困的在打哈欠了，小福宝也已经在万二嫂的怀里睡熟了。 “行了，子时了，老大，你们几个去给祖宗上炷香就去睡吧。” 万老大站起来，把地上的火盆灭了，火盆上还有一个瓦罐，正咕嘟嘟冒着热气，里面烧的开水。 上完香后，万老二打开堂屋的门，发现外面的雪小了很多，可是下了大半夜的雪，一开门，雪已经比门槛还高了，完全没过了小腿。 万老二有些忧心，他赶紧跑出去看看屋顶。 屋顶上已经堆了厚厚一层的积雪，此时风雪小了，村子里的声音就大了。 大家都没有睡觉，这个时候都搬着梯子出来爬上屋顶扫积雪。 “大哥，雪小了，我们也把屋顶的雪扫扫吧，万一夜里再下起来，这屋顶可顶不住呀。” 万老大也跑出来看了一眼房顶，“行，老二你去搬梯子来，我和老三去拿铁锹扫把。” 万老二刚从柴棚里搬出一把梯子，走出没多远，就看见一道身影踏雪而来。 “万大伯，我来替你们扫雪了，你们不用上来了，危险。” 只见万星墨手里拿着一把扫帚，此时正站在屋顶上，身形稳稳的立在屋脊之上。 “多谢墨儿了，你要小心呀。”万老大仰着头，眼里有一丝担忧。 “放心，你们赶紧进屋去吧，这雪有些厚，别砸到你们，这些交给我就行了。” 万星墨站在屋顶对着下面大声喊道，雪虽然停了，但是风还是很大，声音一出来就被狂风卷走了，不大声根本就听不见。 万老大又叮嘱了几句万星墨，也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便赶紧躲进屋里去了。 万星墨不到一刻钟就把屋顶的雪给扫完了。 翌日一早，赵氏就带着一家人来给万老太一家拜年。 不一会儿村子里也有十几家妇人来串门，而万老太早早就叮嘱万老大带着几个弟弟去给村长一家拜年。 村里来串门的妇人嘴都碎，万老太从她们这里打探到了不少关于石子村的消息。 而且今天更是带来了一个大消息。 万老太现在才知道，昨晚隔壁沈家竟然死人了，这冯氏愣是被沈家这些人给耽误死的，可怜年纪轻轻的就没了性命。 今天一大早，沈家就用一张凉席卷了冯氏抬到坟场去了。 昨晚人死的，今天早上就出殡，这在整个村子也闻所未闻呀。 万老太虽然和沈家有仇，但是也不会在背后嚼舌根，只是听着这些妇人一个个唾沫星子四溅的说着沈家的事。 万老太和几个媳妇还有赵氏只是含笑听着，并不附和。 因为万老太家里有火盆，有瓜子花生糖枣，妇人们直坐到晌午还没有起身回去的打算。 万二嫂看盘子里的瓜子又没了，也就没有再去装，妇人们这才站起身告辞。 送走村里的人，万二嫂回身就是一个冷脸。 “这些个人真是太没眼力见了，这都吃了多少瓜子花生了？要不是今儿是大年初一，我真把人给扫出去，早知道这些人这么个德性，我压根就不往外拿东西招待他们，我刚才听孩子爹说，村子里招待人就是一杯白水，家底好点的也是放一些花生在桌子上，但是也是有限，都是装点门面的，哪里像我们家一样？难怪这些人坐着就不走，真是八百年没有吃过好东西似的。” 万二嫂一肚子气，机关枪似的往外突突。 万老太笑着对赵氏道：“侄媳妇，你别介意，我家老二媳妇就是这个直爽的性子，有啥事都不搁在心里。” 赵氏温柔笑了笑，万老太又看向万二嫂笑骂道：“你还好意思说人家，这东西在你那保管着，你不往外拿，人家还能去抢你的不成？你自己也没眼力见还说别人？那些人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了，哪里有钱买瓜子花生，糖枣的？你这又何苦生气？东西给人家吃了，你还落一肚子气，这次知道她们的德性了，也算长个教训。” 万二嫂收了盘子把好东西全都锁在炕柜里，下午再来人她也一杯白水招待。 赵氏也趁机辞别，回去做午饭去，万老太留了一下，没有把人留住。 吃过午饭后，万老太看着几个孙子在院子里玩雪，小福宝穿着一身新衣服，非要去玩雪，小家伙一进雪地里，整个人都快不见了，雪把小福宝的大半个身子都淹了。 万二嫂哭笑不得，赶紧一把把闺女从雪窝里抱起来。 小福宝却觉得好玩，扑腾着两条小腿还要去。 万老太赶紧让几个儿子把院子里的雪清理了。 早上来不及清理，只铲了一条路出来，这会儿没什么事，万家院子里开始了铲雪大作战。 院子被分成了几块，每一房负责一块，万老大也是玩性大起，他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自从娶了万大嫂以后，他整个人都有些郁郁，很少能有现在这样的闲情逸致好好享受生活和亲情。 万老太也没有管他们几个大人和孩子一起胡闹，哄着小福宝回了里屋。 外面铲雪小队却发生了分歧。 “大哥，这不公平，我们四房就我一个，你们这不是欺负我一个吗？二哥还有万文帮忙呢，你家最占便宜，你三个儿子。” 万老四眼里带着一丝幽怨，气呼呼的拄着铁锹站在那鸣不平。 “行，我把万双给你，这下行了吧。” 万老四眼里闪过一抹得逞，赶紧去拉万双。 万二嫂和万三嫂在灶房里，不时往外看一眼，眼里带着幸福的笑意。 第131章 沈家窝里斗 万家院子里的欢声笑语很快就透过篱笆漏了出去。 隔壁沈家的院子里的吵闹声也适时的传进了万家院子里。 而且正值大年初一，虽然外面寒风刺骨，但是还是有串门蹭吃蹭喝的，路过沈家院子门口，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动静，便驻足停留。 万家的人也听见隔壁传来的声音，万家院子里的人互相看了几眼后，便低头继续干起活来，丝毫没有出去打探一下的意思。 万家的人现在烦透了这个邻居，人家说远亲不如近邻，他们家虽然是暂居这里，也希望能有个好邻居指点一二。 万老太在屋里哄小福宝，和刘氏说着话，完全不知道隔壁发生的事情。 此时有好事的人，已经涌进了沈家的院子里围观起来，沈家的篱笆门坏了之后，也没有人去修，就那样大敞着。 此时沈老二和沈老五在院子里扭打在一起，沈老二虽然年长，但是身子这些年也被生活掏空了不少，论力量和年纪完全比不上还是小伙子的沈老五，很快就被沈老五摁在地上打的鼻青脸肿。 院子里的雪太深，沈老二被摁在雪窝里完全没有反抗能力。 沈老五一拳一拳的打下去，脸上带着狠劲，咬牙切齿。 “老五，你个狗娘养的，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竟然敢打老子，家里现在老子是老大，你们都要听我的，分家是你们都同意的，你现在想反悔还打人，老子让村长把你赶出石子村。” 沈老二一边还手，一边大骂沈老五不敬兄长。 沈老五完全不理会沈老二，围观的人跺着脚，手拢在袖筒里看热闹还起哄。 “老二，你个憨熊，连你弟弟都教训不了，你白吃这么多年饭了，你丢不丢人哟。” “平时看着这个沈老二怪厉害的，没想到就是个纸老虎，只会打女人噻。” “那你们是不知道哟，沈老二不但大女人厉害，他女人说那方面也厉害着哩。” “哪方面？哪方面？”一个妇人赶紧伸长脖子打听。 年纪大的妇人挤眉弄眼的看向年轻妇人，“那方面呀？你男人每天晚上在被窝里干啥哩？” 年轻妇人恍然大悟，脸色通红，对着年长妇人呸了一声，扭身跑了。 年长妇人对着年轻妇人的背影哈哈大笑起来：“哟，小浪蹄子还害羞嘞，听她邻居说她在床上叫的比那叫驴还凶嘞，在这害臊呢。” 没有人接妇人的话茬，妇人脸上也不觉得尴尬，继续津津有味的看着沈老二和沈老五干架。 “沈老五，你俩为啥掐架呀？你们要分家，为啥不找村长？你把你二哥打死了，你可是要偿命的嘞，你还没有种嘞，你二哥可是有几个娃娃了，你甘心嘞？” 沈老五看着被他打的奄奄一息的沈老二，忽然住了手，妇人的话点醒了沈老五。 “铁蛋家的，你多啥嘴？俺看的正得劲呢。” 铁蛋媳妇撇撇嘴：“你还真看着出人命嘞，这正月初一就闹出人命来，咱们村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俺家大狗今年可是要说亲事嘞，还有姑娘敢嫁进咱村吗？杀人犯村，你儿子不也要娶媳妇了？” 妇人被铁蛋媳妇说的悻悻闭了嘴。 沈老五朝着屋里喊了一声：“媳妇，你去请村长来，我去请族老，咱们今天就把家分了，这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老二太仗着是家里老大太欺负人了。” 甘氏刚才没有露头，听见当家的喊，赶紧跑出来。 铁蛋媳妇摇摇头不赞同，村长年纪大了，且腿还没好利索，现在大雪封路，出来估摸是难。 “老五，你就别去折腾村长了，早上我看见金牛在村子里一家家巡逻来着，估摸是看哪家昨晚有冻死的人，或者房屋有没有压塌，这会儿还没回来嘞，村长瘸着腿咋来，哪有大年初一就分家的？你们娘也不管管你们，真是胡闹。” 农村习俗，正月不能分家，分家这一年不是家破就是人亡，这沈家也不讲究这些了。 铁蛋娘叹口气，也看不下去了，也缓缓离开。 甘氏站在门口去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还是沈老五想了想说道：“媳妇，你回去，我去找族老，分家这事就不麻烦村长了，我去请三叔公和四叔公来。” 沈老五趟着齐膝深的雪往外走。 别家院子里早早就清理出一条路来，只有沈家院子里的雪没有人清理，男人们早上睡到半上午才醒，女的只有甘氏能动一下，但是甘氏又是个好吃懒做的主，油瓶子倒了都不会扶一下，沈老五也宠着她，也舍不得她干活。 沈老三两口子躲在屋里，连面都不露，在屋里竖着耳朵听院子里的动静，此时听见沈老五要去请族老，也赶紧从屋里出来。 “五弟，这么大的雪，路不好走，我跟你一起去吧。” 沈老三很滑头，他怕沈老五在族老面前颠倒黑白，到时候让族老们先入为主，偏向五房，所以他必须陪着去看看。 沈老五没有理会这个三哥，他想去，谁也阻止不了。 围观的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了，都纷纷散了，反正中午他们也不吃饭，在外面站了半天，身子都冻成冰块了快。 闹了一下午，沈家最后还是分家了，家里的钱物件房子都好分，但是沈老太的问题却没人管，几个儿子养活不了一个老娘。 族老最后一锤定音，不照顾的拿银子，若是不拿银子也不照顾，就直接逐出石子村。 在族老强制压迫下，沈家三个儿子最后达成协议，轮流照顾沈老太。 先从沈老二家开始，一家轮流一个月，沈老二还要照顾受伤的马氏，还要照顾瘫痪昏迷的沈老太，沈老二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 直接把两人弄进了草棚子里住。 结果没等第二天，两人就冻死了。 这件事在村子里迅速传开来。 把老娘冻死的人沈家还是第一个。 沈家最近霉运不断，但是并不影响别人家过日子。 时间一晃就到了上元节。 万家人本来是打算初八去镇子上瞧瞧铺子，结果大雪封路，哪里也去不了。 好在这半个月再没有下过雪，天天都是大太阳，倒是把路上的积雪都给晒化了。 而且在万家养了半个月的沈氏也能下床活动了，上元节，万老太让大家全都一起去镇子上游玩。 一大早孩子们都快高兴疯了，这是除了过年外，第二个让他们高兴的节日了。 就在家准备出门的时候，两辆马车同时出现在了万老太家门口。 第132章 来人了 “娘，来人了。”万二嫂在院子里追着小福宝跑，弄了一身的汗，一抬头看见两辆马车停在家门口。 大门此时是大开的，一眼就能看见马车上下来的人。 前面一辆下来的人，万二嫂看着眼熟。 万老太正在屋里劝沈氏一起出门，沈氏大病初愈，身子还有些单薄，万老太把家里的料子趁着这几日的功夫让万二嫂和万三嫂也给她裁剪了一身新衣服，银子也从那一百两银子里扣除。 此时沈氏身上穿的就是才做出来的新衣服，沈氏本来就长的俊，只不过一直被人嫌弃是扫把星，从来见到人都是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别人。 沈氏嫁进沈家这么多年，村里对于沈氏的容貌却没有什么清楚的印象。 万老太看着收拾利索的沈氏，心里倒是真心疼惜了几分。 “你看多好的闺女，这沈家真是造孽，放着这么贤惠能干的媳妇不好好疼惜，还可着劲的折磨，活该沈家遭报应，闺女以后你也算是自由身了，不用再看人脸色过日子，你那大兄弟我看是个有本事的，以后你的好日子还后面呢。” 沈氏眼里闪过一抹期盼，她也是醒来后才知道她那失踪多年的兄弟竟然找回来了，虽然她没有看见远儿现在出落成什么样了，但是想来是更加好看了，她当年捡回来的时候，沈进远就是一个清秀小孩子，后来在沈家养了多年，模样也越来越俊朗。 沈进远回来的消息对于沈氏来说，无疑是这些年她听过最好的消息了。 这个消息让沈氏的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原来她以为自己就算脱离了沈家那个地狱，她一个人无依无靠还担着一个扫把星的名头，以后日子必定艰难，没有想到峰回路转，她的远儿找来了。 万老太万二嫂的喊声，赶紧从炕上下来，拍了拍沈氏道：“闺女，你先坐着，婶子去看看。” 沈氏温柔的点点头。 “谁来了？”万老太扶着堂屋的门框问万二嫂。 院子里不止有万二嫂，还有几个小子也在嬉闹。 此时看见马车，所有人都站在院子里探着脑袋往外看。 沈进远此时身后跟着一个仆从，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从马车上下来。 万老太眼神还是可以的，一眼就看出来是沈进远。 她赶紧跨过门槛走出来。 “哟，这是沈公子？” 沈进远还未说话，他后面的小厮便呵斥道：“这是县令大人，不得无礼。” 沈进远扭头瞪了一眼仆从，厉声斥责：“多嘴，滚出去。” 仆从面色一僵，心里想着这位新大人真是喜怒无常，不过也不敢再吱声，把手里的东西提进屋里就赶紧退出院子。 不过此时万家众人也终于知道了沈进远的身份，万老太哪里见过县令大人？此时吓的有些腿软。 眼看着万老太就要跪下去，沈进远赶紧一把拉住万老太。 “老夫人不必多礼，我今天的身份只是后辈，您不必紧张，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万老太赶紧把人引进屋里去，万家的女眷此时也不敢靠近堂屋，都挤在了西厢房里，万家的男人们则是低垂着头跟在沈进远的身后进了屋里。 “大人，先前草民并不知大人真实身份，多有冒犯，还请大人恕罪。” 万老太说着就跪了下去，万老大等人也赶紧跟着万老太匍匐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沈进远起身把万老太亲自扶起来。 “老夫人，我说了，今天我不是县令，我是我长姐的兄弟，不知道我长姐现在怎么样了？” 沈进远没有看见沈氏，心里有一丝担忧。 这个时候一道颤抖的声音从东屋门口传来。 “远儿？你是远儿吗？” 沈氏扶着东屋的门框，眼含热泪看着沈进远。 在沈氏记忆中瘦削，清秀的少年，如今已经成长成了翩翩公子，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儒雅之气。 沈进远抬头看向沈氏，赶紧越过众人快步走了过去。 “长姐！远儿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沈进远扑到沈氏面前，直接跪了下去，一头重重磕在地上。 沈氏捂着脸，泪水涟涟，她蹲下身子扶起沈进远，姐弟俩抱头痛哭，哭声让人闻之落泪。 万老太本来就心疼沈氏，此时见到此情此景，眼泪也止不住往下流，好在万老太人情练达。 她用帕子擦了擦眼泪，上前将两人分开。 “大人，你长姐身子刚刚恢复，还不易大喜大悲，你们姐弟以后都不会再分开，来日方长，我们先坐下来慢慢叙旧如何？” 沈进远这才松开沈氏，扶着长姐坐到椅子上。 “老二，赶紧的，让你媳妇去烧茶，老三让你媳妇烧点热水来给沈氏擦擦脸，快点。” 万老太一连串的吩咐下去，万家的人都忙活起来。 原本准备出行的一家人，此时也完全被突然来访的沈进远打乱了计划。 沈进远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沈氏，觉得长姐还是太瘦了，虽然气色已经比半月前好了不少，可是身子骨还是很单薄。 “长姐，我这次来是想接你随我去宣宁县居住的，不知道长姐可愿意？” 沈进远一双乌沉的眸子紧张的看着沈氏。 他怕沈氏不答应，他心里很紧张，他想照顾长姐。 沈氏眼里还含着泪，脸上却带着笑，轻轻点点头。 沈进远的眼里立即迸发出了孩子般的欢喜，他终于可以照顾姐姐了。 只是沈氏也有担忧。 “远儿，我是不祥之人，我去了你府上，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而且我刚才听说你已经做官了还是县令大人，长姐好开心，你能有出息，也不枉当年爹娘供你一场。” “长姐，谁说你是不祥之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你是贵人，宣宁县县令的贵人。” 万老太此时站在一旁心里却在想，宣宁县？那不是他们现在所处的地界？ 万老太这才意识到当初小福宝的那句沈氏好，并不是单单指沈氏人品好，原来沈氏还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弟弟。 县令大人呀！在边关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县令可是顶大的官了。 第133章 抓捕 万老太正沉浸在震惊之中时，又听见沈进远说。 “长姐，不过你现在身子不适合长途跋涉，而且县衙里还有些人我还没处理，我怕到时候伤到你，我看老夫人一家都是和善之人，你就在这再养上月余，等开春天暖和了，你的身子骨也养的差不多了，弟弟再来接你。” 沈氏一听面露忧色。 “远儿，你遇见什么麻烦了？姐姐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沈氏明知道沈进远遇见的可能是官场上的问题，她肯定是帮不上忙的，可是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沈进远安抚沈氏道：“长姐，你放心，我能处理，都是上届县令遗留下来的一些小问题，弟弟如今不再是小时候的沈进远了，已经能保护姐姐了，说来爹娘的坟墓我还不知道在哪，下次等弟弟回来，我们姐弟一起去给爹娘上炷香吧，也让爹娘高兴高兴，我也算是荣归故里，没有让他们失望。” 沈氏点点头，擦了一下眼角。 “远儿，你不用管长姐，你只要一心为民办事，爹娘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我们沈家到姐姐这就绝后了，没有想到还能捡到你，我们沈家祖坟上也算是冒青烟了，远儿，你一定要做一个清官呀。” 姐弟俩说了一会儿话后，沈进远才询问万老太。 “老夫人，不知道隔壁沈家当初是如何虐待我长姐的，麻烦您给我仔细说说，这虐待儿媳也是要罚的。” 万老太叹口气，“大人，什么罚不罚的，这虐待你长姐的老太婆已经死了，这也算是报应，她虐待你长姐，她儿子虐待她，天理循环，谁也逃不过。” 沈进远眉头一皱，声音不禁带出一丝官威，“怎么回事？” 万老太便把沈家除夕夜和大年初一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呵，我还正愁没有罪名治他沈家人的罪。” 沈进远说罢直接站起身，往外走去。 “齐唐，进来。” 沈进远对着院子外喊了一声。 刚才那名小厮立即小跑进来。 “大人，小的在。” “去村口把捕快叫来。” 万老太没有想到沈进远这次来还带着捕快，心里顿时一阵咯噔，这是有备而来呀。 沈氏也惊的站起来。 “远儿，你这是要作甚？” 沈进远扶着沈氏走进屋里。 “长姐，你不用管，你只管坐好，看弟弟帮你报仇。” 沈氏脸色一白，心里暗暗焦急，不禁咳嗽起来。 “长姐，你怎么了？” “我......咳咳......我没事......咳咳......” 万二嫂赶紧端了一杯水递过去，沈氏喝了水好多了。 “远儿，你不能意气用事，你可是县令，就算沈家再怎么对我，他们也是良民，你万不可为了长姐公报私仇呀？” 沈进远笑着道：“长姐，你不用担心，我心里自有分寸，这沈家虐待老娘至死，你们村里的人可都是证人，我苍羽国律法有规定，凡是不孝之人需接受教化，判刑三年，每日在牢里学习孝道，日思己过。” 不过进了牢房能不能活着出来那就可不是他们沈家的人能左右的了的，到了他的地盘，他还能让这些人活着出来？ 不过这句话沈进远并未当着沈氏的面说出来，他怕沈氏心里担心他。 沈氏听了当即没有再多说什么，如果能让这些人进牢里坐几年牢，她心里也出了一口恶气。 很快齐唐就带着一队捕快进了村子，捕快进村还是头一遭，立即被围观了。 百姓对于当官的人有一种天生的畏惧。 不过那些流放过来的人，倒是比当地土着要镇定的多，毕竟不是当过官就是见过官。 沈进远从万家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外面的百姓立即跪了一地。 “草民参见县令大人。” 沈进远本不想扰民，可是这么大的阵仗也免不了。 “都起来吧，本官无意扰民，既然今天众位乡亲都在，正好做个人证。” 沈进远一挥手，对着一众捕快道：“去将隔壁沈老二，沈老三，沈老五给我统统拿下。” “遵命。” 捕快在王捕头的带领下迅速朝着沈家而去。 沈家的人还在睡大头觉，丝毫没有觉察到大祸即将降临。 王捕头把门拍的咚咚响，沈老二这才迷迷瞪瞪的踩着鞋来开门。 “谁呀，这一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安生觉了？” “拿下。” 王捕头一声令下，后面呼啦上来几位捕快，顿时便将沈老二拿下。 沈老二早在看清楚官差服的时候，就已经吓的一个激灵大叫一声。 此时更是吓的腿软，站不起来，被两个衙役一边一个捞着勉强站直，但是面上却毫无血色，天灵盖发麻，大脑一片空白，还有一瞬间的茫然。 “官爷，草民犯了何罪？” 沈老二哆嗦着不敢抬头看向官差，声音也断断续续，明显是受惊过度。 “哼，带走，去见大人。” 接着就是沈老三和沈老四也被衙差押了出来。 村民们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奔走相告，此时万家门口的道路上站满了人，围堵的水泄不通，村民都看向沈进远，眼中流露出敬畏与好奇。 沈进远一身天青色厚锦袍，外面披着一件大氅，头戴一顶兔毛棉帽，面色沉稳，目光如炬。 他身后站着几个衙役，腰挎官刀，脚踩长靴，一身衙役差服，个个腰背挺直，威风凛凛。 百姓见状，纷纷后退，留出一片空地，拉开与官爷的距离，有的低头弯腰，以示恭敬，有的则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孩子们好奇地围观，却被大人急忙拉走，生怕冲撞了官老爷。 原本热闹的村子，因为捕快们的到来变的肃静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敬畏与紧张的氛围。 “大人，罪犯已带到。” 沈老二弟兄三人，被几个衙差押着，低垂着头，从村民面前经过，这下原本肃静的氛围终于起了一丝变化。 “这沈家犯啥事了？” “不知道呀，不过沈家今年走背运，也是他们自作孽不可活。” “可不是，先是把任劳任怨的长嫂活着扔进坟场，又让冯氏活活在家里病死，还把老娘和马氏扔进草棚子里冻死，他们家的男人可真不是个玩意，一家六个女人，如今只剩两个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呢。” “要我看，不是沈氏克他们家，是他们家的男人克女人才对。” “嘘，别说了，快看沈老二还有脸喊冤枉。” “大人，草民冤枉呀，草民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也没有做过呀，就连偷鸡摸狗的事都未曾犯过，还请大人替小民做主呀。”沈老二见到沈进远立即跪在地上磕头喊冤。 万老太此时已经让万老大搬了一个椅子出来，沈进远拢了一下大氅端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看着沈老二的发顶，心里却早就被戾气填满。 第134章 新旧村长更替 “冤枉？本官从不抓无辜之人，村长何在？” 村长早就被金牛背着来到了人群里，但是他却大气也不敢出，此时听见沈进远叫他，他赶紧瘸着腿上前行礼。 “村长免礼，站着回话即可。” 沈进远一眼就看出村长行动不便，在村长行礼之前就出声免了村长的礼节。 “多谢大人体恤草民，草民便是石子村村长，见过大人。” “有人状告沈家虐待老娘至死，本官问你，可有此事？” 沈进远面容威严，声音清正，目光如炬看向村长。 村长吓的满头大汗，赶紧躬身道：“回大人，确有此事。” 沈进远陡然站起身来，整个人身上散发出威严的气势。 “你身为村长，却不作为，任由村中的儿子虐待老人而不加以劝诫教化，你可知罪？” 村长忍着腿上的疼痛直接跪在地上，疼的汗珠子顺着脸往下流淌。 金牛见状，赶紧上前在一旁搀扶着他爹，并且跪下替村长求情。 “大人明鉴，大人若是治罪就治草民的罪吧，草民的爹虽然是村长，但是因为前段时间摔断了腿，都是草民代理爹爹行事，沈家不敬老人，虐待老人致死，是草民不察，请大人饶了草民爹爹。” 沈进远暗自点点头，虽然这村长不怎么样，这教育出来的孩子还是挺有担当，甚是孝顺。 本来他也没有存心找村长的麻烦，只是觉得长姐在沈家受欺辱之时，若是村长有作为的话，他的长姐也不至于遭这么大的罪，不过他现在是父母官，不能轻易将仇恨迁怒到百姓头上。 金牛半天没有听见沈进远松口，他心里也是异常紧张。 “石子村村长在任期间不作为，没有及时教化村民，导致沈家接二连三出了人命，免去村长一职，然村长之子行事端方，孝心感人，可担任新一任村长，望你以后能担起教化村民之责。” 其实若是一开始沈家虐待沈氏的时候，村长就插手制止，也不会酿成后面的惨状。 惊喜来的太突然，金牛有一瞬间的错愕，然后赶紧磕头谢恩。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草民定当竭尽全力教化村民，绝不会让沈家的事情再次出现。” 沈进远满意的点点头，才道：“行了，把你爹扶起来吧，本官还有事情要询问你们。” “是，多谢大人。” 金牛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把村长扶起来，村长刚才忍着疼跪下，此时起身更加费劲，可是他不能在大人面前失态，只能强忍着一声不发，从地上起来，钻心刺骨的疼，让他浑身都是冷汗，里面的里衣已经全部打湿，额头上青筋直暴。 “爹，您没事吧？” 金牛担忧的看向老村长，现在金牛是村长了，那他爹就是老村长了。 老村长摆摆手：“无碍，你好好配合大人办案，不用管爹。” 万老太赶紧让万老大和万老二把村长扶进屋里去。 “老大，老二，你们两个赶紧把村长扶进去歇歇。” 老村长离开后，案子才继续。 沈老二此时已经听明白了，他这次是因为虐待老人的事情被抓，可是他并不清楚苍羽国的律法，这虐待老人还能犯罪？ 这天下不孝子多了，为何他虐待老人就要被抓？这大人不会和他有什么仇吧？ 这个时候沈进远吩咐小厮齐唐。 “齐唐，去马车上准备笔墨来。” 万老太很有眼力见，赶紧让万老三回去搬桌子来。 外面有些冷，但是沈进远却坚持在外面办案的原因，就是他要用实际案例来教化村民，这里地处边关，民风彪悍，刑事案件频发，朝廷一直很头疼，没有人愿意来宣宁县。 上一届县令就是花了很多钱，走了很多路子才调离这里，而沈进远从小便是在这里长大的，他对边关有感情，这次高中后，他直接上奏来这里担任县令。 桌子搬来后，齐唐已经准备好了笔墨。 沈进远准备亲自做笔录，这次他出来没有带师爷，事事都要亲力亲为。 这时一个老者上来恭敬道：“大人，罪民识得些许字，不如这记录文案的事就让罪民代劳如何？” 沈进远看了一眼老者，虽然穿着破烂，但是还算整齐，且对方自称罪民，想来应该是流放犯，精通文墨。 沈进远便点点头，把笔墨纸砚往旁边推了一下。 万老大赶紧又搬一张凳子出来给老者。 老者躬身道谢后，便端坐在沈进远的下首。 “下跪着何人，报上名来。” “回大人，草民，沈富贵。”沈老二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回道。 “草民沈富海。”沈老三也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样道。 “草民沈富有。”沈老五在两个哥哥身后跪着，倒是还算镇定。 “沈富贵，你虐待老人致死，纵容妻儿欺辱长嫂，还将仅剩一口气的长嫂抬去坟场，准备丢弃，本官所说可否属实？”沈进远声音清正，句句说在沈老二的心疤上，可是他却不能这么轻易认罪，毕竟若是认下，很有可能要坐牢，他可听说了，大牢里关押的都是一些杀人犯，亡命之徒，进去就是一个死。 “大人，草民冤枉啊，草民的老娘是被老五两口子拉扯掉下炕摔昏迷过去，我们大年初一就分家了，本该老五两口子照顾老太太，他们却把照顾的责任推给我二房，草民还要照顾重伤的妻子，根本就没法照顾老太太，便把老太太放进草棚里准备给屋里好好打扫一番，散散味道，哪曾想，就把人冻死了？” 沈进远沉着脸，果然穷山恶水出刁民，已经证据确凿还想狡辩，看来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来人，带李氏和甘氏上来。” 李氏瘸着脚，和甘氏两人如同两只鹌鹑一般，被衙差带过来。 “民妇见过大人。” 两个女人头都磕到了泥地里，声音也不自觉的小了许多。 “抬起头来，本官问你们话，要如实回答，否则你们就是藐视官威，每人打二十大板。” 李氏和甘氏吓的心肝颤。 “大人，民妇一定如实禀告，求大人饶命。” “你们如实把你们婆婆如何被害的全过程说出来，本官饶你们皮肉之苦。” 李氏赶紧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都说了一遍。 反正全程和他们三房没有关系，可不能因此连累她挨板子，都是老二和老五做的孼。 “大人，是老五两口子把我娘从炕上拖下来摔昏迷过去，分家后，老二嫌弃俺娘是个累赘，直接把俺娘还有二嫂一起扔进了棚子里，第二天人就没了。” 李氏说完赶紧低垂下头，眼神不敢乱看。 第135章 沈氏身份曝光 沈进远又看向沈老二，沉声问道：“沈富贵，你还有何话可说？” 沈老二在心里把李氏大骂一通，但是面对亲人的指认，他也不得不从实招来，希望能获得宽大处理。 此时沈氏忽然从屋里出来，跪在地上。 “大人，民妇要状告沈富贵调戏长嫂，请大人为民妇做主。”沈氏说着脸上布满泪痕，重重磕在地上。 沈进远赶紧站起来上前扶起沈氏。 “长姐，你身子不好，不用出来吹风，你有什么冤屈尽管告诉我就是。” 沈进远的一声长姐，直接让现场炸开了锅。 “老天爷嘞，刚才是我做梦呢吧？你们听见啥了？” “没有做梦，沈氏是县令的姐姐。” “不是说沈氏是孤女吗？当年为了给爹娘凑钱看病，一两银子就嫁进了沈家，这当时也没听说还有个弟弟呀？” “这下沈家的人完蛋了，你们说这万家的人运气也太好了吧？” “你这说到地方了，当初大家是不知道沈氏被沈家的人抬扔了，就是知道，也没人敢跟到坟场去把人给救下来呀？人家万家的人偏偏就这么干了，不但把人抬回来，还愿意把人养在家里，活该人家运气好。” “唉哟，我可听说了，当时村长准备用二两银子找村里人伺候沈氏的，让万家的人给截胡了。” “哼，二两银子？除了看病吃药，还能剩下多少？而且当时沈氏名声可不好，谁大过年的愿意去伺候一个不祥之人，还是个病秧子？” “所以说呀，心善之人必有福报，你们就别眼红人家万家撞大运了，还是赶紧想想你们谁得罪过沈氏吧。” 人群中的妇人顿时心慌起来，要说得罪沈氏，她们还真没有怎么得罪过沈氏，只是会说一些沈氏的坏话而已。 人群里传出嗡嗡的议论声，沈进远并未太过关注百姓的议论，毕竟沈氏在石子村生活这么多年，还被大家视为不详之人，不用想都能猜出来这些人在想什么。 不过站在人群里的村长却不乐意了，他觉得今天也该还沈氏的清白了，虽然他心里也很震惊，沈氏竟然还有一个当县令大人的弟弟，不过并不影响他接下来说的话。 “大人，沈氏一直被村子里视为不祥之人，其实都是沈老太故意为之，当年沈氏嫁入沈家没多久沈老大就没了，沈老太也瘫痪了，其实都是沈老四搞的鬼，当年，沈老大和沈老四一起出门干活，工地上出了意外，沈老大是为沈老四挡了灾才丢了性命的，这件事只有金牛知道，后来沈老四回来告诉了沈老太，被沈老太打了一顿，两人争执间，沈老太被沈老四推倒在地，被重物压断了双腿，这些年来沈老太为了不让自己的四儿子背上骂名，就把一切都推到了沈氏的头上，还是为了能够让沈氏心甘情愿的给家里当牛做马，不找沈老四的麻烦。” 村长此时说出真相，沈氏也惊呆了，她呜呜的哭泣起来，这么多年她竟然都在替四房背负骂名，而且四房还是害死她丈夫的凶手。 且四房的人也都死绝了，她总不能拿孩子下手吧？沈氏一时间感觉有气没处撒，心口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周围的百姓又开始议论起来。 “这沈家老太太难怪不得善终呢，原来是干了缺德事，沈氏当年一个水灵灵的闺女嫁进沈家，这才多少年，竟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怜见的。” “行了，别说了，沈氏自有人为她做主，且看着吧，这沈家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沈进远此时却是怒火中烧，没有想到这沈家的人竟然胆子这么大，婆婆折磨儿媳妇，就连小叔子都想染指嫂子，长姐在这沈家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沈进远眼里都是心疼。 沈进远从老者面前拿起证词，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波澜。 这字？他不禁又看了一眼老者，不过老者低垂着头，面带恭敬，完全看不出老者的表情。 不过此时沈进远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他按下心里的疑惑，拿着证词到沈老二面前。 “画押吧。” 沈进远将证词扔在沈老二面前，衙差立即上前摁着沈老二画押。 沈老二面上灰白一片。 一场现场审判就这么结束了，沈进远当众宣布：“宣宁县，金乌镇石子村沈家，沈富贵，沈富海，沈富有三兄弟，其行悖于孝道，无视尊长之恩，悖理而行，悖心而居。 岂不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然彼者忘本，不念生育之恩，既不奉养于床前，又不问候于膝下，实乃大不敬，其行可憎，其心可鄙，为世所不齿，为理法所不容。 依我朝律法，理当收监三年，每日受教化熏染，日思己过方可改之。 来人，将这三个不孝子拿下，带走。” 沈家三兄弟此时连冤枉都喊不出来，他们听了沈进远的一番教化，觉得心中愧对沈老太，都低垂着头不敢有所争辩，任凭官差将其押走。 沈进远扶着沈氏进了万家院子中。 围观的百姓还不愿散去，仍然远远站在万家门口观望。 “长姐，今天是上元节，我特意来陪你一起过节的，不知道长姐可能去镇子上逛灯会？镇子距离此地不算远。” 沈氏看了一眼万老太，万老太略显拘谨，毕竟知道了沈进远的身份后，就有了阶层，万老太向来对自己的身份认识很清晰，绝不会擅自越雷池一步。 沈氏见万老太一家都很拘束，心中也有些愧疚，不过本来他们今天都准备去镇子上逛花灯节的，如今还能和弟弟一起，沈氏心中更是求之不得。 “远儿，我们本来今天就准备去镇子上逛灯会，你看，姐姐身上都穿上了婶子给我做的新衣服，不过你来了，长姐更加开心了，这精神头都好多了。” 沈进远瞧着沈氏的气色确实好多了。 “行，那我们大家都一起出发吧？” 但是只有一辆马车，这么多人明显不够坐。 万老太适时道：“大人，草民一家都是做惯了粗活之人，身子也皮实，我们去镇子上走路即可，就不打扰大人亲人团聚之喜了，您尽可先行就是。” 沈氏心中不忍，这个时候万二嫂走进来。 “娘，静儿派马车来接我们去镇子上逛花灯，还派了马车来，就在门口候着呢。” 秋氏派来的马车很是时候，正好缓解了现在的局面。 原来跟在沈进远马车后面的那辆就是秋氏派来的马车，车夫一直在外面等着时机进去，却没有想到先进去的是县令大人，他只能在外耐心等着。 这下有两辆马车，但是大家都不敢上沈进远的马车，最后还是沈氏开口，让孩子们和她坐，大人都坐另外一辆。 一家人收拾停当后，终于出发了。 赵氏一家因为万金书身子骨还没有恢复，早早就说过上元节不出门。 孩子们本该欢声笑语的时刻，因为沈进远在场，孩子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沈进远看着孩子们很拘谨，便开口给孩子们讲起了自己这些年的所见所闻，还有一些笑话。 很快，车厢里就传出孩子们欢快的笑声。 而坐在后一辆马车里的小福宝则是依偎在万二嫂的怀里，乖巧的很。 马车在午时过后，才抵达镇子上。 秋氏已经早早在镇子口等着了。 万老太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熟悉的场景，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二十多天前他们一家是犯人的身份站在这里等待发配，如今他们却能衣着光鲜，陪同县令大人一起逛上元节，怎么能不让人唏嘘感叹？ 第136章 去镇上 “娘，您终于来了，一路上可都好？” 秋氏一看见万老太，赶紧快步走过去，脸上一脸的笑意。 万老太赶紧扶住秋氏，脸上带着担忧，“静儿，你小心着些，万一......你万不可大意。” 万老太没有明说，但是眼睛还是瞟了一眼秋氏的肚子。 秋氏脸带娇羞，低声道：“娘，不一定有呢，大夫已经给我诊了几次脉了，并未说我这脉是喜脉。” “傻闺女，你已经生过两个孩子了，这日子尚浅，诊出来才是怪事呢？不过你也要多加注意，你不比小姑娘了，这胎有没有坐稳也不清楚，凡事多加注意的好。” 秋氏觉得万老太说的也有道理，总是小心些也是好的。 万老太回头见沈进远也下了马车，便赶紧拉着秋氏过去见礼。 “静儿，这位是县令大人，你快见过大人。” 秋氏虽然惊讶，县令大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她本就是高门贵妇，礼仪方面不会让人挑出毛病。 秋氏盈盈下拜，行了一个标准的福身礼。 “民妇见过大人。” 沈进远神情温润，一改在石子村威严的神情，微微抬手道：“免礼，本官这次也算是微服出访，还请大家不要拘礼，如今已经到镇子上，我有些事要带长姐去办，不如我们约定时间再聚如何？” 沈进远是怕有他在，扰了别人的兴致，让这些人都有些放不开，而且他也确实想有一些私人空间，单独和长姐待一会。 万老太一听就能咂摸出味来，赶紧带着家人行礼。 “如此，大人请便，我们就约在戌时还在镇子口聚首如何？” 沈进远点点头，“如此甚好，老夫人上元节快乐。” “大人，上元节安康。” 万老太一家人和沈进远姐弟二人道别后，就在镇子口分开了。 沈进远离开后，万家人终于热闹起来。 “娘唉，吓死我了，这一路我都紧张的不敢说话，我记得当初我还呵斥过县令大人，现在我的腿都是软的。” 万二嫂一边拍着胸脯，一边大口呼出一口气。 万三嫂也笑着道：“那你可是唯一一个敢斥责县太爷的民妇了。” 几人都放声笑起来。 “行了，我们赶紧去镇子上看看，别忘了，咱们今天来还是带着任务来的，今天过了，这年也算是过完了，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我们家的事情也该逐步走上正道了，一件件可都关系到我们今年的温饱。” 万老太的话打断了大家轻松的气氛，也让大家的心情都激动起来。 是呀，今天除了看花灯外，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找铺子，必须在开春前就把铺子给开起来。 秋氏还有些糊涂，因为除夕一场大雪，秋氏过完年并未去走亲戚，这也是时隔半个月，她才第一次见到万老太。 “娘，你们有什么重要事？我能知道不？” 秋氏一手挽着万老太的胳膊，几人开始缓步朝镇子里走去。 “嗐，也不是啥秘密，就是不告诉你，你早晚也能知道，你三嫂准备在镇子上开个吃食铺子，我们今天来就是来看哪里有合适的铺面的。” 秋氏眼珠子一转，赶紧道：“娘，你们准备开多大的？钱凑手不？” 万老太便把三家合伙的事情说了。 秋氏听着，心里就盘算开了，万三嫂做的吃食她尝过，就在缺调料的情况下，她也能把食物本身的香味激发出来，可见厨艺并不一般。 秋氏心里已经蠢蠢欲动，她现在手里不缺银子，可是银子是死的，放在手里又不会自己生钱，必须要投出去才行。 她之前在京城的时候，手里也有十几间嫁妆铺子，她自己也会看账，靠着嫁妆过的也算滋润，如今来了边关，一切都是未知的。 现在她靠着王嘉威的宠爱还能时常有些体己银子，但是丈夫有到底隔道手，她要想办法有自己的生财之道，这样她以后给女儿说婆家的时候，才能攒一笔丰厚的嫁妆。 “娘，我也想入股，你看行不？我也出十两银子，咱们四家合伙行不？” 这个万老太可做不了主，她喊住万三嫂和万老三。 “老三，老三媳妇，你们两个过来。” “娘，啥事？”万三嫂不明所以，赶紧快步走过来。 “是这样，静儿听说我们要开吃食铺子，她说她也想入股，你们同意不？毕竟这铺子以后还是你们管，我不掺和，能不能入股，全听你俩的。” 万三嫂还以为啥事，现在他们手上只有三十两银子，若是再多一些，他们说不定够买个铺子呢，当然是资金越多越好，她有信心，一定能挣到钱。 “静儿，你想入股，三嫂同意，只是这到时候分钱还要怎么分，还要重新合计一番才行。” 这个秋氏拿手，毕竟她经营着十几间嫁妆铺子，有经验。 “三嫂，这个你放心好了，我们分钱可不是嘴上说说的，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我们都要拟契约的，白纸黑字的才好。” 万三嫂脸色有些迟疑，她有些不好意思道：“静儿，你是信不过三嫂吗？自家人，就不用拟契约书了吧？倒显得生分。” 秋氏却拉着万三嫂的手笑道：“三嫂，你不懂，这和自家人没有关系，生意上的事情你听我的准没错，而且你生意好的话，说不定以后还要开更大的酒楼，到时候我们过手的银钱可比你开吃食铺子要多的多了，我们现在就一切都按照正规的流程走，到时候就不会因为分红不均而毁了生意，我也是为大家好。” 万老太在一旁听着，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隐隐觉得，秋氏说的有道理，亲兄弟明算账，这账目上确实该白纸黑字的写清楚比较好。 “就按照静儿说的办，回头这件事我们再商量一下，今天我们先看铺子。” 万老太直接做了决定，一行人也继续朝着镇子走去。 因为晚上有灯会，镇子里的人明显比平日多了好多，还未到正街上，已经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了，和他们那天抵达镇子上的情形完全不同。 第137章 万三嫂品小吃 沈老太带着一群人，也慢慢挤进人群里。 此时才刚过午时，一家人都已经是饥肠辘辘。 小福宝在万二嫂的怀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已经忙不过来了。 此时，日头高悬，阳光洒在黄土铺就得街道上，泛起一片金黄。 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栉比，彩旗飘扬，各色的招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商贩们吆喝着，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有的骑着高头大马，有的驾着马车，还有牵着毛驴，拉着骆驼的。 就连服饰都是各有特色，苍羽国的人都是棉衣棉服棉帽，整个人裹的只剩一张脸，而异域商人，他们打扮的则是别具一格，有的穿着彩色斑斓的锦袍，有的则裹着毛茸茸的皮裘，头戴奇怪的帽子，脸上涂着彩色的颜料。 街道两边各种摊贩已经连成一排，各种商品更是琳琅满目，从精致的饰品到实用的生活用具，甚至还有来自草原的药材，应有尽有。 这里虽然地处边关，但是货物种类却完全不输京城。 甚至还有胡人在此售卖异国饰品。 有骨笛，羊角，牛角，雕刻精美的玉佩，镶嵌着宝石的金饰，手工编织的围巾和帽子，每一件都散发着独特的异域气息，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就连秋氏这个京城土着都没有见识过这样的饰品。 镇子中心有一个小广场，此时上面有玩杂耍的，踩高跷的，喷火的，走钢丝的，耍猴的...... 周围围满了百姓，人群里不时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引得万家几个孩子伸着脖子往那边看。 他们从未见过这么热闹的集市，个个欢呼雀跃。 空气中还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烤肉的香味，甜点的甜腻，还有酒肆里飘出的酒香，让人垂涎欲滴。 整个街道充满了生机与活力，仿佛一幅流动的画卷。 万老大却嘱咐几个兄弟，“你们都看好孩子，我听说这边关的拍花子多的很，专门抓好看的孩子，每年上元节都有孩子走丢。” 万老大一手抓住万喜和另一手抓住万双，万老二一手抓住万全，另一手抓住万文。 万老三则是把自己两个儿子紧紧拉住，万老四家里没有孩子，但是人群拥挤，他照顾刘氏，就已经很费劲了，一直用手挡着刘氏的肚子。 刘氏现在有些后悔出来了，万一她这一胎出了问题，她肯定哭死，毕竟花灯节每年都有，这孩子可不是想啥时候来就能来的，不然二嫂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有身孕？ 秋氏和万三嫂两人一左一右扶着万老太，人多万一把老太太挤倒，那可不得了。 金乌镇一共有八条街，东西南北各四条纵横交错。 位于主街两侧的铺子生意最火爆。 今晚的花灯也主要摆在了主街这一趟，此时已经有店铺陆续在用花灯装饰店铺，只等夜幕降临之际点燃花灯。 “老三媳妇，既然来镇子上了，我们也品尝一下别人做的吃食，看看到时候我们的吃食铺子做出来的东西能不能符合别人的口味，我看这里不比我们关内，这里的人多喜肉食，这做法好像和我们那边也稍有不同，你一会儿多看看，多尝尝，多学学。” 万老太闻着空气中烤肉的味道，肚子也饿的咕咕叫，而且今天是上元节，大家没有饿肚子的道理。 万三嫂也正有此意，她的眼睛一直在街道两旁的吃食上逡巡，因为要开铺子，万三嫂也很紧张，她不能辜负这么多人对她的信任，心里暗暗想着一定要把这件事做好。 “娘，福宝肚肚饿。”小福宝被街上烤肉散发出来的香气引诱的食欲大动，此时软趴趴的依偎在万二嫂的怀里，两只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万二嫂。 万二嫂出门的时候，身上揣了一百个大钱，此时听见闺女饿了，心里心疼不已， “娘，我们买些吃的吧？孩子们都饿了。” 万二嫂抱着小福宝挤到万老太身边。 万老太刚和万三嫂说完吃饭的事，此时看见万二嫂怀里的小福宝没什么精神，便知道这小心肝是饿了。 “行，我们找个地方歇歇脚，先吃饱再看，我老婆子闻了这半天香气，都闻饿了，别说这些个小猴崽子们了。” 小福宝立即来了精神，她糯糯一笑，双手搂着万二嫂的脖子，奶声奶气道：“福宝七肉肉，肉肉香。” “好，给我们福宝买肉肉吃，等着，奶奶让你爹去买。” 现在只有万老二牵着的两个孩子比较大，也不会乱跑。 “老二呀，你赶紧去买些吃食来，我福宝儿都饿毁了，小孩子不能饿太久，饿伤了不长个儿了。” 万文赶紧笑嘻嘻道：“奶奶，俺也饿了，俺也正长个呢。” “去去去，你皮糙肉厚的，饿久点也没关系。” 万文对于奶奶的大型双标现场表示无能为力。 万老太从身上摸出一百个大钱给万老二。 “多买些，尽量买不同口味的，老三媳妇，你和你二哥一起去，买啥样的你自己心里拿主意。” 万三嫂巴不得去近距离看看，赶紧点头，跟在万老二身后朝着摊贩的位置上挤去。 小福宝不干了。 “娘，福宝去，要爹爹。” 小福宝看着万老二走远的背影，瘪着小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万二嫂最见不得闺女委屈，每次小福宝这样，万二嫂都会有求必应，小福宝早就摸清楚了万二嫂的脾气。 这一招百试不爽。 果然万二嫂和万老太说了一声，便抱着小福宝追了过去。 万文觉得自从有了妹妹后，自己才是捡的那个，不过他也很喜欢妹妹。 “爹爹，爹爹......”小福宝在人群里兴奋的喊着万老二。 但是人群太嘈杂，万老二没有听见，不过很快万二嫂就追上了两人。 小福宝立刻伸出两条短胳膊朝万老二扑去。 万老二一把接住闺女，在怀里颠了两下，把小福宝逗的咯咯直笑，完全没有刚才那种蔫头耷脑的模样。 “闺女是不是饿了？来，看看想吃啥，爹给你买。” 万三嫂此时看见小福宝过来，也哄着小福宝挑选吃食。 小福宝眼睛在眼前的烤肉上挪不开眼。 他们现在站的地方，是一个烤羊肉串的地方，羊肉串在炭火上滋滋作响，金黄色的肉块散发出诱人的香味，羊肉本身的膻味完全没有了，而肉香味却全都激发出来，闻的人直流口水。 小福宝指着烤羊肉对万老二兴奋道：“爹爹，肉肉，福宝七肉肉。” 万老二脸上一脸姨母笑，把小福宝往上颠了一下便询问道：“店家，这肉串咋卖？” “大的五文一串，小的三文一串，客官随便挑选，这都是我们北方草原上养出来最肥美的羊肉，味道浓郁。”客商用不太熟练的中原话说出来，听着很滑稽。 万老二一听这么贵？他们这么多人每人一串小的也要五六十文。 这要是买猪肉，能买上好几斤了，一家人能吃个肚儿圆，现在每人一串只能尝尝味道。 万老二最后一咬牙买了十串小的，客商还送了一串，一共十一串，花了三十文钱。 万老二把其中一串塞在小福宝手里，其余的则是送给万老太，大家每人分一块尝尝味得了，这玩意要是想管饱没有个几两银子是不行的。 万三嫂带着使命来的，她率先取下一块尝了一下。 万三嫂一口咬下去，外皮的酥脆口感，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声，伴随着淡淡的炭火香气，鲜嫩的羊肉裹挟着丰富的汁液，一股浓郁的肉香在口中散开。 羊肉的口感鲜嫩而富有弹性，而经过炭火炙烤使得羊肉的香气更加浓郁，让人回味无穷。 但是万三嫂觉得若是能加入一些调料可能味道会更好。 她手里的这串肉只用最原始的烹饪方法，加了一些盐巴，完全靠着肉香支撑。 万三嫂在心里有了一些计较，只等回去后赶紧记下来。 第138章 小福宝吃肉 此时的小福宝两只手都快忙活不过来了。 只见她一只白嫩的小手被一块羊肉塞满，另一只小手里拿着肉串。 白嫩的小脸上已经糊满了羊肉的油脂。 嘴里正鼓囊囊的塞着一块肉，两个小脸蛋被那块肉塞的鼓鼓的，嘴里的小乳牙正在奋力的和那块肉作战。 她的咀嚼动作还显得有些笨拙，但那种专注和满足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 羊肉的香气在小福宝口中弥漫开来，她水灵灵的大眼睛渐渐眯成了一条缝，仿佛在享受这世间最美的食物。 费了一番功夫，小福宝终于把嘴里的那块羊肉给吞咽了下去，立即就把右手里握着的那块羊肉，连同小手都快塞进了嘴里，本来就不大的小嘴已经被她撑到了极致。 万二嫂给孩子们分完羊肉串，一回头就看见闺女这个造型，有些哭笑不得。 她也嗔怪的瞪了一眼万老二。 “你闺女的嘴都要被手给撑豁了，你也不管管？” 万二嫂赶紧把小福宝接过来，把她的小手从嘴里拉出来，小家伙顿时急了，还要往嘴里塞。 万二嫂一边哄着小福宝，一边一根根掰开小家伙的手指头，把里面的那块羊肉给抠出来，一点点撕成小块小块的喂给小福宝吃。 小福宝终于又吃到了美味的肉肉，享受的窝在万二嫂的怀里，还把手里剩下的也递给万二嫂，让她帮着撕成小块。 万二嫂宠溺的接过串串，眉眼带笑耐心的喂着闺女。 一串也就有五小块羊肉，小福宝吃完还没有吃饱，还闹着要吃。 万二嫂怕她吃太多不好克化，便一边给小福宝仔细擦脸和嘴，一边哄着她去吃别的。 小孩子虽然聪明但是对于新鲜的东西永远有一种好奇，很快小福宝的眼睛就被其他东西吸引了过去。 街上除了卖烤羊肉串的还有各种其他的吃食，比如酸奶，手抓饭，拉面，刀削面，揪面片，羊肉泡馍，小混沌，大包子，不过都多以面食为主，苍羽国的西北部常年干旱多风沙，没有良田，这里的主要经济作物就是青稞和小麦。 一行人终于在一个铺子上找到了能够坐的地方。 一家人分了三桌坐下，万老二给每个人都点了一份揪面片，用的汤是羊肉汤，汤底浓郁，在这寒冬料峭的天气里喝上一碗，身上暖烘烘的，畅快极了。 小福宝则是一碗小馄饨，万二嫂发现小家伙特别爱吃肉。 别人都是一碗揪面片，只有小福宝是一碗小馄饨。 刚才大家每人吃了两块羊肉，早就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此时看见一碗散发着浓浓香气的揪面片，所有人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万三嫂迫不及待的用筷子夹起一片揪面片，一股羊肉汤浓郁的香味混合着麦香的香味扑面而来。 面片入口，带着一些粗糙的口感，这是面粉与双手揉捏后留下的独特痕迹，也让面片更加有嚼劲，更加入味。 面片内部的柔软与劲道在口中交织开来，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层次分明的口感，汤汁的鲜美与面片的筋道相互融合，口感鲜美。 万家的人都埋头苦吃，吃的满头大汗，几张桌子，只有吸溜声和喝汤的咕噜声。 边关吃面都用粗瓷大碗，吃起来过瘾还实惠，这一大碗加了羊肉汤的面片也才八文钱，可比刚才那羊肉串饱腹多了，一大碗下去，万老大这样的成年男子都觉得很满足。 万三嫂吃完则是略有所思，若是在汤里加上一些小菜口感会不会更加丰富？ 一群人吃饱饭，刚走出铺子，小福宝又被红彤彤的糖葫芦吸引了过去。 万二嫂已经笑眯了眼，这小家伙对其他都没有什么兴趣，一双眼睛只盯着吃的看。 万二嫂已经确定自家小闺女绝对是个小吃货。 不过闺女想吃糖葫芦，她也不会舍不得，正好刚才吃了太多的肉食，吃串糖葫芦也好，帮着消化不至于积食。 万二嫂从自己的钱袋子里掏出几文钱给万老二。 “你去给闺女买串糖葫芦来。” 万老二笑着摸了一把小福宝白嫩的小脸，“我闺女要吃糖葫芦，爹爹去给你挑串大的。” 一串糖葫芦三文钱，每一串上有十个，万老二买了两串，给其他孩子每人一个甜甜嘴。 小福宝却被所有人偏爱，她一个人拥有一整串。 吃饱喝足终于可以去看铺子了。 主街两侧基本没有闲置和转租的铺子。 刚才一路走过来，万三嫂和秋氏已经注意到了这些。 此时大家沿着主街一直走到最里头，也没看见有人要出租的铺子。 所以万三嫂只好退而求其次，来到了隔壁一条街，隔壁一条街虽然比不上主街繁华，但是也是商铺林立。 街道蜿蜒曲折，并不是如关内那般笔直，两旁的店铺都是低矮的土木结构，屋顶铺着厚厚的茅草。 房屋之间，间或可见几株高大的胡杨树，此时光秃秃的，略显荒凉。 这条街上的商铺，有铁匠铺，茶馆，酒肆，小吃，布匹，皮货各种商铺，种类虽然不如主街齐全，可是人流量也不算少。 一行人在街上穿梭，快走到尽头也没有看见合适的铺子，出租的倒是有几间，但是都是两三间连在一起的大铺面，万家只是想找一间小一些的铺面，卖几样吃食，铺子里能摆下四五张桌子即可。 万家人越走越心焦，这边关的铺子比关内的还紧张，他们在关内的时候上镇子上采买也偶有发现旺铺出租的字样，这边关倒是比关内的铺子难寻多了。 就在大家正失望的时候，一间挂着铺子售卖牌子的商铺呈现在众人面前。 只是这间铺子的位置实在是太偏僻了，而且再往里走基本就到头了，那边是大片的荒地，且随处可见的粪便，环境十分脏乱。 他们是要做吃食生意的，这样的环境对于他们来说肯定不行。 秋氏的脸色此时也不是很好看，面上带着一丝焦急，她在猎豹宗待的这段时间，打听了不少边关生意上的事情，知道这边关看似土地贫瘠，百姓穷苦，但是生意倒是比边关还好做一些，尤其是贩卖货物和吃食生意利润很可观，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听万老太说开吃食铺子，就立即想要入股的原因。 第139章 小福宝再开金口 “三嫂，看来这铺子也没什么合适的，不如我们再等等算了。”秋氏现在反而不着急了，这好铺子可遇不可求，还是需要慢慢查访，如今刚到正月，好多铺子都生意很红火，等夏日或者冬日的时候，这边关的生意就差一些了，那时候说不定就有人愿意出手铺子。 大家觉得也只能这样了，这一条街上没有合适的铺子，其他的街上也不用看了，那些大多是住家户，铺子都是连着自家的住房，更不会有人愿意出租。 这个时候小福宝手里拿着一个糖葫芦对着面前的房子比了一下。 然后奶声奶气道：“娘，糖。” 此时这条街上的人虽然多，但是在这家铺子门前的人并不多，而且万家人的情绪都沉浸在失望之中，没有人说话，小福宝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兀。 万二嫂见小福宝拿着糖葫芦对着铺子说话，她也没有明白小福宝的意思。 便询问道：“乖宝，咋了？什么糖？你是还要吃糖葫芦吗？” 万老太此时也笑着道：“这糖葫芦红彤彤的，外面裹上一层糖霜，太阳一照亮晶晶的，难怪小福宝老远就看见了，好看又美味，乖宝要是还没吃够，奶奶还给你买。” “娘，您别太宠着她了，小孩子吃太多甜的对牙不好。” 小福宝听着两人的对话，大眼睛乌溜溜转着，就在大家都要走的时候，她忽然又扯着万二嫂的衣襟，小屁股使劲往下坠，就是不让万二嫂走。 “娘，红彤彤。” 小福宝刚才从万老太那里学到了这个词，赶紧用上，小手还指着那间铺子，脸上一脸的好奇。 万老太此时也注意到了小福宝的异样，她可是见识过小福宝的金口预言。 除夕那天她带着小福宝去沈家要账，小福宝说沈老太身上头上冒黑气，结果第二天夜里沈老太就死了。 万老太赶紧上前把小福宝接过去。 “乖宝，你别着急，你仔细告诉奶奶，这间铺子怎么了？” 小福宝不是着急，她只是看见了这间屋子冒出了红光，颜色和她手里的糖葫芦颜色一样，她有些好奇，但是没有人教她识别红色，刚才她听万老太说话，便懂了，这光是红彤彤的，她立即学会了。 小福宝被万老太抱在怀里，一圈人都围着小福宝看，还不时看一眼铺子。 小福宝再次伸出小手，握着一颗糖葫芦，小手被糖渍弄的黏糊糊的，指着铺子，一脸憨态可掬的模样道：“奶奶，红彤彤。” 上次小福宝是直接说了一句黑气，这次用红彤彤，万老太也看向铺子，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后才问道：“乖宝，你的意思是不是这屋子在冒红光？” 万老太的心已经开始咚咚跳了起来。 “是哒，红光。”小福宝笑嘻嘻的点着小脑袋，她又学会了一个词，原来那是红光。 此时其他人还没有理解小福宝此句话的含义，但是作为已经经历过一次的万老太，内心已经汹涌澎湃，脸上洋溢着无法抑制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红光呀，那肯定是风水宝地吧？ “老三，你过来。” 万老太把小福宝交给万二嫂后，把万老三叫到面前来。 “娘，啥事？” 万老三赶紧从后面挤到前面来。 “你赶紧去打听一下，这家铺面是谁家的？咱们把他买下来。” 万老太本来准备说租下来，可是想了一下小福宝的话，出口就变成买下来，他们手里的银子还有一百多两，这间铺子不算旺铺，环境还差，应该不会太贵，到时候她再磨磨价，说不定能以一个不错的价格拿下来。 其他人听见万老太如此说，都以为万老太疯魔了，把这间铺子买下来？ “娘，我没听错吧？买这间铺子？” 万老三赶紧挖挖耳朵重新问了一遍，却招来万老太一顿暴栗。 “废什么话，你年纪轻轻的比我还耳背不成？赶紧去办。” 这下大家都确定了，万老太刚才不是口误，是真的打算买下来。 “娘，您为何要买这间铺子？总要给大家伙说一下原因吧？” 秋氏也有些莫名，她就听万老太和小福宝两人在那说了几句没头没脑的话，万老太就激动起来，难道这间屋子有什么宝贝不成？ “静儿，你们别多问了，你们就听娘的就行，这间铺子娘保证能挣钱，你们不用知道太多。” 秋氏皱了一下眉头，一间铺子起码要百十两银子，老太太说买就买，还不让问，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过万二嫂好像嗅出来一丝不一样的味道，毕竟是自己的闺女，她对小福宝的事情都知道一些，虽有些事情老太太没有当着大家的面说，可是却瞒不住她这个当娘的，大家都不知道小福宝会学话。 万二嫂交代过小福宝不准再外人面前学话，所以别人都不知道，但是万老太知道。 万二嫂脑子里把刚才的事情捋了一遍，又看向眼前的铺子，忽然明白万老太为何要买这间铺子了。 “娘，是不是......” 万二嫂还没有问出口，就被万老太打断了，这里人多眼杂，有些事情不宜在这说，现在先把铺子买到手。 “老二媳妇，你也觉得这间铺子值得买对不对？” 万老二愣了一下，赶紧点头，“娘，我觉得这间铺子位置虽然偏僻，环境也不好，但是价格肯定也不贵，我觉得可以买。” 秋氏皱着眉，低头没有说话，她总觉得这件事透着一丝古怪，不过她心里却有一种直觉，她应该相信万老太。 万家有万老太和万二嫂都支持，其他人也没反对，现在只看秋氏同不同意。 “静儿，你怎么说？” 秋氏思量再三后，一咬牙道：“娘，女儿信你一回，买！” 至此，所有人全票通过，万老太笑眯了眼。 万老三赶紧上前去敲门，敲了半天没人应，旁边走出来一位憨厚的男子。 “大兄弟，你们是干啥的？” 万老三赶紧走过去，“大哥，劳烦问一下，这家铺子的主人在哪？我们想打听一下这铺子卖不卖？” 周五爽朗一笑道：“哟，大兄弟，你算是问对人了，这家主人不在这，他在镇子上还有一家铺子，就在主街上，我带你去找他吧，他这会儿可能正忙着哩。” “那多不好意思麻烦您，您这家里还做着生意哩，要不您告诉我是哪家铺子，我自己去寻？” 万老三看男子家里是卖一些杂货的，但是也没什么生意，门可罗雀。 “没事，我家婆娘在屋里看着哩，走，我陪你一起走一趟。” 周五非常热情，说着就拍拍万老三的肩膀，要走。 万老三赶紧道：“大哥，还请稍等一下，我去给我娘说一声，好叫他们知道，不然她们该着急了。” 周五看向不远处站着的一群人，笑道：“应该的，快去吧。” 万老三给万老太说了一声，万老太脸上一喜，心里已经对这间铺子更加喜欢，铺子好不好邻居也很重要，这家邻居为人热情，好相处，以后能少很多龃龉，不影响生意。 万老太看着万老三跟着周五一同走远，眼睛又看向铺子，其他人已经在周围活动开了。 第140章 看铺子 万老三离开后，万家的人无所事事，既然万老太要买这间铺子，他们也趁机在铺子周围转转，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刚才大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周围，只看见这间铺子的西北方是一片荒芜的土地，再往外去还能看见房屋，但是不知道为何，会把这一块给空出来。 这一块空地有一个跑马场那么大，可是在空地的周围都是普通民房。 众人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这间铺子有什么奇特之处，唯有万老太脸上一脸泰然，她和万二嫂就坐在铺子门口的台阶上稳如泰山。 万二嫂怀里抱着小福宝，小福宝还在小口小口啃着糖葫芦，不时还伸出小粉舌舔一下小手上的糖渍。 万二嫂今天幸好穿了一件深色衣裤，不然此时已经能看见小福宝的小爪印都在万二嫂身上印成一幅画了。 众人等了一会儿，万老三才跟着一位精瘦的汉子回来。 后面还跟着周五。 “庞老哥，你这铺子都挂出去大半年了，没有想到今天上元节竟然有人来买铺子，看来你今年运气不错呀。” 庞老七回头对着周五爽朗一笑道：“那还要多谢周老弟你帮忙呀，若不是你，我这可就要错过一单买卖了，平时这铺子里都有小伙计看着，今天上元节我给他放假了，没有想到偏生今天就遇到有缘人了。” 几人有说有笑的来到铺面前，万三嫂赶紧扶起万老太。 “哟，老太太身子硬朗哩。”庞老七看见万老太这么大年纪还出来逛花灯节，笑着打声招呼。 “嗐，庄稼人，不比你们城里人精细，我们皮糙肉厚的，身子骨也算是练出来了，有一把子力气而已，您是东家吧？” 万老太看着眼前和万老大年纪差不多的精瘦汉子，笑着回道。 庞老七从怀里拿出钥匙晃了晃，“老人家眼力好着哩。” 万老太赶紧往旁边挪了一步，庞老七走过去把门锁打开。 屋子里顿时一股子霉味飘了出来。 “这间铺子已经空置了半年了，不过每天都有人打扫，前段时间下了两场大雪，屋里有些发霉，味道不是很好闻，各位见谅。” 庞老七面带笑容，引着一行人往里走。 万老太被万三嫂和秋氏一左一右扶着，率先走了进去。 其他人紧随其后，铺子本来就不是很大，这么多人一进去，屋里就显得有些拥挤。 庞老七快步走到大堂的后门打开通往后院的角门，两边一通风，屋里顿时敞亮不少。 这是一间半的铺子，铺面宽度较一般两间门面的要窄半间，但是进深比其他铺子要深一些。 通过角门可进入后院，后院还有三间茅草屋和两间库房，一共是五间屋子，院子里种了几棵胡杨树，树下有一口井。 这间铺子原来是卖布匹的，屋里还有不少货架没有移走，但是已经没有货物了。 “大兄弟，不知道你们可相中了？” 庞老七看向万老三试探性的问道。 万老三可拿不定主意，他赶紧看向万老太。 庞老七便明白了，这最后能做主的还是老太太。 “老夫人，你觉得我这铺子咋样？” 万老太已经把铺子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对铺子倒是挺满意的，只不过就是不知道这价格如何。 “东家，这铺子说实话和其他铺子没什么两样，做生意不就是看个位置好坏？不瞒你说，我们今天也在街上转悠了半日了，没有看见有出售或者出租铺子的告示，准备过段时间再来瞅瞅，就看见你家铺子要出售，就是不知道你这铺子要价多少？” 庞老七是生意人，当然是老奸巨猾。 “老太太，我这铺子虽然位置不怎么样，就算自己买来住也是可以的，价格什么的都好说，关键是您有没有看中我这铺子？” 庞老七并未立即报价，而是在试探万老太的口风。 万老太本来就想压价，此时脸上早就换上了一副淡然的表情，把心里刚开始的激动都隐藏起来。 “这铺子还可以，就是这周围的环境有些一言难尽，毕竟我们家买铺子是要做吃食生意的，东家你也知道这铺子外面都是粪便，说实话我们还在考虑。” 庞老七没想到对方是要做吃食的，不过这地方确实影响太大，他就是因为受这个影响才没啥生意，准备把铺子卖出去。 “不瞒几位，这旁边现在是一个卖牲口交易市场，每五天都会有大批的牲口赶到这空地上来买卖，这气味就比较难闻，这我也没办法。” 说起来庞老七也很无奈，尤其是夏天，那气味更是让人闻之作呕。 万老太装作失望的模样，叹口气，“东家，我们都是乡下人，手里攒的银子都是几代人嘴里抠出来的，好不容易积攒下来一些银子，就想着看看能不能做个生意，我们别的也不会，娘们儿的手艺还算过得去，就想着能不能做点营生，也算给孩子们置办了一份家业，这边关的天气你也是知道的，一年到头都是风沙，土里刨食连温饱都裹不住，再不想想办法另谋出路，这一家老小都要饿死了。” 庞老七也知道边关的百姓生活难，心里也对百姓多有同情，可是也仅此而已，他又没法改变现在的状况。 “老夫人，这样吧，今天是上元节，我们两家都图个好彩头，我开张，你们入手新铺子，我就要一百一十八两银子，这间铺子就卖给你们了。” 万老太在心里盘算着价格，这价格倒是和她心里的底价差不多，说明这东家并未虚报价格。 秋氏此时却发话了。 “老板，你这铺子已经挂出去半年了，都无人问津，估摸着你也出租过，也没租出去，今天我们不买的话，估计也没有其他人来买，我们手上的银子有限，只有一百两，你看要不就凑个整呢？” 庞老七一听连连摇头，“不行，你这小娘子还价也不是这样还的，哪能一下子去了十八两？我这铺子就算出租一年也能租二十两银子。” 秋氏却笑道：“老板，你说的是没错，可是你也要能租出去，收回银子才是，你这一年一年的放下去，不但没有挣到钱，里外还亏钱，这屋子可是越放越旧的，你还不如便宜点早点卖出去，拿这银子扩大你现在的生意，老板你这么精明的人，肯定不到一个月就能把这零头给挣回来的，我这账算的对不对？” 庞老七果然脸上有了一丝松动，他确实需要一笔银子进货，如果这批货走的好，不说十八两银子，就是一百八十两也能挣回来。 可是他还是想再争取一下，“这样行不行，我们各退一步，一百零八两。” 万老太已经咂摸出了门道，她直接对庞老七道：“既然掌柜的不愿意便宜，我们正好也没有想清楚，掌柜的这么精明的人在这都做不下去生意，我们一帮泥腿子怎么能越过掌柜去？我就说这不行，你们非要闹着买，要知道贪便宜吃大亏，这铺子虽然比别处略微便宜，但是买来就可能砸手里了，我们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吧。” 秋氏佩服的看了一眼万老太，这老太太反应真快，秋氏赶紧和万老太打配合。 “娘说的是，都是我们考虑不周，还是娘提醒的是，不过劳烦老板跑一趟，实在不好意思。” 庞老七眼看煮熟的鸭子要飞，心里也绷不住了，他是知道这铺子就算是再挂一年也没有人租，他等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一个人问，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一个买主，他哪里肯放他们走，错过这次机会，这铺子可就真砸手里了。 第141章 买铺子 万老太和秋氏相互打配合，看的万家其他人一愣一愣的，这不是老太太让买的吗？怎么又变成他们非要买了？不过倒是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提出疑惑。 秋氏说完，万老太叹口气道：“行了，咱们走吧，真是麻烦东家你白跑一趟，不过买卖不成仁义在，以后我们说不定还有机会打交道。” 万老太说完，就毫不犹豫的转身往外走。 秋氏也扶着万老太没有回头。 庞老七开始急了，他赶紧拦住万老太和秋氏道：“老夫人，有话好好说，这生意不就是讲究个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吗？您怎么还说急眼了就要走呢？” 万老太此时态度坚决道：“唉，我越想越觉得这铺子买不得，这地方怎么能适合做那吃食的营生呢？这可是我们家所有的积蓄了，全都拿出来买一个不能做买卖的铺子，我真是老糊涂了，任由他们胡闹。” 庞老七自己心里也清楚，今天看来他要是不出点血，这铺子卖出去难。 “老夫人，我们就按你们刚才说的一百两行不行？你先别着急走嘞。” 秋氏和万老太两人偷偷交换了一下眼神，便站了下来。 “掌柜的，现在不是银子的问题了，是我们买来这间铺子没法做生意呀？那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对于我们农家来说可是几辈子才攒下来的银子，到了我手里要是败了，我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哟。” 庞老七一咬牙道：“九十八两，老夫人，你们是庄稼人，这旁边的粪便对于别人来说是脏污，对于庄稼人那可是求之不得的肥料呢？你们将这铺子买下来，还能近水楼台先得月，把那些粪便都收为己用，说不定你们地里的庄稼到时候长得比别家的都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万老太仿佛被庞老七说的心动了，她假装思索起来。 秋氏赶紧给万老太递台阶，“娘，我看可行。” 最后万老太用九十八两买下了这间铺子，当天就去过了房契，房子落在了万老太的名下。 拿到钥匙，一行人又重新回到铺子里。 “娘，您和静儿两人可真会演戏，把我们都蒙在鼓里了。”万二嫂回到铺子后，便拍着胸脯，她现在心还扑通直跳，她这急性子，还真怕万老太真的走了，人家东家不留他们，那铺子可就买不到了。 “哼，你们这脑子还要向静儿多学学，这马上就要开铺子做生意了，你们的脑子都要给我活泛些，老三媳妇到时候主要在后厨忙活，前面招待食客的人就要嘴甜，会来事，这件事我看就让老四来吧。” 万老四是兄弟几个最油嘴滑舌的人，也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万老四立即表示，“娘，您放心好了，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秋氏此时出言提醒道：“四弟，这件事可不容易，首先关外的人生活习性和我们关内的人不同，另外他们的性格也比我们关内人粗犷很多，你这段时间要多观察一下这些客商，我们的铺子到时候主要的食客来源还是这些异域客商，不过他们也很大方，若是把他们服侍好了，他们还会赏钱。” 万老四认真听着秋氏说的每一句话。 万老太惊奇的看了一眼秋氏。 “静儿，这才半月未见，你对这边关的了解透彻不少，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你一并说给你四弟听，可别让他到时候得罪了人还犹不自知。” 秋氏被万老太夸赞，心中虽然高兴，但是并未显露出来，她轻声道：“娘，这些日子我服侍宗主，在一旁听着他办公，他们生意上的事情也没有怎么瞒着我，我从他们的谈话中得到的一些信息，结合宗门内的兄弟性情做出了自己的判断而已，其他的我也没有比你们多了解。” 万老太拉着秋氏的手在屋里的凳子上坐下来。 “静儿，这可真是难为你了，要不怎么说还是你这脑袋瓜子聪明呢？你离这镇子也近，有时间来镇子上也转悠转悠，指点他们一番，这铺子可有你投的三十两银子呢。” 刚才买完铺子，秋氏直接给了万老太三十两银子，这铺子也算有她一份了。 秋氏想想又道：“回头我给你整理一份这边关的帮派关系册子，你自己琢磨着，总之遇见这些人都不要得罪，尽量周旋，不然他们总是来铺子里闹事，我们铺子就没法做生意了。” 秋氏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这生意什么时候能做起来，她心里也没有底。 万三嫂已经里里外外又重新看了一遍，心里已经有了如何装修的大概轮廓，只等晚上回家后一家人好好合计合计。 忙活了一下午，此时夕阳西下，昏黄的夕阳照在塞外的小镇上，给小镇蒙上一层淡淡的黄色光晕。 小镇上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在往小镇的广场上慢慢涌动。 新上任的镇长邱实，早就计划在上元节这天举办花灯节，吸引大家来此观看带动镇子上的经济发展。 不得不说邱实确实是做实事的人，在他上任以来，镇子上火拼的帮派都少了不少。 万家的人也锁好铺子，一家人也朝着镇子广场走去。 听说镇长今晚要在广场上点燃一盏巨大的花灯，为民祈福，希望今年边关的百姓都能风调雨顺，不再遭受饥寒交迫之苦。 花了半个时辰，万家众人才挤进了涌动的人群中，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空中出现了明亮的星星，街道两旁到处都挂着形状各异的花灯。 小福宝边走边手舞足蹈，万二嫂脸色一直僵着，生怕小福宝一个用力直接蹬掉地上。 小福宝的小手不时的指着花灯问万二嫂。 “娘，看。”小福宝指着一个小白兔的花灯让万二嫂看。 万二嫂看了一眼便缓和道：“宝儿，那是小兔花灯，乖宝儿是不是喜欢？” “喜番，兔兔。”小福宝拍着小手喊起来。 很快她又被另外一盏花灯吸引。 “娘，看。” 小福宝的小脑袋已经忙不过来了，一会儿看这边，一会儿看那边，此时又指着一个小胖猪的花灯。 “宝儿，那是小猪。” 福宝仍然高兴的拍手。 又接连指了小鸭的，小猫的，小狐狸的，小金鱼的...... 万二嫂不厌其烦的一一给小福宝报着名字，她发现小家伙的求知欲特别旺盛，也很聪明，说一遍就能记住，在另外一家看见相同的花灯，她立即兴奋的能叫出名字，还拉着万二嫂看。 万家其他几个小孩子眼睛也同样没有闲着，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万虎直接被万老三放在脖子上驮着，他兴奋的在高处尖叫。 越靠近广场，人群越多，很多人踮着脚，伸着脖子，张着嘴往前瞅，还有人在人群里看不见，急的只能像个小跳蛙似的，一跳一跳的透过人群的缝隙往前看一眼。 小孩子们看的全是腿和屁股，大人们轮流把孩子举起来看一眼。 又等了半个时辰，镇长终于来了。 第142章 元宵等会开始，沈氏洗衣服 镇长邱实站在广场中间，手里举着一个火把。 四周人声鼎沸，镇长说了什么，后面的人根本听不见。 只见镇长的嘴一张一合后，便举着火把朝着广场的边沿走去，在广场的边上还放着一圈的烟花。 此时又从人群里走出几个人来，他们在一旁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火把，点燃与镇长分站在不同的方位，只见镇长做了一个手势后，几人同时弯腰点燃地上的烟花。 百姓只看见引线被点燃后发出一丝丝耀眼的火星，心中带着一丝兴奋，站在前面的小孩子也拍着手大声叫喊起来：“放烟花咯，放烟花咯。” 众人只听嘭的一声，烟花直冲而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一道道光束直冲云霄，然后在黑暗中绽放出最璀璨的光芒。 红的似火，粉的如霞，金的耀眼，紫的神秘......各色烟花交织在一起，构成了美轮美奂的画卷。 地上的人们都仰望着天空，脸上洋溢着喜悦和期待的表情。 孩子们欢呼雀跃，大人们则指着天空，议论着哪朵烟花最美。 每当一朵烟花绽放，人群中就会爆发出阵阵惊叹，有的还甚至对着转瞬即逝的烟花开始祈祷，在心里默默祷告着新一年一切平安顺遂，风调雨顺。 往日安静的镇子，此时被这绚丽的烟花照亮了大半，整个镇子都充满了欢乐祥和的气息。 小福宝也睁大水灵灵的大眼睛，震惊的张着小嘴，仰着小脑袋，看着美丽的烟花在天空炸开，她兴奋的抱着万老二的脖子，两条小腿在万老二的怀里有力地乱蹬，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万老二一直紧紧抱着女儿，生怕这小家伙掉下去。 一刻钟后，烟花终于全都放完了，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硫磺的味道，人们还没有从刚才的视觉盛宴中回过神来，就见镇长走到一个大型的花灯前面，用火折子亲手点燃花灯里面的十几个风灯，造型巨大的花灯缓缓被镇长亲手点亮。 百姓们的注意力又全都被拉回到了花灯上。 此时花灯节才正式开始，镇长宣布大家可以去各商家猜灯谜，赢花灯，百姓们雀跃不已，人流也开始往街道中间涌动。 万家人也跟着人流被推着走进了街道中。 小福宝想要兔子的花灯，万老二赶紧抱着闺女，万二嫂牵着万文往挂着花灯的商铺去。 此时每个商铺门口都挂满了花灯，人头涌动，有人在猜灯谜，有人在看热闹，还有人在买花灯。 万老太今儿虽然花了一大笔钱，此时却非常开心，她大手一挥便吩咐万老大道：“今儿我们家缝元宵节又入了铺子，是值得庆贺的事，你给每个孩子都买一盏花灯，让大家都高兴高兴，也图个好兆头。” 孩子们听了兴奋的跳起来，发出愉悦的尖叫声，本来就吵闹的大街上，也不会显得突兀。 众人逛的差不多了，时辰也到了，便一起往回走。 在镇子口集合，沈氏已经在镇子口等着了。 沈进远给万家众人雇了两辆马车，并把车钱一并付清，拜托万老太多多照顾沈氏。 沈进远又给了沈老太五十两银子，并许多补品，都是下午带着沈氏去了医馆后，现卖的。 沈进远这次离开的时间会比较久，他那边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好，对方可能会拿沈氏的性命威胁，所以沈进远必须把沈氏放在一家可以托付且安全的地方，至今无人知道，沈氏就是沈进远的长姐，沈氏目前是安全的。 万老太说什么也不肯收下这五十两银子。 “大人，您为我们老百姓日理万机，我们不能为您分忧，如今好不容易得着一个机会能替大人您照顾一下长姐，实在是我们的福分，大人不必客气。” 沈进远却执意要给，最后万老太还是在沈进远的命令下拿了银子，一路坐马车回了村子。 回到石子村，已经半夜了，一路人困马乏的，孩子早就在马车上晃荡迷糊了。 小福宝此时已经在万二嫂的怀里睡熟了，外面还的风还很冷，万二嫂怕冻着小福宝，万老二脱下自己的袄子给小福宝裹好，几人才下了马车。 回到屋里简单洗漱后，把炕烧热，一家人便睡下了。 过完元宵节，时间就过的飞快。 一眨眼就出正月了。 期间沈氏的伤也已经养好了大半，隔壁沈家的男人被带走后，再也没有回来。 沈家的女人死的死，跑的跑，家里只有一个李氏带着一群孩子过日子，从此沈家就老实了。 万家自从买了铺子以后，万老大带着几个兄弟一直住在镇子上忙着装修的事情，万三嫂也偶尔会去一趟镇子上，帮着指点一下怎么装修。 万家也只有几个女人在家。 万星墨从过完年就开始在两家中间的院子里整出一个空屋子来当学堂，每天给几个孩子教几个字，偶尔教教武术。 经过一个月的装修，镇子上的铺子终于弄好了。 可是这一个月，万老大几个也算是见识到了旁边荒地上粪便数量之多，他们这段时间除了装修就是捡粪。 西北风沙大，捡来的粪晾晒个几天就被风干了，基本也没啥味道，万老大便用筐把这些粪都运回家去，等着过些天买地后开垦出来正好施肥用。 这天吃完早饭，万老三说铺子需要晾几天后才能开业，里面才刷了漆，还有味道，不适合营业。 正好也开春了，虽然边关的春天风沙最大，天气干冷，可是万老太却让万老大找村长去买地。 “老大，你去村长家走一趟，去买几亩荒地回来，我这几天觉得这风好像有一丝回暖的迹象，这开荒也差不多要提上日程了，另外还有一件，你问问村长我们家能不能直接把这两个院子买下来，这一开铺子加上开荒，就没有时间盖房子了，大家都忙着春耕，也没人帮咱家盖房，不如直接花点银子把这两个院子都给买下来，我们到时候自己把院子打通修整一下。” 万老大一边听着，一边点头道：“行，娘，我这就去村长家问问，等过两天我们就去开荒。” 万老大走后，万老太又给万二嫂和万三嫂道：“过两天你们去镇子上看看，有没有孵小鸡的，买几只回来喂着，以后我福宝吃鸡蛋就不用去别家买了，而且这老四媳妇也快生产了，到时候也少不了鸡蛋补养，老四媳妇这一胎不容易，怀孕遭了不少罪，孩子生下来肯定没全儿文儿他们壮实，到时候只能靠奶水了，老四媳妇的营养一定要跟上。” “咱家虽然不能和那大富之家相比，但是现在给老四媳妇补身子的钱娘还能拿出来，只要人在，钱都能再挣回来，说到这，我也交代你们连个一声，尤其是老三媳妇，你以后去镇子上开铺子了，不要死命的干，钱呐是挣不完的，边挣钱还要边保重身体，才算是挣钱，不然这钱都给医馆挣去了，你们说娘说的对不对？” 几个儿媳妇被万老太一说，心里感动不已，她们都被流放来了边关，娘家人是一个也看不到了，幸亏万老太一直把她们当亲闺女看，从来不吵嚷偶尔还叮嘱，让几个儿媳妇心里暖烘烘的，干啥都觉得有使不完的劲。 刘氏挪到万老太身边，有些感动道：“娘，您对俺真好，俺听您的，您说啥就是啥。” 万二嫂和万三嫂性子爽利，不会说好听的话，但是也都赶紧点头。 娘几个又商量了一会儿要买的东西，便也散了。 另外一个院子里刚好一些的沈氏已经能简单的干一些活了，她此时端着一个盆子，盆子里放着脏衣服。 都是万老大和几个孩子的，其他三房都有女人帮着浆洗，唯有万老大一房每天穿的衣服脏兮兮的，虽然也洗过，但是总是洗不干净，沈氏看不过去，今天就烧了热水，把万老大早上准备洗的衣服抱了过去。 万老大刚回来就看见沈氏在洗衣服，而且还有些眼熟，万老大仔细一看沈氏手中拿的那件衣服，不正是自己的贴身大裤衩子吗？屁股上还破了俩窟窿，怎么在沈氏手里？ 万老大一阵风一样卷进了院子里。 第143章 万老大尴尬不已，万老太主动说媒 沈氏正拿着万老大的贴身内裤仔细看，她一时间还没搞明白这是什么衣服，为何上面会留俩窟窿。 忽然她觉得一道人影飞快的靠近，赶紧抬头看去，见是万老大回来了。 沈氏赶紧丢下手里的衣服，慌忙站起来，低垂着头，有些局促道：“万大哥，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想帮你们干些活，我看你房门口放着一盆衣服，就拿来帮你洗了，你不会怪我吧？” 万老大此时老脸通红，有人帮着洗衣服当然好，以前万大嫂在世的时候，他从来没有穿过干净不漏肉的衣服。 万大嫂洗衣服就放水里涮涮便拿出来搭在绳子上，连拧干都不会，更别说衣服破了拿针给他缝补。 万老大看着旁边已经洗好的几件衣服，是三个儿子的，现在即将洗的是他的，他赶紧弯腰直接把盆连同里面的水一起吃力的端到一旁去。 “那个，妹子，你大病初愈，需要多休息，这些个活计我自己就能干好，还是不麻烦你了，毕竟你是县令的姐姐，让你住在这里是养病的，反倒让你干活，我们也没法给县令大人交代。” 万老大平时就不怎么爱说话，此时面对沈氏更是有些慌乱，到嘴边的话被他说的乱七八糟。 沈氏红着脸低垂着头，双手不自觉的捏上自己的衣角，声音低低道：“万大哥，你不用把我当县令的姐姐，我只是一个寡妇，我也干惯了活，这不干活身上还有些不自在，万大哥你也没个媳妇，洗衣服本来就是婆娘做的事，万大哥如今每天都要出门，衣服就是门面，若是穿着脏衣服出去，难免会被人笑话，所以......” 万老大被沈氏说的有些脸色通红，他确实不会洗衣服，尤其是几个孩子调皮捣蛋，那衣服上的污渍很难清洗，他也没耐心去一点点揉搓捶打，洗的差不多就行了，他倒是也没怎么在意自己的形象，毕竟他现在也是一个鳏夫，也没有再娶的打算。 万老太听着院子里的动静，和几个媳妇一起出来瞧瞧，发现万老大和沈氏正站着说话，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太对。 万老大看见万老太出来，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赶紧喊了一声：“娘，我回来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万老太笑着问了一句。 万老大赶紧出口解释道：“大妹子大病初愈就干活，我正劝说呢，娘，您怎么不劝着点呢？人家是在咱家修养身子的，怎么能让人家给我们干活呢？这传出去县令大人怎么看我们？” 万老太眼睛一撇就看见地上的盆子里都是大房的衣服，眼里精光一闪，一抹笑意挂在唇角。 万老太看了看万老大，又看了一眼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沈氏，笑着让万二嫂把沈氏扶回屋里去。 “老二媳妇，赶紧把你沈姐姐扶回屋里暖和暖和，这大冷天的，别把人再给冻坏了。” 万二嫂和万三嫂赶紧一边一个把沈氏给扯了回去。 沈氏此时脑子里忽然明白了刚才她拿着的那件衣服好像是一件亵裤。 沈氏的脸色忽然爆红，她也赶紧低垂着头顺着万二嫂和万三嫂的力道进了屋子里。 万老太看了一眼万老大，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拍了拍万老大的胳膊低声道：“没想到你小子是有福气的。” 万老大被万老太的话弄的一头雾水，他有福气？这话怎么说的？ 不过万老太也没打算和大儿子说太多，她要赶紧去做媒人去，若是促成了这桩姻缘，那他们家在边关的地位可就高咯，县令的姐夫，这在村里可以横着走了。 可是万老太也知道这件事不容易，毕竟两人的身份地位相差悬殊，一个是县令的长姐，一个是流放犯，想想都不太可能，不过万老太还记得小福宝说过的话，沈氏是个好的，小福宝开金口了，那好的还能跑别家去吗？ 沈氏被拉回炕上后，几人都围着她坐下来。 万老太回来后，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话题总是停在万老大的身上。 就连万二嫂和万三嫂都听出了不对劲来，两人对视一眼。 万二嫂：娘为何总说大哥的优点？这是啥意思？ 万三嫂：同问。 万老太还在不徐不慢的说着：“你万大哥这个人除了老实待人实诚的缺点外，还有很多优点，我记得十年前逃荒之前，我们家是靠山而居，当时我一个寡妇拉扯几个孩子十分不容易，全靠你万大哥会打猎，我们家当时在村子里的家底还算丰厚，后来逃荒到了杨柳村，能安定下来也靠你万大哥一个人扛起了家里的重担。” 万二嫂心里有些想笑，原来夸人还能这么夸呢？老实待人实诚那是缺点吗？ 万二嫂和万三嫂此时虽然不明白老太太葫芦里卖的啥药，但是却很配合，既然老太太要夸人，肯定是有目的的，她们俩跟着夸就是了，不会夸也没关系，附和着就行。 一时间，沈氏对脑海中充斥着各种和万老大有关的场景，就连晚上睡觉做梦都是万老大。 沈氏一度以为自己又病了。 万老太见差不多了，就转移了话题。 “不过我家老大也可怜，都是我害了他，娶个婆娘懒的跟个猪一样，那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弯腰扶一下，这娶不到贤惠的女人，这男人一辈子也毁了。” 万老太的话让沈氏微微诧异，她并不知道万老大丧偶的原因，如今听万老太说，沈氏也挺同情万老大的。 “婶子，以后万大哥都是好日子，你们家的日子也会越过越红火的，婶子不用太过忧心，万大哥的孩子都大了，而且个个都是孝顺的，万大哥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万老太握着沈氏的手，摸了又摸，才道：“可惜，要是我们家的长媳像你这般贤惠能干，我死了都愿意。” 沈氏忽然就红了脸，她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老太太是在给自己的儿子说媒呢，她刚才还傻傻的往里钻，真是羞死人了。 沈氏赶紧抽出自己的手，推脱身子有些不舒服，穿上鞋就跑了，仿佛身后有人饿狼在追似的。 万二嫂和万三嫂此时也明白了老太太的用意。 “娘，您准备把沈氏说给大哥当媳妇？”万二嫂脸上带着兴奋的光，她和沈氏接触的越久，就越喜欢沈氏的性子。 沈氏一般都很娴静，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干家务更是不在话下，全村人都知道沈氏能干。 万老太不答反问：“那你们觉得怎么样？” 万三嫂低声笑道：“娘，俺看成，就是不知道这两人有没有这个意思。” 一直没有说话的刘氏此时道：“我看沈姐姐这边没问题，难的倒是大哥那边，我觉得这件事大哥不一定同意。” 万老太赞许的看了一眼刘氏，知子莫若母，她之所以先攻克沈氏，就是想让沈氏以后能多接近一下万老大，让这个受过伤的儿子能再次敞开心扉，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只要沈氏点头，接下来就能水到渠成。 刚才万老太也能感觉到沈氏的娇羞，心中即使现在不愿意，但是应该也不反对。 不然刚才沈氏就不是直接娇羞的落荒而逃了，而是直接严厉的拒绝万老太。 沈氏离开后，万老大在院子里晾了衣服才进来。 “娘，我已经给村长说了买地和买房子的事，村长说下午就带我们一起去看地。” 万老太看了几个媳妇一眼，示意大家都不要乱说话。 然后才看向万老大。 “行，下午娘也去一趟，买地是大事，可马虎不得，对了把小福宝也抱上一起去。” 万二嫂笑着应了一声，便赶紧去灶房忙活午饭去了。 第144章 万金书重新振作，万家买地 一家人简单吃了午饭，万老太便让万老大去把万金书和万星墨一起喊上。 “你去把你金书大哥还有墨儿都喊上，年前你大嫂说也要买一亩荒地种着，他们家劳力少，开不出这么多的荒地，就只买一亩，我想着就挨着咱家的地一起买算了，到时候也能帮衬着点。” 万老大恭敬的听完便往隔壁去了。 赵氏今天中午做了一锅粥，但是水添的有些多，煮多了，还有些稀，一家人每人喝了两碗也算是暖身子了，赵氏刚收了碗筷，就听见万老大的声音从篱笆门外传进来。 “金书大哥，在家吗？” “墨儿，好像是你万大叔，你赶紧去开门看看，说不定有啥事。” 赵氏赶紧让万星墨去开门，万星墨听见声音就已经站起来了。 很快万老大便被万星墨迎了进去。 “嫂子，金书大哥，你们这刚吃完午饭呀？” 万老大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憨笑着缓解尴尬。 赵氏温柔笑道：“不碍事，快请坐。” “嫂子，我不坐了，我娘让我来喊金书大哥和墨儿去买地，年前你们不是说要买一亩荒地吗？这眼看天气就要暖和起来了，现在买好地开出来也正好就到春耕了，不耽误秋收。” 赵氏一听这是大事，虽然他们家买的不多，但是吃的也少，加上她已经让万星墨打听清楚了，镇子上有绣坊，收绣活，给的价格还不便宜，好像他们是和那些番邦交易，所以他们家以后可能靠绣活过活的机会要大一些。 赵氏赶紧应道：“那好，墨儿你就跟着你万大叔一起去看看，娘给你拿银子，就挨着你万奶奶家买就行。” 赵氏说完，便往东屋去，很快便从屋里拿出来五两银子交给万星墨，她也不知道这乡下买地一亩多少钱，就多备一些总是没错的。 万星墨拿过银子揣在身上，准备就和万老大一起走。 此时一直未说话的万金书突然发话了。 “墨儿，我也去，咱爷俩一起。” 万金书说罢便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 赵氏和万星墨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赵氏脸上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对着万星墨使了个眼色。 万星墨点点头，跟在已经追出去的万老大身后大步走了出去。 赵氏则是扶着门框看着万金书消失在篱笆后的背影，眼眶不禁湿润了。 自从万金书断了一条手臂后，整个人就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来到边关更是不愿意出门，整天闷在家里。 现在终于愿意出去走走了，赵氏觉得生活又有了盼头。 赵氏从京城贵女到京城贵妇再到流放犯，其实心里落差最大的还是她，可是她为了孩子都咬牙忍过来了，无人能够理解她内心的酸楚和悲凉还有无助，到了边关枕边人也变的沉默寡言，想说个话都没有人回应。 万金书的心态转好后，赵氏顿觉得生活也不过如此，只要不死就顽强的活着，谁知道以后上天会赐给你什么惊喜呢？老天爷能让你败就能让你兴。 万金书走出院子后，才敢回头去看身后，他这段时间也想通了，他是一家之主，只是断了一个胳膊而已。 战场上有多少人为了保卫国家丢了性命都不怕，他是一名将军，如今只是断了一臂就如同个娘们一样，躲在家里闭门不出，让一个妇人天天在外抛头露面，他简直不是人。 今天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他也无声的告诉家里人，以后这个家他还是顶梁柱。 万老大并不了解这一家人的心理，他是庄稼人，能活命对于庄稼人来说就是最好的了，其他的都是狗屁。 万老太已经带着一家人等在门口，万金书和万星墨父子两人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万家众人都在。 万金书还有些不好意思，不就是买个地，这怎么还全家齐上阵呢？ 那是因为高高在上的万将军不了解，土地对于老百姓来说，那就是命，有了土地才能生存。 土地对于百姓犹如士兵对于将军，没有士兵这仗就打不成。 万金书只是在心中觉得奇怪，并未问出口，他对着万老太问了声好，便没有再说话了，而是与万老大并肩在前面走。 几人来到村长家后，新村长金牛已经等在门口。 “村长，我们是现在去？”万老大上前笑着打声招呼问道。 金牛点点头，“对，今儿天气好，这会儿也不是特别冷，晚了就冷了也受罪，就这会儿去吧。” 万家众人跟着金牛往石子村范围的荒地走去。 金牛一边走一边给万老大和万金书介绍石子村的田地情况。 “我们石子村一共有一百一十三家，田地一共有一千五百多亩，荒地不计其数，只是土地贫瘠风沙太大，所以每年的粮食产量极低，村子里的百姓一到青黄不接的时候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加上我们这里方圆几千里都没有大山，所有的吃食只能靠自己土里刨食。” 万老大和万金书听着，对于这里的百姓生活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心里多少也有了一些底。 俗话说靠山吃山，万老大以前住的杨柳村就背靠大山，他最能理解靠山吃山这句话的含金量。 他们家日子能好起来就是靠着从山里打来的猎物，春天在山上采摘野菜晒干，能放一整年，秋天还能再山上摘野果打板栗，这些都是大山馈赠给他们的。 现在到了边关，入目的都是沟壑，寸草不生，只有春天的时候才会出现一抹绿色，此时的小草还被风沙掩埋在土层里，所以到处都是光秃秃一片，连树木都很少。 不过石子村所处的地界整体比较平坦，相对于其他村子来说耕地更加的容易。 一群人说着便来到了这次开荒的地方。 金牛指着面前连绵的荒原对万老大道：“这就是我们村子的荒地，一眼看不到尽头，你自己挑吧，挑中那一块我给你们家划界限。” 万老大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黄土地，蹲下身子捏了一把，没有什么水分，一捏就散，这要怎么种庄稼？庄稼种下去能成活吗？ 万老太走上前也看了一眼，脸上带着一丝忧愁，他们一家现在十几口人，男人居多，还有几个半大小子，这一天的粮食就是省着吃也要一斤。 现在看这土地的贫瘠程度，一亩地能出两百斤粮食都难，再加上交税能落到自己手里的粮食不到百斤，除去粮种，他们还能剩下多少能吃的？ 他们一家人全都搭上最多只能种二十亩地，可是现在距离春耕已经不远了，二十亩地他们根本开不出来。 万老大叹口气站起来，询问万老太。 “娘，您看我们要买哪一块？这地就算收成少，我们多种点也要把今年的口粮给解决了。” 万老太看向金牛道：“村长，你是这里的老人了，你帮我们家参详参详，看看哪块地合适？” 金牛听了笑着道：“婶子，不是我不给你们参详，实在是我们这边关就没有什么肥沃的土地，其实这一片都差不多，土地肥力相当，种哪都一样。” 万二嫂抱着小福宝走到万老太身边也瞧了一眼。 万老太看见小孙女，心中一喜，赶紧把小福宝抱过去。 第145章 万老太询问小福宝，万家买烂地 万老太抱着小福宝往前走了一段路，拉开与人群的距离，这才询问小福宝。 “福宝，奶奶今天要买地，以后我们家就能自己种粮食，给我福宝做很多好吃的，还能吃肉肉，福宝你说奶奶买哪块地好？” 小福宝听不太懂万老太的意思，但是她听见能吃肉肉，而且她早就看见一块地在闪着金光。 小福宝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她当即指着西南方向的一大块地奶声奶气道：“奶奶，光，亮亮。” 万老太赶紧看向小福宝指的那个方向，只见那边是一个坡地，下面是一个低洼的地方，四圈都是几人高的斜坡，足足有三十亩左右。 万老太看了一眼后，虽然心里不解，她是觉得那里不太可能成为耕地，毕竟在斜坡上劳作要比在平地上更加的费事，可是小福宝指出来了，就说明那里肯定能出粮食。 万老太没有再犹豫，抱着小福宝回转，把小福宝递给万二嫂，这才转身对金牛道：“村长，我们准备买那一块坡地，不知道多少钱？” 村长看了一眼万老太指的那个地方，脸上带着惊疑的表情。 “婶子，您确定要买那块吗？那个地方可没有我给你挑的这个地方好呀？要不您还是再考虑考虑？那边是坡地，比这边的土地更加的贫瘠，这么多年都没有人买那块地，而且下面还有一个大坑，一下雨就积水，不是淹就是旱的，您若是买了那块地肯定比咱们村最贫瘠的地打出来的粮食还少，可能都不够交税的。” 万老大和万老二也看了一眼，两人也不看好那块地，低声对万老太道：“娘，这买地可是大事，不如我们就买这块平坦的吧，这开荒也好开，不耽误春耕的。” 万老太坚信小福宝金口玉言，直接一锤定音道：“村长，我就买那块地，你就帮我算算多少钱吧，以后我们打不出粮食来，也不会怪你。” 金牛没办法，人家愿意掏钱买地，他也阻挡不了。 万星墨此时也上前道：“村长大叔，我们也买那边的地，我们家和奶奶的家挨着，不过我家人少，就买少点就行。” 万金书没有意见，反正儿子说啥就是啥。 村长觉得这两家人的脑袋肯定被驴踢了，不过他也不是多事的人，该说的该劝的他都说了，以后打不出粮食来，也不干他的事了。 “行吧，既然你们决定要买那块地，我就给你们算便宜点，好一点的荒地是八百文一亩，你们若是买那边的我就给你们算四百文一亩，你们准备买多少？” 万老太心中暗喜，这价格直接去了一半，可以买原来的一倍了，万老太大手一挥道：“那边的我全都要了，村长给我量一下有多少亩，我们今天直接就办了手续，明天也能开荒了。” 村子里的人都闲不住，这会儿都扛着农具下地翻土了，远处可见田间地头有三三两两的身影，有的干热了，还脱了棉袄，穿着夹袄干的满头大汗。 万老太买的多，村子里的收入就多，村长当然高兴，他本来就带了工具来，万老太说全都买下来，金牛就带着工具和万家的人朝着那块地走去，一起丈量。 万星墨赶紧走到万老太身边脸上带着一丝恭敬，嘴角含着一丝笑道：“奶奶，要不您给我分几亩地？我也想挨着奶奶家买。” 万老太当然愿意，那么大一块呢，而且万星墨家里也种不了多少，最多侍弄个三亩地就能把他家累的人仰马翻了。 “行，你准备买几亩地？” 万老太很爽快的答应了。 万星墨赶紧问道：“奶奶，我也不懂侍弄土地，您说说我们一家全都去侍弄土地最多能种多少？” 万老太可不能把心里话说出来，她拐了个弯道：“墨儿，你们一家我不知道，奶奶给你说一说奶奶一家的情况，你做个参考就行，奶奶家有四个壮劳力，加上几个儿媳妇和几个半大小子全家上阵，精耕细作的情况下，大概能侍弄个二十多亩地，那是在风调雨顺的年头，这边关的地可比我们那难种多了。” 万星墨听了万老太的话，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番后，才道：“奶奶，那我们家就买三亩地吧，还请奶奶给我家匀出三亩地出来可好？” 万老太点点头，赞赏的看了一眼万星墨道：“行，一会儿你先挑，给你分三亩地，其余的都是我家的。” 俩人商量好后，也到了地方。 远处看这个地方像一个起伏的小山丘包围着一个天坑一般，近距离看了之后，才发现这坑里还聚集着一些浅浅的水，坑底是不能种庄稼了，但是斜坡上的水土流失快，干的也快确实不适合种庄稼。 金牛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万老太。 “婶子，您想好了？就要买这块地？这卖出去可就退不了了。” 万老太坚定的点点头：“对，不换了，就这块，丈量吧，我就中意这块了，看着顺眼。” 万家其他人见万老太坚定的态度，有意见也保留了。 金牛叹口气拿出工具和万老大几个人一起忙活起来。 足足丈量了两个时辰，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才丈量完。 人走在上面都费劲，更别说以后开荒了，肯定比别处更加的费劲就是了。 “婶子，都丈量好了，四周的坡地加上下面的坑一共是四十五亩地多一些，那零头就不算了，直接送你们家了，取整数四十五亩，坡地是三十六亩，坑地是九亩，这坑里我看也种不了庄稼，就给你们算一百文钱。” 万老四陪着一起丈量完土地后就已经算出了钱数。 按照原来说好的四百文一亩的话，这四十五亩地就是十八两银子，现在便宜了二两多银子，就是十五两三百文钱。 比他们原来预算的少了一半银子不说，还多买了四倍的土地，这怎么算都是占便宜的，只是若是这收成就令人担忧了。 万老太心里却高兴的不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次肯定是占了很大的便宜。 天色已晚，今晚也不能办理地契了。 只能等明天早上去镇子上找镇长办理。 万老太和万星墨把钱都交给了村长，村长收了银子，约定明天一早在村口碰头，大家一起去镇子上。 回到家里，万家简单吃了晚饭就坐在屋里讨论起来。 万家几个兄弟都想不通万老太为何要这么做。 大家都等着万老太来解惑。 第146章 万老太解释缘由，铺子要发啦 万家关起门来都聚到了万老太的屋子里。 “娘，您今儿为啥非要买那块烂地？俺种了这么多年的地，无论是在逃荒前，还是逃荒后去了杨柳村，俺都是村子里种地的一把好手，这地俺今天看了，肯定种不出东西来，这地说是买的便宜，实际上咱们还是吃了亏了，村长能卖一块是一块，反正那烂地也没人要，咱家买了肯定要砸手里。” 万老二叹口气将忍了一下午的牢骚给发了出来，他在外面不好顶撞万老太，回到家里还是没忍住说了自己的意见，毕竟这可是十几两银子，若是都买了好地，就算只有十亩地，也能够养活一家人混个温饱，现在买了这么多烂地，啥种不出来不说，还浪费时间和精力到头来全家还要饿肚子。 万老大和万老三，万老四，也不理解为啥娘要买这块地，兄弟几个都看着万老太。 万老太此时抱着小福宝坐在炕上，小福宝手里正拿着一个毛茸茸的玩具在玩，肉嘟嘟的小脸上一脸的笑。 万老太没有直接回答万老二的话，而是低头笑着哄小福宝道：“乖宝，你给你爹说说，今儿奶奶为啥要买那块地？” 小福宝非常聪明，虽然今天万老太的话她没听懂，但是这事她记住了，此时听见万老太问她，她赶紧抬头看着万老二，冲着万老二就露出甜甜一笑，露出一排小米牙。 万老二被闺女的笑弄的心都化了，随即就听见小福宝的小奶音一字一顿的说道：“地，亮亮，光。” 万老二听了更是一头雾水，万二嫂确实听明白了，她已经不止一次了，而且她也在试着和闺女沟通，对小福宝的话理解的就更深刻一些。 万二嫂本来也不懂为何万老太要买地，她忽然想到万老太是抱了小福宝过去后才决定买了那块地，她眼睛一亮赶紧试探性的问道：“乖宝，是不是那块地发光？” 小福宝赶紧笑眯眯的点头，口水还直冒，小奶音道：“是哒，发光。” 万二嫂笑着给小福宝把口水擦干净，这才看向万老二道：“这下没错了，闺女说那块地发光，那就不是烂地，这下大家都放心吧，我闺女金口玉言，说啥就是啥，咱家这下发了，用这么少的钱买了这么多的好地，明天开始咱们就赶紧开荒去。” 万二嫂一想到那地发光，就有些坐不住了，什么能阻挡一个老百姓对粮食的渴望？ 万老二这还是第一次清楚的从小福宝口中听见她说祥瑞之兆，心情有些复杂，他害怕闺女一天比一天大，说话也越来越清晰，以后万一无意间说了什么话，惹来别人的觊觎，那他们一家有能力保护闺女吗？ 其他人听了小福宝说的话，心中的疑惑也被解开了。 万老太此时也开口道：“明天正好也要去镇子上买小鸡，还要买农具，我们家什么农具都没有，若是有现成的农具，你们就买现成的，价格贵一点也行，眼看春耕转眼就到，没有多少时间耽误了。” 去年流放来边关的只有他们这些人，所以开春需要开荒的也是他们两家，别人直接开始忙着春耕就行了。 开荒出来的地不是熟地，所以要多翻几遍土，不过家里一下子买了这么多的地，他们肯定是种不了这么多了，只能先开垦出来一部分，剩下的就慢慢干着，等明年开春就能全部种上粮食了。 如今家里买了铺子，又买了土地，还要买房子，想到房子万老太又问万老大。 “这房子村长怎么说？” 万老大也本来要给万老太说房子的事情，此时正好大家都在，就一起说了。 “娘，村长那边俺已经问过了，村长说这房子本来也是无主的了，当初这几家人走的时候，也没说要卖，也没说送给谁，不过很大可能是不回来了，若是我们要住的话，就先住着，当租住的，买卖的话，村长也当了家，毕竟这房子人家也没说送给村子里。” 万老太听后，没有说话，而是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咱们买了地，又买了铺子，县令大人给了咱们一百五十两银子，除了给你们开的工钱，剩下的钱都算是公中的，如此算来还有富裕的，等咱们忙完春耕，就买块地基盖房子，房子就是咱们老百姓的窝，俗话说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的老窝，这在别人的房子里住着总是不安心的，你们都啥意见？” 万老大首先赞成万老太的话：“俺赞同娘说的，还是要有自己的房子住着才安心，万一到时候这家人再回来，咱们就要被人家扫地出门，到时候连个窝都没有，就算这家人不回来，咱们也天天悬着一颗心准备随时给人家挪窝，这还咋有心情干活？” 万老二，万老三和万老四都没有啥意见，盖房子这件事就暂时定了下来。 翌日一早，万二嫂和万三嫂跟着万老大还有万老二和万老三五个人一起去了镇子上。 万老太在家里看着小福宝，赵氏吃完早饭来也来找万老太聊天。 赵氏手里还拿着绣活，连万老太都很佩服赵氏。 赵氏完全不像那些从京城流放来的贵妇人，放不下身段，虽然赵氏仍然遵守很多大家闺秀的规矩，可是她却强迫自己适应边关的生活，没有事的时候就会拿着绣活来万老太家里坐坐，和万家的人唠嗑，了解乡村人的人情世故。 在万老太看来，赵氏比她当初刚开始看见的时候，更加的接地气了，身上有了一种更加想让人亲近的亲和力。 接近傍晚的时候，万老大一行人终于回来了，家里沈氏和万老太两人已经做好了晚饭。 沈氏自从知道万老太的心思后，虽然羞涩，但是也大方的出来见人，仍然帮着万老太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计。 现在她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气色也越来越红润，整个人看起来比原先年轻了十几岁，人也不总是低垂着头，见到人就躲了，完全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万老大几人一回来，看见沈氏也在，大家都没有说话，一直等到吃完晚饭，沈氏回去休息后，万家的人才关起门来说话。 万老大快被憋坏了，他吃饭都有些心不在焉。 此时没有了外人，万老二万老三和万二嫂还有万三嫂都围坐在一起。 “娘，大喜事，咱们铺子旁边的那块荒地今天好多人在干活，俺去打听了一下，说是镇长准备把这块闲置的地利用起来，挨着咱家的铺子往里延伸出一条街去，还要建一个什么叫什么中心来着？” 万老大拍了一下脑袋，急的直挠头。 万老二赶紧提醒道：“是贸易中心。” 万老太从听见说要动工，脸上就已经挂满了笑意，他们家的铺子才装修好，旁边就开始动工，这动工至少要一年的时间，他们家正好做吃食，到时候还愁没生意吗？ 不过万老太还是问了一句：“啥是贸易中心？” 万老大解释不清楚，万老二解释道：“这个俺也打听清楚了，挨着咱们镇子方圆千里有好几个小国家，他们距离咱们镇子交通便利，他们国家需要很多咱们国家的东西，就会拿东西来交换，这些年边关太乱，总是出现私下交易不公撕票的现象，所以镇长就想到直接拿到明面上由官府统一管理，镇长就想到了需要一个这样的场所，正好我们旁边那一大块空地可以利用上。” 万老太一听脸上的褶子都笑出来了。 “娘哎，咱们家不就发了吗？” “谁说不是呢？咱们今天去镇子上的时候，远远看见前东家在打听咱们的住址，说是后悔卖铺子了，要出双倍的价格买回去呢。” 万老三乐呵的直拍大腿。 这个消息无疑给万家的人带来了对未来更多的期盼和希盼头，这日子真是越来越红火了。 第147章 开荒，搭伙做饭 买铺子和买地是万家的两件大事，如今都办了。 当时买铺子的时候，一家人除了万老太和万二嫂，其他人都多少有些怀疑的，现在万老太终于能不负所望，这更加说明她的小福宝是福星。 万老太趁机又把小福宝夸奖了一遍。 “这次能买到这样的铺子，都是我们福宝的功劳，以后我们家要做什么重要决定都要问过我们小福宝，你们都听清楚了？” 万老太看着在炕上爬来爬去玩的不亦乐乎的小福宝，眼里充满了宠溺。 万家其他人此时也暗暗庆幸，得亏当时没有反对收养小福宝，这大概也是好人有好报吧。 这福报不就来了，他们还救了个福星。 小福宝此时正在和炕上的几只小鸡和小鹅玩。 万二嫂今天去买鸡，看见竟然有卖鹅的，他们老家有个说法，说是鹅可以看守门户，家里没有土狗，但是现在家里的钱财也有不少，她有些不放心，养几只鹅在家里好歹能出个动静。 哪知道四只小鹅和十几只小鸡崽子一放到炕上，就被小福宝一手提溜一只，头朝下，脚朝上，扑棱着还满是绒毛的小翅膀，弱弱的叫着。 万二嫂哭笑不得，她这闺女真是憨胆大，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东西到她手里那都能成玩具。 万二嫂哄了半晌才把一只小鹅和一只小鸡给哄下来。 现在那些小鸡崽子被小福宝这个婚事小魔王吓的缩在炕上一角瑟瑟发抖，反而是几只小鹅排着队跟在小福宝的身后，雄赳赳气昂昂的，活脱脱像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带着一群士兵去打仗一般。 万二嫂赶紧把小福宝抱下炕来，万三嫂把鸡崽子和小鹅装进地上的柳条筐里，筐里铺着厚厚的茅草，屋里烧着炕，暖烘烘的，倒是也不会冻着这些小东西。 费了半天劲，小福宝才被万二嫂哄走睡觉。 第二天一早，万家的人除了万老太，刘氏和几个小家伙，其他人全都下地开荒去了。 就连上课的万文，万全，万喜这几个大点的孩子也跟着一起下地去了。 万星墨一家五口只有赵氏和万奕柔在家里做做饭，做做绣活，其他三个男的也都下地开荒去了。 万金书虽然断了一条胳膊，可是他身上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也扛着锄头跟在万星墨兄弟两人身后去了。 今天天气很好，虽然风仍然很大，出门在外头上都要包一层头巾，不然在外走一圈回家就灰头土脸的了。 万星墨一家的地在万老太一家的东北角上，在那里划了一块五亩的坡地，就这些地，都够万星墨父子三人干半年了。 来到地头，两家人分开干起来。 万老二是种田的能手，他来到荒地上，首先站在坡上看了看，其实昨天在丈量土地的时候，他就已经子在心里有了计较，这地要怎么开荒，开成啥样子，他晚上又仔细想了一回，其实这会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站在高坡上，对万老大道：“大哥，咱们开荒先从下面开始，这土坡的地势不是很陡，我思量着就给它弄成台阶一样的，一块一块的分开，那样有利于屯水，不然以后下点雨，雨水就会顺着山坡往下流，若是咱们在山坡上筑起一道田埂，就能阻止雨水下流，你觉得咋样？” 万老大一听，觉得这个想法很有新意，他们从来没有试过，听起来很不错，便当即答应下来，反正家里种田这方面都是靠老二。 “我看行，直接用犁方便一些，还能把翻出来的土先拿去做田埂垫高。” 昨天去镇子上买农具，正好看见了一个犁，他们就花了二两银子买下来了，虽然有些肉疼，可是这东西能让他们一天多开垦出来几亩荒地来，买的贵用起来便宜。 一上午万家这边已经翻出来三亩地，万星墨那边还一亩地都没翻出来，万星墨没有干过农活，但是却翻土翻的很认真，万金书断了一条胳膊，没挖几下就要停歇一会儿，万星宸本来年纪就不太大，一直都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哪里干过什么农活？干了一会儿手就磨了几个血泡。 此时沈氏和赵氏一起来田间给几人送午饭。 中午万老太和沈氏一起下厨做了一大锅烩肉还有一大锅杂粮饭，春耕费体力，万老太现在手里有钱，对于伙食她也不含糊，能给家里人吃的好一些，她也开心。 赵氏虽然做的也是肉食，但是那味道却远没有沈氏送来的香，万星墨和万星宸吃了几口，就没吃了，赵氏脸色一红，也没说什么，倒是万金书很赏脸把赵氏带来的东西都给吃完了，虽然那肉煮的跟白水煮肉差不多，米饭也是蒸的半生不熟的，万金书咬着牙也吃下去了。 沈氏这边一打开桶，就飘出一股浓郁的肉香味，万老大等人早上吃的那些东西早就消化完了，此时闻见香味直吞咽口水。 沈氏先盛了一大碗的杂粮饭，上面挖了满满一勺子的肉混合着汤汁盖在饭上，递给万老大。 万老大脸上带着笑道：“多谢大妹子了，我们家春耕，倒是让你跟着受累了。” 沈氏红着脸垂下头道：“万大哥，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在你们家养病养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好好感谢你们呢，现在能有机会报答大家，我求之不得呢。” 沈氏说着手上已经利落的盛好了第二碗饭递给万老二。 万二嫂和万三嫂两人站在一旁拄着锄头挤眉弄眼的看着沈氏和万老大互动，脸上挂着一脸姨母笑。 吃完饭，沈氏收拾了东西和赵氏结伴而回，赵氏不时看一眼沈氏，好像有话说，但是又不好意思。 沈氏也发现了赵氏的异常，笑着问道：“嫂子是有什么话想说？” 赵氏不好意思道：“妹子，明天中午的饭，我想和你们搭伙一起做行不行？我实在是没有做饭的天赋，也跟着她们学了许久了，可是还是做不好，不如我出粮食和食材，去给你们打下手行不？” 沈氏一听是这小事，立即笑道：“行呀，这有什么的？就是多煮几个人的饭菜而已，明天你就来。” 沈氏这段时间在万家住习惯了，潜在意识里她已经把自己融入了万家，根本没有想到这件事要先和万老太说一声才行，不过可能她也觉得，万老太一定会答应，毕竟赵氏和万老太家的关系最要好了。 开荒的人吃饱休息了一会儿后，又继续动了起来。 万二嫂拉不动犁，便和万三嫂两人慢慢的用锄头挖地，而小孩子们则是跟在他们后面在地里翻捡石块，把石块扔到边上去。 万二嫂的锄头每一下都带起一大块泥土。 忽然万二嫂听见了一道清脆的声音，好像是锄头碰见了什么瓦罐发出了破裂声。 第148章 挖到宝物，度日如年 万二嫂赶紧喊离她不远的万三嫂。 “三弟妹，你快过来，我好像挖到什么东西了。” 万二嫂说着，手中的锄头根本没有停下来，继续挖开周围的泥土，随着泥土被挖开，一个黑漆漆的罐子露了出来。 万三嫂已经丢下手里的锄头跑了过来。 她看见黄色的泥土里正埋着一半的黑罐子。 万二嫂的声音也惊动了几个孩子，他们正是好奇的年纪，丢了手里的石头就往万二嫂身边跑。 万文满头大汗的跑过来。 “娘，出啥事了？” 万二嫂正蹲在地上和万三嫂两人对着这个罐子看，两人谁都没敢上手，这罐子看上去有些渗人，所以两人都不敢乱动。 “文儿，你赶紧去把你爹叫来，看看这里面是个啥子，不要声张，要悄悄的知道吗？” 万二嫂紧张的朝四周看了看，虽然他们在坡地的底部，外面的人看不见这边的情形，但是她还是非常的小心谨慎。 万文赶紧转身就跑，往坡地的西南角跑去，万老大和万老二两个正两个人合作一个拉犁一个扶犁。 万文气喘吁吁跑过去，喘了半天才道：“爹，俺娘叫你过去嘞，她好像挖到了一个黑罐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啥子，没敢动。” 万老二和万老大听了，丢下犁子，拍了一下万文的头神色紧张道：“走，赶紧去瞧瞧。” 万文跟在万老大和万老二的身后，又呼哧带喘的往回跑。 万老三和万老四也看见大哥和二哥紧张的跑过去，两人也丢下手里的锄头跑过去瞧。 万二嫂很快就被一圈人给围了起来。 万老二直接上手一点点扒开泥土，费了半天劲终于把罐子给拔出来了，因为万二嫂挖地的时候碰碎了罐子口，堵着罐子的塞子随着罐子拔出也掉落在地上。 没有了塞子的阻挡，罐子里面的东西隐约可见，因为罐子是黑漆漆的，所以看的不是很清楚，只能看见里面好像有一个布包。 万老二把罐子口翻过来，想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可是这罐子是个大肚造型，口小身子胖，里面的东西有些倒不出来。 万老二直接拿起旁边的锄头将罐子敲碎，随着罐子应声而碎，里面的东西终于暴露在阳光下。 只见一个大大的锦缎袋子鼓鼓囊囊的装着一袋子的东西。 大家都紧张的手心出汗，万老二立刻捡起袋子便拆开来，发现里面竟然是各种价值不菲的首饰，随便一件都能卖出一百多两银子，而且还有几个金锭子。 突如其来的震惊让万老二差点忘记了呼吸，大脑一片空白，思维仿佛停滞。 其他人见万老二呆愣在原地，也急了，直接一把拽过去看了一眼。 “老天爷呀，这下发了，怪道小福宝说这地发光嘞，原来是埋着大宝贝呢，这要值多少银子嘞，我嘞个乖乖，这够咱家吃喝几辈子了。”万老大的眼睛都直了。 他把袋子在几人中间转了一圈，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之财给惊到了。 还是万老四机灵，他赶紧把袋子收好，塞进万老二的怀里。 “二哥，我们现在要镇定，不能引起别人怀疑，这钱你先拿好，等会儿天色擦黑我们就回去。” 万家其他人都反应过来，他们赶紧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老四说的没错，现在就回去肯定会惹人怀疑，我们必须立即散开，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还有你们几个孩子，嘴巴都给我严实点，这可是能让咱家富起来，也能要咱家命的东西，你们都听清楚了没？” “爹，你放心，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说。”万全看着万老大赶紧举手发誓道。 万喜和万文也赶紧点头，两人脸上还有没有散去的喜色，哪个孩子不希望自己家里成为富户？ 万老二把一包这么贵重的东西揣在身上，走路脚步都轻了几分，整颗心在胸膛里怦怦乱跳，手都无处安放了，走路都不知道要先迈哪只脚好。 万老四看着万老二走路僵直的样子，笑着上前拍了一下万老二道：“二哥，你咋啦？你这样别人更加怀疑，你就当捡了个空袋子，挨到天擦黑就行了。” 万老二瞅了一眼万老四，脑门上紧张的出了一头汗，“你咋不自己揣着？你让我揣着，你揣上试试，看看你还能像现在这么说话？这得亏还冷着，穿的厚实，要不一准露馅。” 万老四又笑嘻嘻的说了几句，就跑了。 万老二如同坐监一样，整个人一直都处于紧张和焦虑的状态，终于挨到了天色昏黄，万老二迫不及待的催促万老大：“大哥，天黑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万老大其实也想赶紧回去，他看了一眼天色，点点头道：“行，收拾家伙，回家。” 此时田间劳作的人都已经回家去了，毕竟春耕还需要一个多月，这个时候人们也没有那么忙，不像是万家的人要开荒，别家的只是把地重新翻一遍土而已，毕竟都是种熟了的地，翻土比万家的快多了，一天一个人都能翻出来二亩地。 万星墨站在他们家的地头上，等着万老大一家人过来，两家能一起回去。 因为两家的地中间隔了一个小坡，干活的时候视线受阻，万星墨并未看见万家的人挖出东西来，万老二他们商量也不准备告诉万星墨，毕竟财不露白，就算两家关系好，那也是两家。 回到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万老二一进院门，把锄头往墙边一靠，便飞快的跑进万老太的屋里。 万三嫂和万二嫂洗了把脸就去灶房帮忙做晚饭去了，万家的几个男人都涌进了万老太的屋里去，还把房门关的严严实实的。 万老太只是回来取点肉晚上炒着吃，结果就被几个儿子给堵屋里了。 “娘，咱家发了。”万老二忍了一下午加一路，此时终于能解脱了，他拉着万老太坐下，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低声在万老太耳边说道。 万老太脸上带着疑惑，看着几个儿子神神叨叨的，心里也被弄的紧张起来。 “咋了？这是？你们捡到银子了？” 万老二掏出袋子直接塞给了万老太。 “娘，你看这里面都是啥？” 万老大已经点了灯放在炕桌上。 万老太手里被塞进一袋子沉甸甸的东西，心里也咯噔一下，赶紧打开袋子口就着亮光仔细看了一眼。 里面的首饰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差点闪瞎了万老太的眼。 “娘也，还真捡着钱了！”万老太倒是比几个儿子镇定多了，面对如此巨款，万老太虽然也很兴奋激动，可是却不慌乱。 她爬上炕，赶紧把炕上的被子铺开，小心的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在被子上。 万家的兄弟在外面的时候都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对里面的东西只是有个大概的估摸，此时看见万老太倒出来的东西，所有人都呼吸一紧，眼睛瞪的溜圆，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堆饰品。 第149章 开宝袋，确定开业时间 万老太把袋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后，一件件拿出来对着烛光仔细看。 有一对羊脂白玉的玉镯，还有一块羊脂玉，一个玉扳指，一对大金镯子，掂着像是实心的，有些沉手。 还有几个金戒指，两副金耳环，一个小金锁，六个金锭子，大小不一，最大的有五两，最小的也有一两。 下面还有金簪四个，看花样都很漂亮，不过万老太从来没有见过什么金银首饰，花样对她来说好看就行，至于时不时兴她也不在乎，反正也没准备戴。 万老太又扒拉了一下，在下面扒拉出来一个珍珠的手串，居然是粉色的，个个都有拇指肚大小，最难得的是每一个大小相同，万老太直接把这串珍珠串还有一个金簪和所有的玉质首饰全都拿了出来。 万老太把东西分成了两堆，然后神色严肃道：“你们都听好了，这些东西可都是我小福宝带来的福气，现在我分出来的这一堆给小福宝，暂时由老二媳妇保管，你们有没有意见？” 几个儿子哪里敢有意见，都摇着头一致道：“没意见，是小福宝该得的。” 万老太这才重新脸带笑意道：“等晚上歇息的时候，你们给你们媳妇都说说，不是娘偏心，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小福宝在我们家最穷，日子最难过的时候来了咱家，从那以后，咱家就没遭过罪，一路上吃喝都是肉，比在村里还享福，嘴上从来没受过屈，更不用说咱们安顿在石子村后，小福宝给咱家带来的福气了，你们心里应该都门清，也不用我重新说一遍，所以这些东西都是小福宝应得的，等她将来嫁人了，我们要给她最体面的陪嫁，风光的把她嫁出去。” 万老大几个连连点头，没有二话，一致赞成。 万老太分了东西后，剩下的都是金子的东西，可以卖了换钱，以备不时之需，这些东西都放在万老太这里，没有准备分出去的意思。 万老太把给小福宝的那一份单独用袋子装好交给万老二，让他拿回去藏好，晚上给媳妇交代一声。 剩下的万老太全都锁进了自己的炕柜里，和家里的那些银子一起放在一个大匣子里。 有了这笔意外之财，万老太顿时觉得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她又叮嘱几个儿子，谁都不要说，这才拿着肉准备去厨房，她看了一眼手里的一斤肉，想了想，又转回去拿了一大块出来，今天得了意外之财，是件喜事，要吃顿好的，家里人多，一斤肉一人吃不了几片就没了。 万老太也不抠搜了，拿了两块肉去灶房，交给两个儿媳妇。 “今天把这些都炖了，晚上吃大白米饭，管够。” 万二嫂和万三嫂自然知道万老太这么做的原因，倒是把在灶下忙活的沈氏和刘氏惊了一下。 刘氏看见万老太满脸喜意，猜测家里肯定有什么喜事，她用眼睛偷瞄了一下沈氏，以为是沈氏和万老大的事情有了眉目，结果沈氏也是一脸震惊的模样，便知道自己想岔了。 不过刘氏也没纠结这些，而是继续烧火。 晚上的晚餐因为有肉，很丰盛，还奢侈的做了大白米饭，一家人都吃的肚子溜圆。 吃完饭，就开始犯困，毕竟干了一天的农活，农村人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吃完饭，大家就各自歇息去了。 刘氏这才知道今天家里竟然得了一大笔的意外之财，刘氏心里开心极了，她眼看就要生产了，若是家里的条件好，万老太肯定也舍得给她吃好吃的，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亏损气血，还要喂养孩子。 如果能好好补补，她的身子就恢复的快，说不定后年就能有第二个孩子了。 一连几天，万家都被一股喜意所充斥，就连开荒都干劲十足。 这天天空竟然下起来零星的小雨，都说春雨贵如油，这一场雨若是下的好，下的透，过几天说不定就能播种了。 下雨天不适合干农活，一家人早早吃完饭，穿上蓑衣就准备去镇子上看看。 毕竟屋子已经晾了几日了，万老太想着去看看什么时候开业，铺子都买到手了，没理由空置着不挣钱。 正好赵氏也要去镇子上卖绣品，她还没看过万家的铺子，今天正好也一起去瞧瞧看。 一大群人说说笑笑一路也挺快，走了一个半时辰终于快午时的时候到了镇子上。 镇子上竟然没有落雨，大家取下蓑衣，熟门熟路来到铺子里。 赵氏没有着急去卖绣品，而是也跟着一起去了万家开的铺子里。 还没有走近铺子，远远就听见那边传来的人声，至少有几百人之多。 这也是万老太第一次看见荒地上开始动工的情形，和从万老大他们口中听说完全是两码事，亲眼看见更加有冲击力。 在万老太眼里，这些人都变成了钱，行走中的大钱。 铺子里的钥匙在万老三身上，他上前打开门锁，一股油漆的味道扑面而来。 装修好以后，万老太和孩子们都是第一次来，孩子们很稀奇，一进屋就朝着后院跑去。 小福宝在万老二的怀里也不老实了，扭动着小身子，一脸着急的伸着小手喊哥哥。 “锅锅，福宝去，福宝去。” 万文听见了小福宝的小奶音，赶紧转回来，万老二把小福宝交给万文，叮嘱万文看好妹妹。 可是小福宝却不愿意别人抱着她，她像个小鸭子似的歪歪扭扭而又稳稳当当的往后院去，每次看见她要摔倒的时候，她又站稳了，看的万文心惊不已，一直在后面展开双臂紧张的护着妹妹。 小福宝却完全相反，她脸上一脸的笑意，边走还边咯咯笑着，口水流了一身，乐的不行，对于新环境也充满好奇，不时的站在原地扬起小脑袋看一眼没见过的东西。 她小小的身子还没有桌腿高，看上去又萌又可爱，还偏偏兴奋的想要一蹦三尺高，可是蹦不起来，只能做个动作，还摇摇晃晃的，看的万文大喘气，真怕稍不留神妹妹就要摔个屁股蹲。 很快去后院的几个孩子一阵风似的又卷了回来，看见小福宝来了，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笑，争先恐后的要牵妹妹，最后两个最小的万喜和万虎一边一个牵着小福宝去后院玩去了，三个小萝卜头看上去很有喜感。 前面铺子里几个大人陪着万老太转了一圈后，万老太很满意，她心中很高兴，没有想到有生之年，她还能看见万家买铺子，置田产，她就算下去了给万家的列祖列宗也能交代了。 “这铺子我看就挑个好日子开业吧，早点开业早点挣钱，正好这两天下雨，你们想想给铺子起个啥名字，挑个好日子，把牌匾挂上去。” 说到起名字，可难倒了几个汉子，万家的几个儿子只有万老四强一些，其他的只会干苦力。 所以起名的事情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万老四的头上。 万老四则是看向万三嫂道：“三嫂，你既然会烧菜，肯定也听过不少好听的饭馆名字，不如你说几个给咱听听？咱们合计合计然后折中一下？” 万三嫂还真听她祖父说过不少京城的食肆。 “云客来怎么样？”万三嫂想了一下说了个名字出来。 赵氏此时轻声道：“客似云来，这个名字挺不错的。” 大家一听就连京城来的赵氏都赞同，万家的人立即就定下了这个名字。 “就要云客来，这个名字好，客似云来，寓意好。”万老太一锤定音，就让万老三赶紧买块好的木料来做牌匾。 万老三的手工活很不错，自己做个牌匾绰绰有余，到时候让万星墨给他们提个字就行。 商量好了牌匾的事情，接下来就是铺子开业的时间了。 如今已经是二月十五了，再过几天就二月十八，刚好适合开业。 万老太和几个儿子一商量，大家都觉得这是个好日子，八代表发，做生意的图个好彩头。 一切都商定好，赵氏便往镇子上唯一的绣坊去了，大家约好等会儿还在店里聚齐后一同回去。 万老太也想去镇子上逛逛，给小福宝买个头花戴，而且已经午时了，也该吃饭了，万老太直接一挥手表示今天大家下馆子。 等到赵氏后，便锁了门，去了镇子上的一个生意比较红火的小馆子。 距离馆子不远的时候一辆马车从对面驶来，万老二抱着小福宝正兴致勃勃的看着沿街的买卖，各种东西五花八门的，看的小福宝眼花缭乱，小身子不停的在万老二身上扭动。 马车的车帘被风吹起，露出里面一张如玉般的娇颜，她正好往窗外看去，一眼看见了可爱的小福宝，女子微微一怔，随即马车便错身而过。 第150章 小福宝积食，马匪来了 马车上的女子微微拧眉，还未来得及开口，当她再次从窗口探出头看过去的时候，万老太一行人已经转过街角消失在路边。 女子秀眉紧蹙，她身边的绿衣小丫鬟发现女子的不对劲，低声恭敬询问道：“主子，怎么了？” 女子微微摇头，叹口气道：“我可能看花眼了，好像看见了一个故人之子，但是怎么可能呢？可能只是相似罢了。” 女子随即没有再开口，而是紧紧闭着双眸靠着马车壁休息。 丫鬟也探头看了一眼，见什么人也没有，赶紧放下帘子，将暖炉塞进女子的手里。 万老太一行人拐过一个转角就到了那个饭馆。 每个人点了一份吃食，万老太也想尝尝这家生意红火的吃食铺子里的味道怎么样？ 老板看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脸都快笑僵了。 万老太首先打量了一眼店内的设施，见店面也不甚宽敞，只有一间半的铺面用来做堂食的地方，摆了五六张桌子，还是没有上过油漆的，由于年岁有些长，上面已经被顾客磨的油光发亮，有些黑漆漆的，看上去有些脏。 墙上糊了草纸，也已经有些年头了，草纸有些地方破了洞，有的泛黄，上面还有油迹。 万老太在心里暗暗和自家铺子做了比较，万家的铺子里面铺了满屋的木地板，不像这家只用了青石板铺地，万家的铺子墙上也是万老三自己买了木料加工后钉上去的，虽然没有刷漆，但是看上去更加的美观整洁。 万老太对这个小店的整体环境有了一个了解后，对自家铺子更加有信心。 接下来就是看这家铺子的吃食了，万老太把小店里的各种吃食都叫了一遍，但是老板的拿手好菜只有红烧肉，其他的菜色味道都平平。 等饭菜上桌的时候，万老太只看了一眼便心里有谱了，这还是用料精心烹饪过的食材，可是色泽远不如老三媳妇在家里做的家常菜好看。 她拿着筷子尝了一口招牌红烧肉，有点过分的甜腻，没有她家三儿媳做的一半好。 其他人则是吃的有滋有味，食材对于百姓来说好吃是次要的，饱腹感强才是主要的，他们看的是实不实惠，可若是有一家既实惠又便宜的馆子，那生意定然火爆。 赵氏更是不说话，毕竟人家做的再怎么平平无奇，也比她做的好。 一顿饭吃饱喝足，万老太把万老三两口子留在了镇子上。 “老三，你们两口子就留下来，甭回去了，我看家里的天还要下两天的雨，正好这两天你帮着你媳妇把该买的买回来，该做的做好，等十八那天我们早点来，选个吉时开业。” 万老太又从身上掏出十两银子给万三嫂，家里买地省了不少钱，这银子就有阔绰的，先把摊子支起来再说，万老太觉得不出一个月这银子就能挣回来。 “娘这还有十两银子，先给你们把铺子里需要的食材还有厨具干柴都准备齐全，等铺子挣了钱，这十两银子先还我，之后盈利的再几家平分，你们都有意见没有？” 万二嫂当然没意见，他们还占便宜了呢。 “娘，俺没意见，您说咋办就咋办，俺们都听您的。”万二嫂抱着小福宝，一脸笑意。 小福宝刚吃了两块红烧肉，吃的满嘴流油，这会儿有些犯困，在万二嫂的身上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万三嫂小心的接过银子，她心里很是感激这个婆婆，不但支持她开铺子，还事事想的周到细致，不用她开口，万老太就已经把一切都打算好了，还主动掏出银子来，不用儿媳妇为难开口要钱。 万三嫂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铺子开起来，就算不睡觉她也要多研究一些新花样出来。 中午吃的那些东西，万三嫂也明白婆婆的意思，就是想对比一下，经过中午这顿饭，万三嫂更加有信心了。 万老太一行人准备离开之时，小福宝忽然不安的在万二嫂的怀里扭动起来。 万二嫂赶紧安抚道：“乖宝，咋了这是？是哪里不舒服吗？” 万二嫂一说话，其他人的都投来关心的目光，尤其是万老太赶紧过来把小福宝接过去。 “这孩子不会是中午吃多了红烧肉有些积食吧？那红烧肉甜腻腻的，就小孩子喜欢吃，小福宝这么小肯定是吃了消化不了。” 万二嫂此时一脸焦急，心中也自责起来，她就不该这么放任小福宝，可是听见闺女一个劲的要肉肉吃，她又不忍心不给，纠结中给小福宝吃了两块，哪知现在就难受了。 万老太抱着小福宝在店里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把小福宝打横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给小福宝揉肚子，直到小福宝一连打了几个饱嗝还放了几个响屁这才把小福宝竖着抱起来。 “乖宝，好点了没？”万老太仔细观察小福宝的神色，见她眉头舒展开来，眼里虽然还有一层水雾，但是终究是没有刚才那般难受了。 小福宝乖巧的点点头，双手搂着万老太的脖子，奶声奶气道：“福宝好了，福宝没事。” 这一耽搁就是两刻钟，天色已经不早了，万老二赶紧把小福宝抱起来，一行人准备赶紧往回走。 这个时候街道上传来了呼喊声：“快跑呀，马匪来了。” 伴随着呼喊声，随即就是马蹄声还有惨叫声和哭嚎声。 万家众人惊吓不已，万老大率先反应过来。 “快，把门板放上去，把门插好。” 万家的其他人赶紧手忙脚乱的去旁边搬门板，一块一块往门框里放。 才刚放了一半，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 很快一群人被追赶着往正在施工的荒地上来，正好路过万家的铺子。 万老太虽然也心慌不已，可还算沉着，马匪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 当年逃荒的路上，他们就遇见了好几波的马匪，万家的人机灵，每次都让他们躲了过去。 万老太立即对屋里的女人和孩子道：“老大，老二，老三，老四你们几个继续把门插好，其余人都跟我去后院躲着，这些马匪抢不到东西，就抢女人孩子卖钱，残忍暴虐，我们万不可落在他们手里。” 万老太的话吓坏了万二嫂和万三嫂，赵氏虽然也很惊恐，到底比两人更加镇定一些，她立即护着最小的两个孩子往后院走。 万三嫂一手拉着一个孩子脚步匆忙的往后院去，没一会儿的功夫，万老太便带着孩子们躲进了后院，还把通往后院的门给插严实，并且把后院厢房里的桌子椅子全都搬出来抵住后门。 万老大等人正在手忙脚乱的装门板，几匹马转瞬就来到了铺子门口。 “你们这些个破商户，都给老子听好了，把你们的钱都给老子交出来，不然老子拆了你们的铺子。” 一个彪形大汉，穿着一身褐色带毛边的棉衣棉裤，头上带着宽边毡帽，帽檐下是一张被风沙磨砺的粗糙的脸庞。 此时锐利而深邃的眼神正盯着万家的铺子，很快又纵马在街道上来回走动，对着沿街的铺子大声吆喝着，手里还举着一根皮鞭，腰间挎着一柄大刀。 沿街的商户虽然闭门不出，可是已经有些商铺被马匪强行踹开了门板，不时传来一两声惨叫。 整个街道上的气氛紧张而充满了血腥味。 第151章 邻居遭殃，金斧帮出手 万老大握着门板的手已经不知道该继续还是该放下，他们是新开的铺子，哪里有什么银子？ 万家的几个兄弟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马匪，他们在马上的气势，把几个人吓的缩成一团，牙齿都在打架。 万老二双手抓着万老大的后背衣服低声道：“大哥，咱们咋办？咱家没银子呀？那些人会不会要了咱们得命？” 万老大双眼紧紧盯着那些马匪的动静，他们此时都藏身在门板之后，从门缝中往外看，只差一块门板就能把门给封上，偏生这些人来的这样快。 “别着急，这条街上也不止咱们一家，咱家在街道的最里面，这些马匪应该也待不长，毕竟这是金斧帮的地盘，这些马匪我看不像是本地的人，估摸着是从别地流窜过来的，并不清楚金乌镇的情形，我们只要多拖延一会儿，金斧帮应该就会派人出来救人。” 万老大此时脑子异常的清醒，主动分析起如今的形势。 万老四此时也疯狂转动脑筋，他们就算拖延也要动脑子，必须要等到金斧帮的人来施救，可是还有一种可能，万一他们猜错了，那就全都完了。 “大哥，咱们赶紧想想办法吧，俺还不想死，俺媳妇还等着我回去呢，俺还没当爹呢。” 万老四年纪不大，此时说话带着一股悲凉，幸亏他媳妇刘氏今天没来，还能躲过一劫。 万老大低声呵斥了一句万老四：“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哭啥哭？这不还没事呢吗？” 万老四立即住了声，缩到了角落里，几个哥哥也把他挡在身后。 旁边铺子的东家周五，此时正在和马匪周旋。 “赶紧把钱交出来，老子免你一死，不然老子屠你满门，动作麻利点，别耽误老子的事。” 一个马匪从马上下来，举着大刀就砍在了周五的门框上，门框当即发出哐啷一声，灰尘也随着扑簌簌落下来。 周五脸上带着惊恐，缩在门后，声音中带着祈求道：“大爷，小的这小本营生，本来就没什么生意，家里都快断顿了，您就行行好，饶了我吧，家里实在拿不出银子了，您要是看上这些个东西，尽管拿去便是，就当是小的孝敬您的可行？” 周五壮着胆子和马匪周旋了几句，结果惹来马匪的怒斥：“瞎了你的狗眼了，老子是那么好打发的？看来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给我砸，女人孩子全都带走，把这个鳖孙给老子砍了。” 马匪一个错身，后面的几人蜂拥而入，很快隔壁就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还有各种打砸的声音，刚才下命令的那个马匪正环抱双臂站在门口冷眼旁观。 突然，门框上的横梁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直接砸在了马匪的头上，那名马匪小头目当场领了盒饭。 铺子里的其他马匪立即停了手里的动作，跑过来救人，三四个马匪身上还带着周五的血迹。 最前面的一个人跑着跑着忽然就被铺子里的货架给绊倒了，货架直接朝着那人身上砸去，连同后面的几个人一同压在了货架下面。 货架上的东西本来就不是很多，但是货架还是有些重量的，几个人被压在下面半天没有爬起来。 周五被几个人砍断了一条腿，此时正疼的在地上打滚，他的妻子正抱着孩子吓的瑟瑟发抖缩在角落里。 周五见这正是个好时机，可是他疼的恨不能晕死过去，根本没有办法动手，他把目光看向妻子。 “孩子娘，赶紧的，把那几个人给打晕，不然我们都要遭殃。” 周五的媳妇康氏，是一个温柔胆小的女人，她平时只杀过鸡，哪里杀过人？她脸上都是泪水，不停的摇头看着痛苦的丈夫。 “我不敢，我怕。” 这时几个孩子中的最大的周乐安，从地上抄起一把椅子，身子如同一个炮弹一般冲了过去。 他趁着几人还没有从货架下面脱身，手中的椅子如同雨点一般往马匪身上招呼过去。 其他几个孩子见大哥如此厉害，心中也没那么害怕了，都站起了身慢慢朝着周乐安身边靠近。 周乐安仿佛疯魔了般，尽管地上的马匪已经没有了动静，头已经血肉模糊，可是他还在对着马匪的身子不停的打砸。 直到康氏跑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身子，周乐安才满脸是血的住了手，他脸上满脸的血泪，眼睛通红。 康氏把几个孩子全都弄到了后院去，又回来拖周五。 周五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已经几近晕厥。 康氏费力的将他拖到后院的卧房后，不敢再返回来，而是带着孩子们直接把后院的院门给堵死了，把能用的东西全都搬了出来抵住后院的门。 周五门口死了人，自然引起了其他马匪的警觉，他们一下子全都涌了过来。 万老大早就趁着马匪在隔壁的时间，堵好了门板。 可是门板刚堵好，他们人还没有坐下去，忽然一阵大力，崭新的门板被从外面踹的稀碎。 万老大几个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从椅子上霍然坐起来，几个人立即从地上抄起了长条凳横在胸前当武器。 万老大是猎户，他不会坐以待毙的，此时看见十几人拿着明晃晃的大刀进来，他虽然心中惧怕不已，可是还是准备反击。 万老大警惕而惊恐的看着进来的马匪，将几个弟弟护在身后。 几人一步步被马匪逼着往里退去。 “把钱交出来。” 马匪不再废话，直接开始动手在店里打砸起来。 本来崭新的桌椅，瞬间被这些人破坏掉，万老三心疼不已，过两天就要开业的铺子，这下又要黄了。 “我们这是新开的铺子，还没有开业，哪里来的银子？你们就算抢劫也看下行情不是？”万老大尽量压住自己的恐惧和愤怒，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的颤抖。 马匪冷笑一声，直接挥手，后面的马匪举着大刀就朝几人身上砍去。 万老大吓的赶紧举起手中的长凳挡上去，可是长凳在这些马匪的大刀下根本没什么作用，万老大的手还被划伤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臂流淌在地上。 因为受伤，万老大举着长凳的手有些吃力，在对方再一次攻上来的时候，万老大手中的长凳直接扔了出去，把那些马匪砸开了一段距离。 万家四兄弟此时没有了任何防身的武器，幸亏铺子小，对方施展不开，不然几人肯定早就没命了。 马匪被万老大的动作激怒，脸上带着怒气，持刀而上，直接砍向万老大的面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光闪过，那马匪直直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很快外面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 原来是金斧帮的帮主沈青寒亲自带着金斧帮来灭马匪了。 刚才那正中马匪眉心的一箭便是沈青寒射出来的。 万老大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没有想到竟然绝处逢生。 屋里的马匪很快持刀迎了出去，可是还没走出屋子，就被沈青寒带来的弓弩手射成了马蜂窝，纷纷倒地一命呜呼。 沈青寒从马上下来，他穿着一身紧身的棉衣棉裤，看上去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他并没有认出来万老大几兄弟，他只是匆匆见了一面，还是晚上，万家的人都灰头土脸的，沈青寒并未识得万家的人，但是万家的人却认出了沈青寒。 沈青寒一下马，便从马背上抽出自己的长刀，带着一群金斧帮的兄弟见到马匪就砍，手起刀落，便是一颗人头落地，很快他青色的衣服上便被染上了一朵朵血色的花朵。 万老大几兄弟此时已经吓瘫在地上，他们哆嗦着靠在一起，半天才缓过劲来，见沈青寒正忙着，也就没有上前去打招呼。 “大哥，我们没死，我们得救了。”万老二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从地上爬起来朝着那些马匪走去。 他手里握着板凳腿，对着马匪的尸体便敲了上去，尽管马匪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可是为了解气，万老二还是对着尸体打了几十下才解气。 万老二翻动马匪尸体的时候，忽然看见了从马匪身上掉出来一个袋子，他赶紧弯腰从地上捡起来。 第152章 意外之财，万老太膈应 万老二打开袋子一看，里面竟然都是金豆子，足足有半袋子。 万老二赶紧递给万老大和万老三看，“大哥，三弟，你们快看，这是从马匪身上掉下来的，这些马匪真有钱，你们赶紧搜一下看看其他马匪身上肯定也有值钱的东西。” 万老大的手臂还在流血，可是此时他已经被兴奋取代，外面有金斧帮肯定没有危险了，那他们就可以安心的搜这些马匪的尸体。 万家四兄弟立即挨个把屋里的十几个马匪的身上都搜了一遍。 结果在八个马匪的身上都多少搜到了金银，竟然还有银票，虽然只有一百两，可是对于万老大他们来说足够他们生活一辈子了，更不用说还有金子和银子加起来也有一百多两。 “大哥，二哥，这下咱们发财了，这铺子还没开，铺子的本钱都收回来了，还有多的，看来这铺子果然是好地方。” 万老三此时拿着一块金子正放在嘴里咬，他激动的抱着金子看了又看，舍不得撒手。 万老二虽然也高兴，但是他却没有像万老三那样，看见万老三就想到了当初第一次捡到金镯子的自己。 “这样的意外之财还是少来些好，这可是要命的钱，你没看见大哥的手还流着血吗？咱们得赶紧把大哥送去看大夫。” 万老二还有一丝理智在线，立即把众人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 万老大却摇摇头，他此时除了脸色有些白外，并无其他的不适，他靠着墙坐下来道：“我没事，一会儿自己包扎一下就行，你们去看看外面现在是啥情况，我怎么听着外面的动静小了不少，是不是那些马匪已经全部被金斧帮给灭了？” 万老二和万老三两人一起探头探脑的来到铺子门口，扒着门框往外看了一眼，发现街道上已经有人开始开门。 万老二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正好听见有人拿着铜锣边走边敲打边吆喝：“各位老板东家，马匪已经被金斧帮给消灭，不过为了以防有漏网之鱼大家还是赶紧紧闭门窗，最好闭门不出，一旦发现马匪立即大声呼救。” 听见锣鼓声，万老二和万老三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两人直接靠着门框秃噜在地上。 “大哥，没事了，马匪全都消灭了，金斧帮在清理马匪的尸体，赶紧通知娘他们出来吧。”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万家的铺子大门也被马匪给踹烂了，晚上要想在铺子里歇息，万老三还要赶紧把门给修好。 此时后院中的万老太和万家其他女眷都提着一颗心，她们在后院听不太清前边发生了啥事，只能在屋里焦急的来回走动。 万二嫂抱着小福宝后怕不已。 “娘，你说，今儿若不是小福宝积食耽误了我们一下，咱们岂不是刚好和马匪撞上？那可真要人亲命了。” 万老太也看着小福宝拍着胸口呼哧喘气。 “这下奶奶的乖宝又救了全家一命。” 万全则是焦急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奶，俺爹和几个叔叔还在外面呢，他们这会儿也不知道咋样了？” 万全没有了娘亲，若是再没了父亲，那他们兄弟三人可就真成了孤儿了。 万老太也是没办法，若是不留下几个儿子，那他们一家估摸着都要被连窝端，谁知道这镇子上还有流窜的马匪呢？ “你去后门那扒着看看，外面现在啥情况了？马匪走了没？” 万全赶紧应声好，飞快的跑了出去。 正好万老大几人正在拍门。 “娘，开门呀，马匪全都被杀了，咱们安全了。” 万全一听大喜，立即动手搬东西，还不停的朝厢房里的人大喊：“奶，婶娘，马匪被杀了，咱们安全了，俺爹在叫咱们出去。” 屋里的人听的清楚，呼啦啦一群跑了出来。 “全儿，你说的都是真的？马匪被杀了？那可是马匪呀？谁咋这么大的本事？” 万老太对马匪有很深刻的印象，她亲眼见过那些马匪残暴的手段，杀人不眨眼，见到女人就上，见到孩子就抢，在他们眼里，人就是他们的猎物。 “不知道呢，俺爹说马匪都被杀了，咱们赶紧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万全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万二嫂把小福宝放在地上，也和万三嫂赶紧去帮忙，很快几个人便把原来抵挡门用的桌椅凳子全都挪开来。 门一打开，万老二几人就冲了进来。 “当家的，你们都没事吧？”万二嫂一把拉住万老二上下打量着前后都看了一遍，见万老二没有受伤，这才放心。 万老二嘿嘿一笑道：“媳妇，俺没事，就是大哥受伤了，手背到手臂上有很长一道刀伤。” 万老太赶紧迈着小脚飞快的走出去，见原本整齐的大堂内，此时一地的尸体，桌椅板凳全都被砍的稀巴烂。 “老天爷，这帮该死的畜生，这桌椅板凳的碍着他们啥事了？怎么连这死物都不放过？这马匪是有多残忍？” 万老太心疼不已，她们马上就要开业了，这下又要泡汤了，还要花钱去修桌椅，还要推迟开业，里里外外的损失也要几两银子。 这个时候万老二从身上掏出来一个袋子交给万老太。 “娘，您看，这是啥？” 兄弟几个把搜罗来的东西全都塞进了那个装有金豆子的大袋子里，装了满满一袋子，鼓鼓囊囊的，沉甸甸的。 万老太疑惑的接过去，入手差点没拎住掉在地上。 “这是啥子？咋恁沉？” 万老太赶紧扯开袋子口往里看了一眼，这一眼差点让万老太惊呼出声。 她赶紧四顾一圈，发现店门口没人，立即带着一群人去了后院的厢房。 “老二，这是从哪来的？咱可不兴做贼啊。” 万老太以为万老二是趁乱偷拿别人的，立即教育道。 “娘，这些都是那些马匪身上的，也不算偷拿吧？他们都死了，这钱生不来死不带去的，咱们不捡总不能便宜了别人吧？” 万老太一听心情顿时舒畅了，笑的一脸褶子。 “要是马匪的有多少要多少，这马匪成天打劫别人，没有想到临死了还被咱们给打劫了，真是大快人心，有了这些个银子，咱们铺子里的东西都买现成的，还是十八开业，这些个不义之财留不得，要赶紧花了，剩下的都买铺子，买宅子，花出去，不然留手里我都嫌晦气，不知道这上面沾染了多少人的冤魂。” 万老太说着脸色由喜转悲，声音也带着一丝浓浓的怒意。 随即万老太看向坐在她对面的万老大，一条触目惊心的血迹正滴答滴答往下落。 “老二，老三，赶紧带着你们大哥去看大夫，用最好的药，咱们有钱。” 万老太直接从她怀里的钱袋子里翻找出来一锭二两的银锭子递给万老二。 “这是马匪的不义之财，老大也是被马匪所伤，用这银子去看病正好，别不舍得这银子，这银子不干净，沾着死人气呢。” 万老二吓的也不敢去接了，被万二嫂瞅了一眼，万老二赶紧接过去，和万老三两人扶着万老大往镇子上最大的医馆走去。 第153章 买米面，小福宝憨态可掬 万老太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擦黑了，可是这屋里还有这么多人，也该吃晚饭了。 “老三媳妇，这屋里啥都没有，你和你四弟还有你二嫂一起去米铺看看，人家铺子打烊了没，若是没有，你们就买些粮食回来，买一半大米，一半杂粮米，再一袋子白面一袋子杂粮面，还有其他的豆油什么的也买些回来，让掌柜的派人给咱送铺子来，今晚就用铺子里的新灶给咱自家人先做一顿，今晚算是回不去了，大家就在这铺子里将就一晚算了。” 万三嫂赶紧接过万老太递过来的银子，仔细揣好。 赵氏也看出来了，这万老太很忌讳这些马匪的银子，能赶紧花出去就赶紧花。 若是搁以前万老太肯定不会忌讳这些，可是自从家里有了小福宝后，万老太对这些特别在意，生怕损了小孙女带给家里的福气。 把人都派出去后，铺子里就只有赵氏和万老太带着一群孩子。 “万全，走，带着你的弟弟们去前面把铺子收拾出来，一会儿你三叔回来，让他连夜把门修好，这晚上总不能敞着铺子门睡觉。” 万全应一声赶紧带着几个半大小子就窜了出去，一眨眼人就来到了铺子里。 赵氏也不好干坐着就对万老太道：“婶子，我怕孩子们干不好，我也去瞧瞧，您坐着歇歇。” 万老太客气道：“哪敢劳动你，让他们干吧，都是土里长大的孩子，手脚利落着呢，也该让他们好好动动身子骨了，这几个月不是在流放的路上，就是在家里猫冬，他们身上也早就闲出毛来了，这小子都皮实的很，累不着他们，你就安心坐下歇歇，就是这家里的人没法通个信，估摸着该担心了。” 赵氏也是一脸忧色，她不回去，家里的几张嘴，估计连饭都吃不上，她的手艺再差好歹能生火做饭，家里那几个估摸着连火都不会生。 赵氏坐着反而更加忧心，还不如去找些事情做分散一些注意力。 “婶子，我也不会干什么家务，我就去瞅瞅孩子们干，也向他们几个学习学习。” 小福宝此时正趴在门槛上，嘿哟嘿哟的往外爬，累的口水都把门槛给湿了一大片。 “学习，学习，嘻嘻。”小福宝听见赵氏说话，赶紧抬头看向赵氏，白嘟嘟的小脸上一脸的笑，眼睛乌溜溜的转，半个身子已经翻到了门槛外面去，此时正吊在门槛上下不去，两只下手紧紧扒着门槛不松手。 万老太这才惊觉只顾和赵氏说话去了，小福宝啥时候过去的都不知道，看着小福宝可爱搞笑的模样，万老太哭笑不得。 她赶紧放下手里的钱袋子，飞快的走过去，一只枯树皮般的手高高举起，轻轻落在小福宝撅着的小屁屁上，小福宝被打的咯咯笑，一点都不疼，她还以为奶奶在给她闹着玩。 万老太伸手把小福宝抱起来，从怀里掏出帕子给小福宝把嘴角擦干净。 “奶奶的乖宝哟，你要吓死奶奶，这门槛虽然不高，你要是掉地上去，也够你受的了，真是越大越淘了，看你娘回来，我不让她打你的小屁屁。” 小福宝赶紧抱着万老太的脖子，在万老太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笑嘻嘻的喊：“奶奶抱，福宝乖，福宝喜番奶奶。” 万老太被小福宝一顿操作已经弄的找不着北了，把小福宝抱在怀里使劲的稀罕了一回，这才抱着她坐下来。 赵氏看的有些眼热，小福宝真的太讨喜了，她还从未见过哪家的孩子像小福宝这么聪明的，关键是这小女娃长的也讨喜。 “婶子，我看小福宝也想去找哥哥们玩，不如我带她去前面看看？您歇息会儿？” 小福宝赶紧对着赵氏露出可爱的笑脸，又回头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万老太。 小福宝的机灵劲立即逗乐了两人，厢房内顿时响起一阵愉快的笑声。 “行，那就让你姨姨带你去前面转转，不过你可不许淘气，闹腾姨姨，前面乱糟糟的，你看着就好，可不敢下手，那桌椅板凳上面的木刺可是不认人的东西，你这小嫩手扎一下非得流血不可。” 小福宝神色认真的看着万老太，听着奶奶说教完，赶紧使劲点头道：“福宝几道哒，奶奶放心。” 小福宝说着还拍了拍万老太的心口，让万老太放心，万老太脸上带着笑，这才把小福宝交给赵氏。 小福宝搂着赵氏的脖子，眼神兴奋的看着门口的方向，终于可以去找哥哥们玩了。 万老太年纪大了，精神有些不济，刚才又被马匪吓到了，整个人此时有些精神萎靡，她抱着钱袋子摸到屋里的炕上，躺下去，很快就打起了呼噜。 前面不大的铺面里，万全正带着几个弟弟们把完好的桌椅都归置到一旁，被砍烂的桌椅全都堆放在另一边，中间留出一个过道来走人。 赵氏抱着小福宝来到铺面，就看见几个孩子干的满头大汗，动作麻利。 小福宝看见了哥哥们，立即扭动着小身子要下地，赵氏吓的赶紧收紧胳膊。 “福宝，奶奶刚才交代了，这里乱，咱不下地好不好？你想去哪里，姨姨带你去。” 赵氏声音温柔的哄着小福宝，小福宝果然就不动了，立即伸出小手指着哥哥们,软软道：“哥哥，找哥哥。” 万全他们也看见了小福宝，都纷纷停下手里的活。 万全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才走过去。 “妹妹，这里脏，你就站在这看哥哥们干活，等哥哥干完就来陪你玩好不好？” 小福宝有些不开心，她也想和哥哥们一起玩，一起干活。 万全见妹妹有些不开心，他扭头看了一眼铺子里基本上已经完活了，只是还有几个板凳腿没有捡干净。 “婶子，要不让妹妹下来吧，地上已经被我们清理干净了，还有几个板凳腿，就让妹妹去试试。” 赵氏看着没什么危险了，这才把小福宝放在地上。 小福宝一落地，如同鱼儿入了海，立即活跃起来，她扎巴着两条胳膊，迈着小短腿就歪歪扭扭的往前跑。 万全紧紧的跟在身后，为小福宝保驾护航。 小福宝先观察了一下哥哥们在干什么，然后有样学样的，也想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板凳腿往旁边运。 可是她穿的太厚了，根本蹲不下去，便两只小手撑着地面，高高的撅着小屁股，头朝下，累的满脸通红，终于够着了地上的板凳腿，可是她的手太小了，根本握不住。 小福宝虽然小，但是有一股不服输的气性，一定要把那条板凳腿给拾起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两只手都用上了，那条腿还是一动不动。 小福宝急了，站起来缓缓，又重新去捡，哪知道这次用力过猛，直接一头栽下去了，整个人如同一个笨拙的熊猫一般，在地上滚了一圈，四仰八叉的平躺在地上。 万全一直盯着小福宝也没能阻止小福宝摔了一个大马趴，万全和赵氏吓的魂都丢了。 可是小福宝一点事都没有，她还觉得挺好玩，屋里铺的是木质地板，小福宝穿的跟个熊猫似的，一点都不疼，小丫头还躺在地上咯咯的笑。 万全离得近，赶紧把小福宝从地上抱起来，赵氏接过去，再也不敢让小丫头下地了，这小孩子的动作快的大人都反应不过来。 屋子里到处都是一股血腥味，尸体已经被万家的几个兄弟给清理了出去，但是血迹还没来得及冲洗，赵氏赶紧抱着下福宝回了后院去。 此时街道上到处都是火把，照得整个镇子灯火通明。 第154章 吐槽大夫，万老二被马匪挟持 街道上到处都是吆喝声，每条街上都有金斧帮的人，在收拾残局。 他们拿着火把到处搜寻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你们有没有窝藏马匪？” “开门，检查。” “没有事都别在街上瞎转悠，赶紧回家去，被马匪宰了，可没人救你。” 一声声呵斥从不同的地方传出。 这次马匪来的突然，金斧帮毫无准备，听说这股马匪是流窜作案，已经在附近的州县祸害了好多人家了。 这次来边关只是路过，没有想到竟然有来无回。 金斧帮本来是不准备插手的，毕竟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不过镇长邱实和金斧帮做了交易。 邱实拿新建的贸易中心的三成铺面做报酬，让金斧帮出手对付马匪，不然整个镇子都要被这些马匪血洗一遍。 沈青寒并不看重这些蝇头小利，他只是想让镇长给他一个出手的由头而已，毕竟他也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若是不帮帮忙也说不过去，可是若是上赶着主动去，那就丢了他金斧帮的牌面，现在由镇长出头主动求到他面前，那他就毫不犹豫的亲自带领金斧帮扫平了马匪的这场血洗行动。 但是金斧帮这次损失也不小，刚才清点人数，死亡的人大概有三十多个，受伤的也有五六十人，可见这批马匪确实凶悍，他们人人都有马，且都是马上高手，身姿矫健，身手灵活。 金斧帮这次算是在镇子上一战成名了，得到了镇子上百姓们的拥护。 万老大去医馆看手伤，医馆却已经人满为患，各种疗伤的药膏均已售罄。 老大夫只给万老大用烈酒消毒后，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又开了一个补气血的方子便把人打发了，就着花了五百文。 万老二和万老三跟着万老大走出医馆，脸上都不太高兴。 万老二提着手里的药包看了一眼，叹口气：“就这一包药，就要五百文钱，怎么不去抢？” 万老大也带着怒气道：“我就说了不用来，在家里包扎一下就好。” 兄弟三人边走边嘟囔那个老大夫是个贪财的庸医，以后再也不来这家医馆了。 走了一条街几人拐了个弯进了一条巷子，从这往回走要近一些。 忽然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刀横在了万老二的脖子上，凉飕飕的感觉让万老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万老大和万老三见万老二站在原地不动了，忍不住在后面催促了一声：“老二，你咋了？尿来了？咋不走了？” “你们谁敢出声，我就宰了他。”一道低低的粗犷的声音在几人的耳边响起，随即从黑暗中走出一个带着宽边毡帽的马匪，他手里正握着一把长刀，脸上从左眼角到右脸颊一道斜的长长的伤口看上去异常恐怖。 饶是万老大和万老三两个大汉，也吓的差点尖叫起来，那伤口皮肉外翻，加上男人本来就少了一只眼睛，整个人更加的恐怖。 万老二一动也不敢动，双手自然举了起来，两条腿不停的打哆嗦，舌头都不利索了。 “大爷，我们只是一个流放犯，啥也没有，你就放了我们吧，我们啥也不说，你赶紧走吧。” “闭嘴，现在你们把我带你们家去，不许露出马脚，不然我一刀宰了你，我死了也要拉你做垫背的。” 马匪的声音中充满了威胁，让万老二的心更加紧张起来，这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真踏马的吓人。 万老大和万老三被马匪逼到前面带路，万老二被马匪挟持着走在最后面。 一行四人排着队走出巷子，马匪扔了自己的帽子，紧紧跟在万老二的身后，把长刀改成了匕首，抵在万老二的后腰间。 万老二身体僵直的往前走，他真怕对方情绪不稳，直接给自己一刀，那他就一命呜呼了。 万老二的脑门上已经出了一头的汗，他的眼神也一直乱瞟，希望能找到脱身的办法。 “站住，你们几个干啥的？怎么这么晚还在街上晃荡？咱们的警告当耳旁风咋滴？” 金斧帮的巡逻队正好遇见万老大几人，万老大刚想呼救，马匪立即使劲捅了一下万老二，万老二立即高声道：“大哥，俺家大哥受伤了，刚看完大夫回来，这不还拿药了呢，这就回去了，各位大哥辛苦了。” 金斧帮的人听了，又看了一眼万老大手胳膊上的绷带，交代一句：“赶紧回去，没事莫在街上晃悠，马匪还没有清剿干净，可能还有漏网之鱼，你们若是发现了，立即去金斧帮禀告，不的隐藏。” 万老二立即点头，脸上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应道：“明白，明白。” 金斧帮离开后，马匪继续威胁万老二赶紧回去。 万老二听着马匪的声音有些不对劲，明显比刚才气弱了许多。 万老二一边胡乱应下：“走着呢，走着呢，马上就到了。” 心里却在合计，莫不是这马匪受伤了？而且伤的还不轻，若是他真的把人带回去，那家里岂不是要遭殃？不行，他必须要解决了这个马匪。 万老二眼珠不停的在眼眶中打转，脑子也在疯狂的转动，眼看再转过一个街角就要到自家铺子了，万老二故意放缓脚步，随即哎呀一声，朝地上栽去。 “什么破路，高一脚低一脚的。” 万老二坐在地上抱着脚腕直呼疼死老子了。 马匪没有想到万老二会来这一手，他手中的匕首立即朝着万老二的脖子上划去，若是让他再叫下去，一会儿那些巡逻的人就招来了，他必死无疑。 马匪举起匕首，眼神中闪着浓浓的杀意，万老二直接朝地上一躺，抱着脚腕在地上打起滚来。 马匪的匕首刺了个空，他刚才为了方便隐身，已经把长刀藏在了那个巷子的破席子下面，这会儿身上只有匕首，而且他确实身受重伤，他的左边肋骨断了三根，右边肩膀中了一刀。 这会儿为了赶紧解决万老二，他用了不少力气，伤口不停的流血。 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晕过去，不过他使劲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又朝着万老二刺去，可是万老二一直在暗中观察这个马匪，终于让他发现了一些马脚，他立即对万老大和万老三大声喊道：“大哥，三弟，这人受伤了，咱们合力一定能制服他。” 万老二脚腕也不疼了，滚出去几尺远后，直接一个翻滚从地上爬起来，和万老大还有万老三几人成合围之势把这个马匪给围了起来。 马匪手中有利刃，三人还是有些忌惮的，迟迟不敢上前。 万老二大声吆喝起来：“来人呀，这里发现马匪了。” 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暴虐成性的马匪？ 马匪一咬牙手持匕首忽然暴起，朝着万老二就冲了过去。 明晃晃的匕首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直直朝着万老二而去。 马匪此时已经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他就算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第155章 除去马匪，满载而归 万老二眼里倒映着匕首的寒光，他想往后退，可是身后是一堵墙，他退无可退。 几人此时身处一个窄小的巷子里，比较偏僻，巡逻队此时距离几人较远，就算听见声音过来营救，也来不及了。 马匪的脸上带着一丝嗜血的狠厉，眼神坚定的盯着眼前的目标。 眼看匕首就要刺穿万老二的脖子，不知道从何处刮来一阵大风，将临近的屋顶上的茅草混合着尘土吹了马匪一脸，马匪的眼睛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眯了眼，他大叫一声，赶紧抬起另外一只手去揉那唯一一只还是完好的眼睛。 就这么一耽搁，万老大伸手便把呆愣在原地的万老二给拉了出来。 万老大回身就是一脚，对着马匪的后背就是一脚，直接把马匪踹翻在地。 马匪本来就已经吊着一口气，被万老大这一脚踹翻后半天没有爬起来。 万老三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根棒子，闭着眼，一咬牙，一声大叫冲上去对着马匪就是一阵乱打。 庄稼人平时除了侍弄庄稼就是做些木匠的活，他哪里与土匪搏斗过？ 老百姓听见土匪两字，首先在心理上就已经短了半截气势，如今万老三为了活命也是拼了。 直到万老二喊了一声：“三弟，他好像没气了。” 万老三这才敢睁开眼看一眼地上一动不动的马匪。 他浑身的胆气在这一刻全都泄了，两条腿如同两根面条一般，直接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手里的木棍也哐啷一声丢在地上滚到了角落里。 万老大蹲下身检查马匪还有没有鼻息，万老二拍了拍万老三的肩膀。 “三弟，好样的，你也算为民除害了，这些马匪死不足惜。” 万老三呆呆的看着万老二，头上，手心都是冷汗，里衣都汗湿透了。 他嗓子沙哑，低声喃喃道：“我杀人了，我杀了马匪？” 万老大已经确定马匪没了气息，赶紧拾起地上的药包，对万两个弟弟道：“二弟，三弟，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外面还不安全。” 万老三一个精瘦的汉子，此时可怜兮兮的仰头看着两个哥哥道：“大哥，二哥，我腿软，站不起来了。” 万老大和万老二两人一边一个把万老三提溜起来，架着他往回走。 另外一边出去买米粮的万二嫂和万三嫂还有万老四，一切倒是挺顺利的。 三人来到主街上的粮铺时，人家正好准备打烊。 万老四怕人家不卖了，赶紧报出自己要买的东西，掌柜的一听来了一单大买卖，立即放下手里的门板，把人迎了进去。 正好这家米铺卖的东西很齐全，还有盐巴豆油，各种调味料，万三嫂一并都买了回去，反正明天还要买，不如今晚一起买了，掌柜的还能给便宜些，还能差人送回去，也省事了。 万三嫂在挑选调料的时候问了一嘴掌柜的。 “掌柜的，你知道哪里有卖肉蛋的吗？这个时候大多数铺子都关门了，我们对镇子上也不熟悉，也不知道去哪买方便，掌柜的能不能给指个路？” 哪知掌柜的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可问对人了，你们若是买别的东西我还不敢给你们打包票，不过这肉蛋什么的，我家小舅子就是屠夫，今儿马匪来了，他的肉肯定没卖完，等你们买了这些东西后，我让伙计给你们送过去，你们着个人跟着我去买肉去。” 万三嫂一听，心中大喜，其他人都能凑合吃白米饭，杂粮饭填饱肚子就行，可是小福宝可不行，至少也要整个鸡蛋给小福宝吃。 “那就麻烦掌柜的了，我们这边已经挑选好了，您给算一下多少钱。” 万老太给了万三嫂五两银子，他们一共买了四袋粮食，还有各种调料，加在一起花了一两半银子。 万三嫂暗自心惊，这粮食咋这么贵？比他们关内的可高出不老少，不过也只是默默记在心里，并未声张。 就是不知道一会儿买肉，是不是也这么贵，那他们开业后的定价还要好好琢磨一番才行，还有哪些可以多配点，哪些少配点，她心里也好有谱，总不能做赔钱的买卖。 万三嫂心里打定主意，便让万老四和伙计一起回铺子，她和万二嫂两人跟着掌柜的去了肉铺。 万三嫂以为这肉铺只卖猪肉，等她进去一看才知道，竟然还有羊肉，鸡肉。 铺子是两间大通铺，屋子中间放着肉架子，上面挂着没有卖完的猪肉还有羊肉。 万三嫂问了一下价格，五花肉是二十文一斤，瘦肉是十二文一斤，猪下水是三文一斤。 羊肉和猪肉一个价，有些甚至比猪肉还要便宜一些。 这里地处边关，北边便是和番邦搭界，那边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牛羊遍地，因此边关的羊肉比关内的要便宜很多。 万三嫂心里大喜，她正好想试试那个烤羊肉串，她有秘制调料，蘸调料吃肯定更加美味。 万二嫂也在铺子里看了一遍，发现还有鸡蛋售卖，她当即就挑选了二十个鸡蛋。 万三嫂这边也买了两块肉，一块是猪肉，一块是羊肉，一共花了两百多文钱。 这屠夫倒是好心，看两个妇人走夜路，便提议把两人送回去。 万二嫂和万三嫂自是千恩万谢一番，街上还有些乱，两个人心里却是有些害怕。 等万二嫂和万三嫂回到铺子的时候，见铺子里已经收拾妥当，只是味道还比较大，让人很不适。 万老三这会儿已经缓过劲来，准备拿他的工具出来修理门板，不管怎么样，今晚也要先对付过去。 毕竟屋里还有这么多的女人孩子，而且经过刚才被劫持的那一遭，他心里对马匪已经有了更加深刻的惧怕，他怕晚上没有门阻拦，那些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的漏网之鱼趁乱摸进来。 万老二和万老四也没什么事，就帮着万老二一起修理起来。 赵氏正哄着小福宝，万老太还在沉睡，几个孩子也在大人身边帮忙递个东西什么的。 直到月上中空，屋里才传出来饭菜的香味。 没有其他的菜，只有肉，万三嫂就做了一大盆的红烧肉，还有一大盆的肉末蒸蛋，主食就是白米饭参杂粮饭，一大锅，够大家吃个饱。 饭菜上座，万二嫂赶紧去喊万老太。 但是叫了几声万老太都没有醒，万二嫂心里咯噔一声。 第156章 万老太病倒，夜请大夫 “娘，您醒醒，娘？饭好了。” 万二嫂轻轻推了几下万老太，万老太丝毫没有要转醒的意思。 万二嫂赶紧把手轻轻放在万老太的额头上，万老太的鼻息有些重，屋里没点灯，万二嫂也看不清楚万老太此时的情形。 万二嫂只能用手探一下万老太的体温，发现额头有些烫人。 “娘？”万二嫂又喊了一声，万老太终于哼了一声。 “娘，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来？” 万二嫂又趴在万老太的耳边问了一声。 万老太只是哼哼，没有说话。 万二搜赶紧摸黑走出去，来到铺面上。 此时铺面的大门已经被临时修补好，屋里点了油灯，众人分了两张桌子已经坐好，只等万老太过来就开饭。 可是大家等了这半天只有万二嫂一个人急匆匆跑回来。 “当家的，不好了，娘好像发热了，你快去请大夫吧？” 万二嫂的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把在场的众人都给炸懵了。 “娘发热了？不会吧，娘的身子骨向来硬朗，自打我记事起，娘好像从没生过病。” 万老二反应过来后，赶紧站起来，跟着万二嫂就往后院跑，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跟着两人都进了后厢房。 万三嫂还细心的把油灯也端了过来。 小福宝被赵氏抱着也跟着众人一起进了屋里，小孩子们都跟在大人后面张望，屋里人多，挤得满满当当。 “娘？您咋了这是？”万老二跑到炕边上，赶紧伸手去摸了一下万老太的额头，有些烫手，看来真的是发热了。 “大哥，娘真的发热了，我们赶紧去请大夫吧？” 万老大此时就站在另外一边，看着万老太脸色有些红晕，呼吸也很沉重，心急不已。 “行，赶紧走。” 可是两人刚抬脚，万老三就把两人给拽住了。 “大哥，二哥，你们忘记刚才发生的事了？你们多加小心，不要走小道，还有这把匕首你们带上，这是我刚才在那马匪手中顺回来的，你们带着以防万一。” 万老大接过匕首，别在身上，这才和万老二一起离开铺子，两人这次专挑大路走，路上时不时会遇到金斧帮巡逻的人，两人心中稍安。 这次万老大两人没有再去之前的那家医馆，而是选择了一个小一点的医馆，只是这医馆需要七拐八绕的，位置比较偏僻一些。 好在有巡逻队的人，可以打听。 医馆内此时还没有熄灯，里面还有零星的几个病人在包扎伤口。 万老大和万老二一进去，就看见一位年约五十左右的老者正在给一位患者做最后的包扎，旁边的小药童也跟着打下手，两人很快就把剩余的病人给包扎好，医馆里也没有其他病号了。 大夫揉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胳膊，又敲了敲自己酸疼的后腰，这才看见门口站着两个人。 “你们两个后生，站在外面干什么？是看病还是拿药呀？” 大夫说话声音虽然冷冷的但是却让人听着很慈善。 “大夫，俺娘病了，能不能请大夫去看看？俺家铺子不远，不到一刻钟就能到。” 万老大赶紧拉着万老二走了进来，连声说道。 大夫打量了一下二人，原本他是不出诊的，不过既然都是一个镇子上的邻居，大夫也就没说什么，毕竟老人的病情耽误不得，人年纪大了抵抗力没有年轻人强，拖的越久越棘手。 “行吧，你们稍等一下，我收拾一下药箱就来。” 万老大和万老二大喜，连连点头道：“多谢大夫，多谢大夫。” 大夫简单收拾了一下医药箱，给药童交代了几句，就匆匆跟着万老大和万老二往外走去。 一路顺畅的来到万家的铺子里。 “大夫来了，都赶紧让开，让大夫过去。” 万老二还没进后厢房的门，就开始大声喊起来。 屋里万二嫂已经给万老太敷上了热毛巾，万老太还是昏迷不醒。 大家心中焦急不已，听见万老二的声音，都忍不住朝门口张望过去。 只见万老二引着一个大夫疾步往屋里来，万老大在后面帮着背药箱。 众人赶紧让出一条路来，大夫一进来看了一下屋里这么多人，冷着脸道：“都别聚在这屋里，病人呼吸不畅，你们该干啥就干啥去，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人多身上带的脏东西就多，不利于病人恢复健康。” 万老大把大夫的医药箱放在炕桌上后，赶紧对万二嫂道：“二弟妹，你和三弟妹把人都带出去吃饭去吧，我刚才从铺面过来，看饭菜都要凉了，你们拿去灶间热热，再给娘熬些粥温着，万一等会儿娘醒了，也好吃一口。” 万二嫂和万三嫂连忙应着，招呼赵氏一起出了后厢房。 万老三和万老四带着几个孩子也出来了。 呼啦啦走了这么多人，屋里顿时宽敞安静了许多，大夫的眉头也舒展了几分，屋里的空气也不是那么污浊了。 大夫拿出脉诊垫在万老太的手腕下，并未着急诊脉，而是仔细观察了一下万老太的面部，翻看了一下万老太的眼睛还有舌苔，又仔细询问了万老二和万老大万老太最近有没有什么不适，有没有遇见什么事情。 万老二和和万老大都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大夫这才开始诊脉，大夫神情淡淡，看不出什么变化，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大夫才收回手，将脉诊也放入医药箱内。 “大夫，俺娘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何会忽然发热？俺娘平时身体好着嘞，都没怎么生病过。”万老大有些着急，赶紧问道。 大夫站起来将自己诊脉的结果告诉两人。 “你娘的脉象表现是细脉中出现脉沉、脉弱的症状，这种脉象一般都是气血亏虚的症状，还有可能受到了惊吓，才会发热，不过并无大碍，你们放心好了，我现在给你娘开一副方子，你们一会儿跟我去拿药回来煎了给她灌下去，今晚就能退热，但是这气血亏虚就需要调理，这个也急不得。” 大夫说罢便从药箱里取出笔墨纸砚来，坐在屋里的桌子前面开方子。 万老大赶紧把油灯往大夫面前移了一下。 大夫开完方子，万老二便跟着大夫一起去医馆抓药。 铺子里面大家都在吃饭，但是没有万老太的饭桌，所有人都安静的低头吃饭，没有人说话，家里的气氛异常的沉闷，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一般。 第157章 福宝找奶奶，万星墨寻来 小福宝坐在万二嫂的身上，不时的抬头朝着后厢房的方向看一眼。 “乖宝，来吃口蛋羹。”万二嫂把，面前的蛋羹吹的温热后送进小福宝的口中。 小福宝乖乖张开口吞下蛋羹后，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奶奶的房间，对万二嫂道：“娘，奶奶，福宝要奶奶。” 平时小福宝吃饭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万老太的怀里，今儿万老太病了，小福宝虽然年纪小，但是她敏锐的感觉到大人们的情绪都不高，而且奶奶都没来吃饭，小福宝想奶奶了。 万二嫂赶紧低声哄道：“福宝乖，咱们把这碗里的蛋羹吃完，娘就抱福宝去找奶奶好不好？” 小福宝赶紧乖巧的张大嘴巴，等着万二嫂投喂，吃的很急，她想赶紧去看看奶奶。 刚才她就看见奶奶躺在炕上一动不动，小福宝不知道奶奶怎么了，但是她心里却很难过。 她不想奶奶躺着，她想让奶奶起来陪她玩。 小福宝大口大口吃完蛋羹后，便要闹着去找万老太。 万二嫂没办法，只好把小福宝抱去后厢房找奶奶。 万二脚步轻缓的走了进去，低声对小福宝道：“乖宝，奶奶生病了，你要乖乖的，不要吵奶奶好不好？奶奶现在难受着呢。” 小福宝一听眼里都是泪水，她乖巧的点点头，被万二嫂轻轻放在炕上。 小福宝一挨着炕，就灵活的爬到万老太的身边，小福宝把自己的小脑袋靠在万老太的脸上，小手还轻轻摸着万老太满是皱纹的脸，小嘴还撅着呼呼的朝万老太吹气。 万二嫂看的眼睛发酸，她轻轻坐在小福宝身后，低声道：“福宝，你在干吗呀？” 小福宝扬起小脑袋，学着万二嫂的声音低声道：“福宝给奶奶呼呼，奶奶不难受，福宝呼呼，奶奶好。” 万二嫂欣慰的摸了一下小福宝的毛茸茸的脑袋，没有再管她，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 小福宝把自己的小身子拱进被窝里，紧紧贴着万老太的身子，小脑袋和万老太的脑袋挨在一起，小手还紧紧抓着万老太的衣襟，粉嫩的小嘴巴时不时的对着万老太的额头呼呼。 等万老二抓药回来后，万二嫂给万老太换毛巾，发现万老太竟然已经不发热了，而且呼吸也没有那么沉重了。 万二嫂惊喜不已，看着万老太安稳的睡着了，身边的小福宝也睡的直流口水，祖孙俩头挨着头睡的十分香甜。 万二嫂轻轻端起盆推了出去。 “当家的，娘好像退热了，这会儿和闺女睡的正香甜，我们就不要打扰她了，让她好好休息吧，今儿娘肯定是被马匪吓着了，加上这流放的几个月，路上风餐露宿的，娘没有病倒也作了祸了，如今爆发出来，也是好事，经过这件事后，娘以后一定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的。” 万二嫂脸上带着笑，把万老二也说乐呵了。 万老太退热的消息仿佛让大家又找到了主心骨，屋里的愁云瞬间散了，大家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万三嫂在灶上一直温着大米粥，里面还打了一个蛋花，用小罐子在灶底的草木灰里温着，等万老太夜里醒了，就能立马喝道温热的粥。 后院里的厢房正好够这么多人睡下，万老太睡的这间屋，炕很大。 万二嫂和万三嫂还有赵氏都挤在了万老太屋里的炕上，其他的男人带着孩子分在两个厢房里凑合一夜。 半夜万老太被渴醒了，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可是梦醒了她啥也记不清了，只觉得口干舌燥。 万老太从炕上坐起来，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睡迷糊了。 她想摸索着下炕，手忽然碰到一个软软的小不点，一摸竟然是小福宝。 万老太当即就笑了，怜爱的在小福宝肉嘟嘟的小脸上摸了一把，小福宝睡的香甜，一动也没动。 倒是把旁边睡着的万二嫂给惊醒了。 她借着屋里透进来的朦胧月光看见万老太已经坐起来，赶紧披着衣服也坐起来。 “娘，您醒了？头还热不？” 万二嫂低声问了一声，赶紧从炕上下来，穿好鞋就来到万老太身边，伸手探了一下万老太的额头，还好，没有再起烧。 “我发热了？”万老太这一觉睡的时间有点长，现在已经快寅时了，再过两个时辰天都要大亮了。 万二嫂见万老太没事了，这才赶紧去旁边倒一杯温水来。 “娘可把俺们几个给吓坏了，您昨儿受了惊吓，发起热来，怎么都喊不醒，大哥他们去请了大夫来，说您是气血亏虚，加上惊吓这才发热了，还好您退热了。” 万老太接过水杯，一口喝干了，嗓子里那股干涩燥热才好了一些。 “娘，您饿了吧？灶间还温着粥呢，我去给您盛一碗吧？” 万老太此时确实有些饿了，胃里空空的，而且火烧火燎的，身上也没有力气，头还有些晕。 “行，你去给娘盛一碗来。” 两人说话的声音也惊醒了万三嫂和赵氏。 两人也披衣服坐起来，万三嫂还下炕点了油灯。 一阵折腾后，万老太喝了粥，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万老太让几个人赶紧休息，她则是睁着眼睛到天亮，怀里搂着小福宝，万老太听万二嫂说她没有喝药就退热了，万老太觉得这一定和小福宝有关。 第二天一大早，万星墨便来镇子上寻赵氏。 赵氏看见万星墨心中的担忧也少了不少。 “墨儿，你们昨儿吃饭了吗？” 赵氏最担心的就是几个人的吃食问题，虽然饿一天也没事，但是终究赵氏会心疼。 万老太坐在炕上，把万星墨也招到炕边上坐下来。 “墨儿，昨儿镇子上出了点事，耽误了回去，让你和你爹担心了吧，不过有我们在，肯定不会让你娘出事的，不过你这孩子倒也孝顺，一大早就跑来镇子上寻你娘了。” 赵氏心中也熨帖，以前在京城的时候，这个大儿子和她并不是特别亲近的，但是这次流放来边关的路上，倒是拉近了母子之间的距离，让她心里很是宽慰。 万星墨一路走来已经听了个七七八八，知道昨晚镇子上来了马匪，他一路都提心吊胆，等到看见万老太一家人和他娘都没事，这才放心。 “奶奶，娘，昨天沈姨和四婶做了我们一家的饭，我们昨天没饿着，倒是她们见你们一夜未归，都很担心，我便一早来镇子上看看。” 万老太今儿也要回去了，正好也吃完早饭了，也准备启程的。 就是镇子上的事情还没有料理好，万老太有些不放心。 万老太突然想到昨天自己抱着的一袋钱，也有一二百两之多，应该能再买个铺子，到时候租出去收租子也是好的，总比这些不义之财放在身边的好。 第158章 万老太的打算，围观卖牛 万老太打定主意后，便对万星墨和赵氏道：“墨儿，侄媳妇，你看我们家铺子里如今乱的很，这几个孩子都指望我老婆子指望惯了，我若是不在这坐镇，怕他们也不安心，不如你们先回去，反正铺子里这些天也要开业，我就住到他们开业后再回去，也不来回儿折腾了。” 赵氏也觉得万老太说的有理，更何况昨天老太太还病了，这身子骨确实不能再折腾了。 “行，老婶子，你就将养着吧，等过两天再回去，铺子开业我们一家也都来凑个热闹。” 赵氏温柔笑道。 万老太连声应好，又扭头对万二嫂道：“你让老四回去，他媳妇大着肚子呢，他在这几天家里没个男人，我也不放心，还有你大哥也回去看着家里，他受伤了，在这也帮不上忙，把几个小的都带回家去，等开业那天，都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来。” 昨儿几个孩子帮着收拾铺子里的破桌椅，弄的灰头土脸的，是该回去好好收拾一番。 万老太交代一番后，万老大和万老四带着几个孩子和万星墨与赵氏一同往石子村去。 镇子上只有万老三和万老二两口子，带着小福宝和万老太一共六个人。 万老太看了一眼前面的铺子，白天一看更加的让人心寒，这可都是他们家辛苦打出来的桌椅，如今被这些个土匪说祸害就祸害了，万老太心里怒气一阵翻涌，脸色也不太好。 “老三，看看哪些还能修的，就自己修修用，不能修的，还差几套，咱们这就一起去木匠那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先买回来用着，总不能耽误了开业。” 万老太转了一圈后，对正在埋头修理桌椅的三儿子道。 万老三放下手里的工具，站起身道：“娘，我都检查了，能用的也只有两套了，剩下的全都不能用了，就算修好了，也是破烂，只能当柴烧了。” 万老三也带着一股怒气，这可是他花了好几天时间才做好的桌椅，耗费的是他的心血，怎么能不心疼呢？ 万老太叹口气，“行了，别生气了，这马匪不是给咱们送银子了吗？你们把门关好，咱们一起去看看，顺便再买些东西去镇长家一趟，娘想着剩下的银子能不能在咱旁边买个临近的铺子，虽然还没建好，但是咱们先排号，把定金交了，若是不成，咱们就买一套宅子算了，反正这钱要尽早花出去。” 万老太手里提着那个钱袋子，把钱袋子拍了拍，她这辈子也没有这么豪横过，今天也豪横一把，就算啥时候突然去了，也够本了。 万老太带着几个儿子媳妇，还有小福宝把铺子门关好，便打听了一下镇子上的木匠铺子在哪？ 可是还没到木匠铺子，就碰见了路口一个卖牛的。 那人是一个老汉，头发稀疏斑白，一手牵着一根绳子，一手抚摸着牛头，眼里是满满的不舍。 旁边有一个穿着一身细棉布棉袄棉裤的男子，戴着一顶皮帽子，正在询问价格。 “老头，你这牛多少钱？” 老汉抬起浑浊的双眼，看了一眼男子，木讷道：“老爷要是诚心买，十五两银子。” “啥？老头，你缺钱缺疯了吧？你满大街打听打听，谁家的牛卖这么贵？你这是金牛不成？” 老汉被男子一顿奚落，并未反驳，而是低垂着头不说话，仍然轻轻的抚摸着牛头，仿佛这头牛是他最心爱的物件一般。 “老头，你好好说说，这头牛最低多少钱？我看你这牛还不错，毛发油光发亮的，我出八两银子，你卖不卖？” 男子也上前摸了一把牛的身子，还使劲拍了一下，眼里满意之色甚浓。 老头没有看男子，而是坚定道：“不卖。” 男子撇撇嘴，收回自己的手，站了远一些，说话的语气也不是太好。 “老头，你这牛不卖给我，也没人能买了，你也不看看咱们边关有几家能买的起牛的，一会儿遇见了那些小帮派的混子，把你的牛给抢了，你连个大钱都摸不到，别说八两银子了，你能保住命就算不错了。” 男子见老汉态度坚决，便改了战术，直接威胁起了老汉。 小福宝没有见过牛，她在万老二的身上，一手搂着万老二的脖子，一手指着那头水牛，眼睛亮晶晶道：“爹爹，哞哞。” 小福宝刚才听见了那牛的叫声，也学着叫了两声，她奶声奶气的，听得几个大人都笑了起来。 万老二赶紧给小福宝解释道：“乖闺女，那叫水牛，是用来耕地的，还能拉车，有了它，耕地也方便，来镇子也方便，总之它是咱们庄稼人的好伙计，以后见了一定要善待它。” 万老二站的离老汉并不远，老汉听了万老二的话，立即抬头看向万老二。 见万老二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棉衣棉裤，小麦色皮肤，国字脸，看上去就很正直善良，而且一看就是个庄稼人。 老汉赶紧对万老二道：“后生，你家买牛不？我这牛八两卖给你，你要不？” 万老二疑惑的指了指自己，看向老汉，“大叔是在给俺说话？” 老汉点点头。 万老二还没回答，刚才那个要买牛的男子顿时不愿意了。 “我说老头，你这可就不地道了，买卖讲究先来后到，明明是我先来的，你为何要卖给他？” 老汉看了男子一眼，好心解释一句：“你买就十五两，他买就八两。” 男子顿时火了，指着老汉的鼻子骂道：“你个老不死的，你做买卖还看人下菜碟不成？今天我就八两买了，我看谁敢给我抢？” 男子说罢直接蛮横地挡在了万老二和老汉中间。 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又是在岔路口，很多人围着看热闹。 人群中有认识老汉的人，在和旁边的人嘀咕。 “哎呀，这不是西风村的那个刘老汉吗？他家婆娘病了，急等着用药看病，他儿子去年去京城赶考去了，把家里的家底全都带走了，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有两个孩子夭折了，命苦哟，就指着这头牛救命嘞。” “那他为啥还便宜卖给别人？虽说他这牛也不值十五两银子，不过倒是比市面上的都壮实。” “唉，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牛刘老汉养了好多年了，一直都是精心伺候着，他把牛都快当儿子养了，能舍得卖？他是在给这牛找个新主人，能善待这头牛的人家，你看那男子像是善待这牛的主吗？” “这倒是，不过后来的那一家看上去倒是像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难怪刘老汉宁愿便宜卖也要把牛给卖出去。” 万老太在人群中，听的一清二楚，原来这老汉也是可怜之人。 万老太摸了摸身上的钱袋子，家里确实该买头牛，她一下子买了那么多的荒地，全都靠人，要开荒到啥时候？况且如今屋里还要开铺子，铺子上到时候也少不了人，屋里就只有老二两口子，和老大在家，三个人怎么也不可能开出那么一大片地来。 万老太更加懂得老人的不容易，尤其是儿女不在身旁时，生病吃药没钱，挣钱也没有门路，只能变卖家产，谋求生路。 第159章 水牛下跪，感人肺腑 万老太觉得她们这些钱反正也要花出去，还不如做一些善事，也算给自家积福报了。 让这些钱也去去煞气，救条人命。 万老太拉了一下万老二。 万老二赶紧靠近了他娘一些，低声问道：“娘，咋了？” “老二，我们出十两银子把那头牛买下来，你问问老汉卖不卖，若是卖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咱们赶紧去办事去。” 正好买了牛，他们就可以配个车，自家也算有牛车了，以后来往镇子上也方便。 万老二点点头，抱着小福宝上前。 “大叔，你这头牛，我们家出十两银子，你看你卖不卖？如果卖的话，我们就买了，咱们还有其他事要办，也不能耽搁功夫，大叔您说句话。” 刘老汉浑浊的眼睛泛着泪花，他就知道他遇见了好人，赶紧点头。 “卖，咋不卖，只是这牛跟我多年了，我希望你们家能好好待它，我这位老伙计很通人性。” 刘老汉不舍的抚摸着牛，一遍又一遍，心中满是不舍。 这头牛他养了八年了，从小牛犊到成年，他时刻陪着它。 万老二也询问了一下牛的年龄，据他所知，这种耕田的水牛，普遍寿命在25-30年之间，看刘老汉这么精心的饲养，肯定能超过25年，现在才八年，就说正是青壮年时期，他买了不亏。 万老太当即从身上摸出十两银子递给万老二。 “老二，把钱给老汉，你把牛牵走。” 万老太是个爽利人，说好了就付钱。 万老三却拉了拉万老太的衣袖低声在万老太耳边道：“娘，咱们这么做，会不会遭到那个人的报复呀？毕竟他先要买的。” 万老太看了那男人一眼，神色淡淡的教育万老三：“老三，咱们又没有做亏心事，怕什么？你记住了，咱们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给我把腰杆挺直了说话，我们合理买卖，你怎么搞得跟做贼似的？只要那人也出十两银子，咱就不买了。” 万老太说话声音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那男子听的清清楚楚。 男子神色有些阴郁，狠狠看了一眼万老太。 万老太丝毫不惧怕他，她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她对一切都看的很开，更别说她还有万星墨这个后援，万星墨就是她的底气。 万老太也发现自从来到边关后，她过的更加的舒心，腰杆从来没有如同现在挺的这样直。 万老二毫不胆怯的回望那名男子，见男子眼神阴狠的看着自己老娘，万老二赶紧站在万老太的前面，挡住男子的视线。 “你瞅啥瞅？你到底还买不买？十两银子你若是买就掏钱。” 男子虽然很不情愿放弃，可是他今天出门就带了十两银子，一会儿他还要去飘香院找翠儿喝花酒呢，怎么也要二两银子。 男子很不情愿的让开，走到一边去。 万老二拿出十两银子递给刘老汉。 “大叔，这是十两银子，您收好，这牛就是我们的了。” 刘老汉颤抖着双手接过十两银子，两行热泪滚滚而下，这和卖儿子差不多了。 拿着老伙计的卖身钱，刘老汉抱着牛低低的哭泣起来。 良久，刘老汉才抬起头，擦了一下泛红的眼眶，把绳子递给万老二。 万老二接过绳子，牵在手里，可是那牛却一动不动。 万老二使劲扯了一下牛鼻子，那牛却做出了令所有人大吃一惊的动作。 只见水牛铜铃般大的眼眶中蓄满了晶莹的泪花，顺着眼角淌了出来，同时它对着刘老汉缓慢而笨拙地跪了下去。 不是卧在地上，而是真的缓缓弯曲着它那粗大的前腿，沉重的身躯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它低垂着头，目光中满是温柔与坚定，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随着腿部的弯曲，它庞大的身躯逐渐贴近了地面，最后，它静静地跪在了土地上。 围观的人群本来议论纷纷，见到此情此景，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扰了水牛对主人的告别仪式。 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感人的气息，让人的心灵为之触动。 这头牛跪地的瞬间，承载着无尽的深情与感恩，让人们感受到了生命的尊严与伟大。 刘老汉再也忍不住心中压抑的情感，他也跪在地上，抱着老伙计嚎啕大哭。 一人一牛哭的难分难舍，场面一时间有些怪异，但是又是那么的温馨和谐。 万老二牵着绳子的手慢慢松开，他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庄稼人，很能共鸣老汉对牛的情感。 他也红着眼眶看着万老太，有些不知所措。 万老太虽然也动容，但是却没有开口说话，静静地等着刘老汉与牛告别。 直到刘老汉直起腰，把绳子重新交给万老二，那牛才从地上站起来缓缓走到万老二的面前，仰起头，对着天空长长的“哞哞”叫了几声。 小福宝伸出小手想要摸摸水牛，被万老二抱住了。 “乖宝，等会儿，爹把你放在牛背上，你好好摸摸它好不好？” 小福宝乖巧点头。 “后生，这牛就交给你了，请你们一定要善待它。” “大叔，您放心，我们肯定会好好待它的。” 刘老汉对着万老二鞠了一躬，不等万老二反应，他转身就走了，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万家得了牛是一件大喜事，万老太也不禁上前仔细摸了摸牛背。 “这牛确实不错，如果我们不买，这老汉也养不活了，到时候这牛也要饿死，老伴也要病死，他这么做是对的，两条命都保住了，还给牛找个好主家。” 万老太的话音刚落，刚才一直没有离开的男子，露出嘲讽的笑容。 “我看未必吧，你们就是趁火打劫，什么好主家？我看你们就是骗那老头的，那老头也是没眼光，竟然舍得让自己的牛去你们家受罪。” 万老太冷冷瞥了一眼男子，并未搭腔，而是直接往木匠铺子去，正好去看看有没有牛车卖，配一套，一会儿可以拉桌椅板凳回去，也省得搬运的功夫了。 男子见万家的人不搭理他，他顿时有一种被人忽视的感觉，刚才那股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他想追上这家人好好教训一下，结果脚下一滑直接摔倒下去，好巧不巧，水牛刚好拉了一泡热乎乎的牛粪，他的脸刚好朝下扎进了牛粪里。 惹得旁边看热闹的人指着这个男子哈哈大笑起来。 万老太也忍不住咧开嘴笑起来，小福宝坐在牛背山，被万老二扶着，也拍着小手嘻嘻笑。 一时间刚才感人的氛围变成了欢乐的海洋，街道上都是笑声。 万老太趁机赶紧让万老二牵着牛走，不要再和这人纠缠。 一家人很快就找到了木匠铺子。 一打听还真有几套桌椅板凳，不过这价格有些高，不如自己做划算。 但是胜在款式新颖，万老太在木匠铺子里走一圈，最后直接定了三套，还选了一辆牛车，一共花了二两银子。 万老太付了银子后，让老三两口子把东西运回铺子去，她则带着万老二两口子还有小福宝去了糕点铺，买了些点心，一会儿去镇长家里摆放。 万老太买糕点的时候一个劲的在心里吐槽，这边关的糕点真正儿的贵，同样的桃酥，比关内多一百个大钱。 万老太撮着牙花子买了两包点心，心里已经在滴血了，以后还是让老三媳妇自己做的好。 三人带着小福宝一路寻找到镇长家里，这新镇长很低调，住的地方也很普通。 不过此时镇长家门口却围了不少人，他们都穿着华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而镇长的院门却紧紧关闭，显然这些人吃了闭门羹。 万老太一看，完了，这些有钱人都进不去，他们肯定更没机会了。 第160章 周彪找茬，鞭打万老太反倒霉 那些衣着华丽的人也注意到了万老太几人。 可是在他们眼中万老太看见了浓浓的鄙夷。 一个胖子扬声对旁边的一个瘦子道：“这年头真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来造次，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看看那身上一身的酸臭气也好意思往咱们这种人堆里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万老太这么大年纪被一个后辈当众指桑骂槐，她也不恼，但是她却不是好惹的，随即也佯装对万老二道：“老二，这年头还有这种人，老鸹落在黑猪身上——看见人家黑看不见自己黑，大家都是来找人办事的，谁还能比谁高一等咋滴？” 万老二暗暗给他娘鼓掌，小福宝更绝，直接指着那个胖子笑嘻嘻道：“老鸹，老鸹，嘻嘻。” 胖子面对万老太几个乡巴佬的挑衅，心里一股无名之火直接往天灵盖窜。 想他周彪在边关盘桓做生意这么多年，圈子里的人哪个不给他几分薄面？今天竟然让几个乡巴佬给嘲讽了，在这么多老爷面前，他的面子何在？今天来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大家都是竞争关系，这些人肯定在暗地里笑话他。 周彪直接从人群中走出来，肥胖的身子圆滚滚的，如同一个大石磙一般，肥头大耳，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总给人一种没有睡醒的感觉。 “你们这群乡巴佬，臭乞丐，也不睁开眼打量打量，这镇长门口的地是你们踩得起的吗？赶紧给我滚，别踩脏了这地，把你们一家四口卖了也赔不起。” 周彪脸上带着冷笑，话语之间满是嫌弃，看着万老太等人嚣张的大声呵斥。 万老太却根本不搭理他，但是万老太还真的开始打量起周彪来，带着一种嘲讽和冷淡的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的看了一遍，直到把周彪看的背脊发麻，实在忍受不住万老太肆无忌惮的眼神了，这才对着万老太厉声道：“死老太婆，你瞅啥？没见过有钱人是不是？再看也不能把这富贵看到你身上去，赶紧滚。” 万老太奇道：“不是你刚才让我睁开眼打量打量的吗？你这人真是怪了，让人打量又不让人打量，我老婆子年纪大了，看人不如你那一条缝聚光，可不得使劲仔细的看清楚吗？万一以后再遇见了，我可得离远点，以免沾了晦气。” 周彪还没反应过来，后面的人已经低声笑起来，周彪仔细品味万老太的话，他只知道这老太婆在骂他晦气，聚光是啥意思？光？娘的，这死老太婆是在变着法的骂自己眼睛小？ 周彪气的脸上的横肉颤抖不停，挥起手里的马鞭就往万老太身上抽去。 万老二一直站在万老太的身边，但是对方的动作太突然，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见鞭子被对方高高扬起，就在落下的瞬间，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群老鸹，“哇-哇-哇”的粗劣嘶哑声由远及近，同时一阵扑簌簌的东西落了周彪一脸一身。 周彪举着鞭子的手连同他整个人顿时石化了般。 万老太也惊愕了一瞬，因为两人离的仅有几步远，可是那些老鸹的排泄物全都落在了周彪一人身上。 万老太反应过来后，便是拍着大腿笑的直不起腰来，眼眶里笑的都是泪花，笑的说不出话来。 万老二强忍着笑，脸色憋的通红，万二嫂则是捂着嘴笑的浑身发颤。 小福宝更过分，边笑还边说话：“老鸹臭，老鸹臭，略略略。” 后面的那群商人也都傻眼了，接着便是噗嗤一声，不知道谁带头笑了出来，这声笑如同星星之火，瞬间点燃了人群的笑点，反正法不责众，大家都笑，周彪也不会迁怒众人。 周彪石化后，终于能抬头看看天空，可是此时哪里还能看见一只鸟的踪影，天空碧蓝如洗。 “啊！！”一声愤怒的大喝自周彪口中爆发而出，他一条线似的双眼，此时终于让万老太看见了一丝光亮。 只是那光有些凶悍，仿佛想要把人生吞活剥一般，手中的鞭子也疯狂的往万老太身上甩去，好似在发泄心中的怒火。 可是万老太早就有了准备，她在看见周彪动怒的那一刻，早就往旁边躲去，此时的万老太手脚灵敏，跑的极快。 就这么一闹镇长家的门也打开了。 开门声立即惊动了外面所有的人，可是唯独正在处于狂躁中的周彪没有反应过来，还拿着鞭子在胡乱的抽打，鞭子没有打住人，却在地上卷起了不小的尘土。 很快门内走出来一位穿着一身天青色绸缎厚长袍的男子，他身量偏瘦，但是一身儒雅之气，与周围的商人格格不入。 此人便是去年新上任的镇长邱实，只见他不知道如何动了一下，一颗石子被他不偏不倚正好打中了正在发疯的周彪身上，周彪只觉手臂一麻，手中的长鞭随着他再次用力直接脱手而出，落在远处的地上。 “谁？是谁暗算老子？” 周彪捂着自己发麻的胳膊肘，转身看向身后，这才发现一位儒雅的男子正不怒自威的盯着他看。 周彪一眼便认出男子便是此次他要求人办事的主管人，镇长邱实。 周彪立即哑了音，其他人也偷瞄一眼周彪，心中已经高兴不已，这下好了，周彪得罪了镇长，他们也少了一个强有力的劲敌，看来这乡巴佬一家还帮了他们一个大忙，大家对于万老太几人倒是也没有那么嫌弃了。 万老太也认出了邱实，立即带着万老二和万二嫂一起来拜见镇长。 “镇长，老妇人万氏，见过镇长，不知道镇长可还记得老妇人一家，还要多谢镇长帮忙安家，老妇人以及家人才能在边关顺利落脚，今儿特意来此登门拜谢镇长。” 万老太一个乡下老太太并不懂得富贵人家的规矩，也不知道要怎么行礼，只是作揖打千，用的是乡下人那一套行礼问安的法子，逗得其他人想笑却又不敢放肆。 周彪此时也扑了过来，只是他身上一身的粪便，臭气熏天，他一靠近，周围的人便自动往后退了一步，唯有邱实和万老太两人没有挪动脚步。 “镇长，在下周彪，特意来拜访镇长，不知道镇长可否给在下一盏茶的时间？” 周彪也是拼了，强忍着恶心愣是往镇长面前凑。 镇长身边的小厮追风往前走了一步，将周彪给赶开。 “周老爷，您这一身是不是不太合适？不如您先回去沐浴更衣后，再来？我们镇长给大家半个时辰的时间，您可不要耽搁了时辰错过了买卖呀。” 周彪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脏污，头上一坨鸟粪正好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看的周围的商户老爷们恶心不已，有胃浅的已经开始跑到一旁呕吐起来。 周彪也不是墨迹的人，他能把生意做大，自然是一个拎得起轻重缓急的人，只是他恶狠狠的侧头瞪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万老太，这个仇他记下了，以后别让他再碰见这老太婆，不然他非弄死他不可。 第161章 万老太被镇长请进内宅，周彪震惊 万老太被周彪瞪了一眼，也不惧怕他，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便扭回头来，他倒霉又不是她的错，若是他非要怪罪在自己身上，万老太觉得他可能会更倒霉吧？ 周彪对着邱实拱了拱手，便准备抬脚离开，这个时候他却听见一直没有开口的邱实对万老太非常客气道：“老夫人，我当然记得您，陆公子吩咐过，您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便是，快里边请。” 周彪差点脚下打滑，被自己绊倒，他没有听错吧？这乡巴佬难道还另有身份？陆公子？难道就是年前来边关游历的京城陆家的公子？ 周彪心中震惊不已，他怔怔的看着万老太一群人被邱实客气的引进了院子里，一时竟然无法动弹。 “老爷，我们赶紧回去吧？镇长只给了咱们商户半个时辰的时间，这路上一来一回的，可就耽误的差不多了，这些个别的商户此时可就瞅着您不在的机会准备将您给挤出来呢？” 管家见周彪怔愣，立即上前提醒，但是心中却也有些嫌弃，离得有些远，就差捏着鼻子了。 周彪回过神来，瞪了一眼管家，厉声道：“去把老子的鞭子捡回来，立即回去，让蔡叔先来等着，一会儿镇长若是让大家都进去的话，你就让蔡叔代表我进去，无论花多少银子，这铺子我们家都要占两成以上。” 这次大家来此都是为了那个贸易交易中心的铺子来的，商人的鼻子最是灵敏，哪里能挣钱，他们最清楚，这不，贸易交易中心还在打地基，他们就已经开始筹划买铺子了。 这些天他们日日都等在镇长家门口，可是镇长谁也不见。 这就是邱实的高明之处，铺子他确实是要卖的，只是若是对方一来，他就开门迎接，谈成交钱，这铺子就不值钱了，而且他的条件对方未免就会答应。 这次邱实动用了镇子上所有的储备金，另外还向县城申请了建筑金拨款，也只筹集到了建造贸易中心一半不到的银子，这些天为了银子，他愁的觉都睡不安稳。 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强制自己不能轻易会见这些商人，明明只要他一开门，钱就会自动送上门来，可是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他愣是晾了这些人四五日，让他们天天在门外吹冷风，越是这样得来不易的东西，他们才会越想得到，到时候最大的获益人当然是他这个镇长了，邱实可谓是老谋深算。 邱实将万老太一家人引进屋子里坐下，屋里还生有炭火，即使已经二月份的天了，外面的风还是一样的尖锐，屋里若是不生火，如同冰窟一般。 万老太几个人在外面也站了一会儿，此时有些手脚冰凉，却也不敢如同在家一般随意，都规矩的坐在椅子上，万二嫂抱着孩子站在万老太的身后。 小福宝好奇的打量着屋里的摆设，一点也不怯生，偶尔还认真打量一下邱实。 只是邱实正在询问万老太，没有注意小福宝。 “老夫人，好久不见，您近来身子骨可还硬朗？” 万老太被镇长问候，心中又惊又喜，不过到底是经历过生死流放，心境已经不是之前可比的，面上仍然能泰然处之。 万老太脸上带着笑，微微垂下头，既有一定的恭敬也不显得那么卑微和谄媚。 “多谢镇长挂念，老妇一切都好，咱们乡下人都皮实，整天都与土地打交道，吃五谷杂粮，倒是没有那么娇贵，倒是镇长日理万机的，要多多保重身子才是。” 万老太说完，又看了一眼儿子手中提着的点心，她从万老二手中拿过点心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咱们乡下人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这是一点小意思，还望镇长不要嫌弃粗鄙，是我们感谢镇长的相助之情。” 邱实也没推辞，当着万老太的面大方的把点心收下，他本就儒雅，此时说话也温和，倒是让人没有什么紧张感。 邱实这才注意到小福宝，便顺手拆开了万老太带来的点心，点心的包装上有铺子的印记，他知道里面定然是糕点之类的，应该适合小孩子吃。 “这是老夫人您孙女吧？真是可爱，今年多大了？”邱实打开点心包装，从里面拿起一块桃酥站起身递给小福宝。 “哎哟，镇长，使不得，这是给您带的，您怎么......”万老太赶紧站起来想阻止，可是邱实已经把点心递给了小福宝。 小福宝笑嘻嘻的伸出嫩白的小手接了桃酥，还奶声奶气道：“谢谢叔叔，叔叔真好。” 镇长原本只是觉得有小孩子在，他家里也没有什么小孩子吃的点心，就正好用万老太带来的东西招待她家的孩子，没有想到这孩子这么有灵性，镇长顿时起了逗弄之心，他还从未见过这样让人喜爱的小娃娃。 “哟，小女娃真懂事，你多大了？” 小福宝抱着桃酥放在胸口，没有立即塞进嘴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邱实，她觉得这个叔叔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让她很舒服。 “福宝一岁半啦。” 小福宝窝在万二嫂的怀里一点也不怯生，听见邱实问话，她也奶声奶气的回答，脸上还带着笑嘻嘻的笑意，很是惹人怜爱。 “哇，你叫小福宝是不是？这真是个好名字。” “对哒，我叫小福宝，给人带福气，叔叔有福气。” 小福宝太长的话说不完整，只用简短的几个字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不过邱实已经震惊不已，这么小的孩子就已经会说这么多话，还表达的很清晰，这若是个男娃，将来必是国之栋梁呀。 邱实被小福宝的话逗乐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儒雅的外表配上豪爽不羁的笑声，让原本的气氛更加的轻松和谐起来。 邱实轻轻捏了一下小福宝肉嘟嘟的小脸蛋，说了句：“希望你的福气能带给边关的每一位贫苦的人，让他们都能摆脱贫困，早日过上好日子。” 小福宝不明白邱实的话，眼睛有些懵懂的看着邱实，但是她的小脑袋却在一直不停的思考邱实的话，邱实的话实在不是她一个一岁半的小孩子能懂得的，就是万老二也不一定能懂得邱实的良苦用心，毕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万老二眼里只有自己的小家，而邱实的眼里却是边关的百姓。 万老太想到外面还有那么多人要见镇长，而且镇长刚才也答应了接见他们，万老太便想着赶紧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看看镇长能不能走个后门，若是不能，她就赶紧离开，不要耽误镇长的时间。 万老太心中有了计较，便站起身朝着邱实开口道：“镇长，其实这次来，老妇还有件事情想要求镇长，不知道镇长方不方便？” 邱实眸中闪过一抹疑惑，随即便干脆问道：“老夫人有什么请求尽管提便是，顾公子已经交代过，无论您有什么请求，我都会尽力帮您。” 万老太低垂的眸光中闪过一抹兴奋，看来这件事八成能成，不过她很快就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镇长是这样的，我们家在镇上买了一件铺子，准备做吃食，就是挨着那块荒地的铺子，听说那边现在在建什么贸易交易中心，正好挨着我家的铺子开始往里建，今天老妇前来有个不情之请，咱家手里还有一些银子，想买一间铺子，不需要多好的，就挨着我家铺子旁边的就行。” 万老太说罢抬头看了一眼邱实的脸色，见邱实脸上没有什么变化，提着的心这才放回肚子里。 不过邱实的话却又让万老太放进去的心又悬了起来。 “老夫人您也要买铺子？不过那些铺子只拍卖，价高者得，不知道老夫人您手里有多少银子？” 第162章 万老太买新铺子，邱实为人 万老太一听价高者得，心里就已经开始打退堂鼓。 她刚才已经看见了外面那些人，一个个不是肥头大耳就是华服加身，她一个老太太怎么能竞争得过那些人？ 不过万老太还是老实回道：“镇长，老妇手中银子不多，只有二百多两，若是镇长为难，就当老妇没有提过此事。” 邱实心里却是有些震惊的，没有想到万老太一家竟然有这么多的财富，不过想到顾公子当时的谢礼如同流水一般，他也就了然了。 “老夫人，您先坐，我让人把图纸拿来，您给我指一下您家的铺子在何位置，我们再谈论其他。” 万老太听出了邱实的言外之意，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的，便立即点头，“唉，好，那就麻烦镇长了。” 邱实喊来追风，吩咐道：“追风，你去我书房，把贸易中心的建设图纸拿来。” 追风恭敬应了一声，便垂首退下，很快他就抱着一堆图纸返回来。 贸易中心里面的建设和外面的街道布局不太相同。 正中间是一间很大的交易场所，一改整个镇子的建筑风格，不再是低矮的茅草屋，而是三层楼房那么高的木楼，每一层都有十几个铺子，三层的功能各不相同。 围绕木楼朝着四个方向扩建出八个街道出来，每条街上又有铺子十几间。 整体的贸易中心从高空俯瞰是一个米字形，而木楼正在米字的中心位置。 邱实打开图纸铺在桌子上，上面是平面布局图，万老太根本看不懂，万老二也凑近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明白这些横平竖直的东西是啥玩意。 经过邱实解说了大半天，万老二才隐隐有些明白了，他立即指着镇子的老图上一处铺子道：“这里便是我家新买的铺子。” 万老二激动的几乎脱口而出。 邱实顺着万老二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万老二家铺子的位置，又将手里新扩建的街道瞅了一瞅，终于找到了连接万老二家铺子的那条街道。 “这条街便是连同你们铺子的那条街，这里的第一间铺子正好挨着你家铺子建，若是你们想买铺子，这间便是最合适的。” 万老太也看见了那上面的画，万老二也瞅了一眼，但是只能看出个大概，再多的也看不出什么来。 邱实给两人解释道：“这个商贸中心建好以后，你家铺子所在的这条街将渐渐取代原来的主街，成为新的主街，因为原来的那块荒地，大家都嫌弃有味道，大部分都在通往荒地的地方，筑起了一道墙，阻隔了通往荒地的路，只有少数几家为了捡拾粪便方便，没有筑墙，这新建的街道便是连同那些地方而去，而你们铺子前面的这条街正好在规划好的米字的横线上，将取而代之原来的主街，成为新的主街，所以这里的铺子相对来说更加的贵。” 邱实解释的很清楚，万老太和万老二听的也很清楚，可是两人的脑海中只有一点，他们家的铺子将成为主街靠近中心的铺子，那他们的铺子价值岂不是要翻好几倍？ 发了，这回发了，两人同时看了对方一眼，就算现在不买铺子，他们这一间铺子也够他们一家吃喝一辈子不用愁了。 就在两人沉浸在疯狂的喜悦中时，邱实的话让两人更是如同坠进了云里雾里，差点找不到北。 “老夫人，我刚才仔细研究了一下，你旁边的这间铺子不是很大，铺面也只有一间，估摸着不是很好出手，因为这铺子是从中心开始规划往四周延伸的，这尺寸就有些大小不一，若是你们想买一间铺子，这间铺子我就一百两银子卖给你们，你们觉得可以，今天就能办理。” 万老太本来就打算只买一间，这间铺子还偏偏就靠着他家铺子旁边建的，倒好像是专门为她家量身打造而建似的，而且这间铺子据邱实说，比他们现在这间铺子还要宽一些，因为不够建两间，干脆就建宽一点的一间铺面，实际面积确是一间半的。 万老太不但占了价格的便宜还占了面积上的实惠，怎么看都是她得了实惠。 “买，当然行，这样合适的铺子，当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偏生就建在我家旁边，若是再多一间，我家还真买不起，您说这让我老妇怎么感谢您好？” 万老太激动的不知道怎么感谢邱实了，一个劲的道谢。 邱实也发现这间铺子还真的是为他们家量身打造的，他们到时候把两间铺子一打通那就是三间铺子了，因为万老太原来那间也是一间半的，这一打通后，三间铺面当真是阔气不少。 万老太当即就付了一百两银子给邱实，邱实也爽快的给万老太办了手续。 万老太拿着热乎的房契出来，还如同做梦一般。 万老太刚走，追风就进来收拾图纸，他有些不明白道：“老爷，这铺子明明很抢手，就算是一间半那也能卖上三百两银子，您就这么一百两便宜卖了，还撒谎，这是图什么？” 邱实喝了一口茶才慢悠悠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也是为了报答顾公子的知遇之恩，这件事你给我烂在肚子里，不许透露出去。” 追风立即低头应是，不再言语，可是心里却对老爷的人品敬佩不已，若是老爷想在万家人面前卖个好，大可虚张声势，抬高价格，然后再故意降价，让这些人对他感恩戴德，可是老爷偏偏没有这么做，而是故意让他们没有心理负担的承惠，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行了，外面那些人已经晾了他们几天了，今儿也该让他们尝点甜头了，你去把人带到暖厅去，上壶好茶，一会儿我们要关门宰肥羊了。” 追风本来有些沉闷的心情，立即飞扬起来，他最喜欢看老爷宰羊了。 “是，老爷放心，小的一定好好招待那些肥羊们。” 邱实笑着看了一眼追风如风一般离开的背影，无奈笑道：“这个小财迷。” 第163章 拍卖商铺，有人欢喜有人忧 追风把外面的那群人全都客气的请入了暖厅内，这些人在外面吹了这么久的冷风，鼻子都冻的通红也舍不得离开。 此时甫一进入暖厅内，一股暖气顺着衣领就往身上钻，众人顿时也不弯腰缩脖儿的，身子也站直了些。 有几个人还把椅子搬到火盆旁烤起火来，此时镇长还在花厅内小口品茶。 追风带着两个丫鬟上来，先对暖厅内的众人行了一礼。 “各位老爷久等了，我家老爷马上就来，请各位老爷品尝一下这上好的碧螺春，这可是我家老爷独家珍藏，从关内带来的，别处可喝不着。” 屋内众人顿时脸上带着笑意，相互打量一眼，便按地位自己落座，丫鬟给众人上了茶后，便行礼退下。 这时邱实才从花厅移步暖厅内。 “让诸位仁兄久等了，我刚才有事耽搁了，还请勿怪。” 邱实一进门便抱起双拳，边往里走，边对着众人行礼，脸上还带着爽朗的笑。 暖厅内众人立即放下手中的茶杯，纷纷站起来还礼。 “镇长客气了。” 宾主落座后，邱实也没废话，毕竟已经晾了他们这么多天，火候已到，也不用再吊着大家的胃口了。 “诸位，我知道诸位来找在下是为了什么，但是你们应该也听说了，昨天咱们镇子来了马匪，我请了金斧帮帮忙剿匪，给出了这商贸中心三成铺面作为报酬，所以这剩下的铺面也不多了，那块地笼统就那么大，你们这么多人要买，我卖给谁不卖给谁都得罪人，既然如此，我就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咱们也学京城那帮人，价高者得，这样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一听先是一愣，紧接着便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邱实也没阻拦，他低头自顾自的喝茶，脸上一片镇定自若的表情。 “这价高者得，还不是凭借实力？说来说去咱们争的头破血流，镇长坐收渔翁之利，这叫什么事呀？” “唉，我说老胡，今儿来这的可就咱俩和老张实力差点，你有啥想法？说说？” “能有啥想法？你没看老张已经愁眉苦脸了？咱们跟着人家也白白冻了这些天，最后连口热乎的汤都喝不上，我这心里不得劲呀。” “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不知道你和老张同不同意？” “啥主意？都他娘老子的这个时候了，你瘪三有啥还不赶紧说，小心老子踢爆你，赶紧的，都火烧眉毛了，一会儿别人把好地方都选跑了，咱们就算有法子也攒不上劲了。” “嘿嘿，老胡，不是有句话叫众人扶船能过山吗？咱们各自的实力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咱们三家加起来怎么也能有一席之地吧？” “嗐，你小子脑子就是好使，我觉得这法子可行，咱们都是好兄弟，要挣钱一起挣，我这就和老张说。” 下面的人讨论的热火朝天，这个时候邱实咳嗽了一声，大家都不约而同看向他。 邱实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众人，清了清嗓子问道：“诸位考虑的如何了？” “无论镇长用什么办法，我们昌平老字号势在必得。” “陈掌柜，你们昌平虽然有钱，但是这么多铺子你们一家也拿不下吧？”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陈掌柜没有抬头，低头喝了一口茶，今儿真是老天助他，他的死对头周彪竟然这么倒霉，关键时候回去了，剩下的这些他可不放在眼里，就算拿不下三成的铺子，他也要拿下两成，这两成他势在必得。 这些铺子一旦拿下，他或租或自己用，都能日进斗金，听京城他们本家传来的消息，说太子如今掌权，准备开放边关与周边邻国互通有无，一旦开市，这铺子的价格那是水涨船高，一铺难求呀。 “陈掌柜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有我周彪在，你何时称老大了？” 周彪粗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屋里众人顿时暗道一声糟糕。 陈掌柜也心惊了一下，这周彪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周老爷，请坐，你来的正好，我已经告诉大家今天的售卖方式是以价高者得，售卖现在开始吧。” “哈哈哈，那感情好，这样才爽。”周彪豪爽的笑声听在在座的各位耳中非常的刺耳。 周彪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完全是因为他的身后有猎豹宗的支持，他完全不用担心财力的问题。 邱实说开始后，追风立即带人搬进来一个挂架，把贸易中心的图纸挂上去，上面都已经被邱实标注了位置和铺号。 “追风你来主持。” “是老爷。” 追风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是一根根竹签，他按照顺序给每个人身边的桌子上都放了一根。 这才站在图纸前面道：“各位老爷们，你们手边刚才我都放了一根竹签，这根竹签是用来加价用的，比如我现在要售卖的是一号商铺，底价是二百两银子，你们若想加价便举起手中的竹签报出自己的价格，每次加价金额不低于二十两，各位老爷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追风介绍完毕，扫视了在场的每一位人，见大家都摇头，便拿起旁边准备好的一根小棍。 “好了，我先给大家讲一遍我们新的商贸中心的规划图，这张图上一共有八条街，成米字型分布，最中间是一座三层的小楼，每层有十二间铺面，楼里的铺面是不拍卖的，只租，剩下的八条街横着的是主街，铺面价格也最贵，大家还看见这图纸上已经标红的地方，这些商铺便是已经抵给金斧帮做报酬的铺子，也不会拍卖，那剩下的就全都可以拍卖。” 邱实把万老太买走的那一间也标了红色，并未特别说明，以免引来这些人的猜疑。 “诸位老爷，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追风看了一圈，见大家都没有意见，便宣布拍卖正式开始。 “我们首先卖的是东北八街一号铺，这间铺子......” 拍卖会一直持续到半夜，才结束，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但是也没有人空手而归，有了老张，老胡等人带头抱团合伙买铺子，其他人也有样学样，联合起来，也买了几间铺子。 买的最贵的两间便是挨着木楼的主街铺子，这两间各有三间，每间铺子卖了两千两银子的高价，万老太花了一百两银子买走的一间半铺子相对于这些高价铺子，简直就像是送的一样。 邱实改建商贸中心的另外一半银子终于有了着落不说，还挣了好几倍。 万老太买了铺子回去，将从马匪那得来的钱全都摆上炕，和二房三房的人一起数银子。 第164章 决定买地，万老大沈氏感情升温 万老太买铺子花了一百两银子，还剩下一百多两银子。 “老二，老三，咱们手上还剩下这一百多两银子，你们说咱做些啥好？” 万老二喜欢种地，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买地。 “娘，俺觉得还是买地好，咱们一家子都是农户出身，这地就是咱们的根，就算以后不做买卖了，还有这地养活咱们呢？您说呢？” 万老三没有发表意见，毕竟他们已经达成所愿，开了铺子，接下来就是好好干，攒钱，万老太说了，以后各房各凭本事挣钱，现在铺子里的收入每个月要给公中交一半，万老太也不缺银子，支持家里的花销都够了，所以她也就不用像之前一样，把钱全都把在她自己手里。 万老太其实心里也是想买地，但是这边关的地真的不太适合种植庄稼，可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种地情结，却又让他们离不开这土地。 最后万老太决定把这一百两银子全都拿去买地，边关地广人稀，地本来就便宜，他们花了十五两银子买了二三十亩地，这一百两银子能买差不多一百多亩地，那他们家岂不是成了地主了？ 万老太还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家也能做地主，听石子村的人说，离着他们石子村不远就有一个地主，人家家里土地有上千亩，还不用交税，谁让人家家里有个举人老爷呢？ 万老太这一百亩地说多不多，但是对于石子村的百姓来说，这可就是天文数字了，穷其一生也不能达到的高度。 “行，就买地，娘有生之年，也摆一下当地主婆的款儿，只是这些地我们家肯定也种不过来，到时候还要请人种。” “娘放心，儿子一定买更多的地，让娘好好摆一摆当地主婆的款儿。” 万老二憨厚一笑，他对土地有着很深的热爱，没有了土地他觉得他什么也干不了。 万老太和两个儿子商量妥当后心里也不再操心这些烫手的钱花不出去了，安心的休息去了。 而石子村万老大和万老四回到家里，发现家里静悄悄的，没有了孩子们的闹腾，整个院子都没有什么生机。 沈氏正坐在屋里的炕上缝补衣服，刘氏歪在炕上打盹，地上还笼着一盆火，几只小鸡和小鹅在炕上舒适的蹲着，也没有发出声音。 万老大走进来一眼就看见了沈氏手中缝补的衣服好像正是他那件破了的大裤衩。 万老大老脸一红，但是他一个大男人也不能扭头就走，还是喊了一声：“大妹子，忙着呢？” 沈氏被万老大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抬头看见是万老大，立即下意识的把手里的衣服藏在身后，她本来打算是趁着万老大不在家里帮他把衣服缝补缝补，等他回来之前就放回去，哪知道这人回来这么快？ 这下两人都闹了个大红脸。 万老四在后面关院门进来晚了一步，看见大哥站在房屋门口也不往里进，顿时疑惑的推了他一把。 “大哥，你干啥呢？咋不进去？” 万老大正不好意思，被万老四推了一把，脚下便是门槛，他一个趔趄往前扑了过去，沈氏就站在他前面不远处，眼看万老大要脸朝地摔下去，而且他的胳膊还受伤了，沈氏想都没想，立即扔了手里的衣服，疾步上前用自己瘦弱的身子拦住了万老大摔倒的风险。 万老大下意识的搂住送上来的沈氏，稳住自己的身形。 两人直接抱了个满怀，这里的动静也惊动了炕上正打盹的刘氏。 刘氏甫一睁眼，便看见万老大和沈氏抱在一起，万老四还未进屋，刘氏并未发现万老四。 “娘也，俺啥也没看见，啥也没看见，俺睡着了。” 刘氏赶紧扯过炕柜上的被子捂住脸。 万老大一站稳身子，立即松开了沈氏，他转身朝着外面呆愣的万老四低喝一声：“四弟，你都成婚了，怎么还毛手毛脚的？” 万老四反应过来后，也看见了沈氏脸色爆红的站在屋里，手脚局促的无处安放，恨不能有一个地缝让她钻进去。 “大哥，俺不是故意的，俺哪里知道沈姐姐也在，不过你还要多谢人家才是，要不是沈姐姐扶着你，你这胳膊又要伤一次。” 万老四赶紧给两人解围，同时心里也在窃喜，他听他媳妇说过，娘中意沈氏做大儿媳，他这次也算是歪打正着，推波助澜，让两人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了。 沈氏红着脸想走，低头又看见万老大醒目的包扎，心中又有些担忧，便强忍着尴尬关心问道：“万大哥，你的手怎么了？” 不等万老大开口，万老四赶紧添油加醋道：“沈姐姐，你不知道，俺们昨天晚上遇见马匪在镇子上抢掠，俺大哥可厉害了，他打死了一个马匪，不过也被那马匪伤到了胳膊。” “什么？马匪！”炕上的刘氏不自觉的拔高了声音，也从炕上踩着鞋下来，费劲的走到万老四身边。 “当家的，你咋样？你没受伤吧？这马匪可是会杀人的，娘呢，他们咋没回来？” 刘氏拉着万老四转了一圈，仔细瞧了一遍，发现万老四活蹦乱跳的，没有受伤，又关心起万老太来。 万老四觑眼瞧着沈氏和万老大之间好像有话说，便拉着刘氏朝自己屋里走。 “走，回去我给你慢慢说。” 刘氏也立即会意，留下空间给万老大和沈氏，两口子手牵着手离开了。 沈氏低垂着头，露出了一段雪白的脖颈，因为害羞，皮肤上还有淡淡的红晕。 “万大哥，你的手没事吧？”沈氏声音温婉，双手不停地绞着自己的衣角，紧张不已。 万老大想赶紧逃离这间屋子，他虽然已经有几个孩子了，但是他还从未单独和别的女人一起待过，更没有和沈氏这么温柔贤惠的女子相处过，以前他和万大嫂相处的时候，都是有了生理需要便摸黑办了，从来没有感情交流。 此时万老大心跳莫名的加速，老脸也通红，本来就不怎么能说会道的嘴，此时更是像锯了嘴的葫芦，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他挠挠头，指着炕上的大裤衩道：“那个，大妹子，我这衣服都准备扔了，不用麻烦你了。” 万老大说出口就后悔了他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此时他真恨自己怎么没有长一张老四那样的巧嘴。 沈氏的脸色更加红了，她匆匆抬头看了一眼万老大，快速的说了一句：“是我多此一举了，万大哥就扔了吧。” 沈氏说完直接跑回了自己的屋子，将门关起来，喘息了半天才平静下来。 万老大则是怔怔的看着炕上已经被缝的差不多的大裤衩，伸手将衣服拿在手里，转身也回了自己屋里。 从此以后，沈氏和万老大一见面，两人之间便有一种微微的脸红心跳的情愫慢慢滋生。 日子一眨眼就来到了二月十八，头天晚上，万老太打发了万老二赶着牛车回石子村接人。 所以十八早上不到辰时万老二就把人都给接来了。 第165章 恭贺开业，小福宝学舌惹人眼 赵氏一家都来了，就连一向不爱出门的万金书也一同来恭贺万家开业大吉。 沈氏也被刘氏给拉来了，一时间铺子里竟然还显得有些拥挤。 万星墨来了后，万老太赶紧拉着人进后院。 “墨儿呀，幸好你来的早，不然今天可要坏了大事了，这牌匾还没有写呢，就等你来题字，奶奶看了你的字，好的嘞，奶奶喜欢，你看着笔墨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赶紧动手吧？” 万星墨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空牌匾，便侧头问道：“那奶奶，这店铺名字叫什么？” “叫云客来食肆。” 万星墨点点头，便提笔沾墨毫无阻力的写下云客来几个字，字迹遒劲有力，介于正楷和行楷之间，如同他这个人一般，正直中带着一丝不羁。 围观的人顿时惊呼起来。 “好字。”万老四首先赞叹一声。 万老太也看不出好坏来，但是她知道万星墨肯定写的不会差，见万老四赞叹，万老太心里亦高兴不已。 “辛苦墨儿了，中午让你三婶婶给你做好吃的，你就等着吃吧。” 万老太赶紧催促万老二和万老三把牌匾盖上红绸挂出去。 外面已经准备好了梯子，万老二和万老三两人满脸喜庆的抬着匾额小心翼翼往外走。 此时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并不多，现在天还有些冷，很多人已经下地务农了，镇子上的人还没有出门，不过万家铺子的对象是镇子上的住户还有往来行商之人。 万老太催促两个儿子赶紧把牌匾挂上去，别耽误了开业吉时。 万老四和万星墨两人在地上扶着梯子，万老二和万老三抬着牌匾缓缓爬上梯子。 费了一番功夫，牌匾才挂好。 “婶子，不知道这吉时选的是何时？” 赵氏嘴角含笑，站在万老太身边柔声问道。 “巳时，我专门去找镇子上的人看的，说巳时是好时辰。” 经过一番耽搁，眼看就要到巳时了，万老太又催促万老三。 “老三啊，你买的炮仗放哪了？还不挂起来？这眼看吉时就要到了。” 因为万家一家子都是泥腿子，没有开过铺子，这第一次开铺子也没啥经验，每个点都是慌乱的，该干什么了才想起来东西放哪了。 万老三慌忙进去找炮仗，终于抱着一盘炮仗出来，离巳时已经不到一刻钟了。 “赶紧的，挂上挂上。” 一家人手忙脚乱的把炮仗挂好，这个时候镇长忽然来了。 “老夫人，你们这新店开业，怎么没有邀请我呢？是不是看不起我这个镇长？” 万老太赶紧走出来，面色带着紧张，心里却欢喜不已。 “哎哟，镇长大驾光临，我们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呀，我们泥腿子第一次开店，哪哪儿都弄不好，不敢请镇长，怕闹出笑话来，镇长勿怪才好。” 万老太心中已经乐开花了，有镇长亲自来给他们铺子撑门面，看以后哪个不长眼的敢来铺子里捣乱。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几人骑着马哒哒而来。 “哟，赶巧了，老太太今儿开业呀？恭喜恭喜啊。” 沈青寒翻身下马，身后跟着几个彪形大汉，一行人往铺子前面一站，周围围观的人立即退了几步。 虽然此时街道上的人不多，可是有镇长和金斧帮帮主两个重量级的人物来恭贺，周围铺子里的掌柜伙计也都赶紧出来瞧瞧，看看这新铺子的东家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请得动这金乌镇的两大泰山。 沈青寒原本并不知道万老太家开业的事情，这件事还是邱实昨天去和沈青寒交接铺子手续的时候，沈青寒看了主街上的铺子都卖给谁了，便问了一嘴，这才得知了万老太家原来竟然已经在镇子上买了铺子。 沈青寒之前跟着陆昌新去石子村的时候，见过万家众人，尤其对万星墨的印象很深刻，其次就是万老太。 万老太已经喜的老脸上的褶子一层层的皱起来。 “哎哟，今天天上真是个好日子，我说咋这一大早的那喜鹊就围着屋子转呢，感情是有贵人盈门呐，老大，赶紧的快把镇长和帮主请进去坐。” 万老太虽然是个乡下老太太，到底一手成拿了多年，在待人接物和人情世故上到底是比几个孩子要稳妥些，虽然她心里也紧张的不行，可是这该说的场面话是一句也没落下。 “请进，请进。”小福宝的小奶音立即跟着万老太的话重复了一遍，活像一只学舌的小八哥。 小福宝顿时引起了沈青寒的注意，听说当初陆家小公子得救，就是靠这小女娃，两次他都没有仔细去瞧，今儿终于有机会好好瞧瞧。 只见小福宝正被万二嫂抱在怀里，此时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正交握在一起，抱成了拳头，正往嘴里送。 这是小福宝最近最爱做的动作，老话讲，这叫掏话，意思是想要学说话了，就用手往嘴里掏。 小福宝今天被万二嫂打扮的跟个小福娃似的，身上穿着一身粉红色的对襟棉袄下身世同色的棉裤，上面还绣着锦鲤戏水图，脚上穿着一双同色系的虎头鞋，头上黑黝黝的头发被万二嫂用两条红色的发呆扎了两个冲天辫，眉心中间还用胭脂点了一个红色的圆点。 一双眼睛，此时正如两颗晶莹剔透的黑葡萄，闪烁着好奇与灵动的光，看着沈青寒。 天空的阳光洒在她的小脸上，都仿佛给她的肌肤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粉，显得更加娇俏可爱。 沈青寒心中对小福宝十分喜爱，他觉得小福宝身上有一股让人忍不住亲近的力量。 “这就是小福宝吧？叔叔抱抱好不好？” 沈青寒下意识的伸出手来，想抱一下这么可爱的女娃。 他已经年近三十了，妻妾也是十几房，可是没有一个能怀上崽的，这都快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了。 他看过大夫，也找过道士，还去拜过佛，可是都没用。 人家说他可能杀孽太重，所以老天断了他的后。 小福宝笑着伸出两只还带着口水的小手，朝着沈青寒而去。 万二嫂却吓的有些哆嗦，虽然这金斧帮的帮主确实帮过他们家，可是帮主身上一看就是沾了不少人命的，这人身上的戾气太重，她可不敢把小福宝交给这样的人。 “帮主，孩子还小，我怕她不知轻重，还闹腾，您还是赶紧移步屋里吧？” 万二嫂硬着头皮，挤出一丝笑，声音都有些发颤，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头却不敢抬。 沈青寒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和小福宝两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戛然而止，沈青寒的脸上也带着一丝僵硬的笑容。 万老太敏锐的察觉到不对，赶紧把小福宝从万二嫂的怀里接过来，递给沈青寒。 万老太还往万二嫂身边靠了一下，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万二嫂。 万二嫂有些不解，这娘就不怕...... 万老太当然不怕，她恨不得这帮主能喜欢上她家的小福宝，那样她家小福宝以后就能多一份助力，这可是金斧帮，再怎么样，也不会当着镇长的面对一个小娃娃下手，这老二媳妇在想啥呢？ 可能万二嫂实在是太担心小福宝了，哪一个母亲不担心自己的孩子呢？ 就算是放在眼前，离开一会儿，也是牵肠挂肚，怕孩子摔了，怕被人拐了，怕这怕那，更何况现在对面是杀伐果断的金斧帮帮主？ 第166章 送玉佩，开业典礼 沈青寒接过小福宝，万二嫂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小福宝，时刻做着准备抢过闺女。 沈青寒抱着软糯可爱的小女娃，小女娃身上的奶香味直往他鼻子里面钻，这是沈青寒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他闻过血腥味，闻过各种胭脂味，闻过男人身上的臭汗味，就是没有闻见过小娃娃身上这股子奶香味。 他抱着小福宝更加的小心翼翼，虽然小福宝已经一岁半了，可是他真怕自己粗糙的手一使劲把小女娃给弄疼了。 小福宝却主动伸出两只胳膊环上沈青寒的脖子，还用小脸蹭了蹭沈青寒胡子拉碴的脸。 “咯咯......咯咯......”小福宝被沈青寒脸上的胡茬扎的痒痒的，粉嫩的小嘴里传出一声声银铃般的笑声，听的沈青寒父爱满满，一股名为父爱的东西，在沈青寒心中缓缓滋生。 沈青寒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一块玉佩递给小福宝。 “闺女，看看喜欢不？”沈青寒说话的嗓门都不自觉小了很多。 小福宝是个鉴宝小达人，她一看见沈青寒递过来的玉佩，眼睛都直了，两眼冒着绿光，两只小手嗖的从沈青寒的脖子上收回来，抱着那块玉佩就不撒手了。 “喜番，谢谢叔叔。”小福宝为了表示感谢，还在沈青寒的粗糙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乐的沈青寒都找不着北了。 “喜欢就留着，等你爹娘有空就让他们带着你去叔叔家里玩，叔叔家里还有很多宝贝呢，你喜欢什么尽管拿去玩，好不好？” 小福宝一听，小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般，两只圆溜溜的眼睛也笑弯成了两个月牙。 此时后面跟着的姜虎眼神暗了一下，那玉佩可是金斧帮的令牌，帮主就这么送出去了？ 邱实也淡淡瞥了一眼沈青寒，他心里也震惊了一下，没有想到这沈青寒这么喜欢小孩子，这见面礼可不轻呀。 众人寒暄了一阵，沈青寒根本没打算把小福宝还给万二嫂，而是一路抱着小福宝进了铺子里。 万二嫂也想跟着进去，被万老太一把拉住。 “老二媳妇，你干啥？” “娘？小福宝她？我有些担心......” 万二嫂都快急哭了。 “担心啥，这么多人在呢，你没看见人家帮主这么喜欢小福宝？你不要挡了小福宝的福气，小福宝虽然小，但是她精着呢，真的恶人她是不会让人抱的，你这个当娘的连这点还没看出来？” 万二嫂当然知道，可是她就是不放心，这和其他的无关，只是纯粹的怕失去。 万老太最后叹口气道：“老二媳妇，虽然我也不想小福宝离开这个家，可是小福宝的亲娘到时候找来的话，咱们还是要把孩子还给人家的，从小福宝来的那天咱都知道，她身份肯定不凡，老天爷能让她进咱家也算是缘分，咱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珍惜，等这份缘分尽的时候，咱们也不能强求，你自己......也要想开点。” 万老太也是为了万二嫂好，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万二嫂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候真的可能出人命，这可不是她希望看见的。 万二嫂脸色顿时一阵惨白，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她好不容易捡到一个这么可爱的闺女，她不想还出去，她想自私一回，把小福宝藏起来，若是知道的人越多，那小福宝被亲娘找到的可能就越大，她是不是应该带着小福宝躲在石子村？ 万二嫂脑中一直回想着万老太的话，接下来一直都有些魂不守舍，万老太见她如此，也没说什么，这还需要万二嫂自己想清楚才好，谁也帮不了她，除非她再生一个闺女转移注意力。 可是万二嫂的肚子都这么多年没动静了，想生闺女也难。 耽误了这会儿功夫，正好到吉时了，既然今天来了两位泰山般的人物。 万老太就把今天揭牌的事情交给了这两人。 “镇长，帮主，老妇舔着这张老脸来请两位帮忙一起揭个红绸，不知您二位可赏脸呀？” 万老太搜肠刮肚半天，才学着那些人说了句场面话。 邱实笑呵呵的应下来，沈青寒自然没有二话，既然是他喜欢的小娃娃家的铺子，以后这铺子他就罩着了，若是敢有人来捣乱，看他怎么收拾他们。 沈青寒揭红绸都没有舍得把小福宝放下来，而是抱着小福宝一起来揭红绸。 小福宝开心的在沈青寒身上想蹦跳，可是却被沈青寒紧紧的圈着，动弹不得，但是并不影响她开心。 万老二用火折子点燃炮仗，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邱实和沈青寒站在牌匾的两边，邱实伸出长臂拽着红绸的一角，沈青寒则是举着小福宝直接骑在自己的脖子上，小福宝最喜欢骑大马，此时忽然被举高，她开心的哇哇大叫，混合这炮仗声，显得格外的喜庆。 小福宝也学着邱实的样子，伸出小手握着红绸的一角，一大一小缓缓扯下红绸，露出里面的名字来。 “云客来，好名字，祝老夫人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邱实拱了拱手，一脸笑意对万老太道。 同时追风也送上了贺礼，是一个礼盒，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沈青寒除了送给小福宝的玉佩以外，他也带来不少贺礼。 姜虎带着人把带来的贺礼也送给了万老太。 万老太笑呵呵的接下了，嘴里确实客气道：“人来就好了，还送这么多礼，着实让我们有些受宠若惊了。” 万老太跟着赵氏一起说话，平时倒是学了不少词儿，现在说起来也是一套套的。 热闹的开业典礼过后，万老太便让万老二和万老大把邱实和沈青寒等人带到后面的厢房去招待。 后面专门腾出来一间包厢，用来款待贵客的，今儿第一天就派上用场了。 小福宝也被沈青寒带到了后院去玩。 万二嫂观察了一会儿，觉得确实没有什么危险了，她心中也没那么担心了，又把万老二拉到一旁吩咐他仔细看好小福宝，就去后厨帮忙去了。 平时在家里就是她打下手，万三嫂掌勺，妯娌俩配合的十分默契。 万家几个兄弟还有万金书和万星墨父子都在后面厢房坐着，几个大男人还能说到一起去，镇上和万家几个兄弟说种地的事，沈青寒和万金书父子说打架的事，屋子里一时间聊得火热。 孩子们则是乖巧的在隔壁房间里玩自己的，几个大点的孩子万全，万双，万文三个已经在前面当起了跑堂的。 正在大家忙做一团的时候，铺子门口缓缓驶来一辆马车。 第167章 秋氏有喜，开业大吉 万全立即去里面喊万老太。 “奶奶，奶奶，有人来了，门口来了一辆马车，您赶紧去看看呀。” 万全带着慌张和喜悦的声音传进了后厨。 没有开过铺子的万家人，此时有些手忙脚乱，万三嫂掌勺先招待的是镇长和沈青寒这一桌，她准备了十二道拿手的菜，还有四个汤。 此时万二嫂和万三嫂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厨房里只有万老太在帮着烧火。 刘氏被万老太打发去陪赵氏和沈氏去了，沈氏本来想来帮忙，被万老太连拉带扯的拉出了厨房。 现在沈氏还不是他们家的媳妇呢，人家可还是县令大人的姐姐兼救命恩人，她可不能真的把人当自己人来用。 万全还是个孩子，家里第一次开铺子，他一个乡下小孩子哪里懂得什么稳重，见到有客人进来，他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喊大人。 万老太呵斥了一句慌张的大孙子：“慌啥，慌啥？来人不是好事吗？你瞎跑啥？万一撞到贵人了小心人家揍你。” 万全被奶奶的话吓的缩了一下脖子，怯怯的地看了一眼万老太。 “行了，跟奶奶去前面看看，让喜儿去喊你四叔出来，他本来就是账房，不在这铺面上待着，就会去后面瞎凑热闹，小心月末扣他工钱。” 万全听见四叔也挨了奶奶的训斥，立即笑嘻嘻起来。 “奶奶说的对，就该扣四叔工钱，叫他躲懒不干活。” 万全说罢直接跑开了，也没有去叫万喜，自己就跑去后院找万老四去了。 万老太一出来，两个孙子一边一个赶紧跟在她身后。 此时门口的马车上先下来一个娇俏的小丫头，随后又下来一个男子，男子站在马车边等着里面的人。 很快里面出来一个美妇人，赫然就是秋氏。 秋氏今天打扮的很素雅，但是并不素净，只是头上的首饰少了一些。 她一出来，就看见万老太正在往外走。 秋氏站在马上便喊了一声：“娘。” 万老太定睛一看，原来是秋氏，心中甚是欢喜，赶紧加快脚步往外走。 她前几天选好日子后，就托人去了猎豹宗告诉了秋氏开业的消息，今儿万老太等了半天也没有见到秋氏的影子，还以为她今天不来了。 万老太走出铺子，秋氏已经在王嘉威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但是秋氏却十分小心，手不由自主的护着小腹，万老太生了几个孩子，一眼就看出来秋氏今天这状态不对，无论是走路的姿势还是气色，都不对。 但是此时正在大街上，她也不便于询问，小福宝之前就提醒过，看来这回是有了。 王嘉威自从上次在万家养伤回猎豹宗后，这还是第一次登门拜访，虽然不是去石子村的家里，但是来铺子里也是一样的。 “娘，您身子可好？今儿铺子开业，祝您生意兴隆，开业大吉。” 王嘉威笑着行了一礼，他也没有想到，自从年前一别，再见面，两人之间的关系直接变成了亲戚关系，真是缘分呀。 “哎，好好好，你们都赶紧进来吧，外面冷着咧，快进屋暖和暖和，镇长和金斧帮帮主都在后面的包厢里，姑爷也去陪着说几句话，你那几个大舅哥憨厚老实，我还正怕他们几个憨熊再把人得罪喽，你这一来正好，你们都是边关人，能说上话。” 万老太说罢面带微笑的把两人请了进去。 王嘉威没有想到万家竟能请动镇长和沈青寒这两个人，心里对万老太一家的身份有些疑惑起来。 他从媳妇秋氏口中得知，万家不过是泥腿子出身，因为受到京城万家嫡系的连累，才被流放至此，并无什么厉害的关系背景，可是这一家人一路上，不但能一个不落的活下来，还能迅速在边关安家。 可是王嘉威也确实在万家待过，确实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等王嘉威深思，万老太已经把人带进了后院里，同时把秋氏也带去了赵氏屋里。 秋氏和赵氏本来就是妯娌，也是老熟人了，不用万老太招呼，秋氏便和赵氏等人说到一处去了。 沈氏趁机去了厨房帮忙，她在这里和这些人也说不到一起。 反而她觉得和万二嫂和万三嫂两人待在一起更加的自在，说话也能说到一起。 万老太被秋氏拉着在炕上坐下来。 秋氏的丫鬟也被秋氏打发在外面帮忙去了。 “静儿，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都错过了开业吉时了，是出了啥事？” 万老太知道秋氏对这个铺子一直都很关心，像今天这样重要的日子她应该不会迟来才是，可是偏偏就迟到了，必定是有事情绊住脚了。 秋氏本来也要和万老太说的，既然现在万老太问起来，秋氏也就不用想着怎么说出口了。 “娘，我有了，今天早起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恶心，宗主便请大夫来给我把脉了，说是已经一个多月了，算算日子，还真是那天去你家的时候怀上的，小福宝的嘴真是开光了，若是我这胎真的是男孩，我定然要给小福宝封一个大红包，好好谢谢她。” 秋氏这个消息把赵氏给震惊了，她眼睛盯着秋氏的肚子看了半晌才喃喃道：“静儿，你真的怀上了？这也太快了。” 赵氏多少有些不敢置信，毕竟秋氏才去猎豹宗不到两个月，这就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子了，这猎豹宗宗主真是厉害。 万老太则是一脸的喜意，看着秋氏的肚子笑着对赵氏道：“这有啥快的，正常，当年我嫁给我家那死鬼的时候，当天就怀上了，这就是个冒劲，撞上就撞上了，撞不上只能等下回了，静儿这是赶巧了，也说明啊，这福气来了。” 秋氏脸上满是笑意，若是她真的能给王嘉威生个男孩，那她就能母凭子贵，插手猎豹宗的生意，以她的头脑，必定能在猎豹宗占有一席之地，到时候她就不用看谁的脸色，有了儿子她的腰杆也硬挺了。 屋里的几个女人说的热闹，外面却已经宾客盈门。 万老四一个人在外面根本忙不过来。 第168章 生意红火，万老四左右逢源 此时已将近午时，隔壁建造商贸中心的工人听说这里开了一间食肆铺子，手里有俩钱的老爷们，都想着来瞧瞧，他们工地上不包吃，但是给的工钱高，一天五十文，这也是邱实为了赶工期，才高价请了这么多工人来。 工钱高，那活就不会轻，从早上天不亮就开始上工地打地基，竖框架，到天黑才离开，一天干六个时辰，还不管饭，请的人必须是身强力壮的汉子，这些人能干也能吃。 他们这些天吃饭都是自己从家里带的干粮，又冷又硬，冷风一吹，伴着凉飕飕的风一同下咽，那滋味真是酸爽。 街上也有饭馆酒楼，但是离这里都远，他们吃饭基本就是半个时辰，来回折腾一趟，还没等干活肚子就饿了。 万家的铺子开的好呀，终于能让大家吃上热乎的了。 万三嫂刚在厨房里给镇长一行人做了一半的菜，就听见前面万老四不断报出有客人点菜。 万三嫂和万二嫂两人急的一脑门汗。 沈氏见状赶紧去喊万老太来帮忙烧火，她也帮着打下手，摘菜，洗菜，切菜，沈氏麻利的忙活起来。 赵氏也想跟着进来，被万老太劝回去了，毕竟赵氏来这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别在这熏着了。 万老太在灶下边烧火，对两个儿媳妇和沈氏道：“哎哟，这第一天开业，这客人还不少嘞，我还以为咱们在这还要挨上十天半月才有生意呢，没有想到这第一天就生意火爆。” 万三嫂脖子上挂着一根白色的擦汗巾子，外面寒风簌簌她已经是满头大汗，身上穿着夹袄，外面的大袄早就脱了，此时脸上也挂着笑，手里的动作不停，头也不抬的回应着万老太。 “娘，这还不是您会选吉时？今儿开业开对了，以后我们家的生意肯定红红火火，您就坐等着享福吧。” 万二嫂和沈氏两个一个在洗菜一个在切菜，两人闻言也跟着笑起来，厨房里充斥着烟火气还充满了欢声笑语。 前面铺子里，万老四实在忙不过来了，赶紧让万文去喊人。 “万文，赶紧去叫你爹和三叔来前面帮忙，就说前面客人多，四叔一个人忙不过来。” 万老四拍了一下万文的屁股，笑着推了他一把，万文欢快的应了一声：“好咧，四叔。” 人便已经穿过门廊跑去后院了。 “哎，掌柜的，你们这有啥好吃的呀？给咱兄弟说说，咱们都赶时间。” 一群四五个大汉，一进门就扯开嗓门喊了一嗓子。 万老四刚刚给几个进来的客人倒上热水，赔着笑道声：“失陪了，您几位稍等，饭菜马上就来。” 随即他就小跑着来到门口，将这几位笑着迎了进去。 “哎哟，几位爷，里面请，先喝口热乎的茶水暖和暖和，我给几位爷介绍一下本店的吃食如何？” 大汉打量了一眼万老四，便点点头跟在万老四的身后朝着里面的桌子走去。 万老四麻利的提壶倒水，脸上殷勤的笑道：“几位爷，咱们店鸡鸭羊肉都有，点心米面也有，不知道几位爷想吃点荤的还是素的？” “你们店的招牌是啥子？说来听听，咱们几个也不用那么麻烦，只要实惠管饱，吃的热乎，以后就常来，那边工地上还有好多兄弟呢，咱们几个是来打头阵的，你家饭菜可口量大，兄弟们都乐意来捧个场，你说是吧？” 大汉抬眼看着万老四，嘴角挂着一丝别有深意的笑。 万老四垂眸笑道：“大哥，咱们店小，卖的东西都是实惠的，比如这红烧肉拌饭，只卖十五文钱一碗，保管您吃的满嘴流油，下次还来，而且我家的红烧肉那可是全镇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几位客官要不要尝尝？保管您能吃饱，还能送一碗热乎的大骨汤。” 大汉一听，一碗红烧肉还带饭才十五文，确实不贵，就是不知道这味道真的像这掌柜说的那么好吗？ “行，那就先来一碗，我们先尝尝，若是不好吃，我可不给钱，我胡大嘴可是刁着呢。” “胡大哥，您放心，不好吃这顿饭就我请了，您看怎么样？” 万老四惯会察言观色，他与这位大汉言语几句，便发现胡大是一个性格豪爽的人，不喜欢扭捏，他索性也豪爽的回他。 果然这句话对上了胡大的脾性，他一拍桌子哈哈大笑起来，“好，小兄弟爽快，你这兄弟我胡老二交了，你先去上饭菜吧，咱们都饿的前心贴后背了，你看看有几个人，就上几分红烧肉拌饭，要快，最近赶工期呢。” 万老四一脸喜意，刚才来了有十来人，但是卖出去的红烧肉拌饭也才两份，其他人都点的是蔬菜盖饭，一碗才八文钱。 这一下子他就卖出去了五碗红烧肉拌饭，那就是七十五文钱。 万老四立即应道：“哎，好咧，您稍等，红烧肉拌饭五份！” 万老四扯着嗓子朝后厨喊了一声，后厨与前面的铺子中间留有一个四方形的洞，专门用来上饭菜的，方便还卫生。 今天第一天开业，万三嫂没敢准备太多的红烧肉，红烧肉现烧很费时，所以万三嫂一早就做好了，一直在瓦罐里文火慢炖着，若是有客人点餐，她就可以直接盛一碗米饭，从罐子里挖一大勺红烧肉盖在米饭上，再淋上半勺汤汁，简直绝了。 万老四话音刚落，万二嫂就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在木桶里盛了五大碗白米饭，又麻利的打开罐子，给每一碗米饭上都盖上红烧肉，淋上汤汁。 很快就听见万二嫂拉动铃铛的声音。 这也是万三嫂想出来的主意，她觉得后厨都是女子，这样叫喊不好，便用铃铛传递讯息，让前面的人听见，就能赶紧过去取餐。 万老四听见铃铛声，赶紧小跑着过去，这个时候万老二和万老三两人也匆忙从后院赶来。 “老四，这会儿咋来这么多客人？” 万老三一进来就看见这么多人，还紧张了一下。 “三哥，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都是隔壁工地上的工人，为了吃口热乎的吧，你赶紧的帮忙呀，都别愣着了，客人多还不好吗？” 万老四说完将手中的两碗红烧肉递给万老三指着胡大那一桌子道：“这五碗红烧肉都是那边客人的，你赶紧给人送去。” 万老三赶紧接过来，脚下生风般往前走去。 万老二很快也端了两碗，但是他有些不习惯见这么多生人，还有些害羞，毕竟和庄稼打了一辈子的交道，现在临时改做店小二，他有些羞涩，所以便低垂着头往前走。 “哎哟，你眼睛瞎呀？我这新换上的衣服，你给我弄脏了，你赔得起吗？” 第169章 万老二得罪人，客散 万老二低着头一路往前，感觉撞上一个东西，立即抬头看去，就看见一个穿着一身崭新细棉布厚棉袍的男子，正在低着头往自己身上瞅，生怕万老二手中端着的饭菜汤汁洒落在他身上。 万老二在这种场合本就不太放得开，此时还撞到了客人的身上，他立即红着脸赶紧赔礼道歉。 万老四一手端着一碗红烧肉拌饭，一手端着一碗酸辣白菜盖饭，此时看见自家二哥得罪了刚进来的客人，他脸色也是一变，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即将手里的饭菜端给客人，脸上还挂着得体的笑。 “爷，您慢用。” 万老四送了饭菜，立即跑到万老二身边，万老三此时已经把手里的饭菜送给了客人，也来到万老二身边。 万老四赶紧把万老二端着的饭菜接过去递给万老三，“三哥赶紧把这个给客人送过去，别让客人等着急了。” 万老四又一把拉过呆愣着的万老二，赶紧笑着给客人赔礼道歉。 “爷，对不起，对不起，您这没事吧？” 此时男子才抬起头，看向不停赔礼道歉的兄弟俩，男子顿时冷笑出声：“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还真是冤家路窄呀。” 万老四和万老二听见对方这么一说，也赶紧直起身看向来人，万老二这一看心不禁往下沉。 这个男人正是前几天在街口买牛的时候那个男子，万老二还记得这个人，他记得当时这人好像一头扎进了牛粪里，还真是冤家路窄，他们家开业第一天就遇上了“老熟人”。 万老二看见是这个男人，也不害怕了，往前走了一步，板着脸道：“我家铺子不欢迎你，不做你的生意，你走吧。” 万老二直觉这个男人不是个好人，而且两人之间有恩怨，就算挣了这人一顿饭钱，这人肯定也是个麻烦的主，他可不想自家铺子开业第一天就有人来找麻烦，后面还有贵客在，他不想打扰贵客用餐。 男人本来看见万老二气就不顺，此时万老二竟然直接撵他走，他心里更加不爽，当众扯开嗓子就嚷起来。 “你凭啥赶我走？你们家开铺子迎客，不做生意还赶人，我看你们是心虚吧？是不是你们铺子的吃食不干净，害怕被我发现端倪，就想把我赶走？你想的美，还有，你弄脏了我的衣服，你还没有赔钱呢，我怎么能走呢？” 男子一副无赖样，说着还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来。 万老四疑惑的看看男子又看看万老二，这两人啥时候结仇了？ “二哥，这到底是咋回事？这人你咋认识的？看着不像好人呀？” 万老四瞅了一眼男人，低声在万老四耳边嘀咕。 “哎，我说你嘀咕啥呢？我耳朵好使着呢？你说谁不是好人呢？我看你才贼眉鼠眼不像好人呢。” 男子使劲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像是要干架似的。 万老二立即把万老四护在身后，丝毫不示弱，挺起胸膛，瞪着一双眼睛，气势丝毫不输对方，声音中也带着怒意道：“怎滴？你想干啥？打架俺们可不怕，俺们在村里没人敢欺负俺家的人。” 万老太一个人拉扯大了四个孩子，因此几个孩子从小就被万老太灌输了不服就打，直到打服为止，能动手就别动嘴，所以万家的四个孩子从小打架都厉害，整个村的人都知道万老太这个寡妇家不好惹。 男子见万老二丝毫没有被他吓住，还横的很，顿时有些心虚，又坐了回去。 “打架？老子才不怕，不过今天老子穿了新衣服，可不能糟践了，你们赶紧商量怎么赔钱吧？老子这身衣服可是花了十两银子，你们要么赔我十两银子，要么就把上次那头牛赔给我。” 男子的算盘打的倒是响，可是万老二根本不买账，他嗤笑道：“赔你钱行啊，那你现在就把衣服脱下来吧，我这十两银子买一身衣服可要是新的，你这都穿了可不行，我就吃点亏，你把里面的衣服加在一起抵十两银子才行，你看你是现在脱还是现在滚？” 店里看热闹的人一听都跟着起哄起来，“脱呀，那可是十两意银子呢，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你一男的，光着腚在街上跑一圈也没人看你，赶紧脱呀，一会儿银子可就飞了，哈哈哈。” 男子被众人笑的恼羞成怒，他气的颤着手指着万老二，放了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咱们俩的仇算结上了，你们这店开不长。” 男子狠厉的在地上吐了一口浓痰，扭身便离开了店里。 万老二也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看着男子离开，他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胡大喊了一声：“掌柜的，结账。” 万老四无奈的看了一眼万老二，赶紧跑过去算账去了。 “胡大哥，您吃的可还好？还合您口味吧？” 万老四一脸的笑询问道。 胡大满意的点头，“嗯，不错，你们家厨子的手艺确实好，你没有夸张，以后我们兄弟常来，还给你带客户来，不过，你那二哥......唉，算了，你们自己小心点吧。” 胡大看了一眼万老二的方向，欲言又止，从身上摸出来七十五文钱放在桌子上，便离开了。 万老四赶紧弯腰收了钱，将几人送到门口，看着人走远了才折返回来。 此时店里又进了几波客人，点的都是炒菜还有锅子，万老四忙着应付这些客人，也没有时间找万老二说话，想了想还是直接把万老二又打发回了后院去。 “二哥，要不你还是去后面吧，这里我和三哥就行了，你先去陪镇长他们说话，我看镇长和你挺聊得来的，对种地很感兴趣，你去好好陪陪客人。” 万老二被万老四半说半推的推进了后院，把通往后院的门顺手也关上了。 万老四这才叹口气折回来，看见客人，立即又带上笑脸，和客人周旋。 万老三在一旁偷偷学着四弟与人打交道的技巧，还真让他学了不少东西，以后这铺子他也要常来帮忙的，若是不会迎来送往这些东西，他可能真的要和二哥一样帮倒忙了。 直到未时末，铺子里的客人才全都离去，后院的客人也纷纷提出告辞。 秋氏被丫鬟扶着也跟在王嘉威身后离开，镇长和沈青寒还有王嘉威几个都喝高了，万星墨和万金书两人看着还行，几个人喝了有五斤白酒，个个站都站不稳了。 “老三，你赶紧的，把镇长送回家去。” 万老二和万老大已经挺在厢房的炕上醉的不省人事了，这俩人陪着三个客人，酒量本来就没有边关人的酒量好，才喝一轮就直接趴下了。 万老太只能让在前面因为一直在帮忙，没有喝酒的万老三去送。 赵氏一家也趁机告辞，要赶紧回去，不然晚了就要走夜路了。 万老太留了半天也没留住人，就把人送到大门口。 万老四已经累的直不起腰了，送走所有客人，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起不来了，哎哟哎哟的叫唤。 就连万全和万喜万文三兄弟也一屁股坐在地上龇牙咧嘴喊累。 后厨里万三嫂掌了这半天勺，胳膊都酸的要抬不起来了。 万二嫂和沈氏两人捶着肩膀和胳膊腿坐在灶下歇息。 开业一中午，万家的人已经累的人仰马翻。 而且截止到现在，一家人还都没吃上饭，现在一空下来，肚子咕咕直叫唤。 万老太倒是还好，一中午就坐在灶下烧火，也没挪地，这会儿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还挺舒服。 “你们几个都先去后院歇歇吧，我把他们还没吃完的剩菜热一热，不过今天蒸的一桶大米饭全都卖完了，我给你们做点面疙瘩汤喝吧。” 众人哪里还会挑剔，款待镇长等人剩下的那些菜也都是好菜，是他们过年才能吃得上的好菜。 万老太在厨房一阵忙活，万二嫂帮着烧火，万三嫂太累了，已经去歇息去了，晚上还有一波生意，她要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 小福宝已经睡着了，小丫头吃饭的时候就被万老二送走了，正好和赵氏他们一起吃了一顿午饭，那也是吃的满嘴流油，现在吃饱喝足，和刘氏一起睡得正香甜。 另一边万老三把镇长送到家后，回来的路上，忽然被人用麻袋套住头被打晕扛走了。 第170章 万老三失踪，万三嫂晕倒 万老太把饭菜直接摆在了灶间的桌子上，便喊几个孙子还有儿子儿媳吃饭。 “老四，饭好了，赶紧带着你几个侄子进来吃饭，你三哥咋还没回来？这送个人还能把自己送丢了？” 万老太高声喊了一声后，便低声嘀咕了一句。 万老四往门外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万老三的人影，可是他实在是太饿了，便直接朝后厨走去，路过几个侄子的时候，轻轻踢了他们几个一脚。 “吃饭了。” 万全用胳膊碰了一下旁边的万文和万喜，兄弟三人相互扶着站起来往里走。 “哇，好香呀！” 万文一进厨房就闻见菜香味，肚子叫的更厉害了。 “赶紧的，吃饭，都这个点了，又干了一中午的活，都饿坏了吧，赶紧坐下吃饭。” 万老太也心疼几个大孙子，平时都是儿媳妇伺候她，今儿她也为大家服务一次。 “老二媳妇，去喊你三弟妹来吃饭，这不吃饭可不行，晚上可还都指着她了呢，她这个大厨要是倒下了，别人可撑不起这一大摊子的事。” “唉，好咧娘，俺这就去。” 万二嫂走后，沈氏也被万老太请上桌了。 “今天让你跟着我们一家子受累了，真是对不住了，本来让你在我家养伤的，这倒好，还让你帮着干起活来，到时候县令大人来了，我们都没法给县令大人交代。” 万老太脸上带着笑，说话也带着一股子家常味。 沈氏赶紧摆手道：“婶子，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弟弟绝对不是那样的人，我们都是乡下长大的，吃的了苦，这点子活和我之前做的比起来差远了，而且也是我自愿的，和婶子一家无关。” 万老太笑着给沈氏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白面疙瘩汤，浓稠香甜，白面的麦香味让人食欲大动。 “来，赶紧趁热吃，也没啥好菜，都是一些剩菜，等回了石子村，婶子再给你做好吃的，今儿就委屈你将就一下，别嫌弃。” “婶子，您客气了，这些对我来说已经是山珍海味了，我一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菜，哪里会嫌弃。” 万老太知道沈氏说的也是事实，可是今后可就不一定了，毕竟沈氏有一个当县令的弟弟，以后大鱼大肉，奴仆成群的伺候着，就是个享福命了，还真应了她当初第一次见到沈氏的时候说的那句话了，她是个有福气的，这福气不就来了吗？ 一顿饭都快吃完了，万三嫂还没看见万老三回来，有些不放心。 “四弟，你三哥咋还没回来？你吃完饭去镇长家瞧瞧，这不会是被镇长留下喝茶了吧？” 万老四赶紧扒拉完最后几口菜，擦了一把嘴应道：“好，俺去镇长家看看。” 万老四走后，万三嫂也睡不着了，干躺着心乱的很。 过了许久，万老四终于大汗淋漓的跑回来了。 “娘，三嫂，俺三哥回来没有？” 万三嫂听见万老四的声音，赶紧从炕上爬起来，边跑边提鞋。 “老四，你回来了？你三哥呢？” “俺三哥还没回来么？镇长家的追风说三哥早就回来了。” 万三嫂一听脸色就白了，上次马匪那件事她心里还有阴影，这才几天，万老三又失踪，万三嫂心里慌的不行，头脑也有些发沉，赶紧撑着桌子坐下来。 万老太也着急忙慌的赶过来。 “老四，你赶紧的，把你二哥，大哥喊起来，一起去找找你三哥，这一个大活人，青天白日的还能让人给掳走了不成？况且咱们在这镇子上也算初来乍到，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呀？谁会对付你三哥？” 万老太的话倒是提醒了万老四。 “娘，今儿中午的时候，来了一个中年男子，年龄和二哥差不多，那人好生奇怪，好像和二哥不对付，二哥还把人得罪了，您说会不会是那人？” 万老太闻言脸色微变，立即让万老四仔细说说中午发生的事情。 万老四便把中午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坏了，是那个买牛的，那男人看着就不是个好东西，油头粉面的，也不像个庄户人家，非要给人家八两银子买牛，人家见他不可靠，就不卖给他，却相中了你二哥，愿意八两银子卖给你二哥，就这便结了仇了，偏那人还摔在咱家牛拉的牛粪堆里，这下更是当众出糗，他和咱家有仇那是肯定的。” 万老太一说万老四和万三嫂也明白了其中原为尾，万三嫂更是直接吓哭了。 “娘，那现在咋办呀？二哥中午还把人给得罪了，这是不是就等着孩子爹落单，那人把人给掳了，这都多长时间了？孩子爹不会已经......” 万三嫂今天本来就累的够呛，此时再受到惊吓，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万二嫂正好从后院过来，看见万三嫂直往地上栽，吓的惊叫一声：“三弟妹！” 人也随着飞奔而来，堪堪接住万三嫂没有让她头碰到桌子上。 屋里一时间有些乱。 万老太此时也急了，可是老太太还算镇定，她赶紧让万老四去把万老二和万老大喊起来，都出去找人，让刘氏和沈氏在家里看家，顺便看着万三嫂别出事，铺子暂时关门。 “老四，你跟你二嫂和我抱着小福宝一起去一趟金斧帮，你记性好，会来事，你跟着娘去，这件事咱们需要找帮手了，时间紧迫，必须赶紧把人找到再说，这镇子上最近乱糟糟的，各地的工人来做工，鱼龙混杂的，什么人都有。” 万老太本来想找干女婿的猎豹宗帮忙，可是猎豹宗距离镇子有些远，他们一来一回耽误事，说不定就出人命了，在这边关悄悄弄死一个人和捏死一只蚂蚁似的，人死了，直接往荒地上一扔，一夜过后，连骨头渣都找不到，更不用说报官了，官府都束手无策。 万老四应了一声，撒腿就往后院跑，费了一番劲才把两人喊醒，两人还有些头昏脑涨的，不过听说万老三可能被人绑了，两人的酒顿时醒了大半。 两人赶紧穿好衣服来到前面，就见前面已经乱成一团了，万二嫂正抱着万三嫂掐人中，万三嫂的两个孩子吓的哇哇大哭，不停的摇着万三嫂的胳膊。 万老太看见俩儿子，立即吩咐道：“老大，老二，你们赶紧的顺着去镇长家的路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痕迹，我和你四弟去金斧帮那边找人帮忙，你们都别愣着了，赶紧分头行动起来。” 万二嫂和沈氏合力把万三嫂弄回了后院厢房，万老太便让万二嫂把小福宝抱好，三人匆匆往金斧帮去。 第171章 发现线索，万二嫂发怒用头顶人 万老二和万老大沿着街道一路寻找过去，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万老大还沿路朝人打听起来。 “小兄弟，你见过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吗？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棉衣棉裤，个头大概和我差不多高，偏瘦，有些黑......” “没有，没有，你去别处打听吧，别耽误我做生意。” 万老大被赶走，不死心的又询问下一家，沿街的铺子商贩都被他问了一遍，他也没有任何线索。 此时正巧遇见追风。 “追风？你怎么在这？”万老二去过镇长家，见过追风，所以认识。 追风满头大汗，喘着粗气道：“我家老爷不放心，让我来打探一下万三爷回来没，若是没有，让我帮着一起找找。” 万老二大喜，有追风帮忙他们肯定方便的多，一来追风对这阵子比他们要熟悉，二来追风是镇长身边的人，别人多少要给一点面子。 “多谢你了，追风小兄弟，咱们沿街都找遍了，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沿途也问了一遍，人家也是爱搭不理，唉！” 万老二说着自己右拳直接打在左掌上，低头重重叹口气。 这人在外乡真是寸步难行，尤其是遇见这样的事，更是生出一种无力和挫败感。 追风赶紧道：“万二爷，您先别慌，我来问问看。” 万老二和万老大又重新燃起希望，跟在追风身后朝着沿途的商贩走去。 这些商贩见了追风倒是客气不少，追风问话他们也是有问必答。 万老大暗暗在心里叹口气，这些边关人，就是听见他们是外地口音，故意欺生呢，现在这嘴脸倒是变的挺快。 一番打探下来，还真打探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 那是在巷子口蹲着卖 鸡蛋的一个小商贩，他提供了一个信息。 “不久前，我正在给客人称鸡蛋，好像听见那边巷子里传来了什么动静，还有几个男人的声音，像是说快点，别让人发现了，人弄到就赶紧背走，我当时忙着并未在意，等我忙完去巷子里看，已经没人了，不过地上有一根木棍，还有一小片血迹，你们自己可以去瞧瞧。” 万老大和万老二当时脸就白了，心里不停祈祷千万别是万老三。 两人脚下生风般，往巷子里跑去。 这条巷子不是直的，有些弯曲，难怪那小商贩没有看见巷子里的人。 万老大跑了一段距离后，一眼就看见墙根边上有一根胳膊粗的木棍，上面还沾着血迹，地上也有斑驳的血迹。 万老大赶紧往回跑去，一把抓着小商贩，焦急问道：“你有没有看清楚那群人朝哪走了？” 小商贩被万老大的气势吓了一跳，万老大脸上带着愠怒和焦急，眼睛瞪的铜铃般大，眼里还布满了红血丝，看上去随时可能发狂。 小商贩哆嗦回道：“好像是从那头走了，应该没有从这边走，不然我就看见了，那边再往后便是住宅区，走动的人少，就是做些啥子也不会有人发现。” 万老大一把松开小商贩，便往巷子那头跑过去。 万老二心细，他已经低头在看地上的血迹，只见每隔五六尺有一滴不是那么清晰的血迹，已经有些暗红，没有那么鲜艳了。 “大哥，血迹，咱们顺着血迹找，肯定能找到人。” 追风不放心，也赶紧跟上兄弟俩的脚步。 另外一边，万老太和万老四还有万二嫂一起抱着小福宝一路打听着来到金斧帮的总部。 所有帮派中，只有金斧帮的总部在镇子上，其他的都是各自选了一个有利的地盘设置自己的老巢。 这样一旦朝廷哪天容不下他们了，他们也好赶紧躲起来，也只有金斧帮帮主沈青寒敢在镇子上大张旗鼓的建立自己的老巢，还不是仗着他那个知府大哥撑腰，这才嚣张跋扈？ 小福宝被万二嫂裹用小被子裹着，外面有些冷，万老太本不想带小福宝来，可是思虑一番还是决定带着小福宝，毕竟沈青寒很喜欢小福宝，带着小福宝才能有机会见到帮主。 此时正是申时中，金斧帮的人正闲着无所事事，看大门的人也或坐或站的立于大门口的两侧。 漆黑的大门上挂着一个醒目的牌匾——金斧帮。 万老四看清楚后，当即兴奋起来。 “娘，找到了，金斧帮，上面写着呢，就是这了。” 万老太虽然不识字，还是跟着儿子的手看过去，只见几个硕大的闪着金光的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金斧帮难怪是和青牛帮并称第一的帮派，这大门就这么气派。” 不过万老太没有心思站在门口欣赏大门，她看见大门口站着的那些人，推了一把万老四。 “老四，你上去问问，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使点银子也行，让咱们赶紧见到帮主才是正经。” 万老四紧张的连声应下，万老太从怀里掏了十几文钱递给万老四。 万老四接过去捏在手里。 看门的人此时也看见了万老太几个人，都斜着眼瞅着这几人，见万老四小跑着过来，那些人都缓缓站直了身子，脸上带着打量。 “几位大哥，俺们是云客来的掌柜，想见一见你们帮主，不知道能不能帮忙通传一下？” 万老四点头哈腰的，脸上一脸笑意，两手揣在袖筒里。 其中一个看门的嘲讽的笑了一下：“一个小铺子的掌柜也想着见我们帮主？你要是没有尿，老子有尿，要不撒一泡你照照？看看你自己的模样配不配？” 他的话立即引起了其他人的哄笑声，浓浓的嘲讽让万老四的脸红的滴血。 他有些难堪，不过想到三哥下落不明，生死难料，他就生生忍住了自己转身就走的脾气。 万老四艰难的挤出一丝笑意，将手里万老太刚才给的十几文钱双手递上去。 “几位大哥，您行行好，帮忙通传一下，这些钱就当小弟请你们喝茶了，行不行？” 向大头瞥了一眼万老四手中的几个铜钱，嗤笑一声：“你打发叫花子呢？这些钱够买一壶茶吗？你在这寒碜谁呢？赶紧滚滚滚，别在这碍眼。” 向大头说着直接上手把万老四往后推。 万老四被推的一个趔趄，后面就是阶梯，他一脚踏空，就朝地上倒去，重重的摔了个屁股蹲，顿时就龇牙咧嘴哎哟哎哟的叫唤起来。 小福宝此时露出两只萌萌的大眼睛，看着四叔被人欺负，她挣扎着想要下来，万二嫂不防备，险些把她摔地上。 “娘，福宝下。” 万二嫂以为小福宝要小便，赶紧把她放下来。 哪知小福宝两脚一挨地，就歪歪扭扭的朝着万老四跑去，刚才万二嫂一耽搁，万老太已经踮着小脚跑过去了。 “四叔，打坏银，坏银。” 小福宝别看腿短，跑的还挺快，万二嫂在后面追上她的时候，她已经跑到万老四身后了。 小福宝含着两泡眼泪，泪眼汪汪的扯着万老四的胳膊。 “四叔，福宝呼呼，不痛，呼呼不痛。” 万老四伸手把小福宝抱起来，还要安慰这个小人儿。 “福宝乖，四叔不痛，福宝不哭。” 万老四忍着屁股上的疼，勉强站起来，这个时候小福宝脖子上挂着的玉佩掉了出来。 那玉佩正是吃饭前沈青寒送给小福宝的见面礼，万家人一直忙着，也忘记给她摘下来了。 向大头眼神一暗，上前一步，一把扯下小福宝脖子上的玉佩握在手中。 小福宝被对方突然来的一下吓的缩进了万老四的怀里，同时她脖子上传来的疼痛，让她疼的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万二嫂心疼不已，看着向大头，眼中满是愤怒，她使出全身的力气，直接冲向向大头，一头撞在他的肚子上，向大头直接被万二嫂顶出去五六尺远，一屁股坐在地上。 第172章 小福宝告状，姜虎杀鸡儆猴 万二嫂并未因为对方倒下就停手，她凶悍的上前，一把扯过对方手里的玉佩。 “瞎了你的狗眼了，这可是你们帮主送给我女儿的见面礼，你是哪根葱，就敢青天白日的抢人东西？真是给你们金斧帮丢人，有你这样的看门狗，我看还是赶紧清理了完事，你这样狗眼看人低的人不知道给你家主子得罪了多少人了？” 万二嫂拿着玉佩气势汹汹的把向大头给大骂一顿。 但是她还不解气，又对向大头踢了一脚，嘴里还继续骂道：“你个畜生，你家没有孩子是不是？这么小的孩子你也忍心下手，得亏没有孩子愿意托生你家去，不然也没好下场，你就是个断子绝孙的命，一辈子没有孩子缘。” 万二嫂狠狠骂了向大头一顿，心中的恶气也发泄了不少。 却没有发现她已经被几个看门的人给慢慢围了起来。 “你这个臭娘们，还挺横，你敢对老子动手，老子今儿就教教你老子是怎么有孩子的。” 向大头从地上爬起来，上前一把扯住万二嫂的胳膊，就要去扒万二嫂的衣服。 “你个臭婊子，你也不睁开眼睛看看，这玉佩可是我们金斧帮的信物，你还敢信口雌黄，说是我们帮主送的，我告诉你，我们帮主的玉佩都丢了好几天了，没有想到竟然让你们给偷走了，正好一会大爷我教训完你，就带你去见官，告你个偷盗罪。” 眼看万二嫂的衣服就要被扯开，此时一只有力的大手从后面握住向大头的肩膀。 “大头，别胡闹，你脑子清醒一点，帮主的玉佩确实没有丢过，你不要吓唬他们，万一他们说的是真的，我们可就摊上大事了。”同样是看门的另一个朱武提醒道。 向大头此时也冷静下来，眼神不甘的松开万二嫂。 万二嫂把人打了又骂了以后，被对方围堵还被向大头威胁要撕她衣服，她就已经慌了。 毕竟她脾气一上来，可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逮着人就揍，而且对方还是欺负她的心尖宠的人，她怎么可能放过？欺负她可以，欺负她闺女她可不同意，谁动手她就给他拼命。 万二嫂获得自由后，赶紧跑回万老太身边，万老太一把把万二嫂护在身后，刚才她也被那几个汉子给隔在了外面根本进不去，小福宝也哭闹的很凶。 朱武对着旁边的一个年轻男子耳语几声，那男子便转头往帮内跑去。 两方现在正在对峙，谁也不让谁，万老太也没有后退的打算，毕竟她知道这玉佩的来历，而且经过刚才的事情，也让她肯定这玉佩来头不小，当时沈青寒随手就摘下一块玉佩递给了小福宝当见面礼，万老太还以为只是玉佩贵重一些而已，但是她家里还有比这还好的玉佩，所以当时万老太只是惊讶这帮主竟然这么喜欢他们家的小福宝，却没有想到这玉佩竟然还有别的用途。 很快去报信的男子后面跟着姜虎快步小跑出来。 姜虎一出来就看见万老四怀里抱着的小福宝正嗷嗷大哭，怎么哄都哄不好。 姜虎可是知道自家帮主有多么喜欢这个小女娃，此时看见小福宝站在金斧帮门口哇哇哭起来，若是让帮主知道还不得剥了他的皮？ “老夫人，万四爷，二夫人，快里面请，这小小姐是怎么了？” 万老太和万二嫂还没说话，万老四怀里的小福宝脸上挂着泪水，小嘴一咧就可怜兮兮的看向姜虎。 “斧子蜀黍，坏......坏银打......嗝......打福宝。” 小福宝记性很好，中午和沈青寒还有姜虎待在一起不短的时间，便把姜虎记住了，万二嫂教过她，见到像爹爹那样年纪的男人要喊叔叔。 小福宝带着小奶音的声音，配着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告状声，让姜虎心头一疼，难怪自家帮主喜欢这小女娃，就连他现在看见小福宝的模样也忍不住轻声细语的想哄她。 “宝宝乖，你告诉虎子叔叔，是谁欺负了你，叔叔把他脑袋拧下来给我宝宝当球踢。” 向大头此时已经吓的尿了一裤裆，一股尿骚味熏的小福宝立即捂住小鼻子。 小福宝伸出一只肉嘟嘟的奶白奶白的小手指着向大头，语气略带嫌弃的告状：“斧子蜀黍，他尿裤裤，是他弄疼福宝，斧子蜀黍呼呼，福宝痛痛。” 小福宝说着金豆子又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同时她还把自己的脖子伸到姜虎的面前，让他看。 姜虎果然看见小福宝白皙细嫩的脖子上有一道红痕，已经肿了起来。 姜虎心疼不已，赶紧抱过小福宝想帮她呼呼，小奶团子一入手，一股好闻的奶香味便直直往姜虎鼻子里钻，姜虎没有结婚，光棍一个，也没孩子，也没和孩子相处过，此时怀里抱着一个软乎乎白嫩嫩浑身散发着奶香气的小闺女，心都要化了。 他此时更能理解为何帮主这么偏爱小福宝了，他也爱，这样娇软的小女娃，他也想生一个了，可是他连个媳妇都没有，生娃还是要赶紧找个媳妇才是要紧。 姜虎发现自己竟然跑神了，赶紧回神转身一个侧踢，一脚准确无误的踢在向大头的脸上，向大头直接被踢飞出去几人远，牙都掉了几颗，头脑发昏，脸也瞬间肿了起来。 姜虎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而是温和的笑着对小福宝道：“宝宝，叔叔厉不厉害？” 小福宝也不哭了，破涕为笑，拍着小巴掌笑嘻嘻起来：“蜀黍好厉害，福宝喜番。” 姜虎见万老太等人脸上带着焦急，想来定是有什么急事想要找他们帮主，可是帮主回来有些醉了，现在还没醒，他也不敢去打扰。 姜虎看了一眼朱武：“把那个人给我拉后院去喂狼，没有眼力见的，别到时候得罪了大人物都不知道，还给我们帮派招灾，这样的人留着何用？你们若是也有样学样，连个门都把不好，就都给我去喂狼。” 其他几人吓的哆嗦个不停，向大头此时已经吓的昏死过去，被几个人半拉半拖的去了后院。 第173章 姜虎帮忙，万老三线索再次中断 万老太听了也是浑身一哆嗦，这金斧帮的人都这么残忍吗？这活生生的人就拖下去喂狼，万老太无声的抚了一下胸口，对金斧帮的凶残也算多了几分认知。 万二嫂此时却觉得异常解恨，毕竟刚才她差点就被那个畜生给凌辱，扒皮抽筋她都不解恨，这样的畜生活着就是祸害。 姜虎也算是杀鸡儆猴，处理了向大头，他赶紧请万老太几人往里走。 万老太也是第一次来金斧帮，她看着两扇漆黑的大木门，想到刚才那人的下场，腿肚子便有些发软，好半天才跟着姜虎的后边往里走。 过了大门，再往里就是一个宽大的院子，院子里光秃秃的，但是院子四周摆放了许多练武用的兵器还有架子，院子被中间一条宽敞的青石路一分为二，此时院子里还有人光着身子在摔跤。 大冷的天，万老太身上还直打哆嗦，这些人却光着膀子出了一身的汗。 万二嫂只看了一眼，便赶紧低垂下头，不敢乱看，目不斜视的扶着万老太往里走。 院子里的人也好奇的停下来打量着一行人，直到穿过下一个拱形门洞，万老四才觉得身上的目光消失了。 这次众人跟着姜虎一路往左手边去，是一个连廊，连廊两边每隔几米都有两个彪形大汉把守，看见姜虎立即行礼：“副帮主好。” 姜虎一路逗着小福宝，也没有理会这些人，万老太更加小心谨慎起来，连大气都不敢喘了，这些人看着就不是好相与的，她们现在求人办事，一切都要谨慎一点，尽量不要得罪人的好。 又弯弯绕绕走了一刻钟，终于到了一处宽敞的大堂内，大堂里还燃着火盆，大堂正中间分两边摆着几把圈椅，上面都铺着皮子，看上去毛烘烘的，异常暖和。 “老夫人，您几位请坐。” 姜虎在左手边第一把椅子上坐下来，万老太看了一眼，也坐在姜虎的旁边，万二嫂站在万老太的身后，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姜虎怀中的小福宝。 “老夫人，不瞒您说，帮主从您家回来有些醉了，现在已经睡下了，您若是有什么事，不如先和我说说？若是我能帮您办的，就不惊动帮主了，您看如何？” 姜虎对万老太的态度十分客气，这里面有着顾家的面子，也有着小福宝的面子。 万老太心中大喜，看姜虎刚才处理那些人的手段，在帮里肯定有一定的地位。 “哎，那就多谢了，是这样的，我们家老三去送镇长回来的路上不见了，我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到处抓瞎，已经找了好几遍了，没有找到人，就想着你们金斧帮人脉广，看能不能帮忙找找人。” 姜虎一听，是万老三失踪，这可不是小事，若是一般自己走失那还没什么事，若是仇家劫持，那事可就严重了。 都说边关乱，那是真乱，尤其是仇人报仇，那一般都是没有生还的可能，个个都是狠手，只要把仇人弄到手，那绝对活不过十二个时辰。 可是这事也简单，在他们金斧帮的地盘上找人那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姜虎先是安抚了一句万老太：“老夫人，您先别急，这三爷是在咱们地盘上丢的，我能保证帮你把人给找回来，只是这回来的人是生是死，我就不敢保证了，毕竟这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 姜虎知道这消息有些残忍，可是他不得不先给几位提个醒，不然弄巧成拙，他们金斧帮帮了忙，反而落下埋怨就不好了。 万老太脸色当即就白了，她险些从椅子上滑下来，万二嫂手快一把薅住万老太的肩膀，这才把人给按在椅子上，同时担忧的喊了一声：“娘，您挺住呀，这不还没有结果呢嘛？老三吉人天相，一定不会出事的。” 万老太喘息了一口气，这才赶紧看向姜虎。 “只要你们能帮我老婆子找到人，我老婆子定当感激不尽，就算......就算是一具尸体我也......也认了。” 万老太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浑浊的双眼里闪着泪花。 姜虎便立即喊来一个管事。 “豹子，你立即通知下去，让咱们的兄弟去查访一下今天申时到酉时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出入镇子，尤其是劫持人的行为，一旦发现立即来报，同时派人去追踪，务必把人弄回来。” “是，副堂主。” 姜虎又对万老太道：“老夫人，要不您先回去等着？一旦有消息，我就派人去通知您？” 万老太有气无力的点点头，现在也只能如此了，她就算在这也是干等着，还不如赶紧回家去，在家里等消息，万一她儿子回去了呢？ “行，多谢副帮主，真是麻烦你们了。” 万老太站起身对着姜虎鞠了一躬。 姜虎赶紧扶起万老太，“老夫人，可不敢行这么大的礼，您这是折我的寿呢。” 万二嫂也把小福宝接过来。 姜虎亲自把人送到大门口，看着人走远才回去。 万老太几人回到铺子里，万三嫂已经醒来了，可是万老大和万老二却没有回来，这本来就丢了一个人，现在去找人的也没有消息了，这回可把万老太给急坏了。 万老太也不敢再让万老四出去找人了，万一再搭进去一个，不就完了？ 万三嫂此时正在炕上啜泣，沈氏和刘氏正在劝慰她，众人听见万老太回来，赶紧投来期盼的目光，尤其是万三嫂。 她红肿着双眼，看向万老太身后，见跟着进来的还是万二嫂和万老四，万三嫂眼里是浓浓的失落。 “娘，咋样？金斧帮愿意帮忙吗？”万三嫂颤抖着嘴唇，哑着嗓子问道。 万老太点点头，“愿意，副帮主已经派人去找了，你先别哭，咱家有小福宝罩着呢，不会有事的，说不定这次又会因祸得福也不一定，都乐观点。” 万老太这话就是为了安抚人心，可是她自己心里却七上八下的，这次小福宝一点预警都没有，直到现在小福宝也没有什么反应，这种情况还没有发生过呢，万老太也慌了，可是现在她就是一家子的定海神针，若是连她都哭哭啼啼，那老三媳妇更不用活了。 万三嫂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赶紧看向小福宝。 “乖宝，你三叔会没事的对不对？” 小福宝从万二嫂怀里挣扎着爬到炕上，来到万三嫂的怀里，搂着万三嫂的脖子，小脸在万三嫂的脸上蹭了蹭，乖巧道：“三婶婶不哭，斧子蜀黍打坏银。” 万三嫂什么也没问出来，心里也没底了，抱着小福宝大声哭了起来。 另外一边，万老大，万老二和追风三人顺着血迹一路追踪到了一个巷子里，血迹消失了，但是巷子的泥土地上有马车的印记，看来对方还用了马车，幸好此时街上的人不多，马车的印记还很清晰，加上好几天没有下过雨了，地上的尘土有几寸厚，很容易就辨别出马车是朝着镇子外驶去。 “坏了，这人已经出镇子了，咱们追不上了。” 追风狠狠拍了一下大腿，脸上带着惋惜。 就在这时候，他们听见街上到处都是敲门的声音，还有打探消息的声音。 追风定睛一看是金斧帮的人，仔细听了一下，发现就是在找万老三。 “金斧帮的人怎么会也在找万三爷？是你们请的？”追风疑惑的看了一眼万老大和万老二。 万老大双眼立即蹦出惊喜，“是俺娘去请金斧帮帮忙来着，看来金斧帮答应了，咱们赶紧告诉他们线索吧？” 追风不由的对万家的人高看了一眼，这金斧帮可不是阿猫阿狗，谁都能请的动，况且看这动静出动了不少人马。 追风经常和金斧帮打交道，知道谁是管事，主动带着万老大和万老二两人上前找到管事禀告线索。 “豹哥，没有想到你竟然亲自带人出来了，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在找万三爷？”追风认识豹子，两人有些私交，此时上前说话，很容易就搭上话了。 “正是，副堂主命令我们全力以赴找人，你们也是出来找人的？” “说来也巧，我们刚才发现了一些线索，可是这线索又断了，对方好像用马车把人给拉出镇子去了。” “那还不快追？”豹子有了线索，立即把人全都散出去，他们有马，比万老大几个跑的快。 不等追风再多说什么，豹子已经开始召集人手，往镇子外追去。 第174章 发现线索，万老太准备自救 豹子带着几十人的队伍，一出镇子就分成了几个方向追去，尤其沿途有车辙的地方，他们尤其仔细。 骑马跑了小半个时辰，豹子这边没有任何线索，他勒住马便掉头回转。 刚行至半路，就见一个金斧帮的小弟打马而来。 “豹哥，发现线索了，青牛帮，咱们消息散布出去后，青牛帮内的眼线刚才送来消息，说他们今儿抓了一个人回帮里，不知道是不是咱们要找的人，而且兄弟们刚才跟踪车辙印记，一路正是往青牛帮的地盘去，咱们要怎么办？” 豹子眯了眯眼，要是青牛帮，现在还真有些棘手了，若是小门小派的，他还能直接带人冲进去把人救回来，可是这青牛帮的势力和他们金斧帮那是平分秋色的，尤其这两年，两个帮派之间势均力敌，还经常发生摩擦，动不动就搞出人命来，矛盾已经非常深，若是他现在直接冲过去，以他手上的这些人，必死无疑。 “回去，禀告帮主，这件事我们可做不了主了。” 豹子直接策马回镇子里。 万老二和万老大伸着脖子在镇子口等着，这会儿看见人回来，立即大声询问：“豹管事，我三弟的去向有线索了吗？” 豹子立即勒马停下，没有下马直接回道：“找到了，在青牛帮，这件事麻烦了，我要回去禀告帮主才能做决定，你们先回去吧。” 豹子说完，赶紧打马离开。 万老二和万老大两人有些迷茫，这怎么和青牛帮牵扯上关系了？他们也没有和青牛帮结仇怨呀？难道中午那个油头粉面的男人是青牛帮的？ “大哥，咱们赶紧回去吧，我怕娘等急了，咱们先回去报个信。” “行，走。” 兄弟俩快步往回跑。 路过一个路口的时候，正好撞在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身上，万老大和万老二直接把男人撞倒在地，两人跑的急，对方又是从路口猛然拐出来，两方忽然碰面，两人的肩膀正好撞在对方的肩膀上，男人喝的晕晕乎乎的，被撞倒在地还不忘骂骂咧咧。 “狗日的，没长眼呀？这年头没长眼的人真他娘的多，都要撞老子。” 男子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万老二惊讶的指着男子，呼吸急促，“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 “老二，咋了？你认识这人？” “这人就是中午我撞的那人，我还以为是他因为记恨我，掳走了三弟，看来掳走三弟的另有其人。” 万老二心中更加疑惑起来，刚才豹子说老三被青牛帮劫走，他们和青牛帮无冤无仇，对方为何要劫持老三？ 万老二想不通，万老大更想不通，可是地上的男人看见万老二，酒就醒了一半，他直接扑上去，扭住万老二的衣领子。 “你个兔崽子，又是你，还真是冤家路窄，又让我碰上你了，你一天撞了我两次，你今儿不赔偿我，我就打死你。” 男子满嘴酒气，身子还歪歪扭扭，脚步虚浮，扯的万老二也跟着乱晃。 “今天撞倒你，是我不对，中午在店里撞到你，也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现在我有事，你给我撒开，我不想和你纠缠。” 万老二不想给一个醉鬼缠，说什么对方脑袋都是一滩浆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伸手就把对方的手给扯了下来。 “道歉？拿银子来，十两银子，不然就把那头牛赔给我，这事咱们就算了了，否则我给你没完。” 万老大站在男人身后，直接把男人从后面给打晕了，万老二愣了一下，见大哥把男人拉到墙边靠着墙坐下，才松了口气。 “老二，赶紧走，等他酒醒了就断片了，啥也记不得了，他还以为是在做梦呢，你给他也说不清楚，这个人就是个混不吝，别和他麻缠。” 万老二又看了一眼男子，毫不犹豫的跟着万老大回了铺子。 “爹和二叔回来了，奶奶，爹和二叔回来了。” 万全负责坐在大门口看门，远远看见万老大和万老二回来，一拍屁股爬起来就往屋里跑，边跑边喊。 后院里的众人听见这个消息，赶紧匆匆从屋里出来。 万老太看见万老大和万老二，一直高悬的心终于放下来。 “老大，老二，你们打探的怎么样了？可有老三的消息？你们怎么去这么久都不回来，家里的人担心死了。” 万老太一巴掌拍在万老大的胳膊上，脸上也是一脸的焦急。 万老大任凭万老太拍在他身上，还伸手扶了一把万老太，生怕老人家一个不小心站不稳。 “娘，咱们已经打探到了三弟的消息，可是现在有些棘手，就连金斧帮也不敢轻举妄动。” 万老大回来的路上就在想，金斧帮不可能为了一个毫无相干的人去得罪青牛帮，估计这次要想救人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有老三消息了？你们快说说咋回事？娘都快急死了，你们说话还吞吞吐吐的，连个利落话都说不明白吗？” 万老太气的拍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随即在腿边拉了一条长板凳出来坐下。 万老大不敢耽搁，立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万老太听了，沉吟一会儿才道：“如此说来，劫持你三哥的人并不是中午那个你二哥得罪的人？” “娘，不是，我们刚才还碰见他从飘香楼喝完花酒才出来，应该不是他，就他那体格子也不是老三的对手。” 万老二赶紧解释了一句。 “老二，你立即架上牛车，回一趟石子村，找墨儿来，这件事别人都指望不上了，只有墨儿能救出你三哥，回头我们再重谢墨儿吧，这人情我们又欠大了。” 万老太也没有办法，她现在能想到的人只有万星墨，她和万老大想的一样，金斧帮是不可能为了老三得罪青牛帮的。 万老二赶紧起身朝后院走去，后院的东南角有一个牲口棚子，他们买的牛现在就养在牲口棚子里。 万老大不放心万老二一人回去。 “老二，我陪你一起回去，这边关实在是太乱了，我不放心。” 万老大还进屋在胸口别了一把匕首，这才跟着万老二一起回村去。 第175章 万老三的处境，王兴旺回归报仇 此时青牛帮内的一处暗牢里。 万老三缓缓醒来，他只觉得脑袋发胀，头疼欲裂，他忍不住伸手想摸一摸自己的脑袋，可是却发现手被绳子给反绑在身后。 万老三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借着微弱的光线终于看清楚他现在所处的地方。 只见不大的房间内，处处都透着暗红色的血迹，土坯墙上还插着一个火把，是这个屋子里唯二的光源，在低矮的墙上还有一个很小的窗口，有稀碎的光照进来。 墙上挂满了各式的刑具，在火光下闪着寒光。 屋里到处充斥着一股霉味混合着浓浓的腥臭味，令人作呕。 “醒了？”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来。 万老三赶紧朝着角落看去，起初由于光线的原因，他什么也没看清楚，只隐约看见一个轮廓，很快那人便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来，只见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头，脸上两个鱼泡眼，胡子拉碴，身上穿着一件还算新的长袍棉袄，头顶戴着一顶棉帽，佝偻着腰，手里拄着一根拐杖，一条腿悬空，明显已经断了。 万老三倒吸一口凉气，这老头怎么有些眼熟？ 万老三仔细回想起来，可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我和你有什么仇怨？你为何要抓我来此？” 老头忽然仰头狂笑起来，“哈哈哈......你竟然这么快就把我忘记了，可是我可不会忘记你们这群流放犯，若不是因为你们这群流放犯多管闲事，我怎么可能会成为如今的下场，你竟然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老头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恨意，仿佛想要把万老三生吞活剥一般。 万老三此时终于想起来对方是谁了，虽然他只在那一晚见过一面，可是对方还是给他留下了一丝印象。 “你是......前镇长？”万老三不确定的问道。 王兴旺忽然一把捏住万老三的下巴，恶狠狠道：“你终于想起我了？你们这群死流放犯，一群煞星，毁了我的一切，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你们一个人都别想好过。” 万老三被王兴旺死死捏住下巴，眼里流露出惊恐，可是张张嘴却说不话来。 王兴旺此时却松开了万老三的下巴，艰难的一步步往后退去。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还活着？” 王兴旺有些沙哑的嗓子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浑浊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一双鱼泡眼看的人头皮发麻。 他的身子随着的他的声音渐渐融入了黑暗中，就如同他此时的人一样，习惯了黑暗，黑暗给他安全感，让他为所欲为，黑暗也是他的保护色。 万老三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他对王兴旺的事情知之甚少，对他的印象也不深刻，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样一个人。 万老三惊恐的摇晃着脑袋，脸色憋的通红，被绑起来的双手在努力挣扎，想要摆脱困境，可是他的手都被粗粝的麻绳磨出了鲜血，他仍然没有令绳子松动一分。 “我不认识你，不认识你，你们抓错人了，求求你赶紧放我回去吧。” 万老三心中的恐惧折磨着他出了一身的毛毛汗，头上脸上也是豆大的汗珠往下滴，他感觉自己的面前站着的是一个魔鬼，虽然他没有见过对方折磨人的手段，可是看着周围的环境，万老三觉得这里定然有不少的冤魂。 墙壁上还有地上肉眼可见的都布满了暗红色的血迹，有的是大片大片的，有的则是喷射状的，万老三此时的恐惧已经达到了极点，他只是一个种田的，会些木工手艺，并没有见识过这种场面。 这个时候万老三忽然听见角落里传来叮呤咣啷的声音，好像有人在翻找什么工具。 他惊恐的睁大双眼想要看清楚对方在做什么，可是视线有些模糊，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 只见王兴旺手里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一手拄着拐，艰难的缓缓靠近万老三。 “你知道因为你们多管闲事，我不仅丢了镇长的肥差，还断了一条腿，不然如今这镇子上的什么狗屁商贸中心就是我的了，可是现在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废物，只能生活在阴暗里的一条蛆虫，这一切都是你们这群流放犯造成的，我今天就拿你先开刀，谁让你倒霉，我刚回来就碰上了你，哈哈哈，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想要帮我。” 王兴旺仰天哈哈哈大笑，声音在万老三耳边不停的回荡，简直要震碎万老三惊恐的心。 “我们虽然是流放犯，可是我们什么也没做，你变成这样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别冤枉了好人。” 万老三虽然害怕，但是他还不想死，他鼓起勇气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来。 王兴旺却像是一个被激怒的疯子，他双眼发红，此时头上的帽子不知何时已经脱落，披头散发，简直如同一个恶魔，他死死盯着万老三一字一句说道：“没有关系？若不是你们管闲事救了什么狗屁顾家少爷，能连累到我？还说不是你们的错？” 万老三此时也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可是他却觉得很冤枉。 这王兴旺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他不能找金斧帮报仇，不能找顾家报仇，就把仇恨发泄在了他们这群流放犯身上，这是柿子专挑软的捏呀。 万老三想通其中的关节后，心都死了，看来他这次是在劫难逃了，他们的好日子才过上，他就要下去见他爹了？万老三心有不甘，大颗大颗的眼泪也随之流出来。 “呵......这就哭上了？我还没上手呢，你这个怂货，死了也活该，谁让你点子背，我刚好要找你们报仇，就撞上你了。” 王兴旺在出事之前就已经与青牛帮帮主季宗全约好，找机会救他出来。 季宗全也没有食言，花费了一番功夫，趁着两任县令交接的空隙，县衙内部管理松懈，他就用自己的人脉把王兴旺给弄出来了，可是还是晚了，王兴旺已经被弄断了一条腿。 新县令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清查牢狱中的犯人，结果发现逃跑了一个，便下了通缉令，王兴旺还没回到青牛帮就成了通缉犯，在一个破败的庙里躲了一俩月，现在风头没那么紧了，他才悄悄回来。 王兴旺此时满腔的愤怒全都在他手里握着的那把匕首上，他毫不犹豫的把匕首朝着万老三的胸口插去。 第176章 王兴旺屡次杀人不中，万星墨暗中打探 万老三看着近在咫尺的匕首，闪着寒光，映射出自己恐怖的眼神，和惊恐的脸庞，他脑中紧绷的线好像此时啪的断开了。 “完了，这辈子就交代在这了。” 万老三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下掉落。 就在匕首即将靠近万老三的胸口之时，一只老鼠忽然从梁上掉了下来，王兴旺的匕首直接刺穿了老鼠的身子，刺破了万老三的棉衣，但是并未刺穿万老三的衣服。 万老三只觉得一股温热的血迹喷射在他的脸上，他却并未感觉到疼痛，同时一声尖锐的吱吱声在耳边响起。 他缓缓睁开一只眼，斜着头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地方，只见那里软绵绵的横着一只肥硕的大老鼠。 那只大老鼠已经死透了，万老三只觉得双腿发软，心里发慌，他这算是惊险逃过一劫吗？ 王兴旺愣了一瞬，他本来带着得逞的笑，此时那抹笑还凝固在嘴角，让他的脸色逐渐变的难看，眼底的神色也逐渐变的疯狂。 他立即拔出匕首，将老鼠的尸体扔在地上。 “这次算你命大，我就不信还有这么巧的事，能次次都让你逃脱？” 王兴旺说着手里的匕首又一次朝着万老三的心口捅，这次他咬着牙，将全身的怒气都发泄在了手里的匕首上。 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一股寒风从破旧的小窗吹进来，房顶的灰尘扑簌簌往下落，直接兜头掉在王兴旺的头上，眯了他一眼，王兴旺的眼睛被刺痛，可是他报仇的心里太过急切，并未丢下手里的匕首去揉眼睛，他坚持着把手里的匕首向前刺。 可是因为视线受阻，加上疼痛难以忍受，他手里的匕首不但刺偏了，整个人还因为疼痛难以独脚支撑，朝着万老三的身上就扑了过去，他手里的匕首也深深刺入了万老三身后的木桩上。 万老三被王兴旺身上的一股臭味熏的直作呕，可是他双手被紧紧绑在身后，身子根本动弹不得。 此时已经天色昏暗，青牛帮内的巡逻也已经开始交接。 一道黑色的人影在青牛帮上空不停的起伏，如同一个鬼魅，没有任何人发现。 万星墨身着一袭黑衣，在黑夜的掩映下，如入无人之境。 他在这里盘桓了一刻钟，已经将青牛帮的地形熟悉了个大概，他看了一眼正中间的一座恢弘的建筑，那里便是青牛帮的主厅。 万星墨绕到偏僻的一角，直接无声无息的从身后抓着一个小喽啰把人直接带入黑暗中。 “今天你们是不是抓了一个人回来？那人关在哪？” 万星墨手中的长剑抵着那人的脖子，缓缓松开捂着他嘴的手。 那人吓的双腿直哆嗦，可是他只是个边缘人物，这种事情他也不知道。 “大侠，我不知道，这种事情还轮不到我们这种小人物知晓，您就饶了小的吧？” 万星墨眸光一闪，直接一个手刀把人打晕，随便找了个屋顶把人给扔了上去。 他身影一闪，便又消失在原地，很快便到了一处管事住的屋子，屋子里几个人正在喝酒。 万星墨听着里面人的说话声，刚准备动手，就听见里面的一个男人道：“哎哟，你们听说了吗？前镇长回来了，听说还抓了一个仇人回来。” “咋没听说，不过听说还断了一条腿，人不人鬼不鬼的，的亏咱们帮主重情谊，还认他这个兄弟，要我说直接打死扔了也没啥，这样的人还是通缉犯，留着也是祸害。” “哼，你知道啥？” 管事说着偷偷看了一眼外面，然后才低声道：“我听副帮主说，这瘸子手里可还有一笔横财呢，我估摸着帮主肯定也盯上这笔财才愿意费事将人给捞出来的，听说捞这瘸子费了不少事呢，这新县令好像不是吃素的，没有之前的县令那般贪财，钱财收买不了，现在正在查丢失犯人的事，咱们的人折了不少了。” “啊？还有这事？我说帮主怎么一改之前的作风，愿意收留一个瘸子呢？帮主就不怕这瘸子是骗子？” “不可能，瘸子临走前来过帮里一趟，带了一块金砖给帮主，想来是真的。” 万星墨听了半天，也没有听见他们说到万老三的身上，心中有些焦急。 他直接破门而入，先发制人。 几个闪动之间，在场的三人便瞬间被点了定身穴。 几人还保持着刚才交谈的姿势，一动不动，看起来有些滑稽好笑。 “你们今天抓回来的那个仇人关在哪了？若是谁知道就眨眨眼。” 一个男人赶紧眨眼。 万星墨啪啪几下松了他身上的穴道。 可是男子穴道一松，便大声嚷起来。 “救......” 可是只刚刚喊出来一个字，众人便感觉一阵温热的液体喷洒而出，男子也随即软绵绵的倒在了桌子上，发出扑通一声响，桌子上的盘子杯子也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另外两个男子眼睁睁看着同伴在自己眼前被抹了脖子，一股尿骚味从两人身上传来。 万星墨握着长剑，上面还滴着血珠子，用剑身拍了拍其中一个大胡子的脸，大胡子吓的脸色发白，神经紧绷。 “怎么样？你是知道还是死？” 大胡子赶紧眨眨眼。 万星墨也给他解了穴道，一手握着长剑横在他的脖子上，若是他敢废话一句，或者敢妄动一下，他的下场就是他同伴的下场。 “说！” “我说，我说，大侠别杀我，今儿确实抓回来一个人，但是并不是我们青牛帮的人抓回来的，是前任镇长王兴旺，也就是我们帮主的结拜兄弟抓回来的，您可千万别把这件事算在我们头上。” 大胡子极力撇清关系，让万星墨放过他。 万星墨也不废话，“人被关在哪了？” “就在最西边的一座暗牢里，牢房门口是一个大柴堆，很容易找到。” 万星墨回想着刚才经过的地方，好像确实有那么一个地方，他还以为是柴房，原来竟然是牢房。 万星墨确定好位置后，直接把人给打晕了，他不放心，还给两人又加了一拳。 出了管事的房间，他直接朝着刚才来的方向过去。 几个起落人便来到了牢房门口，正好听见里面王兴旺和万老三在说话。 “老子就不信，今儿还杀不了你了，你个小王八蛋，我原本还想着好好折磨你，现在就便宜你了，我给你个痛快的。” 王兴旺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手里的匕首直接朝着万老三的喉咙上割去。 第177章 万星墨火烧青牛帮，王兴旺被逼问秘密 万星墨趴在茅草屋的屋顶上，牢房门口站着几个守卫，他来的不巧，正好赶上王兴旺痛下杀手。 他此时从门口破门而入显然已经来不及，不说解决门口的守卫需要时间，万一引起青牛帮人的注意，引来更大的麻烦，他们今天算是交代在这了，毕竟他双拳难敌青牛帮的庞大帮众。 万星墨来不及细想，耽搁一会儿，万老三就没命了。 他屏住呼吸，将内力倾注掌心之间，一个低吼，手下的茅草屋顶在他手中如同豆腐一般，被他直接穿透了一个大洞，他整个人也手握长剑，头朝下如同一个锥子般从洞口倾斜而下。 人未到，剑已至，正好打落了王兴旺手中的匕首，同时剑身还割断了王兴旺的手筋。 万老三本来已经闭目等死，但是疼痛并没有落下来，却传来王兴旺痛苦的哀嚎声。 万老三赶紧睁眼去瞧，却看见从屋顶上落下一人，正是万星墨。 火光下，万星墨一身黑衣，宽肩窄腰，墨发高束，正长身玉立的挡在万老三的面前。 万老三惊呼一声：“墨儿？你怎么来了？” 随即万老三激动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他终于不用死了。 万星墨眼睛一直盯着地上疼的不停翻滚的王兴旺，嘴里还安慰着万老三。 “三叔，你没事吧？” “墨儿，我没事，你来的太及时了，晚一点，三叔就交代在这了。” 万老三的心此时还在咚咚狂跳，他刚才与死神擦肩而过。 万星墨面色沉稳的嗯了一声，便大步上前，一掌将王兴旺打晕。 外面的人听见屋里的叫喊声，准备进去看看什么情况，被另外一个人给拦住了。 “你别多管闲事了，你才来的吧，里面都这样，进来这里面的不把罪都遭一遍，死不了，你甭担心了，走，咱哥俩去喝一杯，这里面呀有的闹了，你习惯就好了。” 外面的几个守卫直接到一旁的屋子里去喝酒去了，这么冷的天，站在冷风里一站就是一夜，谁也受不了，大多数都会偷偷喝点酒暖暖身，只要不耽误正事，上面的管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管事也会如此，大家都心照不宣。 王兴旺被打晕后，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三叔，我这就给你松绑。” 万星墨手里的剑一闪，万老三身后的绳索应声而断，他被绑的有点久，手腕和脚腕都有些浮肿。 可是并不影响他走路。 “墨儿，三叔谢谢你。” 万老三对着万星墨就鞠了一躬，万星墨赶紧拉起万老三。 “三叔，咱们还没出去呢，而且这个人身上有秘密，我准备把他一起带走，他还是个通缉犯。” “啊？带上他咱们咋出去？” 万星墨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发现外面的守卫已经离开了。 这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三叔，我先带你出去，再进来一趟，带他出去，咱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正好是青牛帮的最西边，不用费心思躲开巡逻。” 万星墨说罢，已经拉开了木门，外面到处都插着火把，在寒风中烈烈作响。 万老三紧跟着万星墨的身后走出了牢房。 “三叔，我背着你。” “墨儿，这，我自己可以走，不用你背的。” “三叔，我要翻墙，你能翻过去吗？” 万老三也不推辞了，乖乖的趴在万星墨的背上，万星墨一个跳跃上了屋顶。 万老三惊了一下，差点大叫出声，赶紧用手紧紧捂着嘴巴。 万星墨把人很快送出了青牛帮的地盘，找到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将万老三藏起来，又迅速返回去带王兴旺。 幸好王兴旺还没有苏醒的迹象，王兴旺经过几个月的折磨已经瘦成了皮包骨，此时被万星墨一只手拎着后衣领就拽了出去。 万星墨看了一眼掩饰牢房的柴垛，就是这个柴垛耽误了他的时间，他瞅了一眼旁边插着的火把，一脚踢起火把，火把被高高抛入空中，他一个起跳，脚尖一转，将火把正好转了个方向，踢向柴堆。 都是干柴，遇见明火，加上夜里风大，很快火苗便蹿了起来。 万星墨表情冷冷的看了一眼越烧越旺的柴垛，转身提着王兴旺便离开了青牛帮。 柴垛越烧越旺，伴随着东北风，直往西南角烧去。 这一片全都是茅草屋，有杂物间还有粮库，还有兵器库，火势刚刚蔓延开来的时候，还无人注意，看守的人正在喝酒，屋里门一关根本就看不见外面的情形。 直到火势渐渐变大，蔓延到了屋顶，这才引起巡逻人的注意。 “走水啦，走水啦！” 可是这么大的火，茅屋与茅屋中间只隔着一条小道，夜里风本来就大，火舌很快就蔓延到了其他的屋顶，片刻的功夫，一排茅草屋烧个精光。 就连暗牢也随着大火一起消灭。 万老三远远就看见火光冲天，正担心万星墨的安全，就见逆着火光一个身影快速靠近，他手里还提留着一个人。 “墨儿？是你吗？” “三叔，是我。” 听见万星墨的声音，万老三这才松了一口气。 万星墨几步来到万老三的面前，将王兴旺直接丢在了地上。 “墨儿，你真把他带出来了？他是通缉犯，你是打算把他上交给朝廷？” 万星墨摇摇头，“三叔，今天我救了你一命，你能替我保密吗？不要告诉别人王兴旺落我手里了。” 万老三虽然不知道万星墨打算要干什么，但是他这个人嘴很严实，而且万星墨还救了他，他理应答应万星墨的条件。 “墨儿，你放心，我谁都不说，就连我娘我都不告诉，三叔的嘴可严实了，知道这件事的就咱俩，若是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就找三叔。” 万星墨这才点点头。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王兴旺，手中的剑瞬间插进了王兴旺的那条好腿上。 王兴旺被剧烈的疼痛弄醒，他睁开眼发现周围一片漆黑，且冷风嗖嗖的刮，他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 他今儿才从外面回来，回到青牛帮只来得及和季宗全吃了一顿热乎的饭，这顿饭都是肉，吃的他肚儿圆，吃完饭就去收拾万老三了，连个衣服都没换，身上还是那身破烂棉袄。 此时冷风一吹，他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随即一道声音从头顶砸下来，“你知道什么秘密？老实交代出来，不然你就带着你的秘密和你的尸体一起下去见阎王。” 冷冰冰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但是听在王兴旺的耳中，比来自地狱里的阎王还要可怕，这声音不正是刚才从屋顶下来的那个人发出来的吗？ 第178章 万星墨拿捏王兴旺，万老三心中生疑 王兴旺逐渐适应了黑暗后，终于看清楚眼前的少年，他身着一袭黑色衣服，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犹如杀神降世。 然而，手中的那柄长剑却在黑夜中闪烁着寒光，令人心生寒意。 王兴旺环顾四周，发现远处火光冲天，顺着风声还能听见里面慌乱的喊叫声。 “是你放的火。” 王兴旺没有用反问句，而是直接用了肯定句。 他在边关多年，从未见过有人能在青牛帮内如此自由出入，仿佛在自家般轻松自如。 这样的高手若有自己的势力，那绝对是边关的一枝独秀。 此时，王兴旺心中忽然改变了主意，他心想：若是用那个宝藏支持这个少年成就一番伟业，自己或许能混个副帮主的职位。 王兴旺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可万星墨却丝毫不为所动。 “小公子，你是否也知道我身上有关宝藏的秘密？实话告诉你，这个宝藏是我偶然间发现的，只有我知道。 我已经把通往宝藏的入口全部封闭了，没有我带路，任何人都找不到。 你看这样如何？我出钱，你出功夫，咱俩联手招兵买马，创建一个新的势力，成为这片边关的霸主，把其他小门小派都灭掉，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到底说不说？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万星墨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波动，他的眸光坚定如磐石，手中的剑高悬在王兴旺的胸口上。 王兴旺觉得这世上没有人不爱钱，除非这钱不够多。 他自以为很了解人性，便躺在地上，大咧咧地说道：“那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你就什么也别想知道了。你们这些流放犯将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只能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土里刨食，哈哈哈。” 王兴旺的最后一声笑还没有从喉咙里发出来，万星墨的剑已经如闪电般落下，直直朝着王兴旺的心口插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给人一种排山倒海般的杀气，让人觉得万星墨的剑是在斩杀仇敌一般，没有丝毫心软和犹豫。 王兴旺是直面剑尖的人，他的感觉更加的深刻，就在剑尖划破他的衣服的瞬间，王兴旺终于大声吼道：“住手，我说，我说。” 万星墨手中的剑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说停就停，但是并未离开，而是停在了刚才的位置，若是对方再废话一句，万星墨会毫不犹豫的将剑刺穿下去。 王兴旺都快吓尿了，他费力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身子也忍不住挪动了一下，想要离开万星墨的剑尖。 可是无论他的身子怎么挪动，都在万星墨的剑下。 “你若是再故意拖延时间，我就不客气了。” 王兴旺吓的一动也不敢动了，可是他还是想要讲条件。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能不能放我一命？” “可以。”万星墨的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仿佛答案早就刻在了他的心里。 万老三却有些着急，这样的畜生若是放了，他们一家人都完了，睡觉都要睁着眼睛了。 “墨儿，不能放，这人......” “三叔，我说放就放，我说话算话，既然答应了放他一命就不会出尔反尔。” 万老三被万星墨冷厉的声音吓了一跳，这和他平时相处的万星墨完全不同，不会是被恶鬼附身了吧？ 不过万老三想到当初流放路上刚刚见到万星墨的时候，这个少年好像也是如此。 万老三悻悻的闭嘴往后退了一步，毕竟人家已经救了他一次，下一次若是再遇见这畜生，他也该吸取教训才是，总不能次次都指望万星墨相救。 万星墨没有做出解释，而是一直盯着地上的王兴旺，面对王兴旺这样的人，你必须要比他还狠，才有可能制服他。 必须要让他打心底认为你真的是要杀他，让他害怕，否则稍不留神，他就会钻空子，讨价还价。 王兴旺知道万星墨这样的将门之后，一旦做出了承诺定然会实现，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他随便说个地方，糊弄一下就好。 王兴旺虽然老奸巨猾，可是万星墨智力超群，他才不会掉进王兴旺的把戏中。 “你说出地址后，陪我走一趟，若是你说的地方是假的，那我就把你就地活埋，永远的守着你的那个假地方，和你真的藏宝地永远阴阳两隔。” 王兴旺的眼珠转动了一下，知道自己今晚遇见了对手，他心里的小九九被对方看的清清楚楚。 可现在他的小命就在人家手里拿捏着，他不敢轻举妄动。 “不会，不会，我说的肯定是真的地方，不信，等天亮我就陪你一起去。” “不行，你现在就把地址告诉我，白天我会带你去，但是你不是清醒着，若是我找到地方没有找到你说的财宝，那你就永远不用醒过来了。” 王兴旺听出来了，这小子是要把他弄晕过去呀，那他若是再随便扯个地址，那他有可能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王兴旺思量再三，想到那个地方自己布置的陷阱，说不定这小子到时候掉陷阱里被弄死，他就既可以拿到自己的宝藏还能逃离边关，那岂不是两全其美？ 想到这里，王兴旺也不再藏着掖着了，他直接把地址说了出来，万星墨听一遍就记住了大致的走向，主要王兴旺这人鸡贼，沿路的标志性地点他都记得很清楚。 这倒是让万星墨省了不少事。 王兴旺还想再多说两句，可是刚想开口便直接两眼一翻晕死过去，万星墨下手又快又狠，丝毫不给王兴旺浪费时间的机会。 解决了王兴旺这个大祸害，万星墨这才开口和万老三解释。 “三叔，刚才情况紧急，我没时间和你详细解释，这王兴旺就是个老狐狸，若是刚才我多说几句话，让他揣摩出我的性子，就不好套他的话了，对付他这样的人，必须是一个陌生的狠人，让他在琢磨和惊吓中暂时丧失判断，才能准确拿捏他，否则一旦给他缓和的机会，就再难制住他。” 万老三此时也算是明白了万星墨的做法，对年纪轻轻的万星墨佩服不已，想到自己比人家大快十岁了，还没有一个少年心智沉稳，万老三瞬间为自己刚才还怀疑万星墨而感到羞愧万分。 “可是......墨儿，你真的准备放他一条生路吗？这个人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条人命呢？你若是放了他，以后他必定还要残害好人。” 万老三把心中一直担忧的事情说了出来。 “三叔，我是答应放了他，但是他能不能活着就难说了，这个您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分寸。” 万老三见万星墨胸有成竹，便也没有再多言。 “三叔，家里都着急等着你回去呢，我也是受了万奶奶的托付才赶来的，不然我还不知道您犯进了歹人之手，我这就先送您回去，不过刚才这件事我希望三叔能替我保密，任何人都不可以说，包括我娘。” 万星墨如星辰般的眸子看着万老三，神色严肃的叮嘱道。 万老三此时解除了危险和疑惑，好奇心便起来了。 “墨儿，你是有什么打算吗？我刚才听你们说什么宝藏的，三叔知道你不是贪财的人，你是一个重情义，心中有大爱的人，你能不能给三叔说说你的打算？虽然说三叔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是重要时刻说不定能帮你打掩护呢？” 万老三心中此时很好奇万星墨到底要做什么？ 第179章 万老三回家 万星墨犹豫了一下，还是准备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万老三，毕竟他确实需要一个人替他打掩护，若是在镇子上开铺子的万老三那更好一些。 “三叔，你也知道我和我爹都是被朝廷的那些奸佞臣子陷害才连累了族人被流放边关，但是来了边关我才发现，边关这个地方也并不安宁。 虽然我是罪犯，但是我万家从学会说话开始便要记住忠君爱国这四个字，如今我们一时被困边关，但是忠君爱国我不会忘。 可是我不能像我爹一样成为愚忠之人，我想明里建立帮派混淆视听，暗地里训练军队，以备万全，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可是我想用我自己的法子来保家卫国，我的心要守护的永远是我们大齐的百姓。 只要百姓们不被外族侵扰，我死又何惜？ 我万星墨的命就是为了大齐百姓而生，况且我最近在镇子上查探到一些别的情报，这些就不方便告知三叔了，还请三叔帮我保密，我无心谋反，只是用另一种形式报国而已，我心无愧便可。” 万老三被万星墨的一腔爱国之情感动的稀里哗啦，他虽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老百姓，可是他也是大齐的百姓，不想看见自己的国家被外邦人践踏，自己国家的百姓被外邦人凌辱，大齐确实需要更多的像万星墨这样的将领才能守护大齐的安宁。 “墨儿，你放心，就算有人用刀子架在你三叔的脖子上，三叔也不会透露出去半个字，你能为大齐做的是大事，三叔就是一个泥腿子，没有你那么高大的理想，也没有那个本事，不过为你保密这件小事，三叔还是能做到的，这件事有三叔给你打掩护，你放心好了，三叔是木匠，你若是以后需要做什么也可以告诉三叔，保证给你完成的漂漂亮亮的。” “多谢三叔。” 万星墨拱了拱手，随即弯腰拎起王兴旺，便朝着万老三道：“三叔，咱们赶紧走吧。” 万老三赶紧跟在万星墨的身后朝镇子上走去。 回到镇子上的时候，天都快亮了，万星墨因为手里提着王兴旺，不方便进去，便和万老三在铺子外面告别转身离开。 万老三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这才拍响铺子的大门。 铺子大门的缝隙中有稀碎的灯光漏出，可见里面还有人并未休息。 镇子上的大公鸡已经开始打鸣了，只是此时的天色还有些昏暗，加上寒风冷冽，街上没有一个行人。 万老太从万老二和万老大回来后，整个人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但是一家人除了孩子，此时没有一个入睡的，都熬着。 万老太年纪大了，此时眼里布满了血丝，正靠在桌子边打盹，万老大和万老二两人坐在靠门的位置，万一一会儿人救回来，他们俩能第一时间开门。 万老四在屋里陪着媳妇休息，刘氏今天虽然没有干什么活，但是这肚子大了，万老太害怕这忙活着三儿子的事情，再把小儿媳给忽略了，再出什么岔子，那他们家可真的就要崩溃了。 万二嫂扶着万三嫂，坐在万老太的对面，沈氏坐在万老太身边，随时看着万老太。 这时候忽然的拍门声还有万老三的叫喊声，令屋里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 “老大，老二，我怎么听着像是老三在喊门？是我刚才睡迷糊了做梦了？” 万老太赶紧坐直身子，所有人都竖起耳朵，瞌睡早没了。 这个时候门板又传来一声啪啪的响声，还有万老三的喊声：“娘，我回来了，我是老三呀，我没事了，快开门呀。” “真的是老三，老三回来了！” 万老大和万老二直接从凳子上站起来，就朝大门口跑，其他人也纷纷站起来往外挤。 万三嫂本来已经哭红的眼睛，此时又开始喜极而泣。 门很快被打开，万老三风尘仆仆的模样出现在众人眼前。 “娘，媳妇，大哥，二哥，我回来了。” 万老三直接扑进了万老太的怀里，把老太太紧紧抱住。 万老大和万老二激动的拍着万老三的背，万三嫂也匍匐在万二嫂身上哭，沈氏也在后面抹眼泪。 “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呀，回来就好！” 万老太浑浊的眼眶中流出一串激动的泪，轻轻拍了拍万老三的背。 万老三放开万老太，又看向哭的泣不成声的媳妇，上前将人揽在怀里，万三嫂一颗悬着的心，闻见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终于是放进了肚子里，这半天加一夜，她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吓死俺了，你说你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叫俺娘三个还咋活？咱们一家在流放的路上虽然苦了些，到底是全乎的，没成想都安顿下来，还遭受这样的灾祸，你以后还是少出门子了。” 万三嫂抱着万老三又是哭又是笑的，鼻涕眼泪抹了万老三一身，万老三一直温声安慰着媳妇。 万老太伸头往外看了又看，看了半天也没看见再有人进来，她赶紧询问万老三：“老三，你咋回来的？” “娘，是墨儿把我救回来的，这次真的多亏了墨儿，若不是他去的及时，儿子这条命就交代那了，差一息都不行，惊险的很，儿子当时都已经做好了去见阎王的准备了，没有想到墨儿直接穿透房顶持剑打断了王兴旺的匕首，不然那匕首肯定扎在了儿子的心口上。” 万老三回想着自己晚上的经历，后背还在冒冷汗。 “那墨儿人呢？我怎么没有看见人？” 万老太焦急的迈开小脚，小跑到门边，扒着门框往外看，外面街道上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风声混合着地上的灰尘吹的人睁不开眼。 “娘，墨儿说天太也快亮了，他还要回去给他娘报平安，让我给您说一声，不用担心他，他改天再来镇子上。” 万老三知道万星墨是去寻宝藏去了，所以他要替万星墨打掩护，不仅在万老太面前，等天明了，他还要回一趟村子，告诉赵氏万星墨有事外出一趟。 万老三的回归，让一家人终于能好好休息了。 这铺子只开了半天就关门了，虽然街上的人都很羡慕他们的生意红火，可是新铺子开张只开半天就关门的他们还是第一家，这对做生意的来说，不太吉利。 可是万老太并不在乎这些，回到后院，万三嫂给万老三烧热水洗漱的功夫，万老三把自己今天的遭遇全都说了一遍。 大家听了都大骂王兴旺是个杂碎。 “这个老不死的，当初祸害了多少流放的犯人，他手上沾染的人命没有五百也有三百，这老头子靠人发了不少横财，得亏遇见了顾公子，罢了他的镇长之位，没有想到竟然还能让他给逃出来。” 万老太一边说，忽然想到什么，看向沈氏，“你弟弟是县令，那这通缉令肯定是他发出来的，既然咱们有线索，那是不是要通知一下镇长？也好让这人早点伏法，不要在外面祸害好人。” 沈氏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县令是她弟弟，可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这些东西。 万老大看沈氏有些为难，便出声道：“娘，您问她，她也不知道，不如天一亮，就把这件事告知镇长，镇长自然知道怎么处理。” 万老太觉得大儿子说的有道理。 万老三眼珠子一转，赶紧道：“娘，我回来的这件事，还是不要牵出墨儿，就说我自己逃出来的。” 万老太想想点点头，“行，若是让青牛帮的人知道是墨儿救了你，肯定要找墨儿的麻烦，咱们还是别连累墨儿的好，可是青牛帮既然帮了王兴旺那个老货，定然也不会放过你，你现在被墨儿救出来，我怕天亮他们又来找事，不如铺子先关几天？” 万三嫂赶紧赞成，现在只要家里人平安，什么铺子不铺子的，她也不在意了。 就在万家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沈青寒和王嘉威还有邱实三人正在镇长家聚首。 第180章 准备围剿青牛帮 镇长家的书房里，此时灯火通明。 书房门忽然被打开，一个精瘦男子疾步而入，一股寒风也随之而入。 “帮主，刚刚传来消息，青牛帮内忽然火光冲天，好像失火了。” 沈青寒手中正抱着一个暖炉，闻言，激动的把暖炉放在桌子上，眼睛盯着男子激动问道：“消息可有误？” “无误，好多兄弟都看见了，大家正在询问帮主何时动手？” 沈青寒摆摆手让男子先下去，“行了，你先下去。” 男子退下后，沈青寒看着邱实和王嘉威两人，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带着兴奋的光。 邱实的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击，明显是在思考。 “二位觉得如何？这次可是天赐良机，有邱镇长这个智囊，还有我金斧帮和猎豹宗的联手，趁乱拿下青牛帮不成问题，正所谓趁火打劫，这个时候去袭击青牛帮，他们绝对想不到。” “啪！”王嘉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厉声道：“干，此时不干还等何时？我早就看不惯青牛帮的作为了，竟然还敢动我小舅子，我今儿一定要把他们老巢给端了，沈老弟，说好了，这利益可要均分呀！” 王嘉威虽然打着为万老三报仇的口号，可一点亏也不能吃。 “成交，就这么说定了。” 邱实见两个带兵的都达成了协议，他一个没有兵权的军师还有什么好说的？毕竟这边关少一个势力对他治理边关也少了一大阻碍，接下来就是把那些小帮派慢慢铲除，再逐渐瓦解猎豹宗和金斧帮，这样边关就能统一归他管了。 三人各自打着小九九，但是面上却是一团和气。 “沈帮主你带着你的人从正面进攻，你们金斧帮的帮众较多，且个个骁勇彪悍，在气势上能镇住青牛帮，王宗主，你带着人堵住青牛帮的后路，出来一个拿下一个，能不伤及人命尽量打晕。” “你们听我命令开始行动，今晚正好青牛帮失火，我们就采用火攻为上，沈帮主你在青牛帮的正门升火，造势，火越大越好，主要目的是引起青牛帮内部的慌乱，这个时候你们再进攻，保证能一举拿下。” “行，就听镇长的。” “出发！” 天色大亮，万家的铺子还没有开门，昨晚一家人都没有好好睡觉，这会儿睡的正香。 小福宝昨晚睡的很好，早上一个人在万二嫂的怀里醒来，看着娘亲睡的正香，她乖巧的缩在万二嫂的身边，睁着一双大眼睛，在那吹泡泡。 小脸蛋一鼓一鼓的，像个小青蛙似的，粉嘟嘟的嘴唇上不时冒出来一个透明的小泡泡，她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刘氏昨晚睡的最多，此时也醒了，看见小福宝一个人玩的开心，她轻轻起来穿好衣服，来到小福宝身边。 “乖宝，想不想起床？” 小福宝看见四婶婶，赶紧扭动小身子，翻了个个，脱了厚重的外衣，穿着夹袄的小福宝，动作更加利索了，她如同一只小狗一样，手脚都撑在炕上，仰着小脸看着刘氏，脸上带着甜甜的笑，也学着刘氏的声音，小声道：“四婶婶，福宝起床。” 刘氏轻轻捏了一把小福宝的脸，轻轻把小福宝从被窝里抱出来。 小福宝在刘氏身上很乖巧，丝毫不敢乱动，她知道四婶婶肚子里有宝宝，不能踢着四婶婶。 刘氏把小福宝抱到一旁，给她穿好衣服，又给她梳了头，戴上漂亮的小棉帽，又笨拙的蹲下身子给小福宝把鞋穿上。 小福宝打扮整齐便和刘氏一起来到院子里。 万老四已经起来劈柴了，厨房里还冒着烟，应该是万老四烧了热水。 “媳妇，你咋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儿？哟，还有咱们的小福宝呢？来，四叔抱抱。” 万老四放下手里的斧子，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把小福宝一下子举起来了，逗得小福宝咯咯笑。 “行了，你先看着福宝儿，我去厨房弄些吃的出来，昨晚大家都又累又困的，今儿都起不来了，娘说这几天要管铺子，依我看，吃完早饭就要回村子了，家里还有一堆事没干呢，那老些地还等着开荒呢。” 刘氏说着进了厨房，她自从怀孕后，就在流放的路上，后来到了边关，就开始猫冬，万老太也没让她怎么干活，她做饭的手艺倒是还在。 只是一次要做一大家子的饭，还是有些累的。 万老四赶紧跟着进来。 “媳妇，你别乱动，我来，你说咋弄，我动手，你动嘴就行。” 刘氏拍了一下万老四的手，嘴里嫌弃道：“去去去，把小福宝看好最重要，你就给我看着火就行，别给我添乱，我这还有好几个月才生呢，也要动弹一下，不然不好生，还遭罪。” 万老四被媳妇赶去烧火，也不生气，只是眼睛时不时看着刘氏，生怕她磕了碰了。 刘氏手里正洗着米，想煮一锅粥，等大伙儿醒来都能喝一碗热乎的。 她扭头看着小福宝笑着问道：“乖宝，你想吃啥？四婶婶给你做，你肚子饿不饿？” 小福宝赶紧拍着自己的小肚子，脸上带着乖巧的笑。 “福宝饿，福宝要吃肉肉。” “哈哈哈......”万老四抱着小福宝大笑起来。 小福宝抬头看着四叔的下巴，有些奇怪，疑惑的看了一眼万老四，也学着万老四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叔侄俩笑的莫名其妙，却莫名的逗笑了刘氏。 “你们两个笑啥？” 万老四摸了一下小福宝的头，把小福宝往怀里扯了一下，给她换个舒服的姿势，这才道：“我笑小福宝真是个小吃货，一大早就吃肉，咋能吃得下去？” 刘氏白了一眼万老四，“你不知道，咱们家福宝把好吃的东西都叫吃肉肉吗？” 刘氏没有理万老四，而是扭头对小福宝道：“福宝，四婶婶给你蒸蛋羹吃好不好？” “好。”小福宝赶紧睁大亮晶晶的眼睛，伸着脖子朝着锅里看去。 “哈哈......还没开始蒸呢，福宝等会儿，四婶婶把粥煮上就给你弄，好不好？” “好，谢谢四婶婶。”小福宝软糯乖巧的声音，听的刘氏整颗心都化了。 饭好后，三人就在厨房里吃了，刘氏把小福宝放在万老三专门给她做的一张小凳子上，还带着倚靠的那种，刘氏一口口小心的喂着小福宝，万老四则是去前面铺子里擦桌子椅子。 尽管不开门，但是万老四从小就是个勤快的，闲不住，想着铺子里总是要打扫的，大家昨晚都累着了，他倒是沾了媳妇的光，没有怎么陪着，此时要多干点活来弥补。 万老四正干的起劲，就听见街上传来一阵阵的叫喊声。 第181章 季青牛帮灭，万家人商量接下来的打算 “大消息，大消息，青牛帮昨晚被金斧帮和猎豹宗联合剿灭了，大家都出来看呀，青牛帮的帮主被脱光了挂在镇子口呢！” 万老四正在擦桌子的手一顿，心里一阵翻腾，他立即趴在门缝上仔细往外瞅。 这个时候又传来了同样的叫喊声。 这次万老四再也忍不住了，他直接打开铺子大门，抬脚就迈过门槛朝外跑。 街道上已经人来人往，各个铺子里的掌柜伙计也都正打开铺子大门朝着街上的人打听消息。 万老四连手里的抹布都来不及放，就往前面跑过去，那边正围了一群人朝着刚才喊叫的人打听消息。 “你刚才说青牛帮没了？你骗人呢吧？这青牛帮可是和金斧帮同样的存在，金斧帮咋可能灭了青牛帮？” “就是，那青牛帮的季老大可不是吃素的，他手底下的人虽然没有金斧帮管的严，但是也不弱，这说没就没了？” “哎呀，你们不信可以去镇子口看看，季老大现在正被扒光了衣服掉在镇子口的一棵大树下，那现在围满了人，听说这青牛帮昨晚失火了，本来帮内就乱糟糟的，金斧帮和猎豹宗又联手起来，打了青牛帮个措手不及，可不就得手了？” “哎哟，老天爷哟，走走走，赶紧去瞧瞧，这可是我住边关这些年听说过最大的事了，要是这青牛帮没了，这方圆几百里都清净了。” 万老四这回算是听了个清楚明白，他想跟着众人一起去镇子口看热闹，但是又想到家里的人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又扭头朝着铺子里跑。 万老四气喘吁吁跑回来，直接撞上媳妇正在往外走。 “当家的，你干啥呢？娘说了，今儿不开门，你怎么还敢开铺子？不要命了？” 刘氏一出来看见铺子门大开，万老四也没了踪影，吓了一跳，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还没出生就看不见爹了。 万老四脸上此时却一脸兴奋的笑，丢了手里的抹布，双手握着刘氏的肩膀，大声道：“媳妇，青牛帮没了，被金斧帮和猎豹宗灭了，咱们家安全了，安全了，我要赶紧去告诉娘和大哥他们，今儿还要开门做生意呢。” 刘氏被万老四说的一惊一乍的，一脸怔愣，还没细细品味过来这个消息，就见万老四一阵风一样朝着后院跑去。 小福宝也能感受到四叔的激动，像个小尾巴似的也一摇一摆的迈开小短腿跟在万老四身后往后院去。 “娘，大哥，二哥，三哥，你们赶紧醒醒，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万老四扑通一声推开万老大和万老二几个人睡的厢房，屋里的人还呼呼打着呼噜。 万老四一脸喜意直接迈过门槛，进去朝着万老大的肩膀就摇起来。 “大哥，赶紧醒醒，好消息，快起来。” “二哥，赶紧起来，还有三哥，都别睡了。” 万老四一个个把几个哥哥给摇醒，万老大裹着被子坐起来，眼睛还迷迷糊糊的，脑子还有些不清醒，打着呵欠问万老四：“老四，你这一大早上的鬼叫啥？娘都说了，今儿歇业，你能不能消停点？我正困呢。” 万老二和万老三也相互裹着被子靠在一起眼睛都睁不开，呵欠打个不停。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别睡了，赶紧起来，青牛帮没了，街上都传遍了，青牛帮的季老大被光着身子挂在镇子口的大树下，咱们家的麻烦解决了，没有人敢再来找咱家的麻烦了，咱们可以正常开铺子了。” 这次万老四说的很清楚，几个哥哥瞬间从迷蒙转为清醒，万老大更是直接甩了被子，光着膀子就从炕上站起来了。 “四弟，你说啥？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万老大也激动起来，一边说一边从炕上拿起自己的衣服就往身上胡乱的穿起来。 “千真万确，我还想着去镇子口看看热闹呢，但是想着你们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就先回来告诉大家一声。” “老四，走，咱们去瞧瞧去，那狗日的季老大包庇罪犯，死有余辜，害得咱一家人都担惊受怕的，灭的好呀！真是大快人心。” 万老二和万老三也匆匆穿好衣服，兄弟几个连脸都顾不上擦一把，边走边扣扣子，急火火的往铺子外去。 “媳妇，你看好铺子，我和几个哥哥去镇子口看看，一会儿娘醒了，你就告诉她没事了。” 万老四急匆匆撂下一句话，就跟在三个哥哥身后冲出了铺子。 最忙的倒是小福宝了，她好不容易跟上了万老四，刚费劲巴拉的翻过门槛，就看见她爹还有几个叔伯一脸兴奋的往外走，路过小福宝的时候，万老二把好不容翻进门槛内的小福宝双手一插把人给弄了出来。 万老二把小福宝放在后院自己玩会儿，他去看季老大被挂，肯定不适合带孩子去，小福宝也不闹，摇摇晃晃追了几步，就扒着后院的门框睁着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爹和几个叔伯走出铺子。 万家几个兄弟从铺子出来便跟着人群朝着镇子口一路小跑过去。 来看的人非常多，因为边关小镇平时新鲜事不多，大家娱乐的方式就是镇子上唯一的赌坊，还有八卦，像现在这样的大事够镇子上的人八卦半年了，青牛帮灭帮这件事为边关的百姓提供了半年的谈资。 越往镇子口去人越多，此时天色已经大亮，还有镇子周围的百姓，因为忙春耕，要进镇子采购农具种子什么的，人也不少，大家都汇聚在镇子口，将路堵的水泄不通。 此时镇子口的一棵大白杨树上正高高悬挂着一个白花花的人，这人只穿着一条大裤衩，双手被向上绑着吊在头顶。 万家的兄弟并未见过季老大，所以来此也就是看个热闹而已。 但是听人群里议论纷纷，几人也听了个大概。 “这季老大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是这个死法吧？看这身上也没有伤口，估摸着这是被吊着活活冻死了吧？” “我看像，这季老大手里这么多条人命，他被挂在这当靶子，那些冤魂还不疯了一样来找他报仇？” “以后咱们这终于少了一霸，希望咱们的日子以后都顺遂一点，这老天爷不作美就算了，咱还要遭受人祸，这日子还咋过？现在好了，少了一霸，以后这日子终于能清净点了。” “你这话我可不赞成，这青牛帮虽然祸害人，但是也是祸害其他帮派的，不过就是争地盘的事，没了青牛帮还有其他牛头帮狗头帮，且看着吧，这日子想好起来，还需要朝廷出手，把这些祸害人的帮派够给收拾了，咱们才能盼着好日子呢。” “你不要命了？乱说啥大实话呢？小心让金斧帮的人听见，你脑袋开花。” 万老大看了一眼几个弟弟，给几人使了个眼色，几人便费力往外挤。 来到人少的地方，四个人的脚步也慢了下来，个个手都拢在袖筒里，几兄弟并排慢慢走着。 “看来这边关的水深着呢，不过咱们家不惹事也能安生的在镇子上讨口饭吃，现在最大的势力就是金斧帮和猎豹宗了，咱家和这俩帮派关系还可以，也不用太担心以后的日子，咱们都好好干，等万一哪天皇上大赦天下了，咱们就能回关中去了，现在先挣个家底下来。” 万老大刚才一路寻思着，把自己的想法给几个弟弟说了一下。 现在的情形确实对他们家有利，他们不用担心被收保护费，昨天开业的时候，沈青寒亲口发话，他们家不用交保护费。 这也给万家人无形中上了一道护身符。 “对，大哥说的没错，今儿我就把孩子们还有娘都带回村子去，我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回去赶紧把地给开了，眼看就要下种子了，咱家的地才开出来几亩，现在有牛了，还能赶上一些进度，不能在耽搁时间了。” 万老大也同意万老二的说法。 “行，大哥和你一起回去，这镇子上的事就交给老三和老四，家里也不能少了人。” 兄弟几个便商量着接下来的打算，边往铺子里走。 第182章 赶牛车回村被围观 兄弟四人一回到铺子里，就看见万家的女眷都起来了。 万老太年纪大觉浅，被万老四那一嗓子给喊醒后，也不见万老四人，就听见院子里几个兄弟急赤白咧的往外跑，她还以为出啥事了，也慌忙穿好衣服起来。 万二嫂和万三嫂也被万老太起床的动静惊醒，索性也跟着起了。 刘氏正在院子里看着小福宝玩耍，万全几个大点的孩子正在厨房里喝粥。 万老太问了刘氏才知道万老四早上咋咋呼呼的发生了啥事。 “娘，您起来了？今儿咱们铺子可以继续开业了，只是这肉什么的都还没有买，现在是不是赶紧去买菜？” 万老四见了万老太立即上前殷勤询问。 “老四，你们几个去看热闹去了？” 万老四看了一眼刘氏，难道媳妇还没有给娘说？ “娘，是咧，我媳妇没给你说吗？” “说了，说青牛帮被灭了，我寻思着以后咱们在这边关也没啥危险了，我今儿就准备回去了，这铺子就交给你和你三哥三嫂经营着，家里还有一摊子事没干呢，咱们一家今年的口粮总要先种下去再说。” 万老太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说办就办，吃了饭就让万老二赶着牛车，把该带回去的人全都带回去了。 铺子里只留下了万老三夫妻俩还有万老四，万全和万喜两兄弟也暂时被留下来当跑堂的，店里伙计不够，这两半大小子也能中点用了，万老太让给两人也按一天二十文的工钱开工资。 兄弟俩一脸喜意，在外面做工累死累活一天也才三十个铜板，更不用说他们这样半大的孩子了，那工钱连一半都没有，这下好了，不但给这么高的工钱，还给自己家干活，起码不用受欺负。 安排好了铺子里的事，牛车就拉着万老大和沈氏还有万老太，万老二一家还有几个孩子就往石子村回。 万老三把万老大拉到一旁对他耳语几句后，才送几人离开。 走到肉铺的时候，万老太还买了十斤肉，这几天春耕忙，要给家里人搞好伙食，如今万老太手里有了钱，也不吝啬一家人的伙食了，什么肉啊，蛋啊的都朝家里买。 牛车上除了坐人的地方都塞满了东西。 小福宝被万二嫂用小被子包裹着抱在怀里，这小女娃是真乖，自从来到万家就没有生过病，每天能吃能喝能睡的，身体结实的很。 小福宝被包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两只眼睛，她有些不舒服，她现在一天天大了，也比以前好动很多，这被子也包不住她了，她的小手被万二嫂束缚着很难受。 “娘，福宝不要被被，福宝要出来，福宝不冷。” 万老太听了看着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小福宝，也朝万二嫂道：“老二媳妇，你不用给她裹这么严实，如今也立春了，虽然风还是大，但是到底没有那么伤人了，小孩子皮实点好，你给她穿暖和，这手脸在外面冻冻还结实。” 万二嫂这才把被子散开，小福宝没有了东西束缚，立即化身成了好奇宝宝，趴在万二嫂的怀里，小脑袋不停的朝着四周看。 边关都是一望无际的黄土，还有纵横交错的沟壑，独特的地貌让这里的风景和关内的山清水秀形成了明显的对比，这里更加的雄浑辽阔，若是非要说这里更像是一位厚实坚硬的汉子，关内更像是秀美的女子。 万老二赶着牛车，看着一望无际的黄土地，脸上带着淡淡的哀愁，他和万老大两人并肩坐在最前面的车把上。 “大哥，这地这么贫瘠，我看种啥都收成不高，我听说当地人种莜麦、荞麦、糜子、胡麻、薯类的比较多，这些作物耐旱，产量相对较高，我看咱们也多种些这类粮食，好歹今年一家人不会饿肚子。” “行啊，你说种啥就种啥，咱家种地你说的算，不过我看这里种植马铃薯的不多，那玩意结的多，还能当干粮，就是没有看见边关有卖种子的，要是能弄些种子来，咱们家种一半马铃薯也能收成不少。” 兄弟俩商量着，马车缓缓前行，终于在午时之前抵达了村子。 上次万老二赶着牛车回来的时候，都正赶上夜里，村子里都没有人注意老万家买了牛，如今是青天白日的，虽然村子里大多数人都去了地里忙活，可是路上还是遇见了不少村子里的熟人。 “哟，你们家这是买牛了？真是稀罕物呀，这可是咱们石子村这么多年来第一头牛啊！” 一个汉子正扛着锄头从地里往家里走，路上正好遇见万家的牛车，羡慕的站下来和万老二搭讪，手还在牛身上摸了两把。 “是呀，正好碰见合适的，就买了。”万老二笑着回道，牛车也没停下，而是继续往村里驶去。 很快更多的人发现了万老二赶的牛车。 这件事立即在村里引起了轰动，从村口到家里这一段路，万老二寸步难行，这次和以前看热闹不同。 以前万家来的那些人，赶着马车的有，赶着骡车的也有，可是村子里的人都明白那些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这次不一样，村子里有牛，那每一家都有机会借用，这可是关系到大家的切身利益。 万老二见牛车走不动了，干脆停下来让大家随便围观。 村长金牛也从家里匆匆赶来，他一来人群就给他让了一条路。 “婶子，你们家买牛了？” 金牛也羡慕的看着这头健壮的大水牛，这一看就是被主人养的很好。 他围着大水牛转了一个圈，从牛头到牛尾都仔仔细细瞅了一遍，心里更加欣喜不已，这真是一头好牛。 万老太坐在牛车上，笑着道：“村长，这也是赶巧了，本来也没打算买牛的，正好遇见了一个老汉卖牛，应该是遇见难处了，正好手里还有些闲钱就买下来了，我家今年买了不少荒地，眼看着人家都要下种子了，我家的地还没开出来，这心里着急呀，这下有了牛也能赶一下进度，希望不要误了春耕才好呢。” 万老太见这么多人都在这，正好也把自己家的情况一口气说出来，也是变相的告诉大家，这牛借不出去，他家的地还没开出来呢，等他家的地都种上后，村子里大家的地估摸着都种完了，也用不上牛了。 金牛也明白了万老太的意思，可是作为一村之长，他看的问题和普通村民肯定不一样，村民们在意的是能不能借用牛去耕地，村长则是想着他们石子村也算是扬眉吐气了，终于有一头牛了。 第183章 村长解围，万老太承情 有人羡慕就有人嫉妒。 说恭喜的人有，说风凉话的人也有。 “哼，不就是买了一头牛吗？神气啥？还不知道这买牛的钱是不是正道上来的呢？大家都是流放犯，为啥他们家能一来边关就能过上富裕的日子？我看呀这一家人说不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你们当初流放来的时候，那个穷哟，可怜的连个遮羞布都快没了，那衣服也不知道是怎么破成那样的，看起来倒像是被人给撕破的。”同村的刘寡妇看着说话的妇人忍不住怼了上去。 “我说万家的人，你说谁呢？你什么意思？”妇人当初流浪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确是被人给撕破过，可是身子还是干净的，这刘寡妇偏偏在这个时候提这茬，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京城来的还听不出来我这意思？不是说京城来的都有八百个心眼子？你少在这阴阳人，人家万家的人自有贵人相助，不需要卖身，某些人心有多脏，人就有多脏，总把人家往坏处想，想的和自己一样脏。”徐寡妇指桑骂槐的把妇人说的没脸没皮的。 “徐寡妇，我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针对我？” “行了，你们都少说两句，人家买牛是凭本事买的，你们家要是能买得起牛也神气，在这吵吵啥？”村长对着两个吵的不可开交的女人厉声呵斥了一句。 妇人不服气的恶狠狠瞪了一眼徐寡妇，徐寡妇也不甘示弱的冷哼一声，还对着妇人呸了一口痰，把妇人气的仰倒。 万老太也没有解释钱财的来源，冷眼看着众人议论，有说好的，为了讨好他们家，结个善缘，有嫉妒的，但是城府深不宣之于口的，也有像刚才那个妇人一样直接当场质疑的。 尽管大家都很好奇，这一家人来边关这么短时间内咋有这么多的银子，可是万老太就是闭口不提，自家深浅只有自家知道，不过为了以后能过的平顺，她还是开口哭了一句穷。 “村长，你是不知道，这头牛可是花了我家所有的积蓄，买了这头牛，我家接下来就该吃糠咽菜了，这还正赶上青黄不接的时候，你说我们一家这么多人咋整哟？我这一路上都在犯愁呢？脑子一热就把钱花了，这回好了，不仅钱没了，还买了一张口回来，唉！” 万老太一哭穷，周围的人就有开始幸灾乐祸的了。 “我就说嘛，这万家咋能有这么多银子？原来是打肿脸充胖子，这下好了，不仅要养人还要养牛，依我说呀，这牛就给全村轮着使唤算了，大家帮着一起养，他们家也不用愁牛会饿死。” 这个提议一出，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原本那些还观望的人，眼里此时也变的迫切起来。 不过不等万老太开口怼人，村长金牛就已经开口把那人给骂了一顿。 “你想屁吃呢？人家买的牛养不活也是人家的事，和你有毛关系？别痴心妄想了，想用人家的牛还不好好说话，你以为你们一起哄，人家就怕你们了？都给我老实点，若是让我知道谁做出给村子抹黑的事，我就把他逐出村子，我这个村长可是县令大人亲自任命的，你们敢和我对着干，就是和县令大人对着干，你们都掂量掂量。” 金牛的一番话，把大家刚刚升起的一点妄想给狠狠掐灭了。 万老太感激的看了一眼金牛，便道：“村长，我家儿媳妇还怀着身子，这坐了半天牛车也颠的不行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村长若是以后用牛就去我家借，我家的牛只借给我老婆子看着顺眼的人。” 万老太这是无形中抬高了村长的地位，也是报答村长的维护之情。 金牛心里都明白，他赶紧把人给驱赶开。 “都散了，有啥好看的？没见过牛吗？你们都好好干，以后也买头牛回来让大家也稀罕稀罕。” 人群被村长驱散，万老二赶紧赶着牛往自己家里去。 好几天没有回家，万老太还担心着家里的小鸡还有小鹅。 小福宝更是记挂着她的小鹅们，还没到家小嘴里就开始喊起来：“鹅鹅鹅，宝宝回来了。” 牛车经过赵氏家门口的时候，赵氏听见动静也出来了，她看了一眼牛车，没有看见万星墨，心中有些担忧，万老大赶紧从牛车上跳下来给赵氏打招呼。 “嫂子，吃饭了吗？” 赵氏勉强笑道：“还没呢，宸儿和他爹还在地里干活呢，我准备做好了饭给他们送去，你们都回来了？他万三叔没事吧？” “没事了，这次多亏墨儿了，不过墨儿让我给您带句话，说他临时有事，要出门几天，让您不要担心。”万老大把万老三叮嘱他的事转述一遍。 赵氏一听，虽然仍然担忧，到底也算是知道儿子没事了，她也能松口气，脸上的笑容明显也轻松了不少。 万老太从车上拿出一包肉，被万老二扶着也下了牛车。 “侄媳妇，这是我们今儿才买的新鲜猪肉，你拿去中午给家里加个菜，让墨儿他爹不用着急，等会儿我家这几个吃了午饭也要下地，让他们用牛先给你家的几亩地开出来，一天的工夫就完事了，也不耽误春耕。” 赵氏慌忙摆手拒绝：“婶子，使不得，使不得，家里你给的肉还多着呢，我这手艺不好，都做糟蹋了，这新鲜肉我更是做不好了，您快拿回去吧。” 赵氏一个劲的往外推。 万二嫂看两人一个劲的推让，笑道：“娘，您别推来推去了，反正嫂子也还没做饭呢，咱们直接做好送去就成了，您二位在这推来让去，倒是耽搁了地里的人晌午饭时间，让父子俩饿肚子呢。” 万老太一想也是，赵氏多次强调自己不会做饭，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一茬？万老太也是个实在人，直接把肉又抱进怀里，也不上牛车了，迈着小脚就往家去。 “侄媳妇，你就别忙活了，中午一块在我家吃了，就你娘俩能吃多少？不用忙活了，你要是过意不去，来我家帮着烧火也成。” 万老太生怕赵氏不来，故意发出邀请，让她来家里帮忙，至于来家里后用不用帮忙，就由不得赵氏了。 赵氏有些无措，被万家人的热情弄的回去也不是，跟上去也不是。 万二嫂看了一眼怀里的小福宝，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小福宝眼睛一亮，赶紧从万二嫂怀里站起来冲着赵氏伸出两条小胳膊。 “婶婶，福宝想柔儿姐姐，福宝想找柔儿姐姐玩。” 赵氏一看小福宝这么可爱，赶紧把人从牛车上抱下来，笑着带回去找万奕柔。 万二嫂趁机冲院子里喊一声：“嫂子，小福宝就先拜托您帮着照看一下，等会儿饭好了，我来叫您。” 赵氏抱着小福宝转身笑着点点头。 第184章 小福宝的新宠物 万老太回到家里，几个儿子媳妇把东西全都搬到厨房去，万二嫂和沈氏便忙活着开始下厨做饭。 万老太赶紧把沈氏往厨房外赶。 “哎哟，在镇子上那会儿忙不过来，才让你帮着忙活呢，这都回家里了，哪能还让你忙活？走咱娘俩去屋里歇歇，让她们几个忙活就成。” 万老太拉着沈氏的手就往外走。 沈氏使劲挣脱万老太的手，笑着道：“婶子，我身子都已经好透了，您让我活动活动筋骨吧，我养了一两个月，这身上都快长草了。” 沈氏一头又钻进厨房和万二嫂两人一起忙活起来了。 万老太脸上挂着深深的笑容，看了一眼沈氏的背影，又看了一眼院子里忙活着搭牛棚的大儿子，眼里的的笑容更深了，看来这好事将近呀。 万老太也没有再进厨房，而是赶紧去屋里看看她的小鸡仔。 走了这些天，这鸡崽子也不知道有没有饿死。 一进屋万老太就听见鸡崽子们叫的正欢，原来是刘氏走的时候，留了足够的口粮给小鸡仔。 可是小鸡仔太小根本抢不过小鹅，几只小鸡仔全被小鹅挤到了角落里，只有在小鹅吃饱喝足后，它们才敢上前吃喝。 万老太进来把小鹅放在地上，它们摇摇晃晃的朝外跑，很快就跑到了院子里去晒太阳去了。 很快厨房就传来了饭菜的香味，这个时候赵氏也抱着小福宝带着万奕柔一起来了万家。 “婶子，这是我家今天中午准备做的腊肉，我拿来给你们加个菜，放我手里也做糟蹋了，还是别浪费了食材的好，你们看着弄。” 赵氏让万奕柔把腊肉送去厨房，万二嫂也没推让，笑着接过去。 万老太赶紧把赵氏让进屋里。 小福宝看着院子里的几只毛茸茸的小黄饿，挣扎着要下地。 万家几个小子一回来就在院子里围着小鹅转，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唯一的玩伴了。 赵氏把小福宝放下来，小福宝便展开双臂，踉踉跄跄的往小鹅旁边跑。 万老太看了一下，叮嘱道：“你们几个小子看好妹妹啊，不要让妹妹摔了磕了。” “知道了奶奶。”万文最大，他跑过去就牵着妹妹的手小心的走着。 万老太笑着拉上赵氏进了里屋坐上炕。 院子里有了小福宝的加入，场面顿时变的更加活跃了起来。 小福宝就如同一个土匪进了村子似的，看见小鹅正卧在地上将头埋在肚子下面晒太阳，她咯咯笑着上去就伸出自己的小魔爪，扯着小鹅的脖子就要把鹅给提起来，吓的万文赶紧上前拯救小鹅。 “妹妹，你这样抓小鹅，小鹅会被你弄死的，弄死了你就没有玩的了，咱们放下来好不好？” 小鹅被小福宝抓在手里，扑棱着两只鹅掌，都快窒息了。 小福宝听了哥哥的话，半信半疑的把小鹅给松开了，小鹅瞬间落在地上，在灰尘里打了滚，如同一团鹅黄色的线团一般，滚了几圈后，吓的站起来撒腿就跑，边跑还边发出惊恐的叫声。 引的其他两只小鹅也跟在这只鹅后面蹒跚跑起来。 小福宝的目光立即被这三只小鹅给吸引住了，她摇摇晃晃在后面追着前面蹒跚跑路的三只黄团子，院子里很快就变得一团乱，小福宝咯咯的笑声对小鹅们来说仿佛是噩梦一般，一直在它们身后追着不散。 三只黄团子惊恐的鹅叫声在院子里远远传开，几个哥哥不时在小福宝前面挡一下，害怕她真的把小鹅们给玩死。 “哎哟，乖宝，你在做啥子？跑的满头大汗，赶紧去洗手手吃肉肉咯。” 万二嫂看见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的不亦乐乎，尤其是小闺女，脸蛋红润，眼睛亮晶晶的，跑了一头的汗，看上去尤其可爱呆萌。 她直接伸手把小福宝从地上抱起来，小福宝听见要吃肉肉，立即转移了注意力。 “吃肉肉，肉肉......”她急赤白咧的在万二嫂的怀里要往屋里奔。 中午万二嫂用白菜炒了个五花肉，还有粉条炖了一锅肉，蒸了一盆蛋羹，做了一锅杂粮饭。 另外还用篮子装好了两人份的饭菜，用被子盖着，等万老大等人吃了饭下地就顺便带去地里给万金书父子俩。 一家人吃饱喝足，万二嫂和万老二还有万老大三人一起赶着牛车去了地里。 牛车上拉着一车的犁耙还有锄头之类的农具。 经过上次几天的春雨过后，现在土地还保持湿润的状态，这就是农民说的下透商了，农人都要趁着这场难得的春雨赶紧播种。 万老二赶着牛车来到自家买的荒地地头，一路上看见不少人都在田间劳作，但是大家都是靠着锄头一锄头一锄头的翻地播种，效率远远低于用牛耕地。 “金书大哥，你歇会吧？我们给您送饭来了，赶紧趁热吃了。” 万老大从牛车上取下篮子，提着走到万金书家的地里，这几天万金书父子三个也开垦出了不少地来，他家一共买了五亩地，这几天看着也开出来有二亩地了，万金书此时单只手用农具虽然还是有些别扭，但是明显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万金书听见万老大的声音，赶紧停下手里的活，站直身子把锄头夹在腋窝下，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看着万老大走过来。 “金贵兄弟，怎么是你给我们爷俩送饭呢？你嫂子呢？” 万老大呵呵一笑，找了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把篮子放在地上，边掀开上面的布便抬头回答：“嫂子在俺家和我娘一起聊天做绣活呢，俺们顺路，就直接带来了，不用嫂子再跑一趟，赶紧来吃。” 万星辰是个半大小子，此时早就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但是看着他爹仍然咬牙坚持，他也不能落了下风，一直努力跟上他爹的速度，父子俩埋头干了一上午，此时饥肠辘辘不说，还腰酸背痛。 万星辰扶着腰站起来，还不忘扶着他爹坐下来。 “来，赶紧吃。”万老大帮着万金书盛好饭菜递上去，又给万星辰也盛好饭菜送过去。 在外面万金书没有桌子，自己不能独自进食。 万星辰赶紧放下手里的饭，过去接过万金书的碗一口口喂他。 万金书一手捶着自己的腰，一边感叹：“这种地可比打仗累多了，农民真是辛苦呀。” 万老大憨厚一笑：“俺们都习惯了，打仗靠的是脑子，俺们这有一把子力气就行了，说起来还是你们厉害，你们慢慢吃着，今儿这地俺和二弟两个帮着你们开了，家里买牛了，能省不少力气，你们就踏实的在一边看着吧。” 万老大说完拍拍屁股站起来，万金书也赶紧站起来。 “金贵兄弟，不用了，我看我们这几天也开出来了不少地，你们那还有一大半没有开出来呢，加上这几天又耽误了些时日，别赶不上春耕呀？” “没事的，本来俺们今年也没打算要全都开完，慢慢弄呗，等过些日子种点别的也行，不一定都要种粮食，你们家就这一点，半天就干完了，你们歇着吧。” 万老大说着，也不顾万金书的阻拦，大步离开去赶牛去了。 第185章 万星墨找到宝藏 万老二已经给牛套好了犁子，随时等着下地呢。 “二弟，行了，咱们开始吧？” “哎，好。” 有了牛一个人就行了，万老大和万二嫂则是仍然去了自己地里手动开荒，这样也能快点。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周围地里的人都陆续回家了，万家的人才开始收拾东西往回走。 一连干了五六天，万星墨都没有出现，赵氏有点坐不住了。 家里的地在万老大和万老二的帮助下，已经全都种完了，刚种下种子的那天，老天就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这对于农民来说，简直就是天公作美呀。 赵氏在家里边做着绣活边给万金书商量。 “夫君，这墨儿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了，咱们要不要出去找找？” 万金书一边擦着自己的长枪，头也没抬道：“没事，不用担心，墨儿功夫高强，在这边关应该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他说有事要办，就让他去办，咱们别耽误孩子的事，他这一路跟着来边关，心里也难受着呢，别把孩子憋坏了，让他出去跑跑也好，儿大不由娘。” 赵氏叹口气，继续做起绣活来。 另外一边，万星墨那天带着王兴旺按照王兴旺所说的路线走到了所谓的藏宝地。 这是在一处沟壑之处，弯弯绕绕了大半天才从山顶下到了沟壑底部，从沟壑底部向上看，只有一道细缝，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下面会藏着宝藏。 边关的地形很奇特，到处都是风化雨水冲刷常年累月形成的纵横交错的沟壑，对这里不熟悉的人夜里走夜路极有可能掉进沟里。 万星墨在周围看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个石头堆积成的宝塔形状，只是上面覆盖了许多黄土，费了一番功夫。 万星墨并未着急寻找入口，而是弄醒了王兴旺。 王兴旺一路被万星墨如同扛麻袋一般扛到了这里，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此时被万星墨弄醒，他还有些迷糊，当他看清楚万星墨的脸时，眼里闪过一抹惊恐。 “我还活着？你真的找到了这里？”王兴旺朝着周围看了一圈，也发现了自己当初做的记号，一个石堆塔。 他的脑子立即活跃起来，既然到了这里，那他是不是就可以有机会弄死这小子？ 王兴旺想着自己在宝藏入口处设置的机关，心底便涌起一股快感。 他抬手指向一个被黄土掩埋的只剩下一个人头大小的洞口对万星墨道：“那边就是宝藏的入口，你只需要把洞口的黄土清理一下，就能钻进去，里面是一个很大的洞穴。” 万星墨看了一眼王兴旺手指的方向，确实如他所说，那里有一个不大的洞，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可是万星墨根本连脚都未抬一下。 他一把从地上把王兴旺抓起来，朝着洞口的方向就直接砸了过去。 王兴旺被万星墨不按套路出牌的手段惊的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救命呀！你说过不会要我命的，你说话不算话。” 万星墨冷哼一声：“我没有要你的命呀，我只是让你为我探路而已，若是你老实点的话，你肯定死不了，可惜你自寻死路，也怪不得我了。” 万星墨话音刚落，就听见砰地一声，王兴旺的身体直直砸在了洞口的土墙上，随即身子顺着墙滑下，落在了洞口正下方的黄土地上，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间，这块地却直接塌陷了下去，王兴旺的身体随着土一起掉进了下面的洞穴中，很快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万星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冷的慢慢靠近洞口，只见王兴旺的身子被他自己曾经设置的陷阱插成了刺猬，口吐鲜血死不瞑目。 若是刚才万星墨真的信了王兴旺的话，径直上前探查洞口，那掉进去的肯定就是他。 王兴旺真是心思既歹毒又缜密，他在洞口的正下方挖了一个一人深的大坑，大坑底部竖着一把把尖刀，这王兴旺也真是舍得下血本，这些刀看起来也不便宜，在这坑洞里放置了几年还闪着寒光，果然这得了宝藏的人就是任性。 为了确保王兴旺没有再弄其他幺蛾子，接下来的路万星墨格外的小心。 没有了王兴旺这个探路器，万星墨每走一步都用长剑先探路，直到将堵住洞口的泥土全都扒光，露出里面黑黝黝的洞穴，他才松了一口气。 万星墨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亮，弯腰钻进了洞口。 洞内的地势比外面还要低许多，但是洞内明显被人人为的修理过，从洞口往里有一条平缓的小坡道路，洞内的温度也比外面的要高一些，不过里面蕴含的水汽也比外面多，进入洞中，没有觉得像在外面那么干。 万星墨边走边用火折子照着周围的环境，没走下去多远，他就在墙上发现了一个火把。 他赶紧用火折子把墙上的火把点亮，有了火把的照明，周围的景象看的更加清楚。 他此时正站在一处坡地上，两边是坚实的黄土墙壁，可以看出来这个坡道上的夹道是天然形成的，两边的黄土壁没有人为开凿的痕迹。 地上的土质很疏松，不像是被经常踩踏的样子，说明这里鲜少有人踏足。 万星墨又走了一段路，被墙壁上的一具尸体吓了一跳。 只见黑黝黝的夹道墙壁上，忽然出现了一具被钉在墙上的尸体，因为这里的湿度比外面的大，尸体已经腐烂，不过从穿衣上来看，应该是边关人士。 万星墨见惯了尸体，刚才不防备才被吓了一身汗，这会儿他缓过来后，举着火把靠近仔细去看，发现这具尸体的胸口处被插了一根箭，人被箭钉在了墙上，可见这发箭的力度之大。 根据尸体腐烂的程度来看，应该有几年了，尸体此时被衣服包裹着，成了一架白骨。 万星墨没有过久停留，而是小心的绕过尸体继续往里前行，一路上他发现地上掉落了不少的箭矢，墙上也插了不少的箭，间或还有一具具骷髅，可见当时这里肯定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或者是触动了机关。 不过王兴旺能从里面取走钱财，说明这里的危险已经全都解除，机关已经被他触发，那这些死了的人说不定就是他带进来的。 万星墨一路往里走了一刻钟，一路上看见的尸体大概有五六十个。 忽然一阵哗哗的流水声从里面传来，万星墨心中一动，立即加快脚步朝着水声而去。 走过斜坡，里面竟然是一处天然洞穴，抬头往上看根本看不见洞穴的顶部，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即使万星墨的视力好，也没能看见洞穴的顶部在哪，可见这个洞穴的高度肯定不低。 他寻着水声往前又走了半刻钟，脚下竟然出现了一块一块的岩石，有些潮湿还有些打滑，不过很快他就看见了一条暗河。 他用火把一照，河水并不太深，清澈见底，河面也不是很宽，大概有五六尺宽。 万星墨轻轻一跃便到了河对岸。 河对岸有一处高台，台子上还建了一座小庙，庙里供奉的竟然是人首蛇身的怪物，并不是女娲。 在庙的四周散落的放着几十个大箱子，箱子上面没有上锁。 万星墨走过去，直接用长剑把箱子挑开，在火光的映衬下，里面的珠宝发出耀眼的光芒。 万星墨面不改色，一一查看过去，每一个箱子里都是满当当的珠宝。 饶是万星墨不为财帛动心的人，看见这么多的钱财，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怪青牛帮帮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王兴旺从大牢中给捞出来，这么一大笔钱财，足以养一支几万人的军队几年绰绰有余。 王兴旺果然谨慎狡猾，是个老狐狸，这么一大笔钱财他竟然没有弄回去，而是继续放在这里，外面估计就都没有这里安全，毕竟谁能想到这里竟然会有一个宝藏？ 万星墨一一把箱子盖上，只从里面取了几根金条出来，他要先暗中买一片地，作为自己的根据地。 他出了洞口，又把洞原样封好，等一切安定后，他再一次性把这些钱财全都取出来。 另一边万家的铺子里那个倒霉蛋又来闹事了，这次竟然知道动脑子了。 第186章 闹事 万家的铺子开了几天，天天生意爆火。 万三嫂的手艺得到了她祖父的真传，做出来的饭菜连镇子上的大酒楼都比不上。 而且物美价廉，对于普通百姓和在镇子上做工的人来说，是最优选择。 这天中午万老四和万老三正忙的焦头烂额，店里的桌子都不够用，来晚的顾客直接点了一份饭蹲在地上就吃起来。 这里好多都是隔壁工地上的工人，第一天开业的时候，来这里吃过饭的那群人回去宣传开后，其他人也都来试试，结果吃了万家铺子里的吃食后，就再也不想吃冷硬的窝窝头了，毕竟干一天活，中午这一顿要是吃不好，下午都会没劲。 镇长给的工钱高，大家都不想因为体力不好被撵走，后面还有好多人排队等着空缺呢！ 中午这顿午饭就成了大家续命的伙食，前几天万家铺子没开业的时候，已经有好些人因为体力不支，撑不了一整天，被管事的给撵了。 “掌柜的，老样子来五碗红烧肉拌饭。” 胡大还没进门那洪亮的嗓门就已经传进了铺子里。 万老四一听是老熟人，赶紧放下手里的活笑着迎了上去。 “胡大哥，您来了，快里面请。” 自从上次胡大吃了红烧肉拌饭后，每天中午都要来一碗，不仅如此，他还带来了几十号人，店里的生意红火，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胡大的影响力。 所以万老四和万老三两人商量了一下，把后面的厢房单独收拾一间出来，给这几个人用。 所以尽管此时店内没有了座位，胡大也不担心，被万老四径直引到了后院去坐，胡大也很享受这种高级待遇，对万家的人好感更胜，背地里直夸万老四会来事。 万老四刚引着胡大一行人进了后院，前面铺子里就来了一个男子。 这个男子正是上次买牛的那名男子。 万老三一看见这名男子进来，脸上带着笑上前招待道：“客官，我们店内已经满座，客官若是能等就门口等会儿，若是不能等就只能下次请早了。” “哼，我苏长生还没有见过哪家店掌柜把客人往外撵的，今儿我就在你们店里吃定了，赶紧给爷找个座，不然我就出去败坏你们的名声，说你们店大欺客。” 苏长生今天穿了一件湖蓝色细棉布厚长袍，头高高昂起，像个开屏孔雀似的，趾高气昂的站在店铺中间，双手背于身后，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势头。 万老三苦笑一下，对待这样的人，他没有万老四灵活，此时万老四恰好不在，他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应付。 万喜手里正端着一个客人的吃食，把吃食送过去后，走到万老三身边，看了一眼苏长生。 “这位大叔，您睁眼瞧瞧，看看我们这小店哪里配得上你说的店大欺客？若是咱们欺客也不会有这么多客人来用餐，咱们都是做生意的人，身正不怕影子歪，若是大叔您执意要这么做，咱们也没办法，您请去街上吆喝去吧，若是怕影响不够，咱们店里还有铜锣，可以借给大叔满大街去吆喝一趟，也顺便给咱小店宣传一下。” 苏长生被一个毛孩子说的恼羞成怒，抬手就揪住万喜的衣襟，把人直接提溜起来 万老三被苏长生忽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一头便朝着苏长生的腰上撞去。 苏长生别看人高高大大的，其实就是个花架子，加上整天流连烟花巷，身子早就被掏空了，被万老三结结实实一撞，整个人直接往旁边倒去。 他的手也瞬间松开了万喜，万老三伸手抓住万喜的胳膊，这小子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咋样？没吓着吧？赶紧去后院去，这里有三叔呢，别怕。” 万喜刚才确实有些吓住了，毕竟是村子里刚出来的毛孩子，哪里见过这样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若是同龄人就算了，对方是个大人，竟然这么不要脸，欺负一个小孩子。 “三叔，我是不是惹祸了？刚才不该说那些话？” 万喜有些自责，他刚才也是心里气愤不已，这才口不择言，替三叔打抱不平，哪能想到边关的人这么爱动手？ “没有的事，你做的很好，人家都欺到咱们头上来了，怎么还能忍着呢？没事啊，不用往心里去。” 万老三不太会安慰人，但是对自己的亲侄子，他还是能说上几句暖心的话，还用手拍了拍万喜的肩膀。 苏长生从地上爬起来，抡起拳头就要打万老三，被旁边的食客给拉住了。 “这位后生，你要是来吃饭的就排队，人家说的也没错，我们都排着队呢，现在正是饭点，别因为你一个人耽误了大家吃饭，我们可比不得你们有钱人，我们吃了饭还要赶紧去干活呢，你就别在这找茬捣乱了。” 一个老汉一双带着茧子的老手，像是一把铁钳子一样紧紧抓着苏长生的手腕，苏长生挣扎了几下都没有挣脱，脸都挣红了。 老汉的话立即引起了店里其他人的呼应。 “是呀，你这人咋回事？就算吃饭也要讲究先来后到，这么多人排你前面呢，你在这闹啥？” “赶紧滚出去，别耽误大家吃饭。” “对，出去。” 苏长生没有想到这家生意这么好，竟然能让顾客主动帮着他们说话，他心里的那股羞愤化成了浓浓的怒火，不过他脸皮特别厚，这么多人撵他，他竟然还不走。 “你们都给我闭嘴，他刚才推了我，我受伤了，他们要赔钱，十两银子，没有十两银子这事今天还不能了了，我就赖在他们家铺子里捣乱了，怎滴？” 苏长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直接把一个人挤走，自己坐在长条凳上，翘着二郎腿，一手捂着自己的腰，哎哟哎哟的叫唤起来。 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是讹诈呢。 恰好万老四招待完了胡大从后院出来，一出来就看见铺子里热闹的很，大家都围着中间的人在那议论纷纷。 第187章 万老四收拾苏长生 万老四拨开人群，一眼就看见了苏长生，这就是上次来铺子里闹事的那人，今儿怎么又来了？ 他不动声色的又退了出去，站在人群后面听了一会儿，大概也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他脸上一脸的阴沉，这人真是阴魂不散了。 万老四转身去了后院，直接在井里打了一桶水，提着水桶就往前面跑。 “哎呦，我听说走水啦，大家赶紧让让，俺来灭火了。” 万老四一边拨开人群，一边往里走，他的余光刚看见那蓝色的影子，手里的水桶便直接对着苏长生的头兜头泼了下去。 “哗啦！”一桶水浇了对方一个透心凉，此时大家都还穿着厚棉衣，棉衣吸水，这一桶水大半都被棉衣给吸收了。 “哎呀，没有走水呀？搞错了，搞错了，我刚才在后面听见前面有人喊走水，见大家都围着这里，我还以为这走水了呢，真是对不住了，我来给你擦擦吧。” 万老四说着从脖子里取下一条汗巾子，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汗巾子没有拿紧滑落在地上，地上人来人往，踩的全都是泥，刚才那桶水倒下去，地上都是黑色的泥浆了，汗巾子落在泥浆里，又被万老四捡起来在苏长生身上手忙脚乱的一通乱擦。 苏长生本来干净漂亮的衣服，此时被万老四的汗巾子糊满了泥浆。 苏长生被浇了冷水，冻的直打哆嗦，上下牙齿磕的嘚嘚响，嘴唇都冻成了乌紫色。 他哆嗦着手一把推开万老四，扭头就挤出了人群，往家里跑去。 万老四的这一通操作，引得众人拍手叫好。 苏长生本来就体质不好，这一冻，肯定要得风寒，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都是小事，最近万家铺子终于可以清净了。 苏长生离开后，店铺里又恢复了平日的热闹，大家有序的排队等号，若是万老四和万老三忙不过来，大家听见铃声响就会自己去窗口取饭。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春耕已经结束，日子飞快的来到了五月份。 五月份的边关骄阳炙烤着大地，刚刚过了端午节的万家，已经开始筹划买宅基地建房子了。 这天万家人吃完晚饭，都坐在院子里聊天，刘氏挺着大肚子坐在一旁看听着万老大最近打听来的消息。 “我今天去镇子上了，那贸易中心的铺子已经初见雏形了，年前应该就能完工，咱们明年的铺子就能扩大一倍了，只是这铺子里实在是缺人手呀，三弟妹今天给我说，让我在村子里问问，有没有可靠的人找两个去铺子里帮忙呢。” 万老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村长的媳妇李氏，从春耕到现在，村长为他们家挡了很多上门借牛的人，让他们一家少了不少仇人，但是村长一家过的也并不算富裕，只是比普通人家强一点罢了。 村长的媳妇李氏为人孝顺，干活还麻利，任劳任怨，是村里有名的贤惠妇人。 “你们觉得村长的媳妇李氏咋样？” 万老太一提出来，大家都没有什么话说，这绝对是个好人选，但是万老大却犹豫道：“人是不错的，只是人家是村长夫人，能愿意去咱们店里帮忙吗？我看悬。” “行不行的，明天我去问问就知道了，还有一个人我觉得也行，村尾的二狗娘，她一个寡妇拉扯两个孩子也不容易，而且她家二狗和咱家万全玩的不错，二狗妹妹和小福宝玩的也不错，二狗娘人爱干净，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但是你们啥时候听说过二狗娘的是非？这说明这人自重，我倒是觉得很难得。” 万老太提的这个人，大家也没反对，万二嫂笑着道：“那二狗娘那我明天去问问，她家也没有多少地，这青黄不接的，他家估计也难着呢，有了这份工作，咱家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了。” “行，明天你去二狗娘家，我去村长家。” 沈氏此时不好意思开口道：“婶子，我在你们家住了快半年了，按理说也该主动去镇子上帮忙，可是我弟弟前些日子来信说，要派人接我去县城，我......” 万老大一听沈氏提起这茬，心里就有些说不上来的不舒服，一股气憋在心口堵的他闷闷的。 万老太却笑着握着沈氏的手笑道：“闺女，这有啥的？你本来就是在我家养身子的，这半年来你还干的少吗？我是没有福气能娶你这样的儿媳妇，也不知道这以后是哪家有福气能把你娶回去，我老婆子羡慕哟。” 沈氏被万老太闹了个大红脸，羞涩的看了一眼万老大，万老大正看着她，两人正好视线相对，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一丝情愫。 沈氏慌乱的捋了一下头发，脸色有些发烫，赶紧慌乱的低下头，心儿却怦怦乱跳。 万老太感觉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然后岔开了话题。 “老大，你有时间去问问村长，村里还有没有合适的宅基地，给咱家批一块，这建新房也时候提上日程了，争取今年咱们能在自己的新家过年，这总是住在别人家里，我这心里总是觉得不安呀，连个自己的窝都没有，万一娘哪天突然就走了，还是在别人家里走的，娘也不甘心呐。” 万老大赶紧点头，“娘，您看您说的，您能长命百岁呢，不过这宅基地的事情我已经问过村长了，现在有好几处可以让咱们家挑，有大的有小的，村头的村尾的都有，村子里面的倒是没有位置了。” “咱家人多，要挑块大的，还要建一个大院子，所以这小的就不用看了，眼看万全过两年也该娶媳妇了，房子不宽敞可不行。” “那行，明天咱们一起去瞅瞅，村子南边有一大块空地，我看过了，觉得挺合适的，娘明天有时间也去瞅瞅，您要是觉得好，咱们就选那块。” “啊！娘，我肚子......疼......” 万老大的话刚说完，就听见坐在万二嫂身边的刘氏忽然叫了一声。 第188章 刘氏生产前的准备 万老太心中咯噔一下，这是要生了？ “老四媳妇，你现在是咋个疼法呀？” 万老太踮着小脚一阵风似的跑到刘氏身边。 刘氏只觉得一阵阵抽搐似的疼，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往下淌。 额前的刘海也被汗水打湿的透透的。 “娘，俺......疼......”刘氏此时肚子疼的她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人也从凳子上快溜到了地上，被万二嫂还拽着胳膊。 “老二，你赶紧的，架上牛车去镇子上请稳婆，顺便把你四弟也给拉回来，他媳妇生产，他不在身边怎么行？” 万老二经历过万二嫂生产，倒是没有那么慌乱，不过也没有迟疑，立即架上牛车就要走。 “老二，我和你一起，这天马上就要黑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万老太没空管这兄弟俩，反正两大男人在家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老二媳妇，来搭把手，咱俩把老四媳妇给弄进屋里炕上去。” 沈氏没有经历过生产，但是也知道这女人生孩子就是一道鬼门关，她赶紧对万老太道：“婶子，我来吧，您赶紧去布置产房。” 万老太也没有推辞，把刘氏交给了沈氏和万二嫂，她马不停蹄的往灶房去。 万老太在灶下提起一袋子草木灰就往刘氏屋里去，这草木灰是早就备下的，就等着刘氏生产用呢。 万老太进屋后，就把刘氏炕上的东西全都清理干净，在炕上倒上草木灰，又在草木灰上铺上一层破床单。 “好了，把人弄进来吧。” 沈氏和万二嫂两人咬着牙一边一个的搀扶着刘氏，可是刘氏的肚子一阵阵的宫缩带来的疼痛，让她站都站不住。 “四弟妹，你坚强些，这才刚开始呢，不会生这么早的，咱们咬咬牙去炕上躺着，你也少受些罪。” 万二嫂心里也替刘氏捏了一把汗，这生孩子哪有不疼的，只是有的人快，有的人慢罢了，她当初生万文的时候，疼了一天一夜才把孩子生出来。 刘氏紧咬着牙，艰难的点点头，走一步歇三回，从院子里到厢房，足足费了一刻钟的时间。 沈氏和万二嫂终于是把刘氏给扶上了炕，看着刘氏圆滚滚的大肚子，两人都有些害怕。 刘氏刚上炕，肚子的痛感便消失了，她躺在炕上只觉得又重新活过来了。 万二嫂看见刘氏的表情没有那么痛苦了，赶紧问道：“四弟妹，你是不是又不疼了？” “嗯，不疼了，这会儿身上也有点劲了，刚才疼的直抽抽，动弹不得。” “对，就是这样的，等会儿如果疼的密集了，就说明要到时辰了，若是疼一会儿又等上一刻钟，就说明还有的熬呢，不过你这会儿不疼，嫂子赶紧去给你做碗荷包蛋吃，吃了一会儿好有力气生呢。” 刘氏才吃了饭没多久，也不太饿，不过听了万二嫂的话，也没有反驳，她听说女人生孩子前吃饱是好生一些。 万老太已经跑回自己的上房在屋里翻箱倒柜，找她留的一截人参，准备随时备用。 沈氏留下来照看刘氏，万二嫂去灶房，一边烧热水，一边煮荷包蛋。 万老太把生产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还有孩子的包被，都是新的，这几天都是大太阳，她天天拿出来晾晒，包被上还有一股阳光的味道。 万二嫂刚做好荷包蛋，就听见厢房里传出来刘氏的喊叫声。 她赶紧端着一碗荷包蛋朝厢房里去，路上却被小福宝抱住了大腿。 “娘，四婶婶哭哭，福宝不哭，福宝怕怕。” 小丫头仰着小脑袋，两只大眼睛被一层水雾覆盖，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把万二嫂心疼坏了，她一心都在刘氏身上，倒是把闺女给忽略了。 她赶紧蹲下身子，一手端着碗，一手把小福宝从地上抱起来。 “福宝乖，不怕，四婶婶要生弟弟了，生弟弟四婶婶会很痛，所以才会叫出声来，就像是小福宝摔倒了弄疼了手也会哭一样，四婶婶要比福宝那个更疼，四婶婶喊出来就不会那么疼了，福宝听懂了吗？” 小福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过还是好奇问道：“那弟弟为什么不赶紧出来？他早点出来，四婶婶是不是就不疼了？” 万二嫂笑着耐心道：“是呀，只要弟弟出来了，四婶婶就不疼了，只是这弟弟有些害羞，他在和你四婶婶捉迷藏呢，不到时间不出来呢，咱们要给他一些耐心好不好？你乖一点去找奶奶玩，娘去帮你四婶婶早点把弟弟生出来。” 小福宝担忧的看了一眼厢房的方向，对着房间喊道：“弟弟，你赶紧出来吧，别让四婶婶疼，出来和姐姐玩呀。” 万二嫂在小福宝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便把她递给了万老太。 “娘，福宝您先带着吧，这生孩子，血渍拉忽的，我怕吓着孩子，你把这几个孩子都带去上房吧，这里有我沈姐姐看着呢。” 万老太接过小福宝，把怀里揣着的一个布包递给万二嫂，叮嘱道：“这里还有半截人参，万一一会儿能用上，你别心疼，一定要保住大人，你们爹娘都不在身边，都是娘的闺女，一个都不能少，孩子什么的咱家不缺，就缺好媳妇。” 万老太把布包塞进万二嫂怀里，喊上院子里的几个小崽子，一起去了上房。 万二嫂看着万老太的背影，眼眶有些发热，遇见这样的好婆婆真是她的福气，她把布包塞进怀里端着荷包蛋进了厢房。 “四弟妹，荷包蛋好了，你现在还疼吗？不疼就赶紧趁热把荷包蛋给吃了，一会儿好有力气生产。” 刘氏这会儿的疼痛又消失了，孩子也安静了下来，可是她已经是大汗淋漓了，晚上吃的饭，刚才一番折腾也没剩多少了。 沈氏赶紧把刘氏扶起来，在她身后垫了一床被子，刘氏半靠在被子上，被万二嫂一口口的投喂荷包蛋，很快一碗荷包蛋便被吃的精光。 “四弟妹，你觉得咋样了？还饿不？要是还能吃，嫂子再去给你下一碗肉丝面。” 刘氏摇摇头，扶着自己的大肚子。 “二嫂，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也不知道这稳婆啥时候能来，你们说，要是这稳婆没来我就生了咋办？” 刘氏心里有些慌，若是能顺利生产还好，若是难产她是不是连孩子都见不到？ 刘氏越想心里越害怕，忍不住哭了起来，心里很想念亲娘。 要是她娘在身边就好了，现在她生产，连枕边人都不在，她情绪有些难以抑制，呜呜哭起来。 第189章 万老太为儿子提亲 万二嫂有些手足无措，不过倒是挺能理解刘氏此时的心情的。 她无声的拍着刘氏的肩膀，等刘氏哭够了，她才开口道：“四弟妹，你是不是想你娘了，刚才咱娘还给了一截人参，她说万一真的有什么，一定要保大人，咱家不缺孩子，却好媳妇，她没闺女，把咱们都当成了亲闺女对待，你放心好了，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刘氏惊讶的看着万二嫂，不可置信问道：“咱娘真是这样说的？” “对呀，我还能骗你不成，你看这是啥？”万二嫂说着把怀里的人参给掏出来了。 刘氏感动的一塌糊涂，这个时候她的宫缩又开始了，且比之前都来的汹涌。 “啊！二嫂，我好像要生了，我觉得下面有东西要出来，往下面坠，咋办呀？” 万二嫂被刘氏这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这么快吗？不是要疼上一阵子吗？起码也能等到稳婆来呀？这怎么就要生了？这已经超出了万二嫂的认知，不过她爹就是郎中，她也看过万大嫂和万三嫂生产，自己也生过，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她帮着接生倒是也不难。 万二嫂又看了一眼刘氏，见她此时已经用上力了，她赶紧去帮刘氏退裤子，查看了一下，发现宫口已经开了一大半了，这明显就是要生了呀！ “沈姐姐，我四弟妹要生了，麻烦你去灶房打盆热水来，锅里的热水我已经烧好了，剪刀也煮过了，麻烦你一起带过来。” 沈氏已经傻眼了，她虽然在沈家也见过几个弟媳妇生孩子，可是没有见过这么快的呀？ 她慌乱的应了一声，就朝外面跑去，很快她就端着一盆热水还有生产用的剪刀和毛巾回来。 刚把东西放下，就听见万二嫂喊了一声：“看见头了，看见孩子头了，四弟妹你用力呀。” 刘氏感觉生孩子就像是大便一样，像是便秘时候的大便，她一身的汗，把炕上的床单都扯烂了，大叫一声，终于感觉下面一股热流涌出，随即就听见万二嫂惊喜的声音：“出来了，出来了。” 随即就是孩子嘹亮的哭声，万二嫂麻利的剪断脐带，用毛巾粗粗擦了一下孩子身上的血，便赶紧用被子包好，递给沈氏，随即转身包好胎盘，做好收尾的事情。 沈氏抱着软乎乎的小豆丁，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她小心的把孩子抱到刘氏的眼前。 “妹妹，你快看看宝宝，长的真好看，这皮肤真白净，这小胳膊小腿的肉乎乎，太可爱了。” 刘氏生完孩子，力气已经耗尽，她有气无力的看了一眼孩子，便有气无力的昏睡过去。 “沈姐姐，四弟妹累了，让她休息会，我把炕收拾出来，让四弟妹睡的舒服些。” 沈氏赶紧把孩子轻柔的放在刘氏的里侧，和沈氏一起收拾炕，又重新铺上被子，给刘氏穿上裤子，收拾利落后，万二嫂赶紧出了厢房，往上房走去。 “娘，生了，生了，四弟妹生了，是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我活这些年，就没有见过生头胎这么快的，从她开始发作到生都没一个时辰，您说这是不是这孩子是不是来报恩的？” 万二嫂一脸激动，手舞足蹈的对万老太感叹。 万老太也高兴，笑呵呵的抱着小福宝往厢房去。 “走，奶奶带你们去看看弟弟，小福宝不是想让弟弟赶紧出来和你玩吗？这弟弟在娘胎里就知道听姐姐的话，以后定然是个好孩子。” 万老太的话也提醒了万二嫂，好像刚才小福宝确实说了这么一句话，难道就是因为小福宝说了这句话，所以四弟妹才生产的这么顺利？这也太玄乎了吧？ 万二嫂赶紧跟上万老太往厢房里去。 小福宝一进厢房就要上炕，被万老太给抱住了。 “奶奶，福宝要看弟弟，弟弟。” 小福宝的小身子一直往炕上奔，万老太赶紧安抚她。 “福宝，弟弟还小呢，四婶婶才生完弟弟，累着呢，咱们明天再来看弟弟好不好？福宝也该睡觉了。” 可是小福宝却不愿意，她一定要看一眼弟弟。 “不，福宝要看弟弟，看弟弟。” 万老太没有办法，便让万二嫂把孩子抱过来给小福宝看一眼。 “你去把孩子抱过来给你闺女瞅一眼吧，我看她今天不看一眼回去也闹腾。” 万老太笑着摸了一下小福宝的小脸蛋。 而小福宝的眼睛一直在新出生的弟弟身上，舍不得移开。 其他几个小崽子，也伸长脖子等着看新弟弟，尤其是万虎，他一直是家里最小的弟弟，现在终于有一个比他还小的弟弟了，他开心极了，他以后既有妹妹又有弟弟，他可以摆摆当哥哥的款了。 万二嫂把孩子抱起来，放在小福宝的面前，小福宝看着这么小的软乎乎的婴儿，正吧唧着小嘴，吐着泡泡，她忍不住伸出小手，轻轻戳戳小弟弟的小脸，嘴里还喊道：“弟弟，我是姐姐哦，你要赶紧长大，咱们一起骑大鹅。” 小福宝的话立即逗笑了屋子里的三个大人，小福宝养的那三只小鹅经过几个月的生长，如今已经快和她差不多高了，她每天都搂着鹅的脖子要骑在它身上，几只鹅天天被她撵的满院子跑。 “福宝，弟弟看完了，你看弟弟都睡着了，咱们也去睡吧？” 小福宝有些舍不得小弟弟，不过还是乖巧的点头。 “嗯，明天来看小弟弟。” “好，明天一起来，奶奶就带你来看小弟弟好不好？” “好。”小福宝奶声奶气的应着。 万二嫂赶紧把小婴儿放在刘氏的身边，转身把万老太送出厢房。 “娘，今晚我就在这看着四弟妹，几个孩子就交给您了，您先带着。” “放心吧，你辛苦了，一会儿老四就回来了，你就不用守着了，他回来你就赶紧回去歇着，这几天就让老四在家里待几天，看着媳妇和孩子，你明天带着人去镇子上帮几天忙，换个班，不然你三弟妹一个人也忙活不过来，明天一早我就去村长家问问，若是能行，你就赶着牛车给人一起带上去镇子上。” “可是，家里您一个人管一家子的吃喝，我不放心，还有几个孩子要照顾，我怕您这身子吃不消呀？” 沈氏这个时候也掀开帘子走出来，笑道：“家里还有我在呢，你放心去镇子上帮忙吧，饭我来做。” 万二嫂和万老太异口同声道：“这怎么能行？” 沈氏觉得自己快离开了，以后很大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她心里有一种浓浓的不舍，她很喜欢万家的氛围，一家人和和睦睦的，这是她一直想要的生活，可是她命苦，没有遇见。 万老太看沈氏脸上带着一丝落寞，心中一动，思忖片刻便低声道：“闺女，婶子有句话想问你，不知道介不介意？” 沈氏有些疑惑的看向万老太，张口道：“婶子有啥话尽管问就是。” “你在我家养伤也有一段时间了，婶子很喜欢你，婶子想问你，你愿不愿意给婶子家当儿媳妇？若是你愿意，这件事婶子就做主了，婶子一定明媒正娶把你娶进万家。” 万老太说罢，看着沈氏。 沈氏有些害羞，但是这个时候若是她还矜持，就要错过了。 她轻轻颔首，然后低声道：“婶子，我愿意，就是不知道万大哥他......” 万老太心中高兴不已，这件事终于是成了一半了，不过面上却沉稳道：“只要你点头，其他的都不用你操心，你只管等着做新媳妇就行了，其他的都交给婶子来，不过这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毕竟婶子还是要去你弟弟那里提亲，过几天县令大人会派人来接你回去，你就先跟着回去，等着婶子到时候带你万大哥亲自上门提亲，婶子一定会用八抬大轿把你抬进万家的。” 沈氏感动不已，她知道这是万老太在给她做面子，她一个寡妇二嫁，本该低调，可是因为她之前在村子里名声不好，这是万老太用另一种方式在帮她打脸那些曾经诋毁过她的人。 沈氏感动的点点头，娇羞道：“一切全凭婶子做主。”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叫喊声。 第190章 讲究人 “娘，俺媳妇咋样了？快开门呀，稳婆请来了。” 万老四焦急的把门板拍的咚咚响，扯着嗓子朝里喊。 万二嫂赶紧过去开门，门一打开，万老四就急赤白咧的问道：“二嫂，俺媳妇咋样了？” 万老四脚下不停，急急忙忙往厢房去。 万老二和稳婆也紧随其后进来了，却没有看见万老大。 “老四，你回来了？你媳妇给你生了大大胖小子，你赶紧去看看，轻着点，别吵到你媳妇，她刚生产完，正歇着呢，你别把人给吵醒咯。” 万老四听说媳妇竟然已经生了，整个人都傻眼了，这么快吗？他记得几个嫂子生孩子的时候，不是疼一天也要疼半天的，他媳妇怎么生这么快？ 万老四半信半疑的进了屋里。 万老太看见万老二身后跟着的稳婆，笑着迎上去。 “大妹子，我儿媳妇已经生了，那小子等不及要出来看看世面呢，不过还是辛苦你跑一趟，走去屋里歇歇，喝口茶，明天一早我让我儿子再给您送回去。” 稳婆是秋氏找的，人都叫方婆子，说是当地最好的稳婆，方圆百里都是赫赫有名的，贵人生孩子，都是提前把她接过去住上十天半月的等着接生，听说这稳婆有绝活，可以正胎位，传的神乎其神的。 “老嫂子，这说明你家这孙子知道心疼人，怕他娘受罪呢，不过既然来了，我还是去看看吧，看看这处理的妥不妥当。” 万老太一听乐呵道：“大妹子说的是，如此就多谢你了。” 万老太在前面带路，把方婆子带到了厢房去。 万老四先一步进来，一进来就看见刘氏之前圆滚滚的肚子，此时已经变小了，旁边还躺着一个奶娃娃，刘氏脸色有些白，额上已经戴了一条抹额，身上盖着棉被，此时睡的正沉。 屋子里已经收拾妥当，只是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万老四轻手轻脚的在炕上坐下来，伸着脖子朝里看刚出生的大儿子，嘴角一直上扬着，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他伸出自己的大手，想要摸摸儿子皱巴巴的小脸，可是却没有摸下去，他怕自己用力太大，会把孩子的脸戳坏，又把手缩了回来，咧着嘴笑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儿子看。 万老太把稳婆引进来的时候，万老四才赶紧从炕上站起来。 “娘，俺媳妇咋生恁快？生孩子不都是疼好长时间吗？” 万老太对着万老四忒了一口，又转头含笑看着方婆子道：“大妹子见笑了，我家这傻儿子估计是高兴傻了，连话都不知道咋说了。” 万老太又白了一眼万老四，“你媳妇少遭罪还不好吗？你还希望你媳妇疼个一天半天的生才好呀？你儿子知道疼娘，你这个做丈夫的就不知道疼媳妇？行了，别在这杵着了，一会儿有你看的，你出去待会儿，你婶子给你媳妇检查一下，看看哪里还有没有处理的不得当的地方，你一个大男人别在这碍事。” 万老四摸摸后脑勺，憨厚一笑，又不舍的看了一眼媳妇儿子，便出门去了。 方婆子仔细给刘氏检查了一下，发现这个接生的人处理的虽然生涩，但是该弄的都弄好了，她也没说什么。 “行了，没事了，都一切都挺好，就是这奶水要是不来，要让孩子爹帮忙吸通才好，不然产妇涨奶就不好了，孩子吃不到奶，大人还遭罪，夜里给产妇做些利于下奶的汤水喝，明天孩子就能有口粮了。” 万老太一一应着，她也生了几个孩子，又照顾了几个儿媳妇坐月子，这些东西她都懂，不过人家好心提醒，她也不能驳了人家面子。 “大妹子，我这就让儿媳妇去把下奶水的汤在炉子上煮着，得亏有你提醒，不然我这年纪大了脑子都不好使了，这天也不早了，大妹子今晚就跟我一起歇着吧，我那屋里宽敞。” “行，就劳烦老姐姐了。” 万老太客气的引着人去了上房，把方婆子安顿好，又出来叮嘱万二嫂去炖汤。 “娘，您不用操心这些，汤我已经炖上了，等四弟妹醒了就能喝上，猪蹄炖黄豆，最是下奶了，你就放心吧。” “行，你弄好了就早点休息，让你四弟去看着，我看他今晚挺兴奋的，估摸着也是睡不着，你把注意的事情交给他就行，明一早你还有事忙呢，今儿别弄太晚。” “知道了娘。” “老二，你大哥呢？没一起回来吗？”万老太没有看见万老大，便问了一嘴。 万老二把牛拴好，又放了一些牛饲料，刚一出来就听见万老太问话，他赶紧应道：“娘，大哥说四弟回来了，店里没人，他留在那能跑跑腿，就没跟着一起回来。” “行，我知道了，你们歇着吧，明儿一早有得忙呢。” 一夜无话，翌日一大早，万老太就起来了，方婆子年纪也不小了，觉少，见万老太起来，她也跟着起床了。 万二嫂和沈氏早早就起来了，两人一个做饭，一个打扫院子。 万老太把早就准备好的钱拿出来递给方婆子。 “大妹子，昨晚辛苦你跑一趟，这些钱你拿着。” 方婆子原本以为自己来一趟也没接生，人家不给钱了，没有想到这万老太还是个讲究人，既然人家是讲究人她方婆子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她一看万老太给了一吊钱，当即就退了一半回去。 “老姐姐，昨晚我也没帮上啥忙，按理说你给不给钱都行，不过咱这一行讲究个吉利，我就收你六百文钱，六六大顺，以后你们家定然顺顺当当，下一胎还找我，我一定来。” 万老太推让了半天，奈何方婆子就是不肯收，万老太最后无奈收了四百文，不过这六百文花的也算值了，以后家里有人再生孩子，也算提前认识了一个有本事的稳婆。 两个人穿好衣服出来，万二嫂已经打好了洗脸水。 “娘，婶子，你们起来了？这洗脸水刚打的，还是热乎的，您洗把脸，饭马上就好了。” 万二嫂行动利索，说话爽朗，让方婆子很是喜欢，她直夸万老太：“老姐姐，你这儿媳妇不错，难怪你家和睦呢，妹妹我真是羡慕的紧。” 万二嫂被人夸，万老太高兴极了，比自己被夸还高兴，笑的脸上的褶子都成了菊花。 吃完早饭，万老太让沈氏陪着方婆子一会儿，她和万二嫂分别去了村长家和二狗子家。 第191章 请人做工 万老太来到村长家，老村长正在院子里编柳条筐，小孙子正蹲在他身边认真学习。 “老村长，村长在家吗？”万老太隔着篱笆伸着脖子朝院子里喊了一声。 老村长抬头看过去，见是万老太，但是他腿脚不太利索，虽然能走路了，不用别人搀扶，到底是年纪大了，骨头愈合的慢，走起路来还是有些跛。 “强子，赶紧去给你万奶奶开门。” 小孙子强子赶紧站起来，小跑着去把篱笆门打开，很有礼貌的打了招呼：“万奶奶好，请进。” 万老太笑呵呵的摸了摸强子的头，牵着他一起进了院子。 老村长停了手里的活，招呼万老太在院子里的小石凳上坐下来。 “大妹子，这是找我家金牛有事？他一大早就下地去了，没在家，你有事给我说一样的，我转告他。” 吴氏听见院子里的动静，也搬着小板凳拿着针线活出来了。 “哟，弟妹来了？我给你去倒碗水。” “嫂子，快别忙活了，我来有事，说完就走，我刚在家吃过饭，不渴，您坐下说话。” 万老太一把按住了吴氏，吴氏也没再客气，在老村长身边坐下来，现在日头还不大，院子里也不算热。 “是这样的，我家老四媳妇昨儿夜里生了，老四要回来待几天，这铺子里有些忙不开，我寻思着找两个人去帮忙，就是问问侄媳妇有空没？” 万老太一边说一边打量老村长夫妻俩的脸色，若是对方稍有不悦，她就赶紧打住。 可是老村长却笑呵呵道：“她有空，就是不知道咱们能不能帮上忙？万一帮不上忙还帮了倒忙，岂不是给你们添麻烦？” “不会的，我看人准着咧，侄媳妇是个能干的，不过话还是要说在前面，干活就要拿钱，就按一个月八百个大钱，镇子上有地方住，也可以回来住，只是我想着，咱们这离镇子上也不近，来回跑总是受罪，也不安全，如果你们愿意，就让侄媳妇住镇子上也行。” 万老太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毕竟是自己家招人，什么待遇总要说在前面，不能让人不清不楚的。 村长一听一个月这么多钱，惊了一下，他浑浊的双眼迸发出了一丝不可置信的光芒，扭头看向老伴。 这八百文钱，对于他们家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他们家人口简单，只有儿子和媳妇是主要劳动力，生活过的也并不好，加上边关土地贫瘠，粮食的产量也低，他们手里也并不宽裕，若不是靠着祖上的一点家底，他们一家早就和其他家一样，一天一顿饭的熬着了。 吴氏也有些震惊，没有想到儿媳妇一个月能有这么高的工钱，更令她震惊的是，这万家能开得起这么高的工钱，就说明他们挣的肯定更多。 吴氏赶紧喊了小孙子过来：“强子，赶紧的，去地里把你娘叫回来，就说有大事，让她赶紧回来。” 这么好的事，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万家人之所以想到自己家儿媳妇，吴氏知道不仅仅是因为儿媳妇能干，还是因为万家知道感恩，自己家帮了他们家不少忙，他们这是在以另一种方式报答他们家，吴氏很懂得抓住机会。 村长这才想起来万老太刚才说的她家的老四媳妇生了，赶紧问道：“大妹子，你刚才说你家老四媳妇生了，恭喜呀，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万老太一脸笑意，“男孩，是个大胖小子。” 吴氏羡慕不已，他们家人口单薄，万家却人丁兴旺，一窝的男孩子，除了一个小孙女，都是孙子，这样的人家，在村里都是少见的。 “哟，那恭喜大妹子了，你们家人丁兴旺，以后也会越来越好，你等着，我一会儿和你一起看看侄媳妇去。” 吴氏说着赶紧站起来，进了屋里。 她拿出一个小篮子，往里面捡了十个鸡蛋，又放了半袋红糖，这些对于他们家来说已经是能拿得出手的最好东西了。 吴氏弄完后，又在上面盖了一层粗布遮掩。 儿媳妇李氏很快就跟着小孙子回来了，同时儿子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两人一进院子就看见万老太还有两位老人正有说有笑的在聊天。 金牛焦急的神色一缓，将肩上的锄头靠在墙边，拍打了一下身上的泥土看着他爹问道：“爹，娘，啥事呀？这么火急火燎的，强子说家里有大事，吓的我和孩子赶紧往回跑。” 老村长笑呵呵道：“确实是大事，不过是大喜事，你们赶紧坐下。” 金牛和媳妇两人疑惑的搬个小凳子在院子里坐下，就听老村长把万老太的来意说了一遍。 两口子听了脸上也是一脸的喜意，尤其是李氏，她像做梦一样。 “婶子，我真的能行？” “行，婶子看人不会错，你要是愿意，咱们现在就走，还有二狗娘，你们俩一起是个伴。” 李氏激动的看了一眼丈夫，金牛点点头。 “可是，这家里怎么办？爹娘身体都不太好，我若是再走了，家里这一摊子可咋整？”李氏很快又泛起了愁。 “没事，家里有我呢，你放心吧，我做个饭还是行的。”吴氏无条件的支持儿媳去镇子上挣大钱，家里还供着一个孙子读书呢，这家底不厚实呀，支撑不起来，必须要赶紧挣钱。 李氏感动不已，赶紧起身进屋去拿了两套换洗衣服，就跟着万老太走了，吴氏也跟着一起去万家看看刘氏。 村子的另外一一头，万二嫂却没那么顺利。 “嫂子，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我家里两个孩子无人照看，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说实话，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可是......” 二狗娘余氏看了一眼家门口的两个孩子，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这个时候二狗走了进来。 “娘，您去吧，家里我能照看，我都十二岁了，万全都已经能在铺子里跑堂了，我还不能照看妹妹？只是辛苦娘了，是我太没用，若是婶子铺子里需要我，我肯定不会让娘去。” 二狗眼神坚定，手里还牵着三岁的妹妹。 余氏看着一双儿女，心里有些酸涩，两个孩子的脚上啥都没穿，儿子身上的衣服还是他爹的旧衣服改的，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补丁摞补丁，小女儿的衣服更是破旧。 “妹子，你放心，孩子的事你不用担心，我看二狗是个好的，白天就让二狗带着小兰去我家找福宝玩，福宝很喜欢小兰。” 余氏这才放心，她点点头，“行，那就要麻烦婶子他们了。” 万二嫂爽朗一笑：“那有啥麻烦的，孩子大了，又不是小，一个鸭子是赶，一群鸭子也是赶。” 万二嫂其实也可以找村子里其他人去，可是她家小福宝很喜欢小兰，她也想帮衬一把余氏，就只能互相迁就一下了。 万二嫂夫妻俩带着稳婆和李氏余氏去了镇子上帮忙，家里的小家伙们也没闲着。 小福宝快两岁了，已经能看出来混世小魔王的潜质了。 整天院子里的鸡还有鹅被她撵的满院子乱飞。 万二嫂他们刚走，二狗就带着小兰来找小福宝玩。 小福宝不想在院子里玩，想去村子里转转，便闹着几个哥哥要出门，她出门还自带排场，三只大鹅排着队跟着她，一个小不点刚刚比大鹅高一点点，在前面雄赳赳的带着她的鹅队们出了大门。 小福宝拉着比她大一岁的小兰，两个小不点被几个哥哥围着像是帝后巡视一样，看的人啼笑皆非。 村子里的孩子这个时候也无所事事，也是满村子的转悠，正好遇见了小福宝一群人。 小福宝实在是太亮眼了，她在人群里一站，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就会看向她，她长的本来就玉雪可爱，穿戴的也漂亮，让人忍不住想要摸摸她的小脸。 今天几人出门正好遇见了同村的一个年纪大的孩子金果，比二狗还要大一岁，他也带着妹妹金花出来玩。 金花已经六岁了，知道爱美了，她一眼就看见了小福宝头上戴的绒花，非常喜欢，她二话不说，上前要去扯小福宝头上的绒花。 第192章 白鹅助阵 小福宝没有防备，他的哥哥们也正在和其他小伙伴们说话，根本没有注意到金花的动作，只有小兰看见了。 她很喜欢小福宝这个小妹妹，看见金花要欺负小福宝，她一边大声叫喊：“走开。”一边直接用头撞向金华。 金花不防备斜刺里冲出来的小不点，还真被小兰给撞了个仰倒，两人本来就只差三岁，小兰又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气，金花被撞的退后几步，脚下被凸出的土疙瘩绊倒，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金花被摔了个屁股蹲，如今已是夏天，她穿的也薄，屁股被坚硬的泥块硌的疼痛难忍，她张嘴便大哭起来。 金果看见妹妹被一个小不点欺负，赶紧上前把妹妹拉起来，替她拍了一下屁股上的灰尘，然后看向小兰。 小兰被金果的眼神吓到了，下意识的往后退，却被金果一把提了起来。 小兰本来就瘦弱，看上去还没有小福宝壮实，虽然已经三岁了，可是和小福宝站在一起看起来像是同岁一样。 小兰被金果提着衣领子双脚离地，不停的扑棱，嘴里还吓的嗷嗷大叫。 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万家的孩子还有二狗还没反应过来，小兰已经被金果抓在了手里。 “小兰！放开我妹妹。” 二狗急了上前抱着小兰的身子就要往回拽，金果见二狗要抢人，双手直接拽上小兰的胳膊，两人开始拉扯。 小兰疼的嗷嗷大哭，万家的几个孩子准备上前帮忙，却被金果带来的几个孩子拦住。 “你们干什么？”万文最大，他站在几个弟弟前面，冷冷的看着挡在他们面前的几个半大孩子，大概都是七八岁的年纪，还有年纪小点的，在后面看热闹。 “这是金老大和二狗兄妹的事，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不然咱们的拳头可不认人。”金果的忠实跟班大胖挥了挥他的小拳头威胁万文。 万文看小兰被两个人扯的哭的十分可怜，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他娘走的时候交代过他，要他好好帮着看好小兰，现在小兰被欺负，他也有责任，毕竟小兰也是为了帮他妹妹小福宝才被金果针对的。 万文没有废话，直接一个拳头砸过去，小胖没有想到万文会一言不合就动手，也处于懵逼状态，整个人也朝着一边打了个趔趄，这个空隙万文抓住机会直接越过了小胖，跑到了二狗身后。 “二狗哥，我来帮你。” 万文朝着金果的腰就撞了过去，金果怕被撞出个好歹，只好松手，小兰终于被二狗救回来了。 二狗赶紧把小兰抱在怀里安慰，可是小兰的胳膊被金果大力拉扯有些脱臼，此时二狗一碰，小兰就疼的哇哇大哭。 那边金果躲开了万文的攻击，也失去了教训小兰的机会，他本来就是孩子王，觉得失了面子，心里就想找回场子，大喝一声便朝着万文冲来。 万文也不孬，虽然比金果小了三岁，个头也比金果矮了一头，可是他却不惧怕金果，迎着金果的拳头便冲了过去，两人很快就扭打在了一起。 万家的几个小的，也大喊着上前帮忙，却被另一波孩子拦住，双方很快也扭打在一起。 二狗抱着小兰站在一旁，眼里满是心疼，不停的安抚妹妹，小福宝看着眼前打成一团的男孩子，她举起小拳头，脆声喊起来：“哥哥，加油，哥哥，加油。” 金花瞅着小福宝一个人落单，没有人能顾及她了，便从后面绕过来，偷偷来到小福宝身边，想要抢小福宝的头花。 小福宝正喊的欢，忽见一个人影跑到她身边，小福宝也不怕，一挥小肉手，对着身后的大白鹅就指挥起来：“大白，给我上，咬她。” 大白好像能听懂小福宝的话一般，张开翅膀，伸着长脖子，对着金花张口就咬。 石子村从来没有人家养鹅，万家是第个养鹅的，大家并不知道这鹅还会咬人，金花以为这鹅和鸡一样，就算咬人也不会疼，她还能对付不了一只畜生？ 所以金花不但没跑，还想伸手去把大白抓起来，可是她刚一伸手，大白就冲到了她身边，一口咬住她的大腿不松口，金花只觉得大腿处传来揪心的疼痛，她双手使劲去拍打鹅的头，想要把鹅从自己的大腿上拍走，嘴里还发出痛苦的哭叫声，吓的尿了一裤兜子。 小福宝看见金花的裤管里有黄色的液体躺下来，疑惑过后，忽然拍着手咯咯笑起来，还指着金花奶声奶气道：“羞羞，尿裤裤，羞羞，尿裤裤......” 小福宝边说边拿一根肉嘟嘟的小手指在脸上蹭，大眼睛也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这个时候最小的万虎被人骑在身上揍，万虎的鼻子也被对方给打流血了，万虎大哭起来。 小福宝见了，生气的握起小拳头，指着二白命令道：“二白，去给我叨他，把他鼻子叨掉，敢欺负我小哥，哼！” 二白听见轮到它上场了，迈着雄赳赳的步伐，张开翅膀，扬起脑袋，嘎嘎叫着冲向那个男孩，那个男孩比万虎大两岁，万虎不是人家的对手，被人家按在身下打。 二白冲过去，直接一口刁住对方的头发，使劲往下拽，那小孩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可是二白并未放过他，又换了个位子，一口咬住对方的胳膊，使劲往后扯。 万虎在二白的帮助下，终于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对方的脸就使劲捶过去，直接把对方的鼻子也干流血了，一人一鹅把对方撵的嗷嗷叫。 金花此时已经被大白的凶猛吓傻了，只知道哭。 小福宝见金花这么菜，但是看几个哥哥都被欺负，她直接命令三只大白鹅去帮着打架。 一时间原本处在下风被对方吊打的局面，瞬间来了个调转，那些孩子不但要应付凶悍的大白鹅，还要防着万家的孩子搞偷袭。 万家的几个孩子觉得真是太解气了，他们在大白鹅的帮助下，把金果一帮孩子撵的在村子里到处逃窜。 若不是小兰一直哭，他们估计能把人给撵到家里去。 万文见这些熊孩子都跑完了，便把几个弟弟叫回来，带着大白鹅回来找小福宝。 小福宝已经来到小兰身边，小手抓着小兰的脚腕，仰着小脑袋，脸上一脸的难过。 “小兰姐姐，福宝呼呼，不疼，不哭，大白已经把坏人赶走了，咱们回家。” 小兰被二狗抱着，听见小福宝的小奶音，脸上还挂着泪水，不过没有再嚎啕大哭了，而是轻轻嗯了一声。 万文身上脸上都挂了彩，他走过来把小福宝抱起来，一群孩子除了二狗和小福宝，其他人多少都挂了彩，伤的最重的就是小兰。 孩子们刚到家，就听见后面传来一个妇人尖锐的声音。 “大家都来看呀，这万家打人了，不得了呀，这新来的仗势欺人呀。” 第193章 万老太发火动嘴又动手 万老太正在西厢房里和刘氏说话，沈氏教万老四怎么抱孩子，就听见门口传来几个孩子的吵嚷声。 “奶奶，小兰胳膊脱臼了，您快来看看呀。” 万文心里自责极了，娘亲走的时候还特意叮嘱他要好好帮二狗一起照顾好小兰，这样才能让余婶放心在铺子里帮忙，结果第一天就闯了这么大的祸。 万老太在厢房里听见万虎的叫喊声，慌忙从屋里出来，就连万老四也紧跟着跑出来。 屋里就只有万老四夫妻还有万老太和沈氏四个大人，其他人全都去了铺子里帮忙，能主事的也就万老太了。 万老太一出来看见几个孙子一身的伤，尤其是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身上沾的血迹，把万老太吓的差点魂都没了，她赶紧朝万文怀里的小福宝看去，见小福宝还算齐整，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这是咋了？去打架了？看样子是没打赢？还吃了亏。” 万老太说着就伸手要抱小福宝。 “奶奶，你快看看小兰，她的胳膊受伤了，好像脱臼了，不能动，好可怜。” 万文焦急的躲了过去，把后面的二狗给露了出来，二狗身上正抱着小兰，哭的小脸都花了。 “哟，老天爷，这咋还对这么小的孩子动手呢？到底是谁打的？老四，赶紧的，把孩子抱下来，去村长家问问，这村子里有没有会正骨的？” 万老太也急了，这孩子才来家半天，就遭这老大罪，她也没法给余氏交代。 万老四应了一声，赶紧把小兰抱过去，朝村长家去，还没出门就碰见一群妇人气势汹汹的堵住门口。 “上哪去？知道理亏了，就想跑？我告诉你，今儿你们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看你们家孩子把我家孩子给打成啥样了？你们家赶紧赔钱，没有十两银子，今儿这件事甭想了。” 金花的娘郑氏，还有王胖子的娘周世，还有几个孩子的娘把万家门口堵的严严实实。 万老四是男子，不方便和这些妇人纠缠，抱着小兰往后退了一步。 万老太冷哼一声，拉着被打的最惨的万虎上前，把其他几个孩子也排成一排，回头对郑氏的脸就呸了一声。 “你们还真是猪八戒抡家伙——倒打一耙呀！吃铁丝拉策篱——你是真能编，睁大你娘的狗眼，看清楚，到底是谁打谁？” 万老太把万虎往几个妇人身前一推，万虎配合的扬起小脸，脸上的淤青还有嘴角的血渍清晰的被几人尽收眼底。 “今天我老婆子真是小刀划屁股——开了眼了，大人的还恶人先告状，来讹诈被害人，我还没上你们家去找你们要赔偿，你们却先反咬一口，既然来了，都别走了，都看看，我家孩子有没有一个囫囵的？再看看你们家的，伤哪了？” “你们是柿子专挑软的捏是不是？看我们家是才来的，就好欺负？不敢捏石头，只敢捏豆腐的怂包，今儿你们谁都走不了，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听好了，我们万家的人可不是任人搓扁揉圆的主，你们想骑在万家人头上拉屎屙尿，也看看你们的屁股够不够大，我告诉你们，老娘头上可是长着仙人球，你们也不怕屁股被扎成刺猬。” 万老太一顿输出，双手掐腰，嗓门大的吓人，把几个妇人说的一愣一愣的，大家都没想到这万家的老太太这么厉害，平时看着也挺和善的老太太，原来还是个刺头儿。 不过这几个妇人平时在村子里也是出了名的泼，加上边关的民风也比关内的彪悍，妇人更是泼辣，刚才被万老太一顿输出后，几人也不敢示弱，开始反击。 郑氏也叉着腰对万老太面门就是一口唾沫。 “我呸，你个死老太婆，明明是你们家孩子纵容大鹅叨人，你们还有理了？今儿你们不但要赔偿我们十两银子，还要把那三只罪魁祸首给我交出来，不然你们家别想有好日子过，我们金家在石子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万老太被这泼妇喷了一脸的口水，心里有些恼火，直接吩咐万文：“文儿，去给我端盆潲水出来。” 万文不知道奶奶要干啥，但是这个时候肯定不会是好事，万文赶紧转身飞快去了灶房门口的一口大缸旁边。 农家人的灶房外都放着一口缸，用来装平时洗碗刷锅的水，叫潲水，可以用来喂猪，也可以浇地。 万文掀开大缸上面的盖子，直接用盆舀了半盆潲水，急匆匆的返回。 “奶奶，潲水来了。” 万老太看着对面还在口水四溅的胡乱攀扯的几个妇人，直接接过潲水，兜头朝着几人泼了过去。 “啊！”郑氏离的最近，且此时正在稳定输出，那嘴一张一合的，被万老太的半盆潲水直接灌了一嘴。 其他人也没有一个能幸免的，头上，身上全是潲水的味道。 如今天气炎热，潲水放个一两天，那味道就冲的很，被万老太直接泼到几人身上，几个人快被这味给熏吐了。 金果和金花立即躲的远远的，还捂着鼻子，嫌弃的看着他们亲娘。 万老太把盆子递给万文，嘴里还可惜道：“真是可惜了，这潲水攒了两天了，才这么点，便宜你们了，我的地都没浇，都拿来浇你们了，这叫以毒攻毒，你们的嘴这么臭，用这潲水治治，兴许就没那么臭了。” 小福宝却从几个哥哥的腿边钻了出来，抱着万老太的大腿学着金果兄妹俩的样子嫌弃道：“奶奶，好臭，他们好臭，比福宝的粑粑还臭，yue。” 小福宝伸出粉嫩的小舌头，朝着地上弯着腰，撅着小屁股，看的郑氏几个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你个死老太婆，你敢泼我，我给你拼了。” 郑氏嗷一声叫着就往万老太身上冲过去，吓的小福宝哇哇大叫。 “大白，二白，小白，有人欺负奶奶，你们给我叨她们。” 小福宝声音刚落，几个白色的影子，扑扇着翅膀，伸长脖子，叫声响亮的直直冲了出来。 那速度可比平时小福宝撵它们跑的还快。 第194章 大白鹅成精了 站在远处正捏着鼻子的金果和金花，看见扑上来的大白鹅，两人同时嗷嗷叫的拔腿便跑。 大白鹅已经给兄妹两人留下了心理阴影。 就连金果这个十三岁的半大小子都害怕。 但是郑氏正在气头上，她正有火没出发，此时看见她垂涎已久的大白鹅扑过来，她不但不躲，还伸手去抓大鹅的脖子。 这大鹅也是成精了，看见郑氏的手伸过来，它张开长长的喙一口咬住郑氏的虎口，疼的郑氏眼睛直冒水花。 她使劲往后拽自己的手，可是这大白鹅就是不撒口，还越拽越紧。 郑氏疼的嗷嗷叫，想用手去掰开大白鹅的嘴，可是大白鹅的嘴像是被胶粘住了似的，根本掰不开。 郑氏一发狠，就准备用另一只手去掐大白鹅的脖子，二白发现了郑氏的意图，放弃攻击旁边的妇人，扑扇着翅膀，高昂头颅，一口刁住郑氏的另一条胳膊。 郑氏本来就只穿了一件单布褂，此时被大鹅拧的胳膊那里好像掉了一块肉似的，疼的郑氏龇牙咧嘴，双脚不停的在地上蹦跶。 她身上湿漉漉的，头发上还有一片菜叶，看上去狼狈又滑稽。 其他几个妇人见这大白鹅这么凶猛，吓的拔腿就跑。 郑氏看着那几人的背影，破口大骂：“你们几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玩意——坏透了，就撇下老娘不管了？等老娘回去了再挨个找你们算账。” 万老太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还不忘记拱火：“这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都是跟你学的吗？还骂人家，你自己亲生的都不管你，人家凭啥管你？” 万老太这句话简直扎心了，直接让郑氏的火力又对上了万老太。 “你个老不死的老太婆，你给我等着，今儿没有十两银子，这事算是了不了，我要去衙门告你们，你们纵鹅行凶。” “哟，还这么有力气吵架，看来这大白鹅也没怎么着你呀？也没见你出血啥的，你去告呀？我还要告你讹诈呢？正好县令大人的妹妹还在我家里住着呢，说是过几天县令大人就来接人了，正好，咱们就掰扯掰扯，让县令大人好好评评理。” 郑氏被万老太的话吓的立即闭了嘴，脸色很不好看，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那个沈氏真是没眼光，竟然和这万家搅和在一起，以后也不会有好下场。 万老太见对方不说话，而且小兰的胳膊也不能耽搁，便让小福宝把大白鹅都给叫回来。 “乖宝，把你的鹅给弄回去吧，咱们还要赶紧去给你小兰姐姐看胳膊。” 小福宝叉着腰，撅着小嘴，小手一挥，小嘴一张：“大白，二白，小白，回来，下次遇见这个人，就给我使劲叨，坏人。” 三只大白鹅嘎嘎叫了几声，好像能听懂小福宝的话一般，乖乖的松口，站到小福宝的身后，像是三个护卫似的，把小福宝保护起来。 郑氏摆脱了大白鹅的纠缠，心中已经对这大鹅有了心理阴影，吓的转身就要跑。 “站住，想去哪？你今儿若是敢走，我让我家大鹅还咬你，给我去村长家，你家金果不但打伤了我家孩子，还把人家小兰的胳膊弄脱臼了，你就等着赔钱吧，我家的钱不赔也要赔小兰。” 郑氏听见大鹅就两股颤颤，两只脚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似的，不敢挪动一步。 “闺女，家里就麻烦你看一下，我跟着一起去看看，老四一个对付不了这个泼妇。” 万老太转头对沈氏道。 沈氏忙应下：“婶子，您放心，家里交给我看着，您去。” 万老太上前一把扯住郑氏的胳膊，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正好抓在郑氏刚才被大鹅拧过的地方，疼的郑氏大叫一声，泪花都出来了。 “瞎叫啥？我就扯你一下就疼了？小兰才三岁，被你儿子活活把胳膊给扯脱臼了，她不疼吗？你一个大人还有脸哭？别磨蹭，赶紧走。” 郑氏被万老太拉的一个趔趄往前栽，郑氏没想到这小老太太手劲还挺大。 万老四怕他娘被欺负，走在后面，让万老太和郑氏走在前面，若是郑氏敢动手，他就敢动手打女人。 二狗也紧步跟在万老四身后，不停的哄着小兰。 几个人朝着村长家一路哭哭闹闹的走去。 此时将近午时，村子里也没什么人走动，天气热，大家干了一上午的活，这个时候都在家里歇晌呢。 去村长家要走几个下坡路，郑氏就这么被万老太一路半拉半推的小跑着来到了村长家。 “村长，您在家吗？” 万老太早上才来过，这会儿又来了，这倒是让金牛有些疑惑，不过他立即开了门。 “婶子，您这是？” 金牛刚打开院门，就看见万老太手里扯着郑氏，这郑氏和金牛家里还是有亲戚关系的，金牛管郑氏喊堂嫂。 郑氏见了金牛，仿佛见到了亲人似的，拍着大腿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开始哭诉起来。 郑氏的声音如同杀猪一般洪亮，引得左邻右舍的人都伸长脖子朝着院子外看。 很快村长家门口也围满了人。 “大家都来评评理呀，村长可要为嫂子我做主呀！他们万家的孩子打了我家的金果，我上门理论，他们却倒打一耙，还纵容大鹅咬我，你们看我这手，这胳膊现在还沁着血丝呢，这是恨不得要把我的肉给咬掉呀！” 金牛看见这个堂嫂头都大了，他家仗着村子里有族老们撑腰，在村子里胡作非为，一家子都是霸王似的。 金牛看着站在一旁没有着急分辩的万老太，一脸神色坦然，还有些看热闹的模样，便知道又是他这堂嫂在作妖。 想想万家人自从来到石子村，一直都是友善邻里，但是也不会吃亏，谁若是敢招惹他们家，那必定也没好果子吃，之前的王大柱家多么横的一家，占着房子不让，不是让万家人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现在王大柱依靠的那个什么狗屁帮派好像也没了，王大柱兄弟几个如今在村子里要多低调有多低调，反倒是他这个堂嫂越发的嚣张起来。 “嫂子，咱有话好好说，犯不着撒泼打滚的，您这么做不是丢金家的脸吗？” 这一句话直接惹恼了郑氏，她嗷的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金牛的鼻子就骂起来。 第195章 请族长 郑氏一身的潲水味，大家边看热闹还要躲着些，生怕这郑氏靠上自己。 郑氏从地上爬起来，冲着金牛一头就顶了上去，活脱脱一个泼妇。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是村长，你这村长咋来的？还不是靠咱们全族人的支持？你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我？我好歹也是你嫂子，你不向着我倒是替万家人说话，看来这村长是该换个人坐坐了。” 金牛被郑氏一头顶出去好远，心里窝火的不行，又听见郑氏说的话，脸色直接冷了下来。 对着自己的小儿子金强道：“强子，去把你族长大爷爷叫来，今儿我倒要看看我这村长到底是不是该让位了。” 郑氏一听脸色有些白了，她赶紧去拦着强子，“你做啥去？给我站住，不许去，回去。” 强子被郑氏抓着后衣领直接拎回来，小家伙一落地，直接一个回转趁着郑氏不注意，泥鳅似的钻进了人群里。 郑氏想去抓人，却抓了个空，她此时心里才有些慌，她看向金牛，脸上再也没了刚才的泼妇气势，而是讪讪道：“老弟，嫂子刚才嘴瓢了，说岔了，你别和嫂子一般见识，嫂子给你赔不是行不？” 金牛连一眼都懒得看这个女人，冷哼一声看向万老太。 “婶子，您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好有个是非判断，不能只听一家之言。” 万老太赞赏的点点头，这村长还是不错的，没有立即偏袒他们自家人。 万老太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来龙去脉给说了一遍。 最后道：“我家孩子被打伤的也不轻，但是我老婆子不是那得理不饶人的人，小孩子之间打闹，只要大人不掺和，就没什么大事，也都是些皮外伤，我也没想着要上门去讹人让人家给我们家赔偿，只不过这小兰她不是我家的孩子，我也做不了这个主，余氏走的时候把孩子交给了我，我必须要给人家一个说法，而且小兰这么小，胳膊还脱臼了，这怎么说也要赔偿的，村长觉得我老婆子说的有道理，就给评评理，若是没道理还有乡亲们呢。” 万老太一席话，说的围观群众连连点头，人家自己亲孙子受伤也没追究，村子里的小孩子哪天不打架？若是谁家孩子打架就来找村长闹一闹，那村长也别干别的活了，直接就坐在家里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纠纷算了。 边关的民风虽然彪悍，但是人们的内心还是很淳朴的，尤其是地里刨食的老百姓，他们心里自有自己的一套看待是非对错的标准。 “万婶子说的对，我觉得没毛病，就他们家金果，都十三岁了，还整天游手好闲，在村子里称王称霸的，若是有谁家的孩子不顺他的意，他就拱火让他的小跟班打别人，我家孩子都被打几次了，村长这件事可不能不管呀？我家孩子现在都不敢出门了。” “我家孩子也被金果欺负过，眼看过两年都要娶媳妇的人了，还天天在孩子堆里混，不是这孩子有毛病，就是大人没教好。” 郑氏一听不乐意了，指着那人的面门又吵吵开了：“你说谁有毛病？你才有毛病，你全家都有毛病，我家孩子乐意在孩子堆里混，关你啥事？我家不需要孩子下地，我家人多，你管得着吗你？你家孩子教得好，教得好还被揍？自己没本事，还怪人家太有本事，你这就是嫉妒。” 被指着面门的妇人，被郑氏的话气的仰倒，这是什么逻辑？ “够了，郑氏，今儿就把你儿子一起叫来，让他给所有被欺负的孩子道歉，不然你们一家就别用村子里的水了。” 郑氏不可置信的看着金牛，“村长，你说啥？不然我们家用村子里的水？咱们边关十年九旱，你这是不让我家有活路了呀？那你干脆拿条绳子把我一家都勒死算了。” 郑氏说着就把自己的头往金牛身上蹭，把自己的脖子露出来，嘴里还不停念叨：“来来，你现在就拿绳子勒死我，总好过我一家人被渴死，饿死。” 边关的风沙大，天气恶劣，十年九旱，所以边关的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存水，每天天不亮就要推着车，排队去村子里的那口公用井里打水，一个村子只有一口井，全村百来户人家，从山顶到山脚一路蜿蜒而下，如同梯田上的庄稼地似的，一层层的，住在山顶上的万家人每天存水都是一项大工程。 不过那时候家里人多，用水多，干活的也多，现在家里人少，用水也少了，省着点的话，存一次水能用好几天，现在家里有了牛车，每次运水倒是方便许多。 金牛被郑氏逼的没法，万老太也看不下去，这样的泼妇就该休了，得亏是在边关，若是在关内，这妇人不知道被休多少次了，还敢顶撞村长，要死要活的。 “村长，不知道咱们村子里有没有能接骨的人？先把小兰的胳膊给接上，小孩子太受罪了，这么小，我看着都心疼。” 小兰还被万老四抱着，软软的一团，蔫蔫的趴在万老四的肩膀上，已经哭的没了力气，眼睛轻轻闭着，应该是困了，这大中午的，孩子又饿又困，身上还受着伤，看的万老太心里难受不已。 金牛赶紧道：“有的，咱们村有一个猎户，他会接骨，我让我娘带你们去。” 吴氏一直站在后面，看了半天郑氏胡闹，她本来想上去劝慰几句，又怕郑氏变本加厉，反而给儿子惹麻烦，也就没上前，此时听见儿子说起自己，她赶紧在前面带路，万老四和二狗带着小兰走了，万老太留下来了，她今儿非要好好治治这个泼妇，不然以后他们家的孩子出门还是要被她那个霸王儿子欺负，她要一次性让这家人长长记性。 孩子教不好，那就是大人的错，这治病要断根，她今儿就从这根上把人给治好。 很快强子就请来了金家的族长，跟着一起来的还有郑氏的男人。 第196章 郑氏又抖起来了 郑氏的男人金豹一来，就看见他婆娘一身湿漉漉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糊的都是眼泪，裤子上还沾了许多的灰，像是在灰窝里滚过一样。 “孩子娘，你咋了？谁欺负你了？” 金豹瞪着一双眼珠子，嗓门比郑氏还大，果然是两口子。 而郑氏看见金豹像是看见了靠山一般，直接扑过去想往金豹怀里钻，被金豹一把按住两条胳膊，和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孩子娘，你这身上的味有些大，你离我远些，回去洗洗再说。” “你个死鬼，连你也嫌弃我？我给你们金家当牛做马，生儿育女的，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 郑氏虽然心里憋屈，但是也只是小声抱怨两句，她知道这个时候若是和当家的闹翻了一会儿就没有人会给她撑腰了。 金豹也没接茬，而是抬头看向村长。 “金牛，咱们怎么说也是一个祖宗的，你就让外人这么欺负你嫂子？你也不管管？” 金豹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对着金牛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指责。 倒是站在一旁的族长呵斥了一句：“吵啥呢？都是一家人，有啥话不能好好说？金牛是村长，你媳妇给村长面子了吗？你媳妇啥德性你还不知道？行了，赶紧给你媳妇领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族长在来的路上已经询问过了强子，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有了一些了解，他知道这次郑氏不占理，心里还是偏帮着金家的，毕竟他也是金家的族长，他赶紧把郑氏弄走，剩下的事情都好办，最后很可能就不了了之了，可是郑氏这个榆木脑袋，根本就不知道老族长的小九九，还认为族长也偏着万家，她怎么能依？ “不行，我不走，这万家怎么说也要赔偿我家十两银子，不然我就告他们。” 有了族人和丈夫撑腰，郑氏明显又威风起来了，又开始抖起来了。 她完全忘记了刚才在万老太门口，万老太说的那番话了，真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族长冷眼扫了一眼金豹，金豹听见媳妇要十两银子的赔款，他也有些心动了，就当做没有看见族长的警告，他也站在媳妇身后没动。 族长在心里把两人狠狠骂了一顿：真是白米换猪糠——贴钱买笨伯坐。 族长见弄不走这两笨蛋，也没搭理他俩，这事情重要处理的。 “金牛，按理说你是村长，这事你自己处理就行了，不用喊我这个族长来，毕竟这也不仅仅是关系到咱们金家内部的事，我插手也不好，既然你请我来了，你有啥事要叔帮忙的，尽管说。” 族长是个拎得清的，这金牛的村长位置如今和他爹当年的可不一样，那可是县令钦点的，这方圆几百里也就他们金家这一个，那是何等的荣耀？ 金牛并没有立即跟族长说什么，而是对强子道：“强子，你去屋里搬张凳子出来，给大爷爷坐着。” “哎。” 族长被安坐在一旁，金牛才开口问道：“族长，刚才堂嫂说我这村长之位是靠整个族人的支持才坐上来的，今儿大家伙都在，我金牛也不是那种官迷，既然有人不服气，这村长之位我也不做了，干脆全村重新选一个更有能力的来算了，我也不希望我这村长做的窝窝囊囊的，处理村务还要听一个妇人指手画脚。” 族长一听，暗骂郑氏是个搅屎棍，这下他也坐不住了，赶紧站起来，把手里的拐杖在地上捣的咚咚响，脑门青筋直崩。 “谁说的这话？你给叔说，如果是咱们金家的人，叔定然家法伺候，你这村长可是县令钦点，岂能说不干就不干？要说往上数几代，那村长之位确实是靠咱们家族人的支持，可是到了你这一代，那还能一样吗？你这村长任何人都不能说罢免，就连你自己都不能，必须县令说你不行那才能换。” 围观的众人看着郑氏吓的缩在了金豹身后，还嫌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即起哄道：“我们大家伙都听见了，是郑氏说的，她还用头顶村长，还要寻死觅活的，说村长是靠着你们姓金的人支持才能坐到今天，还说要换个人。” 郑氏一听又气又急，她也顾不得害怕了，赶紧从金豹身后跑出来，指着围观的妇人跳着脚骂起来：“你们少满嘴喷粪，我啥时候说过换人的话？你们别把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告诉你们，我没说的话，你们摁着我的头，我也不会认，我说过的话，我自己会承认，要你们起哄？灶王爷扫院子——多管闲事，都给我滚一边去。” “郑氏，你平时在村子里就耀武扬威的，纵的自己的孩子无法无天，在村子里欺负别人家的孩子，别打量我不知道，这件事说起来也不过是几个孩子打架的事，就这件小事，说开了，道个歉，不就行了？哪能闹得鸡飞狗跳的？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泼妇骂街，你以后也是要娶媳妇的，谁家的女子愿意嫁到你家？” 族长呵斥了郑氏后，又耐心劝说教导一番，可是郑氏却觉得族长也在偏袒万家。 “你们都在偏袒外人，什么道歉？道什么歉？我又没错，我还是受害人呢，你看看我这手，我这胳膊，被万家的大鹅咬伤了，让他们赔偿医药费怎么了？我有啥错？” 郑氏说着又嚎啕大哭起来，看起来委屈极了。 这个时候族长才看向万老太，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和万老太说话，心里也是有气的，这万家是流放犯，来了村子后一直不安生过日子，家业反而一天比一天大，全村加起来都没他家有钱，又在镇上开了铺子，族长心里嫉妒又不好发泄出来，这次正好冷落对方一番。 “万家妹子，这事你们什么态度？” 万老太一开始就知道这族长的打算，一来就让当事人离开，这是想和稀泥呢？还好郑氏够蠢没有理解族长的好意，她才没开口，这会儿既然问到她头上了，她也没有客气，直接回道：“金老哥，这件事我听村长的，村长咋说咋办，毕竟这个村子也只有村长能处理事务，其他人应该没这个威望。” 万老太意思很明白了，你是金家的族长，她是万家的，这已经不是你们金家族内的事了，你管不着，赶紧靠边站。 族长被万老太的话呲刮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老婆子嘴还真是不饶人，他家世代居住在这里，平时大家多少都会给他一些面子，偏他第一次和万老太对上，就被对方给了个下马威。 族长面子上挂不住，在万老太这里碰上了个软钉子，他也没接话，直接坐了下去，他倒是要看看这老婆子最后能有什么好下场？ 第197章 解决纠纷 万老太看向金牛，又重复了同样的话：“村长，你说吧，这件事你说咋办就咋办，你是村长，既然县令钦点了你，就说明你公正有能力，不然咋不点别人？” 万老太一顶高帽戴上去，就算是刚才碰了软钉子的族长心里也舒服了一些，毕竟村长也是他们金家的人。 金牛点点头，看了一眼天空，烈阳高照，炙热的烤着大地，不见一丝乌云，这下午大家还要去浇地，确实不该在这件小事上耽误时间。 “婶子，你们的事情我心里已经有裁断，堂嫂，堂哥，你们听好，当着乡亲们的面，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你们两家小孩子私自斗殴打架，都是皮外伤，两边都不予追究，堂嫂为了孩子上门闹事，不对在先，这件事也不要再追究，不过小兰的胳膊脱臼了，这个接骨费用堂哥你们家要出，还有补偿费就给一百文钱。” 金牛说完看向万老太询问道：“婶子觉得这样能接受吗？” 万老太点点头：“我没意见。” 反正她也没吃亏，孩子们受伤也算长个教训，下次遇见了狠狠揍回来，反正都是小孩不懂事，打架也是稀疏平常的事，只要不伤到小福宝，那些小子都皮实。 可是郑氏却不同意。 “村长，我不服，都是打架，凭啥我家要赔钱？这钱我一个子儿都不会出。” 郑氏听见要出钱，给要了她的命一样，她家男人常年在外务工，才能攒下一些银子，家底才比别家的厚实一点，这钱都是他们的血汗钱，她凭什么要赔给一个丫头片子？一百文，她能买好几斤肉吃了。 “不赔钱也行，我作为村长有权将你一家赶出石子村，你是出钱还是出石子村，你自己想好了。” 金豹看着并不像是开玩笑的堂弟，有些不可置信道：“堂弟，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要把我们一家赶出村去？你脑子被驴踢了？就算你嫂子刚才对你动手了，是她不对，你也不能赌气对付咱们本家人吧？让人家背后笑话咱们金家窝里斗？” “哼，金豹，我现在是村长，现在处理的是村务，不是家务事。” 金牛身上散发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把金豹也吓了一跳，可是他本来也是个混不吝的，不然也不会纵的孩子无法无天的。 “放狗屁，要是没有金家的帮衬，你爹能坐上村长的位置？没有你爹，哪有你这个村长，什么县令钦点，不还是看在你爹的份上？你这是忘祖，我建议开祠堂，处理金牛。” 金牛被金豹的荒唐言论气笑了，“行啊，开祠堂，正好族长也在，不用再劳烦二主。” 族长倒是对金牛的裁判没有什么异议，如果他是村长大概也会这么判，如果是自己的孩子被人把胳膊扯脱臼了，一百文肯定是不能善了了，金牛能用一百文解决这件事，族长对金牛已经没什么怨言了。 “行了，就这么办，金豹你们两口子回去赶紧把钱送来，我就在这等着，若是一刻钟没送来，我就开祠堂，家法伺候，难道你们还真准备被赶出石子村吗？金牛虽然是咱们姓金的人，可他也是石子村的村长，咱们作为他的族人，理应少给他惹是生非，你们倒好，仗着村长一直是金家人，你们两口子越发不把村子里的人放在眼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村长呢，别在这丢人了，赶紧把你媳妇领回去。” 族长都发话了，金豹也不敢再闹腾，若是再闹下去，他们一家真有可能被赶出村子，不过这口气他可不能就这样咽下去，他狠狠看了一眼万老太，把自己的怒火全都对准了万老太。 万老太也发现了金豹的眼神不善，不过她也不怕，以后做事都要小心一些才好，一旦被这样的人盯上，那简直让人恶心，万老太淡淡瞥了一眼金豹夫妻俩，也没做声。 金豹扯着媳妇就回去了，这次倒是跑的挺快，很快就把钱取来了，当着村长的面交了一百文给万老太，至于医药费，村长也直接让金豹去人家家里给付了。 至此这件事就这样了了，万老四正好抱着小兰回来，小兰已经在万老四身上睡着了，孩子有些被吓着了。 万老太朝村长一家点点头，便回家了。 回到家里，万老太让万老四把孩子放在炕上，沈氏已经做好了午饭，家里人口现在也简单了，不过多了二狗兄妹，沈氏还是多做了一些饭菜。 饭菜上桌后，万老太才问万老四。 “接骨的人咋说？会不会落下病根？” “娘，那人说，小兰还小，孩子长的快，没事，好好养养，多喝点骨头汤能养回来。” 万老太端着碗点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睡在旁边如同一只小猫一般的小兰，再看看正拿着小木勺大口大口干饭的小福宝，这俩相差一岁的孩子，完全不是一个状态，万老太心里也升起一抹疼惜。 “二狗，给你妹妹留点她喜欢吃的饭菜，然万文拿去热着，等会儿你妹妹醒了，能吃口热乎的。” 二狗看着桌子上一桌子的好饭好菜，不停的吞咽口水，这一顿够他们家吃十天半个月的，他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努力，让娘和妹妹也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二狗很有礼貌的小声说了句：“谢谢奶奶，我妹妹不挑食，我们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这么好的吃食，她还挑啥？” 万文闻言也想到了自己家里以前也不比二狗家强多少，他无言的拍了拍二狗的胳膊，然后放下碗筷，帮着二狗盛了一碗饭菜，他怕二狗不好意思。 万文盛好饭菜，直接拿去灶上温着。 吃完饭，小兰还没醒，万老太对万老四道：“老四，你下午去一趟镇子上，买一些大骨头回来，另外再买几只鸡还有鸡蛋回来，咱家的鸡还没到下蛋的时候，你媳妇坐月子要好好补补，不要亏了身子，现在咱家条件好一些了，也有进项，该花的花，不该花的攒着，你心里也要有成算。” 万老四点点头，“娘，俺知道的，您放心，这大骨头是给小兰熬汤喝的吧？经常给咱家供肉的那家肉铺，咱们现在都熟的很，这大骨头不值几个钱，我多弄点回来，家里人都喝，您也喝。” 万老太白了一眼万老四，“刚才才给你说要有成算，这会儿就没成算了，这么热的天，也没井水冰着，买多了也是扔，哪里喝的过来？家里的水也要节省点用，每天熬半锅，给几个孩子喝就行了，这大骨头再不值钱，那也要花几文钱，几文钱够买一斤杂粮了。” 万老四嘻嘻一笑，赶紧赔笑道：“要么这家还是要娘说的算呢？没有娘您掌舵，咱家跑不远。” 万老太知道儿子这是哄她开心，也受了，脸上带着笑意，伸手点了一下儿子的额头，“行了，就你会拍马屁，赶紧去歇会儿，这会儿太热了，等午休起来再走，晚上给你二嫂他们一起回来就行，还能坐牛车，省点劲。” “哎，好咧，娘就是疼儿子。”万老四笑嘻嘻的说完，跑出了上房。 这个时候门外忽然来了一辆马车，停在万家门口，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体面的妇人。 第198章 县令派人来接冯氏 “有人在家吗？家里有人吗？” 妇人的声音从院外传进来。 万老四正好从上房出来，赶紧小跑过去打开院门。 院门被打开，万老四看见一个穿着体面的妇人，头上还戴着一根银簪，头发梳的油光发亮，没有一丝乱发。 妇人看见万老四很客气的行了一礼、 “大兄弟好，请问这里是万家吗？” 妇人一脸笑意，圆圆的脸有些圆润，看上去很和善，很亲切。 万老四又打量了妇人的一身穿着，见穿的是一身细棉布的裙子，裙摆上还绣有花，打扮干净利落，手里还拿着绢帕，时不时的擦一把汗。 “这里是万家，请问您找谁？” 万老四也没愣着，应下后，反问道。 妇人听了一脸喜意，赶紧自报家门：“大兄弟，我是县太爷派来接姑奶奶的。” 万老四立即会意，县太爷家的姑奶奶不就是沈氏吗？而且县令早就来信说要派人来接人的，这下算是对上了。 万老四赶紧把门敞开，热情的把人请进去。 “哎哟，是县令大人派来的人呀，我真是有眼无珠，快请进，请进。” 妇人被万老四热情的请进屋里，万老四赶紧进去喊万老太。 万老太和沈氏也早早就听见了动静，只是没有听清楚来人是谁。 “娘，沈姐，是县令大人派人来接沈姐姐了，您二位快出去看看。” 万老太听了这个消息还好，可是沈氏明显有些慌，她的事情万老太才和她说开，这弟弟怎么这个时候派人来？她还没有确定万老大那边咋想的？这要是走了，以后还能回来吗？ 沈氏现在对于万家已经有了一种归属感，在万家养病的几个月，她对万家的人更加了解了，妯娌和睦，婆婆宽厚，侄子侄女也听话懂事，这是她一直渴求的生活，这几个月的生活是她结婚后最快乐的日子，仿佛回到了爹娘还在世的时候。 万老太赶紧下炕穿好鞋子，拉着沈氏要出去。 却发现沈氏情绪不高，万老太何等精明，心中稍一转，便明白了沈氏的心思。 她握着沈氏的手轻声道：“闺女，别怕，婶子说的事情，定然说到做到，就算今儿县令大人不派人来接你回去，婶子也是要把你先送回去的，女人这一辈子结婚可是大事，即使是二婚，那你也是嫁给了我们万家做长媳的，婶子定然不会叫你委委屈屈进我家门的，你放心跟着来人回去，等你四弟妹满月了，我就带着你万大哥亲自登门提亲，不然你就这样委身给了我们家，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你弟弟也不会答应，你说呢？” 万老太心里门清，县令好不容易找回了姐姐，怎么会委屈她，就算再找个人家，也定然不会是他们这种流放犯的门楣，他们万家算是攀高枝了，若不是沈氏的心在他们万家这里，这门婚事她还真不敢上门去提。 沈氏得了万老太的肯定答复，心里甜滋滋的，她果真没有看走眼，这婶子什么都为她打算好了，那她只管回去好好等着就是了，她也想风风光光的出嫁，第一次嫁人就提着个破包袱就进了沈家门，结婚当天就要下厨做饭，她心里虽然委屈，可是奈何沈家人都是那副嘴脸，她也没处伸冤去。 现在万老太把一切都替她打算好了，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沈氏含羞点头，“一切都听婶子的。” 万老太这才笑呵呵的拍着沈氏的手背，牵着她走了出来。 两人一眼就看见站在堂屋里垂首静立的妇人。 妇人见到两人出来，赶紧行礼：“奴婢冯氏见过姑奶奶，请姑奶奶安。” 沈氏第一次被人行礼，吓的立即躲在了万老太身后，怯生生道：“嫂子，我不是姑奶奶，你也别给我行礼，我受不起，你快坐吧。” 万老太知道这是大户人家的规矩，以后沈氏进了县衙后，还要慢慢去适应，她笑着把沈氏从身后拉出来。 “闺女，别怕，人家没有喊错，你是县令大人的长姐，可不就是姑奶奶，这姑娘向来是娘家的娇客，我还听说书的说那有钱人家的姑娘可娇惯的很呢，你慢慢习惯就好了，来，坐下说话。” 万老太拉着沈氏挨着自己在椅子上坐下来，又对冯氏道：“冯氏，你也坐下说话。” 冯氏却不敢坐，她微微福身道：“老夫人叫我冯嬷嬷就好，我是我家姑奶奶的随身嬷嬷，是下人，主子坐着哪有我们奴才坐的份，奴婢站着说话就好。” 沈氏如坐针毡，看向冯嬷嬷小声道：“冯嬷嬷，我就是一个乡下人，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你坐下说话吧。” 冯嬷嬷福了福身道：“姑奶奶让奴婢坐，奴婢就坐，谢姑奶奶赏坐。” 冯氏在最下手的椅子上落座，只敢坐椅子的三分之一，还不敢坐实，斜着身子，面朝着沈氏，恭敬的低垂着头。 沈氏求助似的看向万老太，能看出她此时很依赖万老太。 万老太也有些无奈，看来若是真的把沈氏嫁给有钱人家，她被那些刁钻的下人欺负死都没人知道，唉！ 万老太拍拍沈氏的手，无声的安抚了一下，沈氏明显没有那么紧张了。 “冯嬷嬷，不知道你这次来是.....？” 万老太直接替沈氏与冯嬷嬷交流。 冯嬷嬷赶紧恭敬回道：“奴婢这次来是奉县太爷之命接姑奶奶回去的，县太爷说这些时日劳烦您家这么久，他很过意不去，这个是我们县太爷的一点心意，希望您收下，县太爷说他也不知道您家里还缺什么，就不买东西了，直接给银票，您想买啥也自由些。” 冯嬷嬷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站起来双手递给了万老太。 万老太看了一眼对方递上来的银票，想了一下，还是收下了，毕竟收了钱，县太爷也就不觉得他欠了万家的人情，万老太再去提亲就没有挟恩图报的嫌疑了。 见万老太收了银票，冯嬷嬷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笑着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姑奶奶，县令大人交代，让奴婢早点接到您回去，现在咱们就走，说不得天黑前还能赶到下一个地方落脚，再晚就不赶趟了。” 沈氏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万老太，万老太知道沈氏的心思，想到万老四正好要去镇子上买东西，正好可以搭个顺风车还能送一趟沈氏，一举两得。 “既然是县令大人的意思，那咱就不耽搁了，闺女，你在婶子家住了这么多天了，你走，婶子也送不了你，我让你老四去送送你，行不？” 沈氏闻言连连点头，“咋不行，谢婶子。” 因为冯嬷嬷来的突然，沈氏还没有收拾东西，既然决定要走了，她也不敢耽搁，赶紧起身去收拾衣物。 冯嬷嬷也跟着一起去帮忙，还劝沈氏道：“姑奶奶，县令大人给您买了许多布匹，单等您回去就请绣娘来家里给您做新衣服，这些太旧的衣服，就不用带了，送人也好。” 沈氏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新的，而且入夏后，她许多衣服都是新做的，她穿的又爱惜，都是九成新，她舍不得扔。 沈氏自顾自埋头收拾，把自己的衣服全都带上了，林林总总的竟然已经有一大包袱那么多，想当年她嫁入沈家的时候，那包袱轻飘飘的，可现在这包袱简直没法比，沈氏一时有些伤感，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她怕被冯嬷嬷看见，赶紧背着人擦干了。 第199章 大鹅预警 送走了沈氏，家里就只有万老太伺候刘氏还要带着一群孩子。 万老太让万文和二狗带着几个小崽子去西屋炕上歇晌午觉去，几个孩子答应着一哄而散。 万老太则是把小福宝放在小兰旁边，小福宝的瞌睡非常好睡，只要把人放炕上，前脚还在说话，后脚人就睡迷糊了。 “乖宝，你陪着小兰姐姐一起睡觉觉好不好？小兰姐姐今天受惊吓了，她害怕，需要小福宝陪着，她就不害怕了，乖宝愿不愿意呀？” 小福宝赶紧睁眼乌溜溜的大眼睛，使劲点点头，还煞有介事的拍拍自己的小胸脯，仰着小脑袋对万老太道：“奶奶，福宝不怕，福宝陪小兰姐姐，福宝打坏人。” 万老太怜爱的摸摸孙女的头顶，“那福宝去吧，睡在小兰姐姐的旁边就好，把你的小被子也盖好，不要冻坏了肚肚好不好？” “嗯，好哒。” 小福宝手脚并用很快就爬到了小兰的身边，乖巧的拉过一旁的小被子，慢慢躺在小兰的身边，把小被子盖好，看了一眼万老太，冲万老太乐呵一下，就闭上了大眼睛。 万老太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坐在炕沿上，看着小福宝睡熟了，这才走出去。 万老太来到西厢房去看刘氏，刘氏正在给孩子喂奶。 “老四媳妇，你饿不饿？灶上还有鸡汤，我去给你盛一碗吧？” 刘氏中午才吃过午饭，这会也不饿，笑着道：“娘，俺不饿，您先歇会儿吧？这沈姐姐走了，我这心里还空落落的，也不知道这以后能不能再见面了，俺还想着能让沈姐姐给咱家做大嫂呢，现在人都走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刘氏把儿子喂饱，轻轻放在一旁，小家伙不哭也不闹，真是知道疼人的。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赶紧歇着吧，我也睡会儿，这一上午跑的，年纪到底是大了一点，有些困乏了。” 刘氏给万老太扯了一床被子，万老太在炕尾歪着就睡着了。 万家此时静悄悄的，这个村子这个时候都在歇晌，基本没有人在外面乱跑，除非有些调皮捣蛋的孩子，精力旺盛，趁大人睡着的时候，偷跑出来玩。 金豹回家后心里越想越不痛快，既然村长和族长都偏向万家，他一定要拿万家出口气。 他中午也没睡觉，鬼鬼祟祟的来到万家门口不远处偷瞄。 发现万老四也跟着一辆马车离开了，心里更加嫉妒万老太家里认识的都是有钱人。 他今儿来的目的就是要把万家的那几只大白鹅给弄死偷走，他花了一百二十文钱，心里不爽的很。 今儿若是不找个地方出出气，他能憋死。 他在外面等了半晌，见万老太家里没有人出入了，这才摸到万老太家门口，趴在门缝朝里看。 透过门缝，金豹看见万家院子里没有人，他也没看见那几只大白鹅在哪？ 金豹从万家门口离开，围着篱笆转了一圈，在缝隙里终于看见了大白鹅正在睡大觉。 他站直身子，比划了一下篱笆的高度，篱笆只齐他胸口，都是用木棍一根根钉在土里，里面又用铁钉用木板连接起来，想要把木棍拔起来，还要费一番功夫。 金豹又看了一眼大白鹅，便飞快的跑回家里去，从家里拿了一把菜刀来，准备把万家的围墙给砍断，自己从外面钻进去。 但是他的砍刀刚刚砍了一下，动静就惊醒了大白鹅，大白鹅从窝棚里站起来，展开翅膀，伸长脖子，嘎嘎叫起来。 金豹吓的一个哆嗦，下一刀直接砍到了自己的手上，手背当即就被砍出一道口子。 他疼的丢掉菜刀，抱着满是血的手原地跳脚。 大鹅的惊叫声也惊动了家里的人。 万老太从炕上下来穿上鞋，就去开西厢房的门，门吱呀一声打开，万老太探出头来，朝着大白鹅的窝棚看去，并没有看见什么异常。 但是上午金豹走的时候，那个狠毒的眼神，让万老太对一切都警觉起来，她不相信大鹅会无缘无故的惊叫。 便踮着脚轻轻走到篱笆前，透过篱笆朝外看去，却没有发现什么人。 万老太心中有些疑惑，难道是大白鹅也睡迷糊了？ 万老太准备离开的时候，大白鹅扑棱着翅膀朝着万老太跑来，用自己的嘴扯着万老太的裤脚，往篱笆旁边拽。 万老太心中惊疑不定，仔细低头朝着地上的篱笆旁看去，透过一丝缝隙，他发现了一把菜刀还有几滴血迹滴落在篱笆周围。 万老太立即明白过来，这是有人用菜刀砍篱笆呢。 她赶紧转身去院子里找到一根长木棍，紧紧握在手中，然后轻轻打开院子的木门，伸头往外看了一圈，没有看见人影。 她这才拿着木棍朝着刚才落刀的篱笆处走去，果然发现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正躺在地上，旁边还有一滩血迹。 万老太毫不犹豫的弯腰捡起那把菜刀，朝周围又看了一眼，发现地上有零星的血迹朝着隔壁的干草垛子蔓延而去，万老太知道自己家里现在都是老弱妇孺，即使抓到了贼人，也不是对方的对手，还有可能吃亏，她没有追上去，而是拿上菜刀就回了院子。 万老太心中还挺高兴，这还白捡了一把菜刀，这菜刀少说也值个几百文钱。 此时躲在干草垛子后边的金豹，眼睁睁看着万老太拿着自己的菜刀进了院子，也不敢追出来，毕竟做贼心虚，若是让村长知道了，他肯定是要被逐出村子的，就算是他们族里也不会替他说话的。 金豹气愤的狠狠跺了一脚，手上的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的，他也顾不得菜刀了，狼狈的跑回家里去。 万老太却留了个心眼，她虽然回了院子，却并没有立即回屋，而是趴在篱笆后面暗中观察，当她看清楚逃跑的人正是金豹的时候，心中也有了数。 这个时候小兰的哭声从上房传出来，万老太赶紧把菜刀送去灶房，把灶上温着的饭菜端进去。 一进屋就看见小福宝正笨拙的给小兰擦眼泪，还不断学着大人的模样哄着小兰，看的万老太咧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 夕阳还没完全落下的时候，万老二便赶着牛车带着万二嫂，万老大，万老四，还有余氏，李氏全都回来了。 余氏回来听说女儿受伤，心疼不已，不过对于万家为小兰讨回公道的做法感激不已，若是她们孤儿寡母的被欺负了，她也不可能要到一百文的赔偿，他们娘三个在村子里经常被欺负。 送走余氏的时候，万老太还给余氏拿了一些吃的，万文说二狗家里已经没米下锅了，每天都吃水煮青菜。 这个时候的粮食还没下来，而且老天爷已经半个月没有下过一滴雨水，很多人家已经开始浇水了。 万老大回来没有看见沈氏，心中有些失落，在几个月的相处中，他已经被沈氏的贤惠打动，心中也早已把沈氏放在心里，只是两人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万老大吃完晚饭回到自己屋里，发现他和孩子们的衣服一如既往的整整齐齐的被叠好，缝补好放在炕上。 这些都是沈氏做的，万老大抚摸着衣服上细密的针脚，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难受。 万老太此时推开房门，走进来，看见儿子在发呆，知子莫若母，她在万老大对面坐下来。 “老大呀，沈氏走了，你是不是有些不适应呀？” 万老大看了一眼万老太，赶紧低下头，一个中年汉子竟然红了脸。 “娘，我没有不适应，只是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万老太叹口气：“咱们家现在也有钱了，要不娘花钱给你再娶一房媳妇，你觉得咋样？” “不用，娘，您别操我心了，我都这把年纪了还娶啥媳妇？” 万老太看着万老大，嘴角含笑道：“真不娶了？我还和沈氏说好了，要去县城提亲呢，既然你不想娶，这还让娘有些难办呢。” 万老大一听，一双眼睛充满了光，赶紧抬头看向万老太，却发现他娘在逗他。 “娘，你说的都是真的？” 万老大心中有些惴惴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还会拿你的人生大事打镲不成？你若是有意沈氏，娘就替你张罗，你若是真的不想娶妻，就算了，也别耽误人家成亲。” “娘，我愿意，我觉得沈氏应该会对孩子们好，像是个过日子的女人，只是咱们家的门第娶县令的姐姐会不会有些高攀了？” “那肯定的，不过沈氏愿意就好办了，你小子的福气来了，以后是县令的姐夫，这身份说出去是不是特有面子？” 万老大赶紧想解释一番，他并不是看中沈氏的身份，可是被万老太打断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不用多说了，早点休息吧，等你四弟妹出了月子，娘就办你的事。” 万老太说完就准备走，却又突然想起白天发生的事，又扭头叮嘱了一句万老大。 “老大，白天家里出了一点事，夜里睡觉惊醒些，可能有不速之客晚上会来，娘提醒你一下，若是来了，先揍一顿，替孩子们出出气，不过不要把人给打死了，留口气就行。” 万老大路上已经听万老四说过了，这会儿大概也知道万老太说的是谁，便点头应下。 月上中空之时，一道黑影果然出现在了万老太家门口。 第200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此时整个村子已经一片寂静，只有夜风吹过树梢发出的沙沙声。 万老太家的院门门口，种了一棵大枣树，距离篱笆墙有些远。 此时那个黑影蹭蹭蹭几下就爬上了大枣树，他站在大枣树上伸头往里看，白森森的月光照的院子里亮如白昼。 院子里的一切都隐约呈现在了黑影的视线里。 黑影从怀里掏出一块肉，肉上绑着一个铁钩子，肉块上还系着一条绳子。 黑影此时抬头看了看天空，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他的脸上，才看清楚此人正是白天来过的金豹。 金豹的手上还绑着布条，可是丝毫不耽误他干坏事。 他瞅准时机，把肉块往大白鹅的地方扔去，肉块一落地发出一声轻响，惊醒的了大白鹅。 金豹发现大白鹅醒了，立即拉动绳子，想让大白鹅发现他抛下去的饵。 大白鹅果然朝着肉块追过去，它弯下脖子，对着肉块用喙啄了一下，却并未张口。 金豹在树上看着大白鹅的动作，心里既兴奋又紧张，他马上就能吃到鹅肉了。 可是大白鹅却迟迟不见张嘴，只是用喙不停的翻动。 金豹有些着急了，他又拉动了一下绳子，肉块又往外移动了一点。 这个时候大白鹅忽然抬起头来，顺着绳子的方向往大枣树上看去。 金豹心中一个激灵，这大白鹅不会成精了吧？他被大白鹅看的一身冷汗。 就在他以为大白鹅要叫的时候，却见大白鹅忽然张开嘴去咬肉了，金豹心中一喜，立即去拉绳子。 大白鹅的上喙被勾住，整个身子朝着前面滑去。 同时一声凄厉的嘎嘎声在院子里响起来，也引得其他两只大白鹅发出了动静，三只大白鹅在院子里声音此起彼伏的叫起来。 金豹一着急，就想加快速度，但是这大白鹅有些重，且奋力的挣扎，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慌乱。 万老大本来就得了万老太的叮嘱，因此睡觉都没脱衣服，而是和衣而卧，此时听见院子里的动静，他拿着砍刀就出门了。 来到院子，他就看见大白鹅正朝着一个方向移动，他看了一眼方向，发现是院子外的大枣树。 万老大一阵风似的跑过去，借着月光的亮光，看见了一条绳子正拉扯着大白鹅，他一刀把绳子砍断，大白鹅被救下来，同时院子外面也发出一声惨叫声。 原来是大白鹅的绳子断了，张力也断了，拉扯大白鹅的金豹手上的力道松了，他整个人在树上没站稳，直接朝着大枣树下栽去。 此时万家的人全都醒了，大人孩子纷纷开门走出来。 万老大已经疾步过去打开院门，就看见一个人影正从大枣树下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要跑。 万老大哪里会放他离开？ 不过他还记着万老太的叮嘱，不要把人打死，他直接丢了砍刀，大步追上去，一把把人给摁在地上，也不问是谁，如同石头般坚硬的拳头便如雨点般朝那人身上，脸上砸去。 他还不忘脱了袜子堵住对方的嘴。 金豹被打的在地上打滚，却发不出声音来。 万老二和万老四也跟着出来，见万老大抓了一个贼，兄弟俩不由分说，便上前帮忙，一阵拳打脚踢后，见对方几乎不动了。 万老大才赶紧喊停，“行了，别打了，娘说了别闹出人命，把人绑了送村长家去吧，把那只受伤的大白鹅也带上，这可是证据，还有麻绳。” 万老太见贼人已经被绑，这才带着孩子们进屋继续睡觉。 万老大和万老二则是一个人拽着金豹，一个人提着证据，往村长家去。 去村长家一路都是下坡，弯弯绕绕的，也挺快的。 大半夜的村长被叫起来，还以为出了啥事，他赶紧点了家里唯一的一盏油灯，打开院门。 “万家兄弟？你们这是？” 金牛看见万老大和万老二有些疑惑，这白天他们家的事情才处理好，这怎么大半夜又来敲门？ “村长，我们今晚抓了个贼，为了防止他逃跑，我们已经把他的腿打折了。” 金牛一听脸上也严肃起来，让两人赶紧把贼人带进院子来。 “贼人在哪？我看看？咱们村子民风向来淳朴，偷鸡摸狗的事情，就是违反村规，偷窃金额多的，可以逐出村子。” 金牛接管村子后，村子里还没有出现过偷盗行为，今晚这还是头一起。 金牛还未见到人，心里已经对这个贼人判了死刑，他必须杀鸡儆猴，正好可以立威。 但是等看清楚万老大带来的人时，他心口升起一股熊熊怒火。 “金豹？怎么会是他？”金牛失望极了，没有想到拆他台子的竟然是同族的堂哥。 “村长，俺怕您不信，说俺们故意与他作对，冤枉好人，还带来了证据，这是今晚他要偷的东西，俺家的大白鹅，这是作案工具，他自己被发现后，从俺家门口的大枣树上掉下来了，才被俺给摁住，当时害怕他逃跑，也没看清楚是谁，先把人给揍了，早知道是村长的堂哥，俺们就直接拉他来见村长好了。” 万老大说着冠冕堂皇的瞎话，脸都不红。 金牛看了一眼金豹，又看了一眼万老大还有万老二手里提着的鹅，知道这件事九成是真的了。 可是万老大并未罢休，而是继续道：“村长，其实中午那会儿，他就去过俺家一次了，当时俺家里只有妇孺在，他拿着菜刀砍俺家的篱笆，被俺家的大白鹅预警惊醒了俺娘，他一慌把作案工具还落下了，那把菜刀还在俺家呢。” 金牛越听脸色越黑，他都想给金豹一脚，这做贼的简直蠢到家了，两次都没占到便宜不说还被人当场抓获。 “万家兄弟，你们看这样行不行？这人你们也打了，也算是出气了，我先把人送回去，明天我再让他们家赔偿你们家的损失，一来是因为你家没有丢东西，二来，你们把人打成这样也不好交代，你们觉得呢？” 万老大和万老二低声商量了一下，便点头道：“看在村长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吧，如果还有下次，可不会这么轻易饶了他。” “你们放心，若是他敢再犯，我把他逐出村子。” 金牛亲自送走了万老大和万老二，转身回去收拾烂摊子，这一天天的这一家糟心事真是让他够够的，他对金豹家的事也是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对着倒在家门口的金豹就是一脚，金牛觉得解气多了。 “你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看你以后还不学好，学人家做贼。” 第201章 郑氏疯魔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万老太家门口就传来咚咚咚的拍门声。 随着拍门声响起，就是一个女人的叫喊声。 “你们一家死绝户的狗杂碎，给我起来，你们把我家男人打的半死不活，你们还能安心睡觉，也不怕噩梦缠身？你们把人打了，还撺掇村长让我们家赔偿你们家损失，你们是猪八戒做梦娶媳妇——尽想好事，老娘今天倒要看看你们这家人有命要我家的银子不？老娘给你们拼了，给老娘开门。” 郑氏手里拿着一把砍刀，把万家的门板拍的咚咚响，还用砍刀在门板上胡乱砍一通，木质的门板上立即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万家的人昨天折腾了半夜才睡，这会儿才刚睡下没多久，就被郑氏的喊叫声给吵醒了，都是一肚子的火气，尤其是万家的男人，今天还准备下地干活呢，还有从出生就没怎么哭过的小宝宝，这会儿也被这么大的动静吵醒，蹬着两条光溜溜的小腿，咧开没有长牙的小嘴哇一声哭了起来。 刘氏心疼极了，赶紧把儿子抱进怀里安慰，小家伙闻到娘亲的味道，渐渐安静下来。 很快上房的门被打开，万老大一身火气的跑出来。 万老四和万老二也从屋里出来，天色麻麻亮，一切都是模糊的，只有门口传来的疯狂的砍击门板的声音。 “大哥，好像是郑氏，她是疯了吗？这么早就来家找茬？” 万老二揉着惺忪的睡眼，朝着门口嘟囔道。 不过村子里有勤劳的人，此时已经推着小推车去排队取水了，他们听见万家门口的动静，绕道来瞧热闹。 结果看见郑氏疯子一样，手里拿着砍刀，他们也不敢久留，拔腿就跑，这郑氏平时就不好相与，如今手里竟然拿上了砍刀，他们害怕遭受池鱼之灾，赶紧溜了，这热闹可不是随便能看的，很可能要出人命，也有人赶紧去村长家报信去了。 万老大并不知道外面的郑氏手持砍刀，直接过去准备开门。 这个时候小福宝被万二嫂抱着出来，糯糯的喊了一声：“大伯，小心。” 万老大本来准备开门的手顿了一下，这个时候外面的声音愈发急促，大有把门板砍烂的趋势。 万老大听了小福宝的话，谨慎的趴在门缝朝外看了一眼。 正好看见郑氏再次挥着砍刀朝门板上砍去。 万老大心中后怕不已，倘若刚才没有小福宝的提醒，他直接打开门，对方的砍刀说不定就砍到了自己的身上。 万老大定了一下神后，后退了几步，对着两个弟弟小声道：“那个疯女人手里拿着砍刀呢，这会儿正在砍门，这样，老二，老四，你们俩去开门，等那个女人再次使劲的时候，你们猛然把门拉开，郑氏扑空肯定会摔倒，我趁机把人给摁住，你们赶紧把她手里的砍刀给夺下来。” 万老二和万老四没有想到这边关的女人这么彪悍，他们关内的女人打架不过是扯头发，挠脸，哪有人直接动刀子的？两人也吓了一跳。 “行，听大哥的，我们喊一二，就开门，接下来就看大哥的了。” 兄弟三人对视一眼，万老二和万老四悄悄来到门后，听着声音准备开门，可是对方却在这个时候停下来了。 万家的人没有听见声音，心里忍不住打起鼓来，这女人不会又想耍什么花招吧？ 郑氏在外面砍了半天门，累的呼哧带喘的，也没见到万家的人开门，她就转到篱笆前，准备砍篱笆。 院子里的人很快就听见声音从篱笆墙外传来，兄弟几个一愣，这疯子想砍断篱笆墙进来吗？ 万老大不再犹豫，只要不是在门口就行，他抄起墙边靠着的一把锄头，几步走到门口，把大门打开。 兄弟三人小心翼翼的出了院子，就看见郑氏蓬头垢面的正一刀刀砍篱笆，那篱笆已经被她砍断了好几根，可是里面有木板拦着，一时间她还拿篱笆墙没办法。 郑氏听见开门的声音，赶紧转身，就看见万家三兄弟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郑氏终于看见了仇人，两眼泛红，挥着砍刀就朝着万老大身上砍去，万老大岂会站在那任由对方砍？他手里的锄头直接挡了过去，郑氏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挨到，砍刀正好砍在锄头上，迸发出一片火花，震的郑氏虎口发麻，可是她却仍然紧握砍刀不松手，而且这一挡，更加激怒了郑氏的怒火。 她如同疯魔一般，闭着眼睛胡乱的挥舞着手里的砍刀，万家三兄弟一时之间竟无法靠近，只能节节后退。 万老四见这样也不是办法，赶紧回院子拿了一根长棍出来，趁着郑氏发疯之际，长棍直接打在了郑氏的腿上，郑氏一个趔趄跪在地上，上半身趴在地上，手里的砍刀也掉落在地。 万老四眼疾手快，长棍一抽，把砍刀给划拉到一边去，万老二赶紧趁机上前把砍刀捡走。 万老大丢下锄头，上前一把把郑氏摁倒在地上，脸都被摁进了黄土里。 恰好这个时候村长来了。 村长后面还呼啦啦跟着一群人。 “郑氏，你在干什么？”村长大喝一声，他刚才已经听村民说了，郑氏竟然拿刀砍人，这直接让金牛一个头两个大，这两口子真是会给他找事。 这土地干旱，大家都忙活着去十里外的那条河里挑水来浇地，他们家两口子倒是好，一个做贼，一个准备当杀人犯。 金牛见郑氏已经被万家兄弟制服，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村长，您来了，您看这郑氏一大早就拿着砍刀在我家门上乱砍，幸亏我家的门板是年前才换的新门，不然哪里经得起她这样砍？” 万老大见村长来了，也松开了郑氏，和万老二还有万老四三人站在一旁。 郑氏从地上爬起来不管村长在不在，她就要报仇，朝着万老大身上就扑过去，万老大的脸瞬间被抓出了几道血印子。 郑氏这是趁大家放松警惕做的最后反扑，万老大气急，一脚把郑氏踹了出去，郑氏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弓着身子，哭的呼天抢地的。 金牛厌恶的看了一眼郑氏，这个妇人一天不作就要死。 金牛也懒得再管郑氏家的破事了，他直接对万老大道：“金贵啊，这件事要么把这家人逐出村子，要么你们去县城告状，就说金豹偷窃，郑氏行凶，我可以为你们做证，你们自己选吧。” 金牛是真的不想再看见这一家子丢人现眼了。 万老大还未开口，郑氏肚子也不疼了，直接从地上爬起来，跑去抓住金牛的胳膊，这会儿知道害怕了，也不闹了。 “村长，咱们怎么说也是一个祖宗的，你要这么绝情吗？一定要对我们一家赶尽杀绝？把我们逐出村子，其他村子谁敢收留我们一家？去县城告状，我和孩子爹进了大牢，孩子谁管？你这不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吗？您干脆拿刀直接把我们砍死算了，我死也不会离开石子村。” 金牛使劲扯出自己的胳膊，冷冷道：“行啊，既然两条路你都不愿意走，还有第三条路，你们家赶紧赔偿人家万家的损失，另外当着全村人的面发誓，你们家以后不准再犯错，大人小孩都是，若是再犯一次，直接踢出族谱，赶出村子，你能做到吗？” 郑氏权衡良久，最后咬牙点点头，只要能待在村子里，一切都好说。 这场闹剧随着郑氏答应赔偿发誓而落幕。 天气越来越干，风沙也大，往往是早上刚擦过的桌椅，傍晚的时候又落一层灰。 万老大和万老二愁的唉声叹气，他们地里的庄稼虽然比别家的长势好，可是最近也是蔫蔫的。 万老太把小福宝放在炕上玩耍，她则是和两个儿子聊天。 “老大，老二，地里的庄稼现在啥样了？我听咱们村里的王老太说她家的庄稼干死一半了。” “娘，咱家的也好不到哪去，原来坑底还有一些水，现在坑底干的咧大嘴。” 万老太听了愁眉不展，低声道：“要是下场大雨就好了，庄稼就有救了。” 小福宝正抱着一个小兔子，闻言爬到万老太的腿上，伸手摸摸万老太的眉头。 “奶奶，你怎么了？你想下雨吗？晚上就好啦，你别难过，难过会死哒。” 万老太知道小福宝有特殊的能力，不过这风雨岂是她能说有就有的？不过为了不让小孙女难过，她勉强笑道：“哟，我们家小福宝是雨神呢，还能下雨，那奶奶可就等着了？” 小福宝认真的点点头，见万老太笑了，她才从万老太腿上爬下去。 第202章 天降甘霖 劳累了一天的百姓带着疲倦的身子，在漫天繁星中回家。 他们白天要从十里外的九曲河中挑水到石子村，有的人家没有手推车，只能靠两个肩膀一担子一担子的往家里挑水，一天从天不亮开始到星空漫天，也只能挑个两趟，肩膀都能磨烂。 可是尽管如此，两担水能干什么？只能浇透一小片的地，且第二天艳阳高照，水分又很快流失。 西北的环境恶劣，可是一代又一代的西北农人就这样熬过一年又一年，他们从不知道风调雨顺是个什么年景。 当整个村子再次归于平静之时，原本漫天的繁星，被突然间涌来的浓墨般的云层遮盖，云层迅速聚集，将天空彻底变成了一块巨大的无边无垠的黑色幕布。 风，起初之时轻轻吹拂，带着些许凉意，但渐渐地，它变得狂野起来，呼啸着，掠过树梢，卷起尘土，树叶在风中剧烈摇曳，飞沙走石。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仿佛能拧出水来。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瞬间将天空照亮，紧接着，雷声轰鸣，震耳欲聋，闪电和雷声此起彼伏，豆大的雨点终于稀稀拉拉落下来，逐渐连成线，密集地砸向地面。 熟睡的人们被这突然来的雨水惊醒，他们来不及穿上衣服鞋子，赤着脚打开家门。 当看见如同小溪般从茅草屋檐上不断流下的雨水时，他们的焦虑，担忧瞬间转为巨大的欣喜振奋。 各家各户，老人，孩子，男人女人全都跑到院子里，仰起头来，任凭雨水倾洒而下，打湿他们的头发脸颊，全身。 老人们则是跪在地上，朝着天空磕起头来，他们激动的亲吻着大地，用手接雨水喝。 孩子们如同一只出笼的小鸟，张开双臂，在院子里欢乐的呼喊，奔跑。 各家各户，笑声，欢呼声，歌声在石子村的上空交织在一起。 男人们则是扛起铁锹，锄头赤着脚，挽起裤腿，就朝田地里去。 万家的人也不例外，尤其是万老太，透过窗户看见外面的雨水，伴随着闪电，散发出银白的光，万老太不可思议的想到白天小福宝的话。 她赶紧朝万老二房间跑去，小福宝却没有被惊雷声惊醒，正仰面躺在炕上，两个小拳头高举过头顶，两条小腿如同青蛙一般蜷缩着，睡的正香甜。 万老太怜爱的轻轻抚摸小福宝如同牛奶般的脸颊，嘴里喃喃道：“奶奶的乖宝哟，你这回可是救了边关的苍生了，这场雨下的真及时，如今正是抽穗的时候，有了这场雨，大家的口粮算是保住了，乖乖，你真是老天爷派下来拯救苍生的福星哟，奶奶替大家谢谢你。” 万老太在小福宝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这才下炕。 万二嫂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万老二已经扛着农具下地去了。 万老太临走前，拍了拍万二嫂的手，“老二媳妇，你是个有福气的。” 这话以前万老太总是给万二嫂说，但是万二嫂感觉这次万老太说出来的话感情明显不同。 万二嫂怔怔的看着小福宝，又看看外面的雨水，心中猜测，难道这雨水和小福宝有关系？ 此时田地里到处都是各家各户忙碌的身影，他们忙着趁田埂被雨水浇透之际，赶紧去修补，平时这些田埂硬的像一块僵硬的石头，如今喝饱了雨水后，土地湿软，很容易就挖动了。 有些人家的地地势低，雨水大量聚集，还需要挖开田埂放水。 万金书和万星辰也扛着农具急火火往地里去，最近都没有看见万星墨，赵氏说万星墨和别人一起做生意去了，最近总是往家里拿钱，家里现在倒是不缺钱了，只是赵氏做饭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差。 万金书到地里的时候，万家几个兄弟已经在干活了，万家的地在村里是最多的，因此忙活的时间也最长。 “金贵兄弟，要不要帮忙？我看我家的地不需要怎么打理，都挺好的，倒是你家的都是坡地，这下面的会不会被淹呀？” 隔着几丈远的距离，万金书的声音被雨水的声音阻隔，听的并不真切，万老大扯着嗓子才能回过去。 两人交流了好一会儿，万老大才明白万金书的意思，但是夜太黑，两人看不见对方，最后万老大直接跑过去找到万金书，才算交流完毕。 村里的人从半夜忙活到天亮，雨水下了一夜，总算是慢慢停下来了，天色大亮，太阳也准时的从东边升起，整个田野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着金光。 劳累了一夜的农人，也三三两两的扛着农具，疲惫且兴奋的往家里走去。 “真是老天有眼呀，做梦都没想到，咱们边关能在这个时候下一场这么大的雨，我这辈子都没遇见过，回去要好好拜拜列祖列宗，他们终于是把咱们今年的口粮给保住了一部分。” “可不是，这么些年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雨，这雨下的真痛快，我这肩膀终于能歇歇了。” “唉，听说昨天隔壁村的人去挑水，在路上被热死了，真是造孽哟，这要是多等一天，也不至于送了命。” 村民三三两两的聊着天，踏着清晨的阳光纷纷回家休息去了。 有了这场雨，大家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个好觉了。 万家已经做好了早饭，几兄弟回到家里，身上一身的泥土，万二嫂烧了一锅热水，兄弟三个在院子里直接冲洗干净，这才回去换上干爽的衣服。 院子里没有铺上青石板的地方，此时一个个小水洼倒映着碧蓝的天空。 大白鹅们摇摆着肥硕的身子，踢踏踢踏的跑到水坑里，直接在水坑里打起滚来，很快雪白的羽毛上沾满了泥点子，脏兮兮的，被站在屋檐下的小福宝嫌弃的插着腰指着大白鹅气哄哄的斥责。 “大白，二白，小白，你们好脏，以后不准做我跟班，哼！” 小福宝气呼呼一跺脚，肉嘟嘟的小脸气的粉红，小嘴一撅，扭身朝屋里跑去。 第203章 悬赏告示 万家男人吃了饭，都继续回去补觉去了，女人们则是坐在炕上做针线活。 万二嫂给刘氏炖了鸡汤在炉子上温着。 村子里下了一夜的雨，有些泥泞，串门的人都少了不少。 万家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几个孩子也在屋里被万老太拘着在炕上玩抓石子。 万老太看了一眼小福宝耍赖坐在几个哥哥中间，非要玩抓石子，可是她又不会，几个哥哥耐心的哄着她，让她先把地方让开，然后教她怎么玩，这才把人给弄到一旁去。 万老太看着小福宝，嘴角忍不住就上翘起来。 “对了，老二媳妇，最近都没有看见墨儿，听他娘说墨儿出去行商去了，还挣了大钱，你知道咋回事不？” 万老太帮着万二嫂分线，顺便聊起万星墨的事。 万二嫂闻言也抬起头，微微皱眉道：“这个俺也没听说，不过这墨儿人家以前是少将军，现在去行商，多少有些辱没了他的才能，不过咱们都是泥腿子，也不懂人家读书人的事情，说起来，媳妇有件事想和娘商量一下。” 万老太看着万二嫂，等着她说下文，万二嫂干脆把手里的活放下，往万老太身边挪了一下，低声说道：“娘，以前墨儿在家的时候，还教几个孩子读书认字，现在他走了，俺手里也有些余钱，就想着能不能让孩子们继续读书？俺发现文儿好几次都拿着树枝低头在地上温习以前墨儿教过他认的字，只是他懂事，一直也没张嘴，俺想着能不能把几个孩子送去上学？” 万老太也看了一眼万文，在几个孩子里这孩子最有灵性，说不得是个读书的料。 而且家里现在供几个孩子读书，也不是不行，虽然束修贵，但是若是好苗子，他们家砸锅卖铁也要供应，若不是读书的料，上几年认些字就另谋营生也比黄土里刨食的好。 “行啊，只是咱们这村子穷的连饭都吃不上，还没听说谁家的孩子有钱上学的，这私塾在哪都不知道，还是要寻摸一下。” 万二嫂也点点头，“娘说的是，明儿去了镇子上，我就让孩子爹去打听打听，眼看万文今年就十一岁了，启蒙都有些晚了。” 万二嫂有些忧愁，不过她相信儿子肯定会珍惜读书的机会。 娘俩在炕上闲聊，不知不觉就过了半上午，这个时候院门口传来敲门声，同时还有万老三的声音。 “娘，开门。” 万二嫂赶紧放下手里的活，急忙下炕，心中疑惑。 “娘，这不早不晚的，老三咋回来了？俺听着像是他的声音。” 万老太也有些急了，赶紧让万二嫂去开门。 “别说了，赶紧去开门看看，别不是店里出啥事了？” 万二嫂也没耽搁，赶紧去开门。 院门一打开，万老三见是万二嫂，赶紧喊道：“二嫂，不好了，你看看这是啥？” 万老三小跑着回来的，路上泥泞不堪，他一手提溜着鞋，裤管高卷，小腿上全都是黄泥。 他喘着粗气，把手里的一张告示递给万二嫂，便赶紧去灶房，掀开缸盖，舀了一瓢水，便咕咚咕咚的大口喝起来。 万二嫂一脸疑惑，低头打开万老三塞进她手里的纸张，纸张打开，上面写着告示。 万二嫂会认字，但是并不多，也只是跟着她爹认一些有关药材的名字。 不过这并不耽误万二嫂明白告示上的内容，因为在告示两个字下面，就是一幅画像，那画像上的小娃娃和他们家的小福宝竟然有七八分相似。 万二嫂的眼睛看见那幅画像就再也转不动了，下面写了什么字，她压根不知道，她是怎么被万老二弄回屋里的都不知道。 万二嫂手里紧紧抱着那张纸，别人想看都扯不出来。 “老二媳妇？你这是咋了？可别吓娘啊？” 万老太在万二嫂面前挥了挥手，可是万二嫂毫无所觉，万老太一咬牙，使劲朝着万二嫂的人中掐去，这一下牟足了劲，万二嫂嗷一嗓子嚎了起来。 随即就是扔掉手里的告示，把炕上已经被万二嫂吓傻的小福宝抱进怀里，小福宝突然被万二嫂抱住，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也张开小手紧紧搂着万二嫂的脖子，母女俩一起哭起来。 万二嫂是因为害怕失去小福宝而哭，小福宝是因为娘亲哭她害怕也跟着哭。 万老二赶忙捡起地上的告示，展开看了一遍，整个人也傻愣在原地。 “这到底是咋了？你们一个两个的是要急死人啊？” 万老太拍着大腿坐在炕上紧皱眉头。 万老三就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是今天一大早，镇子上就来了一帮人，他们没有穿官服，也不知道是不是衙门的人，手里拿着一沓告示，满镇子的贴，正好贴在万老三铺子门口一张，万老三闲着无事，出去凑热闹，瞅了一眼，结果这一看吓一跳，那就是在找小福宝的告示。 告示上说的很清楚，女娃丢失的时候是一岁，且脖子上还戴着一个小金锁，背上有一块红色的锦鲤胎记，这些特征万老三不是很清楚，因为只有万二嫂自己知道，万老太都不知道小福宝身上有胎记的事。 告示上还说，若是有人提供女娃的信息，就赏银万两，田地庄园无数。 但是告示上并未说明小福宝的身份，可见是有意隐瞒，但是从悬赏的金额来看，小福宝的家里绝对是富可敌国的存在。 万老三说完，万老太也傻眼了。 “老天爷，我当初就说小福宝这身份不简单，你们看看，这赏银万两，良田无数，这得多大的家底呀？这小福宝不会是公主吧？可是咱们大齐也没听说公主丢失呀？” 万老太看着万二嫂，见她不抬头，也不撒手，重重叹口气。 “老二媳妇，小福宝身上是不是有一个胎记？” 万二嫂呜咽不语，万老太便知道八成是的了，而且小福宝当初确实有一个小金锁。 万老太又看向万老三。 “老三，你赶紧回镇子上去，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你赶紧回来报信，这阵子，小福宝就不要出门了，避避风头，镇子上这一年半载的就别去了，等过两年小福宝长大了，模样也变了，就没人能认出来了。” 万二嫂听了万老太的安排，赶紧抬起红肿的双眼。 “娘，你说，这半年，小福宝也没少去镇子上，会不会有人记住了她？” 万二嫂更担心的是，小福宝模样出众，一看就不是他们老万家的种，任凭谁第一眼就能发现端倪，更别说这么巨大金额的悬赏，万二嫂现在觉得边关哪里都不安全，有人要来抢走她的孩子。 就在万家人心惶惶之时，院门外忽然又有人敲门，万家人立即支棱起耳朵听，个个心跳如雷。 第204章 万星墨归 正是晌午时分，又刚下过大雨，村里人昨晚忙活了一夜，这会儿都在家里补觉，村子里鲜少有人走动。 万家门口的敲门声尤为清晰，是有节奏，有礼貌的咚咚声，不过现在万家人如同惊弓之鸟般，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把一家人吓的呼吸急促。 尤其是万二嫂，她惊恐的瞪着窗外院门的方向，将小福宝紧紧搂进怀里，生怕来人是来抢她闺女一般，而且也忘记了哭泣，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万老太此时还算冷静，她看了一圈屋里的人，大家脸上都带着多多少少的恐慌。 “怕什么？老三说了，这告示才贴出来的，就算是有人告密，也不可能这么快，老大，赶紧去开门看看或许是有邻居来家里坐坐呢。” 万老太的话让一家人如释重负，万二嫂也明显放松了一点，小福宝坐在万二嫂的怀里，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有些懵懂，她虽然能听懂话，但是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她只知道万二嫂是她娘，可是刚才听大家的意思，她好像还有另一个娘，小福宝的小脑袋有些不够用了，难道一个人是有两个娘的？ 小福宝双手环抱着万二嫂的脖子，将自己的小脸贴上万二嫂的脸，声音软糯带着浓浓的依赖，“娘，你是福宝的娘，福宝只有一个娘。” 小福宝的话简直戳上了万二嫂的肺管子，她再也忍不住，抱着小福宝嚎啕大哭起来。 万老太知道万二嫂很喜欢这个小闺女，加上万家本来就没有女娃，她也对小福宝投入了很多的感情，别说万二嫂，就是她都受不了。 万老太也抹着眼泪，呜呜的哭起来，一时间屋里的气氛沉闷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万老大已经出了上房，大步来到院门前，他留了个心眼，没有立即打开院门，而是猫在门后，透过门缝往外瞅了一眼，当他看清楚来人后，心中大喜，赶紧把门打开。 “墨儿？你啥时候回来的？这段时间没有看见你，叔伯们都念叨着你呢。” 万老大赶紧把门打开，把万星墨让进屋里来。 万星墨对大家说他在外面行商，但是只有万老三知道他做的事情比行商要难多了。 万星墨为了维持自己的商人形象，行头也换了一身新的。 如今身着一身玄色暗纹锦袍，宽肩窄腰，头上的头发用一个小小的金冠束起，他本来就长得俊美无双，这样一打扮起来，整个人更是连气质都变了许多。 万老大脸上一脸喜意，不停的偷偷打量万星墨。 “大叔，好久不见，墨儿也很是挂念诸位。” 万老大见万星墨的脚上穿着一双长筒靴子，靴子底部全是泥土，赶紧把门关上，去灶房打来一盆水。 “墨儿，来，洗洗鞋子，这么好的鞋，走咱们村的路都弄脏了。” 万老大说着就要蹲下给万星墨洗靴子，被万星墨急忙躲开了。 “万大叔，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万老大的嘴就没有合拢过，一直傻笑着看着万星墨，如今家里遇见了第二次大难关，可偏巧墨儿在这个时候回来，难道也是听见了什么动静？ 万老大见万星墨洗完了泥土，才回过神来，赶紧朝着屋里喊起来：“娘，是墨儿，墨儿回来了。” 万老大看着又长高了不少的万星墨，像是看见自己的儿子长高了似的，发自心底的开心。 万老大一声大吼，屋里的众人纷纷鱼贯而出。 万老太站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几个儿子，还有万二嫂抱着小福宝也跟在后面出来了。 “墨儿？你真的是墨儿？哎哟！老天爷哟，这换了一身行头，奶奶都要认不出来了，奶奶还以为是什么贵人来了呢，快来，让奶奶好好看看，你这一出门就是几个月，奶奶想看看你，都不能。” 万老太上前拉着万星墨的人，便把人往屋里拉。 万星墨和站在里面的万老三两人对视一眼，万老三善意的笑了一下，万星墨便知道万三叔这是一直在帮他保密。 万星墨被万老太拉进屋里，就让他赶紧脱鞋上炕，同时也催促万老二赶紧去端水来。 “奶奶，我不渴，不用忙活，大家都坐下说说话，这次我回来是因为小福宝的事，既然三叔这个点在家里，你们肯定也是听说了有人贴出来的告示了吧？” 万家人被万星墨的话瞬间带回了刚才沉闷的氛围，因为万星墨到来才活跃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万星墨则是看着小福宝，小福宝终于能和大哥哥对视了，她赶紧从万二嫂怀里挣脱，爬到万星墨的怀里。 “大哥哥，福宝想你，你去哪了？” 小福宝对万星墨的记忆很清晰，即使万星墨如今变化这么大，可是小福宝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万星墨。 万星墨把小福宝放在自己交叠的双腿上，一双布满老茧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小福宝的发顶。 “福宝，你还记得大哥哥呢？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大哥哥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小福宝乖巧的点点头，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万星墨一眨不眨，这大哥哥可真是太好看了。 “福宝，如果有一个很漂亮的婶婶来找你，说她是你娘亲，你愿意跟她走吗？” 万星墨的话震惊了在座的所有人，尤其是万二嫂，她已经按耐不住，想要把小福宝从万星墨的怀中夺过来，现在她看谁都像是想要抢她孩子的人。 万老太震惊过后，则是深思起来，这墨儿肯定知道的比他们多，不然为何会这么问？先听下去再说，墨儿说不得就是为了这件事回来的。 万老太一眼看见万二嫂的小动作，立即低声喝道：“老二媳妇，你冷静点，墨儿不会害了小福宝的，你长点脑子。” 万二嫂理智全无，试问哪个娘亲面对即将失去孩子的时刻，还能保持冷静，不发疯就不错了。 万二嫂被万老二从后面拉住，万星墨没有因为这一个小插曲而停下，而是看着小福宝，此时大家的注意力也放到了小福宝身上。 万二嫂被万老太呵斥后也清醒了一些，她紧张的看着小福宝，她也想知道小福宝会怎么选择。 第205章 虚惊一场 小福宝丝毫不知道大家都在屏气凝神关注着她，她一脸天真烂漫，声音软软道：“福宝的娘亲最漂亮，谁也没有福宝的娘亲漂亮，福宝喜欢娘亲。” 小福宝回答完，还朝着万二嫂的方向冲着万二嫂咧嘴一笑，明亮的大眼睛都弯成了月牙，还笑嘻嘻的喊了一声：“娘亲。” 万二嫂听了小福宝的回答，看见小福宝软糯的模样，心都化了，她双手掩面呜呜哭起来，她就知道，小福宝很聪慧，不是一般的孩子。 万星墨也宠溺的点了一下小福宝的小鼻头，脸上带着宠溺的笑，笑着道：“真是个小滑头。” 小福宝被弄的痒痒的，嘻嘻笑起来。 小福宝的笑声将沉闷的气氛消散了不少。 万星墨接下来的话，又将屋里的恐慌气氛拉到了极致。 “那如果你是公主的身份，你愿意回去吗？” 不等小福宝回答，万老太率先惊呼出声：“什么？公主？” 万星墨把小福宝从自己身上抱下来，递给万二嫂。 这才脸色严肃的看着众人，低声道：“其实这则告示已经不是最近才贴出来的，前段时间就已经在府城里贴了，我得知后，便立即去探查了一下这则告示的主人是谁，对方明显是有意隐瞒，不过我使了一些手段才得知，这小福宝竟然是越国一年前丢失的福运公主。” 万家人已经被小福宝的真实身份给吓傻了，他们知道小福宝的身份不简单，顶多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却没有想到竟然是皇室血统，他们一家泥腿子，想要留住小福宝，能斗得过人家皇室吗？ 万二嫂最先反应过来，她把小福宝往旁边一放，直接改坐为跪，朝着万星墨就开始磕起头来。 在边关，万星墨是万二嫂认识的最有本事的人了，她现在没有一点办法，只能求万星墨。 “墨儿，我知道，二婶这么求你，有些难为你，可是二婶真的不想失去小福宝，二婶求求你，想想办法，只要不让小福宝被认回去，你让二婶干啥都行。” 小福宝也学着娘亲的样子跪在炕上，朝着万星墨磕头，母女俩看的人又心酸又好笑，小福宝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觉得好玩。 万星墨赶紧扶起万二嫂，把小福宝也拉进自己怀里。 “二婶，你先坐下说话，我既然回来了，就是要问清楚你们的意见，这样才能行动。” 万二嫂一听有希望，赶紧坐下来，两眼满含期待的看着万星墨。 万星墨深思熟虑后才开口问万二嫂。 “二婶，请恕我说话直接，若是让您伤心了，还请原谅，我也是为了小福宝好。” 万二嫂赶紧摇摇头，“墨儿，有什么话，你直接说，二婶能受住。” 万星墨这才斟酌开口，“二婶，你有没有想过把小福宝还回去？毕竟她回家后，是公主，无论是生活环境还是宠爱都比在大齐的边关好，万一以后小福宝长大了，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会不会恨你夺了她的公主身份？” 万星墨的话虽然犀利，但是却正中要害，为人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儿女能衣食无忧，生活优渥，万二嫂也不例外，可是她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比过人家皇室。 万二嫂被万星墨的话问的低垂下头，她承认她是自私的，可是她真的舍不得将小福宝让出去。 小福宝感受到娘亲的难过和悲伤，赶紧爬到万二嫂的怀里，用自己的小手替万二嫂擦泪，她自己的眼睛里也充满了泪花，小嘴一瘪，便哭起来。 “娘，不哭，福宝疼。” 小福宝拍着自己的胸口，两行热泪顺着粉嫩的脸颊往下淌。 万二嫂一把把小福宝紧紧搂起来，将头埋在小福宝小小的肩膀上，呜呜哭起来。 万老太和万老二已经哭的泣不成声，万星墨的话其实是揭开了众人心中的那一层布，万家的人都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对小福宝好，可是他们都下意识的不想选择。 如今被万星墨明晃晃的指出来，他们的心思无所遁形，一股悲伤在众人之间蔓延。 万星墨见他的话把万家人全都弄哭了，有些不好意思，他轻轻咳嗽一声才道：“万奶奶，二婶，我只是问问你们，其实我已经替你们解决了这个问题，小福宝三年五载的应该不会离开你们家，我只是想问你们会不会后悔，若是你们愿意把小福宝送走，我的安排可以立即撤除。” 万星墨的话大喘气，让万家的人一时之间感受到了冰火两重天的煎熬。 “墨儿，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已经解决了？”万老太擦干眼泪，赶紧看向万星墨。 万星墨肯定的点点头，其实他也有私心，他也不想小福宝离开这里，可能他们不能给小福宝公主般的生活，可是皇宫内的勾心斗角也许并不适合小福宝，小福宝虽然在皇宫里过着衣食无忧，奴仆成群的生活，可是她得到的宠爱，未必有在万家多。 若是小福宝在皇宫内受宠，他可能也不会被人弄到大齐来。 万二嫂闻言也惊喜的看向万星墨，不确定的颤声询问道：“墨儿，你说的都是真的？以后没有人再来抢小福宝了？” 万星墨含笑点头，同时也把自己打探的消息说出来。 原来小福宝生下来就自带红光，当时越国的大巫师说小福宝是福星转世，因此小福宝一出生就被迫与她娘亲分开，她从小就没有见过自己的亲娘，一直被当成国宝一般养在一个宫殿里，皇上每天会去看望她，却不准她的母亲去看她，小福宝享受最好的待遇，可是唯独没有爱。 说是被保护起来，实际上和圈养没什么两样，小福宝小的时候还好，若是以后长大了，她还被圈养在宫殿里，不准出宫殿一步，那她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天下之大，她的眼睛里却只有一座宫殿那么大。 不过自从小福宝出生以后，越国那一年确实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百姓风调雨顺，国运昌隆，越国皇上赐名福运公主。 可是天不遂人愿，有一天小福宝不知道怎么被弄丢了，越国皇宫大乱，越国的皇帝甚至发动了军队全国搜寻，可是找了半年，也没有发现小福宝的踪影，后来大巫师终于推测出小福宝的大概位置在大齐边关。 不过随着小福宝长大，她身上的气息会越来越弱，就连越国的大巫师也很难再推测出小福宝的具体位置，这就是为何万星墨说再过个三年五载的不成问题。 听了小福宝的身世，万二嫂更加怜惜小福宝，她也更坚定了自己不会放手的决心。 “墨儿，我一定不会放弃小福宝，就算她是公主又怎么样？可是人除了吃饭睡觉，还有很多可以做的事情，我相信就算小福宝以后长大了，我告诉了她真实的身份，她也不会怨恨我，况且，我们家现在也不缺吃喝，我们一定会更加努力给小福宝更好的生活，我们对小福宝的爱是全心全意的，而不是为了利用她才对她好。” 万二嫂此时无比的坚定自己的想法，她的想法也得到了万家所有人的支持。 万星墨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他其实也害怕刚才万二嫂真的选择将小福宝送还回去。 “行了，那就没有问题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按照我已经安排好的计划进行，我找了一个和小福宝差不多的孤儿，过几天会让人把她交给越国的那位商人，他们在大齐不敢放肆，只敢悄悄的寻人，告示上也不敢表明身份，就说明他们也是有忌惮的，毕竟大齐的国力还是要比越国强太多，他们不敢在大齐胡来。” 这也是万星墨能保证小福宝能够留下来的底气。 毕竟这是异国寻人，对方在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 “墨儿，你说你要二婶怎么谢你好？” “我想吃二婶做的饺子，好久没吃了，如果有口酒就更好了。” 万星墨此时完全是一副少年的活泼爽朗。 万二嫂赶紧擦干泪，急忙下炕道：“好，你等着，二婶这就去弄饺子，今儿饺子管够，酒管够。” 于此同时去镇子上拿药的郑氏却看见了告示上小福宝的画像。 第206章 郑氏遇袭 郑氏天一亮就踏着泥泞的道路往镇子上去。 天气炎热，金豹被万家人打的下不了炕，整天在炕上躺着，还要人给他翻身，这屁股上都生了褥疮。 郑氏没办法，只好去镇子上给男人拿药回去擦擦，看看能不能好点。 她从早上一大早就从家里出发往镇子上去，紧赶慢赶终于在午时赶到了镇子上。 她想靠在镇子口的大胡杨树下休息一阵，结果被胡杨树上的告示吸引了目光。 她把头上的包头巾取下胡乱的擦了一把脸，喘着粗气靠近胡杨树，热的直咧嘴，眯着眼朝告示上看。 她大字不识一个，也不知道告示上写的啥，但是却很快被告示上的画像吸引住了。 “这画像上的娃娃咋恁眼熟嘞？好像在哪见过呢？在哪见过来着？” 郑氏只觉得画像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画像上的人，她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低声把自己骂了一顿。 “你这脑子真是蠢笨，这关键时候咋想不起来了？” 郑氏懊恼不已，她更加想知道这告示上写的是啥，她朝周围转了一圈，发现对面的一处凉棚里正坐着两个汉子，此时也时不时的看向她，她赶紧跑过去给人家搭讪。 “大兄弟，你知道那告示上写是啥不？我是农妇，大字不识一个，但是感觉这告示上的人我好像在哪见过似的，你们能不能给我说说，这告示上写的啥？” 两个大汉闻言对视一眼，两人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握拳。 随即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汉子笑道：“嫂子，这告示上说，要是有人能提供这画像上的女娃消息，能得到赏银万两，良田无数，大嫂若是知道信息可发了。” 郑氏听了，心跳加速，妈呀一声跑回那张告示前面，对着那张画像仔细回忆，每当她就要想起来的时候，总有什么东西阻碍她脱口而出，这种感觉让郑氏抓狂。 郑氏急的围着胡杨树干团团转，忽然她停了下来，眼里直冒绿光，她二话不说，便把告示揭下来，匆匆揣进怀里，也不去药铺拿药了，而是直接掉头往家去了。 对面凉棚里的两个汉子见了，隐晦的对视一眼，两人随即跟了上去。 郑氏此时满脑子都是告示上悬赏的巨大金额，她根本就没发现后面有人跟踪。 郑氏已经在想以后她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奴仆成群的日子。 从镇子上赶回石子村的这段路，郑氏觉得尤其漫长，她已经确定老万家的那个闺女就是这告示上的小女娃，这回她不但能得到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财，还能把万家一家全都弄死，替她一家报仇。 郑氏走了一个时辰，石子村还没有一点影子，她又累又饿，脚步不自觉的慢下来，此时正值午后，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几里地都看不见一个人影。 郑氏想找个地方歇歇，可是地上到处都是黄泥浆，她两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只好站下来弯着腰，把双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稍微休息一下。 这个时候郑氏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阵阵响动，是脚在泥浆里发出的噗嗤声，她好奇的转过头去看，发现刚才对面凉棚里的两个男人正迅速朝她靠近。 郑氏再傻此时也明白了，她是被人给盯上了。 郑氏吓的再也不敢歇息了，她拔腿就跑，可是她此时几近力竭，哪能跑过那两个壮汉？ 没一会儿郑氏就被两个壮汉给抓了起来。 “救命呀！有没有人呀？救命呀！杀人了！”郑氏一边扯开喉咙大声叫喊，一边胡乱扑腾，身上弄了一身泥，整个人也卧在了泥地里，胡乱扑腾，很快就成了一个泥人。 其中一个壮汉有些不耐烦，嫌郑氏太吵吵，直接对着郑氏的脖子就是一个手刀，郑氏两眼一翻便失去了意识。 “大哥，现在咋办？”壮汉看着被打晕的郑氏，朝另一个汉子问道。 “还能怎么办，赶紧把人扛走，我记得你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废弃的破庙，把人弄过去，逼问出这画像上的人在哪，这泼天的富贵谁也别想给咱哥俩抢。” “哎，好嘞，小弟来扛着就行，大哥前面带路。” 这两个壮汉是附近有名的一对兄弟，老大叫黑三，老二白三，人送外号黑白双煞，在附近祸害不少无辜百姓。 这郑氏也是点子背，正好遇见兄弟俩在凉棚里喝茶休息，正好撞上了这俩恶棍。 黑三在前面大摇大摆的走着，白三在后面扛着郑氏，不时对着郑氏磨盘似的屁股拍一下，眼里露出猥琐的光。 “大哥，等会儿能不能让兄弟我先爽一下？” 黑三回头对着白三的头拍了一下，笑骂道：“你个混小子，又是精虫上头了？什么样的都吃的下，等咱们有钱了，啥样的找不到？一个乡巴佬你也能看上眼。” 白三嘿嘿一笑，“大哥，这不是好久没碰女人了吗？我都快忘记快活的滋味了，先解解馋再说。” “行，一会儿让你好好爽一下，大哥给你把风。” 兄弟俩扛着人很快到了那处破庙。 这破庙是真的破，只有一间低矮的茅草屋，还塌了一半，把庙里的神像都砸断了一半身子。 剩下的半间屋子屋门打开，一扇门板已经不知去向，另一扇门板已经摇摇欲坠，随便踢一脚，就能把这块门板也给卸掉。 因为昨天的一场大雨，破庙里也灌了不少水，此时到处都是水坑，好在里面有茅草垫着，不过充斥着一股浓浓的霉味。 白三把郑氏往发霉的茅草上一扔，便准备上前扯她的衣服，却被黑三紧紧摁住肩膀。 白三不解的回头看向黑三，“大哥，怎么了？你也想来？” 黑三对着白三的脑袋就是一个爆栗，呵斥道：“想啥呢？先干正事，等逼问清楚了你再弄，再说了，这人还晕着，你现在弄她给个活死人似的，有啥兴头？咱们玩的不就是看她在咱们胯下扑腾挣扎求救的模样？” 白三立即笑盈盈的站起身，对着黑三比了个大拇指，“还是大哥高明，和大哥比起来，小弟这点子玩意算啥？大哥等着，我这就把人弄醒。” 白三重新蹲下身子使劲掐郑氏的人中，半天郑氏才悠悠转醒。 她只觉得自己脖子酸疼不已，忍不住皱起眉头，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这一摸不打紧，手下是湿漉漉的茅草，她一个激灵，惊恐的睁大眼睛，就看见凉棚里的那两个壮汉正环抱双臂站在自己面前，郑氏吓的顿时魂飞天外，昏迷前的情形历历在目。 第207章 郑氏被凌辱而死 郑氏惊恐的缓缓转动脖子，把周围的环境打量了一遍，发现这里就是距离他们村子不到五里的那个破庙，她下意识的想开口大叫。 “叫，使劲叫，告诉你，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若是你乖乖的配合我们兄弟的问话，说不定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黑三一把扯住郑氏的头发，一手拍在她的脸上，吓的郑氏一个哆嗦，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缩，可是头发被对方拽在手里，她一动头皮就被扯的发麻，疼的她呲牙咧嘴的不敢再乱动。 郑氏满脸惊恐，眼神怯怯的看着黑三，低声道：“那你们想让我咋配合嘛？能不能不动手？” “当然，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保证不动手，一会儿让你舒服的离开。” 黑三说着眼里闪过一抹狠厉，可是郑氏吓的如同一个鹌鹑一般，缩着脖子，根本就没注意到黑三的变化。 郑氏听见自己能离开，赶紧点头，“我配合，一定配合，你们想知道啥？” 郑氏心里明镜似的，肯定知道这两人是盯着她手里的告示来的，可是她还是装糊涂。 “老子也不废话了，那告示上的女娃你是不是认识？从实招来。” 郑氏一听，心里咯噔一声，果然是冲着万家的小闺女来的，郑氏脑子急速运转，想着怎么把人糊弄走，她能保住自己的命还能去告密，她现在后悔极了，早知道这俩人不是好人，她还不如直接去镇子上告密算了，她脑袋真是被驴踢了，还想着先回去给当家的商量。 黑三见郑氏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就知道这女人也不是啥善茬，直接发狠话道：“你最好说实话，我见不到人，你走不了，若是让我知道你耍我们兄弟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郑氏脑中的小九九被黑三一眼看穿，还当众揭穿，郑氏脸色瞬间白了，她知道今儿这笔泼天的富贵怕是轮不到她头上了，她现在能保命就不错了，不过她还是大着胆子提出要求。 “我说实话可以，但是你们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和那家人有仇，你们得了那小闺女，把那家人给我全杀了，不然我死也不会说出来的。” 郑氏也发狠起来，双眼直视黑三。 黑三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竟然还有人敢和我黑三谈条件的，你是第一个，这好办，反正我手上的人命没有三十也有二十的，也不差这一家子的命，成交，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郑氏听见对方说他自己是个杀人犯，害怕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我是石子村的，告示上那个小女娃是我们村去年才流放过来的一家流放犯的闺女，天天娇养的跟个公主似的，可惜没有公主命，成了流放犯，不过我一开始就怀疑这女娃大概不是他们家的，他们家长相一般，咋能生出那么好看的女娃，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他们偷了人家的孩子。” 郑氏一说到万家，就怒火中烧，也忘记害怕了，啰里啰嗦一大堆，听的黑三烦躁不已。 “你少说些没用的，赶紧说清楚，那家在石子村什么地方？” 郑氏正说的兴起被黑三毫不留情的打断，赶紧缩了一下脖子，怯怯道：“他家就住在石子村最后面一排，姓万，全村都知道，不过他家总是遇贵人，家里富得流油，镇子上还开了一间铺子，你们把人杀了，那铺子就是你们的了，我听说他们家那铺子日进斗金，生意红火得很呢。” 黑三懒得听这个女人聒噪，他若是能抓到那小女娃还要什么破铺子？谁还看得上这间破铺子？ 黑三挖了挖耳朵，看了一眼白三，“行了，我不耽误你的事了，你好好玩，之后做干净点。” 黑三吐了一口痰，大摇大摆的出了破庙，身子斜倚着没有倒塌的那面墙，眯着眼看着远处，周围没有一个人影。 郑氏不明白两人啥意思，防备的看着还站在她面前的白三，不停的往后移。 “你想干什么？”郑氏警惕问道。 白三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低低的猥琐的笑声，搓着双手，弯着腰，一步步逼近郑氏，眼睛不停的在郑氏鼓囊囊的胸前来回扫视。 吓的郑氏赶紧捂住胸口，她已经明白这对兄弟没有打算放过她，她这时才真正害怕起来，一股绝望由心底缓缓升起。 “你别过来，我们村子就在附近，我告诉你，我们村长是我堂弟，他若是知道......” 郑氏没有说完话，就被白三一把扯住脚腕，白三一个用力，家把郑氏拽到了身下。 “啊！走开！救命呀！”郑氏歇斯底里的惊叫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反而愉悦了白三。 “叫啊，继续叫，我就喜欢女人叫，叫才有意思呢，不然像条咸鱼似的多没劲，这多鲜活呀！哈哈哈。” 白三说着就动手开始扯郑氏的衣服，只听刺啦一声，衣服破裂的声音在破庙内响起，同时还伴随着郑氏杀猪般的惊叫声和呼救声。 很快郑氏就被白三给脱了个精光，郑氏挣扎着拍打白三的脸，背，在白三的身上留下了不少的抓痕，白三却越来越兴奋，不停的撕咬，郑氏痛的哭天抢地。 很快郑氏就没有了扑腾的力气，她浑身都疼，张着嘴嚎啕大哭。 然后白三却置若罔闻，一次次折磨着郑氏。 良久，破庙里的动静才停歇，郑氏已经被白三在兴头上活活掐死。 白三提上裤子，一边系着裤带一边往外走。 “完事了？爽了？”黑三抱着双臂缓缓走过来，看着弟弟一脸餍足，脸上是一脸的不屑。 黑三的目光往破庙里瞟了一眼，之间里面的郑氏瞪着一双眼睛，身体僵硬，身上伤痕可怖。 黑三嘴里发出啧啧两声：“啧啧，你这也太畜生了，行了，赶紧把人用茅草盖起来，咱们去办正事了。” 经过这大半天，天色已经不早了，两人匆忙掩埋了郑氏，便往石子村赶去。 第208章 家里进贼了 两人赶到石子村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村子里的人正在从田地里往回走，他们脸上带着疲惫且舒心的笑容。 三三两两的还在交谈着，白三和黑三两人在村子外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等路上没有行人来往的时候，两人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村子里也安静下来，两人才悄咪咪的往万家摸去。 一路上两人也很小心，毕竟这个村子是个大村，人口密集，若是惊动了左邻右舍，两人恐难逃脱，还可能会搭上性命。 “大哥，这后面的人家这么多，咱们咋知道是哪一家？早知道就不弄死那个女人了，她还能给咱带个路。” 白三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泞中前行，两条裤腿上都是黄泥。 黑三冷哼一声：“你是觉得那女人是个好人？她那性子要是弄来，我保证咱俩都要折在这。” 白三咧咧嘴，没有接话。 不过很快黑三就看见了万家门口的那棵大枣树，他记得那女人说过，这家人门口是有一棵红枣树，院门是木门。 “嘿，你看那是啥？” 黑三拍了一下白三的肩膀，指了指前面那棵枣树。 “这是......这是到了？” 白三没有想到这家人这么好找，不过此时他看见万家的大门心中忍不住激动起来，想想一万两白银，良田无数，几辈子都花不完，他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走路脚下都有些发飘。 两人猴急的摸到万家门口，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老二，你去隔壁邻居家看看，这左邻右舍的都是什么人？一会儿咱们好动手。” “哎，好咧。” 白三如同一条泥鳅一般，在泥地里跑的还挺快。 他先去了万家右边扒在篱笆上往里瞅，但是这家好像没人似的，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啥动静也听不见，他朝院子里扔了一个石子，半天也没见到屋里亮灯。 白三很快跑回来了，又去左边看看，发现左边竟然没人。 “老大，这万家两边邻居都搬走了吧？没人呢？”白三声音压得很低，眼里露出一抹精光。 黑三嘿嘿一笑，露出一排大黄牙，“真是天助我也，行了，开始干活。” 兄弟俩人能被称为黑白双煞，那肯定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只见白三蹲在地上，黑三一个助跑，踩在白三的背上翻过了篱笆墙，轻巧的落在了万家的院子里。 黑三落地没有立即动，而是等了片刻，见院子里没动静，他又借着朦胧的月光把院子里的情形看了一遍，这才蹑手蹑脚去开门。 院门被轻轻打开，却仍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就是这声轻响惊动了半睡半醒的大白鹅。 大白鹅立即从干草窝里爬起来，伸长脖子，警觉的朝院子里张望。 此时黑三和白三兄弟俩正在大门口，蹑手蹑脚的准备往院子里走，两人根本没注意到鸡圈里还有三只大白鹅。 大白鹅的眼睛此时充满了警惕，它们站在原地没动，仔细听着院子里传来的动静，忽然大白看见了两个鬼祟的身影正朝着灶房走去。 大白鹅立即展开翅膀，头颅高昂，发出一声声刺耳的鹅叫声，这声音把正做贼心虚的兄弟俩吓了一跳。 两人立即扭头朝鸡圈看去，只见月光下，浑身雪白的大白正对着两人鸣叫。 两人吓的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滑倒。 “娘的，那娘们也没说这家还有看家鹅呀？大意了，竟然被那娘们摆了一道。” 白三骂骂咧咧看了一眼上房的方向。 此时上房西屋里，万老大已经被大白鹅惊醒，他没有电灯，依照经验来说，院子里绝对进贼了。 他经过金豹那件事后，现在晚上睡觉都在墙上挂一把砍刀。 万老大掀开被子轻轻下炕，小儿子万虎这个时候很不巧的来尿了，他迷糊的坐起来，就要下炕，却迷迷糊糊看见一道黑影，正往墙边走，万虎下意识喊了一声：“爹，你干啥？” 万老大被自己儿子的声音惊了一下，也顾不上去拿砍刀了，回身大步走过去，把儿子的嘴捂住，低声在万虎耳边道：“虎子，院子里进贼了，你现在悄悄的去东屋找你奶奶，和你奶奶待在一起，和你三叔家的两个哥哥一起保护好奶奶好不好？” 万虎听见贼人，两眼放光，不过心里却既紧张又激动，他赶紧点头，硬生生把尿憋回去了。 不过万虎刚才那一声呼喊，明显让屋外的兄弟俩生了警觉。 “老二，看来这家人不好对付呀，如今咱们在明，他们在暗，说不定这个时候他们正从窗户里偷窥咱们呢，要我说，咱们就别耽误时间了，早晚也是要解决的，还不如利索点，让他们早死早超生。” 黑老三说着朝着上房的西屋窗户看去。 他说的没错，万老大正手握砍刀，趴在窗户上朝外看，他那个角度正好能看见院子里的两个人，而且这两贼人是在月光下，他则是在屋里，对方看不见他，他却能把对方看的差不离。 万老大心中有些微惊，这两个人好像不是本村的人，怎么偷到自己家来了？ 白三看了一眼灶房，两人一天没吃东西了，而且他们现在手上也没趁手的家伙事，需要去灶房里拿刀。 “大哥，你在这看着，我去灶房找找看。” 白三环视一圈院子，见那三只大白鹅还在不停的叫唤，只是被鸡圈拦着，出不来罢了，叫声此起彼伏，这么大的叫声，这家人竟然没有一个露头的，他的心也悬了起来。 有了上次金豹偷饿的事情，万老太就让万老大把鸡圈给圈了起来，这样也安全点。 白三进了灶房，胡乱在屋里翻起来，先是在案板旁找到了两把菜刀，倒是把他乐笑了，“嗐，这家人还挺有钱，讲究，切菜还用两把刀。” 白三听说过，有钱人家切菜和切肉的刀是分开的，很是讲究，说明这家人的家底肯定不差。 白三眼里的贪婪一闪而过。 紧接着他在橱柜里胡乱一通翻找，还真让他找到了一碗没吃完的饺子。 白三也不顾手脏不脏，伸手就抓起一个白胖胖的饺子胡乱的塞入嘴里。 他吃饺子就像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囫囵吞了，连是啥味都没尝出来。 但是一个饺子下肚，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丝毫未减，还更加饿了。 他直接把碗端起来，一下子抓了两个一口塞进嘴里，两个腮帮子鼓的如同一个癞蛤蟆，这下他终于咂摸出味道来了，即使饺子已经凉了，可是白三却觉得美味无比。 “娘的，这家人到底啥家常啊？这白面饺子还包这么多肉，别说，还真香。” 白三叽叽咕咕的一个人嘀咕了一句，又接连塞了几个饺子，胃里感觉才好一点。 他把剩下的几个饺子赶紧端出去送给黑三。 第209章 难兄难弟 黑三见白三进去半天才端来几个饺子，就知道这小子又在里面偷吃。 “馋死你个混蛋，不知道长幼有序吗？好吃的要先孝敬你大哥。” 黑三对着白三的屁股踢了一脚，白三呵呵一笑，也没躲。 黑三三下五除二把饺子吃完，直接把碗扔在地上铺的青石板上，粗瓷海碗应声而碎。 这下屋里的人想装作听不见都不行了。 住在西厢房里的万老四两口子，也早就被大鹅的惊叫声惊醒，刘氏此时正抱着孩子，神色慌张的往外张望。 万老四和万老大如出一辙，弯着腰趴在窗户上往外看。 白三把搜罗来的菜刀递给黑三一把。 “大哥，灶房里正好有两把菜刀，我看着挺锋利的，杀人应该够用了，咱们别磨蹭了，早点把那小女娃抱走，早点发财。” 上房中的东屋里，万老太身边挤着几个小孙子，万老太听着外面两个贼人的对话，心下震惊，难道这两人是冲着小福宝来的？ 随即万老太也释然了，幸好小福宝没有住这院里，而是搬去了隔壁院里，自从刘氏要生产，两房就换了地方，二房和三房住在隔壁院里，大房和四房和万老太住一个院，平时吃饭就在一起吃，晚上睡觉各回各屋，不过两家的院子间开了一个门，方便进出。 此时隔壁院子里的二房也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万老二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偷偷走到篱笆墙边，往这边偷瞄，正好看见院子里的俩贼人，手持菜刀，正气势汹汹的往上房去，准备破门而入，吓的万老二差点一屁股坐进泥地里。 万老二慌张的回到屋里，把门插好。 万二嫂已经坐起来，小福宝还在睡熟，两口子说话很小声。 “当家的，咋的了这是？俺咋听着隔壁的动静有点大呢？不是又进贼了吧？”万二嫂心有余悸，现在见到贼她就心慌。 “嘘！孩子娘，你把门插好，我从这边去找墨儿，你千万别开门，我看隔壁院里那俩不仅仅是贼，还可能是杀人犯，咱们一家肯定斗不过他们。” 万老二心有余悸，心口还怦怦跳个不停。 万二嫂吓的赶紧让万老二带上家伙事。 “孩子爹，那你把外面的镰刀带上，好歹能防身，墨儿今晚吃多了酒，这会儿也才睡下不久，你叫醒他肯定要费些时间，万一被贼人发现，我怕他们拿你开刀，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不然俺们娘几个就没法活了。” 万二嫂紧张的扯着万老二的胳膊，眼里都是恐慌。 “放心，我晓得，不会有事的，咱这个院子离墨儿家就隔了一条小路，我很快就回来了。” 万老二害怕再去迟了，万老太他们就遭殃了，不等万二嫂再叮嘱，他转身出了屋子。 万二嫂也赶紧下炕把门插好，还把屋里的桌子也推到门后抵着，她还是觉得不安心，也没上炕，在屋里寻摸了一会儿，找出来一把剪刀，拿在手上防身，这下她才觉得安心了一些。 万老二经过那道小门的时候，一闪而过，对面院子里已经听见了那两个贼人在砰砰砸门的声音，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吓的万老二走路腿都有些发软。 他终于摸到了这个院子的院门旁边，屏息凝神把院门的插板拿掉，尽量轻缓的把门打开。 门刚打开仅容一人通过的门缝，万老二便如同一条滑手的泥鳅般，钻了出去，没有发出一丝动静。 而且隔壁院子里砸门声那么大，已经掩盖了他弄出的轻微响动。 万老二一出大门，就没命的往隔壁跑去。 万星墨今天回来幸好没有离开，只是晚上在万家多吃了一些酒，有些醉了，被万家兄弟送回来的。 万老二一边左顾右盼，一边狠狠拍着万星墨家的门板。 很快赵氏屋里的灯就亮起来。 “我怎么听着像是金柱的声音呢？这么晚了，他拍门拍这么急，肯定是有事，我去看看。” 万金书在赵氏点亮油灯的时候也坐起来了。 此时他一手端着油灯，便往外走，赵氏也穿了一件外衣，紧随其后跟着出来。 “墨儿，快醒醒，救命呀，有人要杀人呀！” 万金书一出来就听见万老二带着急促的呼救声。 万金书暗道不好，赶紧把油灯递给赵氏，急速回身去自己房里取出自己的乌金枪，便大步走了出来。 “夫人，快去开门，把墨儿还有辰儿都喊起来，老太太家里可能来了一波贼人。” 万金书当机立断，匆匆丢下一句话，就大步朝门口走去。 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万老二差点扑倒在万金书的身上，当他看清楚万金书手里拿的家伙事，慌乱紧张的心情立即得到了少许的缓解。 “金书大哥，我家进贼了，两人气势汹汹的，正在砸门，手里有刀，看上去像是练家子。” 万老二尽量把事情说的清晰明了，好让万金书做出判断。 “走，去看看。” 万金书一马当先，率先提着乌金枪走在前头。 万老二扭着脖子朝院子里看去，还没有看见万星墨的人影儿，但是身子已经跟在万金书的身后往前移动，最后实在看不见院子里的情形了，他才急忙跟上万金书的脚步。 万老二手里也握了一把镰刀，胆怯的跟在万金书身后朝着万老太他们住的院子去。 此时万家上房的房门已经被菜刀砍出了一个大口子，黑三直接一脚踹了上去，将门板踹了个大洞。 他的手便朝里伸去，想摸索着里面的插板，把插板拿掉，把门打开。 万老大一直握着砍刀等在堂屋里，此时看见一只手伸进来，他毫不犹豫的对着那只手就砍了下去，这一下万老大用了全部力气，只听黑三一声惨叫，他迅速抽出自己的胳膊，手腕血流如注，他的整个手被万老大直接砍了下来，缺口处的血呲的院子里到处都是。 黑三疼的在地上滚起来，头上的汗水也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白三见状，大叫一声，扑在黑三身上，将黑三摁在地上，一只手脱下自己的外褂，拧巴成一团，使劲摁压在黑三的断腕处，可是很快他的外褂就被鲜血染的通红。 “别管我！去把那群贱人给老子宰了报仇。”黑三咬着牙说出这句话，随即便躺在地上用左手摁着右手，眼神仿佛要将屋里的人给吞噬了一般。 白三一手提起一把菜刀，对着破了一个窟窿的门板，就是无情的连刀乱砍。 万家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前排的邻居，他们纷纷穿着衣服也赶来看热闹。 万星墨来的时候，万家院门口还有院子里站了不少村民。 白三也被万金书制服。 白三和黑三两兄弟没有想到在这个破旧的村子里还藏龙卧虎，白三刚才和万金书交了几招就被万金书一枪打断了腿，兄弟俩此时完全是难兄难弟，一个断手一个断腿。 黑三眼见他们俩算是走不脱了，不过他报复心极强，既然他要死，他也不会好了这一家人。 黑三看了一眼院子外看热闹的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真是活该穷，守着一个金山都不知道，我告诉你们，这家...... 黑三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一道寒光闪过，一股血花飞溅而出，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万星墨手中的长剑正好隔断了他的喉咙。 第210章 起哄 黑三的话没有说完就一命呜呼了，把旁边的白三吓的脸色发白，从来都是他们要别人的命，这还是他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 这个时候，围观的百姓也开始起哄。 “万星墨，你凭啥把人杀了？这人虽然是贼，但是他明显知道能让大家发家致富的方法，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看他就是故意的，他们这一家子都是同气连枝的，保不齐，他们都知道了发财的法子，就是瞒着咱们，要不然，他们一群流放犯哪来这么多钱？天天吃香喝辣，肉香满村飘？” 万星墨没有理会这些人，他虽然来的晚，还不知道为何会有贼人进了万家，但是从刚才黑三要说的话可以推测，这两人肯定是知道了告示上的事情，而且打听到了小福宝的下落，想到这里万星墨眼神幽暗。 他本来想把白三也直接杀了，看来这个人现在还杀不得，他要好好拷问一下，他们到底从哪里得到的小福宝的下落。 万星墨径直走到兄弟两人面前，从地上捡起自己的长剑，随即一把提起白三的衣领，几个起伏，人便已经出了村子。 看见万星墨露出的这一手，刚才还大声嚷嚷的村民，此时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把尾巴夹的紧紧地。 “嗐，难怪人家有钱，要是我有这飞檐走壁的本事，我也有钱，都散了吧，别瞎想了，一个贼能说出啥好话？” 和万家走的近的村民此时主动站出来替万家说话。 有一个就有第二个，毕竟此时众人都被万星墨这一手给震慑住了。 “说的是，这贼没有偷到东西，反而送了性命，肯定是要说一些让大家心动的话，目的就是等他们死了，利用咱们对付万家人，替他们报仇，大家都别被蒙蔽了双眼，都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下地干活呢，这雨水救了庄稼也滋润了杂草，我家地里的杂草也要赶紧除掉，哪还有精力操人家的心？” 一个和万老大走的近的汉子，背着双手，慢悠悠的说了一通后，便转身离开了。 很快万家院子里的人纷纷散了。 万家院子里一片狼藉，因为死了人，万老太把孩子们全都拘在屋子里，不让他们出来，以免吓掉魂。 万金书和万星辰帮着万家的人一起收拾残局，尤其是那具尸体，万金书直接扛走了。 “金贵，这尸体我见的多，你家妇孺孩子多，我就直接弄走处理了，你们就别跟着出来了，院子你们好好处理一下，血腥味大，别把狼给招来，咱们几家住在最后排狼从后面坡顶上很容易跳进院子里来，你们多注意点。” 万金书叮嘱了一番后，便带着小儿子离开了。 万老大深知狼比人更凶残，他能和人抗衡一下，却不能和狼抗衡。 他立即和万老二，万老四一起用水把院子里冲洗干净，还奢侈的用草木灰匀称的在院子里撒一遍，这样就能大大降低血腥气。 万老大看了一眼破了两个大窟窿的门板，思量着这屋里今晚算是不能住人了，万一狼摸来了，不是毫无阻拦？ 思前想后，他还是进屋和万老太商量。 “娘，咱们今晚都搬去老二他们院子里住吧，等明天天一亮，俺就起来把这门板修好，也安全一些，家里有您和孩子在这，我也不放心，万一这血腥味真的引来狼，咱们可对付不了呀。” 万老太不用人劝，便立即卷起铺盖卷，抱着就出门了。 万老大呵呵笑了一下，便带着几个小子一起去了隔壁院子，叮嘱万老四把西厢房的门窗关好就行，他们西厢房没有被破坏，还算安全，即使有狼来了，也进不去。 万老大刚帮着万老太把铺盖铺好，万老二夫妻俩就跟着进了上房。 “娘，今晚那俩贼人也不是咱们村的，听孩子爹说他也没见过，为何会偷到咱家来？莫不是他们从镇子上跟来的？知道咱家有钱？”万二嫂心还是怦怦直跳，有些不安宁。 万老太盘着腿坐在炕上，让几个小孙子赶紧钻被窝睡觉去。 她则是叹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猜应该是那个告示惹的祸，我听他们刚才在院子里说什么孩子呀，吃香喝辣，金山银山啥的，我就猜测肯定是想要来偷小福宝的，可以去换钱。” 万二嫂听了心里更不是滋味，大家都想用她女儿去换钱，没有一个人有怜悯之心，她的小福宝还只是个不到两岁的孩子。 “娘，你说今晚这俩人是从哪里得知小福宝的下落的？我确定这两人咱们没见过，所以他们也不可能知道小福宝在咱家。” 万老二还算镇定，一针见血的提出问题。 万老二的话让在座的人都沉思起来，就连万二嫂也没有精力去想别的问题。 万老大开口道：“认识小福宝的人，除了本村人，镇子上的人也很少见到小福宝，她每次去镇子上都基本上在后院玩，镇子上的人和她不熟，在加上告示上的画像是一年前小福宝的模样，和现在肯定有些出入，所以这范围基本可以确定在本村内。” 万老大的话得到了全家人的赞同，可是最近有谁去过镇子上呢？这两天因为下雨，大家都忙着除草，施肥，基本没什么人去镇子上，除了余氏和李氏两人去镇子上帮忙，可是两人今天并未回石子村来，因为路上不好走，两人今晚留在了铺子里歇息。 “会不会是余氏或者李氏？”万二嫂这个时候不会放过怀疑任何人。 万老太脑子还没糊涂，她听了摇摇头：“不可能，老三说他一发现就把告示给揭下来了，余氏和李氏在后厨帮忙，哪有时间出门，所以这两人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 就在一家人疑神疑鬼之时，万星墨返回来了。 万星墨来到万家的老院子，发现上房没有人，便直接来到了隔壁院子，见隔壁院子的上房亮着灯，想来他们今晚是移到这里歇息了。 万星墨直接上前推门而入，房门发出响动，里面的人也赶紧停了话头，齐齐朝外看去。 第211章 对策 万星墨怕万家人害怕，立即喊了一声：“奶奶，你们搬这屋里了？” 万家人听见是万星墨的声音，果然松了一口气，万老太赶紧应道：“墨儿，快进来，你爹说怕那院子里血腥气太重，招来狼，那屋里的门也破了，一点防御效果都没有，我们一商量便先搬这屋里住着，离你家更近一些。” 万星墨进来在炕上坐下，见一屋子的人都没睡，心下了然，想来今晚的贼人把他们给吓坏了。 “你们大家不用担心，我刚才已经拷问过另外一个贼人了，他全都招了。” 万星墨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尤为晶亮。 “墨儿，他怎么说？有没有说是来做什么的？就只是为了偷钱吗？”万二嫂紧张看着万星墨，尽管已经确定对方是冲着小福宝来的，万二嫂心中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这些人就是为了偷钱，并不知道小福宝的事情。 “二婶，他们是冲着小福宝来的，不过这一切都是巧合，他们并不认识小福宝，咱们村是不是有个叫金豹的人？” 万二嫂一听还是逃不过，心里难受极了，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就会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早晚也会被大家知道，看来是瞒不住了，钱财动人心，边关环境这么恶劣，大家都想一夜暴富，离开边关这个鬼地方，现在有这么一个天赐良机，有谁会放过？ “墨儿，你的意思是告密的人是金豹？村子里确实有这么个人，前几天我们两家还结了仇，他来咱家偷东西，被你几个叔叔打断了腿，难道是他？” 万老太很快就抓住了里面的关键信息。 “不是，是他媳妇郑氏，郑氏去镇子上给他男人买药，发现了告示，但是她不认识字，正好看见黑三和白三也就是今晚闯进您家院子里的两个贼人，他们告诉郑氏告示上写了什么，郑氏激动不已，直接撕了告示就往家还，却被黑白双煞给惦记上了，两人一路跟踪郑氏到半路，把郑氏给打晕弄到了一个破庙里。” “两人威逼郑氏说出小福宝的下落，并且奸杀了郑氏，之后就来咱们村了，两人在村子外猫着直等到大家都睡下，才开始行动，除了他俩，倒是没有人知道小福宝的事情了，所以你们可以放心，我一会儿就去镇子上走一趟，把所有的告示全都撕掉，这件事就没人知道了。” 万星墨已经准备了一个和小福宝差不多大的女娃，样貌也极其相似，只是是个孤儿，被父母抛弃，他准备把这女娃送去享福，毕竟公主总比孤儿好，为了以假乱真，万星墨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看看小福宝背上的胎记是什么样的，他好找人纹一个上去。 万家人听了不禁唏嘘不已，想要大骂郑氏不是人，却又同情她的遭遇，毕竟死人为大，又是惨死，万家的人也忌讳，就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再说郑氏的事了，既然是个巧合，那他们也算暂时放心了。 “墨儿，你说你已经想好了办法，到底是什么办法？你能不能给奶奶说说？”万老太为了一家人以后不再心惊胆战的过日子，还是问了出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孤儿，外貌和小福宝相似，准备把她送给越国的人，现在我需要知道小福宝背上的胎记是什么样的？我好做手脚，不然万一被识破，这件事就是前功尽弃了。” 万二嫂一听，这个办法好，连忙道：“墨儿，你跟二婶来，我带你去看看小福宝背上的胎记。” 万老太也很好奇，便也跟着一起去了厢房。 小福宝正好趴在炕上，撅着小屁股，穿了一条薄裤子，小脸朝外，趴着睡的正香，口水都被挤压出来了，被褥上湿漉漉一片。 万二嫂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掀开小福宝的外褂，她粉嫩的肉肉的背便露了出来，果然在肩胛骨那里，有一条锦鲤似的胎记，红色的，十分逼真。 万星墨心中忍不住感叹一声：难怪是福星下凡呢，这该是锦鲤入世才对。 万星墨仔细看了看，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找来纸笔，把胎记的形状给画了下来。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万星墨希望万无一失，所以极其认真。 画好了胎记的形状，万星墨仔细把纸张收起来，便提出告辞了。 他要连夜去镇子上，让手下的人把所有的告示全都撕掉。 几乎一夜之间，一天出现的告示一张都见不到了，而且从此也无人再提及此时，就仿佛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而唯一受益的就是万星墨和万家人，万家人留住了小福宝，万星墨得到了一笔丰厚的悬赏，对方许诺的良田无数，万星墨直接开口问对方要了十万两银票，万星墨因此又得到了一笔额外的巨款，他现在已经养了五千人，每天都按照训练军队的方式训练这些人，且这些人一旦犯错也是军法处置，万星墨完全把在军营里的那一套全都挪到了自己的帮派上。 金豹一天一夜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婆娘，气的在屋里乱摔乱砸，还把金果和金花揍了一顿。 “你娘这个贱人，看见我如今腿断了，就跟着人家跑了，这都出去一天一夜了人还没回来，以后你们就没娘了，屋里的活都给我轮流干，再像以前一样游手好闲，在村里乱逛，我打断你们的腿。” 金果已经十三岁了，性子早就被郑氏养坏了，此时被老子打一顿，心里正不舒服，还被要求以后要干活，他哪里肯干，直接把他爹推倒在地，在屋里一顿翻找，把家里的银子一卷，跑路了。 金豹腿断了，也追不上儿子，气的坐在地上大骂：“你个兔崽子，有娘生没娘养的龟孙儿，你今儿走了，就别回来，死在外面才好呢，你要是敢再踏进这家大门，老子剥了你的皮，明儿老子就去让族长把你除名了，让你成黑户。” 除了金豹家，别家都是一派祥和。 日子就这么平静而安详的过了两三个月，石子村终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个大丰收年。 第212章 村长宣布秋收喜讯 秋天的边关，天空高远而澄澈，湛蓝如洗，偶有几朵洁白的云朵悠然飘浮，宛如游牧民族的羊群，自由自在。 秋日的阳光斜斜地洒在古老的村落上，土胚墙斑驳陆离，记录着岁月的沧桑和历史的厚重。 就在村子里炊烟袅袅升起的时候，村长金牛敲锣打鼓，边走边吆喝。 “所有村民注意，所有村民注意，听见通知请到村口的胡杨树下集合，一家派一人即可。” 金牛从村头到村尾来回几趟，终于把全村人通知了一遍。 如今的万家和赵氏家已经不住在村子的最上面了，而是另外买了一块大的宅基地，建了新的院子，两家仍然做邻居，这里出入也更加方便，用水也近，倒是令万老太很是满意，这块宅基地花了万家五两银子才买下来。 本来万家人想在自家院子里打一口水井，这样吃水也方便，可是听村子里的老人说，石子村的水源不好找，很难出水，村子里也有几户人家试过，没有一家出水过，万老太便也歇了心思。 万家还请了村子里的那位贫穷的老先生当教书先生，每个月给一两银子做为工钱，这对于老先生来说已经是极丰厚的报酬了，为此，万家专门在自家建了一个小教室。 如今的万家可真的算得上是石子村的富户了。 万家人听见金牛的敲锣声，还觉得稀奇，这是他们来到这个村子第一次参加集体大会。 万老太派万老大和万老二去参加这才大会。 很快，全村的人都派了代表过来，有男有女，男人居多。 金牛站在胡杨树下的一个大石磨上，看着男女老少的面孔，脸上的兴奋之情不言而喻。 他激动的挥舞着手，开始了今天的大会。 “咱们石子村的老人都知道，边关的年景那是十年九旱，从未遇到过风调雨顺的时候，今年蒙老天爷开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地里的庄稼已经成熟，我宣布明天开始正式进入秋收。” 金牛的话一说完，底下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大家都眼巴巴的盼着这天了，如今已经秋天，野菜都没得吃了，大家都等着赶紧把粮食收了，再种一茬秋菜，边关的冬天要比关内来的早，在寒冬来临之际，若是老天有眼，说不定还能再收一茬秋菜，那今年冬天就不会饿死人了。 “真是太好了，终于能秋收了，我家装粮食的瓦缸都见底了，再不收粮食，就要断顿了，这外面的野菜连根都找不到一根了，唉，难哟。” “还野菜根呢，那野菜一出头就被人给采摘了，还能轮到你？你也别唉声叹气了，这丰收年对于咱们来说那可是百年难遇的，这是高兴事，别哭个脸，让老天爷知道了还以为你不高兴呢？” “我前天去地里看了，这穗子结的比往年都重，那杆子都压弯了，往年哪有这情况？这次，我看呀，搞不好今年的收成能翻一倍呢？” 人群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大家脸上全都是幸福和憧憬的笑容，有些老人竟然激动的落泪了，浑浊的眼睛流淌出晶莹的泪珠，在此情此景下显得格外的珍贵。 土地，粮食，对于边关的人来说，那就是命。 万家人来边关也已经八九个月了，他们这还是第一次在边关参加秋收，这段时间万老二几乎天天长在地里侍弄他那几十亩地，对于庄稼的收成，他心里比谁都有数，在大家眼里的大丰收，在万老二眼里也不过就是和关内每年的收成差不了多少，甚至关内风调雨顺的时候，还比这里的收成要高出不少。 这也是为何土地的肥沃对大家的饭碗有多么大的影响。 可尽管如此，万老二心里也是同样乐开花了，他可是种了几十亩的地，在整个村子里都算是大户了，村子里在他们家之前，最多的也就是金家族长家里，有二十多亩地。 此时大家都朝万老二和万老大投来羡慕的目光。 和万老二关系好的长生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万老二，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因为常年累月的干农活，边关的百姓脸上都带着黑红色，看上去很质朴。 “金柱，你们家今年可发达嘞，一下子种了开了这么多荒地出来，今年风调雨顺，你们家一来就赶上好时候嘞，天菩萨保佑着嘞。” 万老二面上应着：“可不是，俺们就是正好赶上好时候了，老天爷照应，也托你们的福。” 但是实则万老二知道，今年能风调雨顺和他们家的小福宝脱不开关系。 从上次小福宝的身世被揭破后，万星墨调查了很多关于小福宝以前在越过的神迹，这才知道，他们家的小福宝果然是个福星。 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都是指日可待的。 大会散去，人们也三三两两并肩回家，这个时候万老二听见有妇人从他身边经过闲聊。 “你听说没有？金豹家的婆娘郑氏，被人在咱们村子不远处的破庙发现了，尸体都腐烂的不成样子了，用茅草盖着，身上啥都没有，从现场的衣服才发现是郑氏的，这金豹真不是个人，他家婆娘都失踪几个月了，他连人都不找，听说郑氏的娘家已经来闹过一回了，非要让金豹家赔钱。” “这么大的事，你听谁说的？那郑氏咋死的？不会是......” “可不是，被人奸杀了，可怜哟，真是赤条条来，赤条条去，唉。” 万老二眼珠微转，看了一眼旁边走着的万老大，两人心照不宣，看来这郑氏终于算是可以入土为安了。 经过这个小插曲，万老二也没放在心上，可是他们刚到家不久，就听见邻居喊起来：“来人呀，都抄家伙事，永西村的人来找事了，大家赶紧的，都带上武器。” 万老二之前听说过永西村，这村里人都特别的齐心，村中谁家有什么不如意的，就会整个村子出动，去别村找茬，在方圆百里都是家喻户晓，很多人家都不愿意和这个村子有什么牵扯，怕被报复。 第213章 永西村上门找茬 万老二和万二嫂一家现在住在上房的西偏房，西偏房有两间，一间是万老大的，一间是万老二的，东偏房也有两间，万老太住一间，剩下的一间和万老太的屋子是相通的，专门留给几个孩子睡，这样万老太也好照看。 院子的西边也盖了四间宽敞的大屋子，每一间都分里外间，即使以后孩子们成亲了也有地方住，到时候再开一个门，把里面的那个门给挡起来，就是一间单独的房间了。 院子的东边是灶房，杂物间，干柴棚子，还有一间牛棚和鸡圈。 这个院子比原来他们家的那个院子大了好几倍，院子也被分出一块来种了小菜，还有一块是万老三专门给小福宝留出来的，他在上面做了几个好玩的东西，有跷跷板，还有会摇晃的木马，还扎了个秋千，刘氏手巧的很，还给秋千上装饰上了干花，让原本平平无奇的秋千，顿时漂亮起来。 小福宝每天在院子里玩的不亦乐乎，就连门都很少出了，同时还吸引了很多村里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女娃来家里，万家的院子里每天都充满了小福宝和小伙伴的欢乐声，还有孩子们郎朗的读书声，让村子里其他人羡慕的眼眶发红，却也无可奈何。 现在大家都看清了局势，凡是和万家作对的没有一个好一个下场，现在就连金豹的婆娘都遭了奸杀，有心人一想，这郑氏前段时间不是去万家发疯了吗？这才没多久，人就死了，看来这万家的人是碰不得了。 万家的人听见外面吆喝声惊天动地的，也打开大门走出去瞧了一眼，正好看见邻居从自家门前经过。 “金贵大哥，你们赶紧的抄起家伙事去村口，永西村的人欺负到咱们村头上来了，他们村的人还没咱们村的人多，咱们可不能让他们在咱们村撒泼，别的村怕他们，咱们可不怕。” “这永西村，为啥要来找咱们村的麻烦，你知道不？”万老大可不会头脑一热就冲上去，他才来这个村子不到一年，心里上还没有强烈的归属感，不像是长福在这住了半辈子了。 “那个郑氏你还记得不？就是来你们家闹事的那个疯婆娘。”长福长话短说，提醒万老大道。 万老大附和道：“记得，她怎么了？” “她死了，听说是被人奸杀了，尸体都烂的不成样子了，有人发现了报案了，官府的人通知了金豹，也通知了郑氏的娘家人，她娘家就是永西村的，昨儿她娘家来人要钱赔偿，金豹没给，今儿就带人来了。”长福三言两语解释清楚。 万老大点点头，回了声：“知道了，长福老弟，我这就回去喊人带上家伙去村口。” 长福和长生是兄弟俩，为人宽厚，是村里有名的老好人，但是却并不好惹，他们家人丁兴旺，和万家差不多，只生儿子，没有一个闺女，但是家里却也穷的叮当响，长生的大儿子都该娶亲了还拿不出彩礼来，若是在关内，有这么多的儿子，家里早富起来了，还是因为边关的土地不养人闹的。 长福已经把能通知的这一排左邻右舍都喊了一遍，他也赶紧回家抄家伙。 万老大则是回身关上大门，急忙往家里去。 “娘，二弟你们赶紧出来，出事了。” 万老二正在屋里给万老太说路上听见的关于郑氏的事，就听见万老大在院子里喊。 万老二赶紧扶着万老太出来，万二嫂也牵着小福宝走出来，刘氏抱着几个月大的万瑜走出来，后面还跟着几个万家的小子。 “咋了？出啥事了？”万老太神色慌张的跑出来。 “娘，郑氏死了你知道吧？现在尸体被发现了，有人报了案。” 万老太嗐了一声：“嗐，娘还以为啥大不了的事，这件事几个月前咱们不就知道了吗？墨儿不是说过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发现了尸体倒是件好事，那郑氏虽然不好好做人，到底得了报应自己送了性命，现在被发现了尸体，也能入土为安了，她也能瞑目了，让她在外面做了三个月的孤魂野鬼，也算是对她的惩罚了，这件事和咱们不相干，你咋呼啥？让人知道了，还以为郑氏的死和咱们有关呢？” 万老大急忙道：“娘，还有别的，郑氏的娘家得知郑氏死了，现在带着全村人打上门来了，郑氏娘家就是永西村的，你们都听过永西村吧？” 万老太倒是没有想到还有这茬，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天色已经擦黑了，这个时候上门打架，一会儿就全黑了，今晚见血是必定的了。 “那和咱们有啥关系？又不是打到咱们家门口来了，又不找咱家的事，他们打上门也是打上金家，找金家的麻烦，你慌啥？都几十岁的人了，还没稳重劲，等忙完秋收，我就准备带你去县城提亲了，你还这样不稳重，县令能放心把姐姐交给你吗？” 听见自己的亲事，万老大的脸色微红，慌张的心也带着一丝甜蜜，这几个月没有见到沈氏，他日日做梦都能梦见她温柔贤惠的模样。 万老太简直没眼看，要不是因为家里还没有盖好新房子，她也不会拖到现在才想着去提亲，毕竟这次迎娶的是县令的姐姐，虽说是二婚，但是牌面还是要有的，起码这成婚要在自己房子里，总是住在人家房子里也不是个事，而且县令若是知道了，肯定也不会同意他姐姐来万家受委屈。 所以万老太原定刘氏满月后就去提亲的事情推迟了几个月，趁这段时间，万老太花了几十两银子，雇了几十个人，赶出来一大出院子。 可是现在又赶上秋收了，看来是好事多磨，就再等等吧。 “娘，刚才隔壁的长福来通知了，让各家各户都带着家伙事去村口集合，说是不能人家欺负到咱们村人的头上，咱们家若是不去，会不会显得太另类？” 万老太略一沉吟便道：“去可以，但是你们两个给我往后靠，不要头脑一热就往前冲，这天马上就黑了，保不齐就被打的头破血流，这眼看明天就秋收了，要我说村长应该出面阻止才对，这一动手哪里有那么好的？谁家现在都需要壮劳力，这秋收可不是闹着玩的，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那庄稼还能收得回来吗？都落地里了。” 万老大刚才只顾激动了，倒是没有万老太想的长远，经过万老太的提醒，万老大脑子顿时清醒了。 “娘，要不老话说的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您可得长命百岁，时常提点儿子。” 万老太被万老大的一顿彩虹屁拍笑了起来，她笑骂道：“那我不成老不死的了？都活成精了。” 小福宝却笑嘻嘻道：“奶奶成精，福宝喜欢，奶奶长命百岁，等福宝长大给奶奶买好吃的，买花衣服。” 万老太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哎哟，奶奶等着我的小福宝给奶奶买好吃的，奶奶争取长命百岁，看着我福宝长大，嫁人，奶奶亲自给你送嫁。” 万二嫂却感动不已，她也希望能有这么一天，她不敢想象以后小福宝会嫁给什么样的人家，到底是什么累世积德之家才会娶到她闺女。 这个时候，万家的门又被人给拍响了，一阵比一阵急促。 第214章 万老太的提醒 万家众人都听见了拍门声，且一声声很急促。 “有人在家吗？金贵哥，金柱哥？” 万老大一听，看向万老二，“是长福，看来是回去拿好东西了，来找咱们一起去了，按照娘说的，咱们若是跟着长福一起去，肯定要被他给拖到前面去，要不我先去扯个慌，就说肚子疼，让他先走？” 万老太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这老大算是开窍了，本来万老太就不赞同打群架，若是什么事情都用武力解决，那还要国家要村长干什么？况且若是为了农事打个群架，她很支持，以前在他们杨柳村这种情况也很常见，两个村子为了争抢水源打的头破血流，可是那是为了生存，如今是为了什么？ 他们家和金豹家本来就是死对头，为何还要去帮着仇家？万老太可是记仇的很，不过为了不让大家觉得自家异类，去装装样子就行了，至于出力的事情，自由金家本家的人，他们去壮壮声势就行了，这已经是万老太能做出的极限了，搁在以前的村子里，她是连窝都不带挪的，不落井下石就好了。 “行，你就这么去说吧，赶紧把人打发走，这都是啥事呀？这长福还真是人家说的老好人，啥事都往前上，可别拉着别人呀？整个村的人都知道咱们家和金豹家有仇，他还这么上赶着来通知，这小子脑子指定不好，还缺心眼。” 长福正拍门板拍的起劲，突然打了一个喷嚏，“阿嚏，我不会是得了风寒了吧？这好好的咋还打上喷嚏了？” 这个时候万老大把门打开了，他装作虚弱，一手还捂着肚子道：“长福老弟，你先去吧，我这吃坏肚子了，有些不舒服，我解决完了就去，你放心，我们一定去给咱们村助威。” 长福见万老大虽然精神不好，但是脸色还挺红润的，不过就和万老太说的一样，他缺心眼，也没有多想，关心了万老大几句，便自己走了。 万老大打发了长福后，回身就把门赶紧关上了。 一家人本来就是刚摆上晚饭，还没动筷子呢，既然已经把人给支走了，万老太拍拍身上的尘土道：“行了，都回家吃饭去，这越是到秋天，这灰尘愈发的大了，这白天嗮的衣服，都是土，唉，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哟。” 万老太说着进了屋里。 其他人紧随其后，也进了堂屋，现在家里人多，地方也宽敞了，吃饭也不在万老太屋里的炕上了，全都挪到了堂屋的八仙桌上。 这八仙桌自从陆公子买来后，就没用过几回，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才用上一回，加上万家人格外爱惜，这八仙桌就跟新的一样。 万老太在主位上坐下来后，便让儿子媳妇，孙子都依次坐下吃饭。 现在正是秋天，桌子上的菜色倒是很丰盛，万家现在日子过的好了，又有稳定的经济来源，万老太对伙食上就没那么苛刻，加上孩子们都在长身体，万家的晚餐相当的丰盛，一般都是杂粮饭管够。 菜也有荤有素，因为小福宝喜欢吃肉，无肉不欢，万家家里从未断过肉。 且每一顿就算不做红烧肉，也会炒一些五花肉放在青菜里，这样青菜吸收了猪肉的油脂也变的更加可口。 小福宝现在每一顿都能吃她小木碗满满一碗的米饭，也不让人喂，自己拿个勺子捧着小木碗吃的喷香。 小福宝虽然才两岁，但是已经比三岁半的小兰还要高一些。 不知道的以为小福宝才是三岁半。 今晚桌子上就有一盘红烧肉，还有一盘炒青菜，还有一个豆角炒五花肉，还有一个蒸鸡蛋。 菜量都很大，因为万家的男人多，饭量都很大，每次焖米饭都是满满一大铁锅，吃的一粒米都不剩。 万老太经常感叹，要不是有小福宝，家里怎么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呢？她每天都会教育几个孙子要好好疼爱小福宝，就连还在襁褓里的小孙子，万老太也要每天叮嘱一句，小家伙好像能听懂似的，每次万老太一说，他就配合着啊啊两句，然后咧开小嘴咯咯笑，小手还兴奋的挥舞，惹得万老太对这个小孙子也格外的怜爱起来。 一家人吃完晚饭，万老太看看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便叮嘱两个儿子：“你们两个带着铁锹去瞅瞅，离的远远的就行，在众人眼前晃悠一圈，让人知道你们去了就成，不要往人眼前杵，这可是打架，不是以文会友，你们都给我悠着点，家里的那几十亩地还等着你们去收呢，咱家今年明年的口粮都指着这几十亩地了。” 万老大和万老二一再保证后，万老太才放两人离开。 万老大和万老二一路往村口去，村口此时点了不少火把，已经吵得沸反盈天了，两人远远就听见吵闹声，还有人和他们一样，姗姗来迟，大多都是和金家不和的人。 万老大再次对他娘的智慧佩服的五体投地。 此时村口处，挡在最前面的是金家本家的人，他们金家是石子村最大的家族，人丁兴旺，只金家来的人就有五六十人，还有和金家交好的人家，虽然和金豹家没什么关系，但是看在村长和金家族长的面子上，也往前站了一些，这些人大概也有五六十人，后面稀稀拉拉站的较远的就是后来这些人，加起来一共也有百十人。 这石子村随便来一些就有两百多人了，而对方却只有百十人，在声势上就矮了一截。 现在两边的人都在为各自争取利益，其实这件事说来也简单，就是郑家想要钱，只要金豹给钱屁事没有，可是金豹的钱全都让他儿子金果给卷走了，这小子走了几个月还没有回来，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金豹的腿断了，此时正杵着个拐棍站在村长身边，脸上那嚣张的表情，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简直让人怀疑，若不是他腿断了，这个时候估计就已经抡着铁锹打上去了。 第215章 战火没有烧起来 万老大和万老二两人站的远，前面乌泱泱全是人，也看不清楚更听不清楚前面的人说了啥。 只有最前面两村对峙的地方，点了十几个火把，石子村的人把永西村的人死死的堵在了村外。 永西村本来嚣张不可一世的气焰，被石子村越聚越多的人群逐渐打压下去。 此时金牛把原本嚣张的金豹往后扯了一把，他上前一步，看着对面的人吵得不可交的嘴脸，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若是再嚷嚷，就别怪我们村不客气了，让你们村长出来说话。” 金牛此时手里拿着一根木头棒子，直接站到了村口大树下的磨盘上，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木棒子挥舞着，让永西村最前面的村民忍不住后退一步，若是被金牛手里的木棒子甩上一下，必定要受伤。 然而永西村的村长并未前来，出来的是郑氏的娘家哥哥，郑板凳。 “我们村长没来，有什么事我全权做主，你说吧。” 郑板凳此时已经有些怂了，只想赶紧拿钱走人。 “让你们的人都退后一丈，保持安全距离，不然我们就要动手赶人了，这么吵怎么谈？” 金牛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郑板凳有些不情不愿，最后看了一眼金家人人都要生吞活剥他的样子，这才对着郑家的人低声说了几句话，很快永西村的人退了一丈。 金牛这才从石磨上走下来，往前走了几步。 石子村的人也往后退了一步，留下足够的空隙来给两个村子的代表谈判，随着距离的拉开，两个村子的人终于停止了吵架，场面一度安静了下来。 “村长，你说怎么赔偿？我的态度很明确，你们金家把我妹妹弄死了，必须给我们郑家一个交代，不然我就一把火烧了你们石子村。” 郑板凳和郑氏不愧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都有些疯批的属性。 金牛并没有被郑板凳的话威胁到，而是冷笑一声：“你要是不想好好谈，咱们就直接动手，我们这村子可不止这二百来人，你确定你带的这百十人够给我们塞牙缝的？你真以为别的村子怕你们，我们村子也怕？我告诉你，我可是县令大人亲定的村长，你若是敢动我一下，我让你明天就下大狱，你信不信？” 金牛首先在气势上绝对不能输，既然是威胁，谁还不会了？谈判最重要的就是气势，况且对付郑家这种无理都要搅三分的人，绝对不能退让，不然他们就会得寸进尺，必须要把他们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后，他们才会老实，才会好好谈。 果然郑板凳听了金牛的话，脸上露出一丝忌惮，眼看就要秋收了，他可不想这个时候下大狱，家里今年肯定是个丰收年，他怎么可能想不开，这个时候乱搞？ “金村长，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打架，眼看就要秋收了，大家谁都不想受伤，只要你把金豹交出来，我们永西村和你们石子村就没有仇恨，怎么样？”郑板凳想要的人就是金豹。 金牛的视线冷冷在对方身后的村民身上扫视一眼，随即指着郑板凳的身后，冷声问道：“你们带来上百号人，就是为了一个金豹，你觉得我信吗？你当我瞎吗？这明显是来找茬来的，想吓唬谁呢？咱边关的汉子谁怕过谁呀？你要是只找金豹，你就让你村子里的人回去，你们郑家的人想来多少人我管不了，这是你们的家务事，可是若是牵扯到了两个村子，你这不是当我们石子村没人吗？” 金牛一番话，让郑板凳产生了动摇，现在的情况是，若是动起手来，他们绝对是劣势一方，而且还会耽误秋收，他带人来不过是为了吓唬金豹，哪知道这石子村呼啦啦出来一二百人。 金牛见郑板凳的态度明显比刚才软和了不少，便继续道：“你妹子的死，凶手又不是金豹，而且官府已经立案，只等抓到凶手，就能替你妹妹伸冤了，你何必急在这一时？还有，我给你撂个底，金豹家现在穷的脸都干净，你外甥前几个月卷了家里所有的钱跑了，现在人都没回来，你就算把金豹打死，也弄不到一个大子，而且你还要欠你村的人情，你觉得值吗？” 郑板凳没有想到外甥金果竟然这么胆大，把家里的钱全都卷跑了，想想郑家那些不值钱的家具，郑板凳顿时没了兴趣，不过他的眼神很快就放在了金豹身边的那个小丫头金花身上，金花已经六岁多了，出落的也还算可以，就是皮肤有些黑，养白点应该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郑板凳手一指道：“既然他家没钱，我妹妹也不能白死，而且他家现在也养活不了孩子，我今天就把我外甥女接回家去，这孩子不能跟着她爹饿死。” 金牛怎么会不知道郑板凳打的什么主意？不过这就是他们两家的家事了，他作为村长可管不了。 “这是你们两家的事，和我们俩个村子没有关系，你若是能带走你外甥女，我不插手，但是你们村子的人若是半个时辰内不离开，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郑板凳咬咬牙，看了一眼身后上百双眼睛正看着他，他转身和本家人商量了一番，郑家人便去通知永西村其他人。 最后一场一触即发的大战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熄火了，永西村的人连夜回了村子，而郑家的人有十几个都留了下来，直接去了金豹家，至于怎么商量的，别人就不知道了。 反正第二天，金豹家就只有他一个人了，金花不见了。 不过这件事与大家的关系不大，石子村的所有人，都全力投入到了秋收当中。 第二天，秋高气爽，微风习习，早上还有些冷，边关的天气一早一晚已经需要穿上夹袄了，可是中午艳阳高照的时候，又要穿夏装。 家家户户都带上了干粮，水囊，一家老小除了奶娃娃，都下地开始抢收了。 秋收的时候，一般都是在田间地头吃午饭，不会有人回家专门做好饭再送来，时间宝贵，大家都想早点把粮食收入谷仓。 第216章 万星墨帮忙秋收 万家却和别家不同，他们家没有带干粮，只带了几个大水囊下地，因为刘氏现在要奶孩子，万老太准许她在家里带孩子，兼做饭送饭去地里。 就连镇子上的万老三和万老四都回来了。 可见秋收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多么的重要，这和钱财没有关系，这些都是粮食，是老百姓赖以生存的根本，在荒年有钱未必都能买到粮食。 如今镇子上的一切都步入了正轨，万全已经能代替万老四暂时收钱当临时掌柜的，万老四回来的这半个月，就让万全过了一把掌柜的瘾。 而余氏家里本来就没有地，现在全都靠着在铺子里的收入改善生活。 万三嫂给李氏放了半个月的假，让她回村帮忙秋收，现在秋收开始，镇子上的人也少了不少，就连工地上干活的人都少了一大半，所以铺子里的生意自然也差了许多，倒是也不用太多人帮忙了。 后厨有万三嫂和余氏，前面有万全和万喜两兄弟跑堂，就足够了。 此时最惹眼的当属万星墨家。 万星墨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秋收的消息，在再一次消失了几个月后，他又回来了，这一次竟然带回来了不少的人，大概有二三十人。 万星墨家一共就五亩地，而万星墨带回来的这些人全都下地帮着万星墨家开始收割。 万金书和万星辰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半天的时间，这五亩地就被收割完了。 “墨儿，这些人看样子都像是老庄家把式了，你从哪里找的这些人来？他们家里不用秋收吗？” 赵氏中午来送饭的时候，发现地里忽然多出来几十人，而且五亩地的庄稼，一上午全都收割完了，这让她惊讶不已。 此时万金书正在拉着万星墨问，他肚子里有太多的疑问。 万星墨只是含糊道：“爹，您放心，他们都没有地，不用收割自己的庄稼，这些人都是我招的短工，他们每到这个时候就边关上到处跑，看看谁家需要找短工，只要包吃住，给几个大钱就行。” 万金书以前也没种过地，哪里知道还有人以此为生的？难怪他看着这些人动作这么熟练，一看就是老把式。 万金书家的庄稼很快就被收割完毕，可是万星墨并未带着人离开，而是让人继续去万老大家的地里帮着收割。 就连午饭都是万星墨派了人送来的。 万老二和万老大有些怔愣，他们不太好意思让万星墨一直帮忙，之前小福宝的事情他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万二嫂和万老二觉得已经欠了万星墨很大的人情了，可是现在万星墨竟然有带着人来帮忙秋收，这让万家的人觉得太麻烦人了。 “墨儿，这些地，咱们家自己人就够用了，你不用再请人来帮忙了，二叔心里怪不好意思的。” 万星墨却微微一笑道：“二叔，没事，反正已经付了一天工钱了，干半天也是一天的工钱，还不如让他们帮着一起把你们家的直接也收了，明日就不来了，你们慢慢收。” 万老二闻言，这才放心，但是随即又道：“那这半日的工钱二叔可是要给的，不能白占了便宜，你虽说现在是做生意，可是到底也是血汗钱，这挣钱不容易，二叔可不能让你掏钱，不然你就把人带走。” 万星墨笑笑点点头，最终收了半日的工钱，可是一转头他又把这钱买了东西送给了小福宝，一来一回的，万家人也看出来了，这是压根就不想收他们的钱。 秋收忙了半个月，可是万家的粮仓早已经堆放不下了。 秋收完这天，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各家各户终于可以好好歇歇了。 金牛一大早披着蓑衣来到了万家串门，说是串门其实也是有目的的。 “村长来了？快请进。”万老二打开院门，就见村长一身蓑衣还在滴水，赶紧把人让进了屋里。 金牛脱下蓑衣，随手放在过道的墙上挂起来，这才跟着万老二进了上房。 今儿下雨，万家人都没出门，新下来的粮食，万二嫂正在给孩子们烙饼。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要穿棉，可是边关的天气一场秋雨下来，老人孩子就已经穿上了夹袄了。 金牛也穿着秋褂，一身短打，跟着万老二进了上房。 “这场秋雨下的好呀，刚刚把粮食收上来，这雨就下下来了，我看过两天放晴了，就能翻地了。” 金牛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意，这样的天气让人看着就舒心，以前他们这里下雨哪里这么勤过？现在是半个月就会下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有的时候是夜半落一场雨，天亮雨就停了。 “是呀，原来俺们只听说这边关干燥少雨，可是来了边关后，却发现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么干，还算是风调雨顺嘞。”万老二也跟着附和，心里也说不出的喜意，庄稼人望天收，谁人不想风调雨顺？他知道这一切都和小福宝有关，心里更加的欢喜。 不过他还有一种担忧，害怕假的小福宝被送去了越国，并未让越国国运昌隆，百姓风调雨顺，肯定会遭到对方的怀疑，届时小福宝又该怎么办？ 万老太现在不知是不是生活好了，感觉耳朵和眼睛反倒比在杨柳村的时候好了不少，已经能听清楚院子里的声音。 “哟，是村长来了？快请坐，老二赶紧给村长倒杯水来。” 万老太一脸喜意，她已经听见了刚才村长和二儿子的谈话，虽说现在家里也不愁吃穿，可到底是农户出身，哪个不稀罕风调雨顺？ 金牛问了声好，便在地上的圆凳上坐下来。 屋里已经烧了炕，万老太也穿了夹袄，可见这天气确实冷，几个孩子都在炕上头挨着头玩耍，见了金牛进来，也赶紧问好，很有礼貌。 金牛满眼羡慕的打量着万老太家里的摆设，难怪万家现在是村里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看人家的家具就知道了，还有这宽敞的大房子，窗户都是用崭新的草纸糊的，屋里很是亮堂，比他们家那低矮的茅草屋要亮堂的多。 “婶子，今儿下雨，我也正好闲着，就来问问你们家今年收成怎么样？我看了一下，咱们村都是一样的地，但是我觉得你家的收成好像比其他家的都好。” 万老太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万老二，笑着道：“这个我也不大清楚，我现在老了，也不管事了，家里的地都是让老二管着嘞，有啥事，你问他。” 万老二为人也算实诚，也没有隐瞒金牛，而是如实道：“粮食收回来都对放在谷仓里，还没来得及称重，若是村长想看看，等天晴了，就来我家里称一下，也好有个数，而且我收割的时候发现，有些穗子特贴的大，我当时就单独割了单收着，准备明年拿来做种子，看看是否能增加亩产，还有一件事也让我很想试一试。” 第217章 提亲 金牛和万老太都看向万老二，看着他继续说下去。 “去年种地的时候，种子买晚了，不太够，后来的一亩地就撒的有些稀，哪知道那一亩地的穗子长的比别处的都粗大，且麦粒饱满硕大，村长，不如您跟我去瞧瞧？我准备就用这些来做明年的种子，而且种植上也要改进一下。” 金牛一听，有些惊疑，他立即起身跟在金牛身后朝着谷仓走去。 这个谷仓是临时的，因为没有想到今年会收上来这么多的粮食，万家准备的地方不够大，只有一个地窖，按照村子里老人的说法，能把地窖塞满就不错了，可是现在万家的粮食不仅把地窖给塞满了，有许多没地方放就堆在了孩子们的屋子里，现在几个孩子都和万老太挤在一个炕上。 金牛跟着万老二进了隔壁的房间，只见屋里地上用木板垫高了许多，为了防潮，木板上堆放着一袋袋的粮食。 万老二走到最里面扯出一袋子粮食下来，把袋子口打开，从里面抓出来一把饱满硕大的麦粒。 “村长，您看，这就是那一亩地里收上来的粮食。” 金牛小心的双手接过去，如同捧着珍宝一般。 他走到窗下，对着亮光仔细看去，见这麦粒比他们家的麦粒要大上一圈，且表皮还泛着金黄色，他随便碾碎一颗，里面白色的面粉立即露了出来，薄薄的皮，里面包裹着的全是白色的面粉，金牛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抬头看向万老二，嘴唇都有些打颤，“这......金柱，你那一亩地收了多少袋子粮食？” 万老二是个心细的，他早就把那一亩地的麦粒单独放在了一起，此时听见金牛询问，便随手一指道：“这些都是，大概有四袋。” 金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他扫了一眼万老二手中的袋子，和他们家的袋子都是一样大小的，这样的袋子装满大概有一百多斤，刚才万老二说，这里有四袋子，那也就是说亩产......四百斤？！ 这可能吗？他不是在做梦吧？他们边关以前风调雨顺的年景，一亩地最多也才勉强收三百斤，况且种子也花了不少钱，而现在呢？ 万老二用了三分之二的种子，却得到了比原来还多一百多斤的收入，这还是风调雨顺的时候，若是正常年景，一亩地最多收二百斤就已经顶天了。 金牛把手里的麦粒小心的放了回去，心中激动不已，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事情一般，他立即拉着万老二出来坐下。 “金柱，你要立大功了，你知道吗？这粮食产量低可是困扰了咱们边关百姓数千年的问题，没有想到你无意间给解决了，这样，明天一早，不，等雨一停，咱们就开大会，你把你的经验传授出去，这可是提产的好办法，明年咱们村的地全都由你指导着种，我相信咱们石子村一定会大放异彩。” 万老二有些懵，他还没试验的事情，怎么能就这么推广出去，万一大家的产量没有因此上去，岂不会归咎于他？万老二很是谨慎，他只是个泥腿子，没有远大的抱负，只想把他们自己家的日子过好就行了。 “村长，这不太好吧？俺还没试验过呢，万一这只是巧合，明年让大家的粮食减产了，大家岂不是要戳我的脊梁骨？那可是关系到大家一年的口粮，要出人命的，要不这样您看行不？俺明年先试验，若是试验成功后，再推广？这样大家的风险都会降低很多，这风险就让我们一家先承担，等明年播种的时候，可以让大家都来围观，等明年秋收看情况再说？” 金牛刚才一时太过惊喜，也有些兴奋过头，如今被万老二泼了一盆冷水也镇定下来，他沉吟着点点头，“行，但是不管别家怎么样，我既然是村长，也要带头才行，明年试验也算我家一份。” 这个万老二倒是没有反对，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后，金牛便告辞离去了。 秋收过后，家里也没有那么忙了，翻地什么的也不是很着急，万家的人终于想起来要去县城提亲了。 这天吃完晚饭，万老太当众宣布：“明天咱们就要去县城提亲了，这一来一回的恐怕要耽误不少时间，你们手头上的事情都好好处理一下，可能要在县城住上几天，家里就老二留下看家吧，我带着你大哥，还有老二媳妇，老四媳妇，并小福宝一起去，老二你可要把你几个侄子给看好。” 万老二听说大哥终于能去提亲了，心里也为万老大感到开心，赶紧点头应下：“娘，您放心吧，家里交给俺，侄子们白日俺都带去地里玩，他们喜欢在田里撒野，就是俺这茶饭不太行，他们几个恐怕要委屈几日了。” “没事，一会儿让你媳妇多整些包子放家里，如今天气凉，放几日也不打紧，你给他们热一下就好，不会饿住你们的。” 万老二憨厚一笑，觉得他娘考虑的很周全，倒是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万老太想了想，再过一个月，秋氏该生了，正好去县城买些孩子用的东西，到时候可以送做见面礼，她也是第一次做外祖母，心里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一大早，万老太就让万老二赶着牛车，一家人都坐上了牛车，他们准备先去镇子上，然后租一辆马车去县城，还要请个媒婆去提亲，也算全了礼数，官宦人家讲究什么三书六礼，可是万老太只是一个乡下老太太，乡下人成亲，没有那么繁琐，有时候说好了，直接一个包袱带着就嫁过去了。 万二嫂还抱着睡眼惺忪的小福宝，大白鹅们见小福宝离开，都扑棱着翅膀要跟着，被万老大给撵了回去，关在了鸡圈里。 刘氏抱着儿子靠着万二嫂坐下，把怀里的孩子包的连脸都看不见。 牛车晃晃悠悠到了镇子上，万三嫂正在后厨忙活，听说万老太要带万老大去提亲，心里也很高兴，她是真的喜欢沈氏这个大嫂，既温柔又贤惠。 可惜她不能亲自去看着，心里有一些小小的遗憾，看着万老太请了镇子上有名的媒婆来，她的那点子遗憾也没了，只要能把人娶进来就好。 万三嫂目送万老太一行人坐上马车这才返回去。 走了大半天，天擦黑，万老太才到了县城，可是一进县城就听说县令的姐姐在议亲，这可把万老太一家人给惊住了。 第218章 逛县城 万老太几人带着媒婆，到了县城门口，马车便原路返回了。 万老太一家则是排队进城。 排队的时候，就听见有人议论。 “你们听说了吗？县令大人刚认回来的姐姐要嫁给一个老秀才。” “你从哪听说的？县令大人的姐姐你也敢议论？不要命了？” “我一个亲戚在县令大人家里做事，前段时间回去探亲说的，这县令大人对她姐姐还真是疼爱的很，听说光是奴婢就买了十几个。” 万老大听了脸色很不好，转身就要走，被万老太拉住了。 “老大，你干什么？” “娘，你没听见吗？沈氏要嫁人了，人家是秀才老爷，咱们只是泥腿子，配不上人家，还去自讨没趣作甚？还是赶紧回去吧，省得被人家羞辱。” 万老太瞪了一眼万老大，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 “你怎么听风就是雨？这人都来了，眼看就能见着面了，你不进去问问？我老婆子从来看不走眼，这沈氏不是这样的人，她绝对不会嫌贫爱富，就算真是这样，也是因为咱们迟迟没来提亲造成的，你如今就这么回去了，你甘心吗？就算今儿不去提亲，来都来了，去看看沈氏不行吗？好歹人家在咱家也待了半年了，做不成夫妻，也不能伤了和气。” 万老大这才不情不愿的转回去，被他娘拉着进了城。 “先去找间客栈住下，剩下的明天再说，好不容易来一趟县城，也不能白来，看看有啥东西要买的，都带点回去。” 万老太不急不忙的安排下来。 万老大提着一个包袱跟在万老太身后，万二嫂抱着小福宝不停的看着街道两边的小摊贩，琳琅满目的货品，看的娘俩都移不开眼了。 刘氏抱着儿子，眼睛也没闲着，来回的在那些精致的货品上看，一脸好奇。 “娘，这县城就是比咱们镇子上要繁华，你看这东西都比镇子上的精致，漂亮。” “那是当然，咱们赶紧住下来，再出来好好逛。” 万老太也很久没有逛过县城了，上次逛县城的时候，还是万老爷子在世的时候，这都过去十几年了。 万老大一路打听着，终于找到了一家还算便宜的客栈，这家客栈没有位于主街，而是在主街背面的街上，相对安静一些，条件还算可以。 万老大一共要了四间房，一晚上竟然就要一两银子，万老大肉疼的付了钱，提着包袱带着众人上楼。 简单安顿了一下，万老太问了媒婆要不要出去逛逛。 “大妹子，咱们来县城一趟也不容易，你要不要出去逛逛？” 媒婆大概有四十多岁的年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此时听见万老太询问，她笑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我这一路上坐马车累着了，想歇歇。” 万老太便带着儿媳妇和儿子离开了。 来到街上，天色已经不早了，到处已经亮起了灯笼，边关没有宵禁，晚上出来遛弯的人挺多的。 小福宝一路上睡的很足，此时神采奕奕，眼睛亮晶晶的左看右看，忽然她看见一只小兔子，是活的小白兔，通体雪白，眼睛如同红宝石一般，被关在一只竹编里。 “娘，兔兔，我要兔兔。” 万二嫂看了一眼那只小白兔，确实很可爱，便拉着小福宝走过去，小福宝蹲下身子，想伸手去摸摸小白兔。 “小娃娃，这兔子可会咬人的，你要当心哦。”摊贩的主人带着憨厚的笑提醒小福宝。 小福宝吓的赶紧缩回手，怯怯的看着小白兔，她不明白这么可爱的兔兔怎么会咬人呢？ “娘，我要小兔兔，要小兔兔。” 万二嫂笑着摸了摸小福宝的小脑袋，抬头询问道：“这兔子多少钱？” “大嫂，这兔子便宜，只要一百文，兔子很好养活，还能生下兔子，两个月就能下一窝兔子。” “一百文？！”万二嫂觉得有些贵了，她记得当初万老大在老家打的野兔拿去酒楼卖，也才卖几十文钱，这人明显是看他们是外地的想要坑她们。 可是小福宝眼巴巴的看着小兔子，万二嫂又不忍心不给她买。 “五十文。” 万二嫂咬咬牙，直接还了一半下去。 那憨厚男子顿时怒了，直接挥胳膊开始撵人：“你们去别处看看吧，我这不卖，你们去买五十文的去。” 万二嫂一阵羞愤，这人怎么这样？坐地起价，就地还价，这不很正常吗？她只是还个价，就被男人给撵走了，万二嫂也有些生气了。 “你这老板，不卖算了，你这兔子我看也卖不出去。” 万二嫂也不客气，抱起小福宝就准备走，却被男人给骂了一顿：“唉？你这什么人啊？买卖不成，你怎么还诅咒我生意呢？道歉。” 就在男人不依不饶的时候，那只小兔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从笼子里跑出来了，眨眼就钻进人群里不见了。 男人气急败坏，让旁边的人帮忙看着摊位，他赶紧去找，也没空找万二嫂的麻烦了。 万二嫂噗嗤笑了出来，小声对万老太道：“让他黑心，这下好了，兔子都跑了，可不是卖不出去了？” 万老太也觉得这县城的人太黑心了，看来等会儿买东西还是要货比三家的好。 “乖宝，咱们去前面看看，说不定还有卖兔子的，娘再给你买好不好？” 小福宝乖巧的点点头，她刚才也听见那男人吼娘亲，可见不是好人，她不要坏人的东西。 万二嫂在闺女肉嘟嘟的小脸蛋上狠狠亲了一口，一行人便又继续逛。 最后还是买了一只小兔子，只不过花了六十文，小福宝高兴极了，万二嫂也很开心，少花了四十文钱，够他们这些人买二十个肉包子了。 正好晚上大家都没吃饭，万二嫂便直接买了十个大肉包，又买了一只烤鸭，在路边的馄饨摊上坐下来，每人要了一碗馄饨吃了起来。 中午只啃了一个干粮，这会儿大家都饿的狠了，小福宝一个人就吃了一个烤鸭腿，半碗馄饨还有半个大肉包，小肚子吃的圆滚滚的直打嗝。 吃完饭，大家又逛了一圈，万二嫂买了一个桃木簪子，刘氏买了一个手串，万二嫂还给万老太买了一个抹额。 几人这才返回客栈，还给媒婆带了肉包和烤鸭。 小福宝和万二嫂一进房间，就在桌子上看见了一团白色的东西。 万二嫂吓了一跳，惊呼声引来了万老大和万老太。 几人凑近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一只小白兔！ 第219章 冯氏得知真相 “小兔兔，小兔兔......”小福宝立即放下手里的那只小白兔，迈着小短腿就跑了过去，直接把小白兔给抱了起来。 小兔子乖巧的很，一动也不动，任由小福宝揉捏。 万二嫂和万老太都傻眼了，这无缘无故的，哪里来的小白兔？ “娘，我们刚才回来的时候，门是关着的对吧？”万二嫂有些不确定问道。 万老太此时也有些不确定，她刚才帮着刘氏抱着孩子，还真没注意这边的门是开着还是关着的。 “应该是吧，娘也记不太清了。” 万二嫂环顾一圈，都不知道这兔子是咋进来的，心里有些害怕。 “娘，我们收下这小兔兔吧？”小福宝有些吃力的抱着小白兔扬着笑脸看向万二嫂，眼里充满期待。 万老太倒是想也没想，便笑着应道：“福宝喜欢，就留下，这说不定就是那一只刚才卖一百文的兔子呢？” 万二嫂被万老太的话提醒，她心里还真的隐隐觉得这兔子真有可能是那只，不然哪里这么巧？屋里凭空多出一只兔子来？ 最后小福宝心满意足的将两只小兔子全都放在了房间里，两只兔子乖巧的也不乱跑，围着小福宝乱转，逗的她咯咯笑。 第二天一大早，万老太就起来了，昨晚她和小福宝一起睡的，万二嫂和刘氏一起睡的，能帮忙照看小宝宝。 在客栈里简单吃了早饭后，万老太便带着万老二嫂和刘氏先去打探消息，把万老大留下来看孩子。 万老太打听着一路来到县衙，一眼就看见了县衙门口的两个石狮子，还有两个衙役，穿着衙役服，万老太腿肚子就有些发软，经过流放的几个月，衙役给万老太的印象可不怎么好。 万二嫂也有些胆寒，毕竟她们是流放犯，现在这么登门确实有些胆怯。 最后还是衙役看见了三个人，呵斥一声：“衙门重地，不得久留，立即离开。” 万老太吓的转身就要走，这个时候正好从衙门里走出来一个妇人，万老太定睛一看，不正是当初去石子村接沈氏的冯嬷嬷吗？ 万老太赶紧朝着冯嬷嬷招手：“冯嬷嬷。” 冯嬷嬷准备出门办事，听见有人喊她，赶紧看去，见是万老太，便连忙走上前来寒暄。 “哎哟，这不是老夫人吗？您怎么来县城了？这是来看我家姑奶奶的？” 冯嬷嬷看着万老太手里还提着礼品，猜测问道。 万老太赶紧点头：“哎，正是呢，咱们来县城办点事，想着好久没见沈氏了，就顺道来看看，不知道她你家姑奶奶现在过的怎么样？” 冯嬷嬷一派和气，拉着老夫人的手便往里带。 “老夫人，姑奶奶在县衙住着能不好吗？县令疼姐姐那是出了名的，不过若是姑奶奶知道您来看她，肯定更高兴，快别愣着了，赶紧跟我进去吧。” 万老太赶紧跟上冯嬷嬷的脚步，有冯嬷嬷带路，几人很顺利进了县衙后院。 县衙旁边有一个小门，可以直通县衙后院，他们就是走的角门。 万老太一路低垂着头，也不敢乱看，万二嫂和刘氏更是谨慎，丝毫不敢乱瞟。 冯嬷嬷回头看了一眼三人，眼里闪过一抹满意的笑容，这三人虽说是乡下的，倒是知道规矩，不错。 冯嬷嬷一路把人带到了沈氏的院子里。 县衙后面一共是两进院，沈进远把姐姐安排在了后院，他则住在前院，姐弟俩吃饭都在后院的花厅里。 县令现在还未娶妻，院里的一切事物都是沈氏在管着，可是她觉得很是无趣，也怕自己管不好给弟弟丢人，有些唯唯诺诺的，不过因为有县令压着，下人倒是也不敢造次。 “姑奶奶，您快看，是谁来了？” 冯嬷嬷声音充满喜意，直接带着人进了沈氏的房间。 沈氏正在做针线，闻言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走出来，就看见冯嬷嬷身后的万老太和万二嫂还有刘氏。 沈氏眼眶立即红了，她疾步走上前，一把手一个握住万老太和万二嫂的手，又看向刘氏，激动不已。 “婶子，妹妹，你们怎么才来？” “我们来县城办事，路过来看看你，前段时间家里盖了新房子，又赶上秋收，就没抽出时间来看你。” 因为冯嬷嬷在一旁，万老太也不敢说实话，只说是顺路来看看，等弄清楚情况再说，反正现在见到沈氏本人了，有什么话都能说清楚。 沈氏一听万老太的话，眼里露出一抹失望，这不是来提亲的？ 万老太隐晦的看了一眼冯嬷嬷，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便替沈氏擦了擦眼泪，看着沈氏只是过了几个月，如今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鹅蛋脸，大眼睛，本来就生的漂亮，经过这几个月的休养，皮肤也退去了黄色，变得白皙起来，脸上也长了一些肉，身上穿着绫罗绸缎，头上还戴着金簪珠翠，看起来更加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夫人了。 万老太忽然打了退堂鼓，沈氏现在这样的生活无疑已经是享福的了，若是真的嫁给她家大儿子，那不是要回石子村，一起跟着受苦？不说县令了，若是她闺女，她也舍不得。 不过万老太还是决定先问清楚情况再说，回去也好给万老大交代。 “我们刚一进县城就听说了你的喜事，县令大人给你介绍了一门不错的婚事，以后可都是好日子了，再也不用吃苦了，不用像咱们一样土里刨食，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你看现在多好，绫罗绸缎，奴仆成群，不缺吃喝，老婆子我这辈子都没这福气。” 沈氏的脸刷的白了起来，立即抓住万老太的手使劲摇头：“婶子，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好婚事？我怎么不知道？” 万老太一听也愣了一下，心想，这里面果然是有误会，于是便把自己在县城门口听见的那些消息说了一遍。 沈氏气的大骂一句：“我倒要看看是谁在嚼舌根，让我找出来，我直接把他撵出去，拿着主子的钱，还搬弄主子的是非，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沈氏看了一眼冯嬷嬷见她脸色有异，又仔细想想万老太的话，便冷下脸来问冯嬷嬷：“冯嬷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没有告诉我？这件事应该不是空穴来风吧？” 冯嬷嬷赶紧垂首道：“姑奶奶，奴婢是在内院伺候的，外院的事并不清楚，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应该也是从外院传出去的，兴许是大人那边有什么也不一定，毕竟现在巴结大人的人都把门槛踏破了，说不定就有人为了巴结上大人，打了姑奶奶的主意，毕竟全县城的人都知道大人有多在意姑奶奶。” 沈氏却有些坐不住了，她想立即就去前院问问沈进远，为何要插手她的婚事？ “冯嬷嬷，你先伺候着，我去前院找一下大人。” 沈氏丢下这句话就跑了。 第220章 议亲 万老太和万二嫂没有想到沈氏说去问就跑走了，她们还没反应过来，沈氏人已经没影了，万老太慌张站起来，局促的看着冯嬷嬷道：“冯嬷嬷，咱们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不会惹出什么事吧？今儿咱们就不该来的，唉。” 冯嬷嬷却和煦道：“老夫人，您快坐下，没事的，大人疼姑奶奶的很，你们不用担心，若是这件事是真的，说明那人确实还不错，至少人品家世都配得上姑奶奶才会让大人松口的，不过应该是还没影儿的事，不然大人不会没有过问姑奶奶就定下来。” 冯嬷嬷的话安抚住了万老太有些慌乱的心，她毕竟现在人在县衙，怎么能不害怕呢？ 这是普通百姓天生的对于阶层的固有思想，和其他无关。 万老太虽然放下一半心，可是没有等到沈氏回来，她这剩下的一半心终究放不下来。 万老太不停的朝门口张望两眼，万二嫂和刘氏则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说话，现在还是少说话的好。 过了半个时辰，沈氏终于满脸喜意的回来了。 沈氏一回来就打发了冯嬷嬷。 屋里此时只有沈氏和万家婆媳三人，沈氏也不藏着掖着了。 “婶子，我刚才已经去问过进远了，他说确实有人上门提亲，不过都被他给婉拒了，最近有一个老秀才他看着倒是还算合眼缘，家里没有孩子，是个鳏夫，品行端方，口碑不错，可是我不喜欢，婶子你还记得我走的时候，你允诺我的话吗？” 万老太见误会解除，且沈氏的心意也一直没有动摇，便叹口气道：“闺女，婶子咋不记得，可是你是县令大人的亲姐姐，就算要迎娶你，也要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不是？家里一直都租着别人的房子住，这你也是知道的，我想着既然要娶你过门，总不好叫李受委屈，就趁着农忙前盖了一个大院子，说实话，婶子把你们的新房都给准备好了，你说婶子咋能忘了？” 沈氏听着听着，脸色羞的通红，低垂着头，绞着手指头，不敢再抬头，她觉得脸有些烧的慌。 万老太看她这样子，知道她是害羞了，也没为难她，而是继续解释：“这不房子刚完工，搬了新家，就赶上秋收了，秋收又忙了大半个月，前几天家里秋收一忙完，我就马不停蹄的带着你万大哥还有媒婆就来县城了，想着来提亲的，没有想到却听见了你在议亲的消息，便没有冒然上门来提亲，想着先来打探清楚情况再说，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便厚着脸皮上门来问清楚，也好叫你万大哥死心。” 沈氏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原来她竟差点丢了和万老大哥的婚事，这个天杀的嚼舌根的，她一定要把这人救出来，狠狠打一顿出出气，这不是故意败坏她名声吗？还好婶子机警，不然她可能真的要嫁别人了。 沈氏心里后怕不已。 “闺女，不过话又说回来，婶子看你现在穿金戴银的，吃的也是山珍海味，还有奴仆伺候，你真的愿意跟着你万大哥吃苦受罪？” 沈氏坚定的点点头：“婶子，你别看我现在打扮的跟个贵妇人似的，但是我在这里一点都不开心，这后院就我一个人，也没个说话的人，而且我也是个泥腿子，哪里会管人？我知道那些下人背地里都在说我土，说我不懂规矩，我这心里苦呀！” 沈氏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婶子，这不是我这种人该待的地方，你带我走吧？我想回石子村，现在的我就像是生活在云端，可是我是土生土长的泥腿子，脚踩大地才会觉得踏实，我来这里一个月没有见到你们来县城提亲，我这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是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如今你们来了，我不知道有多高兴。” 沈氏的一番话，说的万老太也跟着红了眼眶，万老太拍拍沈氏的手，点点头：“闺女，你放心，我这次就是来提亲的，只要你愿意进我万家的门，以后你就是我亲闺女，在万家没人敢欺负你。” 沈氏恨不得现在就抱着万老太喊一声娘，可是最终还是吞咽了回去。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沈氏赶紧擦干眼泪，询问了一声：“谁？” “长姐，是我。” 沈氏赶紧起身去开门，万老太等人也不敢在坐了，立即站起来，低垂下头。 “民妇参见大人。”沈进远一进来，万老太便立即带着两个儿媳妇跪了下去。 沈进远垂眸看了一眼三人，赶紧弯腰把万老太扶起来。 “老夫人，快请起，一直未能再次登门拜谢老夫人一家的恩情，这次老夫人来县城，可要好好住一阵子，我让长姐带你们好好逛逛，她一个人整天闷在后院，人都闷闷的，这下好了，你们来了，可以陪着她说说话，解解闷，不知道老夫人现在下榻何处？” “回大人，民妇现在住客栈，倒是不敢劳烦大人。” “那怎么能行，岂能让恩人一家住客栈？我这就派人去安排住的地方。” 万老太赶紧道：“大人，请等一等，民妇这次来还有一事要与大人相商。” 沈进远看了一眼沈氏，见她脸色微红，眼眶也红红的，明显是刚才已经哭过了。 “老夫人，有何事尽管说就是。” 沈进远一撩衣袍率先在椅子上坐下来，随即请万老太几人也落座，立即有丫鬟上茶来。 “大人，是这样的，民妇说出来还希望大人不要恼怒，若是大人觉得不妥，就当民妇没有说，以后民妇也不再提了。” 沈进远看着万老太，没有说话，而是等着万老太继续。 万老太不敢抬头看沈进远，对方是县令，身上自有官威，她怕自己会怂，她吞了一口口水才道：“大人，民妇这次来实则是来替长子求取令姐的，民妇知道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若是大人觉得不合适，民妇立即就回石子村去。” 沈进远自刚才沈氏去找他询问亲事的时候，心里便在猜测，这后院是不是来了什么人，便过来瞧瞧，果然是石子村的人。 沈进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把脸转向沈氏，看着沈氏道：“长姐，这是你的意愿吗？” 沈氏怕沈进远为难万老太，赶紧点头，也顾不上羞涩，“对，是我愿意的，我想回石子村。” “长姐，你是想回石子村还是想嫁给万家长子？你可想清楚了？”沈进远害怕沈氏一时看不清自己的感情，再被人欺负，他这个做弟弟的可要好好把关，其实对方是什么身份，沈进远都不在乎，只要能让他的姐姐下半辈子幸福就好，至于前途，他是县令，未来姐夫定也不会让他平庸。 “我想嫁给万大哥，我们两情相悦。”沈氏坚定的看向沈进远，一字一句道。 沈进远沉思片刻后，才点头道：“行，老夫人，既然是姐姐的选择，我理当支持，我对你们一家的人品也是信得过的，不过我有三点要求，若是你们家做不到，这门亲事我是不会同意的。” 沈氏脸色一白，急忙张嘴道：“远儿？” 沈进远却举起一只手阻止了沈氏的话，眼睛却看向万老太。 万老太也知道想娶沈氏肯定没这么简单。 但是她想先听听对方提出来的条件。 “行，还请大人明示。” 第221章 回镇子 沈进远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他们的婚礼必须在县城办，而且成亲后也要住在县城。” 万老太心中一震，办婚礼可以在县城，可是若是住在县城，那不是要在县城买房？那要多少银子？家里现在虽然有进项，但是要是在县城买了房子，那就是把万老大一家给分出来了，万老太看了一眼万二嫂还有刘氏。 万二嫂和刘氏都知道如今家里的经济情况，买房子肯定是买的起的，只是这家产到时候要怎么分？ 沈氏却急了，她焦急的看向沈进远，急的直跺脚。 “远儿，他们家哪里有钱在县城买房？婶子家里不过是农户，哪里有什么积蓄？” 万二嫂却轻轻拉了一下万老太，万老太看了一眼二儿媳，见她轻轻颔首。 万老太知道这是同意了。 万老太又看向刘氏，如今家里四房的负担最轻，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万老四每个月有一两银子的工钱，两口子吃住都是公中的，手里也存了不少银子，刘氏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况且刘氏的脑子比万老太和万二嫂转的都快。 沈氏是沈大人的亲姐姐，以后这嫁妆不都是他们万家的？从现在沈氏身上的穿戴就能看出来，到时候这嫁妆绝对十分丰厚，刘氏也了解沈氏为人，绝对不会让万家吃亏的，便也轻轻道：“娘，可以同意。” 万老太得到两个儿媳妇的支持，便开口道：“没问题。” 沈氏却惊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向万老太。 沈进远脸上始终神色淡淡的，无惊无喜，听了万老太的回答，也在他预测之内，他去过几次万家，知道万家是有些家底的，如今肯为长姐付出，说明确实很看重长姐，沈进远要的不是万家真的在县城给沈氏买一套房子成婚，而是对方的态度，这是试探。 沈进远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他也怕万老太经受不住试探，而直接放弃，那长姐肯定会很伤心的，现在看来这家人还算可以。 沈进远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婚后，男方不准纳妾，只能有我姐一个女人。” 万老太闻言直接笑了起来：“没问题，咱们村里不时兴这个，谁家纳妾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这个条件对于万老太来说简直太容易了。 可沈进远却不这么想，既然他选了万老大做姐夫，以后肯定会暗中帮衬的，男人一旦有钱就会花天酒地，他要提前杜绝。 万老太并不知道沈进远的苦心，对她来说很轻松的条件，对于城里的男人来说却很难。 沈进远又举起第三根手指道：“我要聘礼一百两银子。” 万老太这下有些傻眼了，刚才是房子，现在还要银子，这里里外外加起来没有二百两可不行，可她手里满打满算也才二百两出头，这要是全给老大花了，以后分家的时候，其他三房怎么办？ 万老太脸色有些讪讪道：“大人，可是民妇家里拿不出这么多的聘礼，民妇家里还有三个儿子，而且还没分家，若是这全都给老大了，他的三个弟弟就算同意，我老婆子也于心不忍，能不能少给点？” 沈氏直接站起来了，看着沈进远厉声道：“远儿，这婚事是我自己的，我什么也不要，你不要管了，我本来就是乡下人，又是二婚，没有那么多的讲究，直接一个包袱装上几件衣服过去就行了。” 沈进远却不为所动，仍然看着万老太摇摇头：“不行，一分也少不了，不如老夫人回去商量一下再来回话？若是你们同意了我这三个条件，便可直接让媒婆上门提亲了，若是不同意，也不要耽误我姐姐嫁人。” 沈氏气的两眼通红，身子一扭直接跑了出去。 万老太也带着两个儿媳告辞，三人心事重重的出了县衙大门，一路回到客栈。 万老大在客栈里等的焦急不已，见到万老太回来，立即迎了上去。 “娘，咋样了？事情成了吗？有没有见到沈氏？” 万老太拽着万老大回了房间，一家人把门关上这才把事情全都给万老大说了一遍。 “什么？一百两银子，还要住在县城？咱家哪有那么多银子？算了，县令大人的姐姐咱们高攀不起，咱们今天就回去吧，别耽误时间了，有这些钱，都够买一间铺子了，够我几个儿子娶媳妇了，咱们村里娶个婆娘最多也才五两银子。” 万老太知道万老大说的是气话，可是她心里也堵着气，这县令大人也是寒门出来的，怎么就不理解老百姓挣钱有多不容易，若不是他们家靠着小福宝，如今家里也是穷的叮当响，吃了上顿没下顿。 万老太越想越生气，最后也同意了万老大的提议，直接租了一辆马车当天就回到镇子上了，还给媒婆一两银子，总不好叫人家白跑一趟。 回到镇子上已经是月上中空了，这么晚也回不了石子村，大家便都在镇子上住下来。 万老三夫妻俩和万老四都起来了，打听事情成了没？ 万二嫂把事情的前后都讲了一遍，万老三直接气的拍桌子：“这是什么金疙瘩不成？既要在县城买房，还要一百两聘礼？这么多钱，什么样的娶不到？” 万老四却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看了一圈周围人的脸色，尤其是万老大低垂着头，坐在一角，也不说话。 “大哥，你是怎么想的？你真的就这么放弃沈姐姐吗？” 万老大抬起头，见大家都看着他，他赌气道：“还能怎么办？家里现在就我们大房最穷，我这一身打猎的本事在边关也用不上，边关连座山都没有，沟壑纵横，去哪打猎？” 万老四又继续追问：“大哥，我问你，你想不想娶沈姐姐？” 万老大闷了半天才闷闷的嗯了一声。 万老四这才看了一圈家里人给大家分析道：“娘，大哥，二哥，三哥，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可能是沈大人在考验咱们？他肯定知道咱们家里没有这么多钱，可为何还要提出这么苛刻的条件？你们都没有深思过吗？” 万老太看着万老四，“四儿，你有啥话直说就是，不用拐弯抹角的，咱们都是自己人，咱家也就你脑瓜子转的快，你说说怎么个考验法？” 第222章 上门提亲 万老四看了一眼屋里的家人，沉声道：“沈大人给出的三个条件两个是考验咱们家的，一个是考验大哥的，第二个不许大哥纳妾是给沈姐姐的保护，第一个和第三个条件是考验咱们是否对沈姐姐重视，从县令大人来咱们家两趟先后给咱们家的银子数量来看，沈大人这些年在京城估计有家底。” “那么娘，你觉得沈大人到时候会委屈沈姐姐吗？沈姐姐的嫁妆当然会比咱们家给出的要多几倍，这只是我保守估计，所以我觉得娘您可以答应下来。” 沈老太听了却没说话，而是看向坐在角落里的万老大。 “老大，你说说你的想法，我是觉得你四弟说的对，但是家里现在条件啥样，你也知道，就算沈氏以后带来丰厚的嫁妆，那嫁妆也是你们俩口的，娘总不能用儿媳妇的嫁妆来填补到公中去，娘也不是那样的人。” 万老大这时也抬起头来见大家都看着他。 他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闷声道：“娘，我不娶了，我年纪也不轻了，又有儿子，也没什么遗憾了，就这样吧，大家都别为难了。”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放弃呢？沈姐姐还等着你呢？”万二嫂也急了，她赶紧看向万老太，让万老太发话。 万老太想到沈氏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思来想去后道：“既然症结在公中的钱财上，这样咱们今儿就把家给分了，先把老大一家给分出去，以后家里的钱财多少都和老大没有关系了，这次家里的钱都给你娶媳妇用，你娶了媳妇就住县城去吧。” 万老太又看向几个儿子问道：“娘说的你们同意吗？” 万老四心中一算，现在铺子里的进账都在他脑子里，家里的分成每个月也有十两银子，刨除淡季，也一年也能分一百两银子，两年就能又攒下二百两银子，况且马上另一个铺子就要完工，到时候生意肯定更红火。 目前来看他们三房是什么也没分到，但是五年后，他们分的钱绝对要比二百两多的多，万老四在心里很快就算完了帐，赶紧道：“娘，我没意见，我支持大哥娶沈姐姐，家里的银子都给他娶媳妇吧，反正他成婚后也要去县城，分出去也好。” 万老三两口子也没意见，万三嫂本来就喜欢沈氏，加上她有铺子的分成，手里也已经攒了几十两银子了，况且日子越过越好，以后家里也会越来越好，不用为暂时的一点小利益舍去这么好的一门亲事，有县令大人撑腰，就算以后他们的铺子开到县城，都没人敢动他们。 “娘，俺们也没意见。”万三嫂赶紧表态。 万二嫂最支持万老大，她也没有算那么多，只觉得沈氏是个好女人，万老大前半辈子太苦了，以前家里全都靠大哥，现在也是该为大哥操办一下了。 “娘，俺也没意见。” 万老太见几房全都表态了，便让万老四去取笔墨纸砚来，当场写下分家文书，把一切都写清楚。 万老大心里有些酸涩，为了娶一房媳妇，他一房被分出去了，可若是他还矫情，就有些太让大家失望了。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几个弟弟。 万老四按照万老太所说，一条条写下来，然后兄弟几个都在上面摁了手印。 “这个分家文书一共是两份，咱们家也没有族老，等我明儿回村了，让村长在上面签个名字，公正一下。” 万老太说着把分家文书给收了起来。 这次分家，万老大只分到了钱财，一共是两百两银子，至于田地，房屋什么的都没有了。 这对于万老大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他们大房什么银子都没有攒到，不像是二房，三房，还有四房他们都有不菲的收入。 这些钱对于万老大来说，可是一辈子都挣不到的天文数字。 但是老天爷终于眷顾了他一回，让他能娶到沈氏，从此也算改变了命运。 万老四见万老太还准备明儿回村，立即急了，赶紧劝道：“娘，您还回什么村？明儿你们就赶紧带着媒婆上门去提亲，早点把这件事给敲定也早安心，即使沈姐姐是二婚，那也有很多人想求娶，咱们家就是占了个先机而已。” 万老太也怕夜长梦多，今天她可是亲自去县衙看了，也听见了一些消息，这上门求娶的人确实不少，尤其是那个老秀才。 “行，明天一早，娘就带着你大哥重新上门去提亲，早点把这件事定下来，争取年前能把沈氏娶回来。” 定了这个事，大家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天色已经很晚了，便都简单洗洗睡下了。 翌日一早，万老太就亲自去媒婆家又把媒婆请上了，这次只带了万老大一个人去，万二嫂和刘氏都留在了镇子上。 一到县城，几人就直奔县衙。 可能是沈进远给衙役交代过的原因，万老太几人很顺利就了县衙。 沈氏听说万老太又来了，激动的坐卧难安，她知道今天肯定会有结果的。 她昨晚让冯嬷嬷去了万老太几人下榻的客栈，却没有找到人，沈氏哭了一夜，现在眼睛还肿着，她以为万家人不同意弟弟开出的条件，她还在心里把弟弟责怪了好多次，没有想到万家竟然去而复返，这简直太令人惊喜了。 万老太几人一进去，就被小厮引到了前院，被安置在花厅内。 沈氏也不便来前院，毕竟是谈论她的婚事，她还是回避的好。 “见过大人。”万老太几人没坐多久，沈进远便从外面进来，万老太赶紧起身行礼。 沈进远也没有摆官架子，毕竟这是姐姐的救命恩人，怎么说也要礼让三分。 “老夫人请坐。” 沈进远在上首坐下后，万老太几人才敢在下首坐下来。 下人很快上了茶，万老太有些拘谨的坐在椅子上，感觉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的好，她也不是第一次见沈进远，可是知道对方的身份后，她心里的那种敬畏便促使她畏惧。 “大人，我昨天回去想了一下，觉得大人说的条件对于我们家来说虽然有些难，但是我也是真心喜欢沈氏，昨天便连夜回去和家里的孩子们商量了一下，他们倒是都同意了，我们家把能凑的钱都凑了，也才凑出二百两银子来，这已经是极限了，房子大概只能先买个小的了，大人您看......” 万老太为难的看了一眼沈进远，不过沈进远面色沉稳，什么也看不出来。 沈进远内心却被万老太的话给惊了一下，看来这家还是有些家底的，他就是在边关长大的，边关的百姓穷到什么样，他最清楚不过了，像万家这样丰厚家底的人，方圆百里也挑不出一个来。 沈进远本来也只是想考验一下对方，现在对方经受住了考验，他也没有什么话说，况且昨晚长姐哭了一夜的事情，他一早就听说了，还在发愁若是这万家真的被他提出的条件吓走了，长姐会不会恨他？ 现在看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第223章 买大房子真便宜 既然对方来提亲了，那沈进远的心也放下来了。 接下来的一切就都很顺利，沈进远知道万家一家都是乡下人，乡下人办亲事的习俗他也知道一些。 既然婚礼要在县城办，这习俗沈进远就按照万家人的意思来，他也就不插手了。 万老太走的时候把家里的钱匣子都带上了，她不在家里，害怕家里进贼，万老二一个对付不了，便把钱全都带身上揣了出来。 这个时候正好能派上用场，有沈进远这个县令大人在，买房子的事情办的相当顺利，不仅花了不到一百两银子，还买了一个两进远的大宅子，这可把万老太给高兴坏了。 两家商量好送聘礼的日子和婚期后，万老太便走了，倒是把万老大留下来装饰新房，需要买什么家具，也让他带着沈氏一起去看，买这套宅子只花了八十两银子，还有二十两，先凑活着买些能用的家具就行。 回到镇子上，万老太又大方的给了媒婆一两银子的谢礼，到时候还要请她去结亲呢，媒婆得了这样的肥差，高兴的吉祥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万老大的亲事终于定下来了，万老太心中的事也算了了一件。 “娘，您回来了？大哥呢？” 此时铺子里不忙，万老四正趴在柜台上打盹，间隙正好看见万老太回来。 他的瞌睡立即没了，赶紧迎出去扶着万老太。 “你大哥留那了，房子也买好了，你都不知道那院子真好呀！你娘我这辈子都没住过那么好的院子，两进院，十几个房间，还有一个什么花园子，哎呦，看的我眼花缭乱的。” 万老四赶紧扶着万老太到后屋里坐下，其他人听到动静，赶紧都过来了。 万全被指使到前面去看铺子去了。 万老四赶紧给万老太倒了杯热水，万老太一口气喝下去了，“渴死我了，再来一杯。” 人逢喜事精神爽，万老太这次从县城回来，精神头都不一样了，比昨天简直像是换了个小老太太似的。 万老四赶紧又倒了一杯水，万老太又一口气喝干了，这才觉得嗓子没有那么干了。 “娘，您快说说咋样了？大哥咋没回来？”刘氏没有看见万老大，立即问道。 万老太双腿盘着，坐在炕上，把在县城里的事情都给几个儿子媳妇说了一遍。 “我把你们大哥留下布置新房去了，正好让他和沈氏两人培养培养感情，等下次去送聘礼的时候，老二媳妇和老四媳妇你们两个都去，先去帮忙安置，等你大哥成完亲再回来。” 万老太一路上都在想万老大的亲事，怎么安排才会不丢了万家人的脸，还能让沈家挑不出毛病来。 万二嫂和刘氏当然愿意去帮忙，她们也能和沈氏多相处几天。 “娘，大哥那么大的房子才花了八十两银子，你就没想到啥？”万老四猴精猴精的，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 万老太只顾高兴了，哪里还想到有什么猫腻，现在经过四儿子的提醒，她稍一深思，便道：“难道是沾了沈大人的光？” “对嘞，可不是沾了沈大人的光，这下你知道娶沈姐姐的好处了吧？一个两进院子，按照娘说的还在繁华地段，您想八十两谁会卖？依我看，没有三百两银子肯定买不下来，你们却只花了八十两，省下了两百多两，即使咱们现在倒手卖了，还净赚二百两，娘你说，这亲结的好不好？” 万老太听了眼睛都直了，“我嘞个乖乖哟，那房子恁值钱呢？我还说最多也就值个百十两呢，谁这么冤大头，赔这么多钱往外卖？” “娘，这您就不知道了吧？沈大人现在肯定有很多人想巴结他，有些人想送礼都进不了门呢，这也算是另一方面送礼给沈大人了，人家以后有事求到沈大人面前，沈大人肯定是不能拒绝的，这就是沈大人用自己的权利给大哥和沈姐姐谋私利。” 万老四得意的看了一圈周围的人。 万老太却拧了一下万老四，恶狠狠警告道：“这话你在家里说说就行了，出去可别乱说，沈大人是清官，怎么会干你说的这事？以后这房子对外就说是三百两买的，不能让沈大人替咱们还人情。” 万老四被拧了一下，讪讪道：“娘，就算你说一千两也没用，实惠大哥已经得了，您就别管了，官场上自有官场上的道道，咱们普通老百姓也不懂。” “哼，我看你倒像是在官场上混过的，还摸的门清。” 万老太狠狠瞪了一眼万老四，不过心里却想着幸好有四儿子提醒。 万老四以前上工的地方斜对门是一家说书的茶楼，他没事的时候就能靠着柜台子听一耳朵，久而久之，也知道了一些官场上的道道。 万老大的事情既然已经定下来，万老太也可以回村里去了。 小福宝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带着她的小兔子回去看家里的几只大白鹅了。 她已经三天没有回去了，真的有些想念小兰还有大白鹅们。 “嗷，回家咯！”小福宝想提着竹编，可是里面装着两只小兔子，竹编有些重，她直接摔了个屁股蹲，小脸也憋的通红，最后还是万二嫂帮着她提起来，一手抱着她，一手提着竹编，出门了。 回到家里，小福宝就片刻不停歇，立即把小白兔放了出来，院子里有万老太刚种下的秋菜，才出了一点嫩绿的菜叶，小白兔一下地，就朝着小白菜奔去。 小福宝现在的爱好就是喜欢看小白兔吃饭。 她觉得它们的嘴特别好玩，和普通的动物不同，吃起东西来更是可爱。 小福宝就蹲在小白兔旁边，小手捧着自己的小脸蛋，看的津津有味，很快两只小兔子就把院子里刚长出来的秋菜给啃了个精光。 万家的女人几天没回来，家里乱糟糟的，万老二根本就不会收拾屋子，没有把几个孩子给饿死就不错了。 她们一进屋就再没出来过，等把屋里都收拾整齐利落后，才出来准备做晚饭。 万二嫂眼睛一眼扫过院子里的菜园子，就发现好像少了一些什么？ 她赶紧跑过去，这才发现地里全都是小兔子啃食过的牙印，一点绿色都没了，万二嫂气的在院子里大叫一声：“万好！” 万二嫂这还是第一次叫小福宝的大名，可惜她闺女早就带着自己的新宠和几个哥哥去了村尾找小兰兄妹去了。 万二嫂喊了一声没有人答应，气的在草棚里抽了一根小木棍就往大门外跑。 第224章 教子 万二嫂边走边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纵着小福宝了，她平时做什么都行，但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糟践粮食。 老百姓对于粮食那是有很深的执念的，而且大齐还专门为此立法，若是有人恶意糟蹋庄稼，重则斩首，轻则流放，可见粮食不仅仅对于百姓重要，对于朝廷同样重要。 可是小福宝却让兔子吃了一家人接下来几个月的菜篮子。 万二嫂虽然不忍心让闺女受欺负，可是随着小福宝越来越大，她的性子也越来越像个假小子，尤其是她带着一群大白鹅，在村子里一战成名后，村子里的小伙伴现在见到她就跟见了鬼一样，躲的远远的，也只有几个小伙伴愿意跟她玩。 再这么下去，小福宝会在女子的路上越走越远，说不定以后成婚了，还会殴打夫君，万二嫂越想越心惊，看来对于小福宝不能再一味的纵容了，否则就是害了她。 万二嫂一路朝村尾走去，她很了解小福宝，有了好玩的，好吃的都会想到小兰，都要和小兰分享，搞得小兰像是她的妹妹一样，实际上人家比她还要大一岁。 小福宝正在把自己的小兔子和好朋友小兰分享，两个小不点蹲在地上，看着两只小兔子一动不动，也能看大半天。 “福宝，这小兔兔怎么不跑呀？我记得咱们村的二驴家就抓过一只小兔子，一放地上就跑，他就在小兔子的腿上拴一根绳子，牵着它，后来那小兔子被他烤吃了，很可怜。”小兰忍不住伸手摸摸地上的兔子，眼里充满了怜爱。 小福宝却拍拍小胸脯道：“小兰你放心，我不会烤小兔子的，我要把它们养大，生小兔子，我听大人说了，兔子可以生小兔子，等我的兔子生了小兔子，我就送给你一只，这样你也有小兔子了。” 小兰高兴的露出一排小米牙，“福宝妹妹，你真好，谢谢你。” “没事，小兰姐姐，咱们是好朋友。”小福宝也笑眯眯看着小兰。 正在这时，小福宝的后衣领被一只大手给提了起来，小福宝吓了一跳，两条小腿不停地在空中乱蹬，吓的吱哇乱叫。 “万好，你这会儿知道怕了？啊？你说，你奶奶在院子里种的菜哪去了？” 万二嫂虽然生气，但是也怕把小丫头吓坏，只是吓唬她一下，就赶紧把人给放了下来。 小福宝一看是娘亲，直接朝万二嫂身上扑去，抱着万二嫂的腿就不撒手，还撒娇喊道：“娘，你好凶，小福宝怕。” 小福宝仰着小脑袋，个子还没有万二嫂的大腿高，奶萌奶萌的，看的万二嫂顿时心软了下来，不过当她的目光看向地上的两只小白兔时，立即又虎起脸来，举起手里的小木棍道：“不要用这一招，没用，你快说，咱家院子里的菜呢？哪去了？” 小福宝见撒娇卖萌没用，赶紧把目光求救的看向几个哥哥。 “娘，小福宝还小，她什么都不懂，您有话好好说，别吓到她。” 说话的是万文，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时他们还没散学，因为前段时间秋收，他们都放假了，昨天才开始继续上课，等散学后，就被小福宝的小兔子吸引了目光，都随着小福宝来到小兰家里。 “你还好意思替她说话，回去我再教训你们，你们要是不想挨打，都给我靠边站。” 万二嫂虎起脸来，孩子们都有些怕。 因此大家都不敢吭声了。 小福宝见糊弄不过去了，只好说实话：“娘，小兔兔饿了，就把菜吃了，福宝饿了要吃饭，兔兔饿了也要吃饭，娘为什么要生气？” 万二嫂被小福宝的反问给问住了，在小孩子的世界里，这确实就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万二嫂觉得自己可能有些操之过急了，她俯下身把小福宝抱起来，吩咐万文：“把兔子抱着回家。” 小福宝一路上也没有说话，她觉得自己是惹娘亲生气了，原因大概是因为小兔子吃了小白菜，可是小白菜不就是吃的吗？人吃兔兔也可以吃呀？她不明白为何娘亲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几人还未到家，就听见万老太在院子里破口大骂：“这是哪个天杀的毁了我的菜？这可是咱们家一个月的菜呀！如今这好不容易出了，全都毁了，哎哟！” “娘，你咋了？”刘氏看见万老太捶着心口，脸色很不好，赶紧去扶着她。 万二嫂抱着小福宝的手也忍不住紧了一下，在小福宝的小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低声道：“看你做的好事？把奶奶气病了，看你怎么办？一会儿回去好好哄哄奶奶，主动承认错误，知道了吗？” “可是娘，我哪里错了呢？”小福宝睁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看着万二嫂，眼里带着一丝迷茫。 “你的兔子吃了奶奶辛苦种的菜，你说你有没有错？” “可是那小兔兔本来就吃菜呀？” “小兔兔可以吃菜，但是那菜还没长大，一颗小菜苗长大后，能长出很多片大叶子，就像是你在镇子上给小兔子们喂的菜叶一样大，可是现在小兔兔把小菜苗给吃了，它就长不大了，以后小兔兔也没有菜叶可以吃了，家里人也没有菜可以吃了，你说你错了没有？” 小福宝好像有些明白了，“娘的意思是不是，那些小菜苗可以长成很多大菜叶，可以让小兔兔吃的更饱是不是？” “不仅能吃的更饱，还能吃更长时间，一颗小菜苗长大后可以长出很多片大菜叶，那一颗菜就够喂饱两只小兔兔，可是现在呢，你的小兔兔吃光了所有的小菜苗，那明天他们吃什么呢？” “娘，福宝明白了，是福宝不对，福宝要去给奶奶道歉，福宝会帮奶奶再重新种下新菜苗，奶奶会不会就不生气了？” 万二嫂和小福宝讲了半天的道理，心中的气早就没了，此时听见小福宝不但知道道歉还知道想补救方法，心中很是开心，便把她放下来，拍拍她的小屁股，道：“去吧，和奶奶好好说。” 第225章 福宝道歉 小福宝迈着小短腿，哒哒跑进了屋里。 万老太刚被刘氏扶着靠在炕头上，此时胸脯还一起一伏的，看来确实气的不轻。 小福宝此时完全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垂着头，两只小手使劲绞着，迈着小步子挪到万老太身边。 可是小福宝的脑袋还没有炕高，万老太根本没看见她。 “奶奶。”小福宝扬起小脑袋，怯怯喊了一声。 万老太听见小福宝的声音，赶紧歪过头去看，见小孙女脸上怯怯的，顿时心疼的把小福宝抱起来。 “乖乖，这是咋了？谁欺负你了？”小福宝只觉得脚下一空，身子就被万老太提到了炕上坐着。 小福宝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万老太，整个人从炕上站起来扑进了万老太的怀里，小手搂着万老太的脖子，竟然嘤嘤哭起来。 万老太吓了一跳，赶紧给小福宝顺毛，“乖宝，你这是咋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给奶奶说，奶奶去帮你出气，我看谁敢欺负我家的心肝肉。” 小福宝闻言更加难受了，奶奶这么疼爱她，她竟然还让小兔兔吃了奶奶种的菜，她当时是隐约知道这么做不好的，可是却没有阻止，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坏了。 “奶奶，你的菜是小兔兔吃没的，奶奶打福宝吧，只要奶奶不生气，福宝不让奶奶死。” 刚才万老太被气的险些栽倒在地，福宝是看见了的，因此她现在心里害怕极了。 万老太闻言，不但心里的气消散了大半，还笑了起来。 “哎哟，奶奶还以为是啥事呢？就这么点事，还把咱家的宝贝难过成这样呀？乖宝放心，奶奶不会死，奶奶还要长命百岁呢，看着我的福宝长大呢。” 小福宝果然不哭了，赶紧看着万老太，认真道：“奶奶不许说谎，说谎是小狗，奶奶拉勾。” 小福宝将自己的小手指伸到万老太面前，万老太也笑着伸出自己的手指头，勾上小福宝的小手指。 万老太心里窝心极了，有这么好的孙女，就算把她种的菜都嚯嚯完，她也乐意。 “奶奶，娘说咱们的菜没有了，就要饿肚子是吗？福宝帮奶奶重新种好不好？” 万老太把小福宝抱着放在自己的腿上，身体也不难受了，摸着小福宝的小脑袋笑道：“好呀，正好这小白菜奶奶今年种的早了几日，现在补种倒是正好，一会儿福宝帮奶奶重新补种好不好？” “好！”小福宝高兴极了，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为自己做错的事情做一些弥补了，小的两只大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万老太也很开心，心里的郁气早就没了。 祖孙两个手牵手从上房出来，正好被已经在地里翻地的万二嫂看见。 “娘，福宝来帮你。” 小福宝欢快的如同出笼的小鸟一般，迈着两条小短腿，跑的飞快，朝着万二嫂冲去，奈何她跑的太快，步子没有踩稳，啪叽一声摔了个狗啃泥，吓的后面的万老太和地里的万二嫂赶紧跑过去。 小福宝的鼻头上沾了不少的泥土，小手也摔的通红，不过她却没有哭，而是冲着万二嫂乐呵。 “娘，没事，快干活，福宝要帮奶奶种菜。” 小福宝自己从地上利落的爬起来，又朝地里冲，吓的万二嫂心肝都要跳出来了。 “祖宗哟，你慢点。” 家里有给小福宝专门做的玩具小锄头，平时她都是用来去给大鹅挖蚯蚓吃的，这下可以用来翻地了。 小福宝扛着自己的小锄头，有模有样的走到地里，学着万二嫂的样子挖地，尽管每次只挖起拳头那么大的一点，可是万二嫂和万老太都乐了，这孩子也不知道咋这么招人稀罕。 “呀，娘，有蚯蚓，大白最喜欢吃了，不知道小兔兔吃不吃？” 小福宝直接用手抓起地上一条很粗的蚯蚓，一点都不害怕，还兴奋的不行，噔噔噔一溜烟的朝着小兔子跑去。 小兔兔们看见小福宝手里的蚯蚓，拔腿就跑，仿佛知道这个小主人要霍霍它们了似的。 接下来就是院子里一个小胖妞满院子的撵兔子，手里还高举着一根不断挣扎的蚯蚓，嘴里喊着：“小兔兔，吃晚饭啦，小兔兔......” 奈何小兔子们听了跑的更快了，最后还是万文看不下去了，一把把小福宝抱起来。 “妹妹，兔兔不吃肉，只吃青菜，你还是赶紧把这蚯蚓送给你的大白吧，大白也饿好几天了呢，你走的这几天可没人给它挖蚯蚓吃呢。” 小福宝听了赶紧心疼的扭头看向鸡圈里正伸着脖子看她的大白。 “嗯，好。” 小福宝被万文抱到鸡圈旁，她把蚯蚓往里一扔，大白直接张嘴就接住了。 “呀，大白真的饿了，我要赶紧去给大白挖蚯蚓去，还要给小白兔种白菜。” 小福宝觉得自己突然变的好忙，看的万家众人都哈哈笑起来。 “你个小人儿，就要养这么多张口，看给你忙活的。”万老太抓着小福宝用帕子给她脸上擦干净，才放开她。 小福宝又跑回地里去认真翻地挖蚯蚓，直到晚饭好了，她都没有喊累过，有几个哥哥帮忙，她们倒是也挖了不少的蚯蚓出来，几只大白鹅终于是开荤了，小福宝脸上也露出幸福的笑。 “饭好了，开饭了。” 刘氏冲着大家喊了一声。 一家人这才回去。 刚吃完饭，就听见有人砸门。 “谁呀？”万老二听见有人快把自家门给砸烂了，赶紧跑出来，吓的万家的其他人也赶紧出来。 “金柱，出事了，快开门。” 万老二一听是邻居长福的声音，声音很急迫，还带着一丝恐慌。 “来了。”万老二赶紧跑过去打开门，就见长福上气不接下气，脸色都白了。 “咋了？出啥事了？”万老二吓了一跳。 “快收拾东西，去村口集合，有流窜的匪徒来了，听说是北凉的人扮的，有上千人，已经屠了隔壁的村子了，正在往咱们村来，快跑，我去通知我大哥一家。” 万老二吓的腿都有些发软，赶紧扶住门框，长福已经跑没影了。 万老二来不及发愣，赶紧回转。 “娘，北凉人打进来了，已经屠了隔壁一个村了，正往咱这边来，赶紧跑吧。” 第226章 敌人突袭 万老太听见这个消息，当即吓瘫在地上了。 万二嫂慌乱抱起小福宝，刘氏吓的立即钻进屋里抱起自己的儿子。 家里现在只有万老二一个男人，其余都是老弱妇孺，他知道现在自己就是大家的主心骨，他一定不能乱。 “娘，儿子背您，咱们赶牛车去。” 万老二直接把万老太从地上拉起来，就要把人背起来跑，万老太借势站起来后，转身朝屋里跑，她抖着手想打开炕柜，可是越慌张，这钥匙就插不进孔里去。 “娘，您干啥呢？” “咱家的钱，都在柜子里锁着呢，其他的不带，这钱要带走呀。” “娘，现在哪里还有时间要钱？命重要。” 万老二说着上去帮着万老太把炕柜打开。 万老太伸手抱起里面的钱匣子连柜子也来不及关上，便趴在万老二的背上往外走。 万二嫂趁这会儿功夫，也慌忙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细软，用一个包袱简单一包，挎在背上，抱着小福宝就跑。 “万文，你看好几个弟弟，前面跑，往村口去，大家伙都在那等着呢。” 万文重重点点头，和万江两个一手牵一个就往牛车上冲。 万老二背着万老太已经上了牛车，刘氏抱着孩子跟在万老二身后，万二嫂抱着小福宝也要上车，却听见小福宝哭喊起来：“大白，小兔，我要大白，小兔。” 万二嫂一边哄着，一边让万老二赶紧赶车。 “乖宝，没时间了，再不走，咱们都要死了。” “不行，娘，大白，小兔兔，我要.......” 小福宝哭的泪人一样，万二嫂没法，只好立即转回身，将鸡圈给打开，大白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扑棱着翅膀嘎嘎叫着就跑出来了，小白兔也自然跟在身后跑，都不用人抱着。 万二嫂见这些小动物这么有灵性，也没有再管它们了，抱着小福宝赶紧坐上牛车。 万老二伸手一捞把大白还有小兔子都放了上去。 万老二把牛车赶到隔壁又载上赵氏一家。 等他们赶着牛车全都来到村口时，只见村口已经站满了人，现场嗡嗡响，都是紧张的议论声，表情慌乱不已，还伴有孩子的哭声。 万家人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因为赶着牛车，所以异常的惹眼。 这时候村口不断涌来更多的人，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村长站在石磨上大声吼起来：“全都安静，听我说。” 下面终于缓缓静下来。 “情况紧急，北凉人估摸着是闻到了咱们秋收的味道来的，这才刚秋收完，他们就来抢粮食，不过为了活命，咱们现在所有人只能暂时舍弃粮食，现在听我命令，全都前往死人沟躲起来。” 听了村长的话，立即有人不愿意了。 “村长，那死人沟是有去无回的，咱们去了死人沟，不是刚出狼窝又进虎窝？还不如在家里等死呢？好歹还能留个全尸。” “是呀，村长，那死人沟，常年有狼群出没，里面扔的都是一些无人收的尸骨，沟底更是白骨累累，阴气森森的，咱们怎么能去那呢？” 下面的人立即又开始大声议论起来。 “安静，都安静，现在死人沟是唯一一个能躲避被屠杀的地方，若是不愿意去的，就留下，我不强迫你们，愿意去的，现在就跟我走，北凉人不到一刻钟就来了，你们继续磨蹭吧。” 金牛说完率先带着自己一家人还有金家人离开了村口，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万老二立即选择跟着金牛，去了有可能会死，不去是一定会死，那还有什么好选的？能晚死一点，肯定不会早死，万一救兵来了呢？ 万老二一甩鞭子，牛车便动了起来，他赶上金牛，停了下来。 “村长，快上来，我带着你们去，老村长腿脚不好，你们这样走不远的。” 金牛感激不已，“金柱，多谢你了。” 这种关键时刻，金牛也没有废话，带着一家人就上了牛车。 万老二家的牛车上坐了十几个人，已经有些拥挤了，再也坐不下其他人了，可是这个时候长福却央求万老二：“金柱，能不能让我老娘也挤一挤？她实在是走不了多远。” 金牛赶紧从车上下来，“长福，赶紧把你娘放上去，我和你们一起走路去。” 长福赶紧把他娘背上牛车，一家人和金牛跟着牛车小跑起来，这个时候地面传来了剧烈的震动声。 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不好了，北凉人来了，快跑呀！” 此时夜幕低垂，天边隐约闪烁着几颗不安的星子，远方的地平线上，尘土飞扬，那是敌人马蹄飞溅起的尘埃，如同一条黑暗的巨龙，无情的吞噬着平静的大地。 村落里，百姓们开始惊慌失措，四处逃窜，脸上满是恐惧与无助，他们此时已经顾不得老人孩子，急匆匆的奔向死人沟的方向。 老妇人手拄拐杖，步履蹒跚，却不得不跟随着人群前行，虽然心里满是慌乱，可是却比年轻人多了一份赴死的决心，孩子们哭喊着自己的爹娘，却无人应答，到处都是惊恐的尖叫声。 渐渐地，马蹄声越来越近，落后的人群传来一声声惨叫，随即溅起一股血花，人便倒地不起，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有的被敌人的大刀砍死，有的被马蹄践踏而死。 惊恐，尖叫，嘶吼，吆喝，兴奋的喊杀声交织在一起，随着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对方的笑声也越来越兴奋。 最先一批逃跑的村民，已经远离了村子，他们回头看时，村子里已经隐约有火光出现，那是敌人的火把。 万老二把牛赶的飞快，牛车在道路上颠簸不已，险些冲下一个陡坡，被万老二紧急拉着转了一个弯。 金牛喘着粗气跟在万老二的牛车后面跑，已经被牛车甩掉好远，几乎看不见人影了。 “村长，我实在跑不动了，这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金柱跑哪去了，别掉下陡坡就麻烦了，那一车的老人孩子呢。” 长福也跑不动了，跟在金牛后面喘着粗气。 “不跑不行呀，老婆孩子都在牛车上呢，万一等会北凉人追上来，咱们可都要交代在这了，反正也跑不死，继续。” 长福没办法，又继续跟着金牛继续跑，他的老婆孩子都在后面跟着，金家的人也远远跟在两人身后，倒是也没有走散。 第227章 前后夹击 村里的人跑了大半夜，才到死人沟。 死人沟底全都是累累白骨，有动物的也有人的，一脚踩下去，地上发出咔咔的响声，就连万老二的牛都不愿意往里进。 还好金牛出来的时候带了火折子和火把，此时他点着火把，带头进了死人沟。 死人沟是一个地形狭长的深沟，两边都是高耸的黄土坡，沟底常年不见天日，因为前些时日下过雨，沟底此时还有积水，一脚踩上去就发出噗嗤一声的声响。 此时跟上的人有一二百人，大家排着队进入死人沟，小孩子吓的哇哇叫，紧紧牵着自己的父母。 万老二的牛不敢进死人沟，万老二没办法，只好把牛停在入口处，他就坐在牛车上等着，最后再进去。 等大家全都快进入死人沟的时候，忽然听见有马蹄声朝这边奔来，听声音人还不少，且越来越近。 “村上，会不会有人出卖了咱们，告诉了那北凉贼子咱们在死人沟？” 在村长身后的长福脸都白了，他脚底下踩着白骨，头顶上还有敌人逼近，让他快要崩溃了，这辈子他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就在这时，金牛的对面出现了一双双绿色的眼睛。 金牛吓的目瞪口呆，连话都不敢说了。 “村长，你咋了？咋不说话？”长福被金牛挡着，没有看见前面的情形。 金牛被长福推了一下，忽然大叫起来：“撤，快撤出去，有狼！快跑！” 可是后面的人才进来，且队伍拉的很长，最后面的人根本就听不见金牛的嘶吼声，还有人在继续往死人沟里慢慢走。 长福刚才的惊吓还没有散，此时又听见金牛绝望的嘶吼声，吓的立即从金牛的肩膀上探过头去，这一看不打紧，直接把他吓晕过去了。 金牛只觉得自己肩头一沉，长福整个人就压在了金牛的肩膀上。 距离金牛近的人也听见了金牛的吼声，此时队伍立即骚动起来，恐慌，绝望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最绝望的便是金牛，他成了夹心饼干，后面退步出去，前面有狼群虎视眈眈。 随着金牛的一声大喝，狼群也朝人群发起攻击，金牛便是首当其冲。 因为死人沟底空间狭窄，人们很难撤退，同样对于狼群来说，一样的狭窄，它们也限制了活动范围，不能群起而攻。 万老二见人群开始疯狂的往外跑，也吓了一跳，他因为赶着牛车，还没有进去，成了尾巴，此时见大家都焦急的往外涌，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还是他的牛车挡住了大家外出的道路。 “赶紧的，把你的牛车赶出去，快，狼来了。” 万老二流放路上遇见了太多的狼群，他现在闻狼变色，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调转车头跑路。 可是他却尴尬的发现，车头调转不了，因为空间有限，他的牛车只能一路往前进，走到头，从另一个出口出去。 “你聋了？狼来了，还不赶紧跑。” “我这车转不了呀。”万老二越说越急，牛也开始逐渐狂躁起来，哞哞叫起来。 “完了，全完了，出去也是死，进去也是死，怎么也逃不过一死，咱们给那畜生拼了。” 因为此时头顶上传来了清晰的马蹄和嘶鸣声，还有不少人声，他们成了馅饼，被前后夹击了。 有人直接崩溃大哭起来：“完了，这下全完了，早知道我就死家里好了，这要曝尸荒野了，我从来没想过这种死法呀。” 现在最危险的是金牛，此时后面的狼王忽然发起一声仰天长啸的“嗷呜”声，头狼朝着金牛便一跃而上。 金牛手里还举着火把，兴许是太恐惧了，太绝望了，他眼一闭，心一横，拿着火把朝着向他扑来的狼便甩了出去，狼敏捷的踩在黄土壁上，躲闪了过去，前腿刚一落地，立即又重新扑了上来，金牛手里的火把被他舞的虎虎生威，可是却抵挡不了多久，很快火把就熄灭了。 金牛只觉得一股腥臭的血风迎面而来，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挡，胳膊立即被狼给咬出了一个血窟窿。 随即狼一个甩头，就把金牛拖拽到了地上，金牛瞬间倒在了泥水中。 那头狼的爪子立即摁住金牛的后背，松开自己的大嘴，朝着金牛的脖子就咬了过去。 只听一声惨叫声响彻死人沟，长福也被一头狼给扑了。 金牛已经放弃了挣扎，他感觉到了死神的降临，缓缓闭上了眼睛，因为狼的口水已经流进了他的脖颈。 就在金牛心如死灰之时，他背上摁着他的狼忽然倒在了他的身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呜咽，随即断了气。 金牛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他看见一个黑无常从天而降，直直落在他的面前，朝着眼前的狼群便杀了过去。 长福被一头狼咬伤了胳膊，疼的倒吸冷气，本以为丧生在狼口，却没有想到那只狼直接从空中掉落，死了！ 长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试探性的踢了一脚狼的尸体，发现对方果然没有了声息。 长福这才借着微弱的光亮看见从上面垂下来许多绳索，一个个矫健的身影纷纷涌入谷底，挡在他们面前，和狼愤死搏杀起来。 长福这才反应过来，有人来救她们了。 “有人来了，救星来了，咱们得救了，大家伙别慌，救星来了。”长福兴奋的在沟底大声喊起来，他后面慌乱的如同无头苍蝇般的人群，此时终于听见了他的话，也纷纷扭头朝前看去，只见刚才还朝众人生扑的狼群，不见了！ 长福赶紧去翻金牛。 “村长，你死了吗？”长福把一头狼从金牛身上拽下去，直接把金牛从地上捞起来。 “长福，你也死了？我刚才看见了黑无常呢？他不是来拘魂的吗？怎么去杀狼了？”金牛以为自己死了，长福也死了。 长福使劲掐了一下金牛的胳膊，疼的金牛倒吸一口冷气。 “我没死？我还知道疼。”金牛立即从长福身上弹起来，此时周围的环境让他彻底意识到他还活着。 可是那些狼却不见了。 第228章 回村发现家里被偷 即使狼群消失了，可是石子村的人还是不敢乱动，因为他们没有看见那群杀狼的人去而复返。 就这样一二百人在沟底待到了天亮，直到确定没有危险了，大家才继续往沟里走去。 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看见了阳光。 一路上他们捡了不少狼的尸体，一路走来，竟然有二三十头之多，但是都是被人给用刀剑给插死了。 直到出了死人沟，众人才有一种宛如新生的感觉。 万老二是最后一个从死人沟里出来的，因为赶着牛车，牛走走停停，他也没办法。 等终于从沟底上来后，大家像是瘫了一般，东倒西歪的倒在黄土地上，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身上，才觉得重生了。 万老二却没有躺下，而是赶紧找到金牛。 “村长，昨晚咋回事？不是说有狼吗？狼呢？” 金牛也觉得很奇怪，他明明看见了有人下来杀狼，一路上也确实见到了许多狼的尸体，可是却没有看见杀狼的人。 “昨晚有人来救咱们，但是对方好像在隐瞒身份，不想让咱们知道，他们全都是一身黑衣，直接从咱们头顶上下来的，杀了狼，就消失了，你说怪不怪？我一晚上都在想，对方是谁呢？” 万老二听了也是一头雾水，不过大家都安全就好，只有金牛和长福两人受了伤。 “村长，长福，你们上牛车上坐着，我把你们送回去，这一夜那北凉贼人应该已经走了，咱们回去看看。” 金牛也这么打算的，众人相互搀扶着又慢慢往家里去。 等所有人的身影全都消失在了死人沟后，一群黑衣人才缓缓从另一个方向出来。 为首一人正是万星墨。 “老大，北凉贼人已经全被消灭，咱们的人损失惨重，但是收获了五千战马，还有五千把兵器。” “收队，回去。” “是。” 很快万星墨便带着人也消失在了漫漫风沙中。 万老二等人在石子村外远远的就停了下来，因为金牛和长福都受伤了，万老二自告奋勇道：“我先回去打探一下情况，你们先在这等着。” 可是小福宝却拉着万老二不让他走，小福宝有点被吓到了，现在十分依赖万老二。 “爹爹，福宝不让你去，福宝害怕，爹爹不走。” 小福宝整个身子都挂在了万老二身上，万老二为难的看着大家，昨晚要不是因为他家的牛车挡道，大家肯定都逃出去了，他心里也有些自责，幸好没有出人命。 “福宝乖，爹一会儿就回来了，爹悄悄的回去看看坏人走了没有，咱们好回家呀？” “不要，福宝不让爹爹走，让大白替爹爹去。” 小福宝耍赖的挂在万老二身上，又看向大白，“大白，你去看看村子里还有没有坏人。” 大白立即嘎嘎的从人群里站起来，从牛车上直接跳到了地上，摇晃着肥硕的身子跑的飞快，很快就跑到了村口，见到这样，万老二只好先耐着性子等等看，万一大白什么也做不了，那他就回去看看。 哪知很快大白就带着二狗和小兰来了。 原来昨晚逃走的时候，二狗和小兰家住村尾，来的最慢，加上昨晚余氏没有回来，兄妹俩成了最弱的两人，眼看逃不掉了，二狗便带着小兰躲进了之前闹鬼的那间倒塌的屋子里，两人竟然躲过了一劫，没有人会想到去搜一个倒塌的屋子。 “是小兰，小兰姐姐。”小福宝远远看见小兰，赶紧从万老二身上下来，便朝小兰跑去。 万老二也连忙跑过去。 “二狗，小兰，你们还好吧？昨晚太乱了，我都没有找到你们兄妹俩人，就听见敌军来了，幸好你们没事。” 二狗年纪大一些，赶紧道：“万二叔，我们没事，昨晚敌军来杀了不少人，但是后来好像援军来了，把那些北凉人全都杀了，村里现在到处都是血，尸体好像已经被援军处理了，村子里现在安全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二狗的话大家都听见了，这样说来，家里的粮食肯定是保住了。 受了一夜惊吓的众人，终于能把气喘匀了。 万老二也终于能赶着牛车回到自己家里。 一进门万老二就发现屋子里来过人，但是并不像是悲凉人进来过，因为家里的粮食少了不少。 “娘，您快看看，您屋里的东西有没有被翻过？” 万老太赶紧上炕，打开炕柜，发现里面的东西被翻过，但是东西没少，因为金银细软什么的，她早就拿走了，炕柜里也就剩下一些布。 “翻过，但是没有少东西，贵重东西都在我身上抱着呢，咋了？” “粮食，咱们家的粮食少了好几袋子，大概有五百来斤。” 因为刚秋收过，官府还没有来征税，各家各户的粮食都是有数的，万老太立即让万老二去找村长。 “老二，你赶紧去找村长，就说村里有人趁乱偷粮食，要是等过了今天，那人把偷的粮食卖了，咱们就再也没机会找回来了。” 万老二赶紧来到村长家，却发现已经有人围在村长家门口了，都是这次去死人沟的人，家里都多少被偷过，看来小偷就是留下来的人。 不过村长家倒是没人敢偷。 金牛因为受了伤，现在也不方便敲锣打鼓，便让长生帮着把村里剩下的人全聚集起来。 “长生，你把所有人全都聚到村口，若是有人敢不服从的，直接把人拉过去，大哥，你带着一队人挨家挨户搜查，只搜那些没有去过死人沟的人家，若是谁家多出来了粮食，就把名字记下来，咱们当着全村的人审问。” 金牛给长生分派了活计后，又对自己的大堂哥金喜说道。 金喜是金家族长的长子，听了金牛的话，立即在人群里随意挑了二十人，把这二十人分成两队，另一队人由弟弟金丰带着去搜查，这样速度就会快很多。 人一下子散去了一半后，金牛又对万老二道：“金柱，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你一下，听说你识字，能不能请你和何先生一起，统计一下村子里这次死了多少人？” 万老二没有推辞，家里有笔墨纸砚的就他家和村长家，其他家的孩子哪里有机会读书？他们家出一个月一两银子的巨资给几个孩子请了村里的那位老者何先生给孩子们当先生，已经在周围传遍了。 “行，村长你放心，我现在就去，你好好养伤。” 万老二立即带着何先生开始挨家挨户的统计这次的死亡名单。 第229章 万老二又被闺女救了一命 小福宝非要跟着万老二。 “爹爹，福宝也去，福宝也去。” 万二嫂哄了半天。 “乖宝，你饿了吧？娘给你做肉肉吃好不好？” “不好，福宝要爹爹。” “爹爹有事要做，等爹爹回来再陪福宝玩好不好？” “不要，不要，福宝就要爹爹。” 最后还是万老太道：“没事，就让她跟着去吧，福宝乖巧，不会惹事的。” 万老二也不忍让女儿失望，一把抱起小福宝：“走喽，骑大马了。” 福宝惊喜的尖叫一声，被万老二举到了脖子上。 万二嫂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万老二几句。 “福宝可能是被吓到了，你仔细点。” 以前也没见到小福宝黏着万老二，这次从死人沟回来，小福宝却这么黏人。 万老二驮着小福宝与何先生一起来到村子里开始统计。 虽然有援军及时到了，可还是死了几十个村民。 这些村民大多不是一家的，因为当时场面太混乱，大家都顾着逃命，死的人大多是落在后面的老人还有孩子。 万老二和何先生来到最后一家的时候，询问死者情况，却被这一家直接打了出来。 这一家是流放犯，死的是这家的男人，那女人就是曾经酸溜溜说过万家坏话的人，叫容娘。 “你们万家人还有没有良心？我家刚死了男人，你们就上门来问这问那？你们是啥意思？” 容娘哭的眼睛都红了，抄起院子里的扫帚就往万老二身上招呼，仿佛杀死了她男人的是万老二一样。 万老二不想和女人一般见识，但是也不会受气，一把夺过容娘手里的扫帚扔在地上，狠狠瞪了一眼容娘，冷笑一声：“你男人死了，是村长让我来统计的，明儿让村里帮忙安葬，你既这么不识好歹，那我就不上报你们一家了，还省了人工，眼看就要种秋菜了，谁有功夫帮你家安葬死人？你既不稀罕，就当我没来过。” 万老二抱起小福宝转身就走，何先生年纪大了，万老二怕他被这泼妇殃及，早早让他去院子外等着了。 哪知万老二的几句话直接像是点着了炮仗似的，容娘本来就嫉妒万家，凭什么大家都是流放犯，偏他家过的顺风顺水？也不知道帮衬一下同是流放犯的大家。 容娘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砍刀，此时因为失去男人，心中又充满了嫉妒，令她丧失了理智，直接冲过去取下砍刀，就往万老二身上砍去。 万老二正好背对着容娘，可是小福宝却搂着万老二的脖子，趴在他的肩头，脸朝后，看的清清楚楚。 “爹！快闪开。” 小福宝软糯的小奶音都吓破音了，眼睛惊恐的睁的大大的。 万老二听见闺女一声大叫，下意识的就往边上跳去，他刚跳过去，就感觉身边一阵风带过，一个人影拿着砍刀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万老二这才看清楚，竟然是容娘要砍他，要不是小福宝刚才那一嗓子，他此时恐怕已经殒命了。 万老二气不打一处来，他从来不和女人动手，但是此时他觉得这哪里是女人，分明是蛇蝎。 他抱着小福宝上前对这容娘狠狠踢了几脚，还把她手里的砍刀踢出去老远。 看这女人这么狠毒，看来在京城的时候也没少做坏事，这真是坏到骨子里了。 万老二听说京城里那些贵妇人，可比他们这些乡下人厉害多了，手里说不定有多少人命官司呢？ 容娘被万老二踢了几脚后，疼的在地上翻滚，也没有人来搀扶一下，她的孩子流放来的路上都没了，只有她和男人两个活下来了，但是男人身体不好，北凉人来的时候她直接放弃了男人自己跑了。 万老二教训了容娘后，抱着小福宝一眼都没有看她，径直离开了院子。 回到家里，万老二便把刚才的事情讲给了一家人听。 万二嫂后怕不已，赶紧拉着万老二又检查一遍。 “谢谢老天爷，还好你带上了闺女，又死里逃生一次。” 万二嫂把闺女抱在怀里亲了又亲，这才松开她。 此时大家全都去了村口集合去了，金喜和金丰两人带着二十人已经在村子里一家家开始搜查起来。 村人不明白突然集合干什么？村长为了安抚住这些人，只好撒谎道：“大家都别急，让大家来，就是商量一下怎么帮着村子里死去的人安葬，这次没有逃走的人死了不少，名单也已经统计出来了，让大家来就是想和大家商量一下，咱们今天下午就分组安葬。” 村长的话立即打消了某些人的紧张情绪，大家也很快讨论起来。 村子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被村长直接请到最前面，这个时候他们最有发言权，毕竟办婚丧嫁娶的事情，多听听老人的意见总是没错的。 “大伯，三叔公，陈叔，李叔，你们几个是咱们村的老人了，你们说这件事要咋办？” 几个老人既然被请了出来，而且死者为大，给他们安排好后事，也算是积功德的事情，几个老人也没有推辞，而是低声商量了一番，最后由金家族长金承厚带头将几人商量的结果说出来。 “金牛啊，这次咱们村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若是一家家的安置，恐怕人手不足，我们几个族老商量说，不如让这几家出钱，直接请人来村子里打棺材，这样也方便一些，还能腾出人手来去坟场打井，能入祖坟的就入，小孩子就直接草草埋了算了。” 金牛觉得这样甚好，可以节省不少时间，至少不用从镇子上把棺材运回来，那也是一件大工程。 这些人死的突然，全都打棺材也来不及。 而且不一定所有家里都用得起棺材，以前家里穷的人家，老了人也是一卷破席卷了直接埋了，哪里有钱打棺材？ 这个还要等会统计一下，看谁家出得起钱再说。 就这样大会耽误了半个时辰，金喜那边已经带着人回来了，远远和金牛使了个眼色，金牛会意，便朝着下面议论纷纷的人群抬了抬手。 “大家都安静，我这里还有一件事要说。” 所有人都看着金牛，等他说下文。 “今天早上我们从死人沟回来后，有部分人发现家里的粮食少了不少，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谁趁着村子里空的时候拿了人家粮食，立即主动交出来，我们可以不追究，若是一会儿让我查出来，有人钻空子做贼，那就直接赶出村子去，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一旦赶出村子，你们知道后果的。” 下面的人静的落针可闻，忽然一下子又如同炸开了锅一般，大声讨论起来。 “我家的粮食也丢了，我还以为是北凉人弄走了，没有想到竟然是咱们村里的人做了贼？” “你傻吗？北凉人都被援军给杀了，他们弄粮食带阴曹地府去吗？肯定是有人趁火打劫。” “你这一说倒还真是，我怎么没想到？这该死的贼人，大家都不容易，同村的粮食都偷，别让我知道，知道了非打一顿出口气。” 听着下面的议论声，却没有一个人主动站出来承认偷了粮食，却有人偷偷的想从人群里退出去溜走。 “站住，你想去哪？”金丰带着十几人早就盯着人群查看异动，果然有人想趁机偷溜，被他抓个正着。 第230章 处置二赖子 想逃走的人正是村子里的二赖子，平时游手好闲，家里有一个老娘，已经三十多了，还娶不上媳妇，成天在附近村子里偷鸡摸狗，前几天秋收的时候，他还趁着人家村子里人少，偷了隔壁村的一只鸡，被人家孩子发现告诉大人，被人撵到石子村打瘸了腿，所以昨晚才没有逃走，不过却没有被北凉人砍死，也算是命大。 “二赖子，你想去哪？” 金丰一把抓住二赖子的脖子，把他给推回了人群。 此时大家的目光全都看向二赖子，见他畏畏缩缩，说话也支支吾吾，便明白这二赖子绝对没干好事。 “我......我要回家，我尿急，你管我呢？你这么爱管闲事，咋不管我吃喝？”二赖子见金丰身边渐渐聚了十几个人，说话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金丰却没有顺着他的话和他狡辩，而是直接揭穿了二赖子的偷盗行为，接下来金丰的话也证实了大家的猜测。 “你想回家尿尿？我看你是想回家销赃吧？你家笼统就一亩地，草长得比人还高，你今年收到粮食了吗？为何你家竟然有上千斤粮食？哪来的？” “绝对是偷的，这个小偷，我说我家的粮食怎么少了两百斤，我家离他家最近，昨晚逃跑的时候，我家的院门都没来得及上锁，一准是他偷走的，我家的布袋子上还有标记，我一会儿去看看就知道了。” 二赖子的邻居刘长青听了恨恨道。 这时丢失粮食的人家全都站出来指着二赖子骂。 “你个牙长手短，好吃懒做的赖皮猴，平时人家种地，你找个树荫打盹，人家除草你找个山头晒太阳，人家收获，你就在后面伸手偷，你还活着干啥？一头碰死，咱们村也少一个祸害，没得带累了石子村的名声。” “给他废啥话？依我看，今天就把人给逐出村子，他老娘都让北凉人给砍死了，他都不管，也不领尸体，还是咱们帮着给他抬回去的，这样狼心狗肺的人还留村里那简直是给咱村抹黑，说不得什么时候就酿成大祸。” 二赖子听着大家对他一声声的指责，尤其是他旁边的一个婆娘，骂的最凶，他心里怒气翻涌，趁着大家不注意，一拳打在那婆娘的眼睛上，当即眼睛就流出血来，人群中瞬间发出一声惨叫声。 金丰反应很快，直接把二赖子给撂倒摁在地上。 “赶紧的，拿绳子来，这货的疯劲又上来了，快把他捆起来。” 离得近的人，赶紧从自家拿来一根绳子递给金丰，金丰手脚麻利的把人给捆了。 “村长，这人咋办？” 大家都看向金牛。 金牛抬头看看中午的日头还不算小，便道：“就把人吊在在这村口的大树下，吊个三天，不准给他送吃喝，三天后把人远远扔出去，生死有命，他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现在把他赶出去，他还有力气跑回来，到时候给他扔远些，让他跑不回来。” 大家对于金牛的办法都没有异议，至于那个受伤的女人，是不可能从二赖子身上讨到钱赔偿了，谁都知道二赖子家穷的连老鼠都不光顾。 “至于二赖子刚才打伤了人，他家也没钱赔，他那两间破茅草屋就赔给你了。” 那婆娘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金牛又看向下面的人群继续道：“我再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你们若是把自己偷拿的粮食赶紧送回去，我们既往不咎，若是半个时辰后，还没有送回去，下场就和二赖子一样。” 下面的人群立即骚动了起来，当即就有十几个人灰溜溜的从人群里退出去，赶紧家去，但是脸也丢光了。 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偷盗行为了，以后也会防着点。 金牛看向金喜和金丰两人，见两人摇摇头，说明还有人没出去。 金牛脸色又阴沉一分，沉声道：“我说到做到，你们别想着拿的不多，别人发现不了，秋收后，你们每家收了多少粮食，我那里都有记录，半个时辰内你们没归还粮食，我就带着人上门一家家的称量，若是让我发现和记录上的有出入，别怪我不讲情面。” 金牛的话音刚落，又出去了几十人，他们害怕被发现，只拿了二百斤，想着若是那些去死人沟的人没回来，再去拿也是一样的，哪能想到他们去死人沟还能回来，真是老天不长眼。 这次金喜和金丰都没有再有所表示，说明偷粮食的人都回去还粮食去了。 这也算是给他们一点脸，让他们先回去把粮食送还，不然一会儿大家都回去，他们再上门还粮食，大家都会尴尬。 二赖子被吊起来，也逼问出了他家的粮食都是搬的谁家的，自有人自己去取回。 半个时辰后，所有人都各自回家，万老二看见自家门口的粮食，还回来的并不够，还差了二百来斤。 金牛赶紧返回去找村长。 “村长，我家的粮食只回来三百多斤，还差二百多斤。” 金牛一听也急了，万家今年的收成比别家的都好，他准备这几天在官府来征收税收前将万家的粮食都留下来做粮种的，这一下子少了二百多斤，够播种四五亩地了。 金牛立即重视起来，亲自带着万老二上金喜家去问。 “金喜，你们刚才去查粮食的时候，都有谁家的粮食多了？确定没有遗漏的？” 金喜想了想道：“遗漏的没有，但是有一家人没有查，她不让查，说是会惊扰她丈夫的亡灵，到时候缠上咱们，就......而且她一个女人应该也搬不动粮食。” “谁家？”金牛不会放过任何一条线索。 “容娘家。” “是她家？”万老二小小震惊了一下，若是她家还真不太可能，毕竟自己家丢了二百多斤粮食，就是一个壮汉搬也有些吃力，更不用说，容娘那细胳膊细腿的，肯定搬不动。 可是金牛却带着万老二金喜一起去了容娘家。 “你们两个脑子怎么这么死板？她搬一袋子搬不走，一筐一筐的背还能背不走？咱们在死人沟待了一夜，甭说二百多斤，五百斤她也背的完。” 万老二和金喜豁然开朗，他们承认确实钻了牛角尖。 可是三人来到容娘家的时候，容娘家的门却上了锁，因为刚才去开会的时候，她家只有她一个人她以需要守灵为借口，没有去开会，这会儿人都不见了。 第231章 容娘死状凄惨 “这容娘不会跑了吧？” 金喜拿起锁头看了一下，又透过门缝朝里望，见院子里还停着一具尸体，说明容娘的男人还在。 “金喜，你和金柱你俩翻墙进去看看，看屋里是不是少东西了？” 金牛忽然想到之前村子里的风言风语，说是经常看见容娘家里有男人进出，说不定容娘早就有相好的了。 金喜和万老二两人联手进了容娘院子里。 此时一阵冷风吹过，金喜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有些胆寒的看向院子里停放的尸体，用草纸盖着头，身上还是临死的时候穿的那件衣服，这个容娘连衣服都不给她男人换一身。 金喜赶紧朝着尸体鞠了三个躬，嘴里碎碎念了一会儿，这才跟着万老二一起朝屋里进。 一进去两人就被面前的场景吓了一跳，两人惊叫一声跑了出来。 外面金牛听见声音，焦急不已，赶紧拍着门板喊起来：“咋了？里面啥情况？” “村长，容娘死了。” 两人连滚带爬跑出来，想去开门往外跑，才想起来门是从外面锁着的。 金牛看见两人惊恐的表情，知道这里面肯定是出了人命案了，加上两人刚才这一闹，动静也大，左邻右舍的人都引来了。 金牛当机立断，立即找了两个汉子，“你们赶紧把这锁给砸开。” 汉子不明所以，有些不敢，“村长，这可是人家私宅，咱们这么做不好吧？而且容娘那人我们可不敢乱来，她能拿刀给你干的。” “放心，一切后果我承担，赶紧的，别墨迹。” 汉子这才回家拿来斧子，两人几斧子便把锁给砸掉了。 院门一开，大家就看见了金喜和万老二，脸上一脸惊讶。 “村长，快进去看看，容娘好像被人给奸杀了，身上没有穿衣服，且死相着实不好看。” 金喜吓的已经口不能言了，万老二还算镇定，毕竟他流放一路比金喜见多识广。 村民一听容娘死了，大家也跟着村长身后涌进了容娘的小茅屋。 万老二和金喜两人却没有再进去，那场景实在是有些恐怖。 金牛一进屋看见堂屋里凌乱不堪，桌椅板凳什么的全都被推倒在地，但是却没有打斗的痕迹，好像是有人翻找东西故意推翻的。 金牛又朝着里屋走去，里屋就是容娘和她男人的卧房。 此时只见炕上正躺着容娘的尸体，赤条条的，两腿分开，令人头皮发麻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容娘的头竟然被人给割了下来，放在自己的两腿中间，盯着自己的下体看，这......实在是太诡异，太变态了。 金牛看了一眼便扭过脸去，转身出了屋子。 有胆大的妇人则是靠近看了一眼，见容娘身上都是青紫的痕迹，看来之前被折磨的不轻，而且容娘的眼睛都被人给挖了，此时头上两只血窟窿，看上去异常的骇人，那妇人吓的尖叫一声，直接昏死过去。 屋里一阵骚乱，大家全都吓的退了出来。 走到院子里，金牛才徐徐吐出一口浊气，但是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透了。 “金喜你去通知族老们去我家一趟，金柱你也跟着我一起回去，咱们要好好开个会。” 万老二和金喜两人点点头，分别离去，金喜去通知族老们，万老二则是回去给万老太说一声。 金牛又对围观的村民道：“你们这些妇人平时爱嚼舌根的，这会儿派上用场了，你们都知道有谁看见容娘和其他男人私通过，去通知她到我家里开会。” 金牛说罢便离开了容娘家，因为容娘家里发生了这么诡异的命案，大家都不敢在这里待着，纷纷回家去了，一时间容娘家门口见不到一个人影。 很快所有人都集齐在了金牛家里。 “各位族老，这会儿请大家来，是因为村里除了昨晚的那些被北凉人杀害的村民，刚才又出了一桩命案，容娘被人奸杀了，考虑到容娘平时为人不检点，我决定先不报案，大家先说说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金承厚刚才也听了大儿子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村长，那容娘家里是被偷过？” 金牛点了点头，“家里什么也没有了，我去看过，家里除了一些破衣服烂板凳的，值钱的粮食全都不见了。” “金喜说他去搜查的时候，还看见容娘活着，也就是说容娘的死也就是发生在半个时辰内，那这个人是咱们村子的还是外来的？这可要查清楚，那半个时辰大家都在村口，村子里的人不多，很容易得手。” 金承厚的话让大家陷入了沉思。 这个时候一个妇人开口道：“村长，金族长，我有话要说。” 两人都看着妇人点头。 “有一天晚上我起夜，就看见了容娘鬼鬼祟祟往村子外去，我当时还跟了过去，一个男人等在村外，两人一见面就搂在一起，还进了村子外的苞米地里，我悄悄靠近看了，那声音羞死人了，这容娘肯定是偷男人没跑的。” 妇人是容娘的邻居白氏。 “那你看清楚那男人是谁了吗？”金牛觉得只要找到那个男人可能就破案了。 “那黑灯瞎火的，那晚还是毛月亮，我远远跟着，咋看得清？不过我敢肯定对方不是咱们村的，因为完事后，那男人没进村。” 金牛和金承厚叔侄俩对视一眼，其实金牛的本意也不想找麻烦，若是容娘真的不检点，和别的男人私通，那本身就该浸猪笼，这下横死也算是咎由自取，只是万家的那二百多斤粮食算是要不回来了，多少有些可惜了。 金牛听了看向其他几个族老，询问道：“几位族老有什么意见吗？” 其中一个道：“我们刚才也商量了一下，为了咱们村的名声考虑，这件事就不要声张了，而且那容娘本来就是流放来的，他们家就她和她男人两个，现在她男人也死了，她也因为自己不检点丧命了，我们觉得就别节外生枝了，正好这次北凉人来村子里杀了不少人，到时候直接把容娘的名单一起报上去就说是北凉人杀的吧。” 金牛又询问了一圈在座的人，大家都一致同意，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只是容娘家的两具尸体需要村里公中出钱安葬，村子里卖地的钱都在村长手里，所以这丧葬费就直接由村长出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正好大家都在，我就一并说了吧，今年秋收的收成我都统计过了，这个是结果，我给你们大致说说。” 金牛一提起这个，大家的脸上都带上了笑意，在坐的都是村子里的族老们，都是大户，就算往年干旱的时候，也没有被饿死过，更不用说今年还算风调雨顺，那更是粮谷满仓。 大家都等着金牛继续往下说。 “据我统计的结果来看，大家的收成都比往年要高个两成，这也仰仗老天爷，咱们村最肥沃的土地，一亩地亩产今年终于破了三百斤了，但是种子却用了五十斤，这等于说净收入只有二百多斤，当然我说的这是咱们村普遍的情况，可是今年却出了例外，那就是万家，他们家的亩产达到了四百多斤！” 村长的话无疑在平地一声惊雷，把刚才还一脸满足的几个族老惊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同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万老二。 第232章 真是宝地 金牛从未被大家这么看过，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金家族长金承厚直接站起来，激动的颤颤巍巍过去握住金牛的手，眼里满是兴奋之情。 “金柱啊，你们家真的亩产四百斤？这可比咱们中等土地的收成整整翻了一倍呀！” 万老二笑了一下道：“金族长，也不是每一亩都是那样的，绝大部分都亩产都是三百来斤，只有极少数是四百斤。” 尽管万老二这么说，几个族老还是如同看着稀世珍宝一般看着万老二。 “金柱呀，你家那地是今年开春才买的荒地吧？今年也才是第一年收成，还是生地，却一亩收三百来斤，你咋种的？是不是种子不一样？你那地我们也看了，不算肥沃，加上头年才种，算是最下等的地了，这样的土地还能产三百来斤，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大的事？放眼整个边关也没有人能做到。” 万老二这才惊觉自己家这次可能真的捡到宝了，难怪闺女当时说那块地发金光呢？原来是亩产翻倍呀？这下就连万老二自己都不淡定了，因为他也是第一次参加秋收，虽然知道边关的土地贫瘠，产量低下，可是没有想到这么低，他们这产量在关内都算是一般的，在边关却属于佼佼者，这是什么概念？ 要是他回关内种地，是不是产量能达到五六百斤呢？ 万老二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如果真的是那样，他是不是就不用再愁饿肚子了? 金牛这个时候开口了。 “大家都不要激动，听我说，我是这么打算的，既然金柱家的产量这么高，我想着能不能用咱们各自收上来的粮食给他家的换，一斤换一斤，谁也不吃亏，反正过两天官府的人就要来收税了，给官府的粮食就用普通的就行，大家把从金柱家换的粮食做明年的种子，说不定明年咱们家的产量也能上去。” 众人一听有些犹豫，并未立即答应下来，大家都有自己的考量。 “大伯，你觉得怎么样？”金牛看向金族长，殷切的问道。 金承厚抚摸着胡须缓缓道：“我看今年先不急，等明年再说，毕竟这种事情也有运气的成分在，这到底是因为风调雨顺让他们增收的，还是因为种子优良，都说不好，而且一旦你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大家都被这增产的消息眯了眼，去换了粮种，结果种出来的粮食却没有今年收成多，你这村长可就保不住了，这可是关系到大家口粮的问题，到时候你能被唾沫星子给淹死。” 金牛听了族长的话，觉得有理，姜还是老的辣，是他太急躁了，总是希望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不过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给万老二换种子了。 “行，我觉得族长说的对，那就再等一年再说，金柱呀，咱们石子村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全看你们了，你明年可要好好干呀，争取培育出更加优良的种子来。” 万老二突然被村长施加重任，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他从没有想到他一个种地的还能被大家看中，这种荣光让他不禁挺直了脊梁，心中也暗暗发誓，明年就算长地里，也要把收成给再提一个高度。 商量妥当后，万老二才回家里，家里已经准备好了午饭。 万老二把刚才的事情都给万老太讲了一遍，万老太唏嘘不已。 “没有想到这女人上午还要杀你，这就被人给杀了，还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人在做天在看，这人啊就不能太坏，不过人死为大，那粮食也找不回来了，就当时破财消灾了，等下晌村里要帮忙的时候，你和你媳妇都去帮把手，乡里乡亲的，别让人在背后说咱们的风凉话，俗话宁愿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 ，以后做人做事尽量不要太打眼，不知道啥时候就把人得罪了，人家在背后给咱穿小鞋都不知道，这就是平时不友爱乡邻的结果。” 万老二和万二嫂连声应下，吃了饭，刘氏去洗碗，万老太带着几个孩子在炕上午休，万老二和万二嫂没有休息就往村子里去帮忙去了。 村子里一下子去了这么多人，好多人家都需要帮忙，这会儿平日人缘好的人家好处就显现出来了，帮忙的人络绎不绝，大家也不是为了来蹭口饭吃，帮了忙到了晚上自觉就回家去了。 万老二和万二嫂两人一直忙到天擦黑才拍打着肩膀回来。 家里还没吃饭，都等着两人回来再吃。 小福宝饿了，万老太先紧着她吃了半碗。 一家人才端上饭碗，万老三，万老四都回来了。 “娘，二哥，二嫂，你们在家吗？” 万老四把门板拍的咚咚响，声音焦急不已。 万老二赶紧放下饭碗就跑了出去。 “四弟，三弟，这么晚了，你们咋回来了？”万老二一脸惊讶的看着门外两人风尘仆仆的赶回来。 “二哥，你们没事吧？昨晚村子里进北凉人了吗？” 万老二和万老三下午才听说了这个消息，两人马不停蹄的就往家里赶。 终于在天擦黑赶了回来，见到万老二没事，两人一路上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快回去说。”万老二把两人拉进了屋里。 万老太看见俩儿子回来，便知道消息肯定已经传到了镇子上。 “快坐下吃饭，吃了饭再说，这夜里寒凉，晚上就别回镇子上了，明一早吃了早饭再回。” 刘氏赶紧给两人盛饭。 到了这个点，一家人都饿了，屋里都是咀嚼声，没有人说话，很快桌子上的饭菜全都消灭干净，刘氏和万二嫂把屋子收拾干净，一家人才坐下来说话。 “娘，二哥，昨晚到底咋回事？我们今天中午听来吃饭的客人说，昨晚北凉人摸了进来，屠了十几个村子，抢走了十几万斤粮食，是真的吗？” 万老太听了脸色一白，这她还真不知道，这些天杀的北凉人，抢粮食就抢粮食，为何还要屠村？真是丧尽天良，早晚灭国。 万老二见万老太脸色不好，这才开口道：“四弟，咱们村也不知道，你说的这些我和娘都没听说，只知道隔壁的小王村没了，有人逃出来报信，被咱们村的人发现，才逃过一劫，不然咱们村估计也没了。” 万老四便把从镇子上打探来的消息也说给万老太他们听。 第233章 小福宝又要找人 “中午正忙的时候，听见店里的客人说，北凉人好像在咱们大齐有内应，所以才能顺利摸进来，他们却绕开了镇子，直接进村子里抢粮食，肯定就是因为有人通报他们，官府还没有来收税粮，他们趁着这个空隙先下手为强，不过听说最近咱们边关忽然冒出来一支自卫队，大概有两万人左右，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昨晚好像就是他们击退了北凉人。” 万老三却一直低垂着头，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一支自卫队肯定是万星墨组建的，不然他也想不出来，谁能在短短几个月，就能组建一支两万的队伍，还能击退正规军，可见这个人必定会练兵，还会带兵，北凉人进入大齐境内人生地不熟，和万星墨比，那肯定是摁在地上摩擦。 万老三的猜测没有错，昨晚确实是万星墨带着两万的自卫队及时赶到，不然石子村肯定也和隔壁小王村一样，全村不留一个活口。 “那这么说，昨晚来的不是朝廷的军队？咱们边关啥时候冒出来这样的一支队伍？听着倒是挺不错的，应该比那些只知道抢地盘的帮派要强。” 万老太虽然不经常出门，但是有人来家里串门，也会讲一些边关的东西，她也听一耳朵，只知道最近边关的帮派好像正在减少，好多小的门派都一夜之间没了。 不然这次秋收过后，很多村子都异常的和谐，往年可不是这样，在官府来收了税粮后，这些小势力就开始朝百姓下手，将仅有的粮食给抢了，让百姓们苦不堪言，今年尽管官府还没来收，却也没有人来盯梢，这让大家心中都很不安。 不过不管如何，日子还是照常过，能有存粮，家家户户今年至少能过个安生年。 一家人正在说着这次北凉人的事，小福宝忽然看向万老三。 “三叔，我要大哥哥。” 熟悉小福宝的万老太心中咯噔一声，万老三却以为小福宝只是想万全了，便笑着道：“明天一早三叔带你去镇子上找大哥哥好不好？” “不要，福宝现在就要找大哥哥。” 万老太的脸都白了，现在去镇子上就算赶牛车也要一个时辰，难道是万全要出事？ 小福宝不会无缘无故说要谁，她这样说，肯定是那个人有什么事要发生，就如同今天一般，她非要万老二，结果救了万老二一命，难道万全那边...... 万老三还在哄着小福宝，万老二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因为他自己亲身经历过好几次了，所以也和万老太一样敏感。 “老三，你们走的时候，店里交给万全和万喜兄弟俩了？” 万老三有些迷茫的点点头，“是呀，怎么了吗？平时我们回来的时候不也是交给他们兄弟俩？都好好的呀？今天这是怎么了？” 万老三此时也发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看向万老太和万老二询问。 万老二赶紧下炕穿上鞋就往外跑。 “赶紧的，快回镇子上，我去赶牛车。” 万老三和万老四虽然迷茫，但是也看了一眼万老太，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小福宝却直接扑到万老三的怀里，紧紧搂着万老三的脖子，催促万老三。 “三叔，快走，福宝想大哥哥了，福宝要见大哥哥。” 万老太也赶紧催促道：“老三，快跟上你二哥，带上小福宝一起去镇子上。” 万老太本来也想跟着去，可是她年纪大了，她去了害怕拖累几个孩子，牛车有她在肯定会放慢速度，这样赶到镇子上估计要多半个时辰。 “老二媳妇，你和老四媳妇不去了，让他们三个男人去，家里还有几个孩子，咱们在家里把家看好就行。” 家里还有几千斤粮食呢，还有金银细软什么的，家里要留人看着。 万二嫂忙应是，出门去叮嘱几句万老二。 “把闺女看好，别让她着凉，这夜里风大，深更露重的，给她包严实。” 万二嫂说着便上手用一个小披风把小福宝从头到脚包严实，塞进了万老三的怀里。 万老二已经把牛车从院子里赶出来了，但是家里都是女人，他有些不放心。 他转身回到屋里，进了自己的卧房，从柜子上拿了一包糕点，这是万老二买给自己闺女平时打牙祭的，现在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其他了，等明天再买就是。 万老二把糕点拿在手里，闷头就出了院子，来到隔壁长福家里。 “长福？睡了吗？” 万老二把长福家的门板拍的咚咚响，很快长福就把门打开了。 “金柱？咋了?出啥事了？” 长福的衣服都没穿好，匆匆披了件外褂就出来了，昨晚一休没合眼，今天又忙活一天，他晚上随便对付一口就睡下了。 “长福，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拿去给孩子们甜甜嘴儿，我有件事想拜托你，我家镇子上的铺子里临时有事，我要去一趟，家里没个男人，晚上我家要是有啥动静，还麻烦你照看下？” 万老二直接把那包点心塞进了长福的手里，长福拿着点心，怔怔的看了一眼才笑着道：“都是邻居，互相帮衬是应该的，你放心去吧，你家不是有大白鹅吗？它一叫我就起来。” 万老二交代完算是放心了，和长福告别后，又去了赵氏家里，又给万金书也交代了一遍。 万金书可没有长福好糊弄，他低声询问万老二：“金柱老弟，是不是遇见啥事了？你给我说，我好歹能帮上一点忙。” 万老二现在还不确定铺子里是啥事，也不敢声张，但是对方又是万星墨的爹，他也不好隐瞒，只隐晦道：“可能是全儿出事了，我们要赶紧去瞧瞧，等天亮了没事的话，我就回来报平安。” 万老二见时间不早了，又说了一遍道谢的话，这才赶着牛车离开。 可是万金书看着几人离去的方向有些不放心，他立即折返回去，给二儿子交代了几句，便提着自己的长枪小跑着跟在万家的牛车后面，一路往镇子上去。 此时镇子上各个铺子早就打烊了，整个镇子都陷入了死寂，劳累了一天的人也都进入了梦乡。 而万家的铺子后门却有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来回走动，好像在找能够借力的地方，想翻进去，他试了半天摔了好几次，气的对着墙使劲踢了几下，又抬头看着院墙，心里发狠。 今儿好不容易他等到万家铺子里的男人都走了，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铺子里现在只有一个女人和两个半大孩子，他现在进去，既能要了那个女的，还能把钱拿走，想想男人心里就更加急切起来。 第234章 苏长生再现 男人突然想起来镇子上的巷子里有一个烂梯子。 他立即转身跑开了，很快就扛着那把烂梯子跑回来。 他把烂梯子靠着墙竖起来，又用手摇晃了一下，发现梯子没有散架，这才小心的顺着梯子往上爬去。 因为梯子年久有些腐朽，爬到一半的时候，一根木头直接断了，男子一脚踏空，差点从梯子上一头栽下去，幸好他个子高，双手已经抓住了墙头，整个人在半空晃悠。 他努力用脚踩回梯子上，这才顺利爬上了墙头，已经累的满头大汗。 男子明显对于万家铺子的后院还挺熟悉的，知道靠墙的地方有一个柴垛，他直接从柴垛上蹦下来，轻巧的落在地上。 可是后院有好几间屋子，男子并不知道万三嫂住在哪一间，不过他也没打算放过万全和万喜两兄弟，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就摸了过去。 他先是趴在最边上的一间，把耳朵贴在窗户上，仔细听里面的声音，听了半天，没有听见里面有呼吸声，猜测这间应该是空房，或者是万老四的房间，因为人回去了，今晚这间房就空下来了。 他又继续朝前走去，这下还没靠近，就听见里面传来两声呼噜声，男子眸光一闪，便知道这间就是那俩兄弟的房间了，不过男人现在倒是不着急收拾这万全和万喜俩，而是喜滋滋的继续朝前去。 他站在万三嫂房门前，将匕首伸进去，上下探了一下，就探到了门栓，他轻轻往上一拨，门栓便打开了。 男人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一个闪身进了屋里，又轻轻把门回身插上。 将手里的匕首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这才搓着手色眯眯的上前去。 他已经听见了万三嫂沉重的呼吸声，万三嫂白天因为干了一天的活，晚上睡觉就有些沉，男人的动作根本就没有惊动她。 男人迫不及待的摸上炕，一把把万三嫂的嘴给捂了起来。 万三嫂正睡意沉沉，被人忽然捂住嘴，她立即惊醒过来，瞪大双眼就看见身上正压着一个男人。 但是万三嫂很肯定这个男人并不是万老三，因为这个男人的手没有万老三的粗糙，且两人的身量也不相同。 “唔......唔......”万三嫂想喊，可是嘴被对方捂住，根本就发不出声来，她开始使劲反抗，可是男人却用被子紧紧裹着她的身子，她被被子束缚，根本就动弹不得，不过这也让男人无法侵犯她。 很快男人一把扯开被子，万三嫂的身子立即得了自由，她一脚踢上了男人的裤裆，男人疼的一声大叫滚了过去，万三嫂得了自由，立即想从炕上翻身下来，可是脚却被男人死死抓着不放。 万三嫂立即大喊起来：“来人啊，救命啊，有贼啊，抓贼啊。” 后院的房间不是老家的土胚房，是木头建的，不隔音，隔壁的万全兄弟俩被万三嫂的叫喊声惊醒，两人连衣服都来不及穿，赤着脚就跑出来了。 “来人啊，救命啊！”万嫂又喊了一声，嘴立即被男子捂住，男子趁机给了万三嫂一个巴掌，万三嫂被打的有些懵，耳朵嗡嗡的，脑袋也不太听使唤了，可是却仍记得反抗。 万三嫂越反抗，男人越兴奋，只听刺啦一声，万三嫂的里衣被撕破，吓的万三嫂眼泪都流出来了。 “三婶，你别怕，俺们来救你了。” 万全想去推门，却发现门从里面给插上了，他就拿身子使劲去撞门，可是他才多大？哪里能撞开这木板？ 还是万双机灵，他立即去厨房拿来一把尖刀，是万三嫂平时用来切肉的。 “大哥，用这个，可以开门。”万双赶紧把刀交给万全。 万全来不及说话，接过刀很快就把门给打开了。 万三嫂此时却还在使劲挣扎。 万全握着刀指着炕上的男人，颤声道：“你放开我三婶，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男人却肆无忌惮的笑起来：“好小子，你来呀？你四叔，三叔欺负我，你以为我还怕你们不成？我今天就让你们看看，男人的这东西是怎么用的。” 说着男人就一把扯开了万三嫂最后一块遮羞布。 万全气的完全忘记了害怕，拿着刀就朝着炕上的男人捅了过去。 男人此时正快活着，哪里会想到这个毛孩子真敢动手？ 直到他觉得后背刺痛，整个身子直接朝一旁栽倒过去，口中鲜血直涌。 男人到死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一个小孩子手里。 万全也害怕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我杀人了？我成杀人犯了？” 万双也害怕了，不过他还算镇定，赶紧拉着万全出了万三嫂的屋子。 “三婶，你赶紧把衣服穿好，咱们再想办法。” 万三嫂本来就受到惊吓，再加上男人直接死在她身上了，她也害怕极了，可是她毕竟是长辈，这个时候要坚强，她哆嗦着下炕，在炕柜里找到衣服，赶紧换上，又点燃了屋里的煤油灯，这才叫两人进来。 “全儿，双儿，快进来三婶好了。” 两人磨蹭着进屋，一眼都不敢看炕上，万全是跟万星墨学过几招防身功夫的，万星墨教过他们怎么一招杀死敌人，所以刚才即使慌乱中，万全仍然能够一招击毙男人。 “孩子，别怕，这人该死，你没错，你是大英雄，你救了三婶。” 万三嫂努力保持镇定，安慰着两个受惊的孩子。 “可是，我杀人了，我成杀人犯了，三婶，我还不想死，我爹马上就要娶沈姨了，我想看我爹幸福，我不想死。”万全这一刻内心完全崩溃了，蹲在地上抱着头呜呜哭起来。 万三嫂端着煤油灯壮着胆子走过去，想看看男人是谁。 当她看清楚这个人的时候，心里惊讶了一下，这个男人正是几个月没有来闹事的那个苏长生，万三嫂还记得这个男人最后一次来闹事，被万老四泼了一身的冷水，后来就再也没来过了，不知道为何现在竟然趁着铺子里没有男人，摸进了铺子里。 万三嫂倒吸一口凉气，也颓废的在一旁坐下来，她现在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 第235章 万金书帮忙处理尸体 正在三人都在崩溃的边缘时，铺子的后门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在寂静的夜里，这样的敲门声显得尤为突兀，而且还很急切。 万三嫂吓的立即坐直了身子，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支棱起耳朵听着。 万全和万双两也听见了这阵急促的敲门声，兄弟俩吓的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表情惊恐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三婶，会不会是有人来抓我了？是不是官府的人知道我杀人了？” 万三嫂立即站起来，将万全揽进怀里，轻轻拍打着万全的后背，低声道：“全儿，没事的，三婶不会让你有事的，若是真的有人来抓你，你就说是三婶杀的人，好孩子，不要怕，镇定。” 这个时候急促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三人吓的缩成一团，紧紧倚靠在一起。 “大哥哥，我是福宝，开门。” 万全以为自己听错了，立即抬头看向万三嫂和万双两人，“三婶，我怎么听见妹妹的声音了？” “我也听见了。”另外两人异口同声道。 这时候三人意识到，可能是老家来人了，三人惊喜的跑出房间，去开门。 门一打开，万老二看见还整齐的三人，一路上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不过心里却有些奇怪，难道小福宝这次只是单纯的想大哥哥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见万全直接扑了过来，身子还在颤抖，万老二立即意识到事情好像不对头。 但是门口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一手抱着小福宝，一手拍拍大侄子。 “全儿，有什么事情，咱们进去说。” 一行人进了万三嫂的屋子，才发现炕上躺着一个男人，而且炕上到处都是血迹，男人的后背上插着一把刀，万老三和万老四一眼就认出来，那把刀是他们铺子里的。 “这是......这是咋了？” 万老三吓的魂都没了，这男人咋死在了他和万三嫂的炕上？ 万三嫂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把事情经过给众人讲了一遍。 万老二和万老四听了也傻眼了，他们虽然是流放犯，但是却从来没有犯过罪，有罪也是被人连累的，现在万全却是真真正正的杀人了，这可是死罪呀。 一屋子的人都没有了主意，几个大男人唉声叹气。 “全儿，要不你拿着银子跑路吧？”万老四想了一圈，还是觉得这个法子最好。 万老二却不同意，“他这么小，你让他往哪跑？咱们咋给大哥交代？”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万金书敲了敲门走进来。 大家看见万金书更是惊讶，今晚注定不是一个太平夜。 “金书大哥，您怎么来了？这......”万老二赶紧站起来，试图挡住炕上的尸体，可是却被万金书用手给拨走了。 万金书走到炕前面站定，看了一下炕上的尸体，这才扭头问道：“这人是全儿杀的？” “嗯。”万全低垂着头站在边上轻声嗯了一声。 万金书没说话，把长枪往旁边一放，伸出唯一的一条胳膊抓起苏长生的尸体扛在肩上。 “我去把尸体处理了，你们别声张，把屋里的血迹处理干净，不要让人发现端倪，等我回来再说。” 万金书说完，便扛着尸体大步离开了屋子。 屋子里的尸体被扛走后，几人顿觉得没有那么压抑了。 可是万全心里却还在颤抖，他从此以后就是个杀人犯了，他以后还能过正常人的日子吗？ 万老二上前拍拍万全的头，“全儿，别怕，你金书叔叔已经处理了尸体，只要咱们咬紧牙关，说不知道，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的。” 万全却抬起头，眼里都是泪花，“二叔，万一这人还有同伙呢？万一还有别人知道他今晚来咱家铺子呢？这人没回去，他同伙会不会来铺子找事？” 万全说的大家确实没有想到，万一对方真的有同伙，那必定知道苏长生的死和他们有关。 “别想这么多了，就算有同伙，对方也不敢明目张胆上门来询问，毕竟他们是做贼的，就算来问，咱们一问三不知，他们又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苏长生来咱们铺子过，所以无论怎么样，只要咱们一口咬定没见过这个人就行了。” 万老四此时思路清晰的分析完，大家觉得万老四说的很有道理。 “对，就按你四叔说的来，咱们只要不露出马脚就行。”万老三也赞同道，他现在很后悔，不该把媳妇和两个孩子留在铺子里，万一真的出了啥事，他想想就后怕，上前轻轻握了一下万三嫂的手，万三嫂顿觉安心多了。 众人开始动手收拾屋子，尤其是炕上，角角落落都用水擦洗干净，等天亮再检查一遍，一定要确保看不出血迹。 过了半个时辰，万金书终于回来了。 万家众人看见他回来，都纷纷直起腰来。 “金书大哥，怎么样了？” 万老二赶紧上前问道。 “放心，没事了，我把尸体扔到镇子外面去了，没有人看见，你们只要咬定没有看见过这个人就行了，把现场打扫干净，不会露出端倪的。” 万金书脸色沉稳道。 夜色已经很深了，万三嫂还在连夜洗单子和被子，那上面还有很多血迹，所以必须要清理干净。 可是万全却怎么都睡不着，他翻来覆去了一夜，第二天顶着一双熊猫眼走出来。 万老二不放心，也没有回家，而是带着小福宝在镇子上又多住一天。 万金书一大早就回去了。 “全儿，你今天状态不好，就留后面陪着你妹妹玩，前面交给二叔。” 万全点点头，抱起小福宝在后院玩起来，完全觉得和小福宝在一起，就很安心，身上的焦躁不安也暂时没了。 中午的时候，铺子里来了一队官差，万老四和万老二吓了一跳，两人都不敢直视官差。 万双看见官差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去通知大哥万全快跑。 “大哥，外面来官差了，你赶紧从后门跑，要是没事，你再回来，千万别让人抓住。” 万全吓的不行，此时的他如同受惊的兔子，草木皆兵，他闻言拔腿就要往外跑，小福宝却直接扑过去抱住万全的腿。 “大哥哥，带福宝，福宝也去。” 万全此时没有时间哄福宝，可是想把她拽下去，但是小家伙抱的特别紧。 而且听着前面说的声音已经往后院来了，万全急的满头大汗，抱起小福宝就跑。 万双赶紧把后门插好。 官差刚好走了进来，看见万喜一个人在后院，眼神凌厉的瞟了一眼万双，抬脚就往厢房进，后面还紧跟着万老二和万老四。 第236章 万全报名参军，福宝送玉牌 万全出了铺子一路慌不择路的乱跑，怀里还抱着小福宝，想跑也跑不快，还险些摔倒。 小福宝却赶紧搂着万全的脖子，软糯道：“大哥哥，不着急，往人多的地方跑。” 万全听了小福宝的话，终于找到了方向似的，朝着主街就跑过去了。 两人刚上主街，就看见街上到处都是官兵，百姓慌乱逃窜。 万全看了更加恐慌，小脸都白了几分，搂着小福宝的手紧了紧，干吞了几口口水，站在街道中间，也不知道该往哪走。 “那个小子，你站中间干啥呢？滚一边去，别挡道。” 一个官兵使劲推了一下万全，万全被对方推的一个趔趄到了街边上，万全这才反应过来，好像是镇子上出事了，但是不是抓他的。 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随即被人流挤着往前走去。 来到镇子口，就看见镇子口正有一队官兵守着，还有人在登记，墙上还贴了告示，可惜万全认字有限，告示他也读不明白，不过听人群中议论说，这是朝廷在征兵，今日北凉人屡屡入侵，朝廷兵力不足，于今日起开始征兵，凡是年满十四者皆可自愿报名参军。 万全一听，参军？他过了年已经十三岁了，虚岁也已经十四，眼看再过几个月又要过年了，而且他生月早，体格健壮高大，看起来确实像是十四岁的孩子，万全有些心动。 他受万星墨的影响，对参军有着莫名的兴奋，他看了一眼排队报名参军的人，心中也开始认真考虑这件事。 家里还有两个弟弟，爹爹马上要成亲，他作为家中长子，理应为弟弟们撑起一片天，而且他手上有人命官司，与其这样提心吊胆的活着，不如出去拼一把，说不定还能闯出一片天地来。 万全心里有了计较，又看向怀里的小福宝，想到家里每当做重要决定的时候都问这个小妹妹，他也试探性的问道：“妹妹，你说哥哥去参军好不好？” 小福宝摇摇头又点点头，万全没有看明白是什么意思。 “妹妹，你是什么意思？哥哥咋不明白？” 小福宝却不说话，又搂着万全的脖子看着征兵处。 万全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上前去排队报名了。 报完名，下午就要随军离开，万全时间不多了，他要赶紧把小福宝送回铺子里去。 现在他是一名士兵了，想来那些官差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万全一回到铺子里，就看见官差正往外走，样子很是满足，官差和万全擦身而过，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万全。 万双也看见了万全抱着小福宝站在门口，赶紧快步走过来。 “大哥，搞错了，刚才那几个官差是来吃饭的，是送流放犯的官差，是我误会了，你没事吧？” 万全摇摇头，然后快步走进了后院，万老二正在收拾后院厢房里的残羹剩炙，听见万全站在门口喊他。 “二叔，你出来一下，我有事要给你说。” 万老二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走出来，脸上还带着担忧。 “全儿，你刚才跑哪去了？喜儿说你跑出去了，没碰见什么人吧？” 万老二刚才也以为那些官差是来捉人的，却没有想到是他们想岔了。 “二叔，我参军了，下午就要走。” 万全的话直接把万老二给砸晕了，他赶紧拉着万全走进隔壁的房间去。 “你这孩子，说啥胡话呢？参军要十四岁才够年龄，你年龄都不够，人家咋收你？” “二叔，是真的，镇子口那，正在征兵，我已经报名了，我明年就十四岁了，也不差这几个月，我就直接报了十四岁。” 万老二气的想捶人，这么大的事，这小子连只会一声都没有，来个先斩后奏。 “不行，我不同意，咱家人都不同意，二叔这就去给官爷说说，把你的名字给勾了，花钱也行，托关系也行，反正你不能去，你爹也不会同意你去。” 万老二说着就要往外去，万全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小福宝赶紧去拉他。 “大哥哥，起来，大哥哥，不跪。” 可是小福宝的力气太小了，根本拉不动。 万老二听见动静回头看去，见万全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二叔，你就成全我吧？参军是我唯一的出路了，我读书不行，算账脑子也没万喜转的快，只继承了我爹一身的力气，与其整日提心吊胆的在这里等着人家来抓我，我还不如去报国，去立功，就算死在战场上，我也不愿意死在大牢里，二叔，求求你了。” 万老二回身把万全从地上拽起来，“你既然去意已决，这件事我一个人说的也不算，要等你奶点头才行，还有你另外两个叔叔也要知道这件事，你先坐着。” 万老二又低头对小福宝道：“闺女，看好你大哥哥，不准他乱跑。” “嗯，好哒，福宝一定看好大哥哥。” 万老二跑到前面去叫人。 小福宝则是坐在万全的腿上，看着万全问道：“大哥哥，你去参军害怕不害怕，福宝不想你死。” 万全笑着摇摇头：“妹妹放心，哥哥不会死，哥哥一定努力杀敌，争取当个大将军，到时候你就是将军的妹妹了，再也没有人敢看不起你，哥哥到时候带你骑真正的大马，戴红花游街，我要让我的妹妹成为全大齐最耀眼的女子。” 小福宝虽然听不太懂，但是却很捧场，她赶紧拍手叫好，“好耶，哥哥棒棒哒，福宝想送哥哥一个礼物。” 小福宝说着，从脖子里取下一块玉牌，放进万全的手心里。 “大哥哥，这个是福宝最喜欢的礼物，现在送给你，你戴着它就能回来了。” 万全看了一眼玉牌，很眼熟，这个玉牌确实是小福宝经常戴着的，从来没有取下来过，可见确实很喜欢。 “既然是妹妹喜欢的，哥哥可不能要，等哥哥回来，也给妹妹买个玉牌戴，比这还好的玉牌。” 万全说着就要把玉牌重新给福宝戴着。 “大哥哥，你是不喜欢福宝送的礼物吗？奶奶说人家送东西就要接着，不然不礼貌哦。” 万全握着玉牌停在了半空，最后还是小福宝笨拙的把玉牌戴在万全的脖子里。 “好了，哥哥戴着玉牌就能想起我来，哥哥就不会死啦。” 万全有些好笑，感情这玉牌还是护身符呢？ 万全也没再取下来，而是放进了衣服里，还带着小福宝的体温，暖暖的。 第237章 离别 这个玉牌正是当初小福宝救了一个孕妇得来的。 两人刚把玉牌收好，万老三便率先冲了进来，紧接着就是万双。 “全儿，你要去参军？” “大哥，你不能去，刚才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打听清楚，让你害怕了，不过你别怕，那苏长生的尸体说不定已经被狼给吃了，不会有人发现的，你千万别去参军啊。” 万双急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他现在自责极了，都怪他，要不是因为他的话，大哥也不会出去，不出去就不会去参军。 万老四也紧随其后劝说。 万老二已经驾着牛车着急忙慌的往村子里去，他要赶紧回去通知万老太，说不定万老太能阻止住万全。 现在已经过了午饭时间，镇子口那边集合的时间是未时末，给万全的时间不多了。 “三叔，四叔我已经报名了，而且咱们家没分家，我刚才听说这次征兵每家每户都要出人，咱家我去了，你们就不用去了，况且已经报了名，若是不去，就按逃兵论处，所以这件事改变不了了，我现在要抓紧时间收拾东西。” 万三嫂此时也闻讯赶来，刚好听见了万全的话，她立即扭身进了厨房。 万老四和万老三直接傻眼了，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征兵，以前的大齐还算强大，周围的国家根本不敢侵犯，听说皇上从今年春上就病危，想来这个消息应该是传到了敌国，敌国想趁大齐内乱之际入侵。 小福宝让万全把她抱上炕，也帮着万全收拾东西，一个小人儿还没有万全的衣服大，被衣服绊的摇摇晃晃往前走。 万老四和万老三却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结果，两人还想劝说，但是万全的话却一直回荡在耳边。 “全儿，可是你爹还不知道呢？咱家可以拿钱，你完全不用去的，而且你们大房也已经和我们分家了，所以就算你去从军了，我们还是要出一个人来，不如我用钱去打点好不好？” 万老三还是不死心，想劝说。 “三叔，我志不在此，参军是我所愿，自从跟着墨哥哥练习功夫后，我就想着有一日能如同墨哥哥一般，做一个威武的大将军，就算马革裹尸，也好比现在担惊受怕的强，三叔，四叔，还希望你们转告我爹，就说没有人逼我，我也是为了咱们万家好，咱们家是流放犯，注定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但是我觉得现在就是个机会。” 万全已经简单收拾了一个包袱，背在背上。 “三叔，四叔，请你们告诉奶奶，孙儿不孝，不能侍奉跟前了，但是孙儿一定会光宗耀祖的。” 万全从万老三和万老四中间穿过去，走到院子里，朝着石子村的方向，扣了一个头。 万三嫂匆匆从厨房出来，手里也提着一个包袱。 “全儿，你这次去也不知道何时能见面，这是三婶给你准备的干粮，时间太匆忙了，只能准备这些了，你带着路上吃，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一定一定要多加小心。” 万三嫂把包袱递给万全，里面放着中午才蒸的白面馒头还有万三嫂做的酱菜还有肉干，林林总总的装了一包袱。 万老四见阻止不了，赶紧去前面柜台取了一些散碎银子，用荷包装好。 “全儿，这些钱你拿着，要是想吃啥可以自己买点。” 万全没有收，“四叔，不用钱，官府还发钱，我到时候还给家里寄钱呢，军队里管吃管住，没地方花钱。” 万全又看了一眼万双，见他不说话，他便上前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二弟，以后好好跟四叔学习，你脑子比我转的快，以后说不定在经商上面能成就一番事业，有空的话就回去看看虎子，若是以后爹住县城不回来了，你也要多和奶奶这边多走动，若是沈姨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也帮着带一下，把沈姨的孩子当成咱们的亲弟弟妹妹就行。” 万双越听心里越难过，万全在家的时候，他还有个哥哥可以商量，现在哥哥走了，他觉得好孤单，两人没有娘，现在爹又要娶后娘，他觉得以后那个家可能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了。 “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努力，好好养虎子的。” 万全欣慰的点点头，提着两个包袱，朝镇子口走去。 万老三跟在万老四后面，手里抱着小福宝，一行人把万全送到了镇子口。 镇子口一队送行的家属缓缓走来，他们或搀扶着年迈的长者，或携带着哭闹的孩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浓浓的不舍与担忧。 他们手捧着行囊，低头呜呜哭泣，一位母亲紧紧抓住儿子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努力不让它落下，她轻声嘱咐，语气中带着无尽的牵挂：“孩子，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呀，娘等着你回来。” 另一位年轻的妻子，将亲手缝制的衣服交给丈夫，眼中满含柔情与不舍，两人相顾无语凝噎，丈夫怜爱的抚摸了一下妻子的乌发，或许这一别就是永远。 镇子口的空气中弥漫着离别的沉重气息，随着出征的号角响起，万全也加入了队伍之中，他笑着朝众人挥挥手，身影便被众人淹没，随着队伍缓缓前进。 士兵全都离开后，镇子口仍然站着久久凝望的家人，他们还在不停的挥着手臂，尽管他们的亲人背影已经变成了一个看不清的黑点，可是他们却不愿回去。 万老二匆匆赶着牛车拉着家里所有人来镇子上的时候，镇子口已经没有人影了。 就连赵氏听说了这个消息，一家人也赶来了，万金书想阻止万全，可是他还是来晚了。 万老二直接把众人拉去了铺子。 “全儿，全儿呢？”万老太从牛车上被万老二扶着下来，却没有看见自己的大孙子。 老太太急的直拍大腿。 “娘，全儿已经离开一个时辰了，您来晚了。” 万老四声音闷闷的，走到万老太身边道。 “你们怎么不拦着呀？他才多大个孩子？就算上战场也轮不到他去，就算家里花钱，也不能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去送死呀，你们这些当叔叔的，真是......” “娘，事情没有您想的那么简单，而且全儿好像是打定了主意，就算今儿不去，下次他还要去，他是有大志向的。”万老四耐心劝说着万老太。 “狗屁，都放狗屁，你们把人强摁下来，捆着，我不信他还能走了，我看你们怎么给你们大哥交代？” 万老太气急了，直接把万老四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万金书害怕万老太真的气出个好歹来，赶紧上前也劝道：“婶子，要是全儿报了名，还真没法给他弄下来，咱们没有认识的人，就算走后门，都找不到人，而且我现在的身份，就算是昔日认识的人，估计也不会给我面子，现在关键的是要赶紧打听一下全儿他们被征兵到了谁的麾下？” 万老太一听赶紧抓着万金书的手激动道：“金书啊，婶子是个泥腿子，啥都不懂，你知道的多，无论花多少银子，能不能帮我们打听一下？好歹让我们以后能方便通信不是？” 万老太心里对万全既气又怜惜，这孩子从小就没怎么得到母爱，养成了坚韧的性子，也不爱说话，却偏是个极有主见的。 万金书虽然有些为难，不过还是先答应了下来，他就算是流放犯，认识的人肯定比万老太他们多，兴许能帮上忙。 第238章 官差来访 万老四扶着万老太低声道：“娘，咱们先回铺子里再说吧？这也不是说话的地。” 万老太点点头，被万老四扶着进了铺子里面。 此时还没有到铺子营业的时候，众人全都去了后院的厢房坐下。 万老太刚坐到炕上，小福宝就扑进了她怀里，搂着万老太的脖子，糯糯道：“奶奶，大哥哥当兵没事哒，福宝送了玉牌给大哥哥，大哥哥说他要当大将军，带福宝游街。” 万老太一听，赶紧低头伸手去扯小福宝的衣领，果然没有在小福宝的脖子里看见那枚玉牌。 别人不知道，万老太可是知道那枚玉牌的作用的，她心情有些复杂的看着小福宝，这或许冥冥之中，就是大孙子的命了，既然小福宝说没事，那应该是没事了，不过万老太虽然这么想着，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担忧，这是一种对战争恐惧到骨子里的一种本能，是任何东西都安抚不了的。 万老太紧紧搂着小福宝，这个家若是没有捡到小福宝，现在也不知道还是不是全乎的？ 大家见万老太的情绪终于得到了安抚，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老二，你赶紧的，立即租一辆马车去县城，把全儿去参军的事情告知你大哥，全儿再怎么说也是他儿子，就算他要成亲，这件事也不能瞒着他，若是碰见了沈氏，问起孩子们的事情，你如实说就是了，” 万老太以前只想到大儿子的终身大事，没有想到孩子们，现在有了万全的事情，她才觉得是自己欠考虑了，他们家娶的沈氏是县令的姐姐，地位上算是高攀了，以后这沈氏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会如现在这般对几个孩子吗？ 万老太已经做好了打算，若是沈氏真的对几个孩子不好，她就把万喜和万虎养在自己身边，万全现在已经去从军了，万喜眼看也已经十一岁了，万虎也七岁了，她这把老骨头再支撑几年应该不是问题，看着两个小孙子都成家立业，她应该还能搏一搏。 心里打定主意后，万老太便没有再叮嘱万老二别的了，等万老大大婚后再说孩子的问题也不迟。 万老二立即就出门了。 万老太一路颠簸，加上忧心，这会儿就有些疲惫，万二嫂赶紧让老太太在炕上歇会儿。 万老太躺下去又想到那个半夜进来的贼人，一路上她也没来得及问，这会正好大家都在，她便问道：“昨晚那个贼人怎么回事？” 万老三就把昨晚的事情给万老太说了一遍，万老太看向万金书：“金书啊，这次要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咱们这一家就要吃官司了，等晚上让你三弟妹给你们做一桌好吃的，你们兄弟几个喝一杯，吃了饭，咱们再回去。” 这个时节，晚上必须要回家看门的，家里还有那么多粮食，不回去就要遭贼惦记，加上两家人出来的匆忙，金银细软什么的都没有带着，万老太着实不放心。 万金书没有推辞，应了下来。 这个时候，铺子门口有人喊：“有人在吗？官差办案。” 后院的人听的清楚，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万金书最镇定，他立即叮嘱大家：“你们所有人都统一口径，就说昨晚就只有三弟妹和两个孩子在铺子里，这左邻右舍应该都是知道的，也是事实，就算是有人说那个男人失踪报案，也和咱们没关系，不可能有人会怀疑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会杀死一个成年男子，你们都镇定点，记住，大家都没见过昨晚那个男人，尤其是三弟妹。” 万三嫂的腿已经有些软了，但是想到为了救她已经被迫去参军的万全，万三嫂咬咬牙，点点头。 万老三这才整理了一下情绪，和万老四两人一起去前面。 “官爷，这是？”万老四脸上带着讨好的笑，上前询问。 官差已经在凳子上坐下来，万老四赶紧上前倒茶。 “官爷请喝茶，不知官爷来为何事？” 万老四还算沉着。 “有人报案说你们杀人了，我们依照惯例带你们回去问话。” 万老四吓的手一哆嗦，立即惊恐道：“官爷，这话可不是胡说的，小民可是本分的生意人，就算被指杀人，那也要证据，这无凭无据的怎么说我们杀人了呢？而且杀谁了？” 两个官差对视一眼，从身上拿出一张画像递给两人。 “有人举报说，昨晚看见这个人来了你们铺子，但是之后就再也没看见人了，你们说不是你们把人杀了，还能是谁？” 万老四赶紧把画像拿过去，装模作样的细细看去，看完又递给万老三。 万老四牢牢记住万金书的话，立即解释道：“官爷，这人我们确实见过，但是并不是昨晚，是好几个月前，他来我们铺子里找茬，当时很多人都可以见证，最后那人灰溜溜走了，我们就再也没见过此人，而且昨晚我们铺子里只有我三嫂和两个孩子在铺子里，就算是这个人来了铺子里，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能把他一个成年人怎么样呢？况且他为何会在晚上来我们铺子？” 官差倒是没有想到还有这茬，厉声问道：“你们铺子里昨晚只有女人和孩子？谁能作证？” “回官爷，左邻右舍的都可以作证，还有食客也可以作证，前天夜里我们老家村子里来了北凉人，我们得知消息说北凉人屠村抢粮食，其中就有我们村子，所以下午一得到消息，我和我三哥就回村子了，回村子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我们就没再回来，因为我们村子只有一部分人出事了，我家没有损失，今天一早才回来。” 万老四说的滴水不漏，还有人证，官差也立即走访了左邻右舍，得到的证词一致。 官差又返回铺子，把万三嫂和万喜都叫过来问话。 “不是说有两个孩子吗？还有一个呢？” 万老四赶紧道：“回官爷，那个孩子参军去了，这次征兵每家每户要出一个人，我那侄子一心想要当将军，这次拦都拦不住，把我娘都气病了，下晌已经走了。” 官差听了倒是没有说什么，不过心里却嘲讽了一句：将军这么好当，大家都去参军了，这家人看上去也不是个机灵的，由着孩子闹。 官差最后判定万家没有杀人的嫌疑，而且至今也没找到尸体，杀人本身也不成立。 “好了，你们家人不准出这个县，随时等候传话。” “哎，是，是，草民一定会配合官爷的。” 万老四把官爷送走，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第239章 万老二实验种植双季粮 这件事目前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了。 吃了晚饭，万金书赶着牛车把万老太一行人送回了村子里。 村子里很多人家都挂起了白幡，没有钱的人家卖了粮食凑个棺材钱，也要把家人给安葬。 收了税粮后，家家户户的日子都不好过起来，今年的税收比往年又多了一成，但是万家因为是开荒第一年，按照规定，开荒头三年是免收税的，所以万家今年没有交税，可是万家的收成被全村的人看在眼里。 当大家都贫困的时候，你一家富足，就会引来别人的嫉妒。 尤其是同一个村子里的，没有人希望别人过的比自己好。 不过万家现在已经不是初来的时候那般，谁都想踩上两脚，有村长给万家撑腰，况且万金书一家也不是好惹的，即使有人不满，也不敢发泄在明面，最多是暗地里做些小动作。 日子就这么过了一个月，地里已经种下了秋菜，万家的地也都耕好，万老二准备再种一茬冬小麦，以前在关内的时候，他们一年就种两季粮食，可是关外的人都是一年只种一季粮食，因为他们觉得关外的土地贫瘠，一年种两季粮食，肥力不够。 万老二却想尝试一下，他们家之前攒了不少的肥料，这次耕完地后，万老二将沤好的肥均匀的洒在地里，就等着时令到了就撒麦种。 由于今年万家收成是十里八村最惹眼的，所以大家都很关注万家的土地，见万老二秋收罢了，还天天在地里忙活，金牛第一个就跑过来询问。 “金柱兄弟，你这是干啥子呢？这秋收都过了，你咋还天天往地里跑？难不成你还想再种一茬粮食？” “正是嘞，俺们在关内的时候，就是一年种植两季粮食，所以俺想试试，今年种两季看看。” 金牛赶紧劝阻：“金柱啊，我劝你还是别动这个心思了，咱们边关的土地比不上关内的土地肥沃，这一年两季的收成低的很，和一季差不多，还是别忙活了，以前也有人不信邪，非要学关内的人种两季，结果呢？两季的收成和人家一季的一样，何苦折腾呢？” 万老二却笑笑道：“村长，我知道你说的问题，所以我就给土地加大了施肥的力度，想看看这样做是不是可以保证能收两季，若是可以，咱们就可以想办法给土地追肥，咱们的粮食不也多起来了吗？” “你说的容易，哪有那么多的肥料呢？一家人一年产的肥料也只够咱们一家人种一季的粮食。” “村长，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嘛，俺这也是先试试，不成就算了，总之也不会亏了，好歹还能产出一半的粮食来呢？凡事都往好处想想。” 金牛叹口气，摆摆手走了，他也想凡事都往好处想想，可是这么多年往好处想的结果就是异想天开，他现在也老实了，还是脚踏实地的好，那些不切实际的就别想了。 万老二没有被金牛的话影响，他相信有他的小福宝在，以后的边关必定会是风调雨顺，那剩下的地里的事情就要交给他来想办法了，现在卡在边关人心里的那道坎其实就是肥力的问题，只要边关有足够多的肥料，那一年种两季粮食就不再是问题。 万老二心底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干劲，尤其是那一天他被村长当着族老们的面夸奖，他一个种地的汉子，从未想过种地也能得到别人的肯定，当时一种荣誉感便油然而生，他若是能成功种出两季粮食，那他们家在十里八村的地位是不是就更加稳定了？ 有了目标，就是行动，万老二不顾别人异样的目光，还有人在背后的酸言酸语，一如既往的下地侍弄他那几十亩庄稼地，万老太也从未打击过儿子，只是默默的和刘氏两人在家里做好饭，送到地里去。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终于到了万老大要娶亲的日子了。 万家人把屋里收拾妥当，值钱的东西都带上。 赵氏作为万家的亲戚，自然也是要去的，但是万金书却留下来了，他要照看两家的粮食，就没有跟着一起去凑热闹。 万老二赶着牛车，载着自己家的几口人，还有赵氏母子三人，又去镇子上拉着万老三等人。 因为万老大成亲是大事，所以万家的铺子也歇业几天，全家都去县城。 自上次万全去参军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这次是一家人再次来到县城。 “娘，您终于来了，快进屋，嫂子也快请进。” 万老大在门口候着，见了万老太和赵氏赶紧把两人往屋里让。 万老太当初给万老大买了房子后，就离开了，这还是第一次来看布置后的新宅子。 赵氏自不必说，她什么宅子没见过？就算是皇宫都进去过，这样的小宅子她为了应景也是礼貌的夸赞一番便不再说话了，而万家的其他人则是不同，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这么阔气的宅子。 “大哥，你这宅子真这么便宜就买到手了？我老天爷呀，这真阔气，我一辈子都没住过这么好的宅子。” 万老四羡慕的摸着宅子里的红漆柱子，一进院子里是一排房子，院子里此时已经被万老大收拾出来了一块空地，沈氏要在这里种菜。 因为已经是深秋的时节，院子里此时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只有两棵桂花树还算养眼。 “你这一辈子才几岁？就一辈子？你以后肯定能买比大哥这更阔气的房子。” 万老大拍了一下万老四的头，万老四开心的笑起来。 他们一行人又进了后院，看了后院众人更是惊奇。 “这就是那有钱人家的假山吧？可惜没有流水，少了一点趣味。” “咱们这边关水多珍贵呀？还流水，你想啥呢？” 万老三笑着说了一句。 参观完了院子，万老大赶紧把提前分好的房间给众人说一下，男子都住前院，女人都住后院，这也是沈氏交代给万老大的。 万老太觉得挺好，因为带着赵氏和她女儿，所以这样安排倒是合理，若是只有他们一家人，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万老四进了前院的房间，看了一下家具都是新的，赶紧问万老大：“大哥，这家具看着和咱们家的家具差不多，不便宜吧？我听说当初陆公子给咱家送家具的时候，可是紧着好的买的，你这在县城买的，更好吧？” 万老大看着万老四财迷样，笑着道：“这些家具，都是沈氏买的，说是她的嫁妆，我没出钱。” 万老四听了眼睛瞪的老大：“乖乖，这么多间屋子，全都配齐家具，我看这家具花的银子倒是比你这房子还贵了，大哥，你这是娶了个金疙瘩回来了，你以后享福的日子还在后面呢，这男人娶妻也是一门学问呀。” 万老大被弟弟的话逗乐了，“你小心让四弟妹听见了吃醋，回去不让你上她的炕。” 万老四赶紧缩了一下脖子，不敢再白话了。 因为要成亲了，所以沈氏没有在这边，只有万家人自己，晚上就在宅子里吃的饭。 “娘，我有件事要和您说。” 吃了饭，大家闲聊的时候，万老大才开口。 大家都看向万老大，等着他继续说下文。 万老大这才不紧不慢道：“娘，县令大人已经在县衙给我找了个活，让我当捕快，我以后可能回不了村子了，不能侍奉您了。” 第240章 小福宝发现金子 万老太听了乐道：“那是好事呀？我身子还算硬朗，不用你侍奉，你既得了这么好的差事，可要好好干，不要给县令大人丢脸，家里也不用你操心，咱们现在已经分家了，你就不用管我们这边了，不过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在前头，正好今天是你新婚前夕，有些话，娘也要交代你几句。” 万老大没有说话，看着万老太，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你这马上就要成亲了，这次娶的媳妇也是你自己喜欢的，以前的那个是因为家里没钱，就凑合着过，但是就算那个不好，也给你生了三个儿子，你成亲后，若是你媳妇不想养前妻的孩子，你私底下给娘说一声，我把孩子接回石子村去。” “娘，不会的，沈氏不是那样的人，你也是知道的，我就是看沈氏对几个孩子好，我才心动的，若是真有那一天，我就休了她。”万老大也急了，这可不是他希望看见的结果。 万老太却抬起手挡了一下，表示万老大先别急。 “你这话成婚后可不许乱说，你若是娶的是和咱们一个村子的姑娘，拌几句嘴什么的，倒也没什么，你现在娶的是县令大人的姐姐，你沾了人家的光，得了差事，你就要受得了委屈，我说的只是如果，娘当然不希望沈氏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变心，我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以为县令为何会千方百计的把你留在县城？还不是看在他姐姐的面子上？不想让他姐姐去咱们石子村受罪？” 万老太从沈进远提出那三个条件便知道，以后这个大儿子一家算是回不了石子村了。 所以万老太便想出了分家的办法。 万老大听了万老太的话，竟然无法反驳，可是他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 无论如何，他不会让原本和谐的一家人，到最后因为他的媳妇弄的鸡飞狗跳，这和第一个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这个后台更硬，闹的更凶罢了，如果是那般，他还不如不娶。 万老太怕自己的话让大儿子多想，便又安抚了几句：“话说回来，我看沈氏是个好的，你和她好好过日子就行了，她若是提出来把虎子接来县城，你就答应，别把人家后娘当外人，这样沈氏心里也会有想法，至于万喜就算了，我看这孩子现在大了，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了，让他跟着他四叔好好学习管账也挺好的。” 万老大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 “行了，天也不早了，都赶紧睡去吧，明天还要早起布置新房，有的忙活了，咱们家也没什么亲戚，明天就摆个三五桌的，意思一下就行了，宴席就从县城的酒楼定回来，让老三媳妇也休息休息，好好享享福，顺便宴请一下左邻右舍，你们也好以后互相帮衬。” 万老太基本安排好明日的活计后，一家人便各自歇息。 翌日一早，万老太便早早起来，她今儿穿了一身新衣服，还戴着新的抹额，头上还簪了银簪子，看上去精神多了，倒有几分富家老夫人的模样了。 其他人也都穿上了新衣服，戴上了从来没舍得戴过的首饰。 “这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一装扮起来，倒像是大户了。”万二嫂看着妯娌几个打扮的都很喜庆，玩笑起来。 几个妯娌脸上也洋溢着喜庆的笑容，她们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们能穿上这么光鲜亮丽的衣服，头上还戴着银首饰，以前在杨柳村的时候，不饿肚子就已经是他们最大的愿望了。 赵氏帮着一起和万家的几个妯娌布置新房，小福宝则是和几个哥哥在院子里疯玩起来，这个院子比他们石子村的院子要大的多，躲猫猫的地方也多，几个小家伙玩的不亦乐乎。 小福宝和万虎两人躲，其他几个人找，小福宝每次都是最后一个被找到，就算大家看见她了，也会绕道走，故意让她觉得自己藏的很好。 不过这次小福宝藏在假山群里，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夹袄裤，头上扎着两个冲天辫，还戴着两朵红色的绒花，看上去像是个年画娃娃似的。 因为衣服太过显眼，和假山灰色的石块有明显的出入，万文一眼就看见了妹妹的小屁股。 小福宝躲起来的时候，让人很是想笑，别人都是背靠着墙角，脸朝外，随时注意着外面的情况，好找机会溜走，她却脸朝里，撅着屁股，像个小青蛙似的趴在地上，头还贴着自己的两只小胖手趴在地面上。 万文和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几人慢慢朝小福宝围过去，直到走到小家伙的身后，她都没有发现有人来了。 万虎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福宝听见小声，哇的一声从地上爬起来，还举起自己的小手，对着几个哥哥扮老虎的样子，想吓几个哥哥，却被万文一把抱了起来，帮着小福宝把身上的尘土拍打干净。 小福宝见没有吓到众人，也没生气，笑嘻嘻的仰着头，用手捂着嘴笑。 几个孩子也被小福宝的样子逗乐了，哈哈笑起来。 万文把小福宝放在地上，小福宝却呲溜一下如同一条灵活的鱼儿一般，又爬进了刚才藏身的那个小坑，这个地方是两座假山的衔接处，有一个凹进去的部分。 小福宝趴在地上眼睛瞪的大大的，盯着前面的缝隙瞅。 万文害怕小福宝又要掏虫子，就要把小家伙抱起来，却被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哥哥，金子，金子。”小福宝指着那亮晶晶的东西叫喊起来，喊声把几个哥哥都震惊了。 于是几个小脑袋立即塞满了那个小坑，几个屁股朝外，围着那个坑看起来。 万老二找不到几个孩子了，眼看吉时快到了，沈氏要让万老大带着小福宝去迎亲，她很喜欢小福宝，想沾沾小福宝的喜气，所以提早就给万老大交代过，一定要带着小福宝去。 万老二找了一圈，终于在后院的假山中找到了几个孩子，对着几个小子的屁股就是一巴掌，挨个拍了一下。 几个小子吓的立即站直了身子，可是因为全都抬头，又着急，几个脑袋撞到了一起，把几个小子疼的龇牙咧嘴起来。 万老二一眼就看见了被几个哥哥挡在身下的小福宝，还趴在地上朝里面看。 万老二立即换上了宠溺的笑，伸手抱起小福宝。 “乖宝，看啥呢？咱们要去接新娘子了，你大伯都等着急了。” 万老二抱着小福宝就要走，小福宝赶紧道：“爹爹，金子，有金子。” 万老二一听金子，两眼放光，那种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的感觉又来了，当初在地里挖出一罐子宝贝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宝儿金子在哪呢？” 小福宝赶紧伸手指了一下刚才趴着的那个坑。 其他几个小子也立即附和起来：“二伯，是有金子，咱们都看见了。” 万老二立即把小福宝放下来，蹲在刚才几人的位置朝里面看，果然看见里面有金光闪过，但是因为有灰尘挡着，看的并不真切，只是隐隐看见有黄色的光。 第241章 挖出金元宝 万老二赶紧去找个小木棍来戳。 表面的尘土戳干净后，终于露出了里面的真面目，果然是一个金元宝，元宝的大半截身子都埋在了土里，只有浅浅的一角露出地面。 万老二想用木棍把元宝撬出来，但是却发现地上的土很结实，根本就撬不动，必须要用铲子来挖。 可是吉时快到了，万老二这个时候也来不及去挖了，又怕一会儿来了客人，人多，一走动，万一被人发现了让人给撬了就完了。 万老二立即站起来对万文道：“文儿，你赶紧去找你奶奶来，悄声给她说，不要声张，我要赶紧带着你妹妹走，这里就交给你们几个了。” 万文仿佛被赋予了莫大的使命，他郑重点头，看着万老二匆匆离开的背影，转身看着万双，万双比万文大，而且已经在铺子里锻炼了半年，行事肯定比万文更加的谨慎。 “文儿，你去给奶奶说，我在这守着，放心。” 万文点点头，撒腿就往屋里跑去。 万老太正陪着赵氏说话，屋里还有几个陌生的女人，万文并不认识，不过想着不过是左右邻居罢了。 万文立即放缓脚步，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走了进去。 万文跟着先生学了一个月，也知道了礼仪，一进门就对着各位客人婶子大娘的问好，得到一屋子的夸赞。 万老太脸上也与有荣焉，看来这读书果然是有好处的。 万文行了礼后，便对万老太道：“奶奶，我爹说让您出去一下，屋里有女眷他不便进来，他有事想问您。” 万老太看了一圈屋里的女人，赵氏赶紧道：“婶子，您去，这里我先帮您招待。” 万老太感激的看了一眼赵氏，万二嫂也跟着万老太出来，屋里还有万三嫂和刘氏同赵氏一起招待来的女眷。 万老太一出来，万文便拉着万老太往院子里的假山上去。 “文儿啊，你不是说你爹找我？这是要去哪？你走这么快干啥？” 万二嫂也发现了万文有些不对劲，立即快步跟在后面，却也不敢声张，想来必定是出了什么事，万文才把万老太支出来。 “奶奶，不是我爹，是我们找您出来的，有好事，您快去看看。” 万文怕万老太摔倒，也放缓了脚步。 万二嫂年轻走的快，她跟着万文一侧急声问道：“文儿啊，到底咋了这是？” “娘，妹妹在假山里发现了金子，爹有事没时间弄出来，让我们喊奶奶来，不要声张。” 万二嫂呼吸一紧，老天爷，又发现金子了？家里的钱全都给万老大娶媳妇用了，万老太手里的钱就剩十几两了，这要是发现了金子，倒是能让人心安不少。 万老太听了，也不说话，但是小脚都快掂出了残影，已经超过了万文，朝着假山上跑去。 万文有些惊讶，看着万老太火急火燎的背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果然钱能治百病。 万老太一上假山就看见了几个孩子严阵以待，背靠背的把守着一个小坑。 几个孩子看见万老太来了，立即散开，把后面的小坑露出来。 “奶奶，你来了，快看，那有个小金元宝。” 万老太顺着孙子们的指引，果然看见了一个金黄色的元宝，她内心激动不已。 “万双，你最大，你别声张，赶紧去拿一个铁锹过来。” 万二嫂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尽管她不是第一次见金子，但是金元宝还是第一次见，那个激动，差点把自己的手给掐烂了。 万双应一声，赶紧跑了。 万老太怕出来的久惹人怀疑，便对万二嫂道：“老二媳妇，这里就交给你了，你一会儿挖出来后，就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今天家里人多眼杂的，容易出乱子，我就先回去了，你把这钱藏好再过来。” 万二嫂点点头，万老太强制自己镇定下来，回到屋里，可是一颗心还在假山那边，与人寒暄也是心不在焉的。 万双很快拿来了铁锹，万二嫂没有接，而是让万双进去挖，万双身子瘦小，比她容易进去，动作也方便一些。 万双蹲在地上便利落的挖起来，不过很是小心，生怕碰到了金元宝，给弄破损了。 有了铁锹的帮助，金元宝终于被挖了出来，万双赶紧用衣袖擦干净上面的灰尘，递给万二嫂。 万二嫂欣喜的接过去，只见这金元宝足足有十两重，那就相当于一百两银子了。 万二嫂赶紧让万双继续挖，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 万双也怕有遗漏，立即又朝下挖了几下，却没有再挖到东西。 “行了，赶紧把土掩回去，别让人发现了什么端倪，你们几个小子，守好自己的嘴，听见了没？” 万二嫂仔细交代了几个小的后，便揣着金元宝往回走。 可是回到住处她却有些为难起来，这可是一百两银子，她感觉放哪都不安全，最后万二嫂把这一个金元宝和自己的钱财放在一起，把箱子锁好后，这才转身去找万老太。 黄昏时分，花轿终于来了，万老大骑着高头大马，身上还戴着红花，最显眼的并不是新郎官，而是新郎官面前坐着的一个小女娃。 小福宝正被万老大抱在怀里，一脸喜意的左看右看，看着下面的人群不停的指着他们议论，一路上吹吹打打，小福宝并没有听清楚大家议论了什么，只是看大家脸上的笑意，小福宝以为大家都在为大伯娶到大伯娘高兴，小福宝也笑嘻嘻的朝众人笑回去。 这一笑，让围观的人立即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你们看那新郎官怀里的小女娃，像不像是个年画娃娃？” “我看着倒像是观音座下的散财童子。” “难怪这家人娶亲还抱着小女娃，我算是开了眼了，活这么大年纪，我还是第一次见，结亲带着孩子上门的。” “你小声点，这可是县令的姐姐，能和一般人一样吗？” “听说是二婚，得亏是县令的姐姐，不然普通人家，谁二婚还这么隆重？不骚死人了。” “我说你不要命了？你没有看见花轿后面跟着的是谁？” “那是......那是县令大人？”、 沈进远亲自送长姐出嫁，这也算是圆了他的遗憾。 “你们快看，这县令大人到底是嫁姐还是嫁女儿哟，那嫁妆可真多呀。” “这一辈子不动，都够吃喝了。” 说起沈氏的嫁妆，就连沈氏本人都震惊不已，她只知道弟弟这些年过的并不容易，可是并不知道沈进远这些年在京城也积累了不少的财富，这次她出嫁，光是嫁妆单子都有厚厚的一摞。 沈氏想拒绝，可是沈进远却强行给她，说这是补偿她这些年受的苦。 新人还未进府，嫁妆已经先进来，县令嫁姐，这可是整个县城最热闹的一天，万家的宅子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大家看着一台台嫁妆进宅子，看的羡慕不已。 因为有县令亲自送嫁，来万家送贺礼的客人比原来预计的要多了几十倍，万老太一时间也慌了。 第242章 成婚 万老太赶紧找到万老三和万老四，让两人一会儿把一部分直接带去酒楼，可是现在去酒楼也已经晚了，哪里有这么多的包厢？ 不过好在沈进远让下人来给万老太通了气。 “老夫人，我家大人说，那些客人来送礼，您尽管收下就是，酒席他已经在酒楼安排好了，您这里只需摆几桌应应景就行，招待左邻右舍，剩下的人我家大人招待。” 万老太听了心里松泛了不少，不过她也不是爱占便宜的人，沈进远为她们家解决了燃眉之急，可是这贺礼既然他们家收了 ，那断没有让沈进远再掏腰包请客的道理。 万老太也立即让下人回话：“你去回你家大人，就说这贺礼我们收下，但是这宴席理当我们家请，一会儿我就让我四儿子去酒楼陪沈大人喝几杯。” 万老太想着家里能上的了台面的几个儿子，也就老四还能周旋一二，打发了那下人，万老太立即让万老四过来，她叮嘱了几句，便去前面观礼去了。 因为万老头早已过世，高堂上就只有万老太一人。 沈进远则是坐在首位上，看着一对新人行礼。 这也是万老大和沈氏两人人生中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拜堂成亲。 整个过程两人都很紧张，万老大倒成了一个毛头小子一般。 礼毕，沈进远带着来万家送贺礼的人一起去了县城最大的酒楼，万家宅子里的客人一下子少了许多。 只有几桌是万老太预计之类的客人，除了万家本家的就是左邻右舍的邻居。 第二天便是喝新媳妇茶的时候，沈氏早早就起床了。 沈氏出嫁的时候，冯嬷嬷做为陪嫁嬷嬷，还有四个丫头都随沈氏一起过来了。 沈进远心疼姐姐，不想沈氏再过以前那种风吹日晒，烟熏火燎的日子，因此下人备的很足，就连厨娘都准备的有。 沈氏有几座宅子是陪嫁的，其中有一座宅子就是他们现在住的宅子的隔壁，沈进远的意思，等两人成婚后，就可以把两座宅子打通，住起来就更宽敞一些，到时候再重新布置一下，专门弄一个院子出来做下人房。 吃过早饭，万老太把一家人全都叫了过来。 “老大媳妇，现在你也算是咱们万家的人了，有些事，你也可以发表意见，咱们家没有别人家那么多规矩，我的性子你也知道的，我不喜欢藏着掖着，待每个儿媳妇都一样，所以你不用害怕，有啥要给娘说的都可以说。” 沈氏笑着点点头。 “那接下来我说的话，主要是关于你们大房的事情，其他房如果有什么意见也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 万老太见大家都没有说话，便开始把昨晚心里想的几件事说出来。 “这第一件，就是昨天的贺礼，那些贺礼我都看过了，很贵重，不像是咱们乡下一般，随礼就是三五个铜板，有的是一块布头，这里的随礼最少的也是十两银子，我知道这些人肯定都是看在县令大人的面子上来的，那这些贺礼就算你们大房的，你们自己收着就好，以后还礼也是你们自己房出，与我们不相干。” “第二件，昨儿老大去迎亲的时候，我们在假山上挖出一个金元宝，老二媳妇，你把元宝拿出来。” 万二嫂赶紧回去从箱子里取出那个大元宝来。 万老太拿着元宝稀罕不已，其他几房这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因为昨晚太晚了，宾客众多，大家又都很累，万老太也没有说这件事，今天一早要回去了，就准备把这件事拿出来说说。 “这个金元宝有十两重，大概能换个百十两银子，本来这个金元宝是在老大你家的宅子里挖的，可是这个又是小福宝发现的，若不是小福宝，这金元宝可能你们一辈子都发现不了，所以我的建议是见者有份，这金元宝是按你们兄弟几个平分还是按照户头分，你们自己商量，我不插言。” 万老太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几兄弟，万老大听了立即道：“娘，这金元宝我不要，既然是小福宝发现的，那理应归小福宝。” 万二嫂觉得不妥，立即拒绝了，要是归小福宝，那就是归二房了，其他房怎么想？ “大哥，小福宝发现的时候，几个孩子都在，不如就几房平分吧，分成五份，娘还有一份，咱们每家二十两，这样公平。” 万二嫂说完，其他两房都没有意见。 但是万老太却看着沈氏，看她怎么说。 沈氏也发现了万老太在看她，她赶紧笑着唤来冯嬷嬷。 “冯嬷嬷。” 冯嬷嬷立即走进来候着。 “把我的钱匣子搬来。” 冯嬷嬷应声是，便转身去了沈氏的卧房，搬出来一个钱匣子。 沈氏打开钱匣子取出一百两碎银子，分成了五份，每一份是二十五两。 “娘，这金元宝给我吧，我还怪稀罕的，这些是一百二十五两银子，我和夫君是二十五两，其他的你们各自一份，这样行吗？” 沈氏明显给的比市面上的要高出了十几两，这也是会做人，她刚嫁进来，又不回石子村，多给其他几房一些银子，也算是答谢妯娌们。 万老太心里颇为满意，不是她占这便宜，而是觉得沈氏做事周全。 万老太把自己的那一份二十五两，留下五两，剩下的二十两，每家分了五两。 “娘老了，没什么花钱的地方，这些你们拿去分了，娘就留下一些留着过年的时候给孙子们封红封吧。” 这样每房都是三十两银子，很平均。 万老太把那个大金元宝递给沈氏，沈氏道了一声谢就收进了匣子里。 沈氏又把自己的三十两银子拿出来，每个孩子发了一两银子做为见面礼。 几个孩子喜的比过大年还欢乐，小嘴甜的跟抹蜜了似的。 好听的话不要钱的往外冒，小福宝也学着哥哥们说吉祥话。 “大伯娘早生贵子，一胎生俩，过年抱个胖娃娃。”小福宝说的还挺押韵，逗的一屋子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小福宝却抱着银子笑的露出一排小米牙，一副财迷样。 第243章 遗憾 分完了钱，万老太则是说起了万虎的问题。 “老大媳妇，现在你和老大也成亲了，你还正值壮年，或许不久后就要传出好消息来，这老大前妻的孩子你看怎么弄？你们若是不方便带的话，就仍然让孩子跟着我在老家读书，我看那个何先生倒是个有真才实学的老先生，教的孩子们都很不错。” 沈氏听了万老太的话，微微一笑说道：“娘，这件事还是要看夫君的意思，毕竟万虎是他的孩子。而且我刚过门，很多事情也不懂，一切但凭夫君做主。” 万老太看向万老大，万老大赶紧说道：“娘，我之前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我觉得就让万虎继续留在石子村跟着何先生吧，何先生教的确实不错。等以后我们有了孩子，再做其他打算。” 万老太点点头，表示同意。 沈氏也没有再说什么，心想这个决定也算是比较妥当。随后一家人又聊了一些家常，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夜里，万老大和沈氏躺在床上，却各怀心事。 沈氏侧身望着万老大，轻声问道：“夫君，你是否真的愿意将万虎留在老家？” 万老大叹了口气，抚上沈氏的手：“我知晓你的心思。只是当下我们刚刚成婚，许多事情尚需磨合。且万虎与你还不算特别熟，骤然相处怕是会有所冲突。不如先让他留在熟悉的环境，待日后我们再多相处些时日，再做打算。” 沈氏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她明白万老大的顾虑，也不愿在新婚之际便引发家庭矛盾。 万老太带着一家人在县城住了几天，买了不少东西，也算是顾全了沈氏的面子，这天吃了早饭后万老太便带着儿子媳妇还有几个孙子都回了镇子上。 镇子上的铺子已经好歇业好几天了，万三嫂早就在县城待不下去了，她是人在县城，心在铺子。 这一回来就开始洗洗涮涮，忙活开来。 万老太他们则是赶着牛车趁着天色还早回了石子村去。 离家几日，万老太很担心家里的家畜，虽然万老太走的时候把钥匙交给了万金书，让他照看一下，可是万老太终究还是不太放心的，毕竟万金书哪里干过什么家务活？ 万老太回到家里，第一时间便是去看家里的牲畜，开春买的小鸡，现在已经开始下蛋了，他们家的鸡比同村人家的鸡长的快许多，刚开始买回来的时候，万老太每天早上起来都感觉自己家的鸡好像长大了一圈。 “哎哟，这金书还是能指望的住的，不但咱家的牲畜喂的好，就连咱家的院子都一起打扫的干干净净，等明天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人家才行。” 万老太看着鸡圈里还有没有吃完的鸡饲料，以及旁边水槽里的水，还有院子里干干净净的，便知道这些天万金书也没闲着，心里对万金书更加的亲近了一些，从这些活也能看出来万金书已经在慢慢适应村子里的生活。 万老太知道这对于一个当过将军的人来说，有多难，但是人家还是做到了，万老太心里对万金书还有一种敬佩。 一家人匆匆吃了晚饭后，万老太把几个孩子都叫到身边来。 “万文，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自己想干什么？”万老太首先问了最大的万文，万双留在镇子上没回来，家里的孙子辈就万文最大了。 万全私自报名去参军这件事给万老太上了一课，她现在对几个小的看的也更严了些，最近边关越来越乱，这是肉眼可见的，前些日子听说哪个村子里还被抢了粮食。 万文眼睛亮晶晶道：“奶奶，我想当官，我要考进士，我也要像沈大人一样做官。” 万文这次去参加万老大的婚礼，亲眼见到了沈进远周围围着的那些人，个个谄媚极了。 万文想如果他也当官了，以后他的爹娘家人就不会如同那些人一样去巴结别人，而且他的妹妹长的这么漂亮，还是越国的公主，奶奶说妹妹只是暂时没有危险，时间一久，越国发现那个假的公主没有带去福气，自然就要怀疑，万文想要保护妹妹，就要变的强大。 万老太听了却叹口气：“文儿啊，咱们读书认字可以，但是咱们还是流放犯，三代以内都不得踏入仕途，你......唉。” 万老太已经从何先生那里听说了，万文虽然启蒙有些晚，但是脑子够聪明，学东西也快，记性也好，对万老太说过，万文好好培养，以后必定有出息。 这可是他们老万家几辈子都没有出过的人才，这好不容易百年难遇的人才出现了，竟然无法参加科举，这简直像是中了五百万彩票结果彩票丢了的感觉。 万文原本眼里亮晶晶的光芒，此时也渐渐变的灰暗起来，小福宝也发现了哥哥的情绪很低落，赶紧爬过去，用小手握着万文的一根手指头，轻轻晃了晃。 “哥哥，福宝让你当大官，哥哥不要不高兴，福宝喜欢哥哥当大官，哥哥当大官了是不是就能抱着福宝骑大马？就像是大伯抱着福宝骑大马一样？大哥哥也说他要抱着福宝骑大马，福宝喜欢骑大马。” 万老太真的很希望小福宝这次的话也能实现，可是这太难了，除非皇上下令大赦天下，不然他们就是一辈子的流放犯，可是大赦天下就需要皇家有大喜事发生，如今敌国入侵，民不聊生，哪里来的大喜事？ 万老太知道这次小福宝的希望可能要落空了，就算小福宝是老天爷的亲闺女，这爹总有不能满足孩子需求的时候吧？ 万文却高兴的把小福宝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妹妹，你说的是真的吗？哥哥一定会当大官对不对？” 万文对这个妹妹的话深信不疑，他觉得小福宝说啥都能实现，对妹妹有着迷之自信。 小福宝认真的点点头，“嗯，哥哥一定会当大官，福宝喜欢骑马。” 万二嫂却无奈的笑笑，也当这是两个孩子的胡话。 这个时候万老太又看向几个小点的，“你们几个呢？” “我们想去京城看看，听说京城的东西都可好了，星宸哥哥说京城有一种鸟会学人说话，京城有很高的楼，站在楼上能看到京城所有的景色，京城还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好玩的东西。” 万老太又是一声哀叹，她就不该问这个问题，“你们想想就行了，流放犯是不准进京的，咱们这辈子就在边关好好待着，也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最后一场谈话无疾而终。 过了半月，万家正在吃饭的时候，忽然听见了村长敲锣打鼓的声音，还伴有吆喝声：“所有村民，全都到村口集合，全都到村口集合，官府有重要通告。” 万家人惊了一跳，赶紧放下饭碗，全家锁好门就往村口赶去，路上还碰见了万金书一家，两家边走边猜测着发生的事情，路上都是三五成群的人，大家走着议论着，很快就到了村口，发现村口的大杨树上贴了一则告示，两边还站着两个牵着马的衙差。 第244章 庐山书院 等所有人都到齐后，村长也站在村民的最前面，还有村子里的几个族长。 这时候衙差开口道：“石子村的村民注意了，先皇已于上个月驾崩，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所有百姓需为先皇守孝三月，期间不得燃放烟花爆竹，身穿孝服，不得举行祭祀活动，不得嫁娶，如有发现违令者，轻则杖责五十大板，重则杖毙。” 衙差宣告完后，立即骑马赶往下个村子。 万老太听见这个消息都懵了，这也行？ 回到家里后，万老太还在懵圈状态，她自己都感觉有些不真实，这小福宝果然是老天爷的亲闺女，老天爷满足闺女的心愿还不是抬抬手指头的事？万老太觉得自己狭隘了，怎么能拿普通人类和老天爷比呢？ “文儿，刚才那官差说的是大赦天下吧？奶奶没有听错吧？” 万老太还犹如做梦一般，不确定的又问一遍亲孙子。 万文此时最是心情激荡，虽然皇上驾崩了，他们应该表现出悲哀伤痛，可是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的消息简直让他乐开了花。 “奶奶，您没听错，咱们现在是良民了，不是流放犯了，我也可以正常考取功名，弟弟们想去哪就去哪，咱们都不必受身份的限制了。” 万家老少都激动的抱头痛哭起来，这一天真的是做梦都没有想到。 毕竟石子村被流放来的罪犯并不止他们一家，有些人已经在这里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生活了几十年了，儿孙都是农民，早就忘记了祖上曾经也是高官厚禄过。 万老太他们无疑是幸运的，才流放来不到一年，就传来大赦天下的消息。 “娘，咱们是不是可以重新返回杨柳村了？”万老二也激动的直搓手。 “我看现在肯定不行，皇上刚刚登基，谁知道这政策有什么变化，而且咱们家现在也算是在边关立住脚了，有些产业，虽说边关的条件艰苦一些，可是毕竟咱们家自从来了边关后，没有吃什么苦，先等等再说。” 万老太还是有些顾虑，这大赦天下的告示一出，动心思的可不止他们一家，有门路的人估计都已经开始活动开了。 正如万老太所说，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村子里不断有人离开，就连一直给万家教书的何先生也要离开，这可把万老太愁坏了，这何先生若是也离开，他们家的孩子怎么办？ 万老太趁着何先生告辞之际赶紧询问边关可还有好些的先生。 “何先生，您这一走，我们家孩子可就没人教了，咱们这边关上得起学的人家本也不多，十里八村的连个像样的私塾都没有，不知道何先生您有什么认识的人吗？能不能请您帮忙指点一二？” 万老太知道她肯定留不住何先生的，人家教了这么久，他们连何先生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只知道何先生很儒雅，即使穷困潦倒，可每天都穿戴整齐干净，为人也不迂腐，万文跟着何先生学习了不少的东西，以至于后来的先生都入不了万文的眼。 “老夫人，万文是个可塑之才，可是这边关的人我确实也不认识，不过若是老夫人放心的话，可以让我把万文带走，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着你们了，我本是庐山书院的院长，因为家族里有人犯了事，才被牵连至此，现在大赦天下，庐山书院的人已经来接我回去了，所以很抱歉，不能再继续教孩子们了。” 万老太哪里听说过庐山书院，万家的人更是不知道什么书院，他们只知道怎么种地。 可是这也难不住万老太，她赶紧让万老二去隔壁赵氏家里打听一下这庐山书院到底是什么来头？ “何先生，您能不能先请坐？我还有事情向您请教，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而且您猛然提出带走万文我们心里都没有准备，也让孩子们商量一下，也要问问万文同不同意。” 何先生是真的很看重万文，另一个也很感谢万家在他穷困潦倒，走投无路之际，请他来做先生，他才能苟延残喘等到了乌云消散的这一日。 “老夫人，您客气了，请便，我不着急，这么多年都等了，不着急这一时半刻的，您家里人好好商量一下，毕竟庐山距离此地有一两千里路，就算中途不停歇也要两三个月才能到达，所以你们一定要谨慎考虑。” 万老太听见这么远的距离，心里就有些打退堂鼓，二房可就这么一个带把的，若是万文出了什么事，他们可是想帮都帮不上忙。 万老二也已经跑到了隔壁赵氏家里。 赵氏一家还没有离开，万老二也不知道是为啥，按理说赵氏家应该接到告示之日起就有能力离开的，可是这都过去一个月了，也没见他们家有什么动静。 “金书大哥，嫂子，在家呢？” “金柱来了，快进来坐。” 万老二赶紧道：“我不坐了，我来是有事想问问金书大哥，不知道您听说过庐山书院吗？” 万金书怔愣了一下后，立即点头道：“当然听说过，那可是学子们梦寐以求的求学圣地，每年只招收前三十名学子，是唯一一个不用靠关系，只凭实力进去的学院，仅次于国子监，凡是能进入庐山学院的学生，就算是一只脚已经踏入官场了，咱们大齐的状元有一大半是出自庐山书院，且自庐山学院办学以来，从无一人落榜。” 万老二心里既惊又喜，他们家还真是撞大运了，既然能碰见庐山学院的院长，万老二现在已经高兴的不知道先迈哪只脚好了。 “金书大哥，多谢你，我知道了。” 万老二说着就要往家跑，却被万金书拉住。 “金柱老弟，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金书大哥，你都不知道，咱们家真是撞大运了，俺们家的何先生竟然是庐山书院的院长，如今皇上大赦天下，他也要重回庐山书院了，他说可以带万文去读书，俺们都没有听过庐山书院，俺娘让俺来找您打听一下，这书院靠谱不靠谱。” 万金书和赵氏听了，心惊不已，想不到何先生竟然是庐山书院的院长，他们之前也听说过庐山书院的院长暂时空缺，竟没想到是被流放到了石子村，这还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赵氏立即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万星宸，万星宸只比万文大四岁，且万星宸读的书比万文多多了，赵氏此时很心动，她不想儿子再上战场，落得个被诬陷的下场，所以她想让儿子从文，走文官的路子。 “那个金柱兄弟，我们能不能见见何先生？”赵氏有些急切的问道，她从未像现在这般热血，自从到了边关以后，她的一颗心就已经冰凉，现在她又有了温度。 万老二点点头：“当然可以，何先生还没有走，还在俺家里等着回复呢，你们要去，就随俺一起去。” 赵氏赶紧进房拉着万星宸出来。 第245章 万文离家求学 万星宸被赵氏拉着，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赵氏也没有时间给他多解释，一家三口跟在万老二的身后急匆匆往万家走去。 万老二一回来就心情激动的走到万老太身边，搓着双手，一脸笑意的看向何先生，一种和以前完全不同的心情油然而生，此时何先生在万老二的眼中就是一个会发光的圣人。 万老太见儿子一直傻傻的乐呵，对着万老二的胳膊拍了过去。 “傻了？咋样了？” 万老二还没有说话，万金书和赵氏已经拉着万星宸走了进来。 “何先生，久仰大名，恕我们眼拙，未能认出先生在此。” 万金书朝着何先生深深鞠了一躬，赵氏也赶紧拉着万星宸朝何先生跟着鞠了一躬。 何先生赶紧扶起万金书。 “万将军没有认出老夫，老夫却认出了万将军，只是碍于身份不便，老夫也没有自爆身份，万将军不必介怀。” “何先生，我现在已经不是将军了，您就别这么称呼我了，我辈分低，您就唤我金书吧。” “哎，在老夫眼里你就是将军，铁骨铮铮的汉子，守卫我大齐的疆土不被侵犯数十载，你们万家是我们大齐的功臣，万将军，若是老夫猜测不错的话，你的好日子怕也很快就来了，大齐多的是士兵，却没有几个将军，万将军做没做那等事情，老夫不清楚，但是老夫看见的是万将军的功绩，功绩是骗不了人的。” 万金书来到边关将近一年，何先生的一番话让他一个铮铮铁骨的汉子，忍不住热泪盈眶，这是知音啊。 赵氏也感激的不住点头，她就知道，这大齐还有明白人。 何先生拍了拍万金书的肩膀，“行了，一切都过去了，新皇会是一代明君的，你们万家会重新得到你们应该得到的荣誉的，我相信新皇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 “多谢先生。” 万金书又是一鞠躬。 赵氏立即趁机上前道：“先生大义，我们一家感激不尽，只是有一件事想麻烦先生，若是先生觉得为难，就算了。” “说来听听。”何先生看了一眼两人中间的万星宸，心中已经了然。 “先生，听说您即将要回庐山书院了，我想您能不能破例带我家宸儿一起去书院读书？” 何先生轻轻捋了一下胡须，看着万星宸问道：“你怎么想的？” 赵氏赶紧看向儿子，想出声提醒，却被何先生抬手制止了：“让他自己选，以后的路是要他自己走的，你们帮不了他一辈子。” “我想像大哥和爹爹一样，上战场杀敌，把敌人赶出大齐，赶回他们的老巢。” 赵氏闻言脸色发白，她就知道万家的男人都是天生的好战。 何先生笑着点点头，这才看向赵氏。 “无论是上战场还是从文，都是为大齐效力，你们万家几代都是武将，若是弃武从文，不一定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我觉得还是让孩子按照他心中所想吧？不然就算孩子跟着我走了，他的心却不在书院，也是枉然，最后落得个寂寂无名，你们反倒互相怨怼，既伤了母子情分，更重要的是，大齐又少了一位战神。” 赵氏听了还能说什么，只好深深行了一礼，和何先生告别，带着万星宸回去了。 万老二在赵氏几人说话间隙已经把何先生的身份告诉了万老太。 万老太惊的不行，他们家还真的是撞大运了，若是只靠他们自己，这一辈子都别想知道庐山书院在哪？现在他们家竟然还有人能进庐山书院去读书，还是庐山书院的院长亲自带着，这是多么大的荣誉啊？ “老二，你和你媳妇怎么想？娘觉得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你们真的舍不得孩子，娘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庐山离咱们这确实很远。” 万老二刚才一路回来心里就已经打算好了，此时见万老太问，他赶紧道：“娘，这么好的机会，咱们咋能放过？这撞大运的事，可遇不可求，咱们要是以后再把文儿送去，不定要花多少功夫呢？不过这件事我和他娘说的也不算，还是要问问万文的好。” 万老太点点头，让万老二赶紧去问万文。 万文和万二嫂两人此时正在万文的房间里，两人还不知道何先生的庐山书院的名气那么大。 经过万老二一说，万文也震惊不已，他没有考虑便道：“爹，娘，我想跟着何先生去庐山书院，我答应过妹妹，要当大官的，我们家虽然现在有些钱，可是这读书的事情，不单单只有钱就行的，何先生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想跟着何先生走。” 万二嫂有些不舍，“文儿，我和你爹就你一个儿子，小福宝以后也是要嫁人的，也要靠着你这个哥哥给她撑腰，你一个人去求学，娘还真是不放心。” “娘，何先生您还不放心吗？而且庐山书院这么高规格的学府，里面的人肯定都是饱学之士，我相信都是君子品行，孩儿在那里能结交的人可都是孩儿未来的同僚，这是多少人的梦想啊？” “我赞同文儿的话，好男儿志在四方，而且文儿现在已经十岁了，我觉得咱们也是时候放手了，不过这银钱你一定要给孩子带足了，咱家除了给闺女的嫁妆外，其他的都给文儿带上，出门在外，多谢银钱傍身总是没错的。” 万二嫂见无力挽留万文，便哭着回到自己卧房，去收拾行李。 小福宝也哒哒跟在万二嫂身后进了屋子。 万二嫂把闺女抱起来放在炕上，小福宝看着万二嫂捧出来一个钱匣子放在炕桌上。 万二嫂打开钱匣子，只见里面都是各种金银玉器还有银子和金叶子。 万二嫂拿出荷包把里面的银子都放进了荷包，大概也有一百多两，最后想想又把金叶子也放进去。 小福宝伸手在里面抓了一个玉佩递给万二嫂。 “娘，这个也给哥哥，我给大哥哥一个玉牌，也要给我哥哥一个玉佩，这样才公平。” 里面的玉器实在是有些多，万二嫂也认不得小福宝手里抓的那块玉是哪里来的，但是小福宝要给，她也没有拒绝，也一起塞进了荷包里。 “走，我们去给哥哥收拾衣服和吃食。” 万二嫂抱起小福宝去了万全几个住的屋子里。 快午时的时候，终于有一辆马车停在了万家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汉子，背上还背着一把大刀，大胡子，浓眉大眼，身体壮的如同一头牛，他跳下马车站在一边，对着何先生行了一礼。 “院长，小的奉命来接您回书院，这是副院长给您的信。” 何先生接过信看了一眼，便收了起来，带着万文上了马车。 一家人送出去好远，才恋恋不舍的回来。 家里没有了万文，万二嫂心里空落落的，这孩子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过她一天，现在竟然要离她这么远，她着实很是不舍，吃什么都没有胃口，精神也不好。 这天吃过早饭，秋氏的丫鬟来报喜。 “老夫人，我家夫人生了，让奴婢特来报喜，我家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宗主高兴的要大摆宴席三天三夜，夫人让奴婢来接老夫人您过去。” 万老太算着日子，已经快十月份了，按理说秋氏也该有动静了，没有想到就接到了喜讯，一家人赶紧收拾整齐上了马车去了猎豹宗。 万家人前脚刚走，后脚村子里就传出了惊天动地的动静。 圣旨到了。 第246章 圣旨到 万老太一家刚刚离开村子没多久，村口便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只见一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人马抵达了村子。 打头的是一队骑兵，他们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鲜艳的彩旗，旗帜随风飘扬，猎猎作响。 在骑兵身后，紧跟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车身雕刻精美，车轮滚动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整个队伍浩浩荡荡，气势磅礴，所过之处尘土飞扬，仿佛一支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 当这支队伍抵达村口时，立刻引起了周围村民们的关注。 一些好奇的村民纷纷伸长了脖子张望，想看看这队人马究竟来自何方。 然而，面对如此庞大的阵容，许多人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恐惧和敬畏之情。 此时，为首的一名骑兵高高地坐在马背上，他身披铠甲，威风凛凛，手中紧握缰绳。他那冷峻的目光随意扫视四周后，居高临下地喝问道：“万家人是不是在这个村子里？” 村民们被这名骑兵的气势吓得不敢轻易开口说话，一个个战战兢兢，脸色苍白如纸。一时间，众人都缩成了一团，低着头，谁也不敢搭话。 见无人回应，那名骑兵再次提高音量，不耐烦地吼道：“问你们话呢！万家人是不是在这个村子里？快说！” 就在这时，早有村民将此事报告给了村长金牛。金牛得知后，匆匆赶来。他虽然有些紧张，但毕竟身为一村之长，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对那名骑兵说道：“军爷，我们村子有两家姓万的，不知道军爷找的是哪一家？” 那名骑兵上下打量了一番金牛，语气冰冷地回答道：“万金书，万将军可在你们村子？” 金牛立即恭敬垂首道：“在的，军爷这边请，草民为您带路。” 金牛在前面心中暗自嘀咕，不知道这万家人究竟犯了什么事，竟然惊动了军队前来抓人。 一路上，村民们都远远地跟随着，想要看个究竟。 金牛把官兵们带到万金书家门口，便上前轻轻敲了敲门：“金书啊！在家吗？有位官爷来找你呢，快点儿出来迎接一下！” 随着一阵嘎吱声，崭新的木门被缓缓推开，万金书一脸疑惑地走了出来。 当他看到站在金牛身后的一群骑兵时，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但却没有像其他村民那样惊慌失措。 毕竟，作为曾经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万金书什么场面没见过。 正当万金书与那队骑兵对视之际，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驶近。 车帘掀开，一名面容白净、无须的男子走下马车，他身穿公公服饰，手中捧着一卷金黄色的圣旨。 万金书见状，心中一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此时，那些原本整齐排列的骑兵纷纷下马，迅速让开一条道路。 那名公公手持圣旨，面带微笑地向万金书走来，并说道：“万将军，好久不见了！奴才这次前来是给您带来好消息的，请您准备好接旨吧！” 那名公公说罢，便双手将圣旨举过头顶，然后小心翼翼地慢慢展开。 万金书见状，赶忙下跪，后面赶来的赵氏和万星宸、万奕柔也跟着跪了下来。 而周围那些凑热闹的村民们，这可是他们生平第一次见到圣旨啊！这可等同于间接拜见天子啊！众人吓得赶紧恭恭敬敬地跪地，把头深深地低到了黄土之中。 那公公展开圣旨后，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昔日万将军一案疑点重重，今朕新登大宝，便命大理寺彻查万家私通一案，如今真相大白，万家却系被人陷害，着万家官复原职，归还万家所有查抄财物，命万家人自接收圣旨之日起，即刻返京，不得有误，钦此。” 万金书听后，立刻磕头谢恩，但心中却毫无波澜。毕竟，他已经失去了一条胳膊，又如何能够再次踏上战场呢？ “臣领旨谢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万金书高呼。 随后，周围的百姓们也纷纷磕头，口中高呼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金书抬头看着面前的公公，这位公公乃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今日居然亲自来接自己，看来这次是真的要回京了，只是……万金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袖管，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语气淡淡的说道：“万某何德何能，竟然劳烦公公大老远跑一趟。” 公公连忙上前扶起万金书，笑着说道：“万将军大喜呀，终于洗刷了冤屈，可以重回京城，如今皇上正值用人之际，万将军可要好好抓住机会呀。” 万金书听后却是摇了摇头，苦笑道：“公公，皇上的好意，微臣心领了，但是微臣已经是残破之躯，怕是不能再为大齐效力，还望公公代为转告皇上，微臣有负皇恩。” 公公这时才注意到万金书的断臂，脸色一变，忍不住问道：“万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万金书一脸平静地回答道：“无妨，来的路上遇见一只老虎，被那畜生夺去一臂而已。” 公公一脸可惜地说道：“唉！万将军受苦了，您放心，等回到京城之后，皇上一定会补偿您的。” 万金书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公公，我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没有办法再为朝廷效力了，还请公公将我的情况如实禀报给皇上。” 公公皱着眉头劝道：“将军，这恐怕还要您亲自去给皇上说，您就别为难奴才了，将军还是赶紧收拾一下，随奴才进京吧？” 万金书心里明白，这次回京已成定局，于是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妻子和孩子。 赵氏眼中满是期盼，她渴望回到京城，因为那里有她的亲人，而且女儿即将成年，需要考虑婚事。 她绝不愿意让女儿在这偏远之地随意嫁人。 \"夫君，圣旨难违，我们还是先回京，然后再做打算吧！\"万金书无奈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赵氏急忙将公公迎进屋，开始整理行李。虽然京城将军府里什么都不缺，但赵氏的心境已完全不同，她决定带上在这里使用过的东西，以提醒自己日后行事必须小心谨慎。 这时，公公突然注意到少了一个人，焦急地问：\"将军，小万将军在哪里？\" 公公深知流放之路艰辛凶险，担心万星墨不会死在流放途中了吧。 万金书赶忙解释道：\"犬子外出经商，此刻并不在家中。我会留下书信，一旦他看到就会立刻返回京城，公公放心。\" 公公听了倒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万家父子都是将帅之才，万金书即使断了一臂，也能指挥千军万马，万星墨更是战场上的一匹狼，让敌人闻风丧胆，这父子俩组合简直是所向披靡。 第247章 奶奶你不稀罕福宝了吗 万金书走进书房，匆匆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万星墨的，另一封则是给万家的。 他将这两封信交到了村长的手上，并叮嘱村长一定要亲自转交给收信人。 金牛低头看着手中的信，心中涌起一种强烈的恍惚感。 他不禁暗自揣测，难道万家又要迎来新的辉煌了吗？ 同时，他也开始担心起万老太太一家是否会一同搬离村子。毕竟，如果万老二真的走了，那么明年村里的粮食增产计划该如何实施呢？ 金牛的心情变得愈发慌乱，但他还是尽力保持镇定地对万金书说道：\"万将军，也许从今往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您是大将军，肩上是保家卫国的重任，我们小老百姓能和您相处半年也算是福气，希望您在战场上能够平安无事，保护好自己。\" 万金书轻轻地拍了拍金牛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便毅然转身离去。 金牛默默地站在原地，目送着万金书的车队渐行渐远。 望着身后那间空荡荡的屋子，他的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失落、不舍、焦虑……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心里也空落落的，离别总是让人难舍，可是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 在离石子村一百多里远的一个山谷里，万星墨带领着一千名士兵静静地趴在地上，等待着他们的目标出现。 经过数月的艰苦训练，万星墨已经打造出了一支五千人的精锐部队。 过去两个月里，他一直率领这支队伍在周围地区捕杀狼群，将它们视为敌人，并通过这种方式不断磨练自己和队员们的战斗技巧。 现在，石子村附近的狼群早已绝迹，而附近的狼也因为害怕而逃离此地，迁移到了百里之外。 然而，万星墨却如狼的克星一般，凭借敏锐的嗅觉追踪到了百里之外的地方继续捕杀狼群。 “老大，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啊！那些狼是不是不会来了？”一个精瘦的汉子忍不住问道。 万星墨冷静地回答道：“要有耐心，狩猎的关键在于谁更有耐心。同样，将来在战场上也要如此。当敌人挑衅时，你们一定要保持冷静，不要轻易被激怒。否则，你们就会暴露出弱点，给对方可乘之机。一旦让对方抓住机会，你们的性命可能就难保了。记住，生命只有一次，要好好珍惜。” 万星墨眼神锐利的盯着前方，他的声音低沉而轻缓，仿佛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周围的人们听了，原本焦躁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时间缓缓流逝，他们感觉自己的手脚变得僵硬，变成了望夫石一般。然而，就在大家都以为狼不会来的时候，终于，狼出现了。 伪装的众人脸上虽然保持着沉着和冷静，但内心早已像对面那群饿狼一样热血沸腾。 他们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期待着这场战斗的爆发。 万星墨默默地数着数字，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随身携带的鸡血戳破。 血腥的气味顺着西北风飘散出去，立刻引起了那些饥饿的狼群的注意。 它们闻着味道，如箭一般扑向人群。 \"行动！今晚杀狼最多的人可以得到十两银子的奖励！\" 万星墨大声喊道。 \"老大威武！\" \"老大威武！\" 一千人的小队齐声回应道。 每个人都手持两把匕首，一把用于杀死狼群，另一把则作为备用。 这些狼只有几十只，远远不能满足所有人的需求。 但为了确保没有一只狼逃脱，他们决定将狼群包围起来。 以前都是人被狼包围，到了万星墨这里，却成了人包围狼，狼若是有思想，肯定会觉得这是他们的耻辱。 经过一刻钟的激烈战斗，几十头狼被解决的一只不剩。 “老大，全都杀完了，这狼还按照原来的方式处理？” “嗯，你们动手吧，我最近有其他事情要做，大牛，接下来的训练就由你带着大家继续，记住，一定要学会隐藏，不要打扰百姓们的生活，不要被正规军发现，一旦有异动，你们立即分散开，就地隐藏起来。” “是，老大，您放心，咱们都已经烂熟于心了。” 大牛拍拍自己的胸脯笑呵呵道。 万星墨又看了一眼血腥的战场，眼里闪过一抹幽深，这几个月，他已经把附近的所有小帮派全都兼并，下来留下来的只有金斧帮和猎豹宗。 金斧帮和猎豹宗他准备交给镇长解决，能和平解散最好，若是不能，只能动用武力强行解散，等这两个帮派倒台，那边关才能真正的得到安宁，百姓的生活才能真正的富足起来，有了小福宝，他相信接下来的边关会有一个质的变化，最起码百姓只要勤劳就不会饿肚子了。 万星墨交代完后，调转马头离开，朝石子村而去，他已经有俩月没有和爹娘见过面了。 万老太一家被猎豹宗的人接到猎豹宗后，便直接带去了秋氏的房间。 此时王嘉威也在，他中年得子，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些天仿佛做梦一样，天天抱着小家伙不撒手。 秋氏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事实证明她并不是生不出儿子来，只是她以前的男人不行，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有儿子傍身。 秋氏现在觉得自己的腰杆都挺直了，不过她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了。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的圣旨已经下来一个多月了，她虽然因为待产一直待在猎豹宗里，可是她却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猎豹宗内人员混杂，她偶尔出去也能听见一些风声。 她知道现在好多人都已经想法回京，她京城也有亲人，只是她现在死了丈夫，又改嫁他人，她若是回京，过的还不如现在顺心自在，秋氏这些日子心里也是纠结万分，现在看见了万老太，心里无端涌起一股委屈来。 “娘，您来了，快坐。” 秋氏赶紧用帕子擦了一下眼角。 万老太看见了赶紧上前坐在炕边上，握着秋氏的手，关心道：“这是怎么了？咋还哭上了？坐月子最忌讳哭，老了眼睛该不好了，你现在生了儿子，日子过的也顺心，有什么想不开的？如今你也算是儿女双全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秋氏勉强笑道：“娘，我就是好久没有见你们了，很是想念，上次大哥成亲，我也没有去，只让你们帮我送了贺礼，大哥大嫂没有怪罪吧？” 秋氏赶紧岔开话题，她怕再说下去她又该胡思乱想了。 “他们怪罪啥？你给他们送了那么大的礼，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你那时候都要生产了，你就算去，娘也不会同意的，不过你这生产的消息倒是要差人也去县城说一声的好，如今你大哥在县衙成了捕快，估计不得空来看你，你大嫂应该会来，你们也好一处说说话，熟悉熟悉。” 秋氏笑着点头应下。 “孩子呢？我看看孩子，听你丫鬟说孩子长的好的很，白白胖胖的，那可真是招人稀罕。” 万老太现在就喜欢小娃娃。 小福宝听了赶紧凑上去，爬到万老太的腿上坐着。 “奶奶，你不稀罕福宝了吗？福宝也白白胖胖的呢。”小福宝眨着大眼睛卖萌，声音软软的，直软到了万老太的心坎上。 “乖宝，奶奶当然稀罕你了，但是这是你姑姑的第一个儿子，咱们都稀罕，也是你弟弟，你稀罕不？” 小福宝点点头，“稀罕，福宝要看弟弟，福宝又多了个弟弟，福宝以后就是大姐，他们都要听我的。” 小福宝立即高兴起来，就要看弟弟。 一屋子的人都被这个小家伙逗乐了。 欢快的笑声在屋子里传开。 第248章 兔子生产 万老太笑眯眯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打开后，里面露出一个小巧玲珑的银锁。这个银锁是上次去县城时，她特意到银楼挑选的，上面还刻着“长命百岁”四个精致的字。银锁的样式十分精巧，还搭配着一根红色的绳子，下面打着一个小巧可爱的络子。 万老太轻轻地将小银锁挂在秋氏孩子的脖子上，然后抱着小娃娃，脸上洋溢着无比的欢喜和疼爱。她看着怀中的小家伙，越看越喜欢，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哎呦，我的乖孙儿……” 秋氏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动。她知道万老太手中并不缺钱财，但她也曾听闻过万老大成亲时，家中的所有积蓄都已耗尽。因此，当她看到万老太竟然准备了如此贵重的礼物时，心中着实感到意外。 秋氏轻声说道：“娘，您这份礼物实在太贵重了。”万老太微笑着回应道：“我也是第一次做外婆啊，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给我的大外孙当然要选最好的啦！” 听到这话，秋氏原本有些担忧的心顿时安定下来。一股久违的亲情在她心间缓缓流淌，让她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她感激地说：“谢谢娘。” 万老太温柔地笑了笑，目光再次落在怀中的小家伙身上。她继续逗弄着他，小福宝也伸出小胖手，轻轻摸一摸小婴儿的脸，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整个房间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秋氏现在从万三嫂的铺子里拿到了不少分红，手里也有不少私房钱，王嘉威时不时的也会给她一些好东西，秋氏现在并不缺钱，但是她心里却一直有危机感，因为过了几个月的流放生活，秋氏知道无论什么时候有钱就能办事，所以她现在一心就是搞钱。 “娘，三嫂有没有想再开一个铺子？”秋氏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看她一个铺子就够忙活了，再开一个她哪里忙的过来？”万老太说道。 “娘，为啥要让三嫂忙？难道你准备让三嫂一直绑铺子里不成？人家京城的酒楼哪个不是在各地开了很多的铺子？这样生意才能做大呢。”秋氏说道。 万老太也想过请人，让万三嫂歇歇，可是他们家哪里懂得这些？ “咱们家都是泥腿子出身，哪里会做生意？把生意做大咱们家也没后台，到时候被人家打压，说不定还要把命搭进去！还不如守着现在的铺子好好过日子，就这样我就很满足了，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衣食无忧，孩子们有出息，就够了。”万老太一脸担忧地说道。 秋氏听了这话，心中不由得一紧，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娘，您说的虽然没错，但如今我们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流放犯身份了。 如今我们有了自己的铺子和人脉，也有了一定的积累，这便是咱们的底气。 只要咱们能把握好机会，不断努力，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儿孙想不是？而且，我觉得四弟很聪明，如果让他去管理新的铺子，肯定能做得很好。至于后台嘛……” 说到这里，秋氏顿了一下，然后接着道：“其实也不一定非要靠别人，我们可以自己培养人才啊！” 秋氏却并不赞同万老太的想法，不过她也理解万老太的想法，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万老太知道小儿子聪明，而且很多事情，小儿子的见识和能力都比几个大的强，可是万老太好不容易盼来的安生日子，她不想再折腾了，她也希望儿孙都有出息，家里银钱不断，但是这也要有命才行。 “行，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娘年纪大了，也管不了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你们几个自己商量着来。” 秋氏见万老太不太想说这些，便也识趣的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这个时候，刘氏和万二嫂两人也上前送了见面礼。 刘氏送的是一套小衣服，做工能看出来很用心，款式也很好看。 万二嫂送的是一个小银镯子，这是她那天和万老太一起挑选的。 四房的积蓄没有二房的多，秋氏也是知道的，她都笑着接下了，还对刘氏的绣活赞不绝口。 万老太在猎豹宗吃完午饭后便回家了。 家里曾经饲养的那对小兔子如今已长大。 更令人惊喜的是，这对兔子竟然是一雄一雌！且雌兔这两天就要生产了。 当万二嫂得知这个消息时，兴奋得不得了。 她坚信这一切都是小福宝带来的福气。 而此时，万二嫂心中萌生出一个更为大胆的念头——她想要养兔子，并且是大规模养殖。 秋氏试图挽留万老太再多住些日子，但万老太却以家中牲畜众多、无人照料为由委婉拒绝了。 一家人天擦黑的时候就到了石子村，最近村子里的治安好了很多，十里八村的也没有听说谁家的东西被抢，谁家的东西被偷，万老太对这突然的转变，有些不解，不过心里还是高兴的，至少出门的时候，能放心不少。 当他们回到家后，小福宝迫不及待地下车，径直冲向兔子窝，想看看自己的小兔兔们怎么样了。 很快，兔子窝前面就传来小福宝激动的欢呼声：“娘，奶奶快来啊！大兔兔生小兔兔啦！生了好多呢！” 听到小福宝的呼喊，万二嫂甚至来不及从牛车上取下包裹，迅速转身朝着家里飞奔而去。 万二嫂的后面还跟着万江，万喜，万虎三个小的。 几人都趴在兔子窝口往里看。 “哇！”小福宝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毛茸茸的小东西，忍不住发出惊叹声。 “怎么啦？”万喜赶紧凑过来问。 “好……好可爱啊！”小福宝结结巴巴地说，脸上洋溢着兴奋和喜悦。 只见大兔子身下正有几个还没有睁开眼的小家伙正在蠕动，它们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像一样柔软，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一摸。 它们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绒毛，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粉红色。 小福宝迫不及待地想要爬进兔子窝里，将那些可爱的小家伙们捧在手心里仔细观察，但却被眼疾手快的万二嫂及时发现并制止了。 万二嫂赶紧把闺女给抱了起来，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乖宝宝，这些小兔子刚刚出生，身体非常脆弱，需要特别的照顾呢。我们不能随意打扰它们哦。” 小福宝眨眨眼，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碰小兔子，于是开始向母亲撒娇：“娘，我要小兔兔，小兔兔。” 万二嫂耐心解释道：“闺女，这些小兔兔才刚刚出生不久，它们现在还太小了，需要保持温暖。而且它们必须待在自己妈妈的身边，这样才能得到足够的营养和保护。如果你把它们从妈妈身边拿走，它们可能会感到寒冷或者不安，甚至有可能会死去。如果那样的话，你会不会很伤心呢？” 小福宝想起了之前村里发生的悲剧，她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所以立刻摇了摇头，表示不愿意让小兔子死去。 “不要，福宝不要小兔兔死掉，它们那么可爱，福宝要它们好好长大。”小福宝坚定地说。 听到女儿的回答，万二嫂欣慰地笑了。她轻轻地抚摸着小福宝的头发，夸奖道：“我的福宝真是太聪明了！没错，我们要让小兔子健康成长，等它们长大了，就能出来和你玩啦。” 小福宝点了点头，虽然有些不舍得离开，但还是乖乖地跟在万二嫂身后回了屋里。 第249章 小兰退烧 万家人刚刚吃完晚饭，余氏就抱着小兰，满脸焦急地来到万家门前，敲起了门：“婶子，家里有人吗？” “娘，好像是余姐姐来了。”万二嫂刚刚收拾完厨房，路过院子时听到了敲门声，听声音似乎是余氏，便立刻向屋内的人喊道。 万二嫂话音刚落，万二嫂人便已经走到门口。门一打开，就看到余氏抱着小兰，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 “余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万二嫂关切地问道。 余氏顾不上与万二嫂寒暄，急切地说道：“妹妹，我家小兰得了风寒，现在已经烧糊涂了，能不能请金柱老弟用牛车送我们去镇上看大夫啊？” 万二嫂闻言，连忙看向余氏怀中的小女孩，只见小兰脸色通红，已经开始说起了胡话。 这时，万老太和其他人也走了过来。 小福宝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好朋友，此刻正被她母亲紧紧地抱在怀里。 然而，小福宝并不清楚小兰生病了。 还高兴的上前和小兰打招呼。 “小兰姐姐，你是来找福宝玩的吗？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我家的大兔兔生小兔兔了，我答应你会送你一只的，等它们长大了，我就送一只给你哦。” 万二嫂赶紧抱起小福宝，低声道：“乖宝，你小兰姐姐生病了，赶紧让你爹带他们去镇子上看大夫，等你小兰姐姐好了就能和你玩了。” 小福宝听了直接哭了起来，“小兰姐姐，你怎么病了，福宝也要去，福宝要陪着小兰姐姐。” 万二嫂没有办法，心里又十分担忧余氏一个人照顾不好小兰，便将小福宝递到万老二手中，然后伸手解开自己身上系着的围裙，递给刘氏。 “娘，我跟当家的一起带小福宝陪着余姐姐去镇子上走一遭，我怕她一个人应付不来，你们在家里把门插好啊！” “行，赶紧去吧，可怜见儿的，这孩子无缘无故怎么得了风寒了？老二媳妇，你可得给小福宝穿暖和点，我看这天估摸着要下雪了呢。”万老太面露担忧道。 因为地处边关，这里的天气异常寒冷，海拔还很高，所以往往刚刚进入十月份，天空就会飘起雪花，而往年气候干旱时，进入腊月才会落下第一场雪，但万老太心里清楚，今年肯定不会干旱。 “娘，您就放心吧，我这就去给小福宝把棉袄穿上，你们也赶紧进屋去吧，把炕烧热乎些，我看这天也要变了，晚上指不定得多冷呢。”说完，万二嫂转身走进房间，拿出一件厚厚的棉袄，仔细地给小福宝穿上。 一行人迎着风朝镇子上赶去，牛车上铺了一层干草，夜里寒冷，万二嫂还在干草上铺了一条棉被。 余氏抱着小兰坐在牛车上，小兰紧紧依偎在她怀中，身体却还是止不住地颤抖着。 余氏看着怀里小兰烧的脸色通红，身上滚烫，心里忍不住焦急起来，只觉得这牛车走的太慢了，漫漫长路仿佛看不到尽头一般。 由于万星墨之前带着人将附近的帮派和狼群都收拾掉了，所以万老二赶着牛车一路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经过一段漫长的奔波，他们终于赶到了医馆门前，但此时大夫已经打烊了。 万老二赶忙停下牛车，迅速走到医馆门前，急切地敲打着门：“大夫，大夫在吗？有孩子发高烧了，大夫救命呀！”他一边大声呼喊，一边不停地拍着门板。 然而，在这个寂静的夜晚里，伴随着刺骨的寒风，敲门声显得有些微弱。 过了许久，万老二才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声音，听起来像是个年轻人，应该是药童的声音。 “谁呀？这么晚了，不知道我们医馆关门了嘛！”药童不耐烦的语气让万老二的心凉了半截。 但他并没有放弃，继续敲门说道：“我家孩子病得厉害，求求您救救她吧！” 药童已经见惯了这种半夜上门求医的人，虽然有些不耐烦，不过也没说什么。 毕竟医者仁心，他总不能见死不救。 万老二站在门口，一脸焦急地看着药童：“小哥，求求您救救我家孩子！他得了风寒，已经快烧糊涂了……” 药童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万老二和他身后牛车上的几个人。 他并没有立刻开门，而是隔着门缝问道：“病人在哪里？得的是什么病？” 万老二连忙指着牛车上的几个孩子说道：“就在这里，小哥，您行行好，让大夫看看吧！” 药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牛车上有两个妇人抱着两个孩子，其中一个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发紫，看起来情况十分危急。 药童心中一软，叹了口气道：“好吧，你们先在这里等着，不许乱跑，我去叫大夫过来。”说着，他转身进了屋。 这家医馆是由大夫自己的房产改造而成的。前面是医馆，后面则是住宅。这样一来，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只要有病人前来求医问药，大夫都能够及时赶到，非常方便。 片刻后，药童带着大夫走了出来。大夫一边快步走着，一边询问病情。药童简单的将孩子们的症状告诉了他。 “病人在哪？快带过来。”大夫是一位年近五旬的老者，头发已经有些花白，此时见大堂内灯光昏暗，立即对药童道：“把灯点亮些。” 余氏赶紧抱着小兰上前。 大夫接过去，一上手，脸上就出现一丝难看，这孩子怎么烧成这样了？ 大夫赶紧解开小兰身上的衣服，又让小童去取温水来，想要给孩子降温，不然这么烧下去，人就烧傻了。 做了一些简单的降温后，大夫立即开了药方，让药童赶紧去后院熬煮，给孩子灌下去，一定要先把孩子的烧退了再说。 折腾了半夜，小兰终于是发了汗，体温退了下去，也算是稳定住了，下福宝一直陪在小兰的身边，看着小姐妹红彤彤的脸颊，她小小的心灵也承受着她这个年龄的担忧。 余氏出来的匆忙，身上连钱都没带。 还是万二嫂帮她垫付的。 此时已经是半夜了，再折腾回去，万一再着凉对小兰的病情也不利，几人一商量，便去了万家的铺子凑合一夜。 晚上小福宝非要抱着小兰睡觉，万二嫂没法，只好和余氏两人抱着孩子睡在一个炕上。 第二天一早，小兰竟然奇迹般的好了，又恢复到了生龙活虎的样子，余氏高兴之余，感叹镇子上大夫的医术真是高明呀。 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和小福宝有关，当初苏长生被万老四泼了凉水后，也得了风寒，在炕上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床，更何况小兰的体质本来就比同龄人差，且病的也比人家厉害，怎么可能好的这么快？ 万二嫂看了一眼小福宝，倒是没有说什么。 但是因为小兰生病，余氏只能请假几天，不能在铺子里继续上工了，万三嫂的铺子里现在上了一种小锅子，很受欢迎，店里的生意比以前更好了，尤其是这个天气，喝一口热乎乎的羊肉汤，身上的寒气立即能去了大半。 万老四建议直接在镇子上找人上工，这件事万三嫂也直接交给了万老四去办，反正她只管厨房这块，前面的事情都交给了万老四来管。 万二嫂和余氏早上吃了早饭便一起往石子村赶，还没走到村子，天空就洋洋洒洒开始飘雪了。 万二嫂忽然想到自己儿子二狗子对她说的关于万老二的事情，她正好有一件事也要和万老二说。 “金柱兄弟，我听说你们家种了冬小麦？” “是呀，才种下去没几天，这就落雪了，看来明年的收成肯定不错啊。” 这场雪简直下到了万老二的心坎里。 “那明年开春你们准备种什么？” “如果冬小麦的产量还行，我准备种一些玉米还有棉花，余姐问这是想也买块地种吗？” “不是的，我是想问问你能不能试试种马铃薯？我这有一个方子是用马铃薯来做的粉，可以储存好几个月，而且马铃薯的产量也高，对土地的要求不高，所以......” 余氏想了一夜，她决定回家好好照顾两个孩子，孩子就是她的一切，不能再出任何意外，可是她要拿什么养活孩子呢？她祖上留了一张方子给她，可是她却不敢轻易拿出来，她也没有能力保住方子，经过半年的相处，她发现万家人是可以信赖的，她想和万家人合作，她出方子，万家人出人和地，她只要收益的三成就行。 万老二听见方子两个字，立即就知道这件事不简单，他赶紧朝周围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一个人影这才松了口气。 “余姐，这件事咱们先回去再商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万老二把牛车暗暗赶的更快了一些。 第250章 刘氏的打算 回到家里，万老太和刘氏听见动静，立即迎了出来，二狗昨晚一个人在家里，万老太不放心，便让刘氏把二狗也接了过来，早上也在万家吃的早饭。 余氏看见儿子也跟在万老太和刘氏身后跑出来，心里感动不已，她在万家这里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更加坚定了她没有看错人，她觉得只有把这个方子交给万家人，她才放心。 余氏也想过卖方子，可是边关当时太乱，而且她谁也不认识，冒然上去卖方子，万一被人抢了方子还不给钱，她连最后保命的东西都没有了，她们孤儿寡母的哪里有什么倚靠？ 可是这个时候，余氏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万家给了她安全感和温暖。 “回来了，孩子咋样了？大夫咋说？”万老太一脸忧色，赶紧把几人往屋里带，外面的风雪一阵紧过一阵，把余氏冻的直打哆嗦，幸好昨晚万二嫂带了一条棉被，回来的时候才没有被冻着。 “婶子，大夫说小兰是风寒，昨晚给开了药，今早上起来就好了，这大夫的医术可真不错。” 几人边说边往屋子里走。 掀开棉布帘子，屋里的热气扑面而来，屋里的炕已经烧好半天了，孩子们都在炕上玩。 自从何先生走后，家里的孩子也没有人教，万老太还在想明年开春把孩子送去县城念书算了。 余氏本就穿的单薄，一股热意瞬间温暖了她冰冷的身子，小兰也从余氏身上下来，和小福宝两人手牵手爬上了炕。 刘氏拿来扫炕的扫把给几人身上头上的雪扫干净，又递上热乎的帕子给几人擦擦脸。 几人这才觉得活了过来。 “哎呀，还是家里暖和呀，这雪一下也不知道要下多久，这地里的菜还没收回来，白菜萝卜什么的也要趁着现在雪不大赶紧弄回来才行，这可是咱们今冬的菜篮子呢。” 万老二喝了一口热水后，看着窗外纸片似的雪花脸上带着一丝忧愁。 如今家里就只有他们二房两口子加上万老太还有刘氏，并几个孩子在家。 每天的粮食比原来节省了一大半。 万二嫂也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一脸愁绪。 余氏身子暖和过来后，又喝了一口热水才道：“金柱兄弟，我刚才在路上说的那个事，你觉得咋样？” 余氏这段时间在万家的铺子里做工，也积攒了一些积蓄，应该能撑到开春，若是开春他们能把马铃薯种植起来，那今年她肯定能分一笔钱，就再也不用为以后的生活发愁了，而且还能攒钱给二狗子娶媳妇。 万老二看了一眼余氏，见她眼里满是期待，但是他却并不敢冒然答应下来，刚才一路上他也想了余氏的话，若是腾出一些地来种马铃薯，那他们的收成势必要减不少，若是再买荒地来开垦，他们家也没这么多的劳动力。 “余姐，你说的我不反对，但是因为咱们都没有做过，我是这么想的，能不能先从市面上买些马铃薯回来，咱们先试验一下，若是成功了，明年咱们就直接大面积种植，行不？” 余氏知道万老二的顾虑是正确的，毕竟她虽然有方子，自己也确实没有做过，不能非要让人家陪着她冒险，万老二说的方法是个折中的方法，她也能接受，而且损失不大。 “行，就按你说的办，不过这买马铃薯的钱也算我一半吧，不能让你们一家承担不是？” “这个好说，等这场雪停了，我就去县城看看，咱们这镇子上够呛能买到，边关好像也没人种这玩意，毕竟大家的肚子都填不饱了，那东西放时间长还能中毒，没几家种的，最多在田间地头上种上一些，够自己家嚼用的。” 余氏常年住在边关，知道的当然比万老二更清楚。 “那一切就交给金柱兄弟了，等你把马铃薯买回来，就招呼我一声，我把方子拿来，咱们一起试试。” 万老二没有反对，应了下来。 众人做了半个时辰，发现雪没有减小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余氏便有些担心家里的两间破茅草屋，害怕被雪给压塌了，她要赶紧回去看看。 “婶子，我就不留了，家里还有事呢，我就带着孩子们先回去了，多谢婶子了。” 余氏抱着小兰下了炕，拍了拍二狗子，万老太自然知道余氏感谢的是他们照顾了二狗子。 “侄媳妇，这雪下的这么大，你中午就留这吃了午饭再走吧？眼看这就要到饭点了，也不差你们这几双筷子的事。” 无论万老太如何挽留，余氏还是走了，她们家虽然穷，但是她还是有骨气的，不喜欢欠人家的人情。 余氏走后，万老太和刘氏才打听余氏刚才说的方子的事情。 “刚才余氏说的什么方子？怎么和马铃薯有关呢？我记得咱们关内的人种马铃薯的还挺多的，不过也都不是大面积种植，那玩意虽然高产又顶饱，但是不好存放呀，刚从番外传来的时候，不是毒死了好多人？就再也没那么多人种了。” 万老太还记得这马铃薯这玩意还是三年前才从番外传来的，余氏怎么会有这个方子呢？ 万老二也没见过方子，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想想确实有些奇怪，幸好他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还是要先看看方子能不能做出东西来再说吧。 “娘，既然余姐说了，咱们就试试，这个钱我自己来出，万一成功的话，那可是又一项吃食呢？马铃薯若是真的能找到一个更好保存的方法，那绝对是造福大齐的事情，毕竟马铃薯的产量比小麦的产量可高多了，现在我担心的是，在边关买马铃薯可能并不好买。” 万老二别的倒是不担心，他就是担心边关没有卖的，买不到马铃薯，那就没法检验余氏手里的方子是否有用。 “放心，你想买肯定能买到的，是不是呀？小福宝？”万老太含笑朝小福宝的方向看去。 小福宝正在和几个哥哥玩骑大马，闻言赶紧回头朝着万老太嘻嘻一笑，糯糯道：“是。” 万老太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刘氏在一旁听着也打起了小算盘，现在大房分家出去，大哥娶了县令的姐姐，那陪嫁就够他们大房吃穿不愁了，二房有一个小福宝，私下不一定攒了多少钱呢，三房开了铺子，挣的钱每个月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进账，只有他们四房每个月拿着一两银子的工钱，虽然他们四房只有一个孩子，可是她还年轻，以后多生几个孩子，这都是要花钱的，而且她还想让自己的儿子去读书呢，这可是个烧钱的无底洞，没有几百两银子根本供不出一个读书人。 刘氏在心里打好小算盘后，便笑着对万老二道：“二哥，我们四房也想入股，要不你去买马铃薯的本钱也算我一份行不？” 万老太看了一眼刘氏没有说话，万老太其实并不担心四房，昨天去看了秋氏后，秋氏提出来的想法，她回来也想了一下，因为目前来看，只有四房还没有发起来，另外三个儿子她倒是不怎么担心了，只有四房现在还没有多少积蓄，但是她知道四儿子只是没有机会而已，若是有机会一定不会比其他三房差。 兴许眼下就是个好机会，二儿子只会种地，让他去做生意，一窍不通，但是东西做出来就是要挣钱的，这怎么挣钱就可以交给老四，或许这就是四房的契机，因此万老太没有出言阻止刘氏的要求。 第251章 拆信，余氏出事 万老二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不过这方子不是他的，他说的也不算。 “四弟妹，这件事我现在还不能给你准信，你吃了午饭可以去问问余姐，若是她不介意，我肯定不会反对，毕竟咱们都是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刘氏一听大喜，立即就想去找余氏，被万老太呵斥住了。 “行了，该吃午饭了，你这个点去人家家里是想干啥？赶紧去做饭去。” 刘氏被万老太呵斥，也不生气，笑呵呵的和万二嫂一起去了厨房。 “咚咚！咚咚！” 院子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娘，我去看看，好像有人敲门，这么大的雪，也不知道是谁来串门。”万老二说罢穿上鞋子就出来了。 万老太也坐在炕上伸长脖子往外看，可是雪实在是太大了，什么也看不见。 厨房里万二嫂和刘氏两个也伸出头来打量一眼，见万老二去开门了，两人赶紧缩回去，雪花片子直往人脖颈里面钻，冻的人瑟瑟发抖。 万老二打开门一看，见是金牛，他正双手拢在袖筒里，不停的跺着脚，脸颊冻的通红，头上还戴着一顶圆顶兔毛的帽子，身上已经穿了棉袄棉裤。 “哟，村长，快进屋上炕暖和暖和，这大冷天的，出门是真难嘞。” 万老二赶紧把金牛往屋里让。 金牛的笑容有些僵硬，没办法，脸都冻僵了，一笑就感觉脸上的皮像是破了冰一般的僵硬。 金牛也没有客气，快步弯着腰走了进去。 到了屋里，万老二赶紧帮着金牛扫一遍身上的落雪，金牛把帽子取下来，上面已经有些潮湿，被万老二接过去，放在炕上烤着，不多时就升腾起一缕缕的白色雾气，小福宝看了赶紧爬过去，认真研究起来。 “村长，下这么大的雪还出门，应该是有什么事吧？” 万老二倒了一杯热水递给金牛，金牛端在手里，一股暖流从手心直传到心底，瞬间暖了全身。 “我今天家里有些事耽搁了，本来昨天就该来的，你们家里没人，你们隔壁的邻居万将军一家回京了，这是他留下来的两封信，一封是给你们家的，一封是给万星墨的，万星墨没有回来，我就把信先留在你们家，等他回来了，你们把信转交给他吧。” 金牛说着从怀里掏出两封信来，放在炕桌上。 “什么？金书家搬走了？这之前也没有听过什么风声呢？”万老太心中猛然突突了一下，虽然两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毕竟流放路上一起经历过生死，来边关两家也是相互扶持走到现在，万老太心中还真的很舍不得万金书一家离开。 “你们那天有事刚离开村子，圣旨就到了，万将军官复原职了，皇上还把之前抄家的财物全都归还给万家了，还令万将军立即启程回京，好像说是北方战事吃紧，需要他重新披甲上场。” 万老太听了心中很为赵氏开心，毕竟谁都不想待在这贫瘠的边关，天气恶劣不说，边关还乱，狼又多，生活艰难。 像赵氏那样水灵的人，在边关这些日子，生生折腾的失去了不少颜色，老了好几岁。 “那真是太好了，只是墨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老二，你赶紧看看，这信上写的啥？” 万老太拿起信递给万老二。 万老二虽然读过几年书，但是这么长时间，字早就忘的差不多了，他拿起信，只看见上面写的是给万老太留的。 万老二把那封信给拆开，拿出里面的信纸，磕磕巴巴的读了半天大概也能弄明白是什么意思。 “娘，万将军说把他的宅子和地都赠送给咱了，让咱们随意处理。” 万老二惊喜道。 万老太已经听见了，脸上也没有多高兴，他们家现在也不缺房子住，倒是这地还是不错的，本来他们两家的地就挨在一起，这下可以直接连成一片，余氏说的那个方子，正好需要种马铃薯，若是真的成了，那五亩地就是现成的，不用开荒。 金牛听了也立即笑道：“真是恭喜婶子了，这家产又大了一些，你们家可是咱们村现在名副其实的第一富户了，只是那些流放来的人这个月基本都走完了，你们就没有考虑也回去吗？” 金牛真怕万家的人也走了，他可还惦记着万老二的双季粮食呢，还有那产量高的麦种，这些都还没有在村子里推广开来，因此他便试探性的问问。 万老太叹口气，“我们倒是也想回去，可是我们也没认识的人，现在户籍落在了边关，大儿子也在边关有了家室，近几年是别想着回去了，而且我觉得这边关虽然条件苦一些，倒是比在关内过得自在许多，就先这么着吧，以后看孩子们怎么选择吧。” 金牛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只要万家的人不走，什么都好说。 “婶子，那你们赶紧吃饭吧，我还有事，这雪下这么大，村子里的巡逻队也该重新组织起来了，不然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家的房子要遭殃了。” 因为边关的帮派众多，导致每个村子里的孤儿寡母的特别多，男人活不下的都加入了各个帮派，很多都和其他帮派火拼的时候死了，人就再也没回来过。 不过这半年，大家都没有再看见什么帮派了，好像那些小门小派的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一般。 万老太只是象征性的挽留一下，“吃了饭再走吧，这天也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你们巡逻队也辛苦着呢。” “都是一个村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谁家里没有个困难的时候呢？咱们村子还好些，孤儿寡母的还不算多，和咱们村子隔着两个村子的上田村，村里有一半都是孤儿寡母的，那田地都荒废了大半，这一场雪下来呀，估计又要送走不少人。” 金牛说着，从炕上拿下自己的帽子，戴在头上，朝外走。 万老二缩着脖子，拢着手把金牛送出门去，正好看见大学中一个人影正踉跄的往这边跑。 “村长，金柱叔，快去我家看看吧，我家的房子倒了，我娘的腿被砸了，求求你们快去救救我娘吧？” 是二狗子，他一来直接跪在了雪窝里，朝着金牛和万老二磕头，脸上的泪水都冻成了冰渣子。 “这孩子，赶紧起来，别哭，这个时候能哭吗？脸不想要了是不是？” 金牛一把拉起二狗子，就匆忙往村尾跑。 万老二也来不及回去戴个帽子，就要跑，幸好被万二嫂在厨房听见，赶紧追了出来。 “孩子爹，你等等，戴上帽子和围巾，这天不戴帽子那耳朵回来就掉了。” 万二嫂喊了一声，转身就钻进自己屋里，匆忙把柜子里的帽子还有围巾给翻找出来。 等万老二也赶到村尾余氏家里的时候，看见已经围了不少人，大家都在帮忙从雪窝里往外扒拉人。 院子里小兰哭的撕心裂肺，小女孩的嗓子都哭哑了，二狗子把妹妹抱在怀里，不让她的眼泪冻结成冰渣，妹妹的脸嫩，可不能毁了。 第252章 二狗子得救 院子里已经有不少人加入，二狗子一脸恐惧的看着还没有被扒出来的余氏，心渐渐开始往下沉。 他们家的屋子是村子里最破旧的，因为平时边关的雨水少，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一旦下雨，这屋子就开始外面大雨，里面中雨的下，一家人的被褥都是潮湿的。 余氏本来打算挣了钱，请人把屋子给修整一番，没有想到今年的雪来的这么早，根本没给她修整的机会。 雪还在继续下，丝毫没有减小的意思。 二狗子抱着妹妹小兰在冷风中冻的瑟瑟发抖，他们身上还穿着往年的单衣，余氏已经给两人买了新布还有棉花，准备这两天就开始动手给两人做一身新棉衣棉裤，东西都放在屋里的炕上的炕柜里了，可是现在那炕柜也被砸下来的屋顶压住了。 余氏现在生死未明，众人还正在施救中，这西北风裹挟着纸片子似的大雪直往人眼睛里钻，让人睁不开眼见，一张嘴就是一嘴的雪花片子。 “金柱，你家和余氏家的关系好，你先把俩孩子带去你家里暖和暖和，再这么冻下去，我怕余氏还没救出来，这俩孩子就要出事。”金牛一边指挥众人施救，抽出一个间隙来朝万老二吼了一嗓子，没办法，这风声实在是太大了。 万老二听了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大雪中的兄妹俩，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朝两人走去。 “二狗子，把你妹妹给叔抱着，咱们先去叔家里暖和暖和，你妹妹刚刚大病初愈，这天要是再冻着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万老二从二狗子手里抱过小兰，小兰已经冻的脸色青紫，嘴唇不停的打哆嗦，身上也如同冰棍一般，把万老二吓了一跳，他赶紧扯下自己的棉围脖，给小兰裹起来。 万老二抱着小兰就在前面走，走了几步发现二狗子没有跟上来，又扭身回头看去，见二狗子抱着两个膀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倒塌的地方。 万老二叹口气，又回转过去，拉了一把二狗子。 “二狗子，你听见我说话了没？快跟叔走，你在这帮不上忙，难道你想让你娘一会儿出来看见你冻死在这？” 万老二声音有些严厉，二狗子这才缓缓抬头看向万老二，可是他的腿脚都已经冻僵了，根本走不动道，万老二一拉，他整个人直接一头栽在了雪地里，吓了万老二一跳。 “快来个人，二狗子冻着了。” 万老二一个人根本没法拉起来二狗子，他怀里还抱着小兰，若是这个时候把小兰放进雪窝里，估摸着小兰这么单薄的小身子，肯定也会冻出毛病来。 余氏一家已经够苦了，还偏偏遇见这样的事，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屋漏偏逢连夜雨。 万老二心里对余氏一家充满了同情，心里也暗暗想着，一定要帮扶一把，别说二狗子和万全的关系最好，就算是看在余氏这几个月在万家铺子里帮忙的情分上，他也要把余氏那个方子争取给研究出来，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余氏家的生活问题。 可是万老二的话很快就被吞没在了风雪里，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二狗子的状况，可是二狗子已经冻的有些神志不清了。 万老二立即蹲下身子，把二狗子硬生生扯到自己的背上，但是又不敢太用力，万一胳膊也冻僵的话，那这一扯肯定是断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万老二终于是把二狗子给弄到了背上，他前面抱着小兰，后面背着二狗子，就这么艰难的往家里去。 雪已经没过了小腿，走起路来非常的费事，从村尾到万老二家里，万老二走出了一身的汗。 “啪啪”万老二终于到了自家门口，用力的拍门，发出的声音很大。 万家搬家过后，院墙已经不是篱笆的了，而是用土坯建的，这在村子里并不常见，因此很避风。 万二嫂和万老太还有刘氏带着几个孩子在家里本来就有些担心万老二，几人一直时不时的伸长脖子往门口看一眼，万老二一拍门，万二嫂就听见了声音。 “娘，好像有人敲门，俺去看看。” 万二嫂赶紧穿上棉鞋往外跑。 “呀，孩子爹，这是咋了？” 万二嫂打开院门就看见万老二的模样，前面抱着小兰冻的哭声微弱，像猫叫一样，背上还背着二狗子，可是二狗子明显已经没有了知觉，全靠万老二的一只手撑着，才没有从万老二的背上滑下去。 “媳妇，快点帮忙，把这丫头先抱回去暖暖，二狗子冻僵了，需要赶紧处理一下。” 万二嫂一脸慌乱的接过小兰，闪身让万老二赶紧进去，把二狗子赶紧弄进屋里去。 万老太看见二狗子的样子，立即腾出来一块地方。 “快，把人放这，把衣服给他扒了，老四媳妇，你赶紧去外面弄个雪团进来，这冻伤的人可不能立即用热水敷，需要用雪擦身子，不然容易出事。” 万老太也是听人说的，她自己也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毕竟关内没有关外冷，冻死人的事情有，但是不多。 刘氏应了一声，便赶紧出门团雪球。 万二嫂把怀里的小兰也赶紧放在炕上，小福宝看见小兰就爬了过来，拉着小兰的手。 “小兰姐姐，你怎么了？手怎么这么凉啊？你是不是又生病了？福宝抱抱就好了。” 小福宝说完，直接伸出两条短胳膊把单薄的小兰给搂进了她小小的怀抱里，福宝身上热乎乎的，很快就温暖了小兰。 小兰的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的颜色，不再是青紫色。 “福宝妹妹，谢谢你，我好多了，你家里可真暖和，要是我家也这么暖和就好了，我娘也不会死，我没有娘了，呜呜......” 小兰并不知道余氏的情况，看见余氏被房屋压着以为余氏死了，这会儿哭的很伤心。 万老太一边忙活，一边听着两个小女娃的对话，此时抬头看了一眼万老二，眼里带着疑惑。 “老二，到底咋回事？余氏不是才回去没多久？这咋就出事了？” “娘，我送村长出门的时候，二狗子跑来说他家屋子塌了，正好砸中了他娘，我们就赶过去救人，但是这两孩子因为穿的太薄，还在风雪中冻的太久，已经有些不行了，村长就赶紧让我把孩子先弄回来，余氏这会儿还不知道啥情况，不过左邻右舍的都去帮忙了，要不了多久人应该就会救出来。” 万老太听了重重叹口气，“这余氏还真是个苦命人啊，这救出来搁哪呀？他们家就那两间破茅屋，现在塌了，肯定是没地方住了，村子里这次走了不少人，空出来的屋子也不是太好，咱们之前住的那几间旧房子也被人给买走了，更重要的是，余氏就算救出来，人还不一定咋样呢？肯定需要人照顾，二狗子现在这样也照顾不了他娘，要我看，就把万将军家的房子暂时给余氏住吧，这样咱们俩家也方便照顾，而且万将军把房子的地契都给咱了，咱们也有权处置这房子，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万老二听了万老太的话，心里也有计较，又看了一眼二狗子，见他虽然呼吸微弱，总算是没有了生命危险。 第253章 余氏被救 “娘，我这就去找村长，告诉村长直接把人送到万将军家里去，孩子娘也好帮忙照看一下，我看这风雪还要下一阵。” “行，你赶紧去吧，二狗子我看已经没啥事了，一会儿再给他灌点温水，只要他身子慢慢暖和过来就行了。” 万老二点点头就要赶紧往外跑，被万二嫂一把拽住。 “等等，余姐回去的时候，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厚，你们把人扒出来，她还是会被冻死，我给她拿一件我的棉衣，你给带去，人一救出来就给她穿上去。” 万二嫂说完，就利索的转身回了自己房间，没多时就拿出来一件灰扑扑的棉衣，虽然是细棉布但是为了耐脏，万二嫂用了最不好看的颜色。 万老二接过去，没有说什么掉头就大步离开了。 此时余氏家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余氏已经被扒出一半身子了，但是她双目紧闭，脸色和外面的雪片子似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 这个时候隔壁连着的一间破草屋也轰然一声塌了，把正在忙活的村人吓的出了一身的冷汗，不过幸而那倒塌的方向是朝着屋子后面去的，应该是屋子后面的土胚墙年久失修，被雪水浸润后，又遭不住上面积雪的堆压，直接倒了。 余氏正处于昏迷之中，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万老二赶过来的时候，余氏刚好被人从雪窝里扒出来，万老二立即上前把万二嫂的衣服给余氏盖上，因为男女有别，万老二也只是把衣服给余氏盖在身上就拉开了距离。 可是余氏这个样子若是不赶紧弄回去救治，人很快就没了，更何况，她的腿好像还骨折了，骨头都露出来了。 伤口处流出来的鲜血，也已经冻结成了血块。 “村长，我娘说，把余氏送到万将军的屋子里，他们走的时候把房子转交给了我们家，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还是崭新的，不住人怪可惜的，我娘说把余氏安顿在我家隔壁，我们也好照顾着些。” 金牛正在发愁，这余氏就算救出来，也没有房子住，如今村子里空出来了十几间房子，但是那些房子本来就不是新的，就比余氏家的好一些而已，但是现在这雪一直下个不停，金牛害怕把余氏随便安置下去，说不定又要遭受二次伤害，必须要稳妥处理。 “真的吗？婶子真的愿意让余氏住万将军的房子？这可真是给村里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回头我好好谢谢婶子。” 金牛心中总算松快了些，立即招呼人就把余氏往万金书家里抬。 万老太这边已经安置好了二狗子，还给他灌了一碗姜糖水，看着二狗子脸色红润了一些，这才吩咐万二嫂。 “老二媳妇，你和你四弟妹俩赶紧拿着钥匙去隔壁墨儿家里，把炕给烧热，一会儿他们抬着余氏过来，肯定又要折腾一番，这么冷的天，人在雪窝子里扒出来，肯定不好了，你俩先去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我一会儿也过去。” 万老太不放心家里，但是又不放心余氏那边，毕竟救余氏出来的都是一帮大老爷们，他们碍于男女大防，估计也就是把人给救出来，找个地方安置后，也管不了太多，万二嫂和刘氏妯娌俩又年轻，有些事她们俩也没啥经验，万老太还是决定亲自过去一趟看看。 万二嫂和刘氏匆匆扒拉了几口午饭，就各自裹了大棉袄一起去了隔壁万金书家里。 万金书是被圣旨给招回去的，走的急，而且京城什么都有，他们只带了一些随身用品，很多大件的家具都没带走。 万二嫂和刘氏进了万金书家，不用怎么收拾，赵氏平时是个爱干净的人，家里每天都是整整齐齐的，走的时候也没有弄乱家里的东西。 “二嫂，我看这里不用怎么收拾，我先去熬姜汤，你先把炕给烧热，我估摸着余姐也快被送过来了，我看这屋里啥都不缺，倒是也不用再置办什么了。” 万二嫂点点头，妯娌俩分工合作，院子里的棚子里有一棚子的干柴，都是万金书没事的时候带着万星宸两人在附近砍的，还码的整整齐齐的，一个干柴垛比万二嫂还高，万二嫂伸手在柴垛旁边抱起几根劈好的干柴就进灶房。 由于赵氏一家都离开了，这屋子里没有住人，又下大雪，屋子里冷清清的，万二嫂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赶紧搓着手把柴点燃。 屋里的炕都是通过灶房里的烟道连通的，只要灶房里烧火，屋里的炕就会慢慢热起来，还有更快的方法就是直接烧炕，不过因为刘氏正好要熬姜汤，万二嫂也没有再费事，直接在灶房里烧起炕来，俩人还能说话解闷。 这边的炕烧的有些温热的时候，院子的大门就被人啪啪拍响了，刘氏赶紧放下手里的活，把手在围裙上擦了一下，就跑出去开门。 “屋子准备好了吗？快，人快不行了。” 金牛在最前面，见到刘氏声音焦急的问道。 刘氏看了一眼被几个汉子抬着的余氏，那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人好像也僵硬了，腿上还露着一截白骨，腿上的破衣服上还结了一层冰血块子，看上去异常吓人，刘氏一时间被吓的愣在原地。 还是万老二又喊了一声：“四弟妹，屋子准备好没？” “哦......准备好了，准备好了，跟我来。”刘氏回过神来，赶紧带着一行人往西厢房去，西厢房和灶房挨着，炕热的最快，而且西厢房是万奕柔的房间，里面的东西都是女儿家的，余氏也用得上。 几人慌乱的把余氏抬上了炕，炕上铺了炕席，还有褥子。 刘氏脱了鞋子上炕帮忙，从炕头上抱下来一条新棉被盖在余氏的身上，刘氏不小心碰到了余氏的身子，把她冻的一哆嗦。 “娘哎，这人还活着吗？这身子冷成这样，还能救回来吗？”刘氏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突，不过她没有说出来，脸色却有些不好看。 几个汉子把人送到后，就立即离开了，只有金牛还没有走，他和万老二俩进了上房的堂屋。 第254章 二狗子感恩 “金柱，这里就麻烦你们家的人了，我先去一趟咱们村的胡郎中家里一趟，虽然他医术不怎么样，但是这接骨还算是不错的，我看余氏那腿必须赶紧处理一下才行，咱们边关人处理冻伤是有一套方法的，你去我家里把我娘请来，她或许能帮上一点忙。” 万老二哪里敢说不，这个关头只要把人救活就行。 两人在堂屋坐了片刻后，便分头行动，金牛去请胡郎中，胡郎中年纪不小了，说不得还要他背着来一趟。 万老二则是去了村长家请村长的娘吴氏过来帮余氏治疗冻伤。 万老太一直关注着外面的动静，那些人抬着余氏一定会从她家门前经过，万老太看见人群过去，赶紧对万喜道:“喜儿，你在家里看着几个弟弟妹妹，我去隔壁一趟。” “知道了奶奶，放心吧。” 万老太穿好大衣服就出门了，来到隔壁看见了刘氏和万二嫂两人正在给余氏用雪块擦洗身子，万老太观察了一会儿，见两人做的还算有模有样，便没有插手，待余氏的气息终于有了一丝缓和后，万老太才对刘氏道：“老四媳妇，你赶紧回去看着孩子们，我不放心，二狗子虽然没什么大碍了，但是家里还有几个小不点，我怕他们不知深浅跑出来玩雪。” “哎，好，娘那我先回去了。”刘氏也不放心自己的儿子，被几个小不点看着，万一冻着她不得心疼死。 万老太点点头，刘氏便赶紧回去了。 屋里只有万老太和万二嫂两人。 “老二媳妇，赶紧给她把姜汤灌下去。” “哎。”万二嫂应一声，便端起炕桌上的碗舀了一勺子汤水送到余氏的唇边。 可是万二嫂喂了两勺子，一滴未进，万二嫂有些急了。 “娘，这喂不进去呀，这人不会没救了吧？” 万二嫂明明感觉到了余氏微弱的呼吸，可是对方就是不张嘴，可把万二嫂给急坏了。 “给我。”万老太一屁股坐在炕上，一条腿垂在炕下，伸手接过万二嫂手里的瓷碗。 万老太舀了一勺子汤放在余氏的唇边，对万二嫂道：“把她的嘴掰开。” 万二嫂赶紧一手扶着余氏的脖子，一手掐着余氏的两个腮帮子，使劲把她的嘴挤开了一条缝。 万老太瞅准时机，立即把汤灌了进去，“行了，赶紧合上，把她的下巴往上抬，让她吞下去。” 万二嫂照着万老太的话做，果然看见余氏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万二嫂大喜。 “娘，她吞了下去，再来。” 万二嫂又把余氏的嘴挤开，婆媳俩就这样合作，很快就把一碗姜汤给余氏灌了下去。 “行了，多拿几条被子给她盖上，把炕烧热一些，等她出汗了人也就差不多算是救回来了。” 万二嫂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万老二和金牛两同时把吴氏和胡郎中给背过来了。 吴氏见余氏被处理的很好，心里也放心了不少。 “大妹子，你这方法管用，比我们老方法还好用一些，这发了汗，还能避免感染风寒，只是贫苦人家里没有这么好的条件，这棉被看起来就暖和。” 吴氏羡慕的抚摸着余氏身上盖着的棉被，她们家的棉被一点都不暖和，还硬邦邦的，早该换新的了，都盖了几十年了，里面的棉花都变黑了。 万老太笑着谦虚了几句，两人便同时看向胡郎中。 只见胡郎中正掀开被子看余氏的腿。 “啧啧，这腿咋伤成这样了？这可要费些事了。” 胡郎中来的时候，金牛就给他说过余氏的一些情况，胡郎中倒是准备的也很充足。 他不时指挥着万二嫂帮一下忙，偶尔万老太也搭一把手，就这样还是花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把余氏的腿伤给处理好，胡郎中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行了，接下来就看她的造化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要是养的好，说不定还能恢复，若是不好好养，以后就成了瘸子了。” 胡郎中刚说完，就见一个身影扑了进来。 “娘，娘你咋了？娘？”二狗子身子还没好，从刘氏那里打听到了余氏的情况，就扑了过来。 “二狗子，你咋来了？你这孩子咋不听话呢？你娘没事，就是腿伤到了骨头，以后还要指望你多照顾你娘呢，你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以后你娘和你妹妹倚靠谁？”万老太想斥责二狗子，又想到这孩子也是一片孝心，放不下他娘，也就只是浅浅说了几句。 二狗子直接朝着万老太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然后就是砰砰的磕头。 “奶奶，谢谢你，我知道是你们一家救了我和我娘，我二狗子这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家的恩情，您放心，我已经没事了，我会照顾好我娘的，这房子就算是我们家租的，还请奶奶不要赶我们走，等明年开春了，我就出去挣钱盖房子。” 万老太赶紧去拉二狗子，这孩子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瘦的吓人，十三岁的人了，看上去还没有万文高。 “孩子，赶紧起来，地上凉，这房子本来你金书叔一家就转给了我家，他们一家回京城去了，不会再回来了，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们尽管住，说什么租金不租金的，只是东西你们要爱惜一点，好好照顾你娘和你妹妹。” 二狗子被万老太拉起来，已经泪流满面，他紧紧握着拳头，眼眶通红，低声啜泣。 “奶奶，谢谢您，您一家都是好人，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万老太摸了一下二狗子枯黄的头发，心里有些难过，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余氏家里以后也就指望着二狗子一个人了，可怜这孩子还没成人，就要担起养家的重担了。 “行了，奶奶知道了，你就安心的先住下来，我们就先回去了，你娘的医药费奶奶先帮你垫付了，等你娘醒来再说。” “嗯，谢谢奶奶。”二狗子哭着把人送出门去，又折返回屋里照看余氏。 第255章 风雪夜归人 “娘，你说这余氏能不能挺过去？”万二嫂有些担忧的问道。 “能，她不会轻易被打倒的，贫苦的人能活下来，肯定有顽强的意志，再说了余氏还有两个孩子，她哪里舍得撒手西去？一会儿把小兰也给她送过去，让小兰多陪着她娘说说话，余氏听见两个孩子的声音，也会硬气起来。” “好，等会儿我就把小兰抱过去，只是这天寒地冻的，他们家的粮食肯定也被房子给埋了，他们吃啥？” “这个也不用担心，万将军家里的粮食都还在，先借给他们吃着，等来年春天再说吧，只要人在一切都有希望，我看二狗子那孩子就不错，有孝心，还懂得感恩，以后必定会有出息，咱们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婆媳两人说着话，就回到了自己家里。 万二嫂把想把小兰送过去，却被自己闺女阻止了。 “娘，能不能让小兰姐姐和我住一起，她好可怜，你看她都没有厚衣服穿，她身上好凉呀，我不要小兰姐姐走，她会被冻死的。” 万二嫂看了一眼小兰，只见小兰大大的眼睛里全都是惊恐，明显这丫头还没有从刚才的恐惧中回过神来，若是现在把人送给余氏，二狗子一个人又要照顾余氏又要照顾小兰，肯定是顾不过来的。 万二嫂略一思索后，便道：“行，那就让小兰留在咱们家里，和我闺女作伴，那你愿不愿意把你的衣服送一件给小兰姐姐呀？” “愿意，愿意。”小福宝的头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一般，脸上还带着一丝焦急，恨不得自己跑回屋子里去把衣服取过来。 万二嫂摸了一下两个小丫头的头顶，就去了自己屋子里，她不仅找了一身小福宝的衣服，还找了一身万文之前的旧衣服出来，虽然说是旧衣服，但是也比二狗子身上的那一身衣服要好上百倍，起码是棉衣，能抵御风寒。 对于边关的人来说，能有一身棉衣棉裤那就算是富户了，这年头布对于贫苦人家来说都是奢侈品，更不用说棉衣棉裤了。 万二嫂抱着衣服出来，拿了一身给刘氏。 “四弟妹，你帮小兰把这身衣服换上，我把万文的这身旧衣服送给二狗子穿，万文这一走就是几年，回来这衣服也穿不上了，放着也怪可惜的，不如送给二狗子保命。” “二嫂说的是，你快去吧，家里交给我。” 万二嫂又来到隔壁，见二狗子正在烧炕，屋里比刚才暖和多了，她又看了一眼余氏，见她的额头上已经开始发汗了，心里也悄悄松口气。 “二狗子，这是你万文弟弟的衣服，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去穿，我看你的身量应该刚好。” 二狗子赶紧把手在自己的衣服上使劲擦干净，脸上一脸感激，还带着一丝羡慕和渴望，双手小心翼翼接过衣服，看了又看，这才含泪抬头看向万二嫂。 “婶子，谢谢你，我从来都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您对我们一家的恩情，我会一直记在心里。” “行了，你这孩子，就是太客气，对了，你妹妹太小，我怕你照顾不好，这几天就留在我家给小福宝作伴，正好这下雪天也没地方出去玩，就让他们几个在家里耍吧。” “这怎么好意思，总不能一直麻烦婶子家，我还是把妹妹接回来吧，她小也帮不上什么忙，还要吃饭，这......” “嗐，你就别操心了，这都猫冬了，谁家还出门干活？哪里就需要一个小毛丫头帮忙了？她能吃多少饭？倒是你们娘俩，你们家的房子倒了，粮食什么的也都没有弄出来，就算现在弄出来估摸着也被打湿了，我和你奶奶商量过了，万将军走的时候粮食什么的都没有带走，你们就先吃着，等明年开春的时候再想办法还上就是了，虽然他们走的急把一切都交给我们家了，咱们也不能占人家的便宜不是？到时候粮食值多少钱，屋子值多少钱，都是要变现成银子给他们寄去的。” 万二嫂把一切都说在前面，也好以后说不清楚，救急不救穷，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婶子，您放心，我都知道的，等开春了我就去找活干，争取多挣些钱。” “行，那你们晚上把门窗关好，虽然现在边关比前段时间好些了，但是还是有很多人吃不上饭，难免会起别的心思，你要是遇见什么事，就大声喊人，咱们就住隔壁隔着一堵墙，能听见。” “哎，好嘞。” 万二嫂从隔壁回家后，把刚才说的话又给万老太说了一遍，万老太点点头，觉得万二嫂说的没错，是该把一切先说清楚，俗话说升米恩斗米仇，要是遇见那不知道感恩的人，还真的容易养成一个白眼狼，不过万老太觉得二狗子一家不是那样的人，毕竟两家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吃了午饭，一家人都挤在上房，万二嫂带着两个小丫头和万老二回了自己屋里，万老太和刘氏则是带着几个孙子就在万老太屋里的炕上歇下了。 由于忽然下来的大雪，让原本就不算热闹的村子，更加的寂静了。 此时金牛正组织巡逻队开始全村上下的巡逻，遇见谁家的屋顶雪太厚，就帮忙一起扫雪，倒是没有再传出谁家的房屋倒塌的消息。 一天的风雪直到傍晚时分才渐渐弱了下来。 这个时候从村外出现一道人影，少年牵着一匹马，走的有些艰难，主要是马不肯迈腿，万星墨走的很慢，不过也终于赶在天黑之前看见了石子村的村口。 他今天早上骑着马终于赶到了金乌镇的地界，可是雪越来越大，他也没办法，后来只能牵着马慢慢走，好在能在天黑之前到达村子。 看着村子里也被白茫茫的大雪覆盖，还不时有人出来扫雪，万星墨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看来今年的边关又是一个风调雨顺的年景，百姓明年应该不会饿肚子了，无论付出多么大的代价，他也要把小福宝留在大齐，而且他已经派人去打探越国的情况了，他必须知己知彼才能留住小福宝。 第256章 爱吃肉的小福宝 万家人此时都已经吃了晚饭，只不过还没有歇息，万二嫂和刘氏两个刚从隔壁院子回来，她们又去看了一眼余氏，余氏已经醒来，只是伤口疼的让她气色很不好，加上本来身体就弱，现在可想而知，想要下地走路，估计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 “咚咚，咚咚”万家的院门被敲响，风雪已经骤停，此时石子村家家户户都窝在家里取暖，整个村子静悄悄的，这敲门声显得尤为清晰。 “娘，有人敲门，我去看看。” 万老二穿上鞋就跑了出去。 “墨儿？怎么是你？快进来，冻坏了吧。”万老二看见万星墨心中大喜，本来万金书走的时候没有当面告别，他心里还有些失落，有些不舍，现在看见了万星墨，心里的那种感觉顿时消散了。 “娘，是墨儿，墨儿回来了。”万老二高兴的扯着嗓子朝着上房喊了一声。 屋里的人也在朝外张望，听见万老二的声音，几个女人都高兴的迎了出来。 万星墨身上披着蓑衣，头上戴着一顶皮帽，脚上穿着一双皮靴，但是身上只穿了夹袄，此时手心都是汗。 “墨儿，你咋回来了？吃饭了没？奶奶让你婶子去给你做饭去，快进来暖和暖和。” 万老太说着拉起万星墨的胳膊就朝屋里进。 她看见万星墨倒是比万老二面上淡定了许多，只是内心的兴奋之情却让老太太的手忍不住有一丝的颤抖。 如今熟悉的人走了，突然看见一个她一直都很喜欢的后生回来了，她心里那份对家乡的思念全都转化到了万星墨的身上，这就是他乡遇故知的欣喜吧。 万星墨身上的蓑衣被万二嫂拿去挂了起来，万二嫂还细心的拿来干布巾帮着把上面的水渍擦干，把万星墨脱下的皮帽也拿去烘干。 万星墨被万老太拽到了炕上坐下，小福宝看见万星墨直接如同一个小炮弹一般冲了过来，直接扑进了万星墨的怀里，还咯咯的笑着。 “大哥哥，福宝一直都看不见你，你去哪里了？福宝好想大哥哥哒。” 万星墨把小福宝举起来，脸上和眼里全都是笑意，看着小福宝眨巴着大眼睛，因为被举高而发出咯咯的欢笑声，万星墨也被小丫头的欢快给感染了，也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我家小福宝又长大了一些，等你再长大一些，大哥哥就带你去京城玩，好不好？” 万星墨一托举就知道小福宝又比原来重了一些，看着她脸上肉乎乎的就知道这丫头最近没少吃肉，个子也长了些，倒是比同龄人高出了不少。 “好，大哥哥，京城有啥？有没有大白还有小兔兔？” “当然有了，京城啥都有，只要我们福宝想要的，大哥哥都能给你买到，还有很多福宝没有见过的好玩的东西，好吃的食物，漂亮的衣服，还有头花。” 万星墨把所有小女孩感兴趣的东西都说了一遍，可是小福宝的关注点却在吃的上面。 “哇，有好吃的，那有没有像三婶婶做的那般好吃的红烧肉？福宝最喜欢吃三婶婶做的红烧肉了，福宝能吃这么大——一碗。” 小丫头说着还夸张的用胳膊比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小脸鼓鼓的，眼睛水灵灵的，看的众人都乐了起来。 “这个馋丫头，对啥都没兴趣，就是喜欢吃，无肉不欢，只要那桌子上有肉，你都不用喊她，她闻着味就坐到了桌子边，抱着她的小木碗坐等开饭。”万老太虽然嘴上是在打趣小福宝，但是眼里却满是疼宠。 万星墨刮了一下小福宝的小鼻头，低头笑道：“当然有了，只是可能没有你三婶婶做的好吃呢，你三婶婶的手艺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你这个小馋猫，到时候把你三婶婶还有家人都带上去京城好不好？” “好耶，大哥哥一定要记得哦。” 万星墨又和小福宝互动了几句，小福宝就跑去和小兰两人玩在了一起。 “墨儿，朝廷大赦天下的事，你知道了吧？” “嗯，已经听说了，不过一直忙着没有回来，听说咱们村里有不少人都找关系走了是吗？” “可不是？现在大家都是自由身了，那些过惯了好日子的人家，可不是要着急忙慌的回京城吗？留在这只能等着饿死。” 万老太见过那些人，那是真正养尊处优出来的，和赵氏一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没有饿死留到现在的都是经历过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万老太也懒得管人家的事。 “墨儿，你回家了没？” “回了，但是没有看见我爹娘，倒是看见了一个孩子和一个妇人，有些面熟，应该是咱们村子的，我就来问问奶奶，我爹娘是不是也回京城了？” 万星墨刚才回了家里一趟，但是没有看见万金书和赵氏，也没有看见弟妹们，只有余氏病恹恹的躺在厢房的炕上，还有一个半大的孩子照料着，他觉得有些眼熟，便来询问一下万老太。 “这事说来，奶奶心里还觉得有些遗憾，那天你三婶生孩子，我们去了猎豹宗吃席，我们前脚刚走，圣旨就来了，听村长说你爹官复原职了，京城里的宅子还有没收的财产都还给你们家了，那些人当时就把你家里人给接回了京城，听说北边打仗呢，没有将军，估计是让你爹去带兵呢。” 万老太说完，赶紧对万老二道：“老二，赶紧的，把万将军留的书信拿出来，给墨儿看看。” 万老二赶紧去屋里找书信，万老太就说了余氏的事情。 “我想着你家里没有人住，就把余氏安置在了你们家里，既然你现在回来了，要不我把余氏先接到我家来也一样的。” 万星墨立即摇头道：“没事的奶奶，我可能也要启程回京了，不过走之前我可能还要在村子里待一段时间，就先住你家吧，等这场雪过了，我再去追我爹娘他们。” 万老太含笑道：“那这样也好，咱们爷孙也能多待一段时间，也弥补了我没有来得及送你爹娘的遗憾。” 万老二这个时候把那封信拿来，递给了万星墨。 万星墨拆开信，寥寥看了几眼，就重新折叠起来。 “我爹说让我得到消息就立即启程，他们会在路上等我，不过如今边关突然下大雪，估计他们行路也很艰难，倒是不用着急。” 万星墨一个人赶路肯定比他们大部队要快许多，万星墨在离开之前还有一些事情要做，恐怕还要多待几天才能动身。 第257章 扫雪 原本万星墨是不打算再为朝廷效力的，不过现在他听说新皇并不是太子一党，好像是四皇子登基了。 四皇子一直是万星墨看好的接班人，只可惜他还没有看见四皇子登基，全家就被流放了，不过好在天不亡大齐，还是让四皇子这位德才兼备的人荣登大宝。 现在万星墨的思绪还有些混乱，他知道此次回京，可能再也回不了边关了，可是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他的目光忍不住看向了小福宝。 小福宝此时正在和小兰两人玩一个小木马，是万老三给小福宝雕刻的，栩栩如生。 “墨儿，我让你婶子去给你弄些吃的，你吃了赶紧休息休息，这么冷的天，大家都在猫冬了，估计生意也不好做了，你这几天就在家里多陪陪奶奶行不？”万老太是有些舍不得万星墨离开的，毕竟这一路走来都是万星墨一路保护着他们一家。 无论是在万老太心里，还是在万家人的心里，万星墨斗成了大家心理上的倚靠，只要有万星墨在，无论是不是在家里，只要他人还在边关，万家人都会有一种心里上的安全感，如今连万星墨都要离开了，万老太心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谢谢奶奶，您放心，这些天我在家好好陪陪您，下雪天也不宜赶路，我不着急。” 万老太脸上的笑容终于变得轻松了一些。 万星墨吃了晚饭，又和万老太几人说了一会儿话，便去了万老大的房间睡下了，如今万老大和家里分了家，万老大的屋子也就没有了，成了客房。 万星墨躺在热乎乎的炕上，却没有丝毫睡意，这些天他一直在训练队伍，也是两天一夜没有合过眼了，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毫无睡意，想到要离开边关，他心里也有些不舍，在万家人的身上他体会到了亲情，是有别于父母的那种感情，让他觉得很舒服，很感动。 万星墨现在最放不下的就是他走后，万一有人来找万老太一家的麻烦，他也护不住了，所以在走之前，他要好好安排一番才行，这也许就是他能为万家做的最后的事情了。 隔天一早，万星墨就醒来了，万老太年纪大了，瞌睡少，也早早就醒了，只是外面太冷，她披着衣服坐在炕上，睁着眼看着外面因为白茫茫的雪照亮的天空。 万老太正在回忆在杨柳村的生活，心里也动了想要回去的念头，这个时候她听见了院子里传来的动静，好像有人在铲雪，万老太还以为是万老二起来干活了，便也没有在意，她摸索着把衣服穿好也下了炕。 “墨儿？怎么是你？你咋不多睡会儿呢？别干了，外面冷着呢，快进屋来，院子里等会儿让你二叔扫就行了，你别沾手。”万老太一打开门就看见万星墨正在铲雪，赶紧出言阻止。 万星墨刚铲了几铲子，就被万老太发现了，他抬头看了一眼万老太笑道：“奶奶，我睡不着，早起习惯了，我也不冷，每天早上我都要早起练剑，今天就当做是练功夫了，您赶紧进去歇着吧，外面冷着呢，我一会上房顶上去，把咱们两家的雪都给铲干净，虽然咱两家是新房子，可是也经不住这雪一场场的下。” 万老太觉得万星墨说的没错，可是她打心底里心疼这孩子，小小年纪就上战场，拿自己的命保卫大齐的百姓，却还被昏君给流放，遭了不老少的罪，如今朝廷没有人了，又一道圣旨下来，让这孩子继续回到战场去卖命，万老太心里对朝廷是有愤恨的，可是她一个农村老太太哪里敢说什么？ “你一个人也忙活不过来，我让你二叔帮你一起弄，这还需要梯子，昨晚还结了冰，屋顶肯定滑的很，你们要小心点。” 万老太的话音刚落，就听见隔壁房间的房门打开了，万老二走出来了。 “哟，墨儿，起这么早呢？我就说听见谁在院子里扫雪呢，还真是你，你婶子还说我听错了。”万老二笑呵呵的走进院子，从万星墨手里接过铲子。 “行了，这里交给我就行了，你赶紧去歇着吧，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和你奶奶好好说说话，等会你婶子做好了早饭，咱们一起吃口热乎的。” “万二叔，那院子就交给你了，我把房顶的雪弄干净。” 万星墨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工具，拿了一把扫帚，不等万老太和万老二开口，他人已经腾空而起，一跃而上，等万老太和万老二反应过来的时候，万星墨已经站在了屋脊上，手里的扫帚被他舞的密不透风，只见大块的雪块从房顶哗啦啦往下掉，很快堂屋屋顶上的落雪就清理干净了。 万老太和万老二看的目瞪口呆，尽管看了很多次万星墨的身手，可是每次都能让人惊艳，不过万老太还是悬着一颗心，真怕万星墨会从房顶上摔下来，普通人上房顶，那是小心翼翼，步步维艰，万星墨倒像是如履平地，不肖一刻钟，万家所有屋顶上的积雪全都被一扫而光，露出了里面黑褐色的茅草。 万星墨又飞身去了隔壁他自家的屋顶开始清扫积雪，他无意中却看见了院子里的一道小小身影，正是在清理积雪的二狗子。 二狗子和他妹妹小兰一样，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看上去比同龄人要小上两岁，都很瘦弱。 此时二狗子正在弯腰费力的清理积雪，身上穿的还是昨天自己的旧衣服，因为清理积雪要用不少力气，肯定会出汗，二狗子舍不得万二嫂送给他的那套衣服，准备干完活再穿，这样也不会弄脏。 二狗子此时也看见了屋顶上的万星墨，二狗子吓了一跳，大叫一声跑了回去，不过很快他又反应过来那好像是昨天来的大哥哥，是小将军，万全经常说的他的偶像，原来这小将军竟然这么厉害，还能飞檐走壁，二狗子也不再害怕了，眼里带着兴奋和崇拜的光走了出来，羡慕的看着屋顶上的万星墨正手起雪落。 二狗子如同看神只一般看着万星墨，此时一股热血从心底升起，难怪万全总是说万小将军有多么厉害，天下无敌什么的，他刚开始还不信，现在他信了，他觉得万全说的还不够夸张。 弱者都有慕强的心理，更何况是二狗子这样从小生活在泥淖中的人，万星墨的出现像是给他的人生注入了一道光，让他忽然有了前进的方向。 二狗子呆呆的朝着万星墨跪了下去，他瘦小的身子跪在雪窝里，看上去那么的单薄和无助，万星墨扫完了屋顶上的雪，就看见院子里跪着一个身影，他还以为二狗子出了什么事，赶紧飞身而下，直接落在了二狗子面前。 二狗子仰着头，正好看见万星墨飞身而下时的动作，在他小小的心灵中，万星墨的身影和天神下凡的场景完全重叠，他竟然一时分不清站在他面前的是人还是神？ 第258章 万星墨送信 “小孩，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万星墨看着小脸冻的通红的二狗子，居高临下的问道，随即他弯腰把二狗子从地上拉起来，碰触到二狗子的一瞬间，万星墨心里打了个突，这孩子身上真凉呀，不会是冻坏了吧？ 当年在东北守边的时候，他带的兵也有被冻死的，他知道极端恶劣的天气对人的杀伤力有多大。 二狗子被万星墨从地上拉起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笑，一直看着万星墨，就像是信徒看见了自己每天烧香拜佛的真神一样。 “你是万小将军吗？”二狗子终于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万星墨垂眸看着面前的二狗子，脑子里却没有什么印象，只是觉得有些面熟，大概是经常和万家的孩子一起玩的同村小孩吧，不过他还是点点头。 “对，我叫万星墨，他们都叫我墨哥哥，你也可以叫我墨哥哥，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二狗子赶紧摇头，激动道：“没有，我没有不舒服，我只是太高兴了，我......我终于看见了战神，万全说你就是我们大齐的战神，我也可以和万全一样喊你墨哥哥吗？” 万星墨从二狗子的眼睛里，看见了久违的敬仰，尽管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眼中的敬仰，但是让远离战场的万星墨还是有一点点感动，这是最纯粹的发自内心的仰慕。 “当然可以，不过你现在需要回去加衣服保暖，不然你会被冻死的。” 万星墨说完抬脚就要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噗嗤声。 他赶紧扭头去看，却发现是二狗子又跪进了雪窝里。 “墨哥哥，我听说万将军已经被皇上叫回去打仗了，我知道你肯定也会回去，你能不能带上我？万全都去从军了，我也想去，我要去找他。” 万星墨知道万全的事情，只是当时他不在附近，没有及时拦下来，不过算算时间他也应该还没有抵达东北战场，如果他快马加鞭，说不定还能赶上去，把万全留在自己的麾下当个小兵先教导着。 万星墨重新把二狗子从地上给提溜起来，还帮他打落了身上沾染的雪沫子。 “你还太小，不能上战场，等再过两年，若是敌军还来犯我大齐，你再来从军也不迟，而且你娘和你妹妹还要人照顾吧？你一旦上了战场你的命就不是你自己说的算了，你觉得你娘会让你去吗？” 万星墨好像有点印象了，这个半大小子好像是住在村尾的人家，经常和万全一起玩，他妹妹就是那个小兰。 万星墨对二狗子倒是多了一份耐心，劝说了几句。 可是二狗子并不领情，他铁了心要上战场。 “墨哥哥，您放心，我会说服我娘同意的，希望墨哥哥带我去找万全，我也想像墨哥哥一样成为厉害的人，成为让人敬仰的人。” 二狗子已经在心里有了打算，他知道参军都是会发军饷的，到时候他就把军饷全都寄回来给他娘看病。 “你先去问了你娘再说。”万星墨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二狗子呆呆的看着万星墨离开的背影，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便是狂喜。 “墨哥哥是答应我了吗？墨哥哥肯定是答应我了，他还让我叫他墨哥哥，他可是战神啊！” 二狗子再也顾不上发呆，转身就朝厢房里跑去。 万星墨回到万家的院子里，万老太赶紧拉着他看了一圈。 “墨儿，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到？我刚才看你进了你家院子里，是不是有啥事呀？” 万老太看着万星墨从房顶上纵身而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担心，毕竟那屋里还住着余氏和二狗子。 “奶奶，没什么事，我就是看见一个小孩在铲雪，我下去问问情况，您别担心。” 万老太这才长出一口气，赶紧看着万老二道：“你一会儿帮着二狗子把隔壁院子里的雪也清理一下，他昨天被冻了，身上的冻伤肯定还没好，这么小的孩子，也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他娘还病着，咱们能帮就帮下。” “我知道了，娘，等会儿吃了饭就去。” 万二嫂已经做好了早饭，刘氏因为要带小孩子，早上万二嫂就没让她起来帮忙，让她把孩子带好就行。 几个孩子都还没有起床，大人们先吃了早饭，把剩下的都温在灶上，等孩子们一会儿起来后再吃。 万星墨吃了早饭，准备帮万老二一起铲雪，却被万老太阻止了，万星墨没法，想到自己即将离开，还有些事情没有安排，便对万老太道：“奶奶，我今天可能要出门一趟，晚上若是不回来你就别给我留饭了，最迟后天我就回来了，走之前我要把我生意上的事情处理好。” 万老太知道万星墨很忙，也没有说什么只叮嘱了几句就放他出去了。 万星墨离开石子村直接来到了镇子上，他找了一家卖笔墨纸砚的铺子，买了几张纸，就着人家的墨和笔写了两封信。 一封是给猎豹宗宗主王嘉威的，一封是给金斧帮帮主沈青寒的。 写好信后，他一刻也没有停留，先去了距离最近的金斧帮。 金斧帮内此时正在组织大家铲雪，院子里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景象，很有生气。 而且金斧帮很快就要迎来有史以来最大的大喜事，那就是沈青寒的夫人竟然怀孕了，而且再过俩月就要生了，大夫说很可能是儿子，这可把沈青寒给乐坏了，他夫人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这在边关都要当奶奶了，他都没有想到夫人还能老蚌生珠。 因为沈青寒的夫人快要生产，这两个月大夫让她多走动，如今下了大雪，院子里都是雪，沈青寒哪里放心让夫人在院子里散步？万一摔倒，他这辈子可能真的就后继无人了。 万星墨站在金斧帮的屋顶上，看着下面的人，手中的信如同一飞镖一般直直插进了雪地里，恰好一个人正在铲雪，看的真真的，等他疑惑的抬头看向屋顶，发现却没有人影。 不过他知道这肯定是某些人不想暴露身份的送信方法，不过这人来无影去无踪的，没有惊动他们金斧帮任何人就把信送了进来，可见此人不容小觑，他赶紧低头捡起面前的信就往后院跑去。 万星墨用同样的方法也给猎豹宗送了一封信。 之后他就去了镇子上唯一的一家客栈，开了一间房，让小二略微布置了一下房间，又给小二留了口信，若是有人来找他就直接把人带上去。 万星墨交代完，就径直进了客房等候。 第259章 约见 与此同时，猎豹宗和金斧帮的两个帮主都已经接到了万星墨送去的信。 信上说明了地点，若是两人没有在申时到达所说的约定地点，那他们的帮派就会像其他帮派一样从边关消失。 王嘉威和沈青寒看完信后，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最近半年边关逐渐消失的帮派，难道这人就是幕后老大？ 两人虽然住在不同的方位，但是两人此时都是同样的反应，立即起身前往。 沈青寒离的近，他率先到了客栈内，说了信上留的暗号，就被伙计带去了万星墨的房间。 沈青寒站在房间门口敲了几下门，里面传出一个少年清冷的声音：“进来。” 沈青寒有些诧异，在他的认知里，若是能有人在背后搞事情，那这个人肯定是一个狠人，是一个中年人，不可能是一个少年人，难道他猜错了？ 沈青寒一肚子疑问，但是却无处解答，他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对方是什么来头，便立即推门而入。 可是门打开后，对着正门有一扇屏风横在中间，从上面的倒影可以看出，屏风后面有一个人影，正端坐在后面的圈椅上，不过看身形能感觉到这人年纪不大，确实是一个少年。 沈青寒好歹也是金斧帮的帮主，搞这些虚的他可不怕，他踱着步来到屏风跟前站定，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在没有搞清楚对方的底细之前，他也不会冒然出手。 “敢问阁下是何方神圣？今日约沈某来此相聚又是为何？” 可是屏风后面并未给出应答，屋子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沈青寒自从做了金斧帮的帮主后，哪里坐过这样的冷板凳？他心里有些恼火，便准备绕过屏风去看后面人的真面目。 哪知他刚一抬脚，一把匕首擦着他的面颊飞过，钉在了他身后的门板上，险些划破他的面颊。 沈青寒心中震惊不已，这身手在边关应该找不出几个吧？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沈帮主，我请你来做客，还希望你有客人的自觉，不该打听的不要打听，等猎豹宗宗主来了，我自会相告，沈帮主请稍安勿躁。” 沈青寒心中惊疑，这人竟然还请了王嘉威？难道是想把我们两个帮派一锅端了？ 沈青寒有些憋屈，勉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和惊疑，走到一旁的桌子边坐下。 他倒是不怕对方对他动手，他带的人就在客栈外面等着，而且这镇子现在就是他的地盘，他怕什么？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屋里安静的能清晰的听见外面呼啸而过的西北风。 两人等了良久，才听见外面又来了一个人，还有说话声，这么冷的天，住客栈的人极少，大家都不愿意出门，连街上的行人都看不见，大雪封门，街上铺子的生意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很快门口传来敲门声，万星墨同样说了句：“进来。” 王嘉威愣了一下，便推门进来，进门首先看见的就是一张大屏风，随即就看见了沈青寒。 “沈帮主？您怎么也在？” “和你一样。”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屏风后面的少年。 “两位宗主，帮主既然都来了，就坐下来喝杯茶先。” 这个时候小二上了一壶热茶，放在房间的小炉子上温着，便退了出去。 沈青寒和王嘉威两人互相谦让了一下便相对落座。 “此次请两位来，是有一件事想和两位商量一下。” 王嘉威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只是一时有些记不起来了，好像在哪里听过，而沈青寒则是一点也没想起来。 “请讲。”沈青寒看着屏风淡淡道。 “想来两位也知道了边关最近的变化，不说各门各派，就连这狼都见不到了吧？” “难道是你所为？”王嘉威心中震惊不已，猛然看向屏风之后的那道人影。 “正是，我原本是想一统边关，消除所有的门派，可是你们是我朋友的故人，看在我朋友的面子上，我打算放你们一马，但是我的要求是你们必须转行，放弃现在的帮派，去正经做生意，我知道你们两个帮派没有做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财产来源也相对干净，这也是我留下你们的一个理由。” 万星墨说完，沈青寒直接怒了，他本来就是土生土长的边关人，性格彪悍，行事张扬，信的那一套也是不服就干，至今为止还没有人敢要求他要怎么做？ “放你娘的臭脚丫子屁，老子好不容易挣得的地盘，你一句话就轻飘飘的让老子放弃，你真以为你是皇上不成？就算你收服了那些小门派，你以为你就能降服老子？我看你是屎壳郎爬到秆盘里——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沈青寒此时怒火中烧，完全忘记了刚才那惊险一刀，差点要了他的命，他此时就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差点把桌子给掀了，还是王嘉威有些理智，他赶紧拉住了沈青寒。 “沈帮主，息怒，看看他怎么说？王某也不同意解散猎豹宗，我们猎豹宗下面有几百个兄弟还靠着猎豹宗生活呢，要是猎豹宗解散了，岂不是把他们逼上绝路？如今正是数九寒天的天气，我们的兄弟可没有田地，你让他们喝西北风去？夏天喝西北风还能带点土，现在可啥都没有。” 万星墨早就想到对方的反应，也知道这次说服他们有一定的难度，万星墨的身影丝毫未动，而且声音也毫无波澜，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二位不用着急答复，先坐下来听我说，若是你们觉得可行，那就按我说的做，若是觉得不行，我保证你们的人每天失踪五十个，我说到做到。” 沈青寒和王嘉威此时也觉得这人确实在说大话，他们两个帮派的人至少有上千人，若是他们俩联手，在这边关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他们就不信这个狂妄的小子还这么嚣张。 “哼，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黄口小儿也敢在长辈面前舞刀弄棒。” 沈青寒冷哼一声，坐了下去，这是愿意听听万星墨说的话，他现在即将有儿子了，能不动杀戮还是不要动的好，大夫都说了，他肯定是杀孽太重才断子绝孙的。 王嘉威也缓缓坐下，他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人在哪里见过了，他在想对方到底要干什么？ 第260章 失踪五十人 只听万星墨继续不疾不徐道：“如今新皇登基，不会任由边关这些势力保存下去，不出半年，这里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你们以为陆家找来的那个镇长是吃素的吗？目前来看，你们是相互制衡的关系，可是你们确定你们能对抗得了朝廷？”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好，若不是你们是我故人的朋友，我也不会提点你们，让你们早做打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给你们几条建议，你们若是不听，我只能对不住你们了。” “第一，你们回去后，便分批解散你们下面的人，给银子或者是务工，总之要帮着他们把这个冬天给过去，来年开春，镇长会专门划出一片地来建立一个新的村子，让他们开荒种地。” “第二，你们解散后，不要再从明面上转到地下活动，我实话告诉你们，有一双眼睛会盯着你们行事，你们所有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中。” “第三，你们可以继续扩大手上的生意，镇长很愿意帮助你们把生意做起来，边关的经济能否强盛起来，就看你们两位的盘子够不够大，说白了，大家出来混都是为了钱，没有了势力，你们却能得到更多的钱，这不正是你们所要的？” 万星墨说罢便喝了一口茶，继续说了一句：“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了，当初青牛帮的那把火就是我放的，如果没有那把火，你们应该也打不过青牛帮，我在青牛帮内来去自如，你们觉得你们的帮派是不是就比青牛帮更加的牢不可催？如果是，那就跟我硬刚，我说话算话，我让你们几时从这片土地上消失，阎王都不敢说不收。” “好小子，癞蛤蟆打哈欠，你口气大的很呐，老子今天就硬刚了，你能奈我何？青牛帮都不是我对手，你灭得了青牛帮，还能灭得了我？我等着你来灭，想让老子解散？做梦去吧，藏头藏尾的龟孙儿，连面都不敢露，学人家大人说什么狠话？等你什么时候敢露面再说吧，老子不奉陪了。” 沈青寒说罢，直接拍桌子走人。 当他拉门的时候，背后又传来万星墨的声音，仍然是无波无澜，仿佛万年的寒潭一般，让人真的看不出深浅。 “三天后，还是这个时候，你若是想好了，再来找我，恕不远送。” 沈青寒头也没回，骂骂咧咧的走了出去。 王嘉威此时也不好多留，他朝里面拱了拱手道：“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不过我们猎豹宗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是养些兄弟当打手而已，毕竟咱们这经常与蛮人来往交易，不带些打手去，有些生意恐怕就要被黑吃黑，多谢你的好意，王某告辞。” 王嘉威说完也转身离开了。 等屋里没人后，万星墨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眸子也一样清澈平淡，仿佛刚才那件事没有发生过一般。 他走到桌子边，拿起沈青寒刚才喝过水的杯子，攥在手里，轻声道：“那就得罪了，看在你救过小福宝家人的份上，我保证下手轻点就是。”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一道黑影在镇子上一闪而过，快的人一眨眼就看不见了。 万星墨还是穿着他那身紧身黑色夹袄，脚上是皮靴，头上没有戴帽子，脸上也没有戴面巾，但是腰间却带了一把长剑。 他前进的方向赫然就是沈青寒的金斧帮。 夜在雪的映照下，显得并不是那么的黑，可是外面的温度已经有零下十几度，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就连金斧帮内都没有人巡夜，他们都躲在炕上十几个人围成一圈喝酒划拳，讲荤段子。 这些人好不快活，却并不知道危险也正在靠近，万星墨的黑影落在金斧帮的前院里，无声无息，他听着从各个屋子里传出来的大笑声，脸上闪过一抹冷凝的笑意，随即他身形一动，便朝着最近的一间屋子掠去。 “砰！”一声响动，门被踹开，里面的人还正在举杯喝酒，听见响动，纷纷回头望去，只见一道黑影一闪，已经来到几人面前，还不等众人惊叫，他们只觉得眼前一花，脖子一阵疼痛，人便昏迷不醒。 翌日一早，沈青寒的卧房门被拍的啪啪响，伴随着拍门声还有恐慌声。 “帮主，帮主，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沈青寒昨晚回来气不顺，喝了好多酒，此时头脑昏沉，哪里起得来？ 沈青寒被叫声吵醒后，脾气很不好，提着斧头就跑出来了，他要把打扰他好梦的人给砍了。 “谁他娘的一大早在门口哭丧？真他娘的晦气，老子不砍死你。” 沈青寒火气直顶天灵盖，拉开门就要往下砍，被对方给躲开了。 “帮主，不好了，出事了，咱们的弟兄失踪了五十个。” 沈青寒高举的手瞬间定格在了半空，而且整个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他以为是自己没有穿衣服就出来冻的，可是他却对这个数字异常的敏感，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昨天那个狂妄的小子也说过这个数字，让他每天消失五十人，他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 “难道是那小子做的？不可能，他就算功夫再好，也不可能再金斧帮的地盘上弄走五十人，这怎么可能呢？”沈青寒缓缓放下手里的斧头，自言自语了一阵，随即他迅速抬起头来，盯着来报信的人问道：“你们昨晚没有巡逻的人吗？有没有人发现什么异常？” 来报信的人就是巡逻的人，他们昨晚偷了一下懒，原本要半个时辰巡逻一次，因为昨晚太冷了，他们就一个半时辰才出来看一圈，见没什么异常就赶紧钻屋里去了，他们也没有想到真的会有人在金斧帮的头上动土。 毕竟自从青牛帮被灭了之后，他们金斧帮成了边关的土皇帝，没有人敢和他们对着干，所以他们就放松了警惕，再加上喝了酒，屋里温暖如春，大家不自觉就睡了过去。 第261章 达成交易 “帮主，昨晚太冷了，兄弟们都喝了点酒，放松了警惕，再说了这方圆百里内，哪有人敢打咱们金斧帮的主意？这五十个人失踪的有古怪呀。” “放你娘的臭脚丫子屁，能有什么古怪？来人，把昨晚巡逻的人都给我绑起来，好好教训教训，今儿能丢人，保不齐明儿连帮主被人绑走你们都不知道，我金斧帮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沈青寒说着一脚把面前报信的人给踹进了雪窝里。 立即有人过来把人给拉走了。 与此同时猎豹宗的人也发现了宗里少了五十个人，都是昨晚不知不觉消失的。 王嘉威听了，一天都在合计晚上巡逻的事情。 两个帮派内都布置了十二个时辰的巡逻队，可是即使如此，第三天早上仍然丢了五十个人。 沈青寒和王嘉威立即互相通信，结果发现对方都丢失了五十个人，这下两人不重视都不行了。 等到第四天，两人同时来到了客栈内寻找万星墨。 万星墨还是如同第一次见两人一样，不疾不徐的坐在屏风后慢慢喝茶，见到两人到来，淡淡问了一声：“两位帮主，这是想通了还是没想通啊？我时间不多了，而且也没有耐心了，今天大家商量不出个结果来，那我只能平了你们两个帮派。” 沈青寒尽管脸色很难看，如同吞咽了一堆死苍蝇一般，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万星墨嘴角微微上翘。 “你说的办法我同意了，只是我也有条件，还有一些疑问，你若是回答了，我就回去立马解散金斧帮。” “沈帮主请讲，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青寒冷哼一声，坐了下来，猛然灌了一口温水下肚，这才看着屏风上的黑影问道：“你为何要平了所有帮派？你是朝廷的人？” “我是大齐的人，大齐的势力只有朝廷有权掌管，你们不行，如果你真的这么喜欢权势，我倒是有一个不错的建议，如今国家正在遭受外敌入侵，你们可以参军，在战场上大显身手，表现的好，说不定也能混个将军当当，那岂不是更加威风？是不是比你们现在无名无分的一盘散沙要好？” “呸，朝廷还不配我为他上阵杀敌，我常年住在边关，见多了被冤枉流放来的犯人，他们都喊自己冤枉无辜，可见朝廷里面也不见得是什么好去处，还没有我自由自在的好。” “沈帮助的说法倒也不无道理，既然沈帮主无意权贵，那就做一个富贵闲人吧，我保证以后黑吃黑的买卖不会发生在边关的贸易市场，这是我给你们的承诺，也是为了感谢你们配合我解散你们帮派的感谢礼，你们觉得如何？” 王嘉威一直没有说话，听见这个，心中倒是有些意动，他们干的买卖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买卖，若是没有了黑吃黑，大家都公平交易，他们倒也不用养这么多的打手，不过...... “我可以解散我的兄弟，但是我要留一部分做为看家护院的家丁，这个你没有意见吧？” “当然可以，福贵人家谁家都有看家护院的家丁，只是若是你的家丁还如同以前的做派，那也别怪县衙的大牢收了你的家丁。” 万星墨之所以要在走之前平了猎豹宗和金斧帮，就是为了肃清边关的混合势力做最后的扫清工作，之后这里会有朝廷的人进驻，边关以后的生活和治安也会得到很大的改善，这也是他为万家人做的最后的一点事情。 没有了猎豹宗和金斧帮两大帮派后，其他的小帮派又被万星墨收服，就不会有人效仿作乱，其实万星墨也是看在万家人的份上让这两个帮派少一点损失，毕竟就算他不提前这么做，朝廷的人来了以后，可不会像他这么温柔，必定会强力打压，到时候损失的可不是这一些人，很可能他们一夜之间被屠光杀尽，钱财全部进那些军阀的手中。 “我再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若是你们还没有任何动作，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的五千铁骑定会踏平你们两个帮派。” 听见万星墨说出了底牌，两个人吓的面色发白。 “什么？你有五千铁骑？不可能，在边关你的五千铁骑不可能不被人发现，我却一点动静都没听见，你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哼，五千而已，能发出什么动静？不过灭了你们是绰绰有余了，行了，你们时间不多了，赶紧回去安置吧。” 王嘉威和沈青寒走后，从里面出来一个人，此人正是镇长邱实。 “小将军，您果然信守承诺，不费一兵一卒收拾了这两个帮派，邱某佩服，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邱某吧，小将军可以安心回京城了。” 邱实恭敬的朝万星墨行了一礼。 万星墨站起身，双手背着身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冷看着邱实道：“我知道你是陆家的人，不过陆家只是书香门第，自视清高，你若是想往上爬，他们陆家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力，可是你若是答应我的条件，我会让你以后官运亨通，毕竟你确实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小将军请说，邱某洗耳恭听。”邱实之所以能和万星墨联手，当然是知道自己的前途要靠自己争取，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托在一个人的手中。 “我对你只有两个要求，第一，两年内，你把边关的经济拉上去，这也是你的功绩，另外就是大量开垦荒地，可以找县令大人，出一些有利于百姓的政策，鼓励大家开荒种地，我收到了钦天监发来的消息，边关未来十年内都会风调雨顺，这是百姓的契机，也是你的契机。” “第二，我要你随时保护万家人的安全，若是他们在边关被谁欺负了，我得到了消息，必定让你这个镇长再无机会往上爬。” 邱实赶紧躬身道：“小将军放心，万家人我一定会保护好的，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到他们身上。” 万星墨和邱实之间达成了协议后，便直接抬脚离开了。 万星墨回到石子村就看见一个人影站在村口时不时抬头看着村外的路。 “二狗子？你在这干什么？”万星墨看清了那个人影正是二狗子，不禁加快了脚步。 二狗子身上穿着万文的旧衣服，虽然还是冻的直打哆嗦，但是比他之前那带着破窟窿的烂衣服要好的多，起码这是棉衣。 二狗子看见万星墨走来，冻的通红的小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立即奋力跑上前来。 “墨哥哥，你几天没回来，我还以为你走了呢？我已经给我娘说好了，她同意我去参军了，只要是跟着你就行。” 万星墨有些诧异，据他了解，余氏可就这一个儿子，而且早年还死了丈夫，她竟然舍得把儿子送去军营？ “我要当面问过你娘才行，走，咱们先回去再说。” 二狗子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慌乱，他没有想到万星墨这么较真。 第262章 滑雪 二狗子跟在万星墨的身后朝着村子里走去，他因为心虚，一直在绞尽脑汁想办法，如何能让万星墨和他娘能够不当面对质。 尽管村口距离万家的距离不近，可是两人还是到了万家门口。 “二狗子，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万奶奶，几天没回来，我怕他们担心，先去报个平安，一会儿我再来找你。” 二狗子慌乱的点点头，不过心里也轻轻松了一口气，还好墨哥哥不是现在就去找他娘对质，他还有一些时间，还能想办法。 万星墨没有拆穿二狗子的谎言，而是摸了摸他的头，转身去了隔壁。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万家的灶房里已经飘出阵阵米饭的香味，万星墨闻了一下，肚子便开始咕咕叫起来，他一整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了，这会儿肚子开始发出抗议。 “墨儿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吭不声的走了呢？吓死奶奶了，快进屋来，正好赶上晚饭，我让你二婶子加个肉菜。” 万老太正在屋檐下看着小福宝和小兰滚雪球，一抬眼就看见了万星墨的身影，高兴的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担忧的心情也瞬间消散了。 万老太一边扯着万星墨的袖子，一边对灶房叮嘱道：“老二媳妇，墨儿回来了，晚上加个肉菜啊。” “知道嘞，娘。”万二嫂笑着伸出头来，手在围裙上擦了一把，看着万星墨的背影进了上房。 万星墨走到门口却听见小福宝脆生生的喊道：“大哥哥，来玩雪呀。” 万星墨刚才就看见了小福宝和小兰两个小不点在滚雪球，可是却被万老太给拉走了，此时听见小福宝的喊声，万星墨正好挣脱了万老太的手，转身大步走了过去。 万星墨人还未到，就被小福宝砸了一个小雪球在身上，小福宝见自己砸中了，高兴的咯咯笑起来，拉着小兰一起道：“小兰姐姐，快，砸大哥哥，看谁砸的准。” 小福宝手里已经没有了雪球，赶紧抓着旁边的小兰让她也砸，她看见过村子里的小孩打雪仗，可是奶奶不让她出门，她觉得打雪仗好好玩呀。 小兰却怯生生的看着万星墨，根本不敢动，一双大眼睛只水灵灵的看着万星墨越来越近，人却直往小福宝身后躲。 小兰有些怯生，尤其是上次被金花两兄妹拉断胳膊后，她就有些心理阴影，对于打架这些事总是躲得远远的，再也不敢靠近了。 小福宝见小兰害怕，也没有勉强她，而是赶紧岔开两条小短腿，费劲的撅起小屁股，就要重新抓雪团。 因为天冷，万二嫂给小福宝都快穿成圆球了，她本来就是个肉嘟嘟的小丫头，这样一穿，她想弯下腰就更加费劲了，哼哧了半天，两只小手的指尖才够着雪，还因为用力过猛，差点一跟头栽过去，被万星墨从后面一把掐住小丫头的后衣领，给提溜了起来。 小福宝不防备有人会这么提她，她吓的两条小短腿在空中胡乱蹬起来，两只小手也配合着尖叫声舞开了，吱哇乱叫，看的万老太靠着门框边笑的嘴都合不拢了，这个小魔王今儿终于被收拾了，平时家里的鹅，兔子都被她追的满院子跑。 只要有小福宝在家里的一天，万家的院子里从来都不安静，每天都是鹅飞兔跳的，偏偏那些鹅和兔子像似小福宝的玩伴似的，和她跑的不远不近，像是在哄着小福宝玩乐一般，万老太也就随她去了，只是院子里万二嫂每天都要扫两遍。 “是不是想用雪球砸我呀？大哥哥带你玩个更好玩的好不好？” 小福宝听见背后发出的声音是万星墨，立即不挣扎了，整个人也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小福宝赶紧笨拙的扭动身子，面向万星墨，眼里是兴奋的光，脸上是开心的笑。 “好呀，好呀，福宝最喜欢好玩的了，大哥哥快说呀。” 万星墨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一张木板，把小福宝放在地上，走过去拿起木板，又找来绳子，自己捣鼓了一番后，一个简易版的雪橇就做好了。 他在雪橇上还绑了一个小板凳，这才把小福宝抱上去放好，又把小兰也抱上去，放在小福宝的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紧挨着，小福宝脸上明显带着新奇，小兰脸上却一脸的害怕，紧张的抓着小福宝的衣服，不敢乱看，她也不知道这个大哥哥想做什么？ 万星墨朝万老太道：“奶奶，我先带俩丫头出去玩会儿，天还没黑，正好也让她俩出去放放风，天天闷家里也怪难受的。” 有万星墨在，万老太是一百个愿意，她笑呵呵道：“行，你带他俩出去玩会儿，别玩的太久，马上就要吃晚饭了。” “好。” 万星墨答应一声，便拉着绳子往外走去，后面的简易雪橇也在地上滑起来，小福宝觉得好玩极了，一路上都咯咯笑不停，还一直喊着：“大哥哥，再快点，福宝要飞起来咯。” 和小福宝相反的是小兰，她胆子很小，雪橇稍微跑快一些，她就吓的哇哇大叫，小脸惨白，眼睛里满是惊恐，生怕一不小心就从上面掉下来，她只好一双小手紧紧抓着小福宝的衣服，丝毫不敢松懈，小小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眼睛也不敢乱看，只怕一乱看，人就真的飞出去了。 平常人在雪地里根本就跑不起来，可是万星墨可以，他甚至用上了功夫，脚尖在雪地上轻轻点过，人一瞬间就移出很远，后面的雪橇被他带着也如同一只雪中快艇，飞一般往前跑。 小福宝激动的哇哇叫，小兰吓的哇哇哭，一时间宁静的村子里传出两个小女孩怪异的声音，很快惊动了左邻右舍。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做晚饭，要么就已经躺在炕上休息了，外面几乎没有人走动。 村子里到处都被茫茫白雪覆盖，只有黑褐色的茅草屋和土黄色的土胚墙在这皑皑白雪之中有些醒目。 有好奇的村民和半大的孩子会探出头来看一眼，当他们发现这么好玩的东西后，那些孩子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们从来不知道原来下雪还能这么玩？ 他们羡慕的看着坐在雪橇上的两个小女娃，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寒冷。 第263章 摔懵的丫头 在极致的速度下，小福宝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太过兴奋，两个肉嘟嘟的小脸此时红彤彤的，嗓子都喊的有些沙哑，小兰则是都已经吓哭了，脸上的眼泪都变成了冰碴子。 万星墨再一次提速的时候，两个小丫头的雪橇直接飞了起来，同时因为小福宝的手已经冻的有些握不住前面的绳子了，两个人直接从雪橇上啪叽掉进下面的雪窝里。 万星墨吓了一跳，立即扔了手里的绳子飞身想去接住俩人，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两个小豆包面朝下，四肢展开在雪窝里印出来一个小人的形状，没过膝盖的雪地，赫然有两个人形窟窿，看的万星墨既心疼，又想笑。 他一手一个，把两个摔懵的丫头从雪窝里提出来，雪里面还印下了两个小丫头的脸。 小兰吓的已经不知道哭了，小福宝惊吓过后，看见自己的杰作，忽然又咯咯笑起来。 “大哥哥，快看，地上也有一个福宝，嘻嘻。” 小福宝被万星墨抱在怀里，伸手指着地上雪窝里自己印下来的小人，笑嘻嘻的对万星墨道。 小兰这个时候回过神来，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小福宝赶紧握住小兰的手，还给小兰擦了一下眼泪。 “小兰姐姐，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你看你也和福宝一样，都掉在了雪地了，雪地里就有了两个咱们，是不是很好玩？咱们再去印一个吧？” 万星墨一边抱着一个小女娃，此时也不敢再让小福宝乱动了，他赶紧阻止道：“奶奶该做好饭了咱们回家吧？等吃饱饭，明天再出来玩好不好？” 小福宝见小兰害怕，便立即点点头：“好，大哥哥，咱们回家吧，小兰姐姐肯定是饿了，这才哭的，咱们回家吃肉肉好不好？小兰姐姐不哭哦。” 小兰听说要回家，便渐渐止住了哭声，变成了低低的抽噎，和小福宝两个被万星墨抱着往家里走去。 他们落在后面的雪橇立即被村里的孩子抢跑了。 吃了晚饭后，万星墨没有立即去休息，而是对万老太道：“奶奶，二狗子想要随我去参军，他家里的情况我了解一些，他娘应该不会同意他去的，一会儿麻烦奶奶你去给余婶说一声，我能看出来二狗子在撒谎，这件事就让他们母子自己解决吧，另外我明天就要走了，等我打完仗就回来看奶奶。” 万老太的心猛然变的沉重起来，她知道万星墨肯定会离开，只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她心里却很是不舍，不过她也知道万星墨心里是有抱负的。 “墨儿，你决定了吗？以后可要当心些，莫要再中了小人的奸计，奶奶不希望你再回来，这不是啥好地方，你在京城等着奶奶去看你，只要你打完仗了，就给奶奶来信，若是奶奶这把老骨头还在，就去京城看你。” 万星墨心中有些潮湿，他轻轻嗯了一声，点点头。 “好的，奶奶，那我先去休息了，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你别起来送我了，对了，你们有什么事情都去镇上找镇长就行，他会保护你们的安危的，以后边关估计会有很大的变化，你们要保重。” 万星墨言尽于此，其他的他也不能多说，便站起身朝着万老太深深鞠了一躬离开了。 万老太怔怔的看着门口的方向，眼角有些湿润。 她想起来万星墨说的二狗子的事情，便赶紧穿好衣服，和万二嫂一起去了隔壁院子里。 “二狗子，睡了没？我是你万奶奶，来看看你娘，快开门。” 二狗子刚喂了余氏吃了晚饭，这会儿听见有人敲门，赶紧放下手里的碗跑出来。 “万奶奶？婶子？快进来。” 二狗子打开门，把两个长辈让进屋，又回身把门关好。 “二狗子，你娘今天咋样了？好些了吗？你们晚饭吃了没？”万老太往里走着，不时问上两句。 “万奶奶，我娘还是那样子，不过气色好了一些，就是还不能动弹，我刚给她喂了饭。” “得亏有你在，要不你娘就没人管了，俗话说男娃娃不吃十年闲饭，你现在就能当个大人使唤了，你娘没白养你这么大，以后你娘和你妹妹可就靠你了，你可要好好干呀。” 二狗子听着万老太的话，像是话里有话，可是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万奶奶说的话也都是夸他的话，也是大实话，以后他确实是娘和妹妹的依靠，可是他却想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成为她们两个更加可靠的依靠。 “万奶奶，里面请，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娘的，只是妹妹这些时日在您家里，真是麻烦您了。” “这有啥麻烦的，得亏你妹妹在我家里，小福宝有了玩伴，也不祸害我家的鹅和兔子了。” 几人说笑着进了屋里，余氏老远就听见万老太和二狗子的对话了，见万老太进来，她挣扎了一下，腿上立即传出一阵钻心的疼，疼的她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 万老太见了，赶紧疾走两步，按住余氏的肩膀。 “行了，都伤成这样了，还动弹啥？好生休养，争取能早点下地走道，你这幸好生了个好儿子，能照顾你周全，咱们都是熟人了，就别讲那些虚礼了，我就是想着两天没来了，今儿来看看你，感觉咋样了？” 万老太说着帮余氏掖了一下被角，又摸了一下炕，感觉有些凉，估计是为了省柴火，这娘俩没有烧炕。 “婶子，谢谢你惦记我，我还是那样子，只是身上的冻伤好了不少，倒是没有那么难受了，这腿只能慢慢养了，我家小兰给你们添麻烦了，等我好了，一定报答婶子一家的大恩大德。” 余氏说着哭了起来，这是个苦命的女人，万老太也同情的拍拍余氏的肩膀，低声叹口气。 “唉，行了，别哭了，苦日子总是会过去的，想当初我们全家遭受无妄之灾，被判流放到边关，本来想着就要饿死在路上了，谁能想到还能绝处逢生，遇到了墨儿他们，这一路上全家一个不少来到了边关，还过上了好日子，这日子反倒比原来好了不知道多少？所以说呀，人要往前看，说不定以后就有大福气等着你咧。” 余氏擦了一下眼角，勉强跟着笑起来。 “多谢婶子宽慰，有没有福气我不知道，我也不敢想，我只想把两个小孩拉扯大，看着他们顺利娶妻嫁人我就知足了，别的也不敢奢望，我一个寡妇本来就比别人艰难些，我知道的，所以我从不抱怨。” “这才是好样的呢，以后你一定能过起来，经过这一遭，说不定就是让你换个窝，重新开始呢。” 万老太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二狗子，对他道：“二狗子，你娘这身子骨可是不能冻着，你是不是又把柴给停了？赶紧去把炕烧热，不用刻意省那点子柴火，你娘的身子要紧。” 二狗子被万老太说了后，红着脸去了隔壁的灶房烧火。 万老太见二狗子走了，这才对余氏道：“余氏，二狗子想去从军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啥？婶子咋知道的？”余氏听了心惊肉跳，她整个上半身都支棱了起来，可见有多紧张。 “墨儿说的，二狗子今擦黑的时候，在村口堵住了墨儿，要墨儿带他去参军，还说已经经过你同意了，墨儿不放心，让我来只会你一声，最近把人看好了，过不了两天朝廷就要来征兵，但是二狗子年龄不够，你们家又没有成年男子，论理是不会征兵征到你们头上的，但是二狗子想去，那就难说了。” 余氏本来脸色就不太好，听了万老太的话，更加面如白纸。 “多谢婶子前来告知，婶子有所不知，我们原来也不是这村子的，我们也是后来搬来的，我男人当初就是上战场没回来，我不希望我儿子再上战场，婶子真是救了我们一家人的命了，我腿好了，定给婶子磕头作揖感谢婶子提醒。” 万老太见目的已经达成，就没有再多停留，又和余氏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第264章 送别万星墨 翌日一早，万星墨刚刚起床准备悄悄离开，打开门就看见院子里站着万老太还有万二嫂，万老二三个人。 刘氏因为带孩子，早上没有起这么早。 万二嫂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包袱，万老太面前还放着一个背筐，里面肉眼可见的都是肉干。 “奶奶？你们这是......” “墨儿，我知道这次你离开，很可能以后我们就不能见面了，奶奶的身子骨不知道能不能撑着见你一面的时候，奶奶想送送你，这里面是你二婶熏好的肉干，你拿着路上吃，有鸡肉，羊肉，猪肉，兔肉的，足够你一个人吃到京城了。” 万二嫂也赶紧地上手里的包袱。 “墨儿，这里是二婶连夜蒸好的馒头还有包子，有肉包还有菜包子，你饿了就烤一个，如今天气冷，多了也不会放坏，这纸包里是今天早上才做好的，热乎的，你拿着路上吃。” 万星墨缓缓走到几人面前，平时为人清冷的他，竟然眼眶有些湿润，他看着万老太还有万二嫂手上的面粉，还有两人头上因为哈气遇冷凝结成的霜花，以及两人脸上质朴的皱纹和深深的关切之情，这一切都让他觉得温暖。 “奶奶，二婶，谢谢你们，我一定把这些全都吃完，我最喜欢二婶做的包子了，闻着就香。” 万星墨接过万二嫂手里的包袱挎在肩膀上，又看向万老太道：“奶奶，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有小福宝在，您一定能等到我回来看您的那天。” “哎，好，奶奶等着，这路上山高水长，狼群遍布，你一个人可要小心啊。” “嗯，我知道，奶奶，时辰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你们别送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们保重，我一定会找到万全，把他弄到我的麾下，万全交给我，你们放心，一有时间我就会让他给你们写信。” “哎，好孩子，奶奶谢谢你。” 万老太几人把万星墨送出门，看着万星墨越走越远的背影，万老太忍不住流下眼泪。 “娘，外面冷，咱们回去吧，墨儿一定不会有事的，您放宽心。” 万二嫂和万老二扶着万老太慢慢回了上房。 此时万星墨却遇见了等在村口的二狗子。 万星墨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脚步没有停留，直接走向二狗子。 “墨哥哥。” 二狗子看见万星墨紧张的跑过来。 “你娘没有给你说吗？还是你是偷偷跑出来的？”万星墨低头看着二狗子，眼里闪过一抹无奈。 “墨哥哥，我不是跟着你去战场的，我是来专门和你告别的，我知道我现在的责任是娘和妹妹，可是我还是想说，您等着，我总有一天一定会站在您的身边与您共同杀敌的。” “行，我等着那一天，你赶紧回去照顾你娘吧，把自己的小家照顾好，也算是一份担当，你现在就是你们家的顶梁柱。” 二狗子看着万星墨走远，眼里的不甘也化成了坚定的信仰：墨哥哥，您一定要等着我，万全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第一场雪就这么来的悄无声息，走的也悄无声息，转眼半个月过去，边关的雪已经全部消融。 那些被雪掩埋的大白菜全都露了出来，家家户户都趁着天气晴朗的时候，把地里的菜给收回来放进地窖里。 万老二和万二嫂两人收了菜后，万老二便赶着牛车想去县城买土豆。 余氏已经把方子给了万老二，可是万老二根本看不懂上面的字，上面的字和他学过的字不太相同，但是又感觉似曾相识，像是残缺的字，有些字只写了一半，有的字只有一半和他学过的字一样，这种字体万老二从未见过，但是他边读边猜也摸索出了个大概的意思。 小福宝听说万老二要去县城，也非要跟着去。 “爹爹，爹爹，福宝也要去，福宝也要去，买好吃的。” 万老二最舍不得看见闺女失望的眼神，便道：“行，爹就带着我闺女一起。” 小福宝高兴的哇哇叫起来，围着牛车跑了两圈，看的其他几个孩子羡慕不已，大家都想去县城看看，尤其是万虎，他爹就在县城呢。 万老太想了想道：“老二啊，这样吧，既然去县城，就把几个孩子都带上吧，正好先生走了，家里也没有先生，咱们这村子这条件也没有个私塾，不能把孩子们的学业给耽搁了，一会儿到了镇子上，让老三和老四打听一下，看看镇子上有没有好一点的私塾，万虎也有段时间没有看见他爹了，这次就带着他去看看。” 老太太都发话了，万老二哪里敢说不。 “行，听娘的，我去扯些干草来，再垫上一条棉被，别把孩子们给冻着。” 万老太又对万二嫂道：“老二媳妇，你和老四媳妇就留家里看家，老二一个带着这么多孩子去县城，我有些不放心，我也跟着去看看，正好也去看看老大媳妇，这两口子成亲后，咱们就回来了，我去问问他们过年回不回来过，咱们也好准备准备。” “行，娘，你去吧，你去了我也放心些，我还真不放心孩子爹一个人带孩子，尤其小福宝太调皮，我怕他把孩子给丢了。” 万二嫂听万老太说也去，心里倒是放心了一半，赶紧去给几人准备些零嘴放在车上，这一路去县城也要大半天，天寒地冻的，路上也没有买吃的地方，别把孩子们给饿着。 牛车缓缓驶出家门，小福宝一眼看见了二狗子抱着小兰坐在家门口的门槛上晒太阳。 “小兰姐姐，我要去县城玩啦，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哦。”小福宝有啥好事都忘不了自己的好闺蜜，此时正坐在万老太的怀里，被万老太捂的只剩下两只眼睛在外面，还要折腾着要给小兰打招呼，被万老太给摁了回去。 小兰则是羡慕的看着万老二赶的牛车，她也好想去县城看看呀，可是她知道家里没有这个条件，她也没法去。 “福宝妹妹，你要好好玩哦，我等你回来。”小兰从二狗子的怀里挣脱出来，撵着牛车挥动着小胳膊。 二狗子走过来把她抱起来，小兰小声道：“哥哥，咱们什么时候也能坐车去县城就好了。” “放心，等明年过年，哥哥也带你去县城，还有娘，咱们一家三口去县城下馆子，点最好的吃食，哥哥还给妹妹买头花，和福宝一样的头花，还给你买漂亮的衣服穿，我妹妹打扮起来一定很漂亮。” 小兰被哥哥的话说的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期待，她迫不及待问道：“哥哥，还有几天到明年过年呀？我好想明天就是过年呀。” 二狗子笑着拍了一下小兰的脑袋，抱着她转回家里去。 第265章 抵达县城 万老二带着万老太和几个小不点抵达县城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因为这次几人没有乘坐马车，而是直接赶牛车来的县城，牛车走的慢，花了不少时间。 幸好万二嫂多在牛车上放了一条棉被，不然几个孩子都冻的透心凉了。 此时几个小脑袋一个挨着一个躺在被窝里睡着了，每个脑袋上都戴着一顶小皮帽。 牛车吱吱呀呀进了县城，一路驶入了万老大住的巷子里。 万老二把牛车停好，上前喊门，很快门房就把门打开了。 “是二爷来了，二爷一路辛苦了，快请进。” 万老二被门房恭敬的请了进去。 “牛车上还有我娘和几个孩子，孩子们都睡着了，要抱进去，你帮把手来。” 小厮赶紧探出头去，见不远处停了一辆牛车，牛车上还坐着万老太，小厮赶紧小跑着出来。 “哟，原来是老夫人来了，孩子给小的吧，小的给您抱进去。” 万老太被颠了一路，此时腿有些麻了，而且一路上都抱着小福宝，胳膊都是酸麻的，有些抬不起来。 小福宝在她怀里睡的正香，都流口水了，不过万老太没有让小厮碰小福宝，而是让他去把那几个孙子抱进去。 “老二，赶紧的，把你闺女抱起来，娘要缓缓，这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万老二赶紧上前从万老太怀里把小福宝给接过去，又伸出一只手来扶万老太。 恰巧此时万老大下衙回家，老远就看见了自家牛车。 “娘，二弟？你们咋来了？”万老大惊喜不已，大步跑过来，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笑。 万老太看见儿子一身捕快的服饰，威风极了，心里也高兴，伸手摸了一下万老大身上的衣服，眼里满是笑意。 “老大这身板，穿上这捕快服还真像那回事呢，倒是有几分差爷的气势。” 万老大被万老太一顿夸，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摸了一下后脑勺，呵呵笑了两声，就看见牛车上的几个小子，还睡的正香。 “这几个小子，进城还能睡着，外面冷，咱们赶紧进去吧。” 万老大一手一个，把两个小的给抱了起来。 几人刚迈过大门，沈氏就闻讯而来。 “娘，二弟，你们来了，快进屋，外面冷着呢，这孩子怎么都睡着了？” 沈氏赶紧吩咐丫鬟们去铺炕，烧炕，又吩咐厨房晚上做丰富一些。 把孩子们安顿好，万老太也缓了过来，只是年纪有些大了，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被颠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她面色有些疲惫，没什么精神。 晚饭沈氏张罗了一大桌子的菜，鸡鸭羊肉都有，还有罕见的小青菜，万老太挺稀罕那盘青菜的，还问道：“这个时节竟然还有小青菜，怪难得的。” “娘，您不知道，这盘青菜值一两银子呢，是人家送给大人的，大人又让我带些回来，不然我们哪里吃得起。” 万老太一听一盘青菜要一两银子，吓的一哆嗦，筷子差点掉在地上。 “娘嘞，这哪里是吃青菜，这是吃银子呢，我这吃一口就吃下去一百文钱不是？”一盘青菜本来也没多少，几筷子就没了，大家见她喜欢吃，都没有动筷子，万老太一个人就吃了半盘子，可不就是半两银子？ “娘，没事，咱们没花钱，人家送给进远的，进远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这青菜也不顶放，不吃烂了也可惜。” 沈氏笑着解释了一句，万老太觉得确实是这个理。 她又捏好筷子，夹了一筷子，心里却默默念着，一百文又没了。 大家看着万老太一脸肉疼的模样，暗自笑了笑，没有说话，万老二也觉得这菜贵，不过他却想得开，毕竟物以稀为贵，有钱人家吃的不就是稀罕，人家才不计较花多少钱呢。 小福宝坐在万老二身边的凳子上，不时的用小手指着盘子里的烤鸭，红烧肉。 “爹爹，我要吃红烧肉，还要吃烤鸭，还要吃羊肉串，多多的肉肉哦。” 沈氏很稀罕小福宝，原来在石子村的时候就稀罕小福宝，这会儿小福宝的模样比半年前更加惹人喜爱，两只眼睛更大更亮了，模样也比原来长开了一些，看上去更加有灵气了。 “大伯娘给福宝夹肉肉吃好不好？” 沈氏看着小福宝笑着问道。 “好，谢谢大伯娘。”小福宝声音甜甜的，听得沈氏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 小福宝面前的小碗很快就被堆成了小山一样。 “老大媳妇，别惯着她，她是无肉不欢，一点青菜都不愿意吃，吃多了又该不消化了，到时候积食了，心疼的又是咱们。”万老太看着小孙女吃的满嘴流油，连筷子也丢了，直接两只胖乎的小肉手抱着一只烤鸭腿，像只小松鼠似的，啃得津津有味，让人也食欲大动。 “娘，您不用担心，我知道小福宝喜欢吃肉，所以准备好了山楂水，等吃了饭，溜达一下，再喝些山楂水，保证她不会积食。”沈氏脸上带着暖暖的笑容，看着小福宝笑着道。 万老太暗自点点头，觉得沈氏想的周到，也就没有再管小福宝。 吃了饭，小福宝被几个哥哥带去隔壁的房间玩去了，还有两个丫鬟看着，也不会出什么事，万老太和沈氏还有万老大和万老二几个人留在客厅内坐下说话。 万老太有些困，但是因为刚吃了饭，直接去睡对身体也不好，就想着把几个孩子的问题说一下，明天万老二买到东西就可以直接离开了。 万老太看着万老大道：“老大啊，现在朝廷下了大赦天下的圣旨了，你应该也知道了，咱们村的何先生是庐山书院的院长，人家现在已经回庐山去了，孩子们现在没有先生，都在家里玩，我想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就来找你商量一下，你看是把虎子接来县城还是和其他几个一起在镇子上读，我不干预。” 万老大看了一眼沈氏，沈氏笑着接过话：“娘，虎子是夫君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家里进进出出就我们两个，也怪孤单的，不如把孩子接过来同我们一起住吧？” 万老太见沈氏都发话了，也就点点头：“行呐，只要你们商量好了就行，老二这次来县城是要买马铃薯，我们明天一早就去转转看看哪里有卖的，买完就回村了，明天就不回来了。” “娘，您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不多住几天？现在大家都在猫冬，田里也没啥活计了，咱娘俩也好长时间没一起住了，您就在县城多住几天，我陪您好好逛逛行不？” 沈氏说的恳切，可是万老太不放心家里，而且她也住不惯城里，就算是在儿子家里，她也觉得像是个外人，没有在自己家里自在。 “老大媳妇，你的心意娘领了，家里还有很多事做呢，就算是猫冬，咱们家里也闲不住，我还能回去带带小福宝，还有你四弟妹的小娃娃，她一个人带不过来，我还要搭把手，等孩子都大了，娘再来住。” 沈氏也没有多劝，都是一家人，说多了反倒是外道了。 万老大这个时候对万老二道：“老二，你这个时候买马铃薯可不好买，你买这个作甚？” “有点用，我买的不多，只买十来斤就够了，如果能有多的，我就多买些。” 万老大见万老二不说，估计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就没有再问，而是继续道：“行，那我明天告假半天，陪着你一起去逛逛，正好我也好长时间没有看见孩子们了，带他们去街上买些好吃的。” 一家人说定后，便各自去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万老二就要赶着牛车带着孩子们走，被沈氏劝道：“二哥，先把牛车放这吧，咱们步行去，你这牛车上街上也走不动，没有步行方便。” “行。” 几人步行带着一群孩子来到街上。 县城比镇子上要繁华很多，房屋也不再是茅草屋，还有楼房，孩子们兴奋的不行，一路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却没有人发现有两个贼眉鼠眼的汉子正远远盯着万老二怀里的小福宝。 第266章 万老大在衙门受排挤 县城的街道上卖的东西花花绿绿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尽管天气寒冷，人们揣着手，缩着脖子也逛的不亦乐乎，那些小摊小贩们冻的脸黑红黑红的，但是还在招揽来往的客人停下来看看他们的商品。 小福宝的眼睛很快就被花花绿绿的商品给吸引了，都走不动脚了，在万老二怀里东扭西扭要下来。 “爹爹，福宝要看那个头花，那个头花好看，我要给小兰姐姐买。” 小福宝看见好看的就会想到自己的小姐妹。 万老二看了一眼小福宝指着的那个摊位，上面都是卖饰品的，他也看见一个簪子很适合万二嫂戴，便带着小福宝来到摊位前。 “哟，大哥，想买些啥？给媳妇买还是给闺女买？咱这摊位上的东西是整个县城最齐全最经济实惠的，你买了肯定还想来。” 摊贩老板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小嘴都冻紫了，也挡不住他贩卖的热情，给万老二滔滔不绝的介绍各种饰品。 小福宝拿着一对红色的绒花给万老二。 “爹爹，这个好看，福宝要。” 万老二对于闺女的要求那是有求必应，大手一挥买了两对，小福宝高兴的当即要跳起来，可是她穿的太厚了，根本就动不了，脚底板在地上拍了一下灰尘而已。 “爹爹真好，福宝可以和小兰姐姐戴一样的花儿了，小兰姐姐肯定会很开心的。” 万老二捏了一下闺女肉嘟嘟的小脸笑道：“行，我闺女高兴就行，咱给你娘也买个好不好？福宝给娘挑一个，咱们回去送给你娘。” “嗯，好哒，福宝觉得那个很好看，娘戴上漂亮。” 万老二看着小福宝指着的是一个银簪，簪子头上是一朵桃花，栩栩如生，很是漂亮。 摊主见了，赶紧拿过来递给万老二，还热情的夸赞道：“这小那娃眼光真不错，这可是咱们这摊子上最精美的一款首饰了，这做工也是出自名师之手，我也是昨晚才拿到的货。” 万老二一听别人夸他闺女，他心里更加开心了，问了一句：“这根簪子怎么卖？” “大哥，这根簪子我刚才给你说了是我这摊子上最好的，价格肯定也贵些，五两银子。” 万老二听了吓的手一哆嗦，差点把簪子给扔出去，他脸上一脸的肉疼，小心翼翼的把簪子递给小摊摊主。 “太贵了，我们再看看别的吧，麻烦你帮我拿一下那根簪子吧？” 万老二指了一下木头雕刻的一根簪子，却被小福宝给拉住了。 “爹爹，娘就要戴最好的，就买那根嘛，好不好？” 万老太此时也被父女俩给吸引过来，正好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万老太伸头看了一眼那根簪子，确实好看，不过价格也贵是真的，五两银子，够他们一家人嚼用两年的了，够孩子们交半年的束修了。 沈氏此时也走过来瞧，正好被万老太看见沈氏头上满头的珠翠，万老太想想自己的其他几个媳妇，尤其是万二嫂，她可是小福宝的娘亲，也是万家的大功臣，如果没有万二嫂就捡不到小福宝，也不会有现在的万家，万家最该穿金戴银的是老二媳妇。 万老太心中一比较，顿时觉得这根簪子得买，当初若不是因为小福宝的指引，沈氏也不可能活到现在，这一切还是因为万二嫂当初救了小福宝。 “老二，买，小福宝说的对，你媳妇就该戴漂亮的，她可是小福宝的娘，可不能太寒酸了。” 万老二却嘴里发苦，他们家的积蓄全都给了万文带走了，家里现在能拿出手的银钱总共也才二两银子，刚才给小福宝买头花花了一百文，一会儿还要买马铃薯，他哪里有钱买簪子？ “娘，我......”万老二有些难为情。 万老太一看便知道万老二是囊中羞涩，便从自己身上摸出一个荷包递给万老二。 “给你媳妇买，回去再把钱给我补上就行。” 万老太当着沈氏的面不能做的太过，虽然两家分家了，但是万老太还是不想让沈氏看出来她是偏心二房，省得她心里有疙瘩。 万老二倒是像开了窍一样，赶紧接过荷包，他想的是，等过些时日铺子里会给分红，他就又有钱了，再还给万老太。 几人付了银子，万老二喜滋滋的把簪子塞进怀里，宝贝似的摸了好几下，脸上也没有了愁容。 “走，咱们去杂货铺看看，兴许那里有卖马铃薯的。”万老大现在对县城熟悉的很。 “行。”万老二抱着小福宝跟在后面，万老太和沈氏一人牵着俩孩子跟在后面。 这个时候迎面走来两个捕快，看见万老大愣了一下，之后笑着打招呼：“哟，万哥，你今儿休沐呀？我说咋没看见你呢？咱们这干了半年也没有得大人的假，万哥有关系就是不一样啊，这才来一月就休沐了，兄弟们好生羡慕。” 万老大被两人说的尴尬不已，他随便打了个招呼就朝前走去，两个捕快却低声道：“呸，一个泥腿子靠着裙带关系就顶走了李哥的捕快位置，有什么了不起的？” “要我说就是吃软饭的，没有本事就别出来混，靠女人算啥爷们？” 两人声音虽然不高，但是却被后面的万老太和沈氏听个正着。 万老太心情复杂极了，她看了一眼两个捕快离开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身旁的沈氏，见沈氏的脸色也不太好，便知道这件事沈氏可能也不知情。 “娘，您别把这两人的话放在心上，等我明儿回去问问进远，这到底咋回事，夫君每次回来都高高兴兴的，我也不知道他在县衙竟然受到排挤，都是我不好，让夫君受委屈了。” 沈氏主动道歉，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她自己头上，倒是让万老太没法说什么，心里也叹口气，这都是命运的安排，吃得了衙门饭，吃不好衙门饭呀。 “娘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必自责，这都是他自己选择的路，哪一行都要有真本事才能让人信服，不过我对我家老大还是有信心的，只是他刚来，还没有施展的空间，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我们村打猎就他最好。” 沈氏心里心疼万老大被人排挤，也气他不给自己说实话，这会儿也懒得理他，便刻意没有上前安慰他，而是跟在万老太身边，婆媳俩互相说着话，却没有发现孩子们已经被糖葫芦给吸引走了。 第267章 孩子被抢 小福宝被万老二抱着，一早就看见了糖葫芦，她非要下来，万老二也抱不住她，而且眼前就是杂货铺了，万老大已经走进去了。 “老二，这家还真有马铃薯，你快来看看。” 万老大惊喜的声音从杂货铺里传来。 “爹爹，我要去找哥哥们，你放我下来，我要去那边买糖葫芦。” 小福宝看着哥哥们都围着糖葫芦转，而且万虎已经在掏钱买了，出来的时候，沈氏给了每个孩子几文钱，让他们自己买好吃的。 万老二见距离不远，就把小福宝放下来了，又给万老太道：“娘，孩子们要去买糖葫芦，你和大嫂看着点，我进去看看，大哥说这家有卖马铃薯的。” “行，你去忙吧，我在外面看着他们，没事。” 万老太给万老二招呼一声就朝小福宝走去。 万老二这才放心的进了杂货铺。 沈氏见万老太总是时不时敲敲背，估摸着是昨天坐车颠太狠了，便上前扶着点。 “娘，您是不是觉得背有些酸疼啊？”沈氏的手轻轻帮着万老太敲着，关心问道。 “是呀，人上了年纪，坐不了牛车，颠的腰疼背疼，昨晚没有休息过来，今儿还有些疼，没啥大碍，不用担心，我回去好好歇几天就好了。” 沈氏当然知道那种滋味，边关的土地都是黄土疙瘩，尤其是经过一场雨雪后，原本泥泞的道路被太阳晒干，地面上就有很多凹凸不平的黄泥块，车轱辘从上面压过去，能把人的内脏给颠坏，万老太这么大年纪出来一趟确实不容易。 “娘，等会儿您回去我帮您按按，回去就别坐牛车了，我让胡叔用马车送您，车厢里给您铺的软和的，您坐着也舒服些，咱家现在有这条件，不用受罪。” 沈氏是真心心疼万老太，毕竟在万家养伤的那段时间，万老太是真心对她的，她打心眼里把万老太当娘对待的。 “费那事干啥？我没这么精贵，咱这身子皮实着呢，就是有些小毛病过几天就没事了，走，去看看孩子们买的啥。” 万老太看着小福宝被几个哥哥围在中间，她仰着脑袋指着一根红彤彤的山楂串，急吼吼的要吃。 “这丫头就是个贪吃猴，到哪看见吃的就挪不动脚了。” “小孩子都是这样，福宝喜欢吃，等会我多买几串带回去，天气冷也不会化，能放好几天。” 沈氏扶着万老太缓缓靠近。 忽然两个人影直接从两人面前闪过，冲着小福宝就跑过去，一个汉子抱着万虎，一个汉子抱着小福宝，转眼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万老太呆愣片刻，嗷一嗓子喊了出来：“福宝，老二，老大呀，快，福宝被人抓走了。” 万老太喊完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幸好沈氏一直没有离手，正好把万老太接住。 万老太那一嗓子大的很，万老二和万老大立即从杂货铺里出来了。 “娘！出啥事了？”万老二慌乱的寻找小福宝的身影，没有看见，只看见还剩下几个孩子，也没有看见万虎。 “二叔，人贩子，抢了妹妹，朝那个方向跑去了。” 万喜最大，反应也最快，赶紧指着一个方向朝万老二道。 万老大也跟在万老二身后追了出来，看见万老太晕倒了，又没有看见小福宝和万虎，心里也是一阵慌乱。 “媳妇，虎子和小福宝呢？” “让人贩子给抢走了，朝那边跑去了，你们快去追，他们抱着孩子跑不快。” 沈氏扶着万老太，心中焦急，可是却也不能去跟着追，便让万老大赶紧去。 万老二已经追了出去，万老大匆匆交代一句：“你赶紧把娘还有孩子们弄回家，我去追人。” “哎。” 万老大说完人也钻进了人群里。 “夫人，你孩子刚才拿了一串糖葫芦还没给钱呢，你把账结一下吧。” 买糖葫芦的看着沈氏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毕竟自己是小本买卖，一串糖葫芦两文钱，他挣的就是个辛苦费。 万喜不等沈氏说话，就把自己手里的钱递了上去。 卖糖葫芦的收完钱赶紧溜了，他可不想惹是非。 此时小福宝被一个汉子抱着，后面的万虎也被抱着，两人的嘴都被捂的紧紧的，万虎不停的扭动，他来边关后，生活得到了巨大的改善加上他也能吃，如今身子壮实的很，那汉子一时间还有些拿捏不住他，汉子眯了一下眼，一手刀劈在了万虎的脖颈上。 万虎只觉脖子一疼，整个人就陷入了昏迷当中。 小福宝被捂着很难受，而且对方的手好臭，她不悦的皱了一下眉头，一双大眼睛带着疑惑看着抱着她的人。 此时两个汉子刚好到了一个巷子里，巷子里停着一辆青布马车，两人动作迅速的上了车。 “黑三，你看着孩子，我去赶车，那家人好像要追来了，咱们不能在县城久留，要赶紧把人送去府城，老爷那就差这个水灵灵的小女娃了，这次咱们出来可真是撞大运了，一下子就能撞见这么水灵的女娃，老爷这次肯定满意。” “行了，黑四，你别废话了，快去赶车，一会儿咱们可就不好走了。” 黑三又踢了一下放在车厢底板上的万虎，眼里闪过一丝贪婪，这孩子长的虽然差了点，不过身子倒是不错，能卖上个好价钱。 黑三出去后，黑四这才松开小福宝的嘴，不过却又拿出一捆绳子和一个帕子来。 “叔叔，你认识我吗？为什么要抱我跑？我还没有给爹爹说呢，他会着急的。” 黑四见小丫头不哭不闹，也不认生，便把手里的绳子丢在了地上，笑呵呵的哄道：“小丫头，叔叔当然认识你，也给你爹爹说过了，叔叔要接你去府城住两天，到时候你爹爹也会来找咱们，再把你接回去。” “真的吗？府城是什么？能吃吗？”小福宝歪着脑袋看着黑四，眨巴着大眼睛脆生生问道。 小福宝的话逗得黑四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他发现这小丫头是个吃货。 “府城是个地方，不能吃，但是府城里有很多好吃的，比这县城好吃的多了去了。” “那有好吃的红烧肉吗？有没有我三婶婶做的好吃？” “有，当然有，比你三婶婶做的好吃多了。”黑四觉得这小女娃太好骗了，也就没有再捆着她的心思了，不像其他女娃，绑了就要弄晕，不然哭的让你耳根子疼。 “哇，那太好了，可是我还是要给爹爹道别，不然他找不到我们怎么办？你能不能让我和爹爹道别？”小福宝说完又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万虎。 “叔叔，我虎子哥哥怎么了？他怎么睡着了？” “你虎子哥哥太困了，所以才会睡着，等咱们到了府城他就醒了。” 黑四心里已经在想着这趟差事真是太顺利了，这下终于能完成差事得到一大笔奖金了，他都想好了要去万花楼好好潇洒几天了，他要把花魁包一个月。 黑四想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马车缓缓前行，并未引起人们的注意，正好与万老二他们擦身而过。 “小福宝！你在哪？”万老二都急哭了，一颗心如同放在热油锅里炸，他恨不能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可是此时看着陌生的街头，一股无力感渐渐吞没了他。 “爹爹？是爹爹，爹爹在喊我。” 小福宝忽然爬上了窗户，朝着外面喊去。 “爹爹，我在这，我要去府城吃好吃的了。” 黑四吓了一跳，没有想到这小女娃看上去胖乎乎的行动这么利索，他一晃神的功夫，她就已经把头伸出了窗外。 万老二好像听见了小福宝的声音，等他再四顾的时候，却没有看见小福宝的影子。 黑四在万老二回首的一瞬间把小福宝给扯了回来，而且他还对着小福宝的肉脸使劲捏下去，把小福宝的小脸捏的通红，已经有些泛紫，疼的小福宝哇哇大哭起来。 第268章 福宝反击 “坏人，你是坏人，我不跟你走了，我不去府城了，我要找爹爹，你个大坏蛋，我要让大白咬死你。” 小福宝边哭，小手边去挠黑四。 黑三的声音此时从外面传进来。 “黑四，你咋看的孩子？别让她一直哭，外面的人都在看了，你小心穿帮，咱们回不了府城，咱俩都要玩完。” 黑四赶紧伸手想去捂小福宝的嘴，这次小福宝有了准备，一口咬在了黑四的掌心里，小福宝的小米牙立即在黑四的掌心上留下了一排的牙印，疼的黑四倒吸一口凉气。 黑四的脸此时已经没有刚才那般的好颜色了，他凶狠的瞪着小福宝，伸手一把把小福宝拉了过去，右手高抬对着小福宝的脸就准备打下去。 小福宝才两岁多，哪里经得起这一巴掌，如果这一巴掌打下去，小福宝肯定牙都要被打掉两颗。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滚出来一块拳头大的土块，正好被车轮碾过，马车受到颠簸，里面的人没有准备，被颠的左右摇晃，黑四的巴掌打下去，没有打到小福宝的脸，直接打在了马车的车厢壁上。 黑四顿时疼的次牙咧嘴，抱着手大呼好疼。 他这一巴掌根本没有惜力，目的就是为了教训小福宝，所以这一巴掌用了全身的力气，一巴掌打在了马车壁上，那里正好有一根针一样的倒刺，正好扎进了黑四的掌心里。 他此时手心已经开始流血，血水顺着手腕流进袖筒里。 小福宝吓的怯怯的往后躲去。 黑四没有看小福宝，转头朝外骂了一句：“娘的黑三，你怎么赶车的？害的老子的手都破了。” “黑四，你安生点，把小女娃子的嘴给堵上，把她绑了就行了，咱们就这最后一单就能逍遥了，别再节外生枝。” 黑四被黑三说了一顿，心里堵着一口气，手心又钻心的疼，扭头就看见小福宝缩在角落里，两只小手背在身后，两只大眼睛正怯怯的看着他。 “小贱人，你还敢咬我？再闹腾我把你舌头割了，你给老子老实点，若是敢再先喊乱叫的，老子把你直接喂狼。” 小福宝吓的立即用小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小嘴，可是黑四吓唬她，要是敢哭，就把她的嘴封起来。 小福宝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泪水，一眨眼眼泪豆子就扑簌簌往下掉。 早上万老太给她扎的漂亮的两个发髻也松散了，一半垂下来，披散在脸颊旁，看上去十分的可怜。 黑四见小福宝不再哭闹了，心里也舒坦了一些，但是马车却忽然来了一个急刹车，黑四本来就坐在靠近马车门口的地方，此时马车急刹车他没有防备，整个人直接从马车里面栽了出来。 小福宝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使劲摇晃地上的万虎。 “虎子哥哥，虎子哥哥，你快醒醒呀，虎子哥哥，福宝好害怕，福宝想爹娘。” 小福宝终于能放声大哭了，她看了一眼马车的车厢里只有她和万虎，她赶紧费力的爬上车厢里的长条凳子上，踩着凳子能扒在窗口上，她掀开车帘就朝外喊，头上的头花也掉落在地上。 “爹爹，爹爹，福宝在这，爹爹......” 万老二此时已经找到了另外一条街上，完全没有听见自己的闺女呼喊他。 小福宝看着外面围了不少人，赶紧朝一个妇人喊起来：“姨姨，救救我，坏人抓福宝。” 那妇人看着小福宝可怜的模样，心中一阵心疼，可是她看了一眼那从地上爬起来的黑四心里也是一阵突突，她也害怕，便直接扭头离开了。 黑四被黑三扶起来后，对着黑三骂了一句：“怎么赶车的？这么宽的路还能把老子颠出来，你会不会赶车？” 黑三此时也觉得冤枉，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但是那马忽然跑起来又忽然停下来。 黑四重新回到车厢里，把小福宝从窗户边拽下来，又是一顿教训。 可怜的小福宝此时已经被黑四给吓出了心理阴影，她趴在万虎的身边，小小的身子一抽一抽的，她觉得只有在哥哥身边才会安全。 马车继续前行，来到一处巷子里才停下来。 “黑四你看好孩子，我去把那几个孩子弄上来，咱们今天必须离开县城，今儿这么一闹，肯定人尽皆知了，我听说那县令可是个狠角色，咱们最好不要和他硬碰硬。” “我知道了，你少啰嗦，刚才若不是你没有好好赶车，老子至于跌出去？我现在胳膊还疼着呢。” 黑四抱怨不已，催促黑三别啰嗦赶紧去办事。 黑四走进一个破旧的院子门口，两短三长的敲了一下门，很快里面就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打开房门。 “三爷来了。” “老东西，货看好了吗？有没有被人发现？” “三爷放心，没有人会来老汉家里，不会有人怀疑的。” “那就行，这是给你的报酬，货我就带走了，你给我把嘴巴闭紧点，要是让人知道了，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明白明白，多谢三爷。”老者赶紧接过一袋银子，低头数了起来。 黑三却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趁着老者不注意，一刀插在对方的心口。 老者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来，人就倒在地上咽气了。 黑三拔出自己的匕首，在老者身上擦干了鲜血，又对着老者的尸体呸了一声。 “呸，老东西，爷爷的钱也是你能挣的？不识好歹。” 黑三从老者的手里拿起自己的荷包重新绑在腰间，便大步朝屋里走去。 打开房门，就看见里面的炕上绑着几个如同小福宝大小的女娃，还有几个男娃，一共有五六个。 黑三一手一个把人提溜起来，往外面马车上拖去。 很快所有的娃娃都被黑三给带上了马车，他回身把大门依旧关好，就像这里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 另外一边，刚才被小福宝喊姨姨的妇人，提着菜篮子匆忙回家的路上正好碰见寻找小福宝的万老二。 “大兄弟，你是在一个小女娃吗？胖胖的，白白净净的，长的很可爱。” 万老二被妇人拉着，焦急问道。 “是，大嫂，您看见了吗？”万老二此时都快急疯了，他满大街的逮着人就问，可是人家都说没见过。 “快，我看见了，就在隔壁那条街上的一个青布马车里，两个壮汉把她带走了，朝着县城门口跑去了。” 万老大也在旁边听着，他闻言迅速朝着隔壁的街上跑去。 万老二紧随万老大身后跑，兄弟俩一到街上就听见众人的议论声。 “可怜哟，那小女娃一看就是被人贩子拐了，咱也不敢拦呀，我都看见那人贩子身上的刀了，要是给咱们来一下子，那人就没了。” “我也看见了，谁敢管哟，赶紧回去，这世道乱着呢。” 万老二一把抓住议论的两人，眼睛都是红的，他此时像是个疯子一样，焦急询问：“大嫂，刚才那马车去哪了？” 妇人被万老二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指着马车离开的方向，万老二有了方向，便立即松开妇人，朝着马车的方向追去。 万老大则是边追边看地上的车辙印，因为又干了半个月没有下雨了，地上的灰尘又起来了，车辙印虽然不清晰了，但是能看出大概的走向。 他顺着车辙印追到了刚才的巷子口，万老二却在地上看见了一朵绒花，他认得那就是小福宝的。 第269章 找乞丐帮忙 万老二也跟着万老大追到了巷子口。 万老大看着地上的脚印，都是同一个人的，但是却来来回回这么多次，而且还都是在同一家门口停留，他心中有疑惑，便顺着脚印的方向走到那家有些破旧的院子门口。 “有人吗？有人在家吗？”万老大喊了两声，无人应答，但是他的鼻子异常灵敏，嗅到了淡淡的血腥气。 他使劲一推门，门竟然开了，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具老者的尸体。 万老大作为捕快，第一时间就是想要封锁现场。 “老二，快去衙门报案，就说这里发生了命案，而且还有孩子失踪，必须立即封锁县城。” 万老二此时疯狂过后也逐渐冷静下来，他不能像一只无头苍蝇似的，胡乱寻找，他听了万老大的话立即朝衙门跑去。 万老大封锁了现场，立即跟着车辙印继续追出去。 他仔细观察地上的车辙印，竟然比刚才深了一些，这说明马车在这里停留过后，肯定装了一些东西，那是什么？ 万老大联想到最近县衙来报案的人说自己家里丢了孩子，大概有十来个，难道这所破房子就是他们藏孩子的窝点？ 万老大感觉自己好像猜对了，他如果能把这起案子给破了，那他就再也不用觉得自己是靠裙带关系上位的了，这段时间他在衙门虽然屡遭排挤，不过办案的时候，县令总是带着他，他也学了不少知识，现在正是实践的时候。 万老大立即追着车辙印跑了过去，今天街上人虽然多，可是这个时节来往边关的人不多，马车就少，而且一旦被万老大锁定了车辙印记，对方想跑都跑不了。 这也是万老大的独门功夫，他以前打猎，追着猎物跑半天还没有把猎物追丢，靠的就是猎物留下的痕迹还有气味。 万老大两条腿想追上马车肯定是不可能的，他一扭头就看见一个商人正牵着一匹马在询问附近有没有大点的客栈。 万老大大步上前，从腰间摸出自己捕快的令牌，因为只请了半天假，所以万老大便把捕快的牌子挂在腰间，准备下午直接去衙门。 “捕快，借你的马一用，午时请到县衙找我领取。” 万老大说完，不管对方同不同意，直接抢过对方的马翻身而上，朝着车辙印的方向就追了过去，看车辙印是朝着县城门口而去。 万老大估摸着这批人贩子应该是要跑路。 他必须在对方离开县城之前把人给截下来，不然出了县城，外面的路四通八达，他再想找人就难了。 此时黑三和黑四这边也遇见了问题，他们在县城盘桓了几日，还没有出过县城，并不知道县城现在已经戒严，入城的只看一下路引，但是出城的就要严格搜查，这也是因为几日报案的人家太多，沈进远已经把这件案子列为重要案件。 “黑四，咱们今天出不去了，要另想办法了，城门口戒严了，一个个盘查。” 黑四听了，赶紧偷偷掀开帘子一角看出去，果然看见城门口的官兵分成两排，对出城的人一个个盘查，尤其是赶车的，那搜查的更是仔细，就连车轱辘都不放过。 黑四回头看了一眼车厢里的八个孩子，大的有七八岁，小的两岁多，都被他用绳子绑着，堵着嘴。 “黑三，去城西的废屋子，那边离城墙近，我记得有一处有个洞，到时候你先出去，在外面接应，我把孩子从洞里给你送出去，你在外面接应。” “行。” 两人说着就把马车转了一个弯，朝着城西去了。 万老大骑马追过来的时候，只看见地上的车辙印很混乱，而且城门口的马车比街上的马车多，他面前就有三辆马车在接受检查。 万老大从马背上利落的翻身下来，大步上前，亮出自己的腰牌。 “我是捕快，刚才发现人贩子的踪迹，我一路追寻而来，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马车？” 官兵们摇摇头，“暂时没有，马车就这几辆，对了好像有一辆马车掉头往城西去了。” 那官兵刚才正在检查马车，余光好像看见有一辆马车去了城西，他当时也没有多想，以为是人家有事经过这里，现在万老大提供了线索，他便立即把自己刚才发现的告诉了万老大。 万老大不用想都知道就是那辆马车，他道了句谢，又对官兵道：“兄弟，一会儿若是有人来问，你就说我往城西追去了，让他们立即跟上来。” 官兵点点头，万老大便立即骑马追了过去。 经过这一耽搁，万老大本来快追上的马车又消失不见了。 城西是居民区，这里的生活痕迹很多，车辙印刚开始还能追踪，到后来就被很多人的脚印给踏平了，万老大也很难追到，到这里万老大把人给追丢了。 万老大懊恼不已，若是他再快一点，就能把小福宝给救下来了。 他一拳打在巷子里的墙上，却听见一个声音道：“老爷，行行好，赏点吃的吧，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万老大低头一看是个乞丐，脏兮兮的蓬头垢面也看不出年龄，手里捧着半个破碗，碗里面都是污垢。 万老大灵光一闪，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个？ 西城区虽然是生活区，但是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能用得起马车的应该不多，而且这里的乞丐也是整个县城里最多的，因为东城区那边的富人区总是让家丁驱赶乞丐，久而久之，那边就很少有乞丐了，乞丐都跑到了西城区。 万老大从腰间摸出几个铜板对着面前的乞丐道：“你帮我做一件事情，若是你能办好，我给你一两银子奖励。” 乞丐一听，还有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两眼放光的看着万老大手里的铜板，这些铜板可够他买好几个馒头了，能够饱餐一顿了，而且还能买个肉包子解解馋，而且办好事还能有一两银子的奖金，这样的好事啥时候轮到他头上了？ 乞丐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不管让他干啥，只要能挣得一两银子，他都干。 “大爷，您说，要我干啥，我一定给你办好。” 万老大蹲下身子，把手里的铜板放在乞丐的破碗里，乞丐听见铜板碰到破碗发出的清脆的叮咚声，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在他眼里这些可都是白胖胖的大馒头。 “我在找一辆马车，那马车里装了一车孩子，样子是青布马车，不是很大，有两个汉子，大概就这么多信息，他们现在就在西城区，你若是能发动乞丐找到这个人，立即把信息报给我，这一两银子是你给你那些兄弟们的跑腿费，这一两银子是你自己的，怎么样？” 乞丐听了，笑的露出一嘴大黄牙，打听消息那不太简单了吗？他们整天窝在这西城区，西城区的啥八卦他们不知道？上到谁家考上秀才出人头地了，下到谁家的婆娘和男人一夜干了几回事，没有他们不知道的。 这样的买卖简直是给他们送钱的。 “大爷，您放心，不出半个时辰，我保准给您把这个人给揪出来。” “行，我在这等着你，打探到消息立即来回我。” 乞丐将破碗里的几个铜板塞进怀里，抱着破碗就跑了，他们乞丐自有自己的传播途径，万老大也不想干涉，但是今天这件事却让他意识到，办案子可以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物，比如这些平时看起来讨人厌的乞丐，这个时候就能派上大用场。 第270章 乞丐传来消息 万老大在巷子口等了不到半个时辰，万老二便带着人找过来了。 “大哥，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我听县城门口的官兵说，你朝这边追来了，沈大人让我先过来看看，他带仵作去了那处宅子，好像要验尸。” “万哥，这回要是能抓到这群狗日的人贩子，你可就立了大功了，没看出来，你还有点本事啊，能把这群人给撵到这边来。”捕快刘庆拍了一下万老大的肩膀笑着道。 万老大和刘庆打了个招呼，便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已经发动乞丐去找线索了，这里没有人再比这些乞丐熟了，说他们是这里的地老鼠也不为过。” “那是，不过利用乞丐办案，你也不是第一个了，不过你才刚来衙门，就知道利用乞丐来办案，说明万哥你确实是做咱们这行的料，我邻居的孩子昨天也失踪了，央求到我面前来，我心里还是挺难过的，这次若是你能把这件案子给破了，我也能给我邻居一个交代，毕竟我们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了，我俩是发小，都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 刘庆说着眼里充满了对那些人贩子的恨，恨不得把那些人给剥皮抽筋。 “放心，这次咱们合力把那人贩子给拿下，让你发小看看，咱们衙门的人不是吃白饭的。” 刘庆这一刻惊的睁大了双眼，他心情有些复杂的看着万老大。 “万哥，你刚才说咱们一起，可是这功劳是你一个人的，我就是过来帮忙的，而且我之前也跟着他们一起说过你坏话，你怎么还......” 万老大拍了一下刘庆的肩膀，爽朗一笑：“我知道因为我的到来，挤走了你们之前的一位好兄弟，而且我也确实因为是县令的姐夫，才能得到这捕快的差事，你们说的也没有错，我心你虽然难过，但是你们说的是事实，我也无法反驳，只能用行动证明我也不差罢了。” “万哥，没有想到你为人这么爽朗，你放心，从今以后，他们不认你，我刘庆也认你，你以后就是我们的一份子，而且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之前那个捕快，不是因为你才被挤走的，而是因为他犯了事，耽误了大人办案，还收受贿赂，被大人查出来了，才被撵了，只是那人是捕头的亲戚，捕头心里不爽，这才联合大家排挤你的。” 万老大不知道这中间还有这回事，看来这公家的饭碗不好端呀，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果然都有，看来以后想要过回他之前在村子里那般自由自在，一家子掏心掏肺的相处方式是不可能了，那他只能不断的学习，如何不被人穿小鞋就行。 “刘庆，我知道了，这件事就到这，以后也别为了我故意和他们叫板，我也会让大家真心接纳我的，别因为你和我好，被连累，一起遭人排挤。” 万老大的话让刘庆感动不已，以前他只是盲目的跟着众人排挤，根本没有了解过万哥，今天他才知道原来万哥竟然是这么好的一个人，不仅为人爽快，还会替别人着想，这朋友他交定了。 “万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万老二此时心中焦急不已，距离小福宝被抢走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了，他都不敢想象那些人贩子会怎么对待他闺女，他此时一颗心简直就像是在油锅里面翻来覆去的炸，还加上针刑。 刘庆带来的另一个捕快叫陈云财，他平时和刘庆交好，此时也觉得万老大为人仗义且有大哥的风范，心中也暗暗改变了对万老大的看法。 “万哥，我也狭隘了，以后遇到啥不懂的，你只管问我和刘庆，我陈云财在衙门也待了十来年了，从十几岁就跟着前县令了，也算是衙门里的老人了。” 万老大听沈进远说过这个人，年纪轻轻很有潜力，很有可能是下一个捕头，不过他在衙门里好像没有怎么排挤他，这人好像谁的队都不站，可能是因为在衙门里混的久了，知道利益关系，不轻易站队。 万老大笑着点点头，“行，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几人正说着话，就见刚才那个乞丐飞快的跑回来。 “老爷，老爷，找到了，有个老乞丐说是看见一个青布马车进了一处废宅子，他还听见马车上有孩子的哭声，赶车的是一个小眼睛的大汉，生的五大三粗，眼角有一道疤痕，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万老大听完，和另外两个捕快对视一眼。 “万哥，你觉得是不是咱们要找的人？”刘庆当时不在现场，他能赶来完全是因为沈进远怕万老大这边出现什么意外，这才让两个衙门里的老手过来帮一把，而且沈进远知道这两人对万老大没有那么排斥，不是捕头的人。 万老大还没说话，万老二便一把拉过那个乞丐。 “你说的那间废宅在哪？快带我去。” 万老二此时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已经不敢想象小福宝此时会是多么的无助害怕，她肯定被吓坏了，她还那么小，从来到万家，虽然家里条件不怎么好，但是也是如珠如宝的护着她，从来没有让她受过委屈，她是整个家的开心果，也是整个家的宝贝，所有人都宠着她，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黑暗的时刻。 可是那个乞丐只看着万老大，丝毫没有要挪动的意思。 万老二赶紧扭头看向万老大，一脸紧张道：“大哥，咱们赶紧去看看吧，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线索，小福宝在他们手上多一刻钟，就多一份危险，与其在这干等着，还不如去试试，而且我的自觉告诉我，那辆马车十有八九就是的，不然谁会去一个废宅？” 万老大点点头，看向其他两个捕快，“我觉得没错，咱们就去看看吧？” 刘庆和陈云财，本来就是来辅助万老大的，沈进远派两人来的目的，两人多少也知道一点，不然就直接派捕头来了。 “行，快走吧，他们肯定是无路可逃了，大人这几天已经把县城的各个出口都戒严了，他们此时肯定在想办法出城，可是他们手上有孩子，肯定不好出城，这才准备潜伏下来慢慢想办法。” 刘庆直言说出自己的想法。 几人没有犹豫，立即让乞丐带路。 而此时废宅内，黑三和黑四两人，正在清理洞口，这里的洞口很隐蔽，两人也是去年来拐孩子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一处地方。 第271章 天打雷劈 小福宝和其他几个孩子都被放在了马车里，马车是直接赶进了院子里，几个孩子此时也被放在了院子里的地上，有几个孩子冻得瑟瑟发抖，相互挤在一起，眼里的惊恐之色让人望之生怜。 黑三和黑四把院门紧紧插好，黑三对黑四撂下一句话：“黑四，你在这看好孩子，我去后面把那个洞给清理出来，你最好别让这群小崽子发出声音，刚才在马车上就差点露馅。” “知道了，你别啰嗦了，赶紧去，我保证他们一声都叫不出来。” 黑四把刚才在马车上哭喊的那个小男孩给提溜出来。 小男孩才三岁左右，圆圆的白皙的小脸上一双浓眉大眼，看上去炯炯有神，小男孩的面容有着边关孩子独有的深邃，看上去非常漂亮，其实不止小男孩漂亮，除了万虎，其他几个孩子的容貌都不俗，尤其是小福宝，是这些孩子中容貌最出色的，因此黑四都没有捆绑小福宝，怕把小福宝弄破了皮，到时候影响上面人的计划。 但是此时此刻，小男孩的眼里满是恐惧。 他的嘴被黑四用破布条堵住，完全发不出声音了，刚才在马车上小男孩的布条松了，所以小男孩才能喊叫一声，不过很快就被黑四给重新系好了。 现在黑四要开始复仇了，他本来就被小福宝在马车上咬了一口，又被颠出车厢外，一肚子火气没处撒，刚好小男孩的哭闹声撞到了他的枪口上。 “你个小崽子，差点坏了老子的大事，今天老子不好好教训你一下，你不知道老子的厉害。” 黑四对着小男孩的脸就准备往下扇，但是就在这时小福宝如同一个小炮弹一样，直接冲着黑四就冲了过来，抱着黑四的大腿使劲咬下去。 因为是天气寒冷的缘故，黑四已经穿上了棉裤，小福宝的小米牙根本对黑四造成不了伤害。 但是小福宝猛然的冲击力还是让黑四的巴掌擦着小男孩的脸过去了，他的指尖在小男孩的脸上留下一道红痕。 小男孩吓的不停在空中蹬着两条小短腿，眼泪如同豆子般往下掉，小小的身子也在不停的挣扎，看上去可怜极了。 黑四一肚子的怒气全都集中在了这一掌上，结果被小福宝给搅和了，他怒气冲冲的把小男孩往地上一扔，尽管小男孩穿着一身棉衣棉裤，可是被黑四扔在地上仍然把他摔得头昏脑涨，半天没有爬起来。 黑四低头抓起小福宝，小福宝虽然害怕，但是她依然勇敢的直视黑四。 “我爹爹说大人不可以欺负小孩子，叔叔你这么做是不对哒，你会被天打雷劈的。” 黑四被小福宝的话气笑了，他伸手使劲扯了一把小福宝的肉脸蛋，“老天爷要是那么灵验，这世间都没坏人了，你不让我在他身上出气，看来是想提他受罚了，那我就成全你，反正等送到府城后，你们也会被人给弄死，就算破点相，应该也不影响啥，老子今天就好好告诉你，大人欺负小孩子会不会被天打雷劈。” 万虎终于慢悠悠转醒，他正好看见小福宝被那个坏人抓在手里，而且对方现在还要打人，万虎平时在家里早就被万老太给洗脑了，一定要保护妹妹。 所以万虎想都没想，从地上爬起来，顺便摸起一块石头，冲着黑四就砸了过去。 因为万虎一直都处于晕倒的状态，所以黑四大意了，没有给他绑绳子。 万虎跟着万星墨学过一段时间的弹弓，而且继承了万老大的准头，这一丢直接砸中了黑四的脑门。 尖锐的石头边缘瞬间把黑四的额头给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额头直接流进了眼角。 黑四疼的下意识松开手，小福宝被他举起来，因为小福宝长的壮实，黑四也没有把她举得太高，此时小福宝被黑四松开，自然而然要掉落在地，眼看小福宝就要摔个狗吃屎，关键时刻，万虎直接飞扑过去，堪堪垫在了小福宝的身子下面。 万虎被小福宝几十斤的重量压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脸色都变了。 “妹妹，你还好吗？” 万虎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小福宝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她以为自己要像刚才那个小哥哥一样摔个屁股蹲，没有想到她落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而且这个东西还会说话，还叫她妹妹。 小福宝睁开眼就看见了万虎的后脑勺，她立即惊喜的喊起来：“虎子哥哥，你终于醒了，福宝好害怕。” 小福宝从万虎身上一骨碌滚下来，又利索的爬起来，去拉万虎。 兄妹俩正沉浸在相聚的欢乐中，就听见从头顶上传来一阵冷厉的声音：“你们两个这会死定了。” 小福宝和万虎同时抬头看去，就见黑四手里不知道何时握了一把匕首，此时那把匕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正缓缓朝两人逼来。 万虎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迅速拉起小福宝，把妹妹挡在身后，他也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不害怕？ 可是万虎牢牢记着奶奶的话，只要保护好妹妹，他也不会有事。 万虎眼里带着胆怯，脸上也是一脸惊吓，但是他挡在小福宝前面的身子却丝毫未动。 黑四看着万虎，心里一阵发狠，本来万虎就不是主家要的孩子，他是为了卖钱才把万虎也顺手给抢了，没有想到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让这个小子给砸破了头，他今天就算不卖钱也要把这个小兔崽子给宰了。 黑四手中的匕首对着万虎的脑袋就插了下去，这个时候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忽然“咔嚓”一声巨响，乌云翻滚，遮天蔽日，原本明亮的天空如同被泼了墨一般，一道闪电直接砸向这个小院，落在黑四的匕首上。 匕首上的闪电立即传遍了黑四的全身，黑四整个人像是抽风了一样，身上还不停的冒出黑烟，面部不停的抽搐。 小福宝还是第一次看见人被雷劈，震惊过后，她忽然拍着手大笑起来。 “哈哈哈，爹爹说的没错，欺负小孩的人会天打雷劈，你这不就被雷劈了？好好玩呀。” 小福宝还使劲嗅了一下鼻子，奇怪的问万虎道：“虎子哥哥，你有没有闻见烤肉的味道呀？我怎么闻到了一股烤肉的味道？像是三婶婶做的烤肉串，好香呀！” 万虎本来被黑四吓的闭上了眼睛，此时巨变突现，他被面前的场景惊呆了，一时间张着小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听见妹妹说的话，他才终于合拢嘴巴。 “妹妹，快点跑，这人被雷劈了，一会儿咱们就走不了了，这是个机会。” 万虎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就是赶紧跑路，这小子最会跑路，年纪最小最机灵。 可是小福宝看了一眼身后的几个孩子，眼里闪过一抹同情，她觉得自己不该就这么走，不然这些小哥哥小姐姐们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她挣脱开万虎的手，“虎子哥哥，你快跑，我跑不动，你去找我爹爹，让他来救我。” 万虎哪里肯自己走，又去拉小福宝，结果这个时候黑三从后面跑出来了。 “你们这群崽子，往哪跑？” 黑三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小孩子，没有少一个，但是黑四却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一脸焦黑，头发上还冒着黑烟，嘴里也吐着黑气，像是从煤矿里捞出来一样，整个人一动也不能动，院子里充满着烤肉的香气。 万虎见大势已去，立即把妹妹护在身后，和其他几个孩子挤在一起，戒备的看着黑三。 第272章 智斗黑三 黑三跑过去，轻轻摇了一下黑四，见他没有反应，双目紧闭。 他轻轻摸上对方的鼻息，发现还有微弱的呼吸，心里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可是很快他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黑四这样肯定是走不动路了，靠他一个人怎么把孩子给送出去呢？ 黑三气愤的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黑四，“你说你是不是毒誓发多了？这老天也打雷都能劈到你，要不是我看见天有异象，还真让这群小崽子给跑了。” 黑四虽然昏迷了，但是还有意识，被黑三踢了一脚，他哼了一声，但是身子却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县城的人已经坐卧难安了。 俗话说，冬日打雷，十栏九空。 这雷打的毫无征兆，且响动那么大，而且天象很是异常。 以前就算打雷，那也必定伴随着雨雪，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晴空万里的时候，忽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而且那闪电明显是落在了一个地方，劈了几下后，便立即云开日现了。 “今天这天现异象不是好兆头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拄着拐杖走出大门，和邻居说起了来。 “我还没有见过这种情况，这有啥说法没？婶子？”另一个妇人年纪较轻，此时脸上也带着不可思议。 “我也就在小时候见过一次冬天打雷，那一年咱们边关的牛都快死绝了，发牛瘟，每天都有牛死，死了也不让吃，立即就地烧掉，我还记得我们村当时有两头牛，那烧的肉香把我都馋哭了。”老妇人拄着拐陷入深深的回忆中。 “婶子，那你这意思不会是又要发牛瘟吧？”妇人一脸惊恐，她娘家可才买的牛，这要是发了牛瘟，那不是白花了十两银子？ 老妇人摇摇头，“不好说，我记得我那年是一整个冬天都没有下雪，那天打雷的时候，是下了一场瓢泼大雨，紧接着就是电闪雷鸣，像是老天爷在发怒，那场雨停了以后，就开始发牛瘟，老人都说定是那场雨把瘟疫从别处给带来的。” 年轻妇人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只见天气依然晴空万里，没有丝毫要下雨的迹象。 “婶子，你说这雷会不会是劈坏人的？那些专门发誓天打五雷轰的，你说这次是不是专门惩罚他们的？” 老妇人笑着摆摆手，“要真是这样就好了，老天爷既惩罚了坏人，还没有带来瘟疫。” 不管情况如何，这种异象都引起了全县百姓的议论与注意，有好事的人，已经朝着那座废宅子跑过去瞧热闹了。 万老二也看见了那个被雷劈的方向，他细腻感觉这种异象一定和小福宝有关，忍不住加快了脚步，说不定他闺女就被关在了那里。 此时乞丐却吓的指着那个打雷的方向道：“刚才被雷劈的地方就是那座废宅院的方向。” “快，那人贩子现在肯定要暴露了，在他们换地方之前赶紧去堵人。” 乞丐也赶紧加快了脚步，带着几人七拐八绕的往废宅院跑。 此时黑三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要是再不赶紧挪地方，这地很快就会被人围观，他到时候想跑都跑不了。 黑三想到这里，也顾不上管黑四了，他几步走到一群孩子面前，想要把孩子们都装上马车，准备回之前的宅子，反正那个老头被杀了，他也没有亲人，应该一时半刻的也没有人会发现那里，只要他不暴露，那黑四就是安全的，等他安顿好了这群小崽子，再来接应黑四也一样的。 想到这里，黑三再也不再犹豫，直接就准备越过万虎去抓他身后的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已经发现这里万虎好像最大，而且此时万虎也正在保护他们，小男孩刚才被摔在地上，这会儿还没有缓过来，他赶紧缩在万虎的身后。 万虎也下意识的把小男孩保护起来，他展开双臂，挡在最前面，心里却一直在碎碎念：奶奶说，保护好妹妹他就没事，奶奶说保护好妹妹，他就没事。 万虎一连念了好几遍，仿佛在给自己洗脑一般，不过确实起了很大的作用，起码他在心理上没有那么恐惧了，好像面前的人也不是不可战胜，刚才他都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有想到要杀他们的坏人竟然被雷给劈了。 此时万虎觉得这个坏人肯定也没有好下场。 他坚定的扬起自己的小脑袋和黑三对视。 黑三一把拽过万虎，狠狠甩在地上，万虎的双手立即擦出了血迹。 “你个小崽子，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是不是？你这叫螳臂当车，知不知道？” 黑三见万虎想从地上爬起来，又转过去对着万虎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万虎疼的惨叫一声。 小福宝又如同一个小炮弹一样再次冲了过去，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小福宝直接抱着黑三垂在一旁的手张口就咬了下去。 小福宝这次可是使了吃奶的劲，把黑三的手当成了红烧肉，连咬带撕扯，竟然把黑三的手给咬出了血迹。 黑三想甩掉小福宝，奈何小福宝这次也学聪明了，整个人如同一条八爪鱼一样，紧紧抱着黑三的一条腿，小身子还用上了千斤坠，小屁股使劲往下坠，黑三竟然一下子没有把人给甩出去。 万虎此时也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看见妹妹为了救他这么拼命，他弯腰从地上捡起黑四手中那把被雷劈过的匕首，咬着牙跑过去，一下子扎在了黑三的另一条腿上，万虎立即拔出匕首，血花溅了他一脸，他自己也吓了一大跳，泪花在眼眶中打转。 黑三疼的惨叫一声，万虎惊慌的赶紧牵起小福宝朝一旁跑去，几个孩子又挤成了一团，大家此时都有些害怕黑三了，他们知道自己的力量肯定打不过黑三。 “大家赶紧跑，散开跑，满院子的跑，千万不要被他抓到，我一会儿去开门，大家能跑出去就往外跑。” 万虎趁着黑三一瘸一拐往这边走的空隙，赶紧用匕首帮着几个孩子松绑，被雷劈过的匕首好像更加的锋利了，万虎只用力一割，拿绳子就断了。 很快几个孩子都四散开来，在院子里撒丫子疯跑，虽然他们年龄都小但是有两个是大孩子，和万虎差不多大，他们是能够着大门的门栓的。 黑三现在的目标就是抓住万虎和小福宝兄妹俩，因此其他的孩子反倒是有了逃跑的机会。 小福宝年龄太小，加上本身就胖嘟嘟的，又穿的厚，根本就迈不开那两条小短腿，还没有跑几步就被黑三从身后提着衣领子两脚悬空了。 万虎见状急红了眼，拿着匕首就要往上冲，黑三立即把手掐在小福宝的脖子上，威胁万虎：“你立即把匕首给老子拿过来，我放你妹妹一条生路，不然老子掐死她。” 万虎犹豫了一瞬，就见黑三的手已经开始使劲了，小福宝的脸色已经开始憋的泛红，两只小脚穿着一双虎头鞋在空中胡乱的蹬着。 万虎吓的大气都不敢出，赶紧把匕首给扔的远远的。 “我现在把匕首扔了，你赶紧放了我妹妹。” 万虎还是挺机灵的，他没有把匕首给黑三，而是把匕首给扔的远远的，这样对方就不能用匕首伤人。 第273章 堂审黑三 黑三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好你个小崽子，你给我耍心眼是吧？我弄死你妹妹你信不信？” “别！我给你捡回来，你千万不要伤害我妹妹。”万虎见黑三果然又重了几分，小福宝的脸色已经成了紫色。 就在万虎弯腰去捡匕首的时候，大门轰然被一个孩子打开，外面此时有好几个好事的百姓正准备从门缝外往里瞅呢，门忽然被从里面打开，那几人吓了一跳，他们最先来到这废宅子，因为他们就住在这附近，见天有异象便跑了过来。 “叔叔婶婶救命。”一个稍大一点的孩子，抓着一个男人就喊了起来。 恰在此时，万老大带着刘庆和陈云财赶到了，万老二跑的最快，还在三人之前，他透过人群一眼就看见了院子里正被黑三高举着的小福宝。 万老二吓的心肝颤了几颤，大喊一声：“福宝！” 人便朝着黑三冲了过去。 万虎此时已经捡起了匕首，看见二叔过来，黑三的注意力立即被万老二分散了。 黑三下意识的转了一下头，见门外都是人，就连捕快都来了，而且整个院子被一群百姓给围的密不透风。 万虎眼里却只有小福宝，他已经能看见妹妹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微弱了。 万虎没有丝毫犹豫，趁着黑三分神的间隙，握着匕首猛然跑了过去，直接把匕首插进了黑三的肚子里。 黑三感受到一阵巨疼，掐着小福宝的手松开了几分，万虎趁机扯住妹妹的两条小腿往下一拉，小福宝就被拉了下来。 万老二本来就在朝着黑三飞扑而来，此时正好整个身子压在黑三的背上，把黑三扑倒在地，万虎抱着小福宝往旁边滚了一下，堪堪避开了黑三倒下来的身子。 万虎年纪不大，匕首插的并不深，但是经过万老二这一飞扑，匕首直接插进了黑三的肚子里，黑三疼的一声惨叫，叫声响彻整个小院。 万老大此时也带着两名捕快上前把黑三和黑四给拿下。 事情到此便告一段落，小福宝和其他孩子全都被救了出来。 万老大押着两名人贩子回了县衙。 沈进远当堂审理了两起案子，一个是拐卖儿童的案子，一个是杀害老人的案子。 黑三肚子上被捅了一刀，为了防止失血过多，沈进远让大夫帮他简单止了血，可是对方的内脏受到了伤害，肯定也是命不久矣。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黑三头上全是冷汗，他疼的已经跪不住了，整个人是被两个捕快架着才勉强跪住。 “黑...... 三”黑三有气无力道。 “黑三，你拐卖儿童，杀害老人，你可知罪？”沈进远一拍惊堂木，面带威严。 黑三这种亡命之徒并不害怕过堂审，他只是觉得自己要死了，他还有一笔钱没有弄到手。 “我没有拐卖儿童，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杀人了？”黑三狡辩道。 他早就把杀害老人的匕首藏在了马车上，对方没有证据就不能定他的罪。 这个时候万老大捧着一把匕首走进来。 “大人，这把匕首是从他们的马车上搜出来的，仵作验过，和老者身上的伤口吻合，这就是凶器。” “呈上来。” 万老大恭敬的把凶器呈到沈进远的面前。 沈进远不怒自威，看着堂下低垂着头的黑三，厉声喝问：“黑三，你还有何话可说？在你们的马车上搜出来的凶器，证据确凿，你还如何抵赖？” 黑三低声呵呵笑起来：“呵呵......呵呵......我们是两个人一起去的，你怎么证明是我杀的人？” 万老大此时站出来对着沈进远道：“大人，仵作说行凶者是一个左撇子，熟悉做证此人便是左撇子，他左手有很厚的老茧，而且我们去的时候，看见他正在行凶，用的手也是左手，他的另外一名同伴是右撇子，右手上有很厚的老茧。” 沈进远赞许的点点头，示意万老大退下，万老大恭敬的后退回去，收到了刘庆和陈云财的赞赏的笑脸，同时也看见了对面以捕头胡勇为首几人的不屑。 万老大并未理睬，而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定，到时把对面的几个捕快给气了个仰倒。 即使如此，黑三依然不承认自己杀了人，“你们就凭一把匕首和左撇子就判定我杀人，我不服，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老头，你们不要污蔑我，你说我拐卖儿童，我最多是拐，并没有卖。”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把他带去案发现场，比对脚印和鞋印，让画师去把证据画下来。” 黑三被人抬着去了案发现场，幸好当初万老大一发现出了人命案子，立即封锁了现场，又让万老二去报了案，案发现场才没有遭到破坏，现场保留的很完整，不仅有黑三的脚印，还有孩子们的脚印，这下黑三想赖都赖不掉了。 黑三再次被带回大堂，已经没有了刚才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了，证据确凿，他辩无可辩，只能认罪。 据黑三交代，他接到了一个大单子，对方需要四十九个男童和四十九个女童，而且必须要长的好还看上去很有福气的孩子才行，他已经搜罗了九十一个，现在还差七个孩子，便想着在关外就近弄几个，那人愿意给他一万两银子。 黑三也不知道对方要这孩子干什么，可是他们已经快要成功了，结果却栽了，眼看一万两银子就要到手了，可是现在连命都要没了，黑三心里气愤不已，他也不想让那些白得了便宜的人好过，毕竟为了弄这些孩子，他们也付出了不少代价，还折损了两个兄弟。 黑三的话让万老大想起了他们刚流放来的那一天，遇到了陆景玉被绑架，难道这是一个团伙？ 万老大立即站出来对着沈进远行了一礼道：“大人，属下有话要问。” 沈进远微微颔首。 万老大立即转身对黑三问道：“一年前，你们是不是有两个人来边关的金乌镇拐卖孩子，那两个人没有回去，死了对吗？” 黑三听了万老大的话，震惊不已，他猛然抬头看向万老大，却扯动了肚子上的伤口，疼的他倒吸一口冷气。 “吸......你怎么知道？我们去年有一个特殊的单子，对方直接给了我们一千两银子，要我们去抓一个孩子，可是那孩子太难抓了，我们跟着他走了好几个地方才终于把人给抓着，可是中途出了一些意外，让人给跑了，我们的两个兄弟也没了。” 黑三说完，沈进远疑惑的看着万老大，“这是怎么回事？” “禀大人，那孩子就是陆家的长孙陆景玉，去年我们家刚流放到边关的时候，正好遇见了这群人贩子拐卖一个孩子，后来那人贩子的马车翻了，我们把那孩子给救了，才知道原来是陆家的陆昌新公子带着他侄子来边关游历的。” 沈进远有些意外，他那时已经不在京城了，正在来边关的路上，难怪没有听说过陆家的事情，竟然还有这一段。 不过沈进远想的要比万老大深远的多，这陆家的孩子被人指名道姓的要，那肯定是陆家的政敌所为，若是这次能一举将这伙人给揪出来，他是不是也能抱上陆家的大腿？ 而且黑三说的这人要这么多孩子，怎么听上去有些像是不干正事，好像和某些宗教祭祀有关，说不得这次让他撞破了一件惊天大案也不一定。 沈进远在心里想过之后，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比刚才要深的多。 他立即命人来给黑三医治，这人现在是揪出幕后之人的关键所在，不能有一点闪失，还要秘密关押，以防有人杀人灭口。 第274章 福宝回来，祖孙俩抱头痛哭 福宝被救出来后，万老二没有停留，立即抱着她带着万虎俩回到万老大家里。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万老太急的醒来又昏了过去，直到小福宝被万老二抱回来。 小福宝趴在万老太的身边，用小手轻轻抚摸着万老太满是皱纹的脸颊，轻轻喊道：“奶奶，福宝回来了，奶奶，你睁眼看看福宝呀，奶奶。” 万老太好像听见了福宝的呼喊一般，真的还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就在这半天的时间内，万老太这样的梦已经做了不下几十次，她每次都梦见小福宝在笑嘻嘻的喊奶奶。 现在万老太已经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不过她还是握着小福宝的手，放声大哭起来。 “奶奶的小乖乖，你要是在奶奶梦里，你就多待一会儿，别让奶奶担心，你到底去哪了呀？那些可恶的人贩子，到底把你弄哪里去了？你告诉奶奶，奶奶就算豁出这条老命不要也要去给那些畜生拼命。” 小福宝也抱着万老太哇哇大哭起来，这大半天的时间以来，她一直忍着没有哭，这会儿见到了亲人，她再也忍不住了，小嘴一张，哇哇的哭声把万老太彻底惊醒了。 “娘也，你真是奶奶的小福宝吗？你真的回来了吗？” 万老太一把把小福宝搂进怀里，祖孙俩个一个比一个哭的伤心。 万老二和沈氏两人看了也忍不住落泪，万虎也抱着万老太哭起来，他现在屁股还是疼的。 其他几个孩子看了，也纷纷围上来，抱着小福宝轻声哄起来。 “妹妹，别哭了，等哥哥长大了，一定帮你报仇，哥哥一定要好好练功，像墨哥哥一样厉害，那些坏人再也不敢欺负你了。” “妹妹，哥哥一定好好读书，当大官，要是那些坏人再来欺负你，哥哥就派人把他们全都打死。” ...... 万老太和小福宝这才止了哭声，小福宝看着哥哥们一个个都紧张不已，小福宝破涕而笑，看着几个哥哥，糯糯道：“哥哥，你们的话福宝都记下了，你们可一定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哟，以后要是再有人欺负福宝，你们一定要帮福宝报仇。” “嗯，一定。”几个哥哥异口同声道。 至此这场劫持风波算是过去了，可是回到村子里她要怎么和万二嫂说呢？ 万老太看着小福宝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也脏兮兮的，小脸和小手都胀脏的，万老太的眼眶忍不住又红了起来。 他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是对于小福宝的吃穿，全家都是很注重的，小福宝是全家最干净整洁的。 万老太和万二嫂在这一方面有着高度的默契，因为她们俩人心里都觉得有些亏欠小福宝，毕竟人家原本是公主命，却因为她们的自私把人给偷偷换了，所以两人什么也没说，但是对小福宝从不吝啬。 整个村子里普通人家只有逢年过节才有可能吃上点心，而万家是常年备有点心，还有那饭桌上即使一顿没有肉菜，也会专门给小福宝准备一个肉菜，专门给小福宝吃。 原本家里人也担心这样会把小福宝给养废了，后来发现这样做了之后，小福宝反而懂得了分享和孝顺。 她会把自己的肉每个人都分一点，即使不够分，她也要给每个人都吃一口，这样她吃的才欢。 小福宝回来了，大家都很开心，沈氏见万老太精神也好了不少，便上前轻声问道：“娘，我带福宝下去洗洗吧，给她换身干净的衣服。” 万老太点点头：“行，我看着她这样，心里也怪难受的，天杀的人贩子，一定要剥了他们的皮。” 沈氏也对人贩子痛恨不已，她拉着小福宝和万虎俩去了隔壁的院子里。 沈氏又怜爱的摸了一把万虎的小脑袋，见他身上比小福宝还脏，心里也被刺痛了一下，这俩肯定没少受罪。 沈氏成婚有些时间了，可是肚子还没动静，她偷偷找大夫来看过，大夫说她之前亏损太严重，加上年纪大了，想要再孕不太可能，沈氏当时心都凉了半截，不过后来她自己也想通了，能怀上更好，不能怀上她也有几个儿子，她现在把万虎接到自己身边养着，这孩子机灵，以后说不定还能成就一番事业，她也算是有靠山了。 沈氏原本对万老大的几个孩子也不错，但是到底不是亲娘，就算再好，中间总是有一层隔阂，不说她心里怎么样，就是几个孩子也不见得会真心把她当娘，看来她要让孩子们真心接纳她才行，万全和万双两个已经大了，她也没有想着刻意去讨好，但是万虎还小，她只要好好对他，以后这孩子肯定会认她。 沈氏觉得只要用真心换真心，准没错。 孩子们洗漱完后，天已经黑了。 沈氏给小福宝换了一身粉红色的棉袄棉裤，穿着一双黄色的虎头鞋，扎着两个丸子头，上面还戴着两朵粉色的头花，小丫头像是年画里走出来的福娃一样，两只大眼睛亮晶晶的，肉嘟嘟的脸蛋一笑就有两个深深的梨涡，可爱又萌。 “福宝，虎子，你们肚子饿了没有？晚上我让厨房做了你们最喜欢吃的红烧肉，给你们压压惊。” 小福宝扬起小脑袋好奇地问道：“大伯娘，压压惊是什么意思？” “压压惊就是说你们被人贩子拐走了，受罪了，大伯娘做些好吃的来让你们快点回到和平时一样活泼开朗。” 小福宝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那福宝需要好多红烧肉来压压惊，不然福宝可能压不住。” 小福宝虽然不是很懂，但是说到吃的东西，她能迅速的做出反应，并且给对方讲价。 沈氏听了哈哈笑起来：“好好，只要我们的福宝能压住惊，你想吃多少，大伯娘就让厨娘去做多少，好不好？在大伯娘这你就敞开了小肚子吃，不用怕积食，大伯娘给你们准备了山楂水喝。” “哇，是上次喝的那个酸酸甜甜的山楂水吗？” 沈氏没有想到这丫头这么长时间了，还记得，并且还能清楚的说出来，她就没有见过这么聪明的孩子，心里愈发喜欢的紧，便笑眯眯的点头：“对呀，就是福宝上次喝的那个，好喝吗？” “好喝——福宝这次要喝这么大一碗。”小福宝夸张的张开胳膊比划着，把万虎和沈氏都逗乐了。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来到饭厅，小福宝和万虎的状态已经好多了，比刚回来的时候恢复了不少，明显在慢慢恢复往日的活泼。 第275章 压惊宴 一家人刚坐上饭桌，万老大带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但是从他脸上的神采能看出，他今天的心情很不错。 万老大一看见小福宝，就大步走过来，把小福宝从她的小凳子上直接举了起来。 小福宝最喜欢被人举高高，而且万老大还穿着捕快的衣服，小福宝顿时觉得自己威风凛凛，被大伯抱着举高高，小福宝清脆的咯咯笑声立即充满了整个饭厅，万老太听了心中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 小福宝的笑声仿佛一剂能治愈人的药剂，万老二原本阴沉的脸，此时也逐渐放晴，其他几个哥哥也跟着小福宝的笑声咧开了嘴角。 沈氏今天从街上回来一直都在担心小福宝被抢的事情，还有万老太的身体状况，根本没有时间去想万老大被排挤的事情，此时看见万老大回来，神情明显比之前要开朗很多，不再是郁郁寡欢，强颜欢笑的感觉，而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沈氏上前轻轻拉了一下万老大。 万老大低下头看了一眼媳妇，把小福宝又放回小凳子上，这才道：“放心，我没事，而且今天因为这个人贩子的事，还牵出了另一档子事。” 万老大说着牵着沈氏坐到桌子边，连衣服都没有去换。 他看着万老太和万老二道：“娘，二弟，你们还记得当初咱们刚流放到边关的时候，偶遇了陆小公子被人贩子绑架的事情吗？” “咋不记得？要不是因为咱们家救了陆小公子，咱们哪能全乎的去石子村，还能在石子村里度过一个舒适的冬天？都是因为救了陆小公子的缘故，咱们家能在石子村站住脚，陆公子给咱们家的帮助可是不小的。” 在万老太心中，除了万星墨就是陆昌新送来的那些东西，如果没有那些生活用品和粮食，他们就算到了村子里，大概率也会因为寒冷的天气冻死。 “今儿大人审案子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陆小公子被绑架的事情，就顺道问了一嘴，没有想到还真的给问出来了，当初绑架陆小公子的人就是这批人。” 万老大今天不仅抓获了人贩子，还顺道帮着沈进远递上了一条抱上陆家大腿的康庄大道。 读书人都知道陆家是书香门第，虽然族中出仕的人不多，但是陆家出了三个帝师，那些眼看着陆家要败落的人，没有想到陆家这次又一次站了起来。 这次新皇登基，陆家又出了一位帝师，谁都没有想到登基的不是太子，这倒是让原本备受争议和打压的陆家，重新站在了朝堂的最前面。 加上陆家又出了一个陆景玉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下一任帝师极有可能就是陆景玉，陆家也把所有的教育重心全都放在了陆景玉身上。 万老太也不懂他们官场上的那一套，但是听说这些人和当初绑架陆小公子的是一批人，赶紧道：“那这次岂不是直接抓到了他们老大？就是不知道这些人能不能一窝端了，省得再去害人，要是陆公子知道了这些人被抓到，肯定也不会放过他们。” 万老大点点头，表示赞同，别的他也没有多说，有些东西沈进远退堂后单独给他说了一下，但是万老大知道这些话是不能随便往外说的，倒不是他不信任家里人，而是因为有些东西他们不懂，容易被人套话。 沈氏看着万老大侃侃而谈，完全和之前判若两人，便知道这件事肯定让他抓住了翻身的契机，让他衙门终于不用再被人瞧不起，不过她也不敢表现的太过高兴，毕竟这件契机是靠着两个孩子被抢换来的，沈氏怕万老太有想法，而且她也不想用这种方式换来万老大在衙门站稳脚跟，可是老天爷就是要这样摆弄人。 不过沈氏不提，万老太倒是问了出来：“老大，今儿在街上我们听见你们衙门的捕快说的那些话，你也别放在心上，你是我儿子，你的本事娘最清楚，娘相信你以后一定能成为捕头，把那些人都给比下去，当年你在咱们村和几个小伙子一起跟着老猎户学打猎，最后只有你学的最好，娘就知道你不是凡夫俗子。” 万老大今儿本来就开心，又听到来自亲娘的鼓励和赞赏，心里更加的高兴，笑着道：“娘，虽然说这次案件是因为小福宝和万虎俩个小的牵扯到了咱们家，我才机缘巧合破了案。 不过沈大人今天当着众人的面夸赞了我，而且有一部分人也不再排挤我，还约着我过两天去吃酒呢，儿子相信这些都是好的开始。 娘您放心，咱们本来就是泥腿子出生的，再被人排挤，能咋滴？ 咱们一路流放而来，儿子早就习惯了那些目光，不过以后我会改变别人对咱们的看法，咱们泥腿子是最坚韧的人，没有咱们种地他们吃屁。” 万老太笑着点点头。 小福宝听着大人们聊天，她两眼放光的盯着桌子上的红烧肉，不停地咽口水，可是奶奶没有说动筷子，她也一直忍着。 这会儿她见大人都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她赶紧朝万老太软软道：“奶奶，福宝好饿，咱们什么时候吃肉肉呀？” 小福宝眼神带着委屈巴巴，看的万老太直呼：“哎哟，都怪奶奶，拉着你大伯一直问东问西的，把我们小福宝给饿着了，行了，都别说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都赶紧吃，一会儿都凉透了。” 几个孩子也欢呼一声，便纷纷拿起面前的筷子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小福宝用筷子还不是很熟练，加上她现在饿急了，万老二给她夹一块红烧肉放碗里，她直接下手开始抓。 沈氏见了想制止，被万老太阻拦道：“老大媳妇，不用管她，她爱怎么吃就怎么吃，这孩子肯定是饿急了，又不喜欢人家喂，一会儿给她洗洗手就行了，大家都赶紧吃吧。” 沈氏笑着看了一眼小福宝的吃相，她觉得要是每天看着小福宝吃饭，她能多吃两碗下去。 万老二没有吃几口，一直在给闺女夹菜，小福宝的小木碗里已经堆满了各种肉，她现在正在啃一个鸽子腿，这还是小福宝第一次吃乳鸽，吃的满嘴流油。 “大伯娘，这肉肉好香呀，福宝怎么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肉呀？” 小福宝嘴里塞的满满的，还不忘询问沈氏，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氏，鼓鼓的两个小脸有节奏的蠕动，很是可爱。 沈氏满眼含笑道：“这个叫做鸽子肉，福宝要是喜欢，大伯娘还给你做好不好？” “好，谢谢大伯娘，可是福宝明天就要回家了，怎么办？” 小福宝想到这些，小小的人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她也只有在吃的上面才会有烦恼。 沈氏拿出帕子给小福宝擦了一下小脸上的油脂，才道：“没关系呀，大伯娘给你打包带回去，现在天气冷耐放，可以吃几天也没事，等你再想吃，大伯娘派人给你送去。” 小福宝这下终于开心起来，努力咽下嘴里的鸽子肉，笑嘻嘻道：“好呀，好呀，以后福宝就有吃不完的鸽子肉了。” 万老太已经在心里默默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准备回去之后，就交代万三嫂每隔几天做一只乳鸽给小福宝解馋。 一家人吃了晚饭，便早早睡下了。 但是睡到后半夜，小福宝忽然开始说起胡话来，吓的万老太赶紧把人都喊起来去叫大夫。 第276章 学会离别 万老二和万老大赶紧一起去找大夫。 万老太和沈氏两人披着衣服陪在小福宝身边，万老太还把小福宝抱在怀里。 “娘，小福宝不会是吓到了吧？毕竟这么小的孩子，就被绑架，还亲眼看见了别人被雷击，又是刀子又是血的，我都害怕，别说小福宝才两岁多了。” 沈氏摸了一下小福宝的额头，滚烫的，脸颊都是红扑扑的，呼吸也很粗重。 万老太点点头：“有可能，我给她喊喊，别是吓掉了魂，咱们老家那边人要是吓掉了魂就喊，把魂喊回来人就好了。” 沈氏赶紧轻声道：“那娘，您赶紧喊喊试试，看着小福宝这么难受，我这心里也不得劲，都怪我没有看好孩子，才让她和虎子被人抢了。” 沈氏自从孩子被人抢走后，心里一直内疚不已，觉得是自己的疏忽，才让人把小福宝给抢走了。 万老太摆摆手，脸上带着担忧，安慰沈氏道：“这件事咋能怪到你头上，这人贩子想抢人，就算你抱在怀里都能抢走，别往自己头上揽事，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沈氏内疚的心终于是得到了一丝安慰，同时也有一股暖流缓缓浸润心田，她觉得自己嫁入万家真的没有嫁错，有这么好的婆婆，还有几个那么好的妯娌，最重要的是，婚前万家就把他们大房单独分了出来，这是沈氏没有想到的。 沈氏婚后的日子过的别提多舒心了，她又想起以前刚见万老太时万老太说的那句话：你说不定是个有福气的呢。 现在沈氏可不就是个有福气的吗？进出有人伺候着，吃饭穿衣都有人服侍，婆婆明理，丈夫体贴，继子乖顺，她觉得前面受的苦，现在已经是轻舟已过万重山了。 万老太小声的给福宝叫魂，沈氏怜爱的看着福宝，在万老太连续叫十几遍后，小福宝的呼吸尽然慢慢变的平稳了一些。 沈氏赶紧去探小福宝的额头，发现没有刚才那么烫了。 “娘，福宝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烫了，是不是要好了？” 万老太惊喜不已，立即抱着小孙女低下头和小福宝的额头挨了一下，果然没有刚才烫了，虽然脸颊上的红晕还没有消散，但是体温确实已经不烫手了。 “老大媳妇，赶紧的，去弄些水来，给我孙女喝口水，这烧了这么久，嘴唇都干裂了。” 万老太看着怀中小女娃本来红润的小嘴巴，此时已经因为发烧而起了干皮，心中心疼不已。 沈氏没有假手丫鬟，而是亲自起身去倒了一杯水来，用小汤匙一点点喂进小福宝的嘴里。 小福宝感受到了湿润，立即张开小嘴巴喝起来。 沈氏见状大喜，赶紧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小福宝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喝了一杯水，之后就沉沉睡去。 待大夫来的时候，小福宝已经不发烧了，可是沈氏也没有亏了大夫，毕竟这深更半夜的不能让人家大夫白跑一趟，以后再请人就不好请了。 沈氏让丫鬟取了半两银子给大夫做辛苦费，本来大夫满腔怒火，以为这家人耍着他玩，这孩子生病虽然有自己好的，可是哪家孩子能好这么快？ 不过现在看见银子火气立即消散了，他只是跑了一趟就白得半两银子，这样的好事还是第一次见。 送走大夫，万老二心中仍然不敢松懈，他就那么坐着看着小福宝睡觉，直到天亮，中途不知道啥时候睡了过去，长长的手臂还紧紧搂着闺女。 天色大亮的时候，万老太也才醒来，因为昨晚折腾了半夜，导致一家人早上都起来晚了，万老大已经早早上衙门去了。 在县城吃了早饭，万老二便辞行了，带着几个孩子和万老太往石子村赶， 只是临行之时，万虎忽然冲出来，抱着万老太不撒手。 自从万大嫂去了之后，万虎基本上都是万老太和万二嫂两人在照看，万虎也最依赖万老太和万二嫂。 现在猛然要分开，他很是不舍。 万老太也搂着万虎，感觉到这个小子正在哭，万老太轻轻摸着万虎的帽顶安抚道：“虎子，以后在县城要听你娘的话，不许调皮，好好读书，知道吗？” “奶奶，我想回石子村，我想和妹妹一起玩，我能保护妹妹，我这次就是听了奶奶的话，保护妹妹，才没有被坏人打死，妹妹是福娃，我要和妹妹在一起。” 万虎仰着小脑袋，脸上还有两行清泪，但是神色却很认真，手也紧紧握着万老太的衣角不撒手。 沈氏怕万老太真的心一软就答应下来，赶紧上前来。 “虎子，娘答应你，过段时间咱们就去看妹妹好不好？只要你好好读书，以后长大了才能更好的保护妹妹，以后的坏人会更多，妹妹需要你更强大一些，只要你好好读书，就会变的更强大。” 沈氏的话无疑说在了万虎的心疤上，他犹豫了许久，才松开了万老太的衣角。 万老太眼眶也湿润了，这个时候小福宝从一旁爬过来，伸出自己的短胳膊，挥动着肉乎乎的嫩白小手，奶声奶气道：“虎子哥哥，福宝会来城里看你哟，还会给你带好吃呢，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哟，像大哥哥一样厉害就能保护福宝了。” 万虎郑重的点点头，跑上前去握住妹妹的小手，软软的，热乎乎的，万虎的心也热了。 “妹妹，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读书，一定会像墨哥哥那样厉害。” 熟悉福宝的人都知道，福宝说的大哥哥就是万星墨。 几个哥哥也朝万虎道别后，万虎看着牛车缓缓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又哭了出来。 沈氏在后面轻轻抚摸着万虎的背，没有说什么，而是让他独自学会面对离别，今天的离别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小成长而已，以后会有更多的离别，沈氏希望万虎能乐观的面对。 万老二赶着牛车回到石子村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万老太和几个孩子都快睡着了，因为沈氏细心，在牛车上又多铺了一层稻草和两条褥子，万老太倒是没有去的时候那么受罪了。 万二嫂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赶紧出来瞧，见是万老二带着一车老小回来了，心里的担忧终于散了。 “你们终于回来了，我昨天没有等到你们，还以为你们出啥事了，害我半宿没睡好觉，一直做噩梦。” 万二嫂扶着万老太下车后，就赶紧把小福宝抱进怀里，在闺女脸上亲了又亲，这才往屋里走去。 第277章 万二嫂得知小福宝被抢 这个时候跟在万二嫂一旁的万喜小声道：“二婶，昨天妹妹在县城被人抢走了，不然我们昨天就回来了。” 万二嫂仿佛被踩到尾巴的蛇一般，猛然回头，脸上满是惊恐和后怕，看着万喜声音也忍不住发颤道：“喜儿，你说啥？你妹妹昨儿被人抢了？” 万喜从来没有见过万二嫂这样，万二嫂在孩子们面前向来都是和善温润的，像这样的模样万喜还是第一次见，有些被万二嫂的模样吓到了。 他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一步，因为万二嫂看他的眼神就像是他抢走了妹妹一样。 万二嫂见自己把孩子给吓着了，立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一些，温声道：“喜儿，对不起，是二婶太着急了，吓着你了，你没事吧？” 万喜摇摇头，低声道：“二婶，我没事。” 万二嫂也没有再为难孩子，而是立即把小福宝抱回屋里，放在万老太的炕上，万老太此时正靠在炕柜上眯着眼睛回神，见万二嫂进来，神色不太对，便开口问道：“老二媳妇，你咋了？脸色怎么不太好？” “娘，我没事，刚才差点绊倒，怕给小福宝吓到，您帮我看着小福宝，我去帮孩子爹搬东西。” “行，小福宝，来，到奶奶这来。” 小福宝疑惑的看着万二嫂的背影，她刚才明明没有要摔倒，娘为何要撒谎？不过她人小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和几个哥哥玩起了玩具。 万二嫂脚下生风一般朝着门口走去，万老二正在往车下卸东西，有一百斤马铃薯是他自己买的，本来他准备只买几斤的，后来想想若是失败了，岂不是还要再跑一趟县城？就索性把店里的都给买了，人家还便宜了不少。 还有沈氏给小福宝带的好吃的，给万老太和几个妯娌带的礼物，林林总总的也占了半车。 万老二见万二嫂急切的跑来，还以为是小福宝把给她娘买礼物的事情说了呢。 万老二刚笑呵呵的站直身子准备告诉万二嫂给她买簪子的事情，就被万二嫂一声低喝给镇住了。 “万老二，你是怎么看闺女的，闺女在县城被抢是咋回事？你给我好好说说。” 万老二脸色一白，心里却在嘀咕，也不知道谁这么嘴快，已经把消息捅了出去。 万老二赶紧讨好道：“媳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这件事说来话长，咱们还是先把东西都运回去，我再给你慢慢说吧。” 万二嫂看了一眼地上堆了一堆的东西，而且天已经黑了，确实不能放在门口。 万二嫂便没有说话，弯腰一口气提着几个包袱进了屋里。 万老二在身后扛着一袋子马铃薯进了灶房。 等把牛车安顿好后，万二嫂直接拉着万老二进了房间，恰好被抱着孩子出来的刘氏看见，刘氏咧着嘴轻轻笑起来，轻声道：“这天才刚黑，二嫂就这么急不可耐了，这才两天没有见而已。” 刘氏说完就脚步轻快的往上房走，刚才万老太回来的时候，她正在喂孩子，没来得及出来，这会儿孩子喂饱了，就抱着孩子去上房看看。 万二嫂和万老二进了屋里，万二嫂就一把甩开万老二，气呼呼的坐在炕沿上，声音中带着后怕和哭腔问道：“你最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昨天在县城到底发生啥了？为啥好好的去买个东西，孩子还能被抢？咱们家就是一家泥腿子，还能遭人惦记？” 万二嫂说着说着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来，不等万老二回话，她腾的从炕上下来，站在地上，瞪着眼睛惊恐道：“不会是越过皇族吧？他们是不是来抢小福宝了？” 万老二看着媳妇一惊一乍的，他也没脾气了，上前将万二嫂摁坐在炕上，赶紧把在县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省得她再胡思乱想。 他知道媳妇肯定是被吓到了，不然也不会没有思考能力，要是越过皇族抢了小福宝，他们怎么可能还把小福宝救回来？ 万二嫂听着万老二的讲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要是再去晚一点，那她的小福宝岂不是就要被人贩子给弄出城了？她可能再也看不见闺女了。 “这雷劈的好，咋不把那黑心烂肺的人贩子给劈死，这样的人留在世上不知又要祸害多少人家的孩子呢。”万二嫂听了万老二的讲述后，气愤不已。 “你放心，沈大人说了，这人贩子死定了，就算雷没有劈死他，他也要被问斩的，只是现在这件案子好像牵扯挺大的，他们还是人证，这个时候不能死，还要保护起来好像。” 万老二也是听万老大说的，具体的他也知道的不多，不过听说这俩人现在死不了，他也愤懑了半天。 “这样的人还不杀了，留着过年吗？沈大人也真是的，那被雷劈的还能说话？要我说就把那个被雷劈的先杀了，以儆效尤，看看人贩子还敢在咱们县作乱不？” 万老二哄了半天才把万二嫂给哄好，见媳妇终于消气了，万老二上前搂着万二嫂的肩膀，快速的在万二嫂的脸上亲了一口。 万二嫂闹了个大红脸，对着万老二的胸口捶了一下，“呸，不要脸，这天才黑呢，你干啥？” “你还生气不？看我给你买了啥？这可是你闺女亲手给你挑的呢。” 万老二说完像变魔术一样手里忽然多了一根银簪，正是在县城的集市上买的。 万二嫂也有一件银首饰，只是没有这一根银簪漂亮，也没有这根簪子粗。 哪个女人不喜欢首饰呢？可是万二嫂却心疼道：“咋又乱花钱？文儿走的时候我可是把家里的银子都给他带去了，你咋有钱买簪子？这簪子一看就不便宜。” “放心，这钱是娘出的，娘说，你辛苦了，这是她买来送你的，你别声张就是，因为你当初捡了咱家闺女，给家里带来了这么好的日子，你是大功臣。” 这话是万老太昨晚给万老二单独说的，让他自己知道就行了。 万二嫂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看来婆婆还是偏着他们二房的，虽然说她捡了小福宝，可是万老太已经多给了他们二房很多银子了，不过婆婆有这份心，她比收到金簪银簪还高兴。 万二嫂把银簪接过去在手里掂了一下，惊讶道：“这要多少钱？摸起来不轻啊。” 万老二比了五根手指头，万二嫂惊讶的捂住了嘴。 “老天爷，五两银子？这够咱们家吃一年的了，我不能要，赶紧拿去退了吧。” 万老二哪里肯退，直接从万二嫂手里夺过去，给万二嫂插在头上，脸上一脸笑意道：“好看，真好看，我媳妇越来越漂亮了。” 万二嫂羞得低垂下头，笑骂道：“行了，你别没个正经样，孩子都那么大了，我都老了，哪里好看了。” “簪子好看，人更好看，还得是我闺女会挑。” 其实万老二不知道的是，这只簪子不光好看，还是实心的，其价值远不止五两，这小摊贩的老板卖的都是镀银的，只有这一件是纯银的，当天老板自己拿错了货，原本他确实是买了一件特别火的银簪子，想拿回来找人模仿样式，结果假的那个被他媳妇戴头上了，他还以为这个是假的，就直接放货摊上了，这个簪子能卖十几两银子。 小福宝一眼就看中了这根银簪子，幸好万老太出钱给买了下来。 两人在屋里磨蹭了一会儿才出来去了上房。 刘氏看见两口子进来，眼尖的看见万二嫂的头上戴着的新簪子，羡慕道：“二嫂，二哥对你可真好，这簪子我在咱们镇子上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样式呢，真好看。” 万二嫂脸带笑意的摸了一下头上的发簪，瞪了一眼万老二，都怪这个现眼包，非要让她这个时候戴出来给婆婆看。 万老太也自夸道：“是好看，还是我们小福宝的眼光好，一眼就相中了这根簪子。” 一家人对付着吃了一口晚饭，就睡下了，因为昨晚没怎么休息好，今天又赶了一天的路，万老太很快就睡着了。 万二嫂把小福宝哄睡后，万老二立即摸了过来，两人也好长时间没有亲热过了，他一把搂过万二嫂。 两人狠狠亲热了一番，这才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万老二就早早起来，把灶房里的马铃薯给搬出来，他从今天开始要按照余氏给的方子弄那个吃食了。 第278章 解锁残渣新用途 万老二把马铃薯搬出灶房，全都堆放在院子里。 万二嫂没有多久也起来了，看见万老二把马铃薯都给弄出来了，知道他这是要开始了。 万二嫂也没闲着，立即进了灶房，简单洗漱后，就做起了早饭。 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万二嫂已经把家里的牲畜全都喂好，饭也做好了。 万二嫂把早饭端上炕桌，一家人就着杂粮粥啃着玉米面饼子，还有一碗咸菜吃的喷香。 小福宝则是有一碗鸡蛋羹。 “老二，我看你把那马铃薯给捣鼓出来了，你准备咋弄？” 万老太吃了饭，盘腿坐在炕上，看着万老二问道。 “娘，按照余氏给我的方子来看，第一步好像是先去皮，然后洗干净，把马铃薯切成碎末，放水里洗出浆水来。” 万老二按照记忆把方子上的步骤说了出来。 “不过那方子上一会儿说马铃薯一会儿说土豆，我估摸着这两应该是一个东西吧？” 万老二有些不确定的对万老太道。 万老太也琢磨了一下，“这马铃薯就像是长在土里的豆子一样，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呢？现在先不管那些，咱们先按照那方子上说的弄，别放时间久了，又要放出毒来。” 万老太他们在关内的时候是种过马铃薯的，只是后来就没有种了，那玩意产量高，但是吃不完就容易坏，不容易长期保存，所以后来经常听说有人中毒，朝廷就不让种了，因为如果大家都去种马铃薯，可能田地就没人种粮食了，耽误交税。 现在还偶尔有人在菜园子里种一些，已经很难得了，这边关的县城能买到，实在是他们好运气。 而且这县城的土豆也不是他们大齐的，还是番外人运来交易的。 万老二听了万老太的话，点点头，放下手里的碗筷道：“娘，我这就赶紧去弄，这东西洗完浆水还要静置一个时辰，中间还要换洗几次才行，麻烦着呢，也不知道这样折腾下来能得到啥东西，我看这方子估摸着不行，不然为何余氏她男人这一脉没有发起来呢？而且这马铃薯也没有发展起来，我看悬，咱们这百十斤土豆可能要打水漂了。” 万老二心里现在后悔极了，他不该贪多，一下子买了这么多的土豆，也怪他当时头脑发热，没有仔细去想，现在想来，这余氏说的话很不可信。 不过既然已经买回来了，他也不能浪费了，中午就吃马铃薯炖肉也很好吃。 总之不能浪费了，这一百斤还花了他三百文钱呢，能买一百多斤大米白面的。 万老二说着就穿好鞋下了炕，往外走去。 如今屋里只有他一个成年男子，还有几个小子，能帮上忙的一个也没有。 万二嫂也赶紧收拾一下准备去帮忙。 刘氏直接拦下万二嫂忙活的动作，“二嫂，你去给二哥帮忙吧，这里交给我来收拾，等我忙完了灶上的活，也去帮忙切马铃薯，切菜对于咱们来说不是手拿把掐的事？他一个男人哪里有咱们手上功夫快？先让二哥把马铃薯皮给削干净就行。” 万二嫂觉得刘氏说的没错，也没有和刘氏争抢着去洗碗，而是把小福宝往炕上一放，便也下地去了。 小福宝看爹娘都忙着，也很乖巧的没有闹人，而是和躺在炕上玩自己手指的万瑜玩了起来。 万瑜已经五个月大了，小家伙吃的胖乎乎的，刘氏的奶水好生养，把儿子喂的壮实极了。 小家伙从来不闹腾，吃了睡，睡了吃，但是一看见小姐姐就咧开小嘴不停的笑，光秃秃的牙床上闪着亮晶晶的口水，眼睛眯成一条缝，让人看了忍不住想在他脸上亲两口。 小福宝也最喜欢这个比她小的小弟弟，每天都要看无数遍，两人咿咿呀呀的说话，大人是一句也听不懂，但是万瑜好像是能听懂姐姐说的话一般，高兴的挥舞着小胳膊小腿的，两条小短腿往往在炕上弹的咚咚响，清脆的笑声不断的回荡在屋里，牵动着大人们的心，屋里总是因为两个小宝贝充满欢声笑语。 刘氏听着儿子咯咯的笑声，脸上也带着幸福的笑容，一边利索的收拾碗筷，一边对万老太道：“娘，我看您昨天坐车回来也累了，今儿就好好歇歇，万瑜要是饿了您就叫我，我一会儿去帮着二哥二嫂忙活一阵。” “放心吧，你们忙你们的，孩子们我看着，不用操心。” 万老太心里现在熨帖极了，家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孩子们也孝顺，儿媳间也和睦，没有什么龃龉，整个石子村都羡慕他们家。 刘氏匆匆收拾了灶上的活，就来到院子里和万老二夫妻俩一起埋头干起来。 万老二一个人削皮，万二嫂和刘氏两人把马铃薯切碎待用。 万老二事先称了斤数，按照方子上说的，六斤马铃薯能产出一斤的粉，万老二便想试试是不是这个标准，便只称了六斤。 六斤的马铃薯也没有多少，很快几人就弄完了，太阳才刚刚挂上中空。 “行了，接下来就是洗浆水了，用棉布包着揉搓就行，直到洗的马铃薯碎里不再有浆水出来就算成了。” 六斤的马铃薯碎，三个人分成了三份，揉搓起来也挺快的。 因为是第一次做没有经验，几人都格外的小心翼翼，揉搓的也很卖力，很仔细，直到看见水不再浑浊，几人才觉得应该可以了。 万老二把所有的浆水全都倒进一个大木桶内，又在木桶上盖上一个木盖子押着，这才对两人道：“行了，就先这样吧，等明天早上看看啥情况？反正咱们都是第一次做，摸着石头过河，成不成都没关系，还有九十多斤马铃薯呢。” 万二嫂也心里有些忐忑，她不是心疼这些钱，而是觉得万一失败了，余氏就失去了一项经济来源，他们家倒是影响不大。 刘氏看着院子里地上的木盆里还堆放着马铃薯残渣，便问万老二：“二哥，这些碎渣要怎么处理？” 万老二扭头看了一眼，便大步走过去，端起地上的木盆朝着牲畜棚里走去。 “我看看这些能不能喂鸡和鹅，如果它们吃了，咱们说不定还能多养一些鸡和鹅呢，这也是一项不错的收入。” 刘氏和万二嫂眼睛均是一亮，她们怎么没有想到？这些东西就算人也是可以吃的，但是一下子产出这么多，人肯定是吃不完的，扔了也怪可惜，若是能利用起来，倒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万老二抓了一大把马铃薯碎扔进鸡圈里，那些早上早早吃过东西的牲畜们，在鸡圈里蹦跶了半上午，此时也有些饥肠辘辘的，听见响动，立即围了上来。 刘氏和万二嫂两个也紧随其后跟在万老二的身后，朝着鸡圈里看。 只见那些鸡和鹅争抢着吃起来。 “呀，真的管用，只是不知道这东西吃多了会不会有毒？” 万二嫂开始担忧起来，毕竟这东西放时间久了就会产生毒素，人都受不了，家禽应该也受不了。 万老二却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我倒是有了另一个想法，我觉得可以把这些剩下的残渣烘干，这样应该就不会有毒了，毕竟潮湿的东西才会更容易发霉，要是变干了，是不是就能放的更久一些？这和储存粮食应该是一个道理。” 万二嫂和刘氏听了万老二的话，眼里都产生了强烈的期待。 “我觉得可以，就像是咱们家的麦麸，到时候把这些残渣和麦麸放在一起加些野草什么的，加些水，这些畜生肯定爱吃，冬天正好没有什么能喂养这些畜生的，如果有了这些干的残渣，咱们是不是就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咱们以后可以大规模的养鸡鸭了？”万二嫂这会智商在线，高兴的拍着手笑起来。 刘氏听的也心潮澎湃。 第279章 未来畅想 “二哥，二嫂，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等开春咱们就能大量养殖鸡了？我觉得还能养猪，猪更不挑食，而且长的还快。” 三人就站在鸡圈门口看着里面的几只鸡和三只鹅畅想起了未来。 尤其是刘氏，她本来觉得自己最没有用，现在她忽然觉得她好像可以凭借这个优势大挣一笔。 刘氏心里已经开始计划开年要把家里的本钱都拿出来买鸡和猪，还要再专门盖一个猪圈来。 万老二想归想，不过脑子还是比较清醒的，他扭头看了一眼灶房门口放着的那个大木桶，对两个女人道：“至于咱们想的能不能成，就要看明天这东西能不能成功了，若是能成功，咱们还要试验一下，这边关的土地能产出多少的马铃薯来。” 万老二心里有希望，但是同时也做好了失败的心理准备，庄稼人都是靠天吃饭的，老天爷赏饭吃，那他们就能过的好，老天爷要是不赏饭吃，他们就只能努力活着，什么也别想了。 不过万老二看了一眼上房的方向，有闺女在，他心里就像是有一根定海神针一样，他知道未来的日子，定然会是风调雨顺吧。 闺女给他们带来了福气，给他们提供了便利，可是有些事情还要靠他们自己，怎么利用好年景种出更加高产的作物，这是他们自己要思考的问题，闺女也帮不了他们。 他在心里已经算了一笔账，今年的小麦每亩产量平均是两百八十斤，两斤半麦子才出一斤面粉，一亩地才能产一百一十斤的面粉，但是关内当年种植马铃薯的时候，他记得一亩地能产一千五百斤马铃薯，就算关外的土地贫瘠干旱，产量降低，但是他有信心应该不会低于一千斤。 如果真的能按照方子上说的六斤出一斤粉来，那一千斤就能出一百六十六斤粉，更关键的是，还剩下的残渣能用来当饲料喂养牲畜，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而且喂养的牲畜多的话，就有了肥料，土地就能增产，这是一个循环。 万老二越想心情越激动，他此时看着那个木桶的心情完全不同了。 中间又清洗了几次，看着逐渐变清的水，还有桶底下那结了一层浅浅的白色粉末，几个人呼吸都紧张起来，现在就是看看这粉末到底有没有一斤的重量。 最后一次清洗完后，已经快半夜了，万二嫂看小福宝已经瞌睡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便对万老二道：“当家的，这最后一道沉淀咱明天早上再弄吧，现在就算等着弄出来，也要晾晒，这大半夜的也没法晾晒，不如明天早上再弄，孩子都困了。” “好，你先带着闺女睡觉去，我再等会儿。” 万二嫂看万老二都要魔怔了，无奈的叹口气，自己走了。 在激动且漫长的等待中，万老二半宿没有睡着，天快亮的时候，他才刚刚眯着，等鸡叫第一遍的时候，他就醒了。 他昨晚睡觉衣服都没有脱，醒来直接一掀被子就下了炕，踩着鞋就跑了出去。 此时外面天色还有些昏暗，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他摸索着来到灶房，点亮了油灯，把灶房门口的木桶给搬进灶房内。 借着油灯的光亮，他把木桶里的水给倒掉，在木桶的底层看见了一层洁白，如同面粉一般，万老二激动的手抖，真的成了！ 万老二赶紧找个盆，里面铺上一层干净的白布，把淀粉给一点点挖出来，他动作很小心仔细，生怕漏掉一点淀粉，直到桶底的那一层浅浅的粉末全都被他弄到了盆里，他这才松开木桶，把木盆端到灶房中间的一个木桌子上放着。 此时天已经有些麻麻亮，他就那样坐着看着木盆，生怕被人给偷走了似的，一直等到天色大亮，看着东边红彤彤的云彩，他知道今天又是一个艳阳天，肯定能把淀粉给晒干。 不过按照方子上说，这东西要多晒几个日头才行，就像是小麦一样，一定要完全干透才能保存的时间更久。 万老二赶紧把干柴棚里的梯子放到灶房旁边架着，他一只胳膊夹着木盆，一只手扶着木梯，朝着屋顶上面爬。 快到屋顶的时候，他把木盆小心翼翼的放在屋顶上，这样就能全天接受阳光的照射了。 他相信这些淀粉应该两三日就能晒干了。 等万老二从梯子上下来后，万二嫂刚好从卧房出来，看见万老二爬这么高，吓了一跳。 “孩子爹，你咋上这么高？” 万二嫂一边拢头发，一边急匆匆跑过去。 “没事，我把昨晚沉淀好的淀粉给放上去晾晒，这样应该干的会快一些。” 万二嫂见没有别的事，这才放心，想到昨天几人的结果，开心问道：“怎么样？成了没？” 万老二像是吃了开心果一样，笑呵呵道：“成了，只是我太激动，忘记给你们看了，不过和咱们的面粉一样，雪白雪白的，就是不知道这作用是啥，有些不会用，不知道能不能像面粉一样做面条吃，这方子上就写了制作过程，其他啥也没有写呀？” 万老二又发起愁来。 万二嫂直接扭头进了灶房，准备做早饭，但是声音却从灶房里飘出来。 “粉都做出来了，还怕不会用？只要能吃就没有做不出来的，别瞎操心了，既然成功了，那还有九十多斤呢，趁着这两天日头好，咱们今儿干脆全都弄出来，也好把那残渣给晒干装起来。” 万老二觉得媳妇说的对，也便没有再纠结，收了木梯子，去洗洗手，把昨天剩下的马铃薯全都给搬进了院子里。 准备吃完早饭就开始动手做起来。 万二嫂却想到了余氏，对万老二道：“孩子爹，既然咱们做成了，是不是要给余姐姐说一声？省得她担心。” 万老二点点头，“确实应当，等会儿吃了早饭，你就去隔壁走一趟，把事情给她说一说，让她放宽心，等过两天我们再决定明年要不要大面积种植马铃薯，我要看看这个出粉率是不是这么高。” “行，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只告诉她咱们试验的结果，其他的我什么也不说。”万二嫂笑着一边忙活，一边道。 吃了饭，万二嫂便带着小福宝来到隔壁看余氏。 余氏经过这些天的休养，身子已经好多了，虽然伤了腿，毕竟还年轻，恢复的很快，现在已经能被儿子扶着在地上慢慢挪动了，只是腿还是不能动，全都靠另一只腿动。 “余姐姐，看你气色不错，最近恢复的挺好吧？” 万二嫂上前握着余氏的手，余氏想起来，被她摁在炕上。 “是好多了，多亏二狗子照顾的好，这孩子自从上次，小将军走后，就不怎么爱说话了，都是我和他妹妹拖累了他，唉！” 余氏发现二狗子自从上次之后，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更加有一家之主的架势了，家里里里外外都操持的有鼻子有眼，让余氏欣慰之余，还有一丝惶恐。 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儿子交流，母子两人之间一直都是这样处于一种微妙的紧张关系之中，可是二狗子的所作所为却又让余氏说不出什么话来，毕竟二狗子把余氏和这个家照顾的很好。 “余姐姐，二狗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孩子的心思有时候我们还是要多听听才行，你多和他说说话，兴许这孩子就想通了，不过我今天来是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 万二嫂见气氛有些沉闷便赶紧岔开话题。 “喜事？什么喜事？”余氏有些疑惑，毕竟喜事对于她来说已经好多年都没有听到过了。 “就是你那个方子，我们做成了，真的弄出淀粉了。” 万二嫂一脸激动的对余氏道。 余氏听了更加激动，毕竟这张方子可是她们一家三口的唯一翻身机会了，她也有赌的成分在，没想到她赌赢了，余氏激动的眼眶泛红。 “妹子，真的成了？你没有骗我？”余氏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成了，真的成了，只是那东西还要晾晒几个日头，等干了我就拿来给你看看，没有想到那玩意黄不拉几的竟然能做出来像面粉一样雪白的粉末，真是太神了。” 万二嫂至今还有些不敢置信，这东西是咋出来的。 “那这东西能做啥用，你们试了没？”这才是余氏关心的，就算东西做出来，没有用，也是白搭功夫。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既然像是面粉一样，我想着应该也能吃吧？到时候做面条试试。” 余氏赶紧把方子拿出来，递给万二嫂。 “妹子，你再看看，这方子上有没有说这粉末咋用的？我也不识字，听说你识字，你再仔细看看。”余氏有些着急。 万二嫂虽然识得几个字，不过那也都是药材有关的，其他的她也强不到哪里去。 “你要是放心，我拿回去给我那口子看看？我也比余姐姐你强不到哪去？”万二嫂自嘲道。 “这有啥不放心的？你拿回去给金柱老弟看看，说不定他上次看的不仔细漏了呢？” 万二嫂拿起方子站起身道：“行，那我赶紧拿过去让他看，看了就给你送回来。” “哎，辛苦你们了。”余氏目送万二嫂和小福宝准备离开。 小福宝才和小兰玩了一会，哪里舍得走，非要拉着小兰去自己家里玩。 第280章 隐藏秘方 “小兰姐姐，我在县城给你买了头花，想要送给你，你去我家玩好不好？我给你戴花花。” 小福宝拉着小兰的手不丢，还摇晃起来，撅着小嘴撒起娇来。 小兰看了一眼自己娘亲余氏，眼里有着很强烈的渴望，她也想戴花花，哪个小姑娘不爱美呢？ 而且小兰早就羡慕小福宝有各种各样的头花戴，虽然两人是好姐妹，好闺蜜，但是小孩子也会有羡慕之心，更何况每天和自己玩的好朋友天天都打扮的这么漂亮。 余氏看闺女眼巴巴瞅着自己，心中一软道：“行，你去玩会儿吧，不过记住不要给婶婶添乱，不能乱跑乱跳的，知道吗？” “嗯，我知道，谢谢娘。”小兰的眼里立即闪过一抹兴奋的光，高兴的拉着小福宝的手，两个小姑娘兴冲冲的往外跑去。 “妹子，小兰要是不懂事，你就揍她，不用顾及我的面子，这丫头一出去就玩疯。”余氏脸上带着一丝宠溺还有一抹无奈。 “余姐姐，你家小兰还疯？那是你没有看见我家的疯丫头，你放心吧，小兰乖的很，我喜欢的紧呢，你不用担心，好好养身子。” 万二嫂紧跟着两个小丫头后面回家去了。 小福宝一进院子就朝屋里喊起来：“奶奶，小兰来了，我给小兰姐姐买的头花呢？” 小福宝的声音很有穿透力，听见她的喊声，鸡圈里的大白鹅，笼子里的小白兔都忍不住把脖子给缩起来降低存在感。 每次小福宝一出门回家，第一时间就是疼爱一番她的这些个宠物们，疼爱的方式也很特别，就是抱脖杀，使劲搂着这些动物的脖子用小脸去蹭他们身上的毛，直到万二嫂把这些动物从小福宝手里揪出来，才算是解放了一条生命。 小福宝拉着小兰蹦蹦跳跳进了上房，就看见万老太手里已经从炕柜里拿出来两朵漂亮绒花。 “小兰来啦？快，奶奶把你们抱上炕来，给你们戴花花。” 小兰一眼就看见了万老太手里的那对漂亮的绒花，眼睛便像是被粘住一般，移不开了。 小姑娘还是第一次有花戴，以前她营养不良，头发枯黄，整天都是用两个破布条扎着两个小揪揪。 小福宝迅速脱了鞋子，张开两手就要万老太抱她上炕。 万老太赶紧把小福宝抱上去，小福宝一上炕，便一骨碌爬进了里面去，把外面的地方让给小兰。 小兰也跟着小福宝脱了鞋子，被万老太抱上去，两朵姐妹花，肩膀挨着肩膀的坐在万老太的面前，等着万老太给她们戴花。 小福宝买了同样的绒花，就是为了要和小姐妹戴一样的。 万老太帮这两人重新梳了头，戴着同样的花，两个小丫头互相看了一眼，都咯咯笑起来。 “小兰姐姐，你真好看。” “福宝妹妹，你也好看。” 万老太看着两个小丫头捂着嘴仰着头咯咯笑的欢，也忍不住翘起嘴角，笑眯了眼，这种含饴弄孙的时刻，是每个老人最快乐开心的时候吧。 “奶奶，我想带小兰姐姐去看爹爹和娘亲做那什么粉好吗？” “好，你们慢点，不要捣乱。” 万老太交代了两个小丫头几句，便把人从炕上给放下去了。 两人手牵手，走了出去。 刚出门就看见万老二手里正拿着一张泛黄的纸张在研究。 小福宝冲着小兰一笑，就拉着她往万老二身边跑。 “爹爹，福宝来帮忙了。” 小福宝松开小兰，直接冲着万老二就飞奔而去，可是院子里有一块青石昨天被他们做活的时候不小心弄的翘起来了，小福宝只顾着看万老二去了，根本就没有注意脚下。 万老二此时已经把方子研究了十几遍了，愣是没有看出别的多余的字，想来这方子应该只是记录了制作淀粉的过程，并未告诉这粉怎么用，万老二忍不住叹口气，就听见闺女兴奋的喊声。 他一扭头就看见闺女被翘起来的石头绊飞出去的瞬间，吓的他当即丢了手里的方子飞身要去接小福宝。 小福宝自己也被吓到了，刚才兴奋的喊爹爹的那股劲头，此时完全变成了惊恐，眼看她的脸就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了，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直接抓住了她的后衣领，在她和大地接触的一瞬间，把人给捞了起来。 “闺女，你摔着没？脚疼不疼？” 万老二脸色都是白的，正在切马铃薯的万二嫂，心脏都快吓出来了，一刀切在了指甲上，把指甲切掉一截，不过还好没有流血。 小福宝自己也吓到了，不过很快就缓过神来，只要没有摔痛，她一般都不会哭。 “爹爹，我没事，不疼。”小福宝抱着万老二的脖子，把自己的小脸塞进万老二的脖颈间，有些窘迫。 她觉得有些丢人，毕竟她是来帮忙的，却帮了倒忙。 万老二轻轻安抚好小福宝，“没事就好，你快把爹爹给吓死了，等爹爹一会儿把院子里给整平坦后，你想咋跑就咋跑。” 万二嫂正好从身后过来，在万老二身上狠狠拍了一下，打了万老二一个措手不及。 “你就这么教孩子的？难怪你闺女这么无法无天，都快成疯丫头了，你这都宠的没边了，万一出门还这么跑怎么办？你还把外面的地都修成咱家院子一样不成？” 万二嫂把小福宝从万老二怀里接过去，白了一眼万老二。 万老二憨笑一声，挠挠后脑勺，低声嘀咕一句：“那有啥的？不就是一个村子吗？只要我姑娘愿意，她跑哪我平哪？” 没有想到这句话，直接得到了万二嫂的一个无情白眼，直接把闺女给抱走了。 万老二对着小福宝比划了一个笑脸，小福宝趴在万二嫂的肩膀上，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万老二这才想起来他的方子，赶紧回身去找，却发现刚才一时情急，直接把方子给扔进水盆里了。 “呀，糟了，方子打湿了，这下怎么好？咋给余姐交代？”万老二的声音也引起了万二嫂的注意。 她赶紧放下小福宝跑过去看。 只见万老二此时手里拿着已经被完全浸湿的纸张，愁眉苦脸。 万二嫂虽然也忧愁，但是还不忘记教训万老二：“该，看你还这么宠你闺女不？这下好了，直接把余姐姐的方子给弄毁了，这要咋给余姐姐交代？” “我才不后悔，再来一遍，我还是去救我闺女，这和我闺女有啥关系？这都是咱们昨天把石头给弄坏了，我闺女多冤枉呀？你别乱攀人。”万老二就是不愿意别人说他闺女。 万二嫂也不是真的怪万老二，只是说顺嘴了，此时也意识到了自己说过了，便没有再反驳。 突然，万老二拿着纸拧紧眉头，把那张方子翻过来看了又看，发现上面的字好像不一样了？ “咦？这字......怎么和刚才不同了？” 万老二有些疑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赶紧又仔细看了一遍，发现真的不同了，这完全是另外一张方子，只是这上面描述的是那些做出来的粉末的用法。 万二嫂也赶紧凑上去仔细看，可是她也认不了几个字，看了等于没看。 “我知道了，这张方子其实是两个方子，一个被隐藏起来了，只有遇见水才会显现出来，如果不是刚才闺女那一摔，我一着急把方子丢进了盆里，打死咱们也想不出来这方子里还藏着一张方子，我闺女真的是我们家的福星呀。” 万老二把方子递给万二嫂，转身跑过去，把小福宝抱起来，往空中高高抛起来，这是小福宝最爱的游戏。 小福宝的笑声很快响彻了整个万家的院子，看的小兰羡慕不已，她从小就没有爹爹，也从来没有享受过小福宝这样的待遇。 玩了一会儿抛高高，小福宝的脸色有些红，被万老二放了下来。 “行了，你和小兰好好玩，中午让你娘给你们做好吃的。” “耶，有好吃的了，我要吃肉肉，好多肉肉。”小福宝一听有好吃的，眼睛都亮了，尽管她每顿的伙食都不差，可是对于好吃的依然情有独钟。 万老二宠溺的摸了摸小丫头的肉呼呼的小脸笑道：“好，爹爹让你娘给你做好多肉肉吃，来招待你的小姐妹。” “好哒。” 小福宝转身拉着小兰跑去了鸡圈，轻车熟路的打开了鸡圈，进去就薅住大白往外拽。 “大白，二白，小白，咱们出去玩去。” 大白没法，两只鹅掌在地上挪的飞快，慢一步就怕被这个小魔王给薅断了脖子。 第281章 小福宝打架 几个哥哥正在家里温习功课，下个月他们就要被送到镇子上去读私塾了。 万老四已经在镇子上问好了，镇子上最好的私塾就是温秀才开的思明学堂。 他们万家几个男孩除了万瑜这个奶娃娃，其他几个大概都要被送去上学了，小福宝以后在家里就没有哥哥护着了，不过小福宝也不会觉得孤单，她和什么都能玩到一起。 小福宝一手拉着大白，一手拉着小兰，出了鸡圈。 “爹，娘，我和小兰姐姐出去玩了。” 万二嫂和万老二两人正在研究那个方子，抬头看了一眼小福宝把三个保镖都带上了，便叮嘱道：“别跑太远，快要吃午饭了，你回来晚了，那些好吃的肉肉可就没了哟？” 万二嫂知道说啥对这丫头都没有用，主打就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不过除了一样，那就是吃，一说到吃准能拿捏住她。 果然小福宝一听见万二嫂这看似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原本毫不在意的小脸，立即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 “嗯，好哒，福宝知道了，福宝不会走远哒。”小福宝一脸认真的保证道。 万二嫂心里已经笑开了，不过脸上并不现，看着闺女带着三个和她差不多高的大白鹅，还牵着小兰跑出去，才又低下头去研究方子。 这个方子上写了好几个菜方子，原来这东西竟然还能做菜，这真是让万二嫂和万老二两人大吃一惊，他们原来以为这东西是面食，没有想到竟然能做菜。 既可以当菜还能当饭，这样好的东西，要是被他们真的给弄出来，那不是坐等钱上门来？ 万老二和万二嫂趁着字还没有消失的空档，赶紧一个人记下了两个方子，等他们全都背下来后，方子上的字再次消失。 万老二赶紧把方子重新折好递给万二嫂。 “你赶紧把这方子还给余姐，告诉她咱们刚才发现的秘密，让她好好保护这张方子，这下我是真的信了，她家男人祖上肯定有高人，不然一般人是不会想到这个法子的，这种法子好像就连咱们现在大齐都没有人知道。” 万老二也可能是见识短浅，并不清楚这种东西在江湖有没有出现过，不过在他认知里，这种秘法应该不会轻易外传。 万二嫂也知道看出来了，赶紧接过去，拿着方子就去了隔壁。 很快，她就回来了。 这个时候刘氏也喂好了孩子，出来一起帮忙。 三人在晌午之前终于把剩余的马铃薯给全都切碎了。 因为有了昨天的经验，三人手上的功夫也更加快了，更是直接略去了削皮的环节，万老二直接用毛刷把马铃薯表皮洗刷干净，直接切碎，这样就省去了很多的功夫，而且还能把皮保留下来，多一些残渣用来喂牲畜。 三人忙完后，院子里放了一堆的木盆和木桶，就连万星墨家没有带走的那口缸都被搬来了。 万二嫂准备去做午饭，刘氏帮着烧火，万老二也坐在屋檐下歇歇腰。 他虽然身子歇着了，但是脑子是一刻都没有停过。 看着院子里的工具不够用，万老二想着等过段时间他要去镇子上把老三给拉回来做几天工，至少要做几个大的木桶，再做几个小木桶，还要做个那方子上说的那个什么出粉条的筒子，其实他自己也能做，但是没有万老三的手艺好，尤其是箍桶的手艺。 想起要做的东西多，万老二就想着需要用多少棵树，他应该先把树给砍好才行。 就这样想着，万老二立即坐不住了，因为来到边关他才发现，这边关的树是真的少。 虽然春天也不缺绿色，但是黄色居多，树木也不像是关内随处可见，更是取之不尽。 这里要砍树打个什么家具都没有趁手的木头。 万老二需要先慢慢攒木头才行，反正这件事还不是那么着急，毕竟等明年的马铃薯种出来还要大半年的时间，这大半年的时间来做这些东西足够了。 半个时辰后，万二嫂站在灶房门口冲万老二问了一句：“孩子爹，咱闺女回来没？饭都好了，她咋还没回来？平时只要说有好吃的，她都很积极的，今儿这是咋了？你赶紧去找找，别是又跑远了，玩疯了。” 万二嫂现在倒是不害怕自己闺女被欺负了，这半年以来，因为万家在村子里的地位越来越高，小福宝都没有被人欺负过。 可是这次万二嫂失算了，她闺女正跟人打架呢。 小福宝刚开始还记着娘亲说的话，中午有好吃的，只拉着小兰俩在门口不远处的土坡上玩。 可是没一会儿，小福宝就看见了一只野猫从身边窜过去。 小福宝很少见到猫，一时间就忘记了万二嫂交代的话，不要走远了。 她立即拉着小兰就去追野猫去了。 “福宝妹妹，婶婶说不让走远，咱们还是别去追了吧？”小兰很懂事，害怕小福宝跑远，一会儿万二嫂找不到人。 可是小福宝是个很有主意的娃娃，哪里肯听小兰的劝阻，直接拉着小兰就跑。 “小兰姐姐，我没忘呢，你看太阳还很大，肯定吃饭还早，咱们吃饭前回来好不？” 小兰经不住小福宝的撒娇，终于点头同意，两个小不点手拉手朝着夜猫跑过去的方向追去。 追了半天，夜猫竟然连影子都看不见了，小福宝懊恼不已。 “这小猫跑的还真快，下次别让我抓到它，哼！” “福宝妹妹，咱们赶紧回去吧？”小兰紧张极了，因为她看见了一伙比她们俩大的孩子牵着一只大土狗朝着她们俩走来。 虽然这些孩子平时和她们没啥交集，但是这些孩子看着两人的眼光并不像是善茬，小兰上次因为她们打群架，胳膊被扯脱臼了，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现在一看见比她们大的孩子，心里就害怕极了。 小福宝好像能感觉到小兰的害怕，赶紧抓住小兰的小手，拍着自己的小胸脯道：“小兰姐姐，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咱们回家吧。” 小福宝根本没有把那群比她们大几岁的半大小孩放在眼里，他们一共有六个人，年龄都相仿，大概都是五六岁的年纪，也正是淘气的时候。 村子里的孩子都是散养的，尤其现在猫冬的时候，大人根本不管孩子们，任由他们在外面疯跑。 这些孩子也不上学，只要不闹着吃东西，大人一般都是不会过问的，只要晚上知道回家就行。 小福宝拉着小兰准备离开，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嘲笑声：“哟，这是小兰吗？是二狗子的妹妹吗？这是偷人家的花戴自己头上了吧？” 说话的是一个小女孩，叫桂花，脸颊黑黝黝的，一双眯缝眼，塌鼻梁，脸上手上糊满了鼻涕，袖子上的鼻涕都已经结痂了，尤其经过这么冷的天气冻过之后，袖子也硬邦邦的。 小福宝扭头看着一个像黑炭似的小女孩，还挂着两条鼻涕，吸溜吸溜的，把小福宝恶心到了，她虽然和村子里的孩子打交道不多，但是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邋遢的女孩子。 “你娘都不给你帕子擦鼻涕吗？你这鼻涕都流进嘴里了，你说出来的话都是鼻涕味，真恶心，呕！”小福宝捂着嘴做出恶心的样子，把小兰给逗笑了。 桂花听见小福宝说她恶心，顿时不愿意了，她今年七岁了，竟然还被一个两岁多的小不点欺负，说出去还怎么见人？ 桂花本来离小福宝就不远，直接冲过去把小福宝一下子推坐在地上。 地上已经干了大半个月了，土坷拉硌的小福宝屁股有些疼，小福宝哪里是吃亏的人。 她也不哭，从地上爬起来，冲着桂花就撞了过去，她虽然人小，但是长的胖乎乎的，身上也有一把子力气，竟然直接把桂花给撞倒了。 小福宝可没有给对方还手的机会，直接扑在了桂花身上，抱着桂花的脸又抓又挠，很快桂花的脸上布满了抓痕。 桂花想要反抗，可是小福宝有三十多斤呢，桂花瘦小根本翻不动，被小福宝挠的嗷嗷直叫。 桂花的小伙伴看不下去了，上去把小福宝拉开，也没有对小福宝动手，家长都交代过了，遇见万家的那个小女娃都躲远点，别惹事。 偏桂花不长眼，其实也不怪桂花，只是桂花的娘是后娘，不怎么管她罢了。 第282章 拉偏架被收拾 小福宝哪里肯干？两条小短腿使劲扑棱着，两条胳膊还在空中瞎抓。 桂花见身上的重物忽然没了，立即从地上一骨碌翻身爬起来，正好小福宝被人给拉着，一时没法脱身，桂花上去就抓住小福宝的两个小揪揪使劲拽。 小福宝的头皮一紧，疼的她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一旁的人也吓的赶紧松开小福宝，去拉桂花。 可是桂花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撒手，小兰也冲过来去撞桂花。 桂花的小伙伴们见拉不开，干脆赶紧站的远远的，在一旁看着两人打架，反正家长只交代过她们不准动手打这个小女娃，又没有说要救她？ 小福宝的两个小揪揪很快就被桂花给扯散了，但是她一时拿桂花也没有办法，因为她的身高才到桂花的胸口处，头发又被人家抓在手里，哪有还手的力气？ 越是这样，小福宝心中越不服输，尽管对方已经把她的头发都给揪掉了好多根，眼泪也挂在脸上往下掉，可是她就是不哭出声。 “大白，二白，小白，给我上！” 小福宝终于想起来了她的保镖们，带着哭腔大声命令起来。 大白闻声而动，张开两个翅膀，伸长脖子，摆好战斗准备，就扑簌簌朝着桂花扑去。 二白和小白紧随其后。 三只大白鹅，一个用嘴扯着桂花的大腿，一个用嘴叼着桂花的胳膊，一个用嘴撕扯桂花的另一条大腿。 “啊！滚开。”一声惨叫声瞬间在众人中间响起。 桂花疼的立即松开了小福宝的头发，小福宝终于解脱了桂花的魔爪。 但是万二嫂早上给她扎的漂亮的发型，此时完全没有了影踪，一头乌黑的头发披散着，新买的绒花也被桂花给抓坏扔在了地上。 小福宝哭着蹲在地上把绒花捡起来，转身递给小兰，哽咽道：“小兰姐姐，你先帮我收着这头花。” 小兰赶紧接过去，还顺便帮小福宝擦干了眼泪。 “福宝妹妹，你是不是很疼？姐姐帮你报仇。” 小兰说着就要去扯桂花，被小福宝拦住了。 “小兰姐姐，自己的仇自己报，你站一旁看着就行。” 小福宝说罢，用小手擦了一把眼泪，转身看着一旁看热闹的小女孩。 她胡乱把自己的披散的头发往后面捋了一下，把自己的小脸露出来，同时也露出自己的一双大眼睛。 随后只见她胖乎乎的小手，一只手不自觉的叉在腰间，小手指微微弯曲，做出了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那模样既可爱又带着几分稚气未脱的威严。 另一只小手则高高举起，肉乎乎的手指，笔直的指着对面的几个女孩，小嘴微微嘟起，怒气冲冲道：“你们刚才是谁扯了我衣领子，给我站出来。” 小福宝话音一落，对面的几个小女孩都一起捧腹大笑起来。 其中那个刚才提小福宝衣领的女孩，招娣还指着小福宝对身边的一个小女孩道：“你看她，人不大，脾气还不小，倒像是能把咱们怎么样一样？” “她这是仗着自己家里在村子里是富户，以为大家都怕她呢，其实大家只是不想给她一样而已。” 小福宝被人指着嘲笑，她虽然小，但是也能听出好赖话，她两只大眼睛立即盯着招娣看去，眼里带着两簇熊熊燃烧的小火苗，语气也带着怒气道：“是不是你？” 招娣本来也没有怎么样小福宝，所以她也不害怕承认，就算她刚才是故意拉了偏架，只要她不承认，万家的人能把她怎么样？ “是我怎么了？我那是为你好，你怎么还不领情？”招娣的下巴都快扬到天上了，鼻孔朝上，眼睛斜着看小福宝，两手环胸，明显是在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小福宝听了以后，眼睛在几个女孩子身上逡巡片刻后，小脸一脸严肃，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用头去顶桂花的肚子。 桂花此时手忙脚乱的对付三只大白鹅，哪里有功夫注意小福宝，而且她也没有想到一个两岁多的小女娃，战斗力会这么彪悍，平时她也没少欺负那些小娃娃，可是那些娃娃还没动一下，就哭的震天响，这万家的小女娃虽然也会哭，但是却一边哭一边反抗。 令桂花更没有想到的是，小福宝的思路竟然这么清奇，她上一刻还在和招娣几个吵架，下一刻却朝着她进攻。 桂花被小福宝又一次撞翻在地上，小福宝很聪明，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小福宝直接命令三只大白鹅道：“大白，二白，小白，去教训那群人。” 小福宝指着刚才拉偏架的招娣等人，气呼呼道。 小福宝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拉偏架，但是她知道如果不是她们刚才从中插手，她也不会被这个臭小孩抓住辫子，小福宝很生气，对这些人一点也不客气，而且那个人已经承认了就是她拉了自己的衣领。 三只大白鹅听见小福宝的指令，立即扭转肥胖的屁股，噗哒哒朝着几个小女孩伸着脖子跑去。 小福宝家的几只大白鹅在村子里可是出了名的，孩子们遇见了都绕道走，这下几个大白鹅主动攻击她们，她们早就吓的嗷嗷大叫起来。 “福宝妹妹，我们错了，你别让大白鹅咬我，我可什么也没做。” “福宝妹妹，你快让你的大白鹅走开呀。” “啊！娘，我要娘！” “呜呜......” 大白鹅已经开始无差别攻击，大一点的孩子想一哄而散，留下小点的孩子来垫底，但是大白鹅很聪明，直接越过这些小孩子，去叼大一点的孩子的衣服，几个女孩子吓的乱做一团，哭天喊地。 小兰见了，在一旁拍起掌来，小脸红扑扑的，看着大白鹅夸赞起来：“大白鹅，好样的，加油。” 小福宝这边已经又和桂花两个打起来。 万二嫂就是这个时候寻来的，她在村子里寻了半个村子，正是晌午时分，很多人家没有吃晌午饭的习惯，猫冬的时候，大家都是一天两顿饭，中午村子里几乎没有人烟，除了万家总是飘出饭香味。 第283章 桂花跪地祈求 万二嫂边走边询问，终于打听到了小福宝和小兰跑的方向。 万二嫂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小福宝披散着头发，正在给人干架。 桂花虽然不防备被小福宝给撞翻在地上，但是因为有了上一次被抓脸的经验，这次她第一时间先用胳膊护住脸，然后伸手去抓小福宝的头发。 小福宝的头发又被她给抓个正着，桂花抓住机会就往小福宝的脸上抓去。 万一这一下要是被桂花得手，小福宝的脸非要留疤不可。 虽然刚才小福宝抓了桂花很多下，但是都是红痕，没有流血，因为万二嫂经常给小福宝剪指甲，所以小福宝的指甲很短，基本上抓不出血痕，顶多是看上去显得比较严重的红痕。 但是桂花不同，她后娘从来不管她，那指甲修的跟九阴白骨爪的指甲似的，从来都是被她自己弄断才会变短一些。 小福宝要是被这样的指甲挠一下，那脸上能立即出现一道血痕。 “住手！” 关键时刻，万二嫂急匆匆跑来，一把握住桂花的手，另一只手把桂花的手从小福宝头发上扯下来。 万二嫂心脏吓的扑通通直跳，她看着桂花的指甲，又看了看闺女的脸，见闺女脸上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万二嫂紧张的赶紧把小福宝从桂花身上抱起来，对于自己闺女为啥会骑在一个比她大几岁的孩子身上是一点都不关心，她只关心自己闺女有没有被欺负。 没有了小福宝的压制，桂花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怯怯的看着万二嫂。 尽管刚才桂花很嚣张，但是她没有娘和爹给她撑腰，即使她有理也不会有人站在她这边，而且她和小福宝两人之间是小孩子打架，现在人家家长来了，她心里胆怯很正常。 “你是哪家的孩子？为何在这和我闺女打架？”万二嫂把小福宝检查了一遍，发现小福宝的头上有一丝血迹，应该是被扯头发扯的，心疼的万二嫂心肝疼。 因此万二嫂说话就带着一股怒气，看向桂花眼神就有些凌厉。 加上万二嫂来这个村子后，也不经常和村里的人走动，以前是流放犯的身份，经常被人看不起，今年才被赦免，变成了良民，但是因为家里一直忙着盖房子，万老大成亲，更没有时间和村里的人走动。 万二嫂连大人都认不全，更不用说这么多的孩子了。 桂花被万二嫂凌厉的眼神吓的忍不住往后挪了几步，缩着脖子，眼神怯怯的盯着地上。 平时她在家里偷吃了东西的时候，后娘找她问话，她就是这样，她已经养成了这样缩手缩脚的习惯，对人总是小心翼翼。 万二嫂见桂花这样，心里虽然有气，但是都是当娘的，她心里也忍不住软了下来。 声音也缓和了几分，看着桂花教育道：“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比我家福宝也大了好几岁，不说让你让着她一些，起码你不能把她头发给薅下来吧？你瞅瞅，孩子头顶都有血丝，你平时在家里就是这么欺负你弟弟妹妹的吗？” 桂花想到后娘生的弟弟妹妹们，眼里闪过一丝害怕，她平时在家里就是个小透明，要是敢对弟妹动手，她就要被后娘打个半死，还要饿三天，她哪里敢动手？ 万二嫂越说，心里越气，伸手拉着桂花的衣领子道：“你赶紧带路，我去你家找你大人问问，平时她是怎么教孩子的？” 桂花一听，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立即大力挣脱开万二嫂的钳制，朝一旁躲开。 万二嫂本来也没有怎么用力，一个不防备倒是让桂花给挣脱了。 桂花跑开几步后，直接跪在了地上，边说边哭道：“婶婶，我求求你了，你别去我家，别告诉我娘好不好？我给福宝妹妹道歉，我以后再也不欺负她了，您别告诉我娘，我娘会打死我的。” 万二嫂有些懵，这是啥情况，她几步走过去，想要弯腰把桂花从地上拉起来。 可是桂花明显是误会了万二嫂的意图，以为万二嫂要去抓她回家，吓的桂花直接在地上磕起头来。 “婶婶，求求你了，你别让我娘知道，我以后天天给您家里干活，我会干的可多了，会洗衣服，会做饭，会喂鸡，喂猪，求求您别告诉我娘。” 万二嫂被桂花的行为弄的有些手足无措，倒像是她一个大人欺负一个孩子似的。 “行了，我不告诉你娘了，你先起来。” 桂花听了万二嫂的话，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她赶紧抬头看向万二嫂，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只不过泪水在她脏兮兮的小脸上冲出来两条蜿蜒的痕迹，那明显是因为不经常洗脸，脸上沾染的黑灰。 万二嫂看着这样的桂花，心里渐渐升起一丝不忍，她在桂花的眼里看见了一丝无助和恐慌，可见这孩子在家里也不受她娘待见。 桂花被万二嫂给拉起来，万二嫂替她拍了一下身上的尘土。 “行了，你回去吧，我看你脸上也被小福宝抓了，你们俩就算扯平了，以后可不准再欺负我家小福宝了，若是再敢有下次，我一定行到你家里去，找你娘要个说法。” 桂花见万二嫂放过她了，高兴的立即点头。 “婶婶，我知道了。” 桂花说完，一溜烟跑没影了。 可是万二嫂还是留了个心眼，她不找这孩子麻烦，可并不代表这孩子娘不找她的麻烦。 看这孩子的性子和刚才的行为就知道，这家人不是个好相与的，她必须要弄清楚这孩子家的家底，也好有个准备。 万二嫂看着跑远的桂花，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兰问道：“小兰，你知道刚才那个姐姐是谁吗？” 小兰点点头，声音清脆回道：“是桂花姐姐，她家有个后娘，我哥哥说她后娘天天打她，让我不要气我娘，不然我就没娘了，比桂花姐姐还可怜。” 万二嫂一听，心里便有了计较，她看了一眼怀里抱着的小福宝，脸上还有泪痕，小手不停的摸一下头顶，明显是刚才受伤的原因。 万二嫂也没有心思追上桂花去她家里理论，她要赶紧带闺女回去擦药。 万二嫂又看了一眼旁边几个其他的女孩子，没有理会她们，径直牵着小兰离开了，几个大白鹅也排着队跟在万二嫂的身后。 一路上不时有人给万二嫂打招呼，万二嫂都只是匆匆应一声，就离开了。 回到家里，一家人都在等着小福宝回来，都还没有开始吃饭，因为万二嫂说今天中午给小福宝做好吃的，是真的做了红烧肉，大家都知道这是小福宝的最爱，所以都没有动筷子，就等着小福宝回来一起吃。 万老太和刘氏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几个孩子也被万老太给放出来在院子里溜达一下，万老二还在捣鼓那些马铃薯粉。 大家听见门开的声音，同时朝着门口望去，就看见万二嫂抱着的小福宝，头发披散着，身上也脏兮兮的，脸上还带着委屈。 万老太和万老二立即站起身，同时朝着万二嫂跑来。 “这是咋了？谁欺负我家闺女了？” 万老二赶紧把小福宝从万二嫂手里接过来。 万二嫂气道：“和村里一个孩子打架，没有打赢，被人薅了头发，头皮上都是血丝，我赶紧回来给她擦药。” 万老二一听，心疼的赶紧轻轻拨开小福宝的头发，果然在白皙的头皮上看见了伤痕，还有红色的血迹。 “是哪个？我这就去找她去。”万老二是一点亏都不能吃，尤其是她闺女被人欺负成这样，他心抽抽的疼。 “是桂花。”小兰站在一旁，仰着小脑袋，声音焦急道。 她也为小福宝担心，也希望万婶婶去找桂花娘的事，因为每次桂花和人打架，都是桂花娘先上门去找人家的茬，用哥哥的话说就是无礼搅三分。 万老太在一旁焦急的听完，就直接拉着万老二的胳膊抱着小福宝一起往外走。 “走，去问问她家大人咋教育孩子的，能把这么小的孩子头皮都给薅烂，这是有多大仇多大怨？” 万老太又扭头对万二嫂道：“你赶紧进屋去取伤药来，一会儿你给小福宝擦药，我来给她家人说理。” 万二嫂想到桂花那模样，有些犹豫想开口劝阻，却被小兰焦急的声音打断：“婶婶，你赶紧去，不然一会儿桂花娘就该上门来闹了，我哥哥说她娘是无礼搅三分。” 万二嫂听了脸色一白，没有犹豫，立即一阵风一般跑进屋里取药，交代刘氏一声就跟在万老太和万老二身后，一路打听着朝桂花家跑去。 第284章 两家对质 没有想到万二嫂只是回家耽误这一会儿的功夫，桂花娘那边已经带着桂花正在往她家赶来。 两人在村里的路上遇见。 桂花娘是被桂花爹花一两银子买来的，姓陈。 陈氏家里中午都不做午饭，一家人一天两顿饭都吃不饱，早上喝的稀粥，这会儿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又看见桂花一脸抓痕的回来，立即觉察到这个继女又在外面惹是生非了。 不过陈氏正饿的不行，她正好准备借着这件事，去讹人家一顿饭，就是一个馒头也行。 陈氏当即就抓过桂花一顿询问，才知道原来桂花竟然被万家的小女娃欺负了。 陈氏心里都快乐开花了，别人忌惮万家，他们家可不管这些，毕竟她们家也不仰仗万家吃喝。 这万家可是十里八村最有钱的人家，说不定这次能去讹诈个几两银子呢。 陈氏立即拉着桂花就要去万家，可是桂花却不像往日一般，顺从的跟在陈氏身后去万家，而是试图逃跑。 可是她人小体弱，哪里能跑过陈氏？被陈氏一把摁在地上。 “你个死妮子，你跑啥？娘带你去吃香喝辣的，你跑了，我咋说？” 桂花却反抗的哭喊起来：“万婶婶是好人，我也打了福宝妹妹，我俩扯平了，你别去讹诈人家了，我以后再也不打架了。” 陈氏听着火气外翻，抄起一旁的枝条就往桂花身上招呼，很快桂花身上就渗出了血迹。 桂花的爹一到冬天就会出门务工，给人家打短工，不在家里，所以女儿被继母欺负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管，毕竟在桂花爹的思想中，不会因为一个赔钱货去招惹媳妇。 桂花很快就被陈氏打的动弹不得，陈氏出了气后，这才扔掉手里的树枝。 拽着桂花枯黄的头发，把人从地上给拽起来，对着桂花的脸就是一巴掌。 桂花的脸很快就肿了起来，嘴角还带着丝丝血迹。 桂花的眼泪都已经哭干了，嗓子也哭哑了，而此时陈氏的亲生孩子，还在一旁起哄。 “娘，快让这个赔钱货去讹人，我要吃肉肉，吃大米饭，吃白面馒头。” 陈氏对自己孩子立即换了一副嘴脸，脸上带着笑意耐心哄着：“乖，你们在家里好好等着，娘今天一定能给你们带好吃的回来，够咱们吃一个冬天的好东西。” 陈氏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小女儿高兴的“娘，娘”的叫着。 “死丫头，赶紧走，一会儿你要是敢乱说话，看我不打死你。” 陈氏拽着桂花朝外走去。 桂花每走一步，身上的伤口就如同再次被撕裂一般疼痛，她强忍着寒冷和刺痛，被陈氏拽着往万家去，因为陈氏走的急，她只能小跑着跟在后面，每走一步都如同被人上了大刑一样。 可是为了不摔倒，她还是尽量忍着疼痛，努力跟上陈氏的脚步。 “娘，那好像就是欺负小福宝的小女孩，不过我看着这情况咋不太对呢？刚才在村子里找到他们的时候，这丫头还没有伤这么重呢？她那脸好像被人打肿了似的。”万二嫂一眼就看见了迎面而来的陈氏母女俩。 万老太也看过去，她并不认识桂花和陈氏，她比万二嫂出门还少，整天都是在家里看着几个孙子，偶尔帮忙做做家务，根本没有机会出门找老太太们闲聊。 但是婆媳俩不认识陈氏，陈氏却是认识万家的人，整个村子没有不认识万家人的。 陈氏也早就看见了万家的一群人。 两方在村子中间的路上站定。 “你是桂花娘？”万老太率先问出来。 陈氏松开桂花的手，双手叉腰，怒气十足的看向万老太。 “没错，我就是桂花娘，陈氏，你们家闺女伤了我家闺女，我正要上你们家去讨要个说法呢，你们还主动自投罗网，这是准备上门给我送银子呢？” 陈氏连给小福宝一个眼神都没有，一双三角眼看着万老太。 “放你娘的屁，我给你送银子，家里没有镜子，有尿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你看看你值几两银子？” 万老太对着陈氏就是一声大骂，她单手叉腰，一只手指着陈氏的脸，眼里满是怒火，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客气。 万老太现在心里有个想法，看来是她来到边关后，变懒了，都没有这么走动，这泼辣的性子没有传扬出去，让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蹬鼻子上脸的，都要来他们家脸上踩上一脚。 陈氏和万家人一照面，就被万老太给骂了一通，脸上的面子挂不住，而且每次都是她骂别人，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骂，还是一个黄土埋脖子的老太太。 陈氏哪里啃咽的下这口气，直接从身后拽出桂花。 “你们还想赖皮？看你们家的什么狗屁福宝，把我家闺女打成啥样了？你们不赔银子？告到京城去，你们也没有理。” 陈氏把桂花的脸往万老太面前杵，陈氏的手正好抓着桂花背上的伤口上，桂花疼的哇哇直叫，声音都在发颤：“娘，疼，疼！” 陈氏借机立即对万老太道：“听见没？我闺女喊疼呢，你们说吧，准备赔多少银子？” 万老太冷笑一声，上前一步，直接抓起陈氏的右手。 陈氏吓了一跳，想要挣脱，没有想到万老太的手虽然枯瘦，却如同一根铁钳一般，紧紧箍着陈氏的手腕不撒手。 陈氏也急了，厉声问道：“你个死老太婆，你要做什么？再不撒手，我要动手了。” 陈氏是有些小聪明的，她每次去人家家找茬，从来不主动动手，只动嘴，因为一旦动手就会留下不利于她的证据，她就靠一张嘴说，把对方骂的体无完肤大胜而归。 这次她却遇上了万老太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让她一时间慌了神，正常来说，这个时候两人应该是相互掰扯对方的不是，这老太太上来却直接动手。 “哼，我干什么？把你的手放在你闺女脸上比比，这么大的手印，是我家小福宝的手吗？” 万老太生拉硬拽终于把陈氏的手给拽了出来，可是陈氏知道这一比就要露馅，赶紧往回缩，可是万老太哪里肯放过她。 “怎么？害怕了？不敢对质了？武大郎跳井，我看你是怂到底了，就这，还敢出来讹诈？” 万老太使劲把陈氏的手甩了出去，把陈氏带的一个趔趄往后退了几步。 万老太的眼睛又在桂花脸上看了许久，因为被陈氏打了几巴掌，桂花脸上被小福宝抓的红痕已经看不清楚了，那小福宝留在桂花脸上的印记就不能做证据了，可是小福宝的头顶上的血迹却是实打实的。 第285章 陈氏觊觎银簪 万老太伸手又拉住桂花的手，声音也没有和刚才陈氏说话那么凶悍，而是带着老奶奶的慈祥，看着桂花耐心问道：“好孩子，奶奶知道你这伤肯定是被你娘打的，你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打我家小福宝？” 桂花本来被陈氏打骂，心里一肚子的委屈，此时面对万老太慈祥的面庞，和手上传来的温热，桂花眼泪珠子不停往下滚落。 “奶奶，我......” 桂花才说了几个字，就被反应过来的陈氏的一把拉到了身后。 “死丫头，你敢胡说一个试试？都被人给打成这样了，还不知道还手，和你那个死了的娘一样没用，要不是我怜惜你，你早就被你爹给卖了，现在我替你撑腰，你还要拆我台子，咋滴？不想过了？” 陈氏句句都是辱骂和威胁，把桂花吓的身子忍不住躲的远远的，怕被陈氏的毒爪再一次抓住。 此时两家的争吵也引来了村里人的围观。 冬日里田地没啥活，中午有很多人家吃不起饭，这会儿又没什么娱乐，每天东家长西家短的唠嗑，哪有现场看人吵架来的过瘾？ 因此很快陈氏和万家人吵架的事就传遍了周围的住户，大家三三两两的跑过来看热闹，还有离家近的，直接蹲在自家土胚墙的墙头上看，还有调皮的半大小子，爬上附近的歪脖树，伸着脖子看。 今日的主角和往日的不同，因为有近年来风头正盛的万家人，万家自从来边关后，先后也收拾了几家人家，但是有些都是靠万星墨在的时候收拾的，这次和人吵架还是万星墨走后，万家人独自应付。 万老太以前在村子里和人吵架从未输过，更何况她们这次还占理，就凭她孙女身上的伤，还有桂花身上被陈氏打伤的伤口，她就断定这次不会输，还要找陈氏要个说法。 此时围观的一个妇人双手拢在袖筒内，脸上带着看热闹的表情对陈氏道：“陈氏，你家啥情况，人家才来的万家人不知道，咱们多年的老村民可都是知道的，我劝你，还是好好对桂花吧，等她长大了，你才好收彩礼呢，你看你把人给打的，要是留了疤，到时候嫁不出去，卖不上好价钱，有你后悔的。” 妇人的话音刚落，就遭到陈氏的攻击。 “你个长舌妇，你家闺女才嫁不出呢，你全家脸上都留疤，你全家都卖不上好价钱，你个不要脸的，只有你才卖闺女呢，我们家桂花是要留着好好嫁人的，我才不像你，钻到钱眼里去，生出来的闺女都打算卖掉，那和畜生有啥区别？” 陈氏的话虽然是怼了妇人，但是却引起周围的村民一片嘲笑声。 “哈哈哈......没想到这陈氏今儿竟然开窍了？不卖闺女了？” “呸，陈氏的嘴骗人的鬼，要是信了她的话，老天爷能下红毛雨，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讹我家的时候亲口说的，什么我家闺女挠了她家闺女的脸，以后卖不上好价钱了，这陈氏的脸这会儿该发烧了吧？” “哼，人家脸皮比城墙倒拐都厚，发烧能让咱看见？” “可怜这桂花的娘去的早，这闺女能活到现在也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陈氏听着周围人议论声，气的胸口起伏，也怪她平时把全村人得罪了大半，这会儿人家都不站她这边，一边倒的帮着万家人。 陈氏气的指着这群人，骂骂咧咧：“你们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找万家理论，和你们有甚相干？我看你们真是母鸡孵小鸭，多管闲事，都给老娘滚犊子。” 围观的人看陈氏被气的不轻，心里也非常解气，毕竟大家都被陈氏给多少讹诈过，不是因为闺女，也因为其他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有泼辣的和陈氏还打过架，不过最后也不了了之。 这次陈氏和万家人在村子里的路上对质，正好被大家围观，那些曾经被陈氏恶心过的妇人，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多少都会呲刮陈氏几句，人多力量大，你一言我一语，也把陈氏给气的够呛。 陈氏自知今天出师不利，可是看了一眼对面的万家人，衣服上没有一个补丁，头发梳的溜光，尤其是陈氏一眼就看见了万二嫂头上的那根簪子，那可是银簪子呀！她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头上的破头巾，显得更加寒酸。 陈氏的眼睛骨碌碌乱转，心里打起了万二嫂那根簪子的主意。 陈氏再次把桂花从身后拉出来，这次直接把人推到万二嫂的面前。 “你们仔细看看，我们家桂花早上出来的时候，这脸上可是还好好的，你们自己看看你家丫头给我家桂花脸上挠的红痕？我也不讹你们，也就八两银子吧，也好听，八八大发，对咱们两家都吉利，你们要是没有现银就用银首饰抵债我也不嫌弃。” 陈氏的话惹的周围人一阵哄笑。 “陈氏，这大白天的，你做啥春秋大梦呢？还八两银子，当初桂花爹买你也才花了一两银子，桂花才多大点？就算把她论斤称也买不到这么多银子吧？” “她呀，这是钻钱眼里去了，要我说呀，这是看中人家头上的银簪了吧？” 同样是女人，哪个不喜欢首饰？一个村子的女人都是戴着木簪子，一下子出来一个戴银簪的万二嫂，大家的目光自然都被吸引了。 早就有人注意到了万二嫂头上的那根银簪子了，不说材质了，那样式也是最新的，围观的妇人心中虽然羡慕不已，但是也知道自己家家底和万家人没法比。 差距太大，这些人的红眼病就变成了羡慕，因为即使红眼病，他们也干不过万家人，更何况，全村人都知道万家的老大娶了县令的妹妹，这也是大家惧怕万家的原因之一，但是偏偏就有那么一些人，总是混不吝，认不清现实。 此时的陈氏就是被迷了眼，眼里只有万家的钱财。 万二嫂此时也后悔戴着这根簪子出来了，她本来是想着高兴一下，戴个一天就收起来，也不准备去村子里走动，哪知道出了小福宝这档子事，倒是让别人都注意到了她头上的银簪。 万二嫂一直都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犯这种错误。 万二嫂此时想把头上的银簪给拔下来，倒是显得多此一举了。 万老太却和万二嫂的想法完全相反，她直接挡在万二嫂和陈氏之间，脸上尽是嘲讽之色。 “咋滴？看上我儿媳妇头上的银簪了？那可是我儿子送的，你想要让你家当家的送给你呀？刚才我也听大家伙说了，你喜欢卖孩子不是？你家也不止桂花一个吧？把你亲生的卖一个两个的，兴许也能够凑够一个银簪的钱，这样总比你现在的名声好听一些，卖孩子买簪子，和讹诈人家的银簪子那可不是一码子事。” “讹诈我可是可以去衙门告你，卖孩子买簪子，没有人找你麻烦，你自己可要掂量清楚了，这是其中一件事，第二件事，刚才都是你在讹我家，现在该我说说我家小孙女的伤了。” 万老太让万老二把小福宝抱过来，她当着众人的面拨开小福宝的头发，大家能清晰的看见小福宝头皮上的伤痕，都倒吸一口凉气。 “天呐，这么小的孩子，这是谁下的狠手？这连头皮都扯下来了，以后还咋长头发？头发也是女人容貌的一部分，这相当于毁容了吧？” “刚才陈氏还说她家桂花被毁容，我看还没有这万家小丫头的伤严重，要赔偿也该是陈氏赔偿。” 万老太气定神闲的看着帮着万家人说话的妇人，一个个都记在心里，往后家里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先请这些人来。 这些妇人也没有想到，因为无心的几句话，就改变了家里的命运。 第286章 陈氏的克星万老太 陈氏听了妇人们的话，胸腔都要气炸了，她本来是想讹诈对方的，现在万家人只说了一两句话，场面便一边倒，大家都帮着万家人说话。 “你们这些人真是会拍马屁，狗子喝水，只会舔，他们万家人拉泡屎，你们都要跪在地上闻闻味，还高喊，好香好香吧！” 陈氏对着妇人们嗤之以鼻，把几个刚才帮着万家人说话的妇人贬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这话说的太让人难堪。 万老太也听不下去了，她直接拦住陈氏的话头，说道：“陈氏，你不要说一些有的没的，我家福宝头上的伤我也不讹诈你，你就赔一盒药钱就行了，这伤药是我们之前在药堂买的，一盒一两银子，已经是最差的了，好的要十几两银子，你就按照一两银子赔给我就行。” 陈氏听了立即像是炸了毛的猫，直接跳了起来。 “你个死老太婆，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什么伤药要一两银子？你还说你不是讹诈？” 万老太没有理会陈氏的反应，而是淡定道：“这价格也不是我定的，这药盒上还有药堂的名字，我也不和你胡搅蛮缠，你不信就去药堂问问，我万老太也不是占人家小便宜的人，这一两银子是你替你闺女赔给我孙女的，你今儿若是不赔，我就拉着你去镇上找镇长评理去，也别麻烦村长了，我估摸着村长也不想见你。” 陈氏哪敢去见镇长，别看她平时在村子里蛮横霸道，到处讹诈人，但是真要去见镇长的话，她就开始发飘。 可是陈氏被万老太的话逼到了这份上，她要是说不去，岂不是就是认怂？陈氏眼睛一转，直接一拍大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哎呀，还有没有天理呀，万家全家来欺负我们家男人不在家，欺负我们母女俩，打了我们还要我们们赔钱，这是什么道理呀？谁不知道那镇长是向着万家人的呀？这是要逼死我们母女呀，桂花呀，咱们娘俩直接去见你娘算了，这不叫人活了呀。” 陈氏见招拆招，直接坐在地上撒起泼来。 这招对其他人管用，对万老太可是没有一点用。 她转头看了一圈，见旁边正好有一户人家，她二话没说，就直接走到人家屋子后面去。 石子村的茅厕都建在屋子后面，茅厕旁边一般都有一个专门舀大粪的长瓢，万老太抄起长瓢伸进粪池舀了一瓢大粪，迈着小脚蹬蹬跑回来，陈氏只顾着号丧，完全没有发现万老太的举动。 万老太将一瓢大粪朝着陈氏兜头泼了下去。 陈氏正张着大嘴哭嚎，冷不丁被人泼粪，头上，脸上，嘴里，连鼻孔里都是大粪水。 陈氏愣了一瞬间，周围也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场面一度安静的可怕。 随即就是陈氏杀猪般的嚎叫声，和周围围观百姓拍手叫好的声音。 “好！终于有人收拾这个泼妇了，万婶子泼的好。” “老天爷，陈氏终于有克星了。” “想想当年陈氏就是撒泼打滚在我家门口泼了三天，搅扰的我家鸡犬不宁，最后被她讹诈走了两个白面馒头。” 万老太把粪瓢交给万老二，并叮嘱万老二道：“一会儿给这家人送点吃的过来，这粪都是精贵东西，农家人攒点粪不容易，让我泼了一瓢，也没给人家说，你一会儿给主人家好好说说。” 万老二点点头，接过粪瓢去和主人家低声说了几句，主人家赶紧摆手：“金柱大哥，一瓢粪的事，能把陈氏制服，这一瓢粪就当是我出的了，回头我让我家人多喝点水，多撒几泡尿就回来了。” 万老二笑着拍拍对方的肩膀，两人相视一笑，无声胜有声。 这边陈氏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冲向万老太。 陈氏此时身上的味道能瓢二里地，把周围的人熏得赶紧散开了。 万老太也和万二嫂护着小福宝离的远远的，但是陈氏是有仇必报的性子，哪里会放过万老太。 加上她年轻，身强体壮，万老太年纪大了，肯定不是陈氏的对手。 眼看陈氏就要扑到万老太的身上，小福宝吓的大叫一声：“奶奶！快跑。” 陈氏眼里只有万老太，一心，只想把人给扑倒撕扯，没有注意脚下，被一个凸起的土坷垃给绊倒了，刚才吃了点稀的，这会儿又加了点干土，陈氏一嘴的泥土混合着大粪的味道。 周围的人又哄堂大笑起来，陈氏此时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容貌了，脸上一脸的黄土。 陈氏摔的半天没有爬起来。 万二嫂见危险解除，又继续给小福宝擦药，万老太则是神态自若的看着趴在地上的陈氏。 “陈氏，我给你两个选择，你给我一两银子赔小福宝的伤，或者给我一袋麦子抵账也行，你自己选。” 万老太的声音现在对陈氏来说就是紧箍咒一样，听得她头嗡嗡响。 陈氏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万老太呜呜的说了几句话，或许是因为刚才嘴里有味道，说话都说不清楚了，大家都没有听清楚陈氏说的话。 万老太则是直接认为陈氏同意了便对万老二道：“行了，桂花娘同意用一袋粮食抵账，老二呀，以免夜长梦多，你赶紧去她家里搬一袋麦子回来。” 万老二立即应道：“好咧，娘，我这就去，可是我不知道她家在哪。” “金柱，我知道，我陪你去。”一个热心的汉子立即在人群里应和道。 两人说完就一起往陈氏家走，陈氏立即急了，赶紧伸开胳膊拦住两人的去路。 陈氏说话也说不清楚，急的不停挥舞着胳膊。 两个男人捂着鼻子往后退。 陈氏见有用，直接豁出去了，往两人身上扑，吓的万老二和那个汉子接连往后退。 万老太在地上捡一根木棍，远远撑在陈氏的胸前，陈氏想往前挪，却被万老太用木棍使劲往后顶，很快陈氏刚刚有利的战术就失去了作用，万老二和那汉子赶紧绕过陈氏往前跑。 陈氏急的转身就去追，鞋都跑掉一只。 “站住，我赔钱。”陈氏边跑边往外吐口水，终于能把舌头给捋直了。 万老二听了，赶紧拉住旁边的汉子，两人站了下来。 陈氏赶紧扭头走回去，拉着桂花朝着万老太走去。 “你不是要银子吗？你家孙女又不是我打坏的，你们要赔偿也是找我家这死丫头，当初他爹买我花了一两银子，我今儿就把这死丫头一两银子赔给你们，你们要是答应，人就领走，不答应，你们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周围的人听了都觉得这陈氏真是无耻极了，这年头谁家有多余的粮食再去养一张嘴？ 第287章 卖桂花 “陈氏，你这算盘打的够响的呀？你家没粮食养活不起孩子，你就打主意把桂花卖了换钱，你家桂花要长大还要好几年呢，现在啥也干不成，给人家干啥？” “要不说是后娘呢，桂花爹自从娶了这个陈氏，桂花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我看就算桂花爹在家，也会听陈氏的把桂花给卖了抵账。”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桂花忽然挣脱了陈氏的手，直接跪到了万老太面前。 “奶奶，你就买了我吧，我要是再待在那个家就没命了，我啥都会干，我给福宝妹妹当丫鬟，行不行？我会养鸡，养猪，会做饭洗衣，我吃的也不多，你们给我喝稀粥就行，我一定会好好干活，我也不爱生病，您别看我瘦，我可有劲了，奶奶，我知道您家是好人，您就买了我吧？我以后都保护福宝妹妹，谁也不会欺负福宝妹妹，我打架可厉害了。” 桂花一边哭一边朝着万老太磕头。 万老太倒是有些为难了，她也没有想到，陈氏会来这一手，直接当着大家的面把桂花给卖了。 这姑娘在外面卖可不值一两银子，只是农村人的算法和外面不同，村子里大多都吃不上饭，多一张嘴就多一双筷子，不过这些对于他们家也不算啥事，这件事万老太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桂花见万老太犹豫，抬头看了一眼万二嫂抱着的小福宝。 她赶紧双腿跪地挪到万二嫂面前，对着小福宝磕头。 “福宝妹妹，我打你是我不对，我求你原谅我好不好？求你把我买了吧，我以后给你当丫鬟，当大马骑，给你当护卫，不让任何人欺负你，行不行？我吃的很少的，我可以帮你娘干活，帮你养小白兔，养大白鹅。” 小福宝看着桂花哭的很凄惨，而且她身上好像还在流血，小福宝本来也不怎么记仇，一般都是有仇当场就报了，现在看见桂花这么惨，她小小的心灵也被感动了。 而且她刚才也看见陈氏根本不拿桂花当人看，同样是孩子，她娘和奶奶待她就不是那样，福宝有些同情桂花。 小福宝回头搂着万二嫂的脖子，低声在万二嫂的耳边道：“娘，我不想让她再被那个人打了，她好像有些可怜，福宝也打了她，福宝没有吃亏，咱们就原谅她吧。” 万二嫂被闺女的话说的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她的福宝真是个善良有爱的宝宝。 万二嫂看了一眼万老太，轻轻点了点头，万老太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家也是从落魄处走过来的，知道饿肚子的不容易，而且她最见不得卖儿卖女的场面，当年他们家里那么难，她也没卖过孩子。 万老太拉起桂花，给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行了，这件事我答应了，但是咱们要写卖身契，还要去官府过明路，以后桂花死活和你家就没啥关系了，她富贵也和你们没关系。” 万老太怕按照陈氏这个胡搅蛮缠的性子，以后肯定会有麻烦，赶紧又加了一句，因为她觉得小福宝答应收下的人，肯定和他们家有关系，以后肯定不会差，她也是为了让桂花彻底摆脱陈氏的魔爪。 陈氏本来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她也没准备养桂花多少年，最多再过两年，就准备把桂花远远的卖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为家里省口粮食的同时，还能给家里挣一笔钱，现在虽然亏了一些，不过正好也能省口粮食，亏一些就亏一些吧。 陈氏想通后，就爽快的点头应下。 “不过，我要先回去洗漱一下，你们先找村长去立卖身契，我一会儿去摁手印。” 万老二却有些不放心，来到万老太身边低声和万老太说了两句。 “娘，这桂花毕竟不是陈氏亲生的，咱们今天把桂花买了，万一等桂花爹回来不同意怎么办？到时候别再讹诈咱们家？” 万老太神色自若，“没关系，我听说了，他们家是陈氏做主，桂花被卖，桂花爹不会说什么，而且一旦立了卖身契，他们想反悔也没用，这卖身契明儿就拿去让你大哥给咱们过官府的印，不用担心桂花爹闹。” 万老二觉得这样可行，也没有再磨叽，至此两家孩子的事情也算是完美解决了。 那些在家里不受待见的女孩子，倒是羡慕起桂花来，毕竟大家都知道万家一天是吃三顿饭的，桂花虽然卖给了万家，不过是多做一些活罢了，谁在家里不是当牛做马的？ 即使当牛做马还吃不饱饭，起码以后桂花能吃饱饭了。 万老太领着桂花和万二嫂一起回家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万老二去办。 回到家里，一家人还没有吃饭，都还等着万老太几人回来一起吃午饭。 刘氏忽然看见多了一个小女孩，她看着也眼生，便抱着万瑜上前询问。 “娘，二嫂，这是谁家的女娃？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刘氏首先看见的就是桂花一脸的伤痕，胳膊上，腿上还有血迹渗出在衣服上。 看上去可怜又可恨。 万老太没说话，万二嫂回道：“是打了小福宝的那个丫头，咱们让他们家赔钱，他们家没钱，就用把这丫头卖给咱家了，正好过几天几个大的都去镇子上念书了，小福宝也没个玩伴，这丫头我看着也是个能吃苦耐劳的，来咱们家好好教教，兴许还是个好帮手。” 刘氏刚刚为人母，最是见不得孩子被虐待，此时看见桂花，就忍不住联想到自己的孩子倘若变成这样，自己肯定心痛死。 所以刘氏一手抱着万瑜，一手上揽着桂花的脖子，把人往屋里带。 “好孩子，以后来咱们家，就不用遭这罪了，虽然说你是买来的，但是咱们都是农村人，没有那么多讲究，赶紧去洗洗手，咱们准备吃饭了。” 万老太跟在后面，心里也叹口气，她今天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了，可是天底下可怜人多了去了，他们也怜惜不过来，这桂花也算是个有福气的了，和小福宝打一架，反倒是解脱了。 万老太虽然是把人给买过来了，也没有从心里把人当做丫鬟使唤，心里想的也是和万二嫂一样，以后给小福宝当个玩伴算了。 桂花被刘氏带着进去，刘氏把万瑜放在炕上，给桂花从炉子上的罐子里倒出来一些温水。 “快来洗洗，吃饭了。” 桂花怯怯的不敢上前，她自从踏入万家院子的大门，就被万家的院子给震惊了。 这是她第一次进万家，才发现万家的院子比村子里任何人家的院子都大，还有好多房子，每一间都是新的。 进了屋里，看着满屋子朱红色的家具，桂花的眼睛都直了。 在她的印象中，村子里能用得起带漆的家具的人家好像没有几家，只有几个族老家好像有这样的家具。 但是却没有万家这样的气派，那家具上还雕刻着一些她也没有见过的图案。 最重要的是，屋里很宽敞，还暖和，她穿着一件单衣也没有觉得多冷，说明这家人屋里已经烧起了炕。 而她家每到冬天只能靠窝在被窝里取暖，别说烧炕了，就连热水都没有。 视觉冲击，和身体上的感受，让桂花对万家的富有有了更深一层次的了解，也坚定了她一定要留下来的决心。 第288章 桂花的震惊 桂花被刘氏热情的拉到木盆边，看着冒着热气的热水，桂花的眼睛忍不住湿润了，她局促的捏着自己破烂的衣角，站在地上不知所措，热水对于她来说都是奢侈品。 她在家里洗衣服，洗脸从来都是用的冷水，大冬天，她也没有用过热水。 一双小手全都是冻疮，一到春天就痒的抓心挠肝的。 刘氏见桂花迟迟不肯伸手出来，便伸手去拉桂花的小手，结果无意间碰到了桂花手上的冻疮，桂花疼的一个激灵，往后缩了一下。 刘氏余光一瞥正好看见桂花手上的冻疮。 她不顾桂花的反抗，把桂花的手拉出来。 桂花的手瞬间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连万二嫂和万老太也忍不住侧目。 只见本来该白嫩的小手上，此时遍布裂痕，手背上全都是冻疮，一双手肿的如同发面馒头似的，长长的指甲缝里全都是污垢，小手因为常年劳作，这么小就已经遍布茧子。 这哪里是一个小姑娘的手，刘氏的手看上去都比桂花的手要细嫩。 小福宝也看见了桂花的手，她迈着小短腿跑过去，用自己的小肉手握起桂花的另一只手，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心疼，她低头对着桂花的手呼呼吹气。 “桂花姐姐，奶奶说咱们是打来的缘分，以后福宝保护你，再也没人敢打你了，你的手以后也不会烂了，福宝有雪蛤膏，给你涂，明天就好了。” 小福宝说完，蹬蹬跑了出去，万二嫂知道闺女要干啥，可是雪花膏被万二嫂放在了炕柜上，小福宝肯定是够不着的，她赶紧跟着小福宝来到卧房。 果然看见小不点正搬起一个小板凳，准备踩着板凳往炕上爬，万二嫂看的哭笑不得，这闺女真是让人觉得窝心。 万二嫂探身从炕柜上拿下那盒雪花膏，又把小福宝直接抱了起来。 “闺女，来，娘给你拿到了。” 万二嫂把半罐子雪花膏塞进小福宝的手里。 小福宝像是抱着个大宝贝似的，一脸喜意，脆声朝万二嫂道：“谢谢娘。” “不用谢！”万二嫂笑着在小福宝的脸上啜了一口。 两人来到堂屋，就看见桂花已经弯腰开始洗手，她洗的很仔细，眉头微微皱在一起，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 可能是热水刺激的裂口有些疼，让她有些不适应。 刘氏还拿来自己的香胰子给桂花用，桂花有些受宠若惊。 “婶婶，我不用，我手脏，别给你这精贵的东西弄脏了。” 桂花赶紧拒绝，她虽然没有见过香胰子，但是也听她爹在外打工回来说过，这东西只有有钱人家才用得起，他们村里的人没有人能买得起这样的奢侈品，而且听说镇子上还没有卖的，要在县城才能买到呢。 “东西买来就是给人用的，你这手要好好保养一下，才能恢复的快，这香胰子洗了手，手就滑溜溜的，你试试。” 桂花这才小心翼翼的接过去，只在手心里轻轻沾了一下，就赶紧还给刘氏。 刘氏也没有勉强桂花，看着桂花把手洗了好几遍，水都变成黑的了，这才拿毛巾给她擦手。 小福宝赶紧献宝似的把自己的雪花膏罐子递上去。 “桂花姐姐，给，这是我娘给我买的，可香了，送给你。” 小福宝很豪气的直接把雪花膏罐子送给了桂花，万二嫂看的眼皮子直跳，这个败家丫头，这一罐子雪花膏可是一两银子，一家人都没有舍得用，就给她买了一罐子，她直接就这样送人了。 还好桂花知道这东西是好东西，并未收下，而是赶紧推谢。 “小姐，这个我可不配用，你好好收着，把自己抹的白嫩嫩的才好，我粗糙惯了，用不了这个。” 桂花这会儿已经有些适应万家的环境了，想着爹说过外面的丫鬟都叫主子为小姐，她也就顺口改了称呼。 但是万老太却开口道：“桂花，虽然你是我们家买来的，但是这称呼以后就不用换了，咱们家也不兴那一套，就算以后奴仆成群，你们也都叫小福宝的名字，不用叫她小姐，这样好养活。” 桂花赶紧低头应下：“哎，好，听奶奶的。” “既然听我的，福宝让你抹，你就抹，这手好了，才好干活，咱们家可也不养闲人的，但是也不会虐待你，你把手赶紧养好，帮着你婶子一起喂喂鸡和兔子，跟着你婶子学，以后这些就交给你来弄，你行不？” 桂花听见自己终于被分派了工作，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干活就是她唯一会做的东西了，不然她这心里总是不踏实，只要有活干，她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也算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 桂花声音特别大的朝万老太保证：“奶奶，您放心，我啥都会，我可聪明了，尤其擅长养东西，家里这些交给我，保证明年一年都有吃不完的鸡蛋。” 万老太也笑着摸了一下桂花的脑袋。 “行了，好孩子，以后你就是我家的人了，出去行事说话代表的也是我家的脸面，奶奶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以后出门不主动动手，不打听闲事，若是人家真的欺负到你头上，你也不要怂，直接还击回去，奶奶给你做主，只要你占理，听见奶奶说的了吗？” 桂花惊讶的张开小嘴，不可置信的看着万老太，还能这样？ 一般大人都是教孩子不要打架，不要惹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可以还击回去，而且奶奶还能给她做主，桂花觉得她卖身给万家实在是最正确的决定，一股暖流渐渐温润了桂花的心田，她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万家的人。 桂花虽然长的不好看，但是确实心灵手巧，什么东西一看就会，只是不认字，不然肯定不输男子。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万老二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卖身契。 “娘，我回来了，卖身契弄好了，陈氏摁了手印，村长是公证人，明儿我去县城让大哥在官府备一下案，桂花以后就是咱家的了，和她本家就没关系了。” “行，吃饭，吃饭，我都饿了。” 折腾了这半天，大家都已经饥肠辘辘。 刘氏把饭菜都放在灶上热着，这会儿和万二嫂两人把饭菜端上桌。 桂花也想去帮忙，被刘氏拦住了。 “你先歇歇，把手养好后，家里的活有的你做的，不急在这一时。” 别的不说，桂花还是挺有眼力见的，见刘氏和万二嫂忙着，她赶紧主动和小福宝一起逗万瑜玩。 家里的弟弟妹妹都是她哄大的，因此带孩子她也很有一手。 很快万瑜和小福宝都被桂花扮演的小丑给逗的哈哈大笑起来。 这份笑声也感染了桂花，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滋润着桂花的四肢百骸。 第289章 桂花终于吃上肉了 菜很快就上桌了，一股属于红烧肉的独特香气立即在屋子里四散开来。 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的肉味的桂花，眼睛都看直了。 她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桌子上的菜看，小嘴微张，表情很是震惊。 只见桌子上除了一旁红烧肉外，还有一个炒大白菜，鸡蛋羹，还有一半盆子的肉沫炒干菜，半盆子的杂粮饼子。 这万家平时就吃这些？比她们家过年都吃的丰盛。 万老太见桂花的眼睛都直了，就知道这丫头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不过万老太有意教桂花规矩，所以也没有立即喊她上桌吃饭，而是自己在主位上坐下来。 万老二紧挨着万老太坐下，万二嫂抱着小福宝挨着万老二坐下，刘氏坐在万二嫂的对面，其他几个孩子也自己找个位置坐下。 只有桂花局促的站在一旁低垂着头，捏着衣角，没有上桌，一双脚快把地面给抠出一个洞了。 万老太见桂花也不是那么没有规矩，不过这也可能是刚来，不熟悉，所以有些局促，她还要看看过几天桂花的表现，孩子现在还小，有些不好的地方，耐心教一下，这丫头还是不错的。 小福宝见大家都上桌了，只有桂花站在一旁，赶紧冲桂花喊道：“桂花姐姐，吃饭饭。” 小福宝呲溜一下从万二嫂的身上爬下来，跑到桂花身边，一双小手牵起桂花的大手往桌边走。 在万二嫂旁边还有一个位置，小福宝让桂花和她坐一起。 桂花没有敢坐，而是看了一眼桌子周围的万老太和万二嫂还有刘氏。 “行了，赶紧坐下来吃饭，一会儿菜都凉了。” 万老太发话，桂花才敢坐下。 “哎，谢谢奶奶。”桂花有些局促的坐下，手却不敢拿筷子，眼睛一直看着大家怎么做，她在学习！ 万老太心里轻轻点点头，这丫头还不错。 小福宝今天化身成了小暖宝，不停的给桂花夹菜，虽然有些凌乱，但是好歹能把菜给夹到桂花的碗里去。 “桂花姐姐，吃菜，我娘做的红烧肉可好吃了，还有鸡蛋羹。” 桂花哪里吃过这些好东西？家里的鸡蛋不是卖了就是给弟妹们吃，什么时候也轮不上她。 桂花小心翼翼的夹起来一块红烧肉，慢慢放到嘴边，一股肉香带着香甜的气息钻进鼻孔，让她的肚子忍不住叫的更欢了，桂花尴尬的看了一眼周围，见没有人注意她，这才把红烧肉小口小口的吃一点。 红烧肉特有的香气立即在口腔里炸开，桂花的眼睛都亮了，这是神仙吃的东西吧？ 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好吃的肉，桂花舍不得吞进肚子里，小口小口的品尝，看的小福宝焦急不已。 “桂花姐姐，你吃快点，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这还有。” 小福宝说着又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桂花面前的碗里。 桂花吓的赶紧阻拦：“福宝妹妹，够了，我吃一块尝尝味就行，你多吃点，你正长身体呢。” 肉是精贵东西，她可不敢多吃，尤其是第一顿饭，她就这么没有眼色，万一奶奶不喜，把她送回去，她真是哭都来不及。 万老太知道桂花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也想着让这丫头赶紧把身子养好，家里也不缺这一口吃的，就笑着对桂花道：“丫头，赶紧吃，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吃的多，身子才长的好，咱们家能吃饱饭，不差你这一口。” 桂花这才放心大胆的吃起来，不过她也很小心的观察了饭桌上其他人，所有人吃饭都很斯文，虽然吃的都很香，但是没有一个是狼吞虎咽的。 桂花也学着大家的样子吃起来。 一顿饭吃了大半个时辰，才结束。 吃完饭，已经半下午了，小福宝因为和桂花两人打架，这个点有些困了，刚吃完饭，小脑袋就一点一点的，一双大眼睛里全都是水汽，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娘，您和小福宝一起休息一会儿吧，我去帮着孩子爹过滤，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行，你们去忙吧，老四媳妇也把瑜儿抱回去睡会儿，这小家伙今儿一天都没合眼过，精神头好的很，这会儿我看也困了。” 刘氏麻利的收拾了锅碗瓢盆，答应一声，就把儿子抱回自己房间去了。 桂花则是跟在万二嫂身后，要去帮忙。 “婶婶，我能干点啥？” 万二嫂见桂花跟着自己，知道这孩子心里还是有些局促，或许干点活能缓解她的不安。 万二嫂便指了一下院子里堆放在一起还没有晾开的马铃薯残渣道：“你去把那些碎渣给铺开，趁着这几天日头好，把那些碎渣晒干，到时候拌些麦麸就能喂鸡，喂鹅。” 桂花一听，小脸上立即带上了笑容，欢快的应下来，就小跑着过去忙活了。 万二嫂看了一会儿，见桂花干活很麻利，而且很熟练，心里对桂花的气也消了，转身去忙活自己的活了。 万老二和万二嫂两人忙活到半夜，才把马铃薯淀粉给全都弄好。 这期间最大的难题就是用水太费。 万老二用牛车拉了好几趟水才够用。 要是明年大面积种植马铃薯，那他们家需要的水就更多，再去村子里的公共水井拉水就耽误事。 万老二躺在炕上，翻来覆去思考了半天。 村子里用水本来就紧张，今年因为是风调雨顺，倒是不怎么干，井水也很充足，每次白天村民打了水后，夜里井里的水就满了，这对于石子村的人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因为用水困难，村子里很多人一年到头都不洗一次澡，最多也就是用水擦洗一下。 冬天更是不用说，整个冬天，村子里的人都不会洗澡，大人身上不知道，但是万老二看见村子里的孩子身上全都是一层层的黑灰，脖子里，手腕上，这些能看得见的地方全都是。 原本盖房子的时候，万老二就想着在院子里打口井，但是村长却说，村子里的水源就在那口井那，别的地方都不出水。 万老二就放弃了，但是现在家里用水这么多，如果不打口井，这东西还真不好说能不能做长久。 万老二心里已经在琢磨着，要不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第290章 万老二想打井 第二天一大早，万老二就火急火燎的去找村长。 “村长，您在家吗？” 万老二隔着村长家的篱笆伸着脖子朝里喊了一声。 “在。”村长的声音很快从院子里传出来。 随即就是吱呀一声开门声。 金牛开门一看是万老二，心中有些惊讶。 “金柱，这么早你来我家是有事？是桂花的事？” 村长还以为昨天桂花娘把桂花卖给万家后，回去就后悔了，以前村子里也有很多卖儿卖女的，但是那都是往外卖，他也是第一次经历把孩子卖给同村的。 昨天两人来办卖身契的时候，他就提醒过万老二，同村买人容易生出变故，果然这才过了一夜，陈氏可能就找上门去了。 金牛心里这么想着，脸上也带着一丝担忧。 万老二却赶紧笑着摆手。 “村长，不是的，您多虑了，我找您是有其他事情，我想问问您，咱们这十里八村的人，你知道谁的挖井手艺好不？我想在我家院子里挖口井。” 金牛一听是这，心里也松口气，赶紧把人给往屋里迎。 “快进屋说，外面还怪冷的。” 两人一起进了屋里，万老二给两位老人问好后，便在地上的小凳子上坐下来。 金牛也搬一张小凳子坐在一旁。 “金柱呀，不是我不告诉你谁的手艺好，而是咱们石子村你也知道是为何得名的，咱们这村子下面可都是石头，虽然说没有什么大石头，但是那些细小的碎石，你挖一锹就有一半都是石子，所以人家挖井的一般都不愿意接咱们石子村的活，这还其一。 其二我也给你说过，当初咱们村的那口井，也是人家定了好长时间，才找到的泉眼，还断定说咱们村就只有那一个地方能出水，我劝你还是别费钱了。 这其三，这个时候正是冬季，也不是挖井的季节，咱们边关本来就缺水，这冬季的雨水更少，更干燥，打出水的机会更加渺茫，所以金柱你还是听我一句劝，不要浪费那钱了，有那打井的钱，你雇人给你挑水都能挑好几年了。” 万老二知道村长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话也都给他说的清楚明白了，他心里也很感动，但是明年家里用水的地方更多，要是家里没有一口井，啥也做不了，想到这极有可能是造福大家的事情，万老二就想着一定要成功。 他自己饿过肚子，来边关将近一年的时间内，也亲眼看见过很多人被饿死，他动了恻隐之心，倘若真的能种出一种东西能解决大家的生存问题，他愿意去尝试，能救更多的人，也是为了给子女积福。 但是现在一切都还是未知，万老二也没有打算把这件事现在就说出来。 他心里坚持道：“村长，我还是想试试，现在虽然冷，但是这些天也没有下雨，下雪，冬天出水的机会低，我明年开春再掏一次，我不信咱们石子村里只有一处水源。” 万老二想的是，那口井已经在村子里用了几百年了，这几百年万一地下的水变多了呢？ 但是村子里的人却都谨记着老祖宗说的话，这村子只有一处水源，而从来不曾去尝试多掏几口井。 金牛见万老二这么执着，知道万家手里也有钱，他重重叹口气，也没有再继续劝。 “行吧，既然你执意要打井，我给你说个人，那人是咱们这手艺最好的，十里八村的井都是他们祖辈掏的，只是他现在也老了，接班的好像是他儿子，就在离咱们这三十里开外的朱家村，他们祖祖辈辈都住在那个村子，听老一辈人说，咱们村子这口井就是他们家老祖宗给掏的。” 金牛顿了一下，继续道：“你去了朱家村，只管逢人就问，大家都知道那人，至于现在叫啥名字，我还真不知道，因为咱们村子已经几百年没有请人打过井了。” 万老二心里有些打鼓，这都几百年的事了，那朱家还有没有后人，可不好说，万一传到哪一代，全都是女儿，那不是绝户了？ 不过万老二倒是没有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而是朝金牛道谢后，就离开了。 回到家里，正好看见桂花在帮着万二嫂做家务。 “叔回来了。”桂花怯怯的打声招呼，赶紧低头继续扫院子。 小丫头瘦瘦弱弱的还没有一个扫把高，抱着一个大扫把扫的很费力。 万老二看不下去，反正他也没啥事，就准备接过桂花的活，对于他来说，扫院子是很轻松的事情，但是对于桂花来说可没有这么轻松。 “桂花，叔来扫吧，你去干些别的活，或者去玩也行。” 农人出身的万老二，观念里根本没有使唤人的观念。 现在家里突然多出来一个人，还是个小丫头，还特别懂事，让人看了有些心疼。 所以万老二便想替桂花把院子给扫了，反正干这些小活对他来说也是举手之劳而已。 “叔，我能干的，在家里都是我干的，您就让我干吧？婶子刚才也不让我干活，我心里发慌，我想留下来，我喜欢你们家，喜欢你们。” 桂花被万老二的动作吓到了，她心里很没有安全感，总想着能让万家人看见她的价值，这样她就能安心的留下，可是一大早上，她什么也没有插上手，好不容易拿到扫把来扫地，却又要被抢走。 早上她起的比万老二还早些，想去灶房给一家人烧热水，可是刚进灶房就看见了万二嫂已经在忙着了，她就想去烧火，被万二嫂给赶出来了，让她继续去睡觉，说小孩需要多休息。 桂花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被继母卖来万家，是来当奴婢的还是来当女儿的？ 万老二看着桂花眼里戒备的目光，有些哭笑不得，而且听着桂花说出口的话，心里也有些难过，他没有被卖的经历，体会不到被卖的苦楚，但是却能理解一个小姑娘没有亲人在身边的不安。 桂花刚才那些话也是脱口而出，说完就惊觉自己说的太多了，赶紧又低垂下头，一双小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万老二摸了一下桂花枯黄的脑袋顶，朗声笑道：“行，你喜欢干，就干吧，以后还想干啥，尽管给你婶子说，让她也好好歇歇。” 桂花闻言，果然脸上全是喜意，高兴的重重点头，一双小手紧紧握着扫把柄，明显很激动。 桂花目送万老二进了上房，她赶紧低头认真的开始扫起地来。 以前在家里扫院子是被陈氏给逼着，打着扫，现在是主动扫，她忽然发现两种心情完全不同，干活时候她整个身子虽然出了一层薄汗，但是却觉得身轻如燕，心情飞扬。 第291章 万老太的支持 万老二进了上房，就看见万老太正坐在炕上收被子。 “娘，您起来了，我有件事要和您说。”万老二一脸兴奋。 万老太看了一眼儿子，有些疑惑问道：“一大早上的，也没有听见喜鹊喳喳叫，你这样子看像是有好事呢？” 万老二搓着手坐到炕沿上，扭头对万老太道：“娘，我刚去村长家了，向村长打听了一下打井的人，我准备在咱们院子里掏口井，这马铃薯粉已经做出来了，等我晒干后，称一下重量，要是真的如同方子说的那样，我准备先试种一下马铃薯，就在咱们屋里弄几个木箱子试试，看看这边关的土，一亩能种出来多少斤马铃薯，如果行，等开年就能大量种植了。” “这种植出来马铃薯后，就要赶紧做成粉存放起来，到时候咱们全都收回来，村民们就可以用钱去买粮食过冬，咱们的粉就能按照那个方子上的去做吃食卖，咱们既可以挣钱，也能帮着村民填饱肚子，可是就是有一样不好，边关缺水，而咱们这又需要大量的水，我就想着先掏口井试试看，如果咱家能掏出一口井，那说明这村子里不止村外那一个水源。” 万老太一直认真听着万老二说的话，觉得万老二说的很有道理。 如果真的成功了，这可是造福百姓的事情，还能给小福宝积福，以后小福宝的福气才会愈发厚重，福泽全家乃至整个大齐。 “你既然想做，就去做吧，这钱娘来出，我知道你们两口子手里不宽裕，这掏井也算是为全家人用，不能让你们二房单独出，就算出不了水，这钱娘也认了，万一真的能出水，咱们家就发达了。” 万老太觉得有小福宝在，不出水的机会不大。 万老二得到了亲娘的支持，心里别提多美了。 “谢谢娘，我这就去把昨天做的那些粉拿出去晒着，这日头大，晒个三五日大概就好了。” “行，你去吧，让桂花也帮忙，我看这小丫头才来咱家，还有些认生，吃饭，说话都缩手缩脚的，让她多帮你们干点活，也能让觉得自在些，不过要让她完全适应下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万老太通过昨天的观察，还有今天早上桂花的表现，觉得这孩子要是好好教，是个不错的苗子，虽说五官还没长开，有些不太好看，但是只要人能干就行，他们家也不是真的要买个下人回来，万老太的打算是，就先养着，至于以后能有什么造化，再看桂花自己了。 万老二也看了一眼窗外，听着外面扫地的声音，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如果是自己的小福宝变成这样，他能给人拼命。 万老太见万老二没说话，接着道：“还有，桂花虽然和小福宝打架了，我也看了，小福宝也把人家脸给挠了，只是没出血，小福宝头上的血迹虽然明显，但其实伤势并不重，咱们那也是为了怕对方讹上咱家，肯定要比对方说的夸张一些，这样才能制住陈氏，如今桂花卖给咱家了，两个孩子的事情也就一笔勾销了，你和你媳妇两个也要重新看待桂花才行。” 万老二听了，知道万老太是误会他们了，赶紧解释开来：“娘，我都知道，而且孩子娘你也不是不了解她的为人，她也不是那小肚鸡肠，爱记仇的人，更何况和一个孩子记仇，她做不来那样的事，再说了小福宝打架这件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小福宝虽然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但是我们也要好好教她对错，不然以后做了恶人，可是害了她一辈子。” 万老太暗自点头，“行了，你去忙去吧。” “哎。”万老二高兴的答应着，就出了屋子。 一出来就看见桂花正在清理院子里扫在一起的灰。 万老二站在屋檐下朝桂花喊了一声：“桂花，扫完灰，帮叔一起晾晒粉。” 桂花正干的认真，猛然听见万老二的声音，赶紧抬头，看见万老二站在屋檐下。 等桂花明白过来万老二说了啥，小脸上立即扬起一抹灿烂的微笑，手上的动作更加快了，一边扫灰，一边应道：“叔，我这就来，等我把灰送出去。” “不急，慢慢来，我还要把粉给挪出来咧。” “哎，好咧。”桂花欢快的声音伴随着她往院外跑的身影飘了出来。 万老二看着桂花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来。 万二嫂恰好从灶房出来，探头正好看见万老二脸上的笑容，万二嫂也跟着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就朝着院子里喊了一声：“吃饭了。” 桂花拿着灰斗回来，脚步都比之前轻快许多。 万老二带着慈祥的笑，对桂花道：“桂花，洗洗手，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再干。” “哎，好。” 这个时候小福宝从上房西边的卧房跑了出来。 万二嫂吓了一跳，这小丫头这么冷的天，光着一双白皙的小脚丫，头发蓬松的披在肩膀上，身上只穿了一件碎花夹袄。 “娘滴小心肝哟，你咋就这么跑出来了？这要是感染了风寒，可不得了哟。” 万二嫂顾不得解掉围裙，几步跑过去把小福宝抱起来，匆忙的进了屋里。 小福宝还趴在万二嫂的肩头，面朝桂花，嘻嘻笑。 桂花看见了，也咧开小嘴对着小福宝笑起来，两个小女孩在这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有了第一次相视一笑的喜悦，多年后，当桂花再次回忆起这一幕的时候，她忍不住对自己的贴身婢女说起当时自己开心的都要跳起来了。 小福宝被万二嫂抱着回了屋里，万二嫂赶紧把小丫头塞进被窝里，本来心里有些生气这丫头醒来也不喊她就光着脚往外跑，但是当她看见闺女抱着她的一只手嘻嘻笑着撒娇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发火了，轻轻的隔着被子在小福宝的小屁股上拍了两下，笑着叮嘱小福宝：“以后可不能再这么乱跑了，知道吗？” “好哒，福宝听话，娘亲，福宝想嘘嘘。” 万二嫂这才会意，原来闺女是被尿憋醒的，也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第292章 吃早饭，万家的早饭与别家不同 万二嫂把小福宝从炕上赶紧抱起来，在屋里的尿壶里解决了尿急。 万二嫂每天都害怕小福宝尿急，且外面冷，就在屋里准备了尿壶，可是小福宝太小，总是容易尿到地上去，她自己也不好意思，每次都是让万二嫂帮她，这次肯定是憋不住了，才会跑出去找人。 万二嫂给小福宝弄好后，就给她穿上干净的衣服，昨天那身衣服是不能再穿了，因为和桂花打架，两人身上的衣服都不能看了，尤其是小福宝身上的衣服。 小福宝本来就爱干净，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和其他孩子天生就不太一样，比较爱干净，除非是她自己玩疯了，忘记自己身上的衣服脏了，不然她是一定会让万二嫂给她换身干净的衣服。 万二嫂给小福宝穿戴整齐后，突然想到了桂花早上身上穿的那件衣服，还是初秋时候穿的厚外褂，和万家人身上的棉衣服相比，简直太单薄了。 万二嫂想了一下自己好像还有一件旧棉袄，没有舍得扔。 万二嫂赶紧从箱子底下把那件补丁摞补丁的棉衣给翻出来，又翻出来一块青灰色的布来，这布颜色虽然不好看，但是布料是细棉布的，而且还耐脏，她准备用自己的棉袄里拆出来的棉花，给桂花做一身棉衣棉裤。 万二嫂有了主意后，也就不急于这一时，桂花虽然有六七岁了，但是看起来和五岁的孩子差不多大，穿衣服倒是不费料子，而且万二嫂准备把这套衣服做大一点，小孩子营养好，长的就快，到时候桂花长高了，还能把衣服放宽一些。 小福宝的衣服也是这么做的，因为小福宝长的太快了，她的衣服还是新的，就已经穿着有些小了，太费布料，万二嫂就把小福宝的衣服都做大了几公分，这样就好改一些。 万二嫂给小福宝用热水擦了一把脸，又涂了一些雪花膏，小福宝白皙的小脸更加的娇嫩。 “娘，桂花姐姐涂了吗？” 小福宝看着万二嫂又把雪花膏的罐子拿回来放在了炕柜上，小脑袋有些疑惑。 她记得昨天晚上把这罐子送给了桂花姐姐呀？怎么又回来了？难道罐子还自己长脚了？ 小福宝这么想着，小脑袋立即凑过去朝罐子下面张望。 “闺女，看啥呢？” “看罐子长脚了吗？为啥它又回来了？” 万二嫂听了脸上有些微红，桂花昨天把这罐子主动还给她的，小福宝并不知道。 “行了，一会儿给你桂花姐姐也涂一些好不好？咱们赶紧去吃饭吧？一会儿饭都凉了，早上，娘做了你最爱吃的饭团哟。” 小福宝听见吃的，果然眼睛都亮了起来，立即就把雪花膏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好耶，福宝最爱吃饭团了，娘，快走，福宝好饿呀。” 小福宝的小手拍着自己的小肚皮，扬起脑袋朝万二嫂撒起娇来。 万二嫂看着娇软的小闺女，忍不住把她抱起来，在她白嫩的脸上亲了一口，这才把人抱着去了堂屋。 桂花和刘氏已经把灶房里的饭都盛出来了。 桂花还忙活着在摆碗筷，虽然身上脏兮兮的，但是手和脸终于看出了原来的肤色，没有昨天那么黑了。 “桂花姐姐，你怎么起来这么早？娘亲说，小孩子要多睡觉才能长的高哟。” 小福宝觉得自己比别人长得高就是因为比别人睡的多，这也是万二嫂天天哄睡小福宝的秘诀。 桂花看见小福宝像个小炮弹似的冲向她，赶紧下意识伸手去接着她，害怕她再受伤。 “福宝妹妹，我睡好了，我喜欢干活，干活也能长高。” 小福宝有些迷茫，干活也能长高吗？那为啥爹娘天天干活，还是这么高？ “好了，赶紧坐下来吃饭吧。” 万老太一声令下，万家人纷纷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最后只有桂花站在一旁，眼神有些不安，身体也有些局促，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该出去干活，还是该留下来吃饭。 “桂花，我昨天说过了，以后你就是咱们家的人了，吃饭的时候就坐下一起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咧。”万老太看了一眼小丫头，一脸的胆怯还有不安，开口郑重交代了一句。 桂花紧张的心这才微微放松了下来。 “桂花姐姐，以后你就靠着我坐吧。” 小福宝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一张凳子，朝桂花笑嘻嘻道。 桂花感激的朝福宝笑了一下，快步走到福宝身边坐下，看着一圈人拿了筷子开始吃饭，她才小心翼翼拿起面前的筷子，可是却迟迟不敢伸手去夹菜。 因为桂花在家里的时候，吃饭都是看陈氏脸色，家里的饭食都是靠陈氏分食，桂花一般都只能分到半碗很稀的米粥，里面只有几粒糙米，拉嗓子不说，还不顶饿，尿一泡尿肚子就瘪了。 可是在万家，好像完全不一样，万家的一切都一直在刷新桂花的认知，尤其是吃饭，万家人都是自吃自取。 也没有人发饭食，这和村子里的人家都不一样，据桂花所知，他们村子吃饭的时候都是家里最有权利的女人掌握着饭勺，谁分多少都是有定数的。 万二嫂见桂花只低着头喝着面前的面汤，也不吃杂粮面饼，也不夹菜，就知道这丫头肯定是放不开。 她便亲自夹了一块杂粮面饼子，递给桂花，并且柔声道：“桂花，刚才你奶奶说了，吃饭要吃饱，咱家虽然条件一般，但是不会让你饿肚子的，你敞开了肚皮吃，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争取把身子骨养好，知道不？” 桂花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杂粮面饼子，她们家半年才能吃上一两顿，而且还轮不到她，都是弟妹们吃，她只能喝稀粥，幸福来的太突然，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怯怯的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见大家都看着她，桂花慌的立即又重新低垂下头，再也不敢抬头了。 “丫头，拿着，赶紧吃，吃了还要帮叔晒粉呢，不然一会可没力气。”万老二也在对面坐着慈爱的说了一句。 桂花这才慢吞吞的接过去，刚拿到面饼子，就看见小福宝踩着自己的小凳子，伸长胳膊用自己的勺子给桂花挖了一勺子的鸡蛋羹。 桂花这下吓的直接站了起来，鸡蛋呀，多么稀罕的东西呀，这么精贵的东西，就是陈氏都舍不得给亲生子女吃，更不用说桂花了。 桂花自打记事起，除了偷吃过几回生鸡蛋，还遭到陈氏的毒打，再也没有尝过鸡蛋的味道。 第293章 要打仗了 “桂花姐姐，吃蛋羹，这个蛋羹可香了，我娘加了猪油还有盐巴，又嫩又滑又香，我们全都很爱吃哟，桂花姐姐怎么了？你不喜欢吃吗？” 小福宝看着站在一旁红着眼眶的桂花，小小的她有些不解，这么好吃的东西，桂花姐姐为啥要哭？是不喜欢吗？ 桂花哪里会不喜欢，她做梦都想吃，可是她家的条件哪里是想吃就能吃的？ 桂花赶紧拼命摆手：“不是的，福宝妹妹，我......我喜欢吃，只是从来没有吃过，有些激动。” 小福宝惊讶的张开小嘴，“这鸡蛋羹你从来没有吃过吗？” 桂花摇摇头，小福宝赶紧又给桂花挖了一大勺放在她的碗里。 “桂花姐姐，福宝每天都吃，已经吃腻了，我今天的都给你吃，你尝尝，我娘做的可好吃了。” 桂发受宠若惊，哪里敢真的要小福宝的那份，赶紧坐回去，低头大口大口吃起来。 饼子也是塞了一大口，噎的她差点翻白眼。 好在面汤已经温热，她赶紧就一口面汤，把饼子顺下去。 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面前的食物，便立即站起来对小福宝道：“福宝妹妹，我吃饱了，你赶紧吃吧，鸡蛋羹真的很好吃，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谢谢你。” 小福宝得到了肯定，小脸上也扬起一抹得意，又自己挖了一勺放在自己的小碗里，小口小口吃起来。 其实桂花啥味也没有尝到，她害怕小福宝真的把所有的鸡蛋羹都给她，她无法拒绝，只好狼吞虎咽的把东西都吃了，就像是猪八戒吃人参果，还没尝到味就没了。 不过她从来没有这么饱过，虽然对于目前的她来说只有七分饱，但是比较在之前的家里吃饭，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桂花小心的在一旁帮着小福宝擦着嘴巴，细心的给她夹菜，桌子上除了一碗鸡蛋羹，还有一盘子白菜炒腊肉，可惜桂花还没有尝到味就说自己吃饱了。 万二嫂见桂花处处做的都很小心，把小福宝照顾的很好，也就没有管她们两个了，由着她们两自己去了。 一顿饭吃完，万家的两个男孩子被万老太催着去看书。 桂发利落的帮着万二嫂收拾碗筷，小丫头不仅动作快，干活还干净。 刘氏和万老太暗地里嘀咕：“娘，这丫头不错呀，你看干活多麻利，咱们家就福宝一个闺女，也没有养过这么大的丫头，这丫头当真是从苦中过来的，不然谁家的孩子这么大点就啥都会干，还会照顾弟弟妹妹，昨儿还把万瑜给哄的乐呵呵的。” 万老太也很满意的点点头，“可惜，陈氏不好好对这丫头，你看她身上的伤痕，那要是亲娘肯定干不出这事来，这才多大点孩子？那以后一身的伤估计要落疤了。” 万老太知道女子嫁人的心酸，以后桂花恐怕嫁了人也会被夫家刁难。 万老太暗暗叹口气，没有再言语。 万老二已经把厢房里昨天做的粉往外搬了。 桂花被万二嫂赶出灶房，她想帮着洗碗，万二嫂嫌她还没灶台高，把她给撵出去了。 桂花赶紧帮着万老二去干活。 “叔，我来帮你吧？” 小福宝正好也从屋里跑出来，看见桂花帮忙，她也上前凑热闹。 “爹爹，福宝也来帮忙。” 万老二被两个小丫头围着，心里高兴极了，院子里也比以往热闹了一些。 “行，你们都来帮忙，等会儿看爹怎么弄，你们就怎么弄。” “好。”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后，便挨着站好，看万老二在铺东西。 边关的风太大，万老二昨天在房顶晒的那些粉里吹的都是泥土，都不能吃了。 万老二今天准备就在院子的青石板上晒，在地上放了一个木板，木板上铺着干净的布袋子，把粉放在袋子上晒。 桂花赶紧有样学样，把木桶里的粉往外挖，小福宝人太小，够不见，桂花就挖好后交给小福宝，让她亲手把粉放在木板上。 小福宝干劲十足，小脸也红扑扑的，看上去很可爱。 本来一百斤马铃薯也就出了几十斤的粉，很快就晾完了。 小福宝还有些意犹未尽，原来帮着爹爹干活这么好玩，以后她要经常帮爹爹干活。 晾晒好东西后，万老二带着俩个小丫头进了屋里，外面太冷了，虽然有太阳，但是温度并不高。 不过边关的风大，干燥，这晒东西倒是也不影响干燥。 万老二打算今天先去县城一趟，把桂花的卖身契给办好，以免夜长梦多，他昨天经过村长的提醒，知道陈氏这人是个混不吝，万一再整出其他幺蛾子，他们家也头大，干脆直接去过了官府的印，让她再无话可说。 “娘，我今天正好去县城办桂花的卖身契，要不顺便把万喜和万江俩给送去镇子上吧？那边这两天也就能进学了，早点送过去，也好让两人在镇子上熟悉一下环境。” “行呀，之前就给你三弟说了，这两天给他两个送过去，估摸着你三弟还等着你呢。” 万老太倒是不反对，但是看着从小在身边长大的这些孙子，一个个离开自己，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万老三家的两个孩子，来了边关后，就一直和万老太住在一起，万老太也不觉得孤单。 这猛然都要送走，万老太还是有些不舍，前几天才送走了万虎，现在又要送走俩孙子，这让万老太多少有些落寞。 好在小福宝吭哧吭哧从地上爬上来，桂花帮着她把鞋给脱在地上，小丫头就直接扑进了万老太的怀里。 万老太抱了个满怀，脸上原本有些落寞的神情，因为小福宝的到来，也瞬间消散了。 “哎哟，奶奶的乖乖哟，你咋这么有劲呢，奶奶差点没接住你。” “奶奶，福宝长大了，可以孝顺奶奶了，福宝刚才还帮爹爹干活来着，福宝可有劲了。” 小福宝立即炫耀开来，小脸上的表情藏都藏不住，惹的万老太呵呵笑起来。 “哎哟，我们小福宝能帮忙了？真是长大了，真棒。” 万老二见万老太没有再吩咐他的事情了，便转身出去了。 万老二赶着牛车刚到镇子上，就听见镇子上的人在议论：“打起来了，不得了了，咱们这也不知道能不能守得住哟，我娘家那边已经在逃难了。” 万老二心里咯噔一声，也没心情再继续听，赶紧赶着牛车往铺子里去。 第294章 万老二进县城 万老二赶着牛车到了万家铺子的时候，还没有到午时，铺子里却已经坐满了人。 最近天气冷，大家都想吃口热乎的，镇子上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来了很多的外地商人，大量涌进来的商人，吃惯了关内的饭菜，对关外吃食的做法很不习惯，不知道是谁传扬出了万家铺子的吃食好，结果这些商人全都一窝蜂涌进了万家的铺子。 万三嫂这两天忙的脚不沾地，因为余氏不干了，万三嫂直接在镇子上请了一个妇人来帮忙。 妇人憨厚老实，人都叫她徐嫂，万三嫂试用了两天后，觉得徐嫂人确实不错，就直接录用了徐嫂，一个月是五百文的工钱，虽然工资高，但是活也确实多。 还有一个是村长的媳妇，两个人帮忙，万三嫂还是有些忙不过来，不过再招工多的话，后厨就转不开身了。 现在万三嫂只希望旁边的那间铺子赶紧完工，他们好改造一下铺子，把两间打通，厨房弄大一些，这样也能多请几个帮忙的。 现在还不到饭点，前面的桌子已经座无虚席，后面还有人进来排队，有些人想拼桌，都没有地方，后院里的厢房都腾出来了。 对于突然生意爆火，万老二有些意外，他记得前几天来的时候，铺子里的生意好像还没有这么火爆呀？ 万老二把牛车停在后门，把万喜和万江俩从牛车上抱下来。 万江呲溜跑去了后门。 “娘，开门，娘！”万江知道要来镇子上读书，虽然不是很开心，但是想到接下来要和爹娘生活在一起，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万江拍了半天门，也没有人来开门。 “江儿，别敲了，估计都忙着呢，刚才你们也看见了，前面铺子里坐满了人，这会儿你爹和你双哥还有你们四叔，肯定忙的团团转，咱们也帮不上啥忙，就别添乱了，我一会儿把你俩送到前门去，你俩从前门直接进去就行。” 万老二拉开万江，几人准备离开，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二叔？怎么是你们？我还以为谁在敲门呢？快进来。” 开门的是万双，他正好到后院厢房里给客人送茶水，听见了有人敲门。 “双儿，店里咋这么多人？这几天生意好的很呐！” 万老二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虽然他帮不上啥忙，但是他知道铺子里生意好，他的分红就多，如今家里的钱都给了万文去上学，他想给妻子女儿买个啥东西，手里都没有什么钱，家里的首饰倒是有不少，可是万二嫂不让动，说那些都是给小福宝积攒的嫁妆。 万双把几人引进来后，后门就大开着，外面还有牛车，万老二也不敢走太远，而且他还要赶去县城，走的晚了，怕是城门都关了。 这天寒地冻的，要是真的给他关外面，他肯定没命了。 “二叔，这些人都是关内来做生意的商人，听说咱们这建了新的贸易中心，要与周边的国家互动商贸，他们就闻着味来了，但是关内的人你也知道，哪里受得了边关的天气，而且吃食上肯定也是很讲究口味，整个镇子就我三婶的手艺和关内的那些厨子一样，他们就都挤到了咱们家铺子里，这两天，每天都是这样，不到晌午客满，半夜还有人来吃饭。” 万双说着最近铺子里的情况，小脸上满是激动，他算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客如云来，还真的应了他们铺子的名字。 万老二听说缘由后，脑子里忽然想起刚才在镇子口听见那些人的议论声。 心里有一种隐隐的担忧，又想到了偷偷报名参军的万全，也不知道那小子现在到哪里了？ “双儿，我是送这俩小子来给你三叔的，你三叔上次不是说这两天就能进私塾吗？我这两天家里有事耽搁了一下，晚了两天，也不知道迟了没有？” “二叔，三叔说明儿才去见先生呢，您今儿把人送来正好，不过我听说咱们这阵子三百里外的塞上好像正在打仗，也不知道会不会打到咱们这来呢？” 万双的话让万老二脸色白了几分，他赶紧抓住万双的胳膊低声问道：“双儿，你说咱们这也在打仗？” “听说是的，最近我还见了不少逃难来的北边的百姓，听他们说的，应该是真的。” 万老二再也没有心思待下去了，他知道在这应该打听不出啥消息来，他要赶紧去县城一趟，说不定能从县城打探出来一些有用的消息，那样他们也能早点做准备。 万老二把万喜和万江兄弟俩交给万双后，就急匆匆离开了。 “双儿，你给你三叔说一声，我来过了，现在要去县城一趟，办点事，等回来我再来找你们。” 万老二一屁股坐在牛车上，扬起鞭子赶了一下牛尾巴，牛车就缓缓动了起来，他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人却已经走远了。 万双伸头看了一眼，见万老二已经走远，便赶紧把后门插上，把万江和万喜两个领进了后厨给万三嫂说一声，就继续去忙自己的了。 万老二在城门关闭之际，进了县城。 他直奔万老大家中。 “叩叩” “谁呀？” 小厮将大门拉开一条缝，伸出半个脑袋，往外瞅了一眼，借着大门口悬挂的两盏风灯的亮光，他看清楚了来人的容貌，赶紧把大门打开。 “原来是二老爷来了？二老爷快请进。” 万老二朝着小厮笑着点点头，就准备去赶牛车，小厮很有眼力见，赶紧抢过万老二手里的鞭子。 “二老爷，这牛车交给小的就好，您尽管进去，小的保证把牛给您喂饱饱的。” 万老二道了声谢，便抬脚进了院内。 院子里有值守的下人，看见万老二来，都赶紧行礼问安，有下人赶紧去通报万老大。 “二弟？你咋来了？是家里出啥事了？”万老大赶紧揽着万老二的肩膀进了屋里。 此时正值晚饭时分，万老大和沈氏还有万虎三人正在吃晚饭，听见万老二来了，万老大立即放下碗筷就跑了出来。 第295章 万老二打探消息 万老二随着万老大进了饭厅，沈氏和万虎已经站起来迎了出来。 “二弟，快进来，先洗洗，这天赶了一天的路，怪冷的吧？” 沈氏听见万老二来了的时候，就已经吩咐了下人准备热水，添置碗筷，还吩咐厨房再加两个菜。 虽然沈氏现在身份不同了，家里的财富也都掌握在她的手里，可是她过过苦日子，现在一直生活的很节俭。 家里的下人都是沈进远给她的陪嫁，她本来想卖掉，事事亲力亲为的，后来还是冯嬷嬷提点她。 说她现在是沈大人的姐姐，不可太过寒酸，不然容易让别人看不起沈大人，说沈大人只顾自己贪图享乐，不顾姐姐死活。 沈氏为了能让弟弟的名誉，最后接纳了这些下人，可是她还是暗地里卖了一部分，家里现在只有十几个下人，倒是也够用了。 饶是如此，沈氏平时吃饭穿着不是正式场合，她都很节俭，比如今晚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吃饭，就只有四菜一汤，四个菜有三个都是素菜，主食也是杂粮饼子。 沈氏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在石子村的时候，万老太做主给她做的那几身。 万老二这次来因为没有提前通知，沈氏也没有来得及换衣服，就看见万老二进来了。 万老二愣了一下，看见沈氏身上穿的衣服，和自己的身上的衣服布料一样，心里不由得有些疑惑。 他记得每次来的时候，大嫂身上穿的都是绫罗绸缎，光彩照人，把他们这一家比到了尘埃里，今儿怎么穿的这么素净？ 其实沈氏也不是故意要那么穿的，只是冯嬷嬷说她要给婆家长脸，不能丢了婆家的面子，这才每次都穿着绫罗绸缎，其实她并不喜欢，而且隐隐觉得那样并不好，可是她又觉得冯嬷嬷不会害她。 事实上，冯嬷嬷确实不是害她，只是为了让她给婆家一个下马威，让婆家的人自己觉得是高攀了，从而让万老大在家里一切都听沈氏的，只是沈氏从小在乡野长大，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冯嬷嬷说什么她觉得对就照做了。 “大嫂，我还好，不是很冷，你不用忙活了。” 万老二想阻止，却见丫鬟已经准备好了热水还有香胰子在一旁候着了。 万老二从来没有被人这么伺候过，心里有些别扭，不过既然来了，就客随主便吧，他拧着鼻子洗了把手，赶紧跟在万老大身后坐了下来。 万老二看着桌子上的饭菜，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起来，因为赶路赶得急，他都没有来得及带干粮，中午也没有吃饭，饿了一天了。 这会儿闻见饭菜的香味，肚子就开始唱起空城计了。 万老二不好意思的低头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对桌子上的饭菜并未觉得简单。 因为沈氏再怎么节俭，生活也比万家的生活要好许多，毕竟家里不缺吃喝，她只是尽量不大鱼大肉罢了。 但是这些吃食对于万老二来说，已经算很丰盛了。 “二弟，这一路来，饿坏了吧，今天不知道你要来，也没有准备什么菜，你将就着先吃些，我已经让厨房加菜了，你和你大哥正好先喝两杯。” 沈氏说完赶紧让下人拿酒上来。 万老二也没有阻止，天气冷，喝一点酒暖暖身子，也挺好的。 “老二，你咋一个人来了，是不是家里出了啥事？” 万老大心急的不行。 “大哥，家里都好着咧，我来是有一件小事想要找你办。” 万老大听了万老二这么说，心里也松口气。 “啥事？你说，大哥一定帮你办好。” 万老大自从当了捕快，心里高兴的不行，怎么说这都是给公家办事了，也算是吃上了衙门的饭，可是这份喜悦却无人分享，男人不就是想要衣锦还乡吗？ 现在终于家人来找他办事了，他心里高兴不已。 “大哥，是这样的，小福宝给人打架，对方打伤了小福宝，却没有钱给赔，就把闺女抵给咱家了，还写了卖身契，那闺女的娘是继母，性子也是个混不吝，我怕她再反悔，来要人，我就想把这卖身契过个官印，她后娘也就没法了。” 万老大一听，这简单呀。 “行，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明儿一早我就带你去官府，找大人盖印章。” 沈氏听了却是焦急问道：“二弟，福宝现在咋样了？伤的重不重？你咋没把人带到县城来瞧瞧呢？” 万老二笑着摇摇头：“不重，就是被桂花给扯了一些头发掉，但是却是出血了，看上去有些吓人，把娘给吓到了，回去就抹了药，第二天就好了。” 沈氏这才放心了些，万虎却有些不开心，他看着万老大，小声道：“爹，我想跟二叔回石子村看看妹妹，行不？” “那怎么行？你现在才进私塾，怎么能随便逃课？先生该比高兴了，等过年了，咱们一家都回去，到时候你就在你奶奶那多住几天。” 万虎本来有些不开心，一听可以多住几天，小脸上立即重新爬上笑容，喜滋滋的坐到凳子上吃起饭来。 万老大赶紧给他和万老二两人都满上，他今儿高兴，就多喝了几杯。 万老大的酒量好，万老二却是喝几杯就有些晕乎，可是他还是没有忘记今天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大哥，我来的时候，经过了镇子上，听说了一些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啥消息？”万老大脸色有些红，看着万老二问道。 “我听说咱们三百里外在打仗，这事是真的吗？” 万老大一听，沉默了片刻，这才沉声道：“老二，这是我们衙门的机密，按理说是不能外泄的，不过既然外面都传开了，我也不防告诉你一句，确实在打仗了，而且也不是近些时日才开始的，已经打了一个月了，咱们大齐连丢了两个城池，可是最近不知道为啥，大齐突然反败为胜，把敌国打下的两座城池又夺了回来。” 万老大看了一眼周围，见下人都不在屋里伺候，这才又低声道：“我听说好像是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一支几千人的骑兵，非常彪悍，他们连铠甲都没有，身着黑衣，黑巾蒙面，所到之处，敌人纷纷溃逃，手中所持利器也不是大刀什么的，而是农具，有的用钉耙，有的用锄头，还有用镰刀的，总之武器千奇百怪。” 万老二都听傻眼了，这是啥军队？闻所未闻啊？ 第296章 流民南下 万老大说完也唏嘘许久，就连当时沈大人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他也震惊了半晌。 “老二呀，回去你就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就行，一旦前方战事有变，我会立即给你传消息的，我会找大人把咱们的路引全都办好，到时候万一战事真的起来，咱们就赶紧跑路，不耽误。” 万老二听了这话，心里才像吃了一颗定心丸，这有人在衙门就是好办事。 难怪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去考科举。 “大哥，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我回去也给娘说一下，让她好有个心里准备，不然万一真的有那天，我怕她被吓住。” “那也行，不过你们可不要再往外传了，这些消息都是大人私自告诉我的，算是机密，不能往外传。” “大哥，你放心，咱们家不是那长舌妇，知道轻重，回去我该干啥干啥，除了咱家人，谁都不说，我也叮嘱他们一声。” 兄弟俩又喝了几杯后，下人又上了两道肉菜，万老二已经有些晕乎了，但是肚子还有些饿，愣是扒拉了一大碗面条才放下碗筷。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万老二就起来了，他习惯起早。 吃了早饭，万老大便带着他去了衙门。 万老大带着万老二进衙门，一路上不停有人给万老大打招呼。 万老二心中不禁有些欣喜，看来大哥在衙门混的不错。 两人很顺利就办好了卖身契。 万老大将万老二送出衙门，万老二赶紧拉着万老大走到一旁去。 “大哥，你现在衙门混的不错呀？那些人没有再给你脸色看了吧？” 上次来的时候，万老二还记得有人当街说万老大的坏话，他心里也很不爽，觉得万老大在衙门肯定遭受排挤，受窝囊气，还不如在乡下种田自在，可是今天来，却发现万老大的处境已经和前几天完全不同了。 万老大则是面带红光笑道：“二弟，这还多亏了小福宝和你呀，上次小福宝被人贩子抓走，是咱们破了案，我在这件案子里是首功，大人让我把办案的经过当众讲了一遍，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虽然大家心里可能还多少会有些觉得我是撞了大运，可是面子上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了，见面也都主动打招呼。” “最重要的是，这件案子还让大人攀上了京城的陆家，陆家现在可不得了，又出了一任帝师，听说现在在朝堂上那是炙手可热的存在，多少人想攀关系都攀不上，大人以前没有被派到咱们县当县令的时候，想要求见陆家的人，都是看陆家有没有空接待，现在呢，因为这件案子，大人写信给陆家告知详情，不出意外，年前应该会得到陆家的回信。” “这样，陆家也算是欠了大人一份人情，以后大人在京城也算是有人了，对于他的升迁有益，说不定咱们也能去京城见见世面呢。” 万老大越说越兴奋，仿佛升迁的人是他一样。 万老二对于这些朝堂上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但是如果对大家都有好处，他也高兴。 “大哥，只要你没事，在衙门里不再受委屈，我就放心了，回去我再给娘说说，她肯定也高兴。” 万老二憨厚一笑，把万老大给他的卖身契收好。 “大哥，没啥事，我就先回去了，现在黑天早，我要是走晚了，天黑前就到不了家了。” “行，我送送你，要是家里有啥事，你赶紧来找我。” “我知道了，你不用送了，你不是还要当值吗？我自己走就行，这牛车都赶出来了，也不用回去取，我直接赶着牛车就出城了，你赶紧回去当值吧。” 万老大被万老二撵了回去。 万老二心情颇好的赶着牛车往家去。 一路上他看见了不少的流民，和他背道而驰，他们的目的地大概是关内，但是要想去关内，就必须经过县城，因此万老二一出城门，就看见有不少流民在排队。 “你的路引呢？没有路引不许进城，一边去。” 万老二侧目看去，见一个守城的官兵正在推搡一个汉子。 “官爷，我们是从北边逃难来的，我们的城破了，总不能当俘虏吧？您行行好，让我们进去吧？我们只是路过这里，我们要进关内，绝不会在城内停留。” “少废话，赶紧走开，没有路引，哪里也去不了，赶紧走开，再不走开，我就要把你抓去大牢。” 汉子一听吓的赶紧溜了。 万老二摇摇头，叹口气，赶着牛车离开了。 这个世道乱，人活着真的不容易。 万老二回到镇子上的时候，见铺子里还忙的脚不沾地，便也没有进去，直接赶着牛车回村子了。 “叔回来了？我来给您卸牛车。”桂花听见响动，第一个跑出来给万老二开门。 万老二摸了一下桂花的头顶，笑道：“这个你可帮不了，这个东西重着咧，你小女娃还没我的牛高咧。” 桂花踮起脚尖想努力看一眼牛背，但是只能看见牛毛。 最后她只好放弃了。 “叔，我帮你喂牛，我可会喂牲畜了。” “行，这个交给你喂，我去把牛拴好。” “爹爹，福宝也要帮忙，福宝也会喂牛。” 万老二看见从屋里跑出来的闺女，赶紧把小丫头抱起来，转了两圈，小福宝搂着万老二的脖子咯咯笑起来。 桂花看的羡慕极了，可是并不嫉妒，她也跟着笑起来，而且一股从未有过的温馨感觉在心间流淌。 万老二把闺女放下来，小福宝就跟在桂花身后，也朝牛棚跑去。 两个小女孩，一个认真的喂牛，一个笑嘻嘻的嬉闹，看上去很和谐。 万老二把牛车放好，又叮嘱了一下两个丫头，这才进了屋里。 “娘，我回来了。” 万老太和万二嫂正在炕上给桂花改衣服，万老太眼睛不是很利索，只帮忙把棉花铺在布上，万二嫂已经裁剪好了样式，只需要把棉花均匀的铺在布上，她就能开始缝制了。 刘氏正抱着孩子逗弄，万瑜已经五个月大了，长的白白胖胖的，比万家其他的孩子小时候长的都好，万老太也很喜欢这个小孙子。 “回来了，咋样？办好了吗？” 万老太抬头看了一眼万老二，又低头继续干着手里的活。 “办好了，很顺利，有大哥在衙门里，我这一点小事，不叫事，今早上去了就办了，不然我也不会回来这么早。” 第297章 万老太出主意 万老太听了也开心，衙门里终于有自己的人了，这搁以前，她从来不敢想，只要不饿肚子就行。 “娘，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万老二脱了鞋，也上了炕，还是炕头热乎。 万老太手中的活不停，随意问道：“啥事？” “大哥说，北边在打仗，我今儿回来的时候，还看见好些个流民，从北边逃难过来的，他们大概是想进关内去，可是县城的守卫连县城都不让他们进，估摸着他们应该进不了关内。” “啥？咱们这边也打仗了？不是说东北那边打仗吗？咋咱们这边也开始了？” 万老太和万二嫂还有刘氏都吓了一跳，他们的好日子才没过几天，可不希望现在就打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大哥说北边丢失了两座城了，不过后来出现一支骑兵，出其不意，骁勇善战，把失去的两座城池又拿回来了，不过现在是啥情况，就不知道了，大哥不然咱们乱说，这件事咱们自己家人知道就行了，而且大哥已经在给咱们家的人准备路引了，万一到时候真的出现啥情况，咱们可以随时去关内。” 万老太听的心脏扑通直跳，这还没安生一年，咋又打仗了呢？唉！这乱世，啥时候是个头哟！ “这一打仗，粮食肯定要跟着涨价，咱们家的那些粮食可要藏好，还有老二你刚才说的那些流民，他们进不了县城，去不了关内，说不定就会往村子里窜，咱们家的名声在这一片太响了，而且家里现在就你一个男人，你可要提前找好帮手，花点钱雇人也行，咱们家那些粮食可一定要保住。” 万老太毕竟经历的多，万老二刚说个开头，她就已经想到了以后。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娘，您放心，我来想办法，看来咱们掏井的事，还要往后推迟了，等这个冬天过了，如果战事稳定下来了，咱们就继续掏井，若是真的战事再起，流民增加，咱们还是赶紧逃吧。” 万老太点点头，虽说家里这一摊子撑起来不容易，但是也没有人命重要，有人就能再挣回来，要是命都没了，啥都没了。 “掏井的事，就先别提了，眼目前，你要赶紧把家里的安全照顾好，娘这就给你拿钱，不过为了全村人的安全着想，我觉得这件事要找村长商量一下，咱们村可以组建一个自卫队，反正也是赋闲在家，自卫队每人每天给半斤粮食，做为工钱，每日训练，如果要是有会功夫的带着练就好了，可惜墨儿走了。” 万老太说着叹口气，万星墨走了几个月了，她心里时时惦念着，也不知道这孩子现在咋样了。 万老二心里对自己娘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样的法子当然好。 其实这法子也不是万老太自己想出来的，她也是当年逃荒的时候，看见别的村子这么干的，把村子里年轻力壮的年轻人组建起来，保卫自己的村子不受其他灾民的侵扰，最后只有那个村子没有多少伤亡。 “娘，墨儿人家是干大事的人，哪能陪着咱们待着这边关喝西北风？您就别多想了，我现在就去找村长说说。” 万老二说着就要火急火燎的去村长家。 “等等，急啥？你现在去找村长，村长问你，你咋知道北边在打仗的，你咋说？” 万老二笑了笑：“娘，我不傻，我不会说是大哥说的，我就说我看见了流民，自己问的。” “那也别今天去，明天再去，这会儿该吃晚饭了，你去人家家里，人家是留你吃饭，还是不留你吃饭？” 万老二尴尬的搓搓手，又坐了回去。 万老太不说，他还没觉得饿，这一说，他中午也没吃饭，肚子就开始叫起来。 万二嫂听了，低头笑了起来。 “娘，我去做饭了，剩下的明儿再弄吧，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熬眼睛。” “行，我来收拾，你去做饭吧。” 万老二赶紧跟着媳妇一起出去了。 “媳妇，我帮你烧火。” “二哥，我来帮二嫂烧火吧，你去看看那些粉晒成啥样了？我也看不出来，应该能收了吧？” 刘氏把孩子放在炕上自己玩，也跑了出来。 万老二看了一眼院子里早上被万二嫂他们晾晒的马铃薯粉，注意力立即被转移了。 “行，四弟妹，你们去灶房忙活吧，我来看看这些粉好了没。” 万老二大步走过去，蹲下身子，抓了一把粉末，用力一抓，粉末就成了一团，随即又散开。 “还不行，还要再晒一天。” 不过天色也不早了，万老二赶紧把马铃薯粉全都给收回去了。 吃了晚饭，一家人都各自歇息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万老二匆匆扒了几口饭，就朝着村长家去。 村长冬日里也没有活干，就在家里编柳条筐，看看春耕的时候能不能卖上一些钱。 “村长，在家呢？” 村长家的门大开着，万老二敲了敲门板就走进去了。 村长放下手里的活，站起来。 “金柱，吃饭了没？” “吃过了，村长，来找你有点事说，您别忙活了，我坐这就行。” 今天太阳大，风小，村长就坐在门口的屋檐下，边晒太阳，边干活，倒是也没有往日冷。 万老二赶紧自己搬了个板凳坐在村长旁边。 “金柱，找我啥事？” 村长又继续坐回去，点了一个烟锅子，也顺便歇歇。 “村长，我昨天去县城的时候，看见了不少流民，今天早上出城的时候，正好看见有流民京城，我听守卫的问话，那人说是北方起战事了，距离咱们好像也就三百里，已经失去俩城池了，不过听说现在战事是暂时稳住了，不过流民好像越来越多了，那守卫也不让流民进县城，你说他们万一流窜进了村子咋办？” 金牛比万老二在边关待的时间久，对于战争也比万老二更加熟悉。 毕竟他们村子光是被敌方洗劫都洗劫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不过他倒是没有经历过，都是听老人说的。 “真的？当真有流民来了咱们县？” 金牛立即神情紧张起来，流民可不是小事，如果是小股流民还不成气候，就怕再过一段时间，流民增多，如今家家户户都才秋收完，多少都有些粮食在家，若是真的让成了聚集在一起，成了气候的流民摸进村里来，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他们很可能会为了吃的，屠村！ 第298章 召开大会 万老二见金牛神情严肃，知道他这是听进去了，那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肯定也会得到金牛的支持。 “村长，千真万确，算算日子，这些流民大概就是最先一批，我估摸着再过十天半月的，就会有大批流民涌过来，他们进不了关内，也不能饿死，肯定要进村子，而且我看这天气也是一天比一天冷，说不定过几天就要下雪了，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还是要提早做准备的好。” 金牛点点头，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烟后，把烟锅子在鞋底子上磕了磕，才对万老二道：“我这就召集全村开会，我看咱们村还是要把巡逻队给建起来，不仅如此，还要建立防御，村口和村尾都要建栅栏，生人一律不许进村。” 万老二觉得金牛的提议补充了他娘的提议，暗暗在心里对金牛夸赞了一番，果然是村长，这反应就是快。 “村长，咱们组建巡逻队，还要给大家发工钱不？” “不发，这次必须每家都要出人，咱们村的壮劳力多，每家出两个人，现在除了搬走的那些人，咱们村目前还有七十五户人家，每家出两个人，就是一百五十个人，出不了两个人的就花钱雇人，这件事必须重视起来，这次可是给了咱们准备时间的，上次敌袭可没有这么长时间准备。” 金牛说完，立即站起来，和万老二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 很快全村召开了大会。 金牛把万老二带回来的消息在会上给大家说了一下，有些年纪大的老人，一听，脸色都变了。 “老天爷，今年好不容易不用饿死人了，咋又有流民？” “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村子里来过一次流民，当时还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那些流民有几百人，个个饿死鬼投胎一样，见到吃的就抢，不给就杀人，一个上午的功夫，全村都被洗劫一空。” “冯爷爷，你小时候的事情，现在都多少年了？少说也有六十多年了吧？” “那可不？我那时候才五岁，今年我都快七十了，可不六十多年了？” 与冯老爷子同岁的人几乎都已经去了，他是村子里最长寿的老人了，经历的事情也多，村子里很多事情都是从他嘴里传下来的。 金牛也看着冯老爷子，他牙齿都脱落了，但是身子骨还算硬朗，说话有些跑风，说的不是很清楚，要仔细去听，自己去猜。 冯老爷子的话让大家都恐慌起来。 毕竟就算大家都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流民洗劫村子的事件，但是几个月前大家可是才经历过敌袭。 那场敌袭也死伤了不少人，这次既然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那还等什么？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有人唱反调。 “村长，万家人说啥你就信啥？万一他弄错了呢？咱们这劳师动众的，岂不是让邻村人知道了笑话？” 说话的就是桂花娘，陈氏，陈氏一张嘴，大家都白了她一眼。 尽管她故意煽风点火，可是没有一个人理睬她，大家都知道她和万家有过结，就算陈氏与万家没过结，这么重要的事情，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真要是有流民来犯，那可是要命的事。 “陈氏，你闭嘴吧，是真是假，找个人去镇子上看一眼就知道了，这是能骗得住人的吗？况且镇子离咱们村子可是最近的，到时候有流民来，咱们村子可是首当其冲，到时候就流民一来，大家都往你家领，你看行不？” 说话的是一个大婶，她平时和陈氏没有什么仇怨，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陈氏还拎不清，她就有些生气，就单纯的想呛陈氏两声。 “哼，万家给你啥好处了？你帮着万家人说话？我担心万家骗人，这有错吗？我只是提醒大家，你们爱听不听，犯不着威胁我，你也不打听打听，咱们村我怕过谁威胁？你要是敢把流民往我家领，我还倒是敬你是条汉子，你敢吗？别到时候，见了流民来袭，你自己先吓尿了。” 陈氏被妇人说恼火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啥都往外说。 “陈氏，住口，你家男人不在家，没人管的了你了是吧？一个妇道人家，男人们商量事，哪有你插嘴的份？再胡乱挑拨，我就把你们一家赶出村子。” 村长不允许任何人在这个时候生事端，这个时候大家应该一条心，团结起来，共同筹备御敌。 陈氏被村长呵斥，又被大家盯着看，吓的赶紧不敢吱声了，缩着脖子，撇撇嘴，双手拢在袖筒里，找个墙根蹲了下去。 没有了陈氏的胡搅蛮缠，大会进行的很顺利。 “既然大家都同意出人，一会儿散会后，每家把出的人名字报给我，一家出不了两个人的，就花钱雇别人，不管怎么样，想要在这个村子立足，就要出一份力，没有钱就用粮食换，午时之前，我要统计完成，没有报名的，别怪我不留情面。” 很多人家都没有分家，所以一户出两个人还绰绰有余，有些人家没有男人，但是婆家有兄弟，所以倒也不是很麻烦。 万老二回去后，和万老太商量。 “娘，村长说每家出两个人，咱们家就我一个男人，三弟和四弟一时半会也回不来，要不咱们家出粮食雇人吧？每天半斤粮食，就能雇一个人，加上我，也算是俩人了。” “娘没意见，我看长生长福就不错，他们家人口多，咱们两家又做了邻居，依我看，就请他们，你吃了午饭去问问，看他们家愿意不？” “行，娘，这件事交给我。” 母子两人刚商量罢，就听见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有人在家吗？” 桂花和小福宝两个正在院子里玩抓石子，桂花听见声音，赶紧跑过去。 “谁呀？” 桂花不敢随便开门，她也听说了有流民来了，所以她很小心，只趴在门缝往外看。 “请问是万家吗？我是沈老爷派来送请帖的，我家老爷想请老夫人和诸位一起去热闹热闹。” 桂花并不认识什么沈老爷，但是她听着对方说老爷，心想这家肯定非富即贵，也不敢耽搁，朝着门外飞快的说了一声：“你先等等，我去喊我叔来。” 桂花不等对方回话，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第299章 秋氏要去府城 “叔，奶奶，有人来找您了，” 桂花大步跑回屋里，站在万老太房门口扶着门框，朝里面正在说话的娘俩喊了一声。 万老二和万老太愣了一下，这大中午的谁会来？ “老二，你去看看。” “哎，好咧。” 万老二赶紧穿好鞋下了炕，桂花赶紧跟在万老二身后。 “叔，那人说他们家老爷姓沈，想请您和奶奶一起去镇子上热闹一下。” 桂花很聪明，听一遍就能把对方的话学个七七八八。 万老二听了，脚步更加快了几分，镇子上他们家认识的姓沈的人，不就只有沈青寒？ 这不年不节的，为啥要邀请他们家去镇子上？ 万老二带着疑惑打开院门，就看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正站在门口等着。 “二老爷好。” 小厮看见万老二赶紧行礼问安，倒是把万老二给弄的慌乱起来，他很不习惯别人叫他二老爷，可是这些有钱人家里规矩多，人家要这么叫，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 “您是？”万老二并不认识对方。 “啊，小的是原来金斧帮帮主沈帮主府上的仆人，现在我们家帮主金盆洗手了，金斧帮也解散了，我们帮主改成沈老爷了，老爷交代若是二老爷有疑惑就这么说，他说二老爷您应该就晓得了。” 万老二惊诧不已，金斧帮解散了？咋这么突然？ “快里面请，喝口热水。” “多谢二老爷，小的就不进去打扰您了，这是请帖，请二老爷明日去府上做客，我们家老爷特意交代，请二老爷一定要带上福宝小姐一起去。” “哎，好，我明天一定去。” 万老二现在心里一肚子的疑惑，但是对方明显不准备多说，他也就没有再继续问。 万老二点点头，送小厮离开，拿着请帖回转。 “爹爹，福宝明天是不是有好吃的了？” 万老二刚转身，就被自家闺女给截住了。 万老二把小福宝抱起来，往屋里走，桂花也跟在身后。 “是呀，明天可以去吃席了，开不开心？” “耶，福宝明天有口福了，嘻嘻。” 万老二听着乐的哈哈大笑起来，又刮了一下小福宝的鼻子。 “你个小机灵鬼，哪里来的这么多词？走，回去给你奶奶说一声，咱们明天都去。” 小福宝高兴的在万老二怀里扭动。 “老二，谁呀？” 万老太见几人进来，问了一句。 “娘，是沈帮主，请咱们明天去吃席呢，这个是请帖。” 万老二把大红色的请帖递给万老太看。 万老太接过去，摸了一下，也不认识上面写的是啥。 “哎，这有钱人家就会讲排面，咱们乡下人请人吃饭，上门说一声就行了，哪像他们这，还专门准备个红本本通知，这真是讲究，可惜了，我大字不识一个。” 万老太说着又把请帖递给万老二。 “娘，刚才那小厮还说了一个消息，说沈帮主的金斧帮解散了，咱们去镇子上这么多次，也没有听说呀？难道是最近才解散的？” 万老二觉得不可思议，青牛帮倒台之后，金斧帮就是最大的帮派了，已经没有人能威胁他们的地位了，可是为啥金斧帮还要解散？ 万老二有些想不通。 “解散了？我也没听说呀？明儿去吃饭就知道了。” 万老太倒是和沈家没有多热络，只是沈青寒很喜欢小福宝，因此对万家人的态度比别人都好。 下晌的时候，秋氏也来了。 “娘，二哥。” 秋氏被万老二和万二嫂迎进屋里。 秋氏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回来过了，自从生了孩子后，这还是第一次来万家。 虽然是干女儿，万老太也当做是亲女儿在走动的，对于秋氏的到来，也是很开心。 “老二媳妇，赶紧的，把家里好吃的都端上来。” “娘，不用麻烦，我什么都不想吃，我来是有重要事情给你们说，二哥，二嫂，你们都坐下。” 秋氏这次来没有带孩子，只身前来的。 万老太见秋氏神情严肃，赶紧来对万二嫂摆摆手，让她也赶紧坐下来。 刘氏此时也抱着孩子从外面进来。 “姐姐来了？” “四弟妹，孩子一切都好吧？” 两人寒暄了两句，刘氏也上炕坐下，把儿子放在一旁和桂花还有小福宝玩。 秋氏看了一眼小福宝，见这小丫头出落的越来越漂亮了，才两岁多就已经有美人骨相了，以后长大了肯定是倾国倾城的容颜。 “娘，二哥，二嫂，四弟妹，我这次来是给你们告别的，也是邀请你们跟我一起去府城，如果你们愿意，一切我来安排，你们不用操心。” 秋氏简明扼要，没有兜圈子，直接说了此行的目的。 万老太惊诧了一下，“咋这么突然？为啥突然就要搬去府城？你夫君和你一起去吗？还是你自己去？” “娘，我夫君和我一起，还有两个孩子，而且我夫君在府城的产业也不少，我去了也能帮他打理一下。” 万老太看了一眼万老二，感觉他们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那你夫君的猎豹宗不要了？” 万老二最先反应过来，赶紧询问道。 万老太这才知道她错过的信息是这个，而且她隐隐觉得猎豹宗可能和金斧帮一样，也解散了。 “二哥，猎豹宗已经解散了有些时日了，你们不知道吗？” 万老二和万老太两人对视一眼。 “不知道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咱们今年第一场雪的时候，当时有一个神秘人约见我夫君，后来又有镇长出手，加上边关现在越来越动乱，我夫君觉得帮派已经不能保护我们一家四口了，就打算解散后，搬去府城，本来也没有这么快就走的，可是最近商队传来消息说，北边在打仗，很快就有大批流民过来，咱们这边怕是也要遭殃。” 秋氏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耐心劝说万老太。 “孩子，不是我不愿意走，是家里这一摊子也不是说扔就扔下的，况且这么多流民过来，官府应该会派人阻止的，而且我也不喜欢给你们添麻烦，府城离咱家太远了，我们即使要搬家，也会去县城，你大哥在县城等着我们呢。” 秋氏见说不通，万老太很大可能也不会跟着她走。 秋氏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契约书递给万老太。 “娘，既然你不愿意走，这个是咱们云客来食肆的分红契约书，我送给你，以后我可能也不来了，要是你们需要我帮忙，就去府城找我，我到了之后，会给你们写信，告诉你们地址。” 秋氏把契约书塞给万老太。 “铺子里的分红我也不要了，就算是孝敬您的。” “这......”万老太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收还是不该收。 “娘，我就不多留了，我们今晚就要出发了，再晚，怕是就要下雪了。” 万老太没法，只好把契约书收了，起身送秋氏离开。 看着秋氏的马车越走越远，万老太轻轻叹口气。 “老二呀，你说咱们要不要也去县城呀？看这情形不大妙呀？” 第300章 二狗子的成长 万老二觉得当下哪里都不安全，不过去县城应该会好一些，毕竟县城有围墙，还有守卫，应该能阻止流民的侵袭。 “娘，去县城躲一躲也行，可是我担心去县城也不是最安全的，因为县城是那些流民去关内的必经之路，倘若流民真的变多，县城恐怕也不能阻止这些人，反观咱们这样的村子说不定会更安全一些，而且那些流民就算抢也是县城附近的村子最先受害，咱们离县城这么远，应该问题不大，只要咱们积极做好防御就行。” 万老太觉得儿子说的也有道理，就暂时打消了去县城的想法。 “娘，我用咱家的粮食雇了长生家的一个人，顶替咱们家，可是余姐那边好像没人呀。” 万老二看了一眼隔壁院子紧闭的院门，对万老太低声道。 “这个咱们也管不了，让村长去处理吧，毕竟像余氏这样的情况，咱们村子里也不止一例，况且余氏自己的腿都还没好，想让她去也是不大可能的，最多是让二狗子去，剩下的一个人看村长咋说吧，咱们先管好自己的事。” 万老太也叹口气，这乱世，孤儿寡母的生活确实难。 此时隔壁院子里的厢房里，余氏和二狗子正在商量。 “狗子，咱们要不把那方子卖给你万二叔算了，家里现在到处都要用钱，娘的身子又这样，也下不了地，还要连累你，要是卖了方子，咱们就能把这屋子买下来，还有富余的钱买地买粮食，而且卖给你万二叔，他肯定不会坑咱们，你觉得咋样？” 自从余氏断了腿后，家里里里外外都是二狗子一个人在操持，二狗子一夜之间成熟了。 “娘，我觉得还是不要卖方子的好，卖方子就等于杀鸡取卵，只是一次性的，咱们把钱花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了，如果有方子，咱们只需要拿分红，最多再过一年，咱们的苦日子就到头了，到时候不仅能够买房买地，还能去县城生活。” 余氏惊讶的看着儿子，没有想到以前只能帮着自己做些家务的孩子，已经悄悄长大了，还能有自己的想法。 “好，就按你说的来。”余氏觉得自己辛苦拉扯大的孩子，如今终于在暗无天日的岁月里看见了一丝曙光。 她应该快要有依靠了。 女人一辈子都是依靠男人和儿子，可惜她的男人那么早就走了，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的，这些年，只有她自己懂得深夜的孤寂，还有日子的苦涩。 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要熬出头了，儿子在不知不觉中长大。 “娘，您别胡思乱想了，这一次村长组织咱们每家出两个人去巡逻，我专门找村长叔说了咱们家的情况，村长叔说，咱们家是整个村子最困难的，只有我一个男子，且娘亲的腿还断了，就免了咱们家另一个人的份额，只要我去就行了。” 二狗子今天上午代表他们家去开的大会，大会一结束他就去了村长家。 原来村长早就把村子里的情况都做了详细的安排，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大家住在一个村子里，都应该相互帮助，互相团结才行。 “娘，就是我不太放心你，我可能有时候要白天巡逻，有时候要夜晚巡逻，妹妹还太小，不会做饭啥的，我是这么想的，我一会儿去万奶奶家，借一些银钱，让万二婶帮着您做一顿饭，您看行不？” 这是二狗子能想出的最好的方法了，其他的他一时也想不出来。 “不用，娘虽然腿断了，但是修养了这些时间，已经能拄着拐慢慢走了，做饭啥的，我能自己来，就别麻烦别人了，再说了，借人家的钱雇人家来给我做饭，娘觉得也不合适，你早上走的时候，煮一些粥放锅里，我晚上热热就好。” 余氏家里也是一天吃两顿，还是喝稀粥，没办法，余氏挣的钱全都花在了她的腿上，还不够，还朝万家借了一些银子。 二狗子觉得也是这么个理，就点头答应下来，如果他赶上夜间巡逻的话，就不用担心娘亲和妹妹没饭吃。 翌日一早，村长就开始组织全村的男女老少，开始建造防御。 他们村子背靠着山坡，呈阶梯状分布，一旦有流民过来，他们只需要守住最下面就行，在后面的山坡下面放一排带有尖刺的木桩就行了。 村长把村子里的人分成了三拨，一拨去砍树，一拨把砍来的树削尖做栅栏防护，一拨人专门把这些防护栅栏立起来。 这项工程虽然艰巨，但是却无人有怨言，大家此时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除了干活吃饭，上厕所都是跑着去的。 万老二一大早和村长说了一下，今天要去镇子上做客。 村长听说是去沈青寒家，哪里敢说什么，催促万老二赶紧去。 万老二知道村里的人肯定都还不知道帮派解散的事情，以后边关也彻底安宁了，可是却又要打仗了。 真希望早日能真正的国泰民安。 万老二赶着牛车，载着一家人，朝镇子上驶去。 “老二，你说这新皇登基，不是说是个贤名的皇上吗？咋还打仗呢？” 万老太觉得贤明的皇上登基，肯定会受老天爷庇护。 万老二却沉声道：“娘，我听大哥说了一嘴，说是今年和咱们相邻的北方哈奴人发生了严重的雪灾，冻死了大半的牛羊，他们听说咱们大齐今年丰收，为了不饿死，他们就发动了战事，想来抢咱们的粮食，之前突袭咱们村子的那一拨人好像就是哈奴人。” “老天爷，这丰收还要被抢，欠收就要饿肚子，这还有老百姓的活路吗？难怪都说边关是苦寒之地，依我看，不是老天爷不作美，就是人祸，这边关的百姓能熬下来真的是太不容易了，希望咱们国家以多出几个像墨儿那样的将军就好了，老百姓的日子就好过了。” “奶奶，别担心，会好起来的，大哥哥可厉害了，以后奶奶都吃香喝辣。” 小福宝见万老太愁眉不展，唉声叹气，赶紧在万二嫂怀里伸出头来安慰奶奶。 万老太怜爱的摸了一下小丫头的小脸蛋。 “有你这话，奶奶就放心了，希望咱们家以后都平平安安的就好。” “嗯，会哒，奶奶笑笑哦。” 万老太被孙女的话逗笑了，心里的郁气也散了一些，精神也好了不少。 第301章 小福宝儿挑宝 不到午时，万老二就带着万老太几人来到了沈青寒的宅子门口。 这和上次来的时候，气派完全不同。 万老二还记得那时候来金斧帮，门口还有一个狗眼看人低的小喽啰被送去喂了狼。 如今金斧帮的牌匾都不见了，换成了沈宅，门口原本气势汹汹的守卫，也变成了本分的小厮，穿着打扮都是统一服饰。 小厮看见万老二赶着牛车来，赶紧迎上来。 “请问您是石子村万家的二老爷吗？” 万老二有些受宠若惊，毕竟两次来对方的态度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是万金柱，这是你们老爷给我的请帖，邀请我今天来府上吃饭。” 万老二赶紧自报家门，并把怀里的请帖拿出来给对方看。 小厮避开请帖，连看都没看一眼，赶紧接过万老二手里的鞭子。 “万二爷，我家老爷交代了，若是您来，就让带您进去，这牛车交给小的就行。” 万老二有些懵逼，只见这个时候，又有人搬来一张凳子放在牛车下面。 “老夫人，夫人，小姐，各位小心下车。” 万老太看了一眼牛车下面放着的板凳，她知道这是啥，这叫下马凳，这凳子放的，让她们坐牛车的地位感觉都上升了一截。 万老二直接跳下牛车，扶着万老太踩着凳子下去。 一行人都下车后，那小厮便把牛车从另外一个角门给赶了进去。 万老二看着自己的牛车也进了宅子，才放心进去。 绕过一道影壁后，万老太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等着的沈青寒和他的夫人。 “老夫人，这一路辛苦了，快里面请。” 沈青寒还和之前一样，不过举止上更显儒雅了一些，少了一丝匪气。 万老太含笑点点头，“坐牛车来的，不辛苦，倒是辛苦你们招待了。” 一群人各自寒暄后，一起进了大厅。 这个厅万老二也是第一次来，布置的很是奢华，桌椅板凳上都铺有一层厚厚的皮毛垫子，看上去暖融融的，倒是解了几分寒意。 屋里摆设着各种古董花瓶，墙上还挂着字画，万老二是看不懂的，但是猜测肯定也是价值不菲。 “老夫人请坐。” 沈青寒在主位站定后，做了请的手势。 丫鬟很快端茶上来，小福宝则是和桂花俩个坐在一起。 沈青寒一眼就看见了小福宝，赶紧朝着小福宝伸手。 “丫头，过来，让我看看，这是又长高了不少呀？” 小福宝赶紧从椅子上趴下去，哒哒跑到沈青寒面前。 沈青寒一把把小福宝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沈夫人看了小福宝也很喜欢，可是她有孕在身，不便抱小福宝，赶紧给下人使了个眼色。 心腹点点头，退下，去了后面，不一会儿抱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走出来。 “福宝，婶婶想送你一个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你先看看好不好？” 小福宝一听有礼物收，大眼睛立即亮了起来，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收到礼物了，确实有些想念呢。 “好！” 小福宝一点都不客气，只要有好东西，她就往自己兜里划拉。 万二嫂赶紧站起来，有些局促道：“沈夫人，您别惯着她，这丫头还小，不知轻重，您......” “弟妹，无碍的，都是些小玩意，我喜欢这丫头，觉得投缘，这些东西也不值钱，您不必紧张。” 万二嫂还想说啥，被沈夫人给阻止了。 小福宝已经被沈青寒抱着脸换了个方向。 沈夫人把小盒子放在桌子上，刚好小福宝能够着。 她打开盒子盖子，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全都被小福宝看见了。 只见里面有好几颗拇指大的珍珠，还都是粉色的，个头均匀，小福宝一眼就相中了这几颗珠子。 “哇，这珠子好漂亮啊！福宝喜欢。” 小福宝两只手齐上阵，肉嘟嘟的小手根本抓不了几颗珠子，里面一共有十几颗，正好够给小福宝做两个手串，或者打头饰也可以，哪一件拿出去都是闪瞎眼的存在。 沈夫人赶紧从下人手里取了事先准备好的荷包。 “福宝，姨姨给你装起来好不好？” 小福宝看见沈夫人手上漂亮的荷包，立即点点头。 “好哒，谢谢姨姨。” 沈夫人乐的嘴都合不拢了，听着小福宝软糯的声音，她的心都化了，忽然肚子里的孩子踢了她一脚，她顿时惊呼出声：“啊！” 沈青寒立即紧张问道：“夫人，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沈夫人一脸幸福的笑意，摇摇头：“无碍，就是孩子刚才踢了我一下。” 小福宝也看了一眼沈夫人的肚子，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她怎么在姨姨的肚子上看见了一丝黑气？ 不过小福宝一时间被盒子里的东西吸引住了，注意力很快就转移了。 沈夫人帮着小福宝把珍珠全都装好后，小福宝又看见了一个金子的小金鱼，很小，但是很逼真。 “哇，这个鱼福宝也喜欢。” 沈夫人赶紧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拿出来一条红绳。 “福宝喜欢，姨姨帮你戴起来好不好？” 小福宝的小脑袋点的鸡啄米似的，一双大眼睛都没离开过那条纯金打造的小金鱼。 等万二嫂看见了这条纯金的金鱼后，吓的赶紧上前阻止：“沈夫人，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您赶紧收起来吧。” 这小鱼虽然小，可是纯金实心的也有三两重了，不说金子本身的价值，就说这手工，就值不少钱。 沈夫人却绕过万二嫂的手，将红绳穿好的小金鱼戴在小福宝的脖子上。 “弟妹，这个是我感谢小福宝的，如果不是她带来的福气，我哪里能老蚌含珠？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没有想到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有孕，这是这孩子该得的。” 沈夫人都听沈青寒说过了，他们能有孩子肯定和小福宝有关，这孩子与一般孩子不一样。 万二嫂更加不想让小福宝收了，她害怕一旦小福宝的名气传开，他们家可是护不住的。 “沈夫人，您能怀上孩子，是因为您与孩子的缘分到了，和小福宝没啥关系，要是小福宝真的有这样的能力，我咋没怀孕呢？我只生了小福宝和万文俩孩子，就再也没消息了，说明这闺女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娃，就是比别人长的好些而已，您别往她脸上贴金了。” 万二嫂说啥都不要。 “娘，福宝喜欢这金鱼，福宝想要。” 小福宝知道家里没钱了，上次爹爹给娘亲买簪子还是奶奶给的钱，现在有人送钱，她为啥不要？ “你看，孩子都说了，喜欢这个。” 沈夫人笑着把小金鱼塞进小福宝的衣服里。 万二嫂赶紧从沈青寒的手里接过小福宝。 她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小盒子里，起码还有五六种好东西，她知道这些东西肯定都是给小福宝准备的，要是她不把闺女赶紧抱走，这家伙肯定全都收入囊中。 “沈帮主，这丫头有些太皮了，别累着您，我先抱走。” 沈青寒见万家人确实不贪恋他们这些财物，对万家在心里又高看了一眼。 就在万二嫂抱着小福宝要离开的时候，小福宝忽然指着沈夫人的肚子说道：“黑气，有黑气。” 第302章 封锁消息 小福宝的声音在大厅里很显眼，因为此时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在小福宝和万二嫂身上。 尤其是万老太，她这是第二次从小福宝嘴里听见黑气两个字，记得上次还是去年快过年的时候，那时候隔壁的那个婆子要死的时候，她带着小福宝打上门去的时候，小福宝也是对那个婆子说有黑气。 万老太赶紧站起来，快步走到万二嫂身边，把小福宝从万二嫂怀里接过去。 “福宝乖，这话可不兴乱说，赶紧说呸呸呸。” 万老太心都吓到嗓子眼了。 她看了一眼沈夫人，见沈夫人虽然身怀六甲，但是红光满面，不像是短寿之人，想到小福宝刚才说有黑气，但是并未说是身子的哪个部位，万老太心里的预感更不好了。 如果不是沈夫人，那肯定就是沈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了。 这孩子她从沈青寒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可是沈青寒唯一的孩子了，要是真的出现啥意外，万老太真的不知道这个曾经的金斧帮帮主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而且还是从他们家小福宝的口中说出来，会不会被迁怒就不好说了。 可是小福宝却没有听万老太的话，而是直接指着沈夫人的肚子，小奶音声音更加急切道：“黑气，姨姨肚子在冒黑气，弟弟有危险。” 小福宝记得她上次看见黑气的时候，第二天那个奶奶就没了，所以黑气肯定不好。 这些万老太的预感成真了，而且还无法挽回，她一向镇定，现在也有些不知所措。 沈青寒却听明白了，他脸色已经开始变了。 “闺女，你刚才说什么？什么黑气？姨姨肚子里怎么会有黑气？我怎么看不见？” 沈青寒毕竟曾经是一帮之主，身上的威压不可小觑，尤其是万老太一家都是泥腿子，哪里见过什么大人物，更不用说，沈青寒以前是刀口上舔血过来的，身上自带着一股煞气。 万老太抱着小福宝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万老二赶紧挡在万老太身前，刘氏和万二嫂一左一右把万老太护在中间，桂花拉着万二嫂的衣角，心也跟着扑通扑通直跳，毕竟她更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从一进来，桂花就显得更加拘谨，一直陪着小福宝，连话都没说过，直到小福宝被沈青寒喊走后，她也赶紧从椅子上下来，站到了万二嫂的旁边。 此时万家的人都紧张的看着沈青寒。 沈青寒见此，也知道自己反应有些过激，而且他更加觉得小福宝与普通孩子不一般，她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金柱老弟，你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清楚，毕竟这关乎到我的孩子，所以态度有些谨慎，还请各位见谅。” 沈青寒朝着万家人拱了拱手，紧张的气氛这才缓解。 万老太经过一阵缓和后，心里已经有了应付的话术，因此她用手拨开挡在她身前的二儿子。 “老二，你把小福宝给我，你们都别紧张，我相信沈帮主不会伤害咱们的，毕竟咱们是他请来做客的。” 万老太的话算是给沈青寒找了个台阶下，他赶紧笑着道：“对对对，还是老夫人最镇定，沈某自愧不如。” 万老太把小福宝抱在身上，对沈青寒道：“沈帮主，既然你刚才也听见也看见了，有些事我也就不瞒着你了，你应该也听说过，小孩子的眼睛最干净，有时候会看见一些咱们看不见的东西，不过随着年龄的大了以后，她这种能力也就没了，所以今天的事情，还请沈帮主莫要往外传，我怕有心人会伤害我家福宝。” 万老太一提醒，沈青寒立即明白了万老太的话中意，不管以后小福宝还有没有这种能力，但是现在有这种能力完全是因为年纪小，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而且沈青寒是真心喜欢小福宝，当然也不希望小福宝被人伤害，万老太的话也给他提了个醒。 “你们全都退下，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沈青寒立即斥退了屋内所有伺候的下人，算是清场了。 “来人，将这个院子关起来，没有我的吩咐，不得任何人进出。” “是！” 院子里立即有人应声而去。 沈青寒不是万老太，况且他一直都怀疑自己没有孩子是有人故意而为，故意让他断后。 既然今天孩子出了问题，那就说明对方又耐不住要动手了。 那他必须在对方得到消息之前把消息堵死。 沈青寒随即看向小福宝和万老太。 “老夫人，现在能否请丫头帮我夫人仔细看看？” 万老太点点头，把小福宝交给沈青寒。 “福宝，你告诉叔叔，姨姨肚子上哪里冒黑气？” 沈夫人此时脸色都已经吓白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什么也瞧不出来，不知道这丫头从哪里看见的黑气。 沈青寒抱着小福宝走到沈夫人的身前。 “丫头，你给叔叔指一下好不好？” 小福宝指着沈夫人肚脐眼的地方认真说道：“就是这里，一直在冒，越来越多，要赶紧找大夫。” 小福宝知道是姨姨肚子里的弟弟生病了，不然姨姨肚子不会冒黑气。 生病了就要找大夫。 沈青寒立即站起身，朝着外面大喝一声：“姜虎，快去请大夫来，不要让任何人发现，另外把今天服侍的人全都给拿下，全宅禁闭，不准任何人进出，违令者——杀！” “是！” 沈青寒虽然解散了金斧帮，但是留下了几十个得力的手下，现在成了他的护院，这些人追随了他多年，都是过命的交情，他信得过。 沈夫人此时心跳明显有些不正常，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她觉得孩子在肚子里好像不怎么活动了。 “老爷，孩子好像不动了。” 沈夫人大冷的天，后背起了一层毛毛汗。 “别胡说，刚才孩子不是还动了吗？怎么就不动了？别自己吓自己，等大夫来看看怎么说。” 沈夫人赶紧想喝口水，被沈青寒一把夺了过去。 “还敢喝？” 沈夫人吓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眼神恐惧的看着沈青寒手里的茶杯，仿佛那是什么妖魔鬼怪似的。 第303章 峰回路转 等待的时间觉得十分漫长，可是姜虎那边腿都要跑断了，直接把大夫给绑了回来，从侧门进来，一下马，姜虎就拎着大夫往大厅来。 “老爷，人带来了。” 沈青寒瞪了一眼姜虎，没有说话，这些人看来以后要好好教教规矩，这样请大夫，万一人家心里有气，不好好诊断，岂不是害了自己？ 姜虎被沈青寒瞪的莫名其妙，挠挠脑袋站到门口守门去了。 沈青寒赶紧把大夫给迎了进去。 大夫虽然被姜虎硬控来的，但是在沈青寒面前却不敢臭脸，而且沈青寒的态度明显比姜虎好多了，大夫还有些受宠若惊，跟着沈青寒赶紧进了大厅。 “大夫，麻烦你帮我夫人看一下，她腹中的胎儿好像不太对劲。” 大夫赶紧放下药箱，打开取出药箱中的脉枕。 “夫人觉得哪里不舒服？或者是感觉胎儿有什么异动？” 沈夫人到现在其实啥感觉还没有，只是觉得孩子没什么动静了，这是一种心理感觉，她要怎么和大夫说？ “我......我觉得孩子胎动好像少了，麻烦大夫帮我看看。” 大夫一边安慰沈夫人一边把脉枕放在桌子上。 “夫人不必太过担心，孩子有时候会动的少，这都是正常的，而且您这个年纪怀的是头胎，肯定会与其他孕妇有些不同，这都属正常，您保持心态平和就好。” 沈夫人点点头，心里并未被安慰到。 大夫轻轻搭上沈夫人的手腕，刚开始还算神态平和，可是一盏茶后，他的神态就变了，眉头也越皱越深。 “夫人，您最近可使用了什么不利于安胎的东西，或者使用过什么催产药？夫人的脉象有滑胎之兆啊！” 沈夫人吓的差点从椅子上秃噜到地上去，滑胎！这是有人要她一尸两命啊！ 如今她肚子里的胎儿已经六个月了，这个时候滑胎不是要她命是什么？ 沈青寒的脸当即就黑了，他不动声色的询问大夫：“大夫，依您之见，我夫人是用了什么催产的东西？” 大夫此时已经知道这一趟肯定是趟浑水，不过他此时是硬着头皮也要趟了。 “沈帮主，夫人应该是用了或者接触了催产的东西，现在能排除的是吃的东西，如果是吃进了腹中，那胎儿大概已经没了，现在胎儿虽然不太好，但是可以保胎，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查出夫人最近接触的东西有哪些含有催产的东西。” 大夫的话让沈青寒原本黑成锅底的脸，有了一丝改变。 “大夫，你的意思，我夫人肚子里的孩儿还有救？” 大夫点点头，“幸好夫人警觉，发现的早，再晚一天，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沈青寒忍不住看了一眼小福宝，这次多亏了这丫头了，要不然他这唯一的子嗣就要被人给害了。 “大夫，能否麻烦你帮忙看看夫人到底是哪里用了不妥当的东西？” 沈青寒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塞给大夫。 “大夫，这是定金，如果大夫今天能帮我夫妇解决了这个麻烦，我沈某定当另有重谢。” 大夫看着手里五十两银子，心中已经乐开花了，赶紧把银票收好，他有信心肯定能找出来。 从脉象上看，沈夫人应该中招不久，那就有迹可循。 “沈帮主，老夫可能要检查夫人的一切起居用度，包括贴身物品，如有冒犯，还请沈帮主体谅。” 沈青寒本来就是不拘小节之人，况且这次直接关系到他的子嗣，他哪里会在意这些？ “大夫，我这宅子里从现在开始，你随意走动，随意检查，有人敢阻拦，杀！” 沈青寒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妖。 大夫有了沈青寒的允许，便放开了手脚去查。 最先查的就是沈夫人的卧房。 沈青寒为了不放走一个嫌疑犯，命令所有姨娘全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每个院子门口都派有人把守，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大夫在沈夫人的卧房查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不妥。 他又去了厨房，把厨房也查了一遍，也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大夫原本自信的脸此时逐渐爬上了一层冷汗，看来这出手之人做的很隐蔽。 大夫检查了沈家所有的院子，花了两个时辰，一无所获。 当他再次回到大厅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 “大夫，怎么样？可查出什么端倪？”沈青寒已经从手下口中得知了消息，因此看向大夫的时候，没有什么好脸色。 大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赶紧低垂下头：“回沈帮主，老夫无能，没有查出有用的东西，这银子老夫还是还给帮主吧。” 此时五十两银子对于大夫来说简直就是烫手的山芋。 沈青寒眸光深沉的看向大夫，并未开口说话。 “姨姨，你的指甲真好看，福宝也想要。”小福宝有些饿了，嘴里吃着点心，一双大眼睛骨碌碌乱转，就看见了沈夫人刚做的豆蔻。 小福宝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很突兀，但是却引起了大夫的注意。 大夫偷偷抬眼看了一眼沈夫人的指甲，见是大红色的豆蔻，应该是没有做多久，不过衬的沈夫人的手更加白皙，确实好看。 忽然一道灵光闪过，大夫来不及多说什么他立即走到沈夫人的面前，盯着沈夫人的指甲。 “夫人，能否让老夫闻一下您的指甲？” “放肆。”沈夫人觉得这老匹夫就是个孟浪之人，没有真才实学不说，还当众羞辱她，沈夫人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口不停的起伏，明显是被气的不轻。 可是沈青寒却觉得这其中好像有蹊跷，他立即走到沈夫人的身边。 “大夫，你这是何意？” 大夫此时也反应过来，他有些孟浪，赶紧拱手道歉。 “夫人，是老夫孟浪了，还请夫人海涵，我只是想到你的指甲可能有问题，也许问题的关键就在你的指甲上。” 沈夫人气还没有全消，此时看了一眼自己的指甲，觉得大夫就是在胡说八道。 “我的指甲能有什么问题，这可是云妹妹亲手给我涂的，你说我指甲有问题就是说云妹妹有问题，云妹妹可是舍命救过老爷的，她怎么可能害老爷丢了子嗣？” 沈青寒本来还要说沈夫人不可大意，不过听说是他最疼爱的云姨娘后，也觉得不可能。 “大夫，要不你再看看别处？或许是别的地方有问题，你还没有发现吧。” 沈青寒下意识觉得一个曾经为自己挡刀子的女人，是不会害他的。 但是大夫却坚决的摇摇头。 “帮主，夫人二人有所不知，有一种能导致人流产的藏红花，可以与其他东西混合在一起染甲，不仅色泽漂亮，还具有芳香，不熟悉药性的人，很容易中招。” 沈青寒的脸色当即变了又变，心里一个声音告诉他：不可能！绝不可能，云儿怎么会害他的子嗣呢？或许云儿也不知道这是藏红花？ 第304章 处置云姨娘 沈青寒权衡后，对大夫道：“大夫，请。” 沈夫人诧异的看向沈青寒，“老爷，您这是？” “孩子重要，让大夫检查一下，也能还云儿清白。” 沈夫人只能把自己的手伸过去，大夫轻轻用手扇了一下，一股藏红花特有的香味随即散发开来。 “果然，这指甲上有藏红花，夫人平时吃糕点的时候，必然会无意吃进口中，所以胎儿才会今天出现不适。” 这指甲应该也做了有几日了，缓慢的毒素积累，慢慢就会让孕妇产生不适。 沈夫人的脸都吓白了，她恨不能此时把自己的手给剁了。 “老爷，这......不会真的是云妹妹吧？” 沈青寒此时脸色也很不好，他从身上又取出一百两银子递给大夫。 “出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帮主放心，出了这个门，我就当今天没来过。” 沈青寒让大夫留下药方后，朝门外喊了一声：“姜虎，把大夫送回去。” 送走了大夫，万老太觉得今天这顿饭肯定是吃不成了，而且她们已经看了这么久的戏，是该回家了，今天来的是时候，又不是时候。 “沈帮主，今天真是不巧，今儿的饭我们就不吃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吧？” 哪知万老太刚开口，沈青寒就立即道：“老夫人，今儿你们还不能走，我还有事情要办，可能怠慢了几位，而且我今儿本来是请你们来吃饭，还有事情要和你们说的，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恐怕要耽误一会儿了，容我先处理一下家事，让各位看笑话了。” 万老太见走不了，只好又坐了回去。 “嗐，啥笑话不笑话的，谁家没有糟心事？沈帮主尽管去吧，我们在这等等。” 沈青寒抱歉的拱拱手，立即吩咐外面的丫鬟婆子进来。 “你们带贵客去饭厅，好生伺候用饭，把咱们府上最好的吃食还有好酒都拿出来款待贵客，若是敢怠慢了我的客人，你们都喂狼去。” 丫鬟婆子吓的赶紧低头应是，带着万老太一行人去了旁边的饭厅。 沈青寒终于能无所顾忌的处理家事了，他命人先把沈夫人送回房歇着，他则是大步朝着后院云姨娘的院子走去。 云姨娘院子门口已经站了两排守卫，看见沈青寒过来，都赶紧行礼。 “见过老爷。” “云姨娘在里面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里面很安静。” 沈青寒背着双手，看了一眼紧闭的院门，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不过很快就被冷情给替代。 他用力推开院门，只身走了进去。 “老爷来了，是不是已经查到了藏红花的事情了？哈哈哈......” 云姨娘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袄裙，坐在大厅中间，房门大开，屋里只有她一人。 沈青寒站在院子里，看着屋里的女子，容颜俏丽，但是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耳边到脖颈处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这是当初为了救沈青寒被敌人伤的。 沈青寒慢慢踱步到屋内，低头看着眼前的女人，伸手缓缓摸上那道疤痕，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嘴里喃喃问道：“为什么？” 云姨娘抬起清丽的小脸，可是与平日的柔情不同，此时她的眼里布满了恨意，仿佛要把沈青寒生吞活剥般。 “为什么？你竟然问我为什么？当初你灭我一家五口之时，怎么没有问为什么？” 沈青寒的手慢慢从云姨娘的脸颊旁滑落，眼里带着审视，看着云姨娘。 “你是谁的人？既然你这么恨我，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杀了我，你有很多次机会杀我，你并未动手。” “看着你死，和看着你终生没有子嗣孤独终老而死，我更愿意让你选择后者，但是你的夫人偏偏又怀了身孕，为什么？像你这样杀戮深重的人，有什么资格生孩子？” 沈青寒原本仅有一丝波澜的眸光，此时聚集了狂风暴雨，他一只手使劲掐住云姨娘纤细的脖子。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这么多年没有子嗣，难道都是你在搞鬼？” 沈青寒把云姨娘举到半空，又狠狠摔在地上，云姨娘吐了一大口血，但是脸上却带着疯狂的笑。 “没错，是我买通了厨娘，每天给你后院的女人喝绝育药，当然还有你，没有想到喝了这么多年，你竟然还能搞大那个蠢妇的肚子，我真是小看你们了。” 沈青寒此时遍体生寒，他想到了之前高僧给他的批语，说他杀戮重，子孙缘分浅，看来还真是应了高僧的话，如果不是他杀戮犯下的孼，怎么可能会被报复？又怎么会这么多年没有子嗣？ 但是沈青寒还是不死心，他看着云姨娘的眼睛，双眼通红的问道：“这么多年，难道你就对我没有一丝感情？我对你这么好，是块石头也该捂化了。” “你对我好？你对我好，会一个个女人往后院抬？你对我好，为什么我还是妾？你只是享受我们对你的爱慕，对你的敬仰而已，别把你的滥情说的那么高尚。” 沈青寒最后看了一眼云姨娘，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拖后院去吧，让她死的痛苦点，给她一点教训。” 沈青寒吩咐了属下，便毫不留恋的离开了，连问一下云姨娘的家人是谁都没有，因为他沈青寒从未错杀过一人，凡是他杀的人必定是该死的，不过这些对于他来说或许都没有意义了。 沈青寒来到饭厅的时候，万家人正在用饭，饿了大半天，看见这么丰盛的伙食，万老太也忍不住大快朵颐起来。 “怠慢各位了，沈某来迟了，自罚三杯。” 沈青寒端起酒杯连喝了三杯酒，辛辣的液体入口，他觉得自己的血又热了起来。 “老夫人，这杯酒我敬您，感谢您今天能来，让我保住了孩子。” 万老太赶紧端起面前的果酒，看着沈青寒一饮而尽，她也喝了一杯。 “沈帮主，您别这么说，这也是赶巧了，说明您与这孩子有父子缘，即使不是我们今天来，或许还有别人发现，孩子总能保住的。” 万老太的话倒是给了沈青寒一些安慰，他坐下来又感谢了万家一圈。 最后让人抬了一个箱子来。 “老夫人，我沈某也不会说什么感谢的话，唯有这些能代表我的心意，还望老夫人您收下。” 万老太看向那个大箱子，此时已经被姜虎给打开了，只见里面摆满了白花花的银锭子，每个都有五十两，这一箱子少说也有一千两，而且箱子下面还有一层，是一些珠宝玩具。 万老太看的眼睛都直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银子，眼睛都要给闪瞎了。 第305章 流民来袭 不过万老太虽然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钱，可是也不是见钱眼开的人，她知道这些钱是沈青寒感激小福宝的，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不要让他们出去乱说。 就像刚才那个大夫一样，直接给了一百两的封口费。 “沈帮主，这太多了些，我们家不是那等长舌妇，不会乱说话的，沈帮主......” 万老太话还未说完，就被沈青寒笑着打断了。 “老夫人，您多虑了，这不是封口费，这些都是我的一片心意，这些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相比于我那还未出生的孩子来说，这些钱不值一提，今天若不是这丫头看出端倪，我沈某这一辈子都别想有子嗣，不仅如此，这丫头还帮我找到了隐藏在家中多年的心腹大患，以后我子嗣昌盛后，定会再次上门感谢。” 沈青寒说的恳切，而且说了是感谢小福宝的，万老太也不好再拒绝，而且看样子也是拒绝不了的。 万老太面露难色，这个时候小福宝却欢喜道：“奶奶，福宝喜欢，福宝能买好多肉肉吃了，福宝要。” 小福宝的话缓解了万家人的尴尬。 “既然小丫头自己都能做主了，这银子你们就先替小丫头保管吧。” 沈青寒一句话做了结语。 “对了，老夫人，这次请诸位来，沈某是有事相商。” 万老太赶紧道：“沈帮主请讲。” 沈青寒喝了杯中酒，神情有些严肃道：“不日我们准备举家南迁，去往府城，准备投靠我大哥，想问问老夫人一家可想随我一同前往？我可以为你们家大点一切。” 万老太心里咯噔一声，为何连沈青寒都要走？难道局势真的变的这么糟？ “沈帮主，我听府上小厮说，金斧帮解散了，这是为何？” 沈青寒苦笑一下：“这件事说来话长，应该和你们家的邻居有关，我也是后来查到的，好像叫什么万星墨，不过人家现在是将军了，他临走之前，约见了我和王嘉威，威逼利诱我们必须解散帮派，不然就出手荡平我们的宗门，据说他手里好像有一支很厉害的骑兵，这些都是我听说的，没有什么根据。” “但是我和猎豹宗确实在他手里吃了不少亏，不然也不会心甘情愿的解散帮派，不过现在看来解散了帮派确实是对的，不然今天我不可能走的这么顺利。” 万老太心中震惊不已，原来竟然是墨儿吗？ 不过万老太心中自有打算，她既然没有跟着秋氏走，肯定也不会跟着沈青寒走，毕竟俩家无亲无故的。 “沈帮主，那你们为何要忽然搬去府城呢？” “我在府城还有生意要打理，而且我大哥给我写信说，流民将至，这里恐怕不安全了，让我早做打算。” 万老太记得沈青寒的大哥好像是知府，那他给出的消息肯定比县令的要可靠，看来流民确实要来了。 万老太有些心动了，但是家里的铺子还有一大摊子东西咋办？想到这里，万老太有些坐不住了，她要赶紧去铺子里给几个孩子商量一下才行。 毕竟人家有钱人搬家简单，像他们这种老百姓搬一次家就会伤筋动骨，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搬家的。 万老太一辈子强势惯了，也不喜欢欠人情，倘若真的到了搬家的地步，她们还要处理手上的事情，也不是一朝一夕说走就走的。 “沈帮主，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这还有一摊子事没处理完，所以目前来看不适合搬家，我们村现在已经组建巡逻队了，也在建造防御，而且流民去我们村子的应该不多，即使有也会是小股流民，我们只要准备得当，应该会抵挡住这一波。” 沈青寒诧异了一瞬，没有想到一个村子竟然有这样的意识，他倒是对石子村的村长多了几分赞赏之情。 “你们自己巡逻毕竟都是一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这样，我沈青寒杀戮了半辈子，下半辈子也不准备过刀口舔血的日子了，金斧帮解散后，我们的斧子也没有用处了，都堆在库房里，既然你们要组织巡逻队，肯定要有武器，我就把那些斧子送给你们，也算积点德。” 万老太和万老二听了激动不已，赶紧站起来道谢。 “多谢沈帮主大义，我们替村子里的百姓谢沈帮主。” 沈青寒又派了姜虎亲自去给巡逻队训练，这对于万老太和万老二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意外之喜。 饭后，万老太一行人就辞行了，沈青寒派人把东西整理好，用马车直接送去了石子村。 回到村子，天已经黑了，村子里却和往日不同，到处都是火把，在寒风中噼啪响。 而且第一轮巡逻队也开始巡逻起来，这次报名的加上被人雇佣的，加起来有一百四十人。 金牛把这一百四十人分成了两班，白天一班，夜晚一班，每一班又分作七个小队，每个小队十人，来回在村子里穿梭。 如果遇见有情况，就立即敲响铜锣。 其他小队能快速赶来支援。 姜虎的到来让巡逻队兴奋不已，更重要的是，大家都分到了一把斧头，这斧头可是沾过人血的。 金牛跟着万家人去了万家。 “金柱，你们家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这次回来又带兵器又带武师，咱们村子守卫更加有信心了。” “村长，这都是沈帮主的心意，我没做什么，是沈帮主人好，大方，这些他没要钱，白送的。” 万老二当着姜虎的面把沈青寒的好意说了一遍。 姜虎面子上也有光，毕竟主子名声好，他也跟着沾光。 接下来的十几天全都是训练，姜虎把自己的本事全都教给了村民，能学进去多少，就看他们自己了。 这十几天凡是能进入村子的入口全都被封了起来，只在村口留了一个能进出村子的门。 石子村的动静也引起了其他村子的注意，大家一番打探才知道，有流民要来。 可是这个时候想要效仿石子村已经来不及了。 第二场雪在某天半夜悄然而落。 大家都沉浸在梦乡中的时候，一大批流民来袭，至少有五百人。 他们个个衣衫褴褛，从县城的方向流转到了村子里。 凡是进村子就开始抢吃食，抢棉衣，抢钱财。 离县城最近的几个村子已经被洗劫一空。 尝到甜头的流民越来越多，他们拉帮结伙，队伍从最初的五百人经过短短两天的时间壮大到了几千人。 事态愈演愈烈，消息传到沈进远的耳中，他愁的两宿没合眼，毕竟流民发生在他管辖的地界，这对于他的政绩考核是一项很大的打击。 现在他不能闭城不出了，堵不如疏，与其把这些流民拒之门外，倒不如安置流民。 第306章 石子村抵挡流民 很快沈进远就在县城的城门口张贴了告示。 告示上说明了流民的两个安置方法，第一愿意成为宣宁县百姓的排队登记姓名原户籍，官府出面安置流民。 第二，不愿意留在宣宁县的，需原路返回，官府会提供川资，保证流民能够活着回乡，而且失去的城池已经再次夺回，流民可以放心回乡。 告示一出，很多流民都争先恐后的去排队登记，如今天降大雪，一夜之间冻死了上千人，从原来户籍地过来要走三百里，他们走了一个月。 现在天气这么恶劣，要他们再走回去，那简直是要命的事。 就算回去，家里的东西估计也被抢完了，回去也是饿死，还不如选择留下来。 但是也有一部分愿意回去的，他们回去也就一个月的事，即使家里的东西被抢了，他们还有房屋住，在这即使被安置了，这么多人官府迟早要承受不住，最后还是被遣返回去。 沈进远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大人，那些流民都选择留下来，咱们要怎么安置呀？” 这么冷的天，县丞竟然汗流浃背了。 不过这一切都在沈进远的预料之内。 “命人立即去搭建帐篷，先开仓放粮，另外聚集富商筹款，给百姓基本的生活保障，只要能挨到明年春耕就行。” 沈进远颁布了一系列的安置政策，还鼓励附近的寺庙帮着安置流民。 即使如此，一个县的力量也不足以安置两个城的百姓，沈进远早就在几日前已经上书知府大人，现在就等着那边给出回信。 石子村这边日防夜防，终于迎来了第一波流民的侵扰。 这天夜里有百十个流民摸到了石子村，当值的正是二狗子和万老二他们。 “万二叔，我刚才在那边撒尿，发现了异样，好像栅栏外面有人。” 二狗子踩着齐膝的雪，费劲的跑过来。 万老二他们这一小队今晚在村口附近巡逻，万二嫂怕万老二冻着，把家里的干柴贡献了一部分出来，在村口的大树下清理出来一片空地，点燃了一个火盆，不仅把周围照的亮亮堂堂的，还能给大家伙取暖。 二狗子也是托了万老二的福气，没有被怎么冻着。 巡逻小队立即警觉起来。 “二狗子，你在哪看见的？有多少人？” 万老二面露紧张，赶紧把二狗子拉过来。 二狗子手里握着斧头，转身指了一下自己撒尿的地方。 “就在那边。” “狗日的，终于还是摸到咱们村子来了，大家赶紧把火盆扑灭，不然咱们都成活靶子了。” 大火熊熊燃烧，确实看不清黑暗的地方，倒成了他们在明，敌人在暗了。 长生和长福赶紧用铲子在地上铲了一铲雪丢进火盆里，熊熊燃烧的大火，遇见雪块，很快就发出“滋滋”的响声。 不需片刻，便浓烟滚滚直上，火光越来越弱，此时白雪反射的光也让万老二等人看清了栅栏外的情形。 只见外面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人，他们已经在搭建人梯试图翻墙而进，有几个正挂在两个木桩之间的缝隙上，已经准备偷偷翻越进来。 “娘的，这帮兔崽子，是属鬼的吗？悄无声息？” 长生骂了一句，已经抡起斧子朝着那些人冲了过去。 万老二则赶紧跑过去捡起磨盘上的铜锣，铛铛铛的开始敲起来。 此时正值上半夜，很多人家刚刚入睡，在这寂静的夜晚，铜锣声传出去很远，距离万老二他们最近的巡逻队听见声音，立即朝村口赶来，同时他们还边跑边敲着铜锣。 不出一刻钟，全村的人都被铜锣声惊醒了，全村人都知道流民来了。 大家纷纷穿好棉衣，棉裤跑了出来。 “流民来了，大家做好防备。” 村口已经聚集了上百人，与外面的流民对峙着。 金牛也匆匆赶来，他今天值白班，才睡了两个时辰，就被铜锣声惊醒，匆匆赶来，就看见村口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影。 “还愣着干啥，赶紧上家伙，把这些人立即赶走，绝不能手软，要打就要把他们给打痛，让他们知道咱们村的厉害，下次他们就会绕道走。” 金牛厉声吼了起来。 原本对峙的两方，石子村的人忽然动了起来。 他们石子村最不缺的是什么？当然是石头。 在这十几天内，万老二专门把万老三从镇子上请回来了，万家铺子也关门歇业了，这么乱的世道，镇子上并不安全，万老三做了一个简易的投石装置，虽然不能投大块的石头，但是零散的碎石还是可以的。 就在那些流民准备朝着门口冲的时候，石子村的人群纷纷散开，一个中型投石机被众人缓缓推了出来。 这图纸还是万老二厚着脸皮找镇长邱实要的。 流民并不知道这东西是干啥的，并未因为投石机的出现而放缓脚步，相反，他们看见出口处无人阻拦，便一窝蜂的想要冲破木门，进入村子。 “装家伙！” 金牛站在磨盘山，手举火把，指挥着下面的众人。 石子村的汉子们从未像此时此刻这么团结过，他们令行禁止，金牛话音刚落，便立即有几十人从不远处抬来几筐石块，哗啦啦倒进了投石机里。 “投射！” 金牛见装石完毕，立即大声道。 万老二和万老三以及其他几个汉子，使劲往下压投石机的另一端，石块就如同雨点一般落在了栅栏外。 原本一窝蜂想要撞门的那些流民，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纷纷抱头逃窜。 “再来！” 金牛并未生出怜悯之心，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可怜这些人，就是把自己村子交代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投石机接连又投出去四次，外面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百十个流民有五成都受了重伤，剩下的多少有些皮外伤，还有踩踏伤，毕竟刚才他们挤在一起，被外力猛击，必然会发生踩踏。 一股血腥味在四周散开，雪地上全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混合着白雪看上去尤其的恐怖。 “停止投石！” 金牛见外面的流民没有了战斗能力，便立即命令停止战斗。 “石子村的巡逻队都听着，现在立即冲出去，把这些人给我绑了。” 此时无论是巡逻队的人，还是石子村的其他村民，大家都嗷嗷叫着打开栅栏门，冲了出去。 石子村能参加战斗的男人和女人加起来有好几百人，对付受了重伤的流民，完全是秒杀。 不出一刻钟，外面的百十号流民全都被石子村的人给绑了。 第307章 沈氏回村过年，引来围观 流民被绑后，金牛把这些流民全都安置在了村子里空置的房屋里，也没有管他们的死活，若是死了明天直接埋了，如果没死，明天一早就把他们全都送到镇子上去，让镇长派人送去县城，交给县令大人。 流民随便进村抢百姓的东西，这就是犯罪，已经和普通的流民完全不是一样的性质了。 翌日一早，负责巡逻的夜班人员就来禀告村长。 “村长，那些流民昨晚死了二十多个，应该是失血过多，有的是冻死的，剩下的该怎么办？” 万老二作为小队长代表大家来询问金牛。 “你们值夜班辛苦了，赶紧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我们白班的来。” 万老二走后，金牛立即召集了白班的一部分人把昨晚抓回来的流民用绳子捆着，连成一排，直接带去镇子上。 那些已经死的人，金牛让他爹主持埋到乱葬岗去，至少也算是入土为安了。 金牛亲自带队把抓到的流民送到镇子上，一路上遇见了其他零散的流民，不成气候，看见金牛这几十人，个个手拿斧头，吆五喝六，吓的远远的就走开了。 金牛把人交给镇长后，便回来了。 自打这天之后，再也没有流民敢来石子村抢劫，就算有一些小股的，也打听清楚路线后，绕道而行。 附近村子多少都有被流民抢的，但是因为他们这地方距离县城远，受到的侵扰并不大。 这种紧张的气氛持续了将近两个月，临近除夕，流民终于得到全部安置。 大部分被劝返回乡，沈进远给边城的知府去信，让他们发告示召回流民，毕竟一个城没有百姓，这个城就成了空城。 那边的知府为了自己的前程，只能破财消灾，答应给百姓发粮食，直到明年春耕。 朝廷也派了十万大军驻守边关，从此边关算是再次安定下来。 大家也终于能安心的过除夕了。 万老太入乡随俗，去年来边关的时候，已经接近过年，很多事情都没有去做，只顾着吃饱肚子，安家，今年是他们在边关过的第二个年。 万老太从腊月二十三就开始祭灶神，带着几个儿媳妇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干净。 万老大和沈氏也在腊月二十三这一天带着万虎赶回来了，不过两口子没有带下人，万老太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她不喜欢沈氏的下人在，自己一家欢欢喜喜的过年，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更加有年味。 沈氏回到石子村，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她浑身通畅，而且没有了仆人随侍左右，她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也不用有太多的顾忌，完全回到了上半年在万家养病的时候。 这也是万家搬了新家后，沈氏第一次回来，看着这气派的大院子，沈氏心中开心不已，家人过的好，她也开心。 沈氏回来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不出半天时间就传遍了全村。 即使今天是腊月二十三，家家户户都忙的脚不沾地，可是万家的门槛都快被来看沈氏的人给踏平了。 “娘诶，这是沈氏吗？这模样变的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夫人呢？” “可不是，你瞧瞧这通身的气派，就是隔壁村那个大地主的婆娘都比不上。” “嗐，你瞎说啥呢？那大地主的婆娘恨不得把身上挂满金银首饰，像是人家不知道她是地主婆似的，你再看沈氏，虽然穿的素净，你看人家身上的料子，是那地主婆能比的吗？这料子在镇子上我都没见过呢，得是在府城才能买到吧？” 沈氏被这一群妇人围在中间，像是一件商品似的被她们评头论足，脸上忍不住爬满了红晕，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招架了。 这时，万老太端着一筐刚出炉的炒山货走过来。 “来来来，都说了半天了，都饿了吧？吃些东西，别都站着了，我这活多，没有空招待你们，真是怠慢诸位了，这山货是我家大儿媳带回来的，你们都尝尝看，说是县令大人从京城弄来的，咱们也不识货，就当个零嘴吃，你们别嫌弃。” 几个妇人一听，眼睛都亮了，赶紧伸手接了，但是却没吃，揣在兜里，准备回去给男人孩子也尝尝，毕竟是从京城带来的，他们一辈子都吃不上京城的东西，这回倒是沾了沈氏的福气了。 不过妇人们也不好意思多站了，毕竟人家万老太都已经明说了，忙！她们还好意思在这添乱？ “婶子，您忙，我家还有一摊子活没干呢，还等着我回去呢，等闲了聊，正月初一我来给婶子拜年。” 几个妇人说着都先后离开了。 万老太把人送到门外，转身回来就把大门给插上了。 “再来人就说咱家在祭灶神，不方便打扰，别开门了。” 万老太对着院子里几个忙活的儿子媳妇说道。 万二嫂噗嗤笑了出来：“娘，平时咱家可没这么热闹过，大嫂一回来，咱家比过年还热闹，人气高了，我都觉得不冷了。” 沈氏有些不好意思的拉着万老太的胳膊：“娘，都怨我，回来的太早了，其实我更早就想回来的，只是那时候流民还未安置妥当，外面还有些乱，进远不让我回，好不容易熬到今天，城门大开，却又给你们添乱了。” 万老太拍了拍沈氏的手，脸上带着笑：“嗐，说啥胡话呢？你回来那些人就凑上来了，还不是看你现在过的好了，有身份了，都想巴结你，他们也没想想，自己天天都在这石子村一亩三分地待着，巴结你有啥用？还不如赶紧回去把家里收拾利索好歇着呢。” 沈氏见万老太真的没有生气，心情大好，赶紧撸起袖子就要帮忙干活。 “哎呦，你这一身可不能沾手，万一弄脏了，你不心疼，娘还心疼呢，不过不让你干活，你也浑身不自在。” 万老太说着朝着万二嫂喊了一声：“老二媳妇，把你平时穿的衣服拿一身给你大嫂，让她先换上。” “哎，好咧，娘，我这就去。” 万二嫂答应一声，便停了手里的活，进了屋里，很快就翻出来一身半新不旧的衣服给沈氏。 “大嫂，你别嫌弃，这就是俺平时干活穿的，虽然没你身上的气派，但是穿起来舒服，干活利索。” “二弟妹，你有心了，我咋会嫌弃，我以前过的啥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沈氏接过衣服就进了万老大婚前的房子，屋里万老太已经铺上了新被褥，到处都擦洗的干干净净，沈氏心里感动不已，觉得自己真是没有嫁错人。 万三嫂在灶房里已经把今天祭灶神的东西都弄好了。 万老大带着家里的男人在灶房的南墙处设了一张案桌，开始祭灶神。 在百姓心中灶王爷掌握人间福祸与衣食住行，因此人们很重视祭灶神。 祭灶神后，就是女人们的天下了，几个妯娌热热闹闹的在灶房里忙活，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好不热闹。 孩子们也都回来了，除了万全和万文两个没回来，家里的孩子一个不少的，都在院子里疯跑。 最开心的就是小福宝了，她终于和几个哥哥们团聚了。 第308章 除夕年夜饭 除夕这日，天空又飘起了大雪。 石子村家家户户都在忙活做饭，家底厚实的就有肉有菜，家底差点的也能混个肚子圆。 毕竟今年的收成要比往年都好，只要有地，家家户户都有些余粮。 不过像余氏家这样的也没几家，人家都有叔伯帮衬，余氏家无依无靠。 万老太让万二嫂去请余氏一家来家过年，但是万二嫂去了却空手回来了。 “娘，余姐说她们不来，已经在烧饭了。” “不来就算了，我想着今天过年，他们家也没什么吃的，大家一起热闹一下也好。” “娘，余姐家确实没啥好吃的，我看二狗子在煮粥，里面还放了不少米糠，应该是家里的存粮见底了，却没有朝咱们家开口。” 万老太听了，忍不住勾起自己的回忆，她们家以前何尝不是这样？ “既然这样，你一会儿把那些菜每样捡点，再配些饼子给她们家送去吧，过年了，怎么也要改善一下伙食，咱们家富余些，能帮就帮一把，也算积德行善了。” “哎，好咧，我这就去弄。” 大门外，万老大带着万家几个兄弟正在贴春联，换桃符，因为今年皇上驾崩，家家户户不准放炮仗，但是村子里管的不严，小孩子会玩一些散的炮仗，也算是听个响。 小福宝此时已经开始学着放炮仗了。 刚开始她看哥哥们放，觉得很好玩，非要自己也放。 不过天空正在落雪，她的小短腿跑不快，跑几步就被滑倒了，炮仗在身后炸开，崩起的雪块扑簌簌落了她一身。 小福宝自己也被吓到了，才知道这个东西看上去好玩，原来这么危险，吓的她再也不敢玩了。 万老二见了虽然心疼，但是看见闺女笨拙的在雪窝里蛄蛹，他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福宝，以后还放炮仗不？” 万老二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万双已经把小福宝给拉了起来。 桂花也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帮着扶起小福宝。 小福宝小脸吓的有些白，不过没有哭，就是觉得耳朵嗡嗡叫。 “桂花姐姐，我耳朵里有蜜蜂唱曲，好多只，吵死了。” 桂花笑着伸手捂上小福宝的耳朵，她也经历过这样的感觉，村子里的孩子大多都有这样的经历。 “福宝妹妹，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姐姐给你捂捂，这是炮仗震的，以后还放炮仗不？” 小福宝赶紧摇头，“不放了，等我长大了再放。” 万双把小福宝身上的雪沫子拍打干净，关心问道：“妹妹，你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 小福宝摇摇头，这个时候万二嫂站在院子里喊了一声：“年夜饭好了，孩子们快回来。” 万老二忙完了手里的活，走过来把闺女抱起来。 伸手捏了一下小福宝红润的小脸蛋，“吃一堑长一智，爹爹刚才说了不许玩炮仗，你不听，这回知道厉害了吧？” 小福宝委屈的点点头，小脑袋扑进万老二的脖颈间，不说话了。 万老二拍了拍闺女的背，笑呵呵的带着孩子们进屋了。 万家吃年饭前是要祭祖的，在堂屋的供桌上摆上香炉纸烛，再摆上几道供饭贡菜。 万老大带着万家兄弟还有晚辈一起烧纸磕头，在念叨几句让祖宗保佑的话，就算是完成了祭祖。 祭祖后才是年夜饭正式开始。 万二嫂在祭祖后给余氏送了一些饭菜便回来了。 万家今晚的年夜饭分成了两桌，男人带着男孩在外面堂屋的八仙桌上吃，女人们则是坐在里面的炕上吃。 万家的年夜饭特别的丰盛。 今年沈氏作为新妇和万家人一起吃团圆饭，万老太特意交代万三嫂多做几道肉菜。 桌子上此时摆满了丰盛的饭菜，有红烧肉，八宝鸭，干焖鸡，卤肉，红烧肘子，红烧羊排，四喜丸子，酱大骨，酸菜炖排骨，醋溜白菜，清炒萝卜丝，萝卜炖大鹅...... 刚开始小福宝还以为这大鹅是她的大白呢，还哭闹了一场，最后发现她的大白都好好的在鸡圈里，这才放心。 万老太说了一声：“开饭，大家都动筷吧。” 小福宝早就迫不及待了，她的眼睛早就转不动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家里吃的这么丰盛，这么多好吃的，她都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下手了。 不过好在有万二嫂给她夹菜，不一会儿她面前的小碗里就堆满了各种肉菜。 小福宝连筷子都不用了，直接伸手抓住一个大鸡腿，就啃了起来。 桂花坐在小福宝旁边，已经没有了刚来时候的怯懦，现在已经完全融入了万家这个大家庭中，帮着万二嫂干了不少的活，很有眼力见，还很勤快。 万家的人都很喜欢她，就连小福宝现在都离不开桂花了。 平时小丫头就没什么朋友玩，有了桂花，她的生活精彩多了，而且桂花很会照顾人，也很照顾别人的感受，小福宝又是大大咧咧的性格，需要像桂花这样心细且有包容心的人照顾，不然就容易给人起冲突。 这也是为啥小福宝一出门就爱跟人打架的原因，她就是个女霸王，一点亏都不能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打死你。 这也是万老太教她的，对付那些总是不怀好意的人，就要一次性把她打怕，下次她见到你就发怵，就躲着你走。 小福宝把万老太的话理解的满分，所以现在村里很少有人敢找小福宝的麻烦，她虽然小，但是那些女孩子们却都怕她。 小福宝一顿饭被万二嫂和桂花两个人照顾，吃的直打饱嗝。 万二嫂怕她积食，吃了饭，就让桂花陪着她在院子里溜达一下，这丫头是个闲不住的，你不让她去陪福宝，她就要去灶房洗碗，争着干活。 吃了年夜饭，就该守岁了，万老太这个时候拿了一堆红包出来，都用红纸包着。 “来来来，奶奶发红包了，祝咱们新的一年都红红火火，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万老太把一堆红包放在了炕桌上，孩子们立即涌了过来。 万双已经有工钱了，他并不是很稀罕这个红包，但是他也才十一岁，过了今晚十二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也是玩闹的年纪，为了烘托气氛，他也没扫兴，带着弟弟妹妹们排好队，一个个上前磕头说吉祥话，万老太给每个孙子孙女都发了红包。 里面的数量不多，但是却是万老太第一次发红包，万老太高兴，孩子们也开心。 万虎拿到红包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 “哇，我的有六十六个铜板也，奶奶真好，奶奶长命百岁，再给我发一百年红包。” 万虎虽然说的是孩子气的话，却逗乐了众人。 终于轮到小福宝磕头领红包了。 “奶奶过年好，福宝祝奶奶福气满满，像福宝一样有福气，希望奶奶以后一直陪着福宝，每天都像福宝一样开开心心。” 小福宝虽然说的话不像哥哥们一样，有那么多的吉祥词，但是却都是发自内心的话，说的万老太都乐开花了，赶紧把小福宝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心肝宝儿的叫了一遍。 大家也没有想到小福宝能说出这么多的话来，惊讶的同时，也被小福宝走心的话逗乐了。 万老太也给了小福宝一个红包，数量也是六十六个铜板，寓意来年一切顺利。 第309章 一年之计在于春 万老太把小福宝抱在怀里，又看向站在角落里的桂花，对着桂花招招手。 “桂花，过来，该你给奶奶拜年了，奶奶可是还给你也准备了红包呢。” 桂花有些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眼，不过大家此时都笑着看向她，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桂花赶紧摆摆手：“不用了，奶奶，我在咱们家白吃白住，还拿红包，我都没有想过要红包的。” 刘氏伸手把桂花从人群后给拉了出来，脸上带着笑：“桂花，奶奶给你，你就拿着，过年图个喜气。” 刘氏还挺喜欢桂花的，刚开始是母爱泛滥，觉得桂花可怜，后来桂花经常帮着她带万瑜，还带的很好，慢慢的刘氏更加喜欢桂花了。 万老太年纪大了，带孩子有些力不从心了，万二嫂要干很多家务，更没有时间帮她带了，万老四又在铺子里没时间回来，偶尔回来一两趟，夫妻俩温存一夜，第二天人就走了，搞得万瑜现在都和他爹不亲了。 得亏有桂花，她比刘氏这个新手带孩子还老道，很多刘氏不知道的东西，桂花都知道，可是她也才七岁而已。 桂花被刘氏拉出来后，更加有些不好意思，最后在几个孩子的起哄中，桂花有些羞涩的跪下，给万老太磕头。 “奶奶过年好，祝奶奶长命百岁，岁岁平安。” 桂花不会说什么吉祥话，她没有上过学，大字也不识一个，但是她记性好，刚才万家几个孩子说的时候她都记住了，就挑了两句组合在一起说了出来。 万老太听了高兴的把红包递给桂花。 “来，桂花，这是你的红包。” 桂花眼眶有些湿润，在万家的这些日子，她身上原来一些不好的习惯都渐渐改了，因为万二嫂和万老太还有刘氏都会指出来，桂花就会立即改正，绝不会再犯。 有些习惯桂花都不知道那是坏习惯，毕竟陈氏从来不说她，任由她自生自灭，也不教她是非对错。 来到万家才两个多月，桂花和脱胎换骨差不多了，在万家她时刻都生活在和谐欢乐的气氛中，这种感觉让她很留恋，让她更加坚定的要重新做人。 小孩子的红包发完后，就是大人的了。 “来，你们也有，娘还从未给你们发过红包，以后只要娘活着一年，家里条件允许，娘都给你们发红包，弥补咱们母子的遗憾。” 万老大都几十岁的人了，第一次拿红包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心里莫名的有些欢喜，毕竟小时候他很羡慕那些能拿压岁钱的孩子，虽然不多也许只有一文钱，但是一文钱对于当时他们家来说已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了。 要不是大过年的不兴哭，万老大此时肯定要抱着万老太大哭一场。 万老太给大人们的红包每个都是八十八文，寓意来年发发发。 虽然这些钱对于现在都能挣钱的孩子们来说不算多，但是也是万老太的一片心意，图个吉利，也算是弥补缺憾，大家在意的都不是钱的问题了。 发了红包，万二嫂和万三嫂赶紧把各种小吃还有炒山货都给拿了出来，摆了一桌子，炕上一桌，地上一桌，女人孩子都在炕上说笑吃东西，男人们则是在地上围成一桌说着今年的收获。 不知不觉就到了子时，万老太打了个哈欠，年纪大了，守岁这事她实在有些吃不消，但是因为今年是来边关正儿八经过的第一个年，万老太还是想坚持一下。 边关虽然贫瘠，但是过年却很热闹，虽然一场大雪落下，给人们外出带来了不便，可是还是阻挡不了石子 村村民外出逛庙会的兴奋之情。 边关每年从正月初一到正月初八都有逛庙会的习俗。 庙会上有各种好玩的好吃的，还有玩杂耍的，舞龙灯的...... 万家在边关本来也没有亲戚可走，应付了初一来拜年的人家后，万家便全都去逛庙会去了。 小福宝是第一次逛庙会，这样的场景她第一次见，觉得既热闹又新奇。 “哇!!爹爹，那个人嘴里咋能喷火？三婶，你能在上面给我做红烧肉不？” 小福宝搂着万老二的脖子，激动的哇哇叫，随即又喊走在后面的万三嫂。 逗的一行人哈哈大笑起来。 桂花一直小心翼翼的跟在万二嫂身边，这里人多，她听说有很多拍花子，一不小心被拍花子的弄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红烧肉吃不了，咱们去买些别的吃好不好？” 万老二颠了一下闺女，小福宝立即兴奋点头。 “哇，爹爹，那个人穿的鞋好长呀？比福宝还高呢？” 万老二笑着解释道：“那个叫踩高跷。” “爹爹，看快，那边那个虫好长呀？” 万老二的眼睛都忙不过来了，又被闺女指着不远处的舞龙嗷嗷叫起来。 “闺女，那个不是虫，那个是龙，叫舞龙，夜晚的时候会发光，更好看。” 小福宝笑嘻嘻的点点头，一双大眼睛又朝四周看，见周围有好多叫卖的小摊贩。 小福宝赶紧去掏自己的衣兜。 “爹爹，福宝有钱，福宝要买好吃的。” 万老二笑着摁住小福宝的小肉手。 “今天你想吃啥，爹爹给你买。” “好耶，爹爹给福宝买，还有桂花姐姐哦。” “好。” 这个时候将近饭点了，叫卖声不绝于耳。 “油泼面咧，好吃劲道，不好吃不要钱咧......” “烤羊肉串咧，口口爆香......” “馄饨咧，皮薄馅多，免费加汤咧......” “包子，肉包子，馒头，白花花的馒头、包子咧......” 万老太好久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场景了，心情也很好，被几个儿媳妇围着哄着，脸上的笑意一直都没断过，这样的好日子那以前真的是想都不敢想。 逛了一圈下来，大家都吃的肚儿圆。 天色黑透，几人才走回家。 春节在吃吃喝喝，玩玩闹闹中过完了。 过了元宵节，万老大也要带着沈氏和万虎回县城了。 孩子们也该上学了，万家的铺子也该开业了。 一切又有序的忙碌起来。 转眼就到了三月份，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万老太这天早上起来把保存了几个月的钱箱子让万老二和万二嫂两人抬出来。 “老二呀，这是沈帮主给小福宝的银子，我一直没有给你们，今儿我就正式的交给你们，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咱们家没啥给福宝的，这些钱放在家里也是蒙层，不如你们想想用这些钱怎么挣回更多的钱，到时候给小福宝做嫁妆，小福宝也能有底气不是？” 虽然早就知道这箱子里的钱，可是当再次看见这么多银子的时候，万二嫂还是很震惊，这么多银子她和万老二都是泥腿子，能挣啥钱？ 万老二和万二嫂对着一箱子钱发起愁来。 第310章 到朱家村找人 万老二就会种地，他的计划是今年再买三十亩地，准备请人开荒，这三十亩地全都拿来种马铃薯。 冬天试验的马铃薯种植很成功，在水分充足的情况下，产量并不比关内的差多少，这给万老二很大的信心。 所以他准备直接种植三十亩的马铃薯。 “娘，我准备买三十亩地来种植马铃薯，这些钱暂时我还没想好要做怎么，就麻烦娘您再帮我们保管一段时间，等我把手上的事情做好，到时候这个粉有了一定的产量后，我再琢磨其他的，饭要一口一口吃，路也要一步一步走不是？” “行吧，既然这样，那娘就再帮你们保管一段时间，只是你买这么多地，家里如今只有你们两口子能种的过来吗？” 万老太想到如今家里的情况，三房和四房都在铺子上帮忙，一个月前，铺子又扩大了一倍，旁边的铺子终于建好交付了，万老三自己装修后，把两间铺子给打通了，如今铺子里的生意更加火爆了。 家里的地只能指望二房两口子种。 “娘，我想好了，准备请人来帮忙，我开工钱。” “那你不和隔壁村的大地主一样了？” 万老太打趣道。 万老二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咱们只是请人帮忙，也不是请长工，还是不一样的。” “行，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反正买地我一千一万个赞成，只要手里有土地，咱们就饿不着。” 万老太土生土长，对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 如今边关已经脱去了厚棉袄，也穿上了薄袄子，土地也已经解冻，倒是能做另外一件事了。 “娘，我明天就去请人来找水源，咱们开始挖井。” “行呐，眼看这天一天比一天热了，咱们也该动起来了，你明天去别空着手，带上一包点心，好好跟人家说。” “哎，我知道娘，我现在就去找村长买地去。” 万老二浑身充满了干劲。 快傍晚的时候，万老二就拿着一张地契回来了，脸上满是笑意。 “娘，你看，咱们家的地契，又多了三十亩，哈哈哈。” 万老二买了三十亩地比买了一间铺子还开心。 “买地是喜事，晚上咱们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把二狗子一家也喊来热闹热闹，我看余氏的腿好的也差不多了，现在能自己走了，就是这日子过的不好，唉。” 万老太叹口气。 “娘，等咱们的作坊建起来，挣了钱，就能给她们家分钱了，用不了半年，他们家也能好过起来。” 万老二的话让万老太心拧巴的心舒服了一些。 第二天一大早，万老二就赶着牛车去了金牛说的朱家村。 一进村，万老二稍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 “你沿着这条路往前直走，第三家就是他们家，门口有一棵大枣树。” “谢谢老乡。” 万老二驾着牛车来到朱彭光家，他家大门大开，院子里还有人说话。 万老二停好牛车，便来到门口敲门。 “老乡，这是朱彭光家吗？”万老二伸头朝里瞄了一眼。 里面立即走出来一个汉子。 “老乡，我是朱彭光，你是？” 朱彭光个子不高，有些黑，看起来很壮实，鼻梁高挺，头上还戴着一顶小毡帽，看起来四十岁左右。 “奥，我是石子村的，我姓万，听说你掏井的手艺好，今儿来是想请你去我家挖口井嘞。” “石子村的？姓万？老乡先进来歇歇脚再说。” 万老二被朱彭光请进院子里，院子里还有一位老者，正在编柳条筐，看见万老二进来，老汉笑着点了点头，“后生，哪个村的？坐下说话。” 万老二赶紧回道：“老爷子，我是石子村的，谢谢老爷子。” 万老二在院子里的一个小凳子上坐下来。 这院子很大很宽敞，有七八间屋子，此时阳光照在院子里，暖洋洋的，院子外的一棵大枣树还光秃秃的，但是杨树已经发芽吐叶了，一切都预示着春天已经来了。 老汉笑笑没有说话，停了手里的活，点了一根焊烟，这个时候朱彭光端着一碗水出来。 “来，老乡，喝口水。” 万老二赶了半天路，确实有些渴了，也没客气，端起碗就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干了。 “咋样？再来一碗？”朱彭光带着憨厚的笑看着万老二。 “不用，够了，谢谢朱大哥。” 朱彭光也在万老二身边坐下来。 “万老弟，你刚才说你是石子村的？据我所知，你们石子村的水源不好找呀？你怎么想起来打井了？” “朱大哥，我家用水多，需要一口井，今天来就是想请你去看看，要是真的打不出水来，您的工钱我照样给，您看行不？” 万老二说的恳切。 朱彭光却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老汉。 见老汉吧嗒吧嗒抽着烟，完全没有要搭理他的想法，这是要把决定权交给他自己了。 这些年，边关的收成差，能打起井的人家并不多，他们这门手艺只能养活一家老小，再有富余的也没多少，他去年一年也就接了三单生意，今年这还是第一单，就算图个开门红，他也不可能拒了万老二，而且万老二已经说了，就算挖不出水来，人家照样给钱。 朱彭光权衡过后，便一口答应下来。 “万老弟，你这单活我应了，不过我挖井的费用比较高，你也听说了吧？” “还请朱大哥直言。” “我挖一口井如果出水了就是二两银子，如果我没有找到水源，你们非要挖，那不出水你们也要付我费用。” “行啊，就这么说定了，朱大哥准备什么时候去，给我一个准信，我好在家候着，如今春耕，家里比较忙，所以......” “我看这两天天晴的好，就明天去吧，我先去看看你们家院子啥情况，咱们再说。” 万老二也希望赶紧把这件事定下来，而且家里用水也方便一些，春耕忙起来，家里就只剩下老弱妇孺，用水很不方便，平时都是万老二用牛车拉水。 “行，那我明天就在家里等着朱大哥了。” 朱彭光把万老二送到门口，万老二才想起来，万老太让他拿的有点心。 “朱大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给孩子们的，您收下甜甜嘴也好。” “这个我不能收，咱们都不容易，你家里也有孩子，你还是带回去给孩子们吃吧。” 万老二带来了岂有再拿回去的道理，直接塞进了朱彭光的手里，便驾着牛车离开了。 第311章 万老太安排 第二天一大早，朱彭光就带着东西来了，同来的还有昨天万老二见的那个老汉。 老汉是朱彭光的爹，朱彭光的手艺就是从朱老汉手里传下来的，所以要说经验，朱老汉比朱彭光更有经验，这次朱老汉特意要求一起来看看，他已经有五六年没有干过这活了，不过这次情况特殊。 即使东家说了挖不出水也给钱，但是朱老汉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而且也不想今年第一个客户就挖不出水来，对他们的生意也是有影响的，传出去人家会觉得他们朱家的水平下降了。 “朱大哥，你们来了，快请进。” 朱彭光和朱老汉跟着万老二身后进了院子。 万二嫂打了招呼后，就赶紧去沏茶。 家里有茶叶，是万老大带回来的，但是万老太喝不惯，喝了晚上就睡不着觉，因此一直放在柜子里，但是茶叶好像又不能放太久，春节的时候家里来客人，万老太就让泡一些，也消耗了不少。 这会儿朱老汉看了一眼万家阔气的房屋，还有家里的摆设，知道这万家肯定是大户，如今还用茶叶招待他们，朱老汉心里更加谨慎了一些，希望这次一定要挖出水来才行。 喝了茶，朱老汉就坐不住了，他是个急性子，活没干好，给他吃山珍海味也品不出啥味来。 “后生，你现在领着咱们去院子里瞧瞧吧？我看看这水源在啥地方？” 万老二知道干一行有一行的经验，他赶紧带着父子俩去了院子里。 朱老汉在院子里走了一圈，不时的捏一把土放在鼻子下闻闻。 万老二看着朱老汉在鸡圈旁边抓了一把土，还闻了一下，脸色顿时有些红，那个地方是小福宝每天早上跑去小便的地方，说来也奇怪，自从搬到这个家以后，小福宝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在同一个地方小便，都把那个地方给浇出一个坑了。 万老二红着脸，看着朱老汉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黄豆，在他认为可能有水源的地方都放了一颗黄豆。 然后对万老二道：“后生，你把我刚才放黄豆的地方全都用碗盖起来，明天早上这个时候我来查看。” 万老二知道这是人家勘察水源的方法，没有多问，立即点头应下，很快就在那些黄豆上盖了一个碗。 送走了朱家父子，万老二实在憋不住了，噗嗤笑了出来。 万老太也跟着笑了起来，小福宝却懵懂问道：“爹爹，奶奶，你们笑啥？福宝也想笑。” “奶奶笑我们福宝有福气，说不定咱们家的那口井这回还要靠咱们的小福宝来定位置呢。” 福宝听了也开心的笑起来：“好耶，福宝能帮忙了，福宝好开心。” 万老太把小福宝放在地上，桂花便牵着她跑出去玩了。 万老太则是询问万老二：“你去年试着种的那些麦子，我看收成并不怎么样呢？是不是因为这里冬天太了，麦子冻死了不少？看来这一年种两季麦子的想法还是不行啊？这里的春天都比咱们关内要晚上两个月，十里不同天，咱们还是别折腾了，有这力气，你还是研究研究咋提高收成的好。” 说起去年种的那些麦子，万老二也有些颓败，本来他想把关内一年两季粮食的种植方法在边关试种，但是他低估了边关的冬季对作物的伤害程度，他去年试着种下的麦子，有一半都被冻死了，或者是温度太低，很多都出不了芽。 万老二这下也老实了，还是安心选出高产的麦种更加可靠，提高亩产量才是提高产量的法宝。 “娘，我今年不种了，等把地里的麦子收了，我就种胡麻，我上次去县城的时候，听说从番外传来一种香料叫阿拉伯茴香，听说那个东西在咱们这长的好，而且还能卖上价，药店也收，我准备弄些种子回来试着种一亩地，万一能成，咱们村都能种，大家都富裕了，咱家就不显眼了，不然总遭人惦记，我这出趟门总是不放心家里。” 万老太知道万老二的心思，几个兄弟如今都有了自己的事业和成就，只有他自己还在地里刨食，总是想着能做出一点成绩，就算没有钱也能有个好名声。 “行，你想种就种，反正那地现在都在你手里，你想咋折腾咋折腾，但是要保证秋收后能交税，咱们家还有余粮才行。” 这是万老太的底线，只要在这底线之上，她也懒得管了。 不过万老太很快想到才买的那三十亩荒地，便问道：“你买的那三十亩荒地准备咋弄？这土地都解冻了，也该开荒，把地整出来了，还有你要全都种马铃薯，这种子你准备在哪买？” 万老太的话，万老二早就想过了。 “娘，我准备等会儿就去村里雇人开荒，就是这个工钱我也不知道边关雇人的工价如何，我还要问问村长，准备三五日就把那三十亩地给开出来，最好不耽误春耕。” “行，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我老了，也不想管那么多事，你既然有自己的想法，就赶紧去弄吧。” “娘，等我把家里的井弄好后，就去县城一趟，买马铃薯种，要是县城没有，我还要去一趟府城，总之今年的马铃薯是一定要种下去的，今天种下去，明年就不用这么着急忙慌的，可以先预留种，明年就不用到处买种子了，也省了不少事。” “哎哟，你还别说，这买种的事，还真不一定能在县城买到，你要是去府城，这一去一来就要半个月，那咱家的春耕就耽误了，你可要想仔细了。” 万老二现在恨不能把自己掰成两半用，没办法，春耕就这两天，过了春耕就过了节气，再种东西收成就要折不少。 “娘，要不打井的事，您和孩子娘在家里盯着些？我去镇子上把老三叫回来，让他盯着些地里的活，也就是半个月的事，我回来就好了，铺子里不是又请了两个人吗？老三走开一段时间应该也影响不大，毕竟春耕大家都忙。” “我看行，你也别等明天了，现在就收拾东西套上牛车去村长家，让村长帮你找人开荒，你把这活包给村长，给村长点钱，毕竟村长给咱家一直帮不少忙，交给村上后，你就直接去镇子上告诉老三让他赶紧回家来，你在镇子上雇一辆马车去府城，把衣服钱财都带够。” 万老二觉得行，还得是他老娘利索，一通安排下来，明明白白的。 “行，娘，俺这就走。” 第312章 挖到泉眼 万二嫂赶紧去给万老二收拾东西。 这一去半个月，也不知道府城那边的气候咋样？是不是比他们这暖和一些呢？ 万二嫂厚的薄的都给万老二收拾了一身，钱财也带了一百两，给他缝在了里衣上。 又给他带了一些散碎银子路上用。 这些是家里全都家当了，都是万三嫂他们年前带回来的分红。 万老二离开后，家里就没有成年男人了，几个女人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下晌的时候，村长来了万家。 “婶子，今天金柱给我说了你们家要找短工开荒的事，我定的工钱是一天十文，咱们这边关的工价低，开荒又不用离开家里跑出去老远，所以十文钱我觉得很公道，你觉得要是合适，我就开始让人传消息了，要是婶子有什么想法，也可以给我说。” “合适的很，村长办事我还能不放心吗？就这工钱就行，人多不怕，只要两三天能开出来，翻晒几遍，到时候不耽误春耕就行。” 金牛给出的工价，比万老太心里预期还要低了几文钱，她记得边关在外面干苦力的好像一天是十五文钱，还是十八文钱？ 不过这工钱确实不贵，她们家能出得起。 “村长，我们家现在就只有我们几个女人，老二媳妇一个人忙进忙出的，没有一刻得闲，老四媳妇又带孩子，我年纪大了，也帮不啥忙，只有老三在家，他也不会做饭，要不这样，你看行不？我家中午不管饭了，每个人再加三文钱，也能买三个大馒头了。” “那更好了，午餐就让他们从家里自己带，不用你们家准备午饭，工具都让他们自己带。” “那真是太谢谢村长了，就这么办。” 万老太送走村长后，万老太心里的大石头也终于算是落了停。 晚上万老三就赶着牛车回来了，万老太看见三儿子回来，心里也有了主心骨，虽然三儿子种地没有二儿子好，但是好歹也是庄稼地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而且又是男人，和那些短工打交道的事都可以交给他去做。 村长下晌把万家要找人帮忙开荒的消息一发出去，就有几十个人来报名，不出一个时辰，人手就招够了，村长没有全都要，而是在这里面精心挑选了十五个人，这十五个人平时都是勤快能干的实诚人，人品村长放心。 第二天一大早，万老三就把钱直接带给了村长，他也跟着一起下地去了，他家里有牛，开荒起来倒是比人快不少，万老三自己也跟着开荒的队伍同干，同吃，一来是监督这些人磨洋工，二来东家在也算是给这些人一个鞭策。 朱家父子在辰时就赶来了，今儿日头好，他们赶着牛车来的，倒是比昨儿来的早些。 “大妹子，在家呢？” 朱彭光敲了敲门，朝院子里喊了一声。 “哎，在呢。”万二嫂听见声音赶紧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发现是朱彭光父子，赶紧打开门。 “朱大哥，朱伯，你们来了，快进来。” 朱彭光把牛车停好，跟着他爹一起下了牛车，把挖井的家伙事都搬进了院子里。 朱老汉进院子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昨天他撒的那些豆子，有没有变化。 最后惊喜的发现，有两颗豆子有些胀，其中鸡圈旁边的那个豆子胀的最厉害。 “稀罕呐，真是稀罕，没有想到这石子村竟然还有一处这样的水源，这比当年你们村口的那个集体水源还好，我翻看了祖上传下来的手札，记载了你们石子村的那口井的挖掘过程，真是不容易哦，咱们这边关能挖出水的地方确实不多，没想到你家院子里竟然就有水源，这可是大喜事。” 要知道边关用水实在是每家每户头疼的问题，他们石子村这边还不算最糟的，那些更偏僻的山里人，只能接露水和雨水储藏起来慢慢用，比他们石子村更加困难。 万老太听了朱老汉的话，脸上都笑开了花。 “那真是老天照应，既然有水，那今天是不是就动工？” 万老太来了边关才知道挖一口井这么难，每挖一尺深都要挖到石头，不像是在关内，他们杨柳村，随便在哪挖都能挖出水，吃水根本不是问题，只要家里条件好的，都能挖得起井。 “对，今天就动工，如果顺利的话，三五天就好了，不过你们家还要准备石块，我挖出水后，要把这井边用石块砌起来，以免坍塌，水混。” “这个我知道，朱老哥，你放心，我一会儿就让我家老三去弄石头去，咱们石子村就是石头多，随便捡捡就够了。” 这话万老太倒是没说错。 随即朱老汉拿出来一包吃的递给万老太道：“大妹子，这是我和我儿子中午的伙食，麻烦你们中午烧饭的时候，给我们捎带手热一热，年纪大了不像他们年轻人，能吃凉的，这里受不了咯。” 朱老汉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万老太赶紧接过去，嘴上赞同道：“咱们老了，这里面的家伙事也都跟着老了，是要多注意些，我这就拿灶房去，给我二儿媳交代一下。” 朱老汉很规矩，去哪家干活都让儿子提前备好午饭，不占人家东家的便宜，因为午饭已经包含在了那二两银子里面，东家不用再管饭。 一连三天，朱家父子都是辰时来，酉时走，来的时候东家已经吃过早饭，走的时候，东家还没吃晚饭，就连万老太都佩服这朱家父子的人品。 反正挖井这事，人家是包工的，也不是按天计算的，只要能挖出水来就行。 终于在第四天上午的时候，传来了好消息。 “爹，出水了，好像下面有泉眼——” 挖了五米深的地方，用了三天半，可见下面的石头之多，不过还算顺利，虽然有石头，但是比起他们村口的那口井，要顺利很多，因为没有特别大的石头，不需要碎石。 朱老汉把儿子从井下拉上来。 “出水了？比我预期的要快的多，我预期还要一天才能出水呢。” 朱老汉脸上也带着激动的笑，这下他也安心了，他们家的招牌算是保住了。 最开心的要算万二嫂和万老太了。 “哎哟，真的出水了？”万二嫂赶紧递上两碗水，给两人解渴。 “出水了，而且水还不小呢，不过我要赶紧的把这井壁给砌起来，不然一会儿这下面就要没过井底了，干起来就麻烦了。” 朱老汉听了惊诧道：“水这么大吗？” 朱彭光点点头：“是呀，爹，好像挖到泉眼了，那水哗哗就往外流，我在边关挖了这么多年井，就没见过这样的景象，真的是开了眼了。” 朱彭光喝完最后一口水，把碗递给万二嫂笑道：“你这水没有你们家这口井里出来的水甜。” 万二嫂愣了一下，才明白朱彭光说的啥意思，心里更加高兴了。 第313章 万家水井成了，惠及乡里 又花了半天的时间，朱彭光把井壁给砌的很漂亮。 “大妹子，这井里面已经弄好了，不过这井水还要等几天才能用，这石头有多的，我帮你们顺便把井口也砌了，你们家三弟不是木匠吗？让他做个辘轳，打水方便。” “哎，好咧，那就多谢朱大哥了。” 万二嫂赶紧道谢。 “没事，顺带手的事。” 万家这几天挖井的事情，在村子里传的沸沸扬扬，每天都有好事的百姓来串门，想看看这万家是不是真的打出水来，毕竟出水难已经是刻在大家心里的一道坎。 尤其是村里的一些老人，他们平时不怎么出门，这次竟然也三三两两来了万家，这还是万家第一次迎来村里这么多老人，挖井对于边关的人来说确实是和生死差不多的大事。 如今出水了，最激动的就是那些老人，他们吃了一辈子没有水井的苦，现在打出水来，有些老人激动的走到井边，对着井磕起头来。 万老太可能体会不到这种感觉，毕竟她之前就算闹过饥荒，可是毕竟也就只有两三年，可是这些人却都是一辈子缺水。 朱老汉坐在一旁抽着焊烟，神情放松，毕竟今天给万家打水井的事可是很快就能传出去，不出半个月，全县都能知道万家水井打出一个泉眼的事。 这对于他们朱家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毕竟定这个位置可是他亲自定的，这说明他宝刀未老，经验丰富。 果然之后的几天，来朱家询问打水井的人就多了起来。 万老三趁着井水还不能用的这几天，匆忙做了一个辘轳，等安装上去之后，这井水刚好能用。 万家老少都激动的围着井边看着万老三打上来的第一桶水。 万老太迫不及待的用瓢舀了半瓢尝了尝，“呀，这水真是甜的，像是放了糖似的，真好喝。” 众人闻言，也纷纷尝了起来。 小福宝急的围着大人的腿打转，怎么也钻不进去。 “娘，福宝也要喝，福宝也要喝糖水。” 万二嫂扭头看见闺女着急的抓耳挠腮的样子，噗嗤笑了出来，赶紧蹲下身，把小福宝从身后捞到自己腿上坐着，给她也喂了一口井水。 “哇，好甜，福宝还要喝。” 初春的井水还带着一股温热，虽然不刺骨，但是也不能喝多。 “乖宝，等娘烧开后，你再喝好不好？小孩子喝太多凉水容易肚子疼。” 福宝眼巴巴的看着桶里的水，不情愿的点点头，“好叭。” 这天后，附近的人来万家挑水吃，万老太从来不吝啬，只要她在家就让别人随便挑。 在万老太的心里，这口井肯定是小福宝的福气造就的，是为了可怜边关的百姓，能运泽村子里的人，万老太当然不会阻拦这样有福报的事。 而且从万家挑水的人，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淳朴的民风在一刻得到了极大的诠释。 他们有的默默去给万家帮忙翻地，有的省吃俭用，把家里的鸡蛋送给小福宝吃，有的在万家门口放一捆柴，有的挖到野菜也送一篮子来...... 虽然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东西，但是万老太却心里充满了感动，这就是乡亲，乡情。 一口井联系上了全村的人，而且这口井无论怎么用水总是保持在井口以下半尺的地方，很是神奇。 比村外的那口大井出水要多几倍，现在去村口打水的人少了，大家取水也快了，两口井大大缓解了石子村村民用水的压力。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万老二终于从府城回来了。 “娘，孩子娘，福宝，我回来了。” 万老二带了一个骡子运输队回来，每个骡子身上都驮着将近四百斤的两个筐，立即引起了村子里人的围观。 “金柱，你这出去这么长时间，带了啥好东西回来呀？连你家打井了你都不在家？” 一个平时和万老二比较熟的人笑着问道。 万老二也没有打算隐瞒，因为他的目标是先自己富起来，再带动全村人一起富起来，只有大家的利益都捆绑在一起的时候，才不会有人背叛。 这三十亩马铃薯要是收起来后，他就要建作坊，请人帮忙，到时候与其让大家打探，不如让大家都加入，他已经把食谱告诉了万三嫂，而且万三嫂也按照方子做出来了美味的吃食，在店里试卖了两天，生意火爆，只是也只够卖两天的量，很多顾客没吃到，还很遗憾，等着什么时候上新呢。 有了这一次的测试，万老二信心大增，他们这里如果变成了生产源头，那就能大批生产，销往全国。 因此万老二直接说道：“这个是马铃薯种，大家都知道我家又买了三十亩地，这三十亩地我准备全都种马铃薯。” “老天爷，马铃薯？三十亩的马铃薯？金柱，你没发烧吧？那东西放时间长可是会变成毒物，你这三十亩地干啥不好，竟然要种这个？” 因为这段时间大家都在万家用水的缘故，和万家的关系拉近了许多，说话也是为万家着想，毕竟三十亩不是三亩地，这要是种下去，到时候收上来的马铃薯是喜人，但是最后变质只能全丢掉，那真是让人心疼又心酸。 边关人特别珍惜粮食，他们不想看见这样的场景，有了第一个劝说万老二的人，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万老二知道大家都是为了他好，只是他才走了半个月，大家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们家了？ “大家伙都听我说，我有一项计划，我偶然间得到了一个秘方，就是可以把马铃薯变成另外一种可以长时间储存的东西，如果我今年秋天收获成功了，明年大家都可以跟着我种植，大家有多少我就收多少。” 万老二的话像是一个春雷在众人之间炸响，一时间大家激动不已。 第314章 收获 “金柱，你说的都是真的？咱们种多少你就收多少？没有骗人吧？” 一个妇人脸上带着过度的惊喜，脸都有些抽抽了。 “当然是真的，我万老二啥时候说过大话？不过我要今年试种成功才行，若是失败了，大家明年也别跟着种了。” 万老二说着，便让人赶紧把马铃薯种卸下来，搬进屋里去。 周围的村民也自发的开始上手帮忙，毕竟这可是关系到来年他们家能不能种的作物。 边关的人都知道种这个高产，比粮食产量高得多，但是也知道这东西不好保存，就连官府都没办法，要不然官府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百姓挨饿。 卸完了马铃薯，万老二给管事的结了账，人家就直接走了。 万老二这次一共买了将近一万斤的马铃薯，一亩地按照三百斤的种子来算，那三十亩地也要九千斤，他买了近一万斤。 村民都散去后，万老太把万老二拉回屋里询问。 “老二，你咋去这么久？不是半个月就该回来了？你这去了一个月，再不回来，我就准备让你大哥去府城寻你了。” 万二嫂也坐在一旁听着，毕竟她心里也担心的很。 小福宝听说爹爹回来了，和桂花两个也跑回来了。 “爹爹，爹爹......” 小福宝看见万老二直接扑了上去，抱住万老二的大腿。 万老二把闺女抱起来，狠狠亲了几口，这才抱着她坐在炕上。 “娘，这次去买马铃薯种，没有那么顺利，不过也算顺利，遇见了贵人帮忙，不然要我自己再过一个月也买不到。” 万老太惊讶一瞬：“哦？遇见了贵人？” “是呀，娘，我遇见了沈帮主，他们一家不是搬到了府城了？我去府城人生地不熟的，晕头转向的，多方打听准备找妹妹说的地方，找她帮忙，她去年不是说和王宗主也搬去府城了？可是我按照那个地址打听到地方，却没人，人家说又搬家了。” “我当时都是懵的，在府城的住宿比咱们这镇子上贵老多，一晚上最差的也是一两银子，我哪里住得起？我想着再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就准备回来了，却在城门口被沈帮主看见了，他叫住了我，还把我带去了他新家。” “娘，他夫人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沈帮主高兴坏了，逢人就炫耀他有儿子了。” 万老太听了高兴的嘴都合不拢，“好呀，想着去年的时候，沈夫人被小人暗害，那孩子差点没出来，如今平安落地，以后也算是有福气的。” “这孩子出生在那样的家里，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那有福气肯定是的。” 万二嫂也感慨道。 万老太点点头，又看向万老二：“只不过你这次去的急，也没带啥见面礼，倒是有些失礼了，毕竟沈帮主对咱们家这么好，给小福宝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啥的，唉......” “娘，我买了一个小金锁，用那一百两银子，花了五十两，还有五十两，买了个小的，也算咱们一片心意吧。” “这事办的好，咱们家虽然穷，但是也不能让人觉得咱们不知礼，而且这次去遇上沈帮主本来就是意外之事，下次咱们有机会去府城的话，娘一定亲自登门贺喜一番。” 万老太把这件事放在了心里，又问万老二：“那沈帮主帮你买的马铃薯种子？” “娘，沈帮主还是走了他堂哥沈知府的路子，说来也巧，这也是该咱们家赶上了，有一批从关内运来，想要卖给哈奴人的马铃薯，被搁置在了府城，去年不是因为和哈奴交战？世道乱，那商人直接丢了这马铃薯跑路了。” “而且这马铃薯放不久，我用了极低的价格买来了，反正也是五本买卖，官府能得一些钱就得一些钱，不然全都扔掉了，也怪可惜的。” “哦？那你买这些花了多少钱？” 万老太好奇问道。 “不到十两银子，一文钱一斤卖给我了，估计人家也是看在沈帮主的面子上吧？” “老天爷，那确实便宜，这种子比马铃薯肯定要贵不少，如今都按一文钱一斤给你，咱们真是赚大发了。” 万老太说着拍起手来，心情很是开心。 万老二这一去一回经历了一个月，石子村大部分的春耕都已经播种完了。 万家去年种下的冬小麦减产严重，现在存活下来的不到一半，却占用了一半的土地，万老太有些心疼，这一半的土地等着收完，啥也种不了了。 如今已经四月中旬了，倒是正是种植马铃薯的季节。 第二天，万老二就开始动手种马铃薯。 因为村里的春耕基本都忙完了，石子村的人也闲了下来，没事就是给地里除除草，也没多少活，而且在种子播种下去几天后，就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村子里的人都高兴的谈论着今年的收成肯定会超过去年。 一大早万老二家门口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因为现在大家早上都会来万家挑水，万家的事就藏不住了，很容易就成了全村议论的焦点。 “金柱，我没啥事，来给你帮把手，你今天就要把这些种下去吧？” 长生和长福两兄弟，直接走进了院子，看着万老二正在装牛车，赶紧上去帮忙。 “是咧，现在种下去刚刚好，七八月份就能收了。” 长生和长福也种过马铃薯，知道这东西怎么种，手下麻利的帮着万老二干活。 很快就有更多的村民加入了进来，大家都是干惯了农活的，做起事来干净利索。 而且万老二的马铃薯关系到大家明年能否富裕，没啥事的都来帮忙了，而且是自发的免费的。 结果不到两天，三十亩地全都种完了。 第三天就下起了雨。 春去秋来，全村的人每天都去看万老二种的马铃薯，就像是自己家种的似的。 终于在春小麦收割后，迎来了马铃薯的开收。 今年的小麦收成比去年每亩地多了几十斤，而万老二用了去年专门留出来的麦种，采用去年的种植方法，每亩地多出了一百斤的粮食，这顿时引起了全村的欢呼，有心人当天就去找万老二换了麦种，留着来年种植。 收马铃薯的时候，全村的人都来帮忙了，花了五天的时间，三十亩地一共收了将近五万斤的马铃薯。 这个产量即使是已经经历过的石子村村民，还是再次震惊了。 第315章 府城来信 马铃薯全都收回去后，万家根本放不下这么多的马铃薯。 万老二只能把隔壁余氏借住的万星墨家借用一下。 而且这些马铃薯关系到余氏一家三口未来的生活，放在隔壁院子里万家人也放心。 “老二，现在马铃薯收上来了，接下来你准备咋办？有啥想法？” “娘，我准备找村长买块地，建个作坊，然后请人来做，而且咱们家还要去买缸，至少需要二十口缸。” 万老太有些担心，“你亲人来做，万一人家把方子给泄密了咋办？咱们还没有指着方子挣钱，方子就被卖了，你想过没有？” 万老二当然想过，所以他要和这些来做工的人签契约。 “娘，这些我都想过，今年是第一年，只有咱们家挣钱，别人肯定眼红，所以我要签契约，等明年大家都挣钱了，娘觉得会有人把自己挣钱的东西往外传吗？而且就算他们知道了制作粉的过程，也不知道这粉咋用，能做出什么好吃的来。” “咱们做成粉是第一步，关键是怎么把粉做成挣钱的买卖，这些他们肯定不行，到时候他们把粉都卖给咱家，这边关就是咱们一家独大了，咱们全村的利益都捆绑在一起，我不信会有人把自己到手的银子往外送，就算有人愿意这么做，其他人也不会同意的。” 万老二好像突然开窍了似的，把一切都想的很明白。 万老太觉得万老二这段时间成长不少，不再是只知道埋头种田的农家汉了。 买地基和搭建作坊，万家请人来做，不到五天就搭建好了，就在万家对面的空地上，这样用水什么的都方便一些。 而且万老二敢这么干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家有水井，水能随便用，这也不是每一家都有这个条件的。 作坊建成的这天，万家收到了一封信，是来自府城的。 “金柱，你家的信，是府城那边送来的。” 金牛拿着一封信来找万老二，在大门口就冲着作坊那边喊了起来。 万老二正在让雇佣来的人帮着把买的大口缸往作坊里搬。 闻言赶紧拍拍手上的灰，走了出来。 “村长，来了。” “金柱，你的信，对方说是府城送来的，你赶紧看看，别是有啥事？没有想到你家府城还有认识的人呢？真是大本事呢。” 金牛羡慕的拍了拍万老二的肩膀。 万老二心里却在想府城会是谁送的信呢？ 府城的人他只认识沈青寒，还有秋氏，可是秋氏都已经搬家了，难道是因为搬家了这才写信来说一下？可是这都搬了好几个月了，现在来信有些不太可能。 万老二向村长道了声谢，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村长跑到对面去看作坊去了，这可是他们十里八村的第一个作坊呢，是他们石子村的荣誉。 万老二拿着信回到院子里。 他找到万二嫂和万老太两人把信拆开了。 看了信，万老二大吃一惊，他还没看见信的内容，就看见了一张画像。 和一年前的那张一模一样。 “娘，这......这不是去年福宝的画像吗？这才一年的时间，怎么又出来了？” 万老太正在喝水，听见这话，手里的杯子直接吓的掉在地上，摔的稀碎。 “啥？怎么可能？越国这么快就发现了？”万老太有些浑浊的双眼，瞪的老大。 万二嫂更是着急的一把抢了过去，仔细看了一下小福宝的画像，果然和去年的一样。 “老天爷，这咋办呀？” 万二嫂急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万老二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上次帮他们解决这件事的人是万星墨，现在他们都不知道万星墨去哪里了？而且就算知道万星墨在地方，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不是还有信吗？赶紧把信拿出来看看。” 万老太忽然看见万老二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张信纸，赶紧催促万老二读。 万老二也抖着手展开信纸，终于看清了上面的字迹。 信不长，但是寥寥几句也说明了事情缘由。 原来这封信是沈青寒寄来的，一个月前他去了关内一趟，在关内的一个府城内发现了小福宝的画像，他是见过小福宝小时候模样的，一眼就认出了画像的小女娃就是小福宝。 他一看上面竟然是寻人启事，赏金极高，他便让姜虎悄悄把画像带了回来，他人还没回来就把信给寄回来了。 也是为了提醒万老二，有人在寻找小福宝，而且去年他记得镇子上也出现过一次小福宝的画像，可是没多久就全都消失了，他就没有在意，哪知道这次又出现了，他不知道小福宝到底是谁的孩子，但是他知道万家不会害小福宝。 万老太听完信，赶紧朝着府城的方向拜了拜，嘴里一个劲的道谢：“多谢沈帮主，多谢沈帮主。” 万老二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他轻轻拍了拍万二嫂的肩膀，又对万老太道：“娘，我觉得墨儿弄到越国的那个假福宝肯定是露馅了，没有给越国带去福气，越国的国师应该也不是吃素的，是咱们低估了对方的实力，毕竟人家是皇室，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把小福宝藏起来，或者搬家，搬到一个那里的人没有见过小福宝小时候的模样的地方去。” 万二嫂赶紧抬起头来：“对，搬家，搬走，搬回关内去，在镇子上买个院子，把小福宝藏起来，肯定不会有人发现的，我就不信，这越国的人敢来咱们大齐抢人？” 万老太摇摇头：“不行，这样对小福宝不公平，咱们把她藏起来，和让她回越国去被关在皇宫内有啥区别？小福宝能来到咱们身边我相信这都是命运的安排，咱们现在不用太过着急，看看这件事会怎么发展吧？别自乱阵脚。” “不过有了沈帮主给咱们提醒，咱们可以早做准备，以后府城咱们就不去了，再过两年，就连村子里的人都会淡忘小福宝的模样了，毕竟这里不是越国，是大齐，越国的人想要在大齐找人，肯定会束手束脚，这就是咱们的优势。” 万老太一番话下来，已经不慌张了，也稍微安慰了一下万二嫂。 “这件事先瞒着，老二你赶紧把这画像销毁，信也销毁，别让人发现，就当这件事没有出现过，福宝现在已经三岁了，这画像上的画还是一岁时候的模样，不一定会有人记得。” 万老二赶紧销毁了信件，但是接下来的几天他都忧心忡忡，做事恍惚，连作坊都无心经营了。 万老太怕万老二耽误了作坊，就让他把作坊交给二狗子来管。 第316章 万二嫂药到病除 二狗子这半年一直帮着万家干活，万老太愈发喜欢这个勤劳能干，还眼里有活的小伙子，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饭菜，都会让万二嫂送一份给余氏家。 桂花这半年在万家也越来越稳重起来，原来万老太以为桂花熟悉了万家后，就会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但是桂花很聪明，她懂得自己的位置，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她的身份，不让自己僭越，即使万家根本没有人拿她当下人对待，但是她自己有自己的原则，这也是她来了万家后自己领悟的。 桂花学会饲养兔子，万家现在所有的家畜都交给了她来养，万二嫂也总是在万老太面前夸奖桂花，说这闺女真的能干，尤其擅长养家禽。 现在万家的兔子笼子都不够了，万老二已经让万老三又新做了几十个，但是现在又都装满了。 就等秋收后，准备把兔子宰杀一批，直接拿到自家铺子里做成香辣兔子锅，肯定生意红火。 现在出了小福宝这件事，万二嫂也没心情了，整天提心吊胆，就怕小福宝会被人突然抢走。 万二嫂这样持续一段时间后，竟然病倒了，这次生病的时间有些久。 她缠绵病榻几个月，小福宝哪里也不去了，就在家里陪着万二嫂。 “娘，药好了，吃药了。” 小福宝已经三岁了，说话办事也比以前更加懂事，每天都服侍万二嫂喝药，谁都抢不走这活。 万二嫂从炕上坐起来，脸上带着笑看着从门口进来的小福宝，心里却难受极了。 “娘的小乖乖，你慢点，小心烫到手。” “娘，我没事，桂花姐姐用布巾给我垫着呢，您放心，烫不到我，福宝给娘吹吹，吹凉了娘就可以喝药药了。” 小福宝把药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用勺子慢慢的搅拌里面黑色的药汁，等了一会儿，便用勺子沾一些药汁用舌头尝一下，小脸立即皱巴成一团。 “娘，您每天都喝这么苦的药药，福宝好心疼，您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万二嫂看着女儿一双大眼睛里闪动着泪花，心里更不是滋味，这么孝顺的孩子，她哪里去找？ “好，娘今天喝了药就能好了，以后娘都不喝苦药药了，福宝不难受了好不好？” “嗯，娘，药凉了，福宝给娘准备了饴糖，娘喝了药就吃块饴糖，嘴巴就不苦了。” 这饴糖还是上次万老二去镇子上买的，福宝一直没舍得吃，都给万二嫂留着了，就是让她少吃点苦。 万二嫂感动的眼泪一直流，一仰头把药给喝完了，低头就看见小福宝手里捧着饴糖正眼巴巴的等着。 “娘，快，吃了糖就不苦了。” 小福宝赶紧伸手把自己的糖送进万二嫂的嘴巴里。 一股甜味在嘴里蔓延开来，也蔓延进了万二嫂的心里。 万二嫂忽然就想开了。 “福宝，你上炕来，娘问你一件事。” 小福宝赶紧脱了鞋子，踩着小凳子就爬了上去，动作利索的像个小猴子。 万二嫂看着女儿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揽住小福宝的小身子。 “福宝，等你长大了，知道你现在的娘不是你的亲娘，你会不会丢下娘去找你的亲娘？” 万二嫂犹豫了几个月，还是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小福宝。 小福宝有些疑惑的抬起脑袋看向万二嫂：“娘，你就是福宝的亲娘，福宝就你一个娘啊？” “福宝，你真的这样想的？万一以后有一个更漂亮的姨姨说她是你的亲娘，你会跟她走吗？” “不会，福宝就你一个娘，你就是福宝的亲娘。” 小福宝坚定的回答。 万二嫂大哭一声，把小福宝紧紧抱了起来。 小福宝赶紧伸手拍拍万二嫂的后背，声音有些无措：“娘，你别哭了，福宝不会认别人当娘的，福宝听到了奶奶和爹说的话了，他们说福宝是福运公主，不是你亲生的，娘怕失去福宝才会生病的，福宝都知道的，娘，福宝永远不会离开你，如果到时候有人来找福宝，福宝也不会跟他们走的。” 小福宝的话让万二嫂有些吃惊，她赶紧松开小福宝，一脸担忧的询问：“闺女，你啥时候听见你奶奶和你爹说话的？” “好久了，就是娘刚生病的时候，我偷偷听见的，不过我没和别人说，我知道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别人就会传出去，说福宝不是娘的亲闺女，福宝不想离开娘，也不想当公主，福宝就想和娘，还有奶奶哥哥们生活在一起。” 福宝的话瞬间安慰到了万二嫂，原来这么小的孩子就已经知道了这么多，反而是她这个当娘的，因为这件事一直处于消极状态，这段时间都没好好照顾小福宝，还让闺女反过来照顾她。 万二嫂摸了一下小福宝有些消瘦的小脸，闺女的尖下巴都有了，万二嫂心里更加自责了。 “福宝，你放心，娘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的，娘这就起来，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明天娘就带你去县城好好玩玩。” 万二嫂的振作，让小福宝开心极了，她赶紧搂着万二嫂的脖子，开心起来：“好耶，福宝又能吃红烧肉了，福宝好久没吃到娘做的肉肉了，福宝都馋了，还能去县城玩，福宝好开心呀。” 万二嫂听着福宝快乐的发自内心的笑声，还有福宝说的话，脸上终于带上了一丝舒心的笑。 万二嫂的突然好转，也让家里的抑郁的气氛好了起来，听说万二嫂要带福宝去县城玩，万老太也很赞同，只要儿媳妇能好起来，她比什么都开心。 “好，既然要去，咱们都去，这眼看天又要过年了，咱们也该好好置办年货了，明儿就让老二赶上牛车，咱们一家都去逛逛，在老大家里住一夜，正好马铃薯粉也做了不少了，老二不是想让县令大人看看吗？这正好是个机会。” 万老太一锤定音。 万二嫂生病这段时间，外面的事情她少有耳闻，万老二回来也不跟她说。 她现在才知道，作坊那边已经成了规模，自家地里种的三十多亩马铃薯，产出几万斤，请了村里的几十个妇人，用了两个月把所有的马铃薯全都加工成了淀粉。 而且万老二自己根据余氏给出的方子，把这些马铃薯制作成了粉条，还做出了好几种美食。 只是徒有其型，没有什么美味可言，毕竟万老二也不精通茶饭。 第317章 谈分成 万二嫂知道后，晚上就把家里的马铃薯粉搬出来一袋子，按照万老二说的方子，动手做了好几道吃食。 有凉粉，有面鱼，有马铃薯粉条，还有手擀马铃薯面片，做了几个浇头。 万老太让万二嫂把余氏请来一起吃，毕竟这方子是余氏的，如今出了结果，肯定要让人家知道。 余氏听说后，大喜，她等了将近一年，终于等来了结果。 她没有推辞，带着儿子女儿就来了，当她看见桌子上摆放了一桌子的吃食，她眼睛都直了。 这白花花的食物，和面粉做的一样，这真的是那些土里长的东西做出来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老天爷，真的成了，我没做梦吧？”余氏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这一年她们一家三口全靠借钱借粮过日子，在最困难的时候，余氏几次想过卖方子，可是都被二狗子给劝住了，毕竟人情已经欠下，大不了到时候分成的时候，他们再少分一成就是了，但是方子必须保住，这才是下金蛋的母鸡呢。 “余氏，快来坐下，尝尝你弟妹做的咋样？” 万老太赶紧把余氏往里面让。 余氏也觉得在别人家哭不好，赶紧低头擦干眼泪，快步走了过去。 她的腿伤养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好了，如今走路也不瘸了。 所有人都入座后，万老太才拿起筷子让大家都赶紧吃。 万二嫂怕余氏拘谨，主动给余氏盛了一碗粉，浇上红烧肉的浇头。 “嫂子，来，尝尝我做的，也不知道味道咋样，第一次做，不好的地方，你提出来，我再改。” “看着就好吃，闻着就能把人的口水给馋出来，咋能不好吃？” 余氏迫不及待的端起碗闻了一下。 万老太面前也放了一碗，余氏见万老太开始吃，她才动筷子。 入口弹弹的，嚼起来特别有劲道，和一般的面食有很大的不同，这个爽滑，入口就能顺着嗓子眼滑进去。 而且配上肉，余氏感觉她能吃好几碗。 小福宝也开心的两条小腿在椅子上荡秋千，吃的一双大眼睛都眯了起来。 万二嫂看着闺女的样子，心里更加自责，这些日子真是亏待了闺女。 万二嫂不停的给小福宝夹菜，直到小福宝碗里堆的装不下了，她才停下。 小福宝懂事的没有说话，而是一直低头使劲吃，还偶尔抬起头来，朝着万二嫂咧开油冒冒的小嘴笑一下。 小福宝曾经听过何先生给哥哥们上课，讲过长者赐，不可辞，虽然那个时候她还小理解不了什么意思，不过她记性好，一直都记得，现在她年龄大一些了，就能自己悟出其中的意思。 就像现在，万二嫂给她夹菜，她虽然觉得有些多，可是她知道娘亲开心，她就开心，所以她要做的就是使劲吃完，吃的干干净净，娘亲就会开心。 一顿饭吃完，天色也黑透了，刘氏赶紧麻利的收了碗筷，余氏和万二嫂想动，她都拦住了。 “行了，这点子活，我一个人就做了，你们都歇着，尤其是二嫂，你身子才好些，可别累着了，今儿这饭你都做了半天了，我是一点手都插不上，这点活你还跟我抢。” 刘氏笑着把碗筷给收了下去。 余氏也没走，想听听万老二接下来的计划。 “嫂子，现在这方子上的东西咱们算是都研究明白了，明儿我准备去县城一趟，带一袋子马铃薯粉去给县令大人看，把我的想法给县令大人说说，如果咱们能把这个卖出去，到时候就能全县推广种植，咱们全都收。” 万老二这一个月已经把家里的马铃薯粉送去了镇上的铺子里，听说卖的很火，万三嫂做出来的东西，肯定比万二嫂做的好吃，而且万二嫂今天研究的这些都是家常吃的，不比万三嫂做出来的都是要卖的，配菜上更有讲究。 万老二经过一个月的试卖后，确定这东西有很大的市场，这才打了主意，要走县太爷的路子。 “可是，这东西在土里这么能长，要是全县都推广种植，咱们能做的过来吗？到时万一坏了怎么办？” “这个不用担心，到时候咱们专门建一个作坊，招人来做。” “但是方子会不会被泄露？” “放心，咱们只请石子村的村民做，全都签保密书，而且只有咱们家的水井做出来的好吃，其他人就算模仿也做不出来这种味道。”万老二已经试过了，年前他买的一百斤马铃薯用的是村里的水，现在他们做出来的马铃薯用的都是万家院子里水井的水。 明明都是一样的工序，只有水不一样，做出来的东西口感却有很大的差别，万老二也不知道这是为啥，就把问题归结在了水源上。 余氏也不懂，最后道：“那一切就交给老弟你了，我也不太懂，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了，要是你想找我商量，就和二狗子说，他现在长大了，脑子比我好使，而且他也帮你管了一段时间的作坊，过程也比我熟悉。” 万老二点点头：“嫂子，你放心，以后我和二狗子说道也是一样的。” 二狗子正好也在，听见两个人都提起了他，就站出来道：“万二叔，我家这一年一直多亏你家照顾，现在方子有了结果，我们就把以后的事情拟了契约书吧，这样对你我都有好处，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我不希望以后因为这上面的事情，伤了两家的和气，而且在我心里，一直都很尊敬您。” 二狗子的话也是万老二今天想说的，现在一切基本上就要走上正轨，是时候签订契约书了。 “行，你小子做事，二叔放心，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是干大事的料子。” 于是两人当着众人的面说了一些契约上的东西。 最后在分成上，两人僵持不下。 二狗子说：“万二叔，我们家只拿两成就行了，因为我们只出了方子，什么成本都没出，拿两成我已经觉得有些难为情了，您若是再让，我可真的无地自容了。” “那怎么行？没有你们的方子，我啥也干不了，你拿二成让人知道了，不说我欺负你们孤儿寡母的吗？” “二叔，我说不行就不行，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您尽快把契约拟定，我签字摁手印，时辰不早了，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我们在家等您的好消息。” 二狗子直接带着余氏和妹妹告辞回家了。 万老二有些傻眼，把人送到门口，看着一家人的背影，轻轻叹口气：这孩子......唉！ 第318章 家宴 翌日一早，万老二就套上牛车，带着一家人去了县城。 傍晚时分抵达城门口，万老二轻车熟路就进去了。 一行人先是来了万老大家里。 万老大还没有下衙，万虎也没有下学，只有沈氏在家。 “夫人，老夫人和二老爷他们来了，此时正在大门口呢。” 沈氏自从过了年从石子村回来后，这已经将近一年没有见过万老太了，闻言惊喜不已，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裙就朝大门口匆匆而去。 “娘，二弟，二弟妹，四弟妹，你们来了，我可想死你们了。” 沈氏上来扶着万老太，一手拉着万二嫂，脸上掩饰不住的欣喜。 “老大媳妇，我看你这气色不错，日子还顺心吧？” “娘，咋不顺心？就是有点想你们，但是虎子要上学，我也离不开，不然就去石子村看你们了。” 沈氏真心说道。 “虎子学业为重，过年回去的时候，我就看见了，虎子变化真大，个头长了不说，还懂事了不少，这都是你的功劳，老大要好好谢谢你才是。” 万老太心里也高兴，她原来还担心沈氏会薄待万虎，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沈氏的为人还算不错。 几人说笑着就进了内堂。 坐了没一会万老大和万虎就前后脚的回来了。 “娘，二弟，你们来了。” “奶奶，福宝妹妹，我回来了。” 万老太老远就听见万虎的声音，从回廊里传来。 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个壮实的小伙子跑了过来，直扑万老太而去。 “奶奶，虎子想死你了，你怎么不来看虎子？你是不是把虎子忘了？” 万老太赶紧抱着万虎心肝的疼，又仔细打量起万虎。 比过年那会儿高了一个头，身子也愈发壮实了，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好料子，身后还跟着一个书童，和万虎年纪相仿，万老太不懂有钱人家读书人的事，只要她孙子好就行。 “哎哟，虎子哟，奶奶也想你呀，但是奶奶年纪大了，来一趟县城哪是那么容易的？这来一回呀，奶奶回家就要歇几天才能缓过来，等你考上了秀才，奶奶就住到县城来好不好？” “奶奶，这可是你说的，虎子可当真了。” 万老太笑着点头，“奶奶说的。” “虎子哥哥，你不想福宝吗？” 小福宝从万二嫂身上滑下来，跑过去牵起万虎的衣角，撒娇道。 万虎赶紧扭过身来，从身上掏出一块糖，剥了糖衣塞进小福宝的嘴里。 “福宝妹妹，哥哥天天想着你呢，有好吃的，哥哥都带着，就想着哪天你来了，能赶紧让你尝尝，这块糖是县令舅舅给我的，说是从京城带来的，特别好吃。” 小福宝一张嘴就被万虎塞进去一颗糖，这糖和她平时吃的饴糖确实不同，更加香甜，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吃完嘴里还残留着一股花香味，小福宝瞬间就喜欢上了这个味道。 “哇，这糖好好吃呀，福宝好喜欢，谢谢虎子哥哥。” 小福宝一双大眼睛都笑眯了起来，加上这段时间，她又清减了不少，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更为突出。 “福宝妹妹，你越来越好看了，比县城的女娃都好看，我们学堂里那个姓薛的天天给我炫耀他娘给他生了个漂亮的妹妹，哼，等我明儿把你带去给他们瞧瞧，让他们都看看什么叫好看。” 万老二听了，赶紧把小福宝抱起来。 “虎子，妹妹不是用来和人比的，妹妹漂亮咱们自己知道就行了，知道不？” 万老二现在是想把闺女藏起来，这小子还想让天下皆知。 万虎不好意思挠挠头，被万老太拉了过去。 万老二又看向万老大。 “大哥，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想要拜托你，我带来了一些东西，想要给县令大人看看，如果可以，我想让县令大人在全县推广，不过具体的还要等我见了县令再说，我也不知道这事行不行得通，不过我觉得大有可为。” 万老二只说了个大概，万老大听的有些糊涂，又仔细询问了一些细节，才得知万老二已经把马铃薯粉给弄了出来，而且还种植了三十亩。 万老大有些吃惊，立即答应道：“老二，这件事你就交给大哥，不过这事不应该去县衙说，我这就去请大人来我家里吃晚饭，你正好能用食物展示，不是更有说服力？” 万老二觉得万老大的办法更好一些，欣然应允，赶紧让万二嫂借用万老大家的厨房去做几种马铃薯粉做出来的吃食。 万老大去了半个时辰才把沈进远给请来，明天是腊月十五，是每个月在县衙门口宣传教化百姓的日子，沈进远每次都认真准备。 他做县令这一两年来，附近的百姓明显比以前的素质提高了不少，思想也更加的开放。 万老大把沈进远请来的时候，万二嫂已经做了好几样吃食，都是普通百姓能吃的口味，并未像昨天在家里一样，做好几样浇头。 沈进远一进来，除了沈氏和万老大，所有人都跪下行礼。 “老夫人，快请起，咱们今天是家宴，没有那么多礼数。” 沈进远虚抬了一下手，沈氏赶紧把万老太扶起来。 沈进远看了一眼万老二。 “听姐夫说你有一样好东西要给我看，不知道是什么？” “大人，请移步花厅。” 沈氏让男人的一桌饭菜摆在了花厅，女人的一桌则是摆在了花厅隔壁的客厅，两边的窗户打开，放下帘子就能听见隔壁说话的声音。 沈进远万老大引着进了花厅，只觉花厅内温暖如春。 花厅里放了两盆炭火，还放了一个暖炉，上面正烫着酒水，醇香的酒味在花厅里散开。 花厅并不大，只能坐下七八个人，县城讲究人家建造房屋，都不会把房屋建造的过大，因为大家讲究的是空间小能聚气，更加利于升官发财。 此时花厅的八仙桌上摆放了一桌子的精美吃食，但是有几道吃食却有些格格不入，略显粗糙。 沈进远立即明白过来，这大概就是今天的重头戏了。 第319章 沈进远的方案 “大人，这就是草民说的那样东西，只是孩子娘厨艺欠缺，做出来的东西可能并不入大人的眼，还请大人见谅。” 万老二说完恭敬的低垂下头。 沈进远却摆摆手，饶有兴致的坐了下去。 “这样才更能品尝出原汁原味来。” 立即有下人想要上来布菜，也被沈进远挥退了。 沈进远自己每样都夹了一些仔细品尝。 “你说这些都是用那个马铃薯做的？这比面条还劲道，还要好吃，而且吃起来爽滑弹牙，还容易饱腹，这真是好东西呀。” 万老大和万老二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欢喜。 万老大对着万老二摆摆手，让他赶紧上前去。 万老二也适时的挪步上前。 “大人，这些都是用马铃薯做的，只是这个方子是别人的，草民也只是借花献佛罢了，大人若是觉得可以，草民能不能仔细给大人说说？” “嗯，可，坐下说，咱们边吃边说。” 万老二赶紧在一旁的凳子上落座，万老大也在万老二对面坐下。 万老二把一斤马铃薯能出多少粉，和一斤麦子能出的粉都说了出来，而且还把自己琢磨的一套废物利用养殖家畜的那套方法也说了出来。 沈进远听完大喜，这可是一项重大的利民利国之事。 “你刚才说的建议我全县推广，你有把握能收下这么多马铃薯吗？按照市面价一文钱一斤来算，一亩地就是一两半银子，你知道到时候会有多少人会种植马铃薯吗？你的本钱我怕不够吧？我有一个更好的建议，你不如听一听？” 沈进远已经在脑子里形成了一个方案，而且更加可行。 “大人请讲。”万老二求之不得，他也觉得自己的口气有些大，如果真的全县推广下去，他到时候收不了这么多，岂不是要受千夫所指？虽然他能保证很挣钱，可是也要量力而行。 “我的建议是，第一年我准备在你们镇子推行试点，大家种植的马铃薯全都由你家来收，但是价格当然不能按照市面价来算，就按照市面价的八成来算，如果有人想要养殖鸡鸭，可以去你那里回购马铃薯残渣，你按照收购马铃薯价格的三成售出，这样是不是大家都能挣到钱？你还不用因为残渣过多而发愁。” 万老二默默在心里算了一笔账，他收购价格是八分，卖出残渣的价格是两分四厘，但是一斤马铃薯并不能出一斤残渣，大概三斤马铃薯能出一斤残渣，也就是说他要花两文四分，然后又回收两分四厘。 万老二并没有小看这两分四厘，生意人不就是分厘之争吗？而且他收购的数量多，能挣不少钱。 然而沈进远的话还没说完，他又继续道：“即使只有你们一个镇子的人全都种植马铃薯，你的压力应该也不小，据我所知，你们一个镇子的土地大概在四万亩，因为咱们边关人烟稀少，土地辽阔，每家每户平均都有20-80亩的耕地，你觉得你能收完这么多的马铃薯吗？” 万老二心里已经非常不平静了，这比他们关内的耕地多太多了！ 万老二擦了一把汗，幸好沈大人没有按照他说的直接全县推广，给了他时间缓冲，不然他定然要成为罪人了，说不定还要下大狱。 “多谢大人指点，草民鲁莽了，并不清楚咱们一个镇就有这么多的耕地。” “这个不怪你，术业有专攻而已，我也是从师爷那里知道的。” “不过我相信只要明年你能成功收购一个镇子的马铃薯，来年就能收购两个镇子，总有一天咱们全县肯定能推广下去，你这可是立大功了呀。” 沈进远只觉得选择回边关做县令，简直太明智了，遇见万家人是他一辈子的幸运。 不仅让他找到了这辈子唯一的亲人，现在更是往他手里送政绩。 他说什么也要扶一把万家人。 万老二可没有想立功不立功的事情，只是觉得能为闺女存多点嫁妆就好。 “你以后遇见什么问题，尽管来府衙找我，我回去就下令，只要你报名字，没人敢拦你，你直接进府衙后堂，本官一定帮你把这件事办成，凡是阻拦推广种植的人，本官一律抓起来。” 万老二得了沈进远的话，激动的手抖，想给沈进远倒酒，却差点把酒洒在沈进远的衣服上。 沈进远见此，赶紧接过酒杯，亲自给万老二倒了一杯酒。 “本官先替边关百姓谢谢你。” 万老二吓的赶紧站了起来，他哪里敢让县太爷敬酒？ “大人，您抬举草民了，是草民该谢谢大人才是，这杯酒就让草民敬您。” 三个人都很高兴，也喝大了，沈进远被沈氏派人送回县衙，已经是半夜。 第二天，万老二起晚了，万老太几个妇人已经在暖厅里聊半天了。 “娘，大嫂，你们在这呢？” “二弟，快进来暖和暖和，外面怪冷的。” 沈氏赶紧让人上热茶。 “大嫂，我刚吃了早饭，不用忙活了，我不渴。” 万老二搓着手坐在椅子上，椅子上已经铺了厚厚的皮子，坐上去暖烘烘的，很舒服。 “娘，咱们这次来县城是不是直接办点年货回家？年前就不来县城了。” “那是要的，这县城的东西还是比咱们镇子上的齐全，去年因为打仗的事，咱们镇子上的那个什么贸易中心的计划也搁置了，导致现在都没有火起来。” “娘，说不定过了年就好了，现在大军不是已经驻扎在边关了吗？敌人肯定不敢造次，我想咱们镇子很快就能热闹起来，说不定明年过年咱们就能在镇子上买到县城都没有的好东西呢。” “行了，那也是明年的事情，咱们今儿就赶紧去看看，临近年节，贼人也多了起来，家里不能总是没有人在，好在如今是冬天，用水不多，乡亲们吃水倒是没有那么勤了，不然咱们走这一天他们肯定要去村子外的水井里挑水。” 万老太现在和石子村的人熟悉了之后，更加喜欢热闹了，尤其是自从家里有了水井后，他家门口也成了老人们常来说话的地了，大家都说万家能打到泉眼，是因为万家这个地方有灵气，老人们都愿意来这坐着聊天唠嗑。 而且万家对面就是马铃薯粉作坊，人来人往的，也算是全村最热闹的地方了。 这次来桂花说啥都不跟着来，要在家里看门，万老太也有些不太放心她一个小丫头在家里。 此时桂花确实遇到了难处，就是她那个后娘陈氏，威胁桂花要方子。 第320章 陈氏翻墙被砍 桂花一个人在万家，总是把门插上，不出门，但是晚上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敲门。 桂花有些害怕，赶紧跑去灶房拿了一把菜刀别在身上。 她没有说话，而是躲在了门后，透过门缝朝外看，可是外面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今天没有月亮，是阴天。 “叩叩！叩叩......” 桂花不出声，但是拍门声却愈发的急了。 桂花吓的大气也不敢出，吓的转身就跑，她从小在村子里长大，对边关的事情知道的比万老太他们多，每到冬天快过年的时候，盗窃案就会增多，每天都有人家被偷。 可是那都是两年前了，自从这两年边关风调雨顺后，大家的收成都不错，只要是勤俭节约一些，应该不会饿死人了。 外面的人听见桂花的脚步声，赶紧喊了起来。 “桂花，我是你爹，赶紧给我开门。” 桂花听见声音，愣了一下，随即跑的更快了，她爹？ 桂花被陈氏卖给万家后，她爹就没来看过她，她也很少去打听她爹的情况，眼看快过年了，她爹却跑来找她，还是在万家人都不在家的晚上，桂花想也知道她爹没安好心。 刘老二在外面等了半晌，没有听见开门声，又继续拍门。 “桂花，你个死妮子，我知道你在里面，赶紧开门，我是你爹，你就算卖给万家，你也姓刘，你是我的种，你娘卖了你，我可没同意，你要是不开门，明天我就来万家闹，让万家把你还给我，老子把你卖到有钱人家去当丫鬟，也比在万家强，老子还能得一些银子。” 刘老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桂花站在院子里吓傻了。 她现在在万家过的很幸福，万家的人对她都像是亲人一样，完全没有把她当成下人，她听说大户人家下人规矩很严，如果不小心犯错，或者主子心情不好，还会拿下人出气，有的甚至直接打死，她可不能被再卖一次。 “桂花，快开门，只要你把门打开，爹保证不卖你了，就让你在万家一直待着，让你天天吃香喝辣的，行不？” 刘老二见桂花还没反应，又放软了语气。 桂花小心翼翼的挪到门后面，想看看外面除了刘老二还有谁，但是外面实在是太黑了，她什么都看不见。 桂花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菜刀，鼓起勇气对外面喊了一嗓子。 “你已经不是我爹了，你休想框我，万二叔都给我说了，那卖身契过了官印了，你要是敢把我从万家弄走，你就算是拐卖人口，你要下大狱。” 刘老二听见桂花的声音就在门后，心头大喜，不过他听见桂花的话后，心里也有些打怵。 “孩子爹，你傻呀？咱们又不是真的要把这死丫头给要回去？别忘记咱们今天来的目的，你在想啥呢？” 桂花忽然听见陈氏的声音，吓的赶紧往后退，她就知道自己这件事肯定有陈氏的份。 “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们赶紧回去吧，我是不会开门的，你们打量我不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呢？不过是看今天就我一个人在家，你们想来偷盗，我告诉你们，想都别想，你们再不走，我就喊人了，让全村人都知道你们夫妻是个贼。” 桂花的话把刘老二气的半死，要是真的闹起来，吃亏的确实是他们。 刘老二抬头看了一圈万家的围墙，有一人多高，他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有钱了不起啊？围墙修这么高干啥？害老子进不去。”刘老二看着一人多高的围墙，对着围墙狠狠吐了口痰。 他对着站在门口的陈氏低声吼了一声：“懒货，站在那干啥？还不过来帮忙？” 陈氏闻言赶紧小跑过去。 桂花听见门口没了声音，以为这两人走了，心里终于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里的刀也滑落在地上。 此时外面的围墙处，刘老二正踩在陈氏的肩膀上准备往院子里爬。 奈何陈氏瘦小，根本站不起来，托不动刘老二，两人全都摔倒在地上。 刘老二的屁股快被摔成八半了，他捂着屁股站起来，对着陈氏的屁股就是一脚。 “臭娘们，老子在外面拼死干活，挣的钱都给你吃了，你连老子都托不动，要你干啥？饭都吃哪去了，早晚老子休了你。” 陈氏被刘老二踹了一脚，也不敢还嘴，默默揉了揉屁股，站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 刘老二对着围墙开始合计起来。 他看了一眼陈氏，伸手拽了过去。 “你踩着我的肩膀上去，翻进去后，你去把那门从里面打开，我就能进去了。” 陈氏赶紧点头，只要不挨揍，咋样都行。 这次陈氏很顺利的被刘老二托起来，陈氏直接骑上了墙头，可是下面黑漆漆的，陈氏不敢往下跳。 “当家的，我害怕，太高了，我不敢跳。” 陈氏的声音立即惊动了桂花。 她惊恐的跑出门廊，来到院子，借着微微的天光，她看见墙头上正骑着一个人，看身形正是陈氏。 桂花吓的差点失语。 她扯开嗓子就喊起来：“来人呀，抓贼呀！有贼！” 桂花在院子里一连喊了十几声，可是如今正值寒冬腊月，大家早早就上炕睡了，外面风也大，桂花的声音很快淹没在风里，根本就没什么穿透力。 桂花有些绝望，一股赴死的决心瞬间涌入她的四肢百骸，她紧紧握着手里的菜刀，朝着陈氏那边就跑了过去。 她这些年在陈氏手里受的罪，此时一幕幕在脑海里过一遍，愤怒让桂花失去了理智，她要和陈氏同归于尽。 陈氏被桂花的喊叫声吓的腿都发抖。 “当家的，那死丫头在喊，咋办？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万一被抓了，万家大房可是在衙门里当捕快呢。” “废什么话？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风谁能听见她喊了？你倒是赶紧跳下去不就完了？再不动，老子不管你了，回去就休了你。” 刘老二现在恨不能把陈氏给拉下来胖揍一顿。 陈氏本来就心慌，又被刘老二威胁，一闭眼就跳了下来。 陈氏感觉踩在了地面上，心里才踏实，她赶紧摸了一下身上，发现没有受伤，心中大喜。 可是这个时候，桂花已经举着菜刀疯狂朝她砍来。 院子里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陈氏根本就没注意桂花已经朝她扑来，她刚站直身子，脸上就一阵剧痛，随即是桂花撕心裂肺的喊杀声。 “畜生，我今儿非杀了你不可。” 陈氏吓的一个趔趄坐在地上，脸上的血已经顺着脸淌进了脖子里。 第321章 刘老二被锁在院子里 刘老二在外面听见里面陈氏的惨叫声，急的赶紧伸长脖子朝里喊：“懒婆娘，你咋了？” “我被这死丫头砍了，当家的，快来救我，我要死了。” 刘老二听了心里一阵后怕，幸好刚才进去的不是他，不然说不定要死的就是他了，不过很快他心里就发起狠来。 “死丫头，你敢伤人，你等着坐牢吧。” 桂花此时哪里还听得进去刘老二的威胁，她敢动手，就没有想过要好。 陈氏捂着脸坐在地上，嚎啕大叫，脸上的伤口疼的她想在地上打滚。 桂花见陈氏重伤，丢了手里的菜刀，从墙角摸了一根棍子，对着陈氏的身上就胡乱拍打起来。 “我打死你，你个贱人，今儿你也尝尝被打的滋味，被人喊贱人的滋味，你个后娘，对我没有养育之恩，凭啥要使唤我？凭啥打我？凭啥虐待我？我吃的喝的是我爹的，要打要骂也是我爹来，今儿我打死你，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大不了咱们一起死。” 陈氏被桂花打的满地乱滚，桂花平时经常干活，手劲比一般孩子都大，而且她心里憋一股子气，这口气要是出不出来，她难受，正好这会儿陈氏就成了她的出气筒。 桂花的棍棒如同雨点一般落在了陈氏的身上，桂花也看不见陈氏的人，但是她凭着陈氏的喊叫声，棍棒如影随形，打了半晌后，陈氏没了声音。 桂花也打累了，丢了棍子，也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半晌后，门口忽然传来拍门声。 “桂花，我是二狗子，你在家吗？你家咋了？” 桂花听见二狗子的声音，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跑去开门。 “狗子哥，你咋来了？” “我听见你们院子里有动静，我开门出来又没听见声音了，站在院子里听了一会儿，才又听见声音，到底咋了？” 桂花忽然哇哇大哭起来。 “狗子哥，我家里进贼了，我好像把她打死了，怎么办呀？” 桂花现在有些慌了。 二狗子也紧张了：“啥？在哪？贼呢？” 桂花伸手指了一下墙根：“在那边。” 二狗子跑过去差点被陈氏绊倒。 “桂花，赶紧点灯。” 桂花慌乱不已，听见二狗子的话，也来不及思考，只剩照做。 要是刚才她和陈氏同归于尽就好了，可是现在她没事，陈氏却被她打死了，她现在后怕了。 桂花跑进屋里，很快点了油灯出来，用了灯罩罩着，才没有被风刮灭。 “狗子哥，你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外面有人吗？” “没有呀？咋了？还有同伙不成？” 二狗子听着桂花的话，觉得不对劲，赶紧询问。 “是有同伙，还有一个男的在外面接应。” “我没看见，可能是被我吓跑了吧？” 二狗子借着桂花的灯，看清楚躺在地上的人满脸的血，而且还是熟人。 “这不是你后娘吗？桂花，她咋进来的？” 二狗子伸手摸了一下陈氏的鼻息，发现还有气，应该是晕过去了。 “没事，她还没死，只是晕过去了，你赶紧去拿绳子来，咱们把人给绑了，明天送官，我能帮你做证，这人是贼。” 二狗子行事谨慎，为了以防万一，他赶紧对桂花道：“桂花，你先看着你后娘，我去喊长福叔来。” 二狗子害怕他们俩都是孩子，到时候见官，人家会不信他们俩。 “嗯，谢谢狗子哥。” “你把门插好，我喊你你再开门。” 桂花赶紧点头，举着灯把二狗子送出大门，赶紧回转来，想要把门插上。 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挡住了桂花即将关上的大门。 桂花像是见了鬼一样，手里的灯都吓掉在地上。 “桂花，我是你爹，你个小贱人，你敢砍你后娘，你真是个不孝子。” 桂花此时啥也听不见，她一心只想赶紧把门插上。 可是她劲再大也是个孩子，和成年男子相比，那就是一个弱鸡崽子。 桂花抵抗了不到一息，大门就被刘老二从外面推开了。 桂花也被门板撞飞出去。 “救命啊！来人呀！狗子哥.......!” 桂花在地上边往后退，边声嘶力竭的大喊。 可是刘老二并未怎么样她，而是直接朝着万家上房走去。 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来拿东西的，而且他说辞都想好了，到时候都推到桂花头上，就说是桂花给他的，那样他就不是贼。 他已经观察了一个多月了，这万家人对桂花比他这个亲爹还好，想来万家丢失一些财物应该也不会追究桂花的罪，不然桂花就要下大狱。 刘老二的算盘打的响，可是桂花此时也醒悟过来，刚才她忽然被刘老二伸出的手给吓住了，现在她回过神来，看着刘老二大步朝着上房进，桂花嘴角微微上扬，既然你找死，那就别怪我了。 桂花直接跑出院子，把院门从外面给锁上了。 她身上有钥匙，只要她喊来全村的人做证，这件事和她就没关系，到时候坐大牢的就是刘老二。 桂花跑的飞快，很快就到了隔壁长福家。 “狗子哥，长福叔，我爹进了万二叔的屋里偷东西，我把他锁家里了，你们先帮我看着院子，别让他出来，要是他翻墙出来，你们就用棍往里戳，一定要把他困在院子里，我去喊村长。” 长福正在穿衣服往外走，门口站着二狗子，两人赶紧应下。 桂花撒腿就往村长家跑。 村长家距离万家有一段距离，不过对于桂花来说，闭着眼都能跑到村长家去。 这段距离对于桂花来说根本要不了多长时间。 “村长叔，村长叔，快开门，我是桂花。” 桂花把金牛家的门拍的咚咚响，声音还大，金牛想听不见都难。 很快桂花就听见上房门打开的声音。 “是桂花吗？”金牛披着棉袄走出来，站在堂屋门口朝着院子外大声问道。 “村长叔，是我，我是桂花，您快开门，我家进贼了。” 万老二走的时候，和金牛交代过，他晚上不回家，让金牛照应着些。 金牛听桂花说进贼了，也来不及转回去戴帽子了。 赶紧把身上的衣服穿好，边走边提鞋，很快打开了院门。 “桂花，你说啥？你叔家进贼了？你咋出来的？” 桂花看见金牛，来不及细说，拉着金牛的衣角就跑。 “村长叔，来不及细说了，你快跟我走，狗子哥和长福叔现在在那看着呢，我把贼锁院子里了。” 桂花三言两语粗粗解释了一下，金牛也赶紧大步跟在桂花身后朝万家走。 第322章 刘老二掉进粪池里 桂花在前面一路小跑，金牛在后面大步跟着，两人来到万家院子门口的时候，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大家举着火把，院子门口灯火通明。 这些都是万家附近的人，有长福家的人，还有余氏，还有另外几家邻居。 这些人都是被长福和二狗子的声音给吵醒的。 刘老二在桂花离开后，并未听见桂花锁门的声音，他见桂花没跟上来，也懒得去管桂花，省得她碍事。 没有桂花阻拦，刘老二直接进了万老太的房间，摸索上了炕，把炕柜给弄开了。 刘老二在里面摸了一些碎银子，还有一副镯子。 他赶紧见好就收，跑了出来。 “桂花，你死哪去了？快帮我把你娘给弄回去。” 刘老二在院子里喊了一圈，没有见着人，心里咯噔一声，赶紧跑去开门，却发现大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刘老二恨的在大门上狠狠踢了一脚，嘴里骂了一句：“贱人，死丫头，别让我一会儿抓到你，老子非把你剁成肉泥，让你坑害老子。” 刘老二扭头赶紧往一旁的院墙根跑去，模糊的看见陈氏的影子，上前还踢了一脚。 “一个两个都是没用的玩意，连个黄毛丫头都制服不了，平时就会吹枕边风，赶紧给老子起来，别挺尸了。” 刘老二狠狠踢了一脚陈氏，就直接自己去找出去的路了。 出去比进来要简单的多，毕竟院子里到处都是能踩踏的东西，而且刘老二还摸到杂物房，找到了万家放在里面的梯子。 刘老二赶紧把梯子架在墙根边，试了一下稳固性，便踩着梯子往上爬去了。 但是他刚一露头，就看见下面火光通明，几个人举着火把正在下面等着他呢。 刘老二只露出个脑袋顶，就吓的赶紧缩了回去。 “操蛋玩意，刘桂花，你好样的，你敢喊人来抓你爹，你给我等着，等我过了今天不收拾你，我跟你姓。” 刘老二现在成了瓮中之鳖，想要出去，肯定会被外面那些人逮住，但是要是不出去，等天亮再出去，那就直接当成贼给抓起来了，到时候他肯定要被送去官府。 “刘老二，我们看见你了，你赶紧出来，不要想着反抗了，你说你干啥不好？偏要当贼？” 刘老二心里正乱着，就听见长福的声音。 刘老二心里更加慌起来，这些人咋知道是他？难道桂花已经把自己给卖了？ 刘老二赶紧从梯子上下来了，看来这条路是行不通了，他眯着眼睛在院子里看了一圈，发现牛棚的屋顶要比其他几个矮一些，他赶紧从梯子上爬下来，搬着梯子往牛棚的方向跑。 他准备从牛棚这边翻出去，据他所知，万家这房子都是新修的，而且他自己也经常爬自己家的屋顶修房子，对于屋顶结构比较熟悉，他有把握能从牛棚的屋顶上翻出去，而且还出其不意，他们都在围墙那边等着，谁能想到他能从灶房上翻出去？ 刘老二在心里冷哼一声：一群傻子，你们就站在那等着吧，老子先走一步了。 牛棚在院子的西边，从这里翻出去后，就是一条小路，小路的另外一边就是长福家的院子。 桂花和村长过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刘老二出来，而且围着的人再也没有看见刘老二露头。 “长福，咋样了？贼呢？你们看见贼是谁了吗？” 桂花没有和村长说明白，村长也不知道贼就是刘老二。 二狗子上前道：“村长，贼就是刘老二和陈氏，陈氏先翻墙进去的，刘老二又趁着桂花关门的时候强挤进去，刚才我们看见刘老二的头了，他见外面都是人，就吓的又缩了回去，这半天了也没动静。” 桂花眼珠子一转，赶紧拿出钥匙去开门。 “村长，不好了，他肯定是从别处跑了，我开门，大家赶紧进去抓。” 桂花借着火把的光，很快把门锁打开了。 十几个汉子妇人一窝蜂跑进了万家院子。 火把的光很快就照亮了院子，众人见牛棚旁边立了一把梯子。 “不好，你们看，刘老二在牛棚顶上，快出去从外面截住他，别让他跑咯。” 长福大叫一声，二狗子和另外几个汉子，立即撒腿就往院子外跑。 刘老二本来还算稳的动作，被突然涌进来的人群吓的立即手忙脚乱起来，他此时正骑在牛棚屋顶的屋脊上，被院子里的人看的清清楚楚，他本来还在想，这万家真是有钱，一个牛棚修的都比他家屋子还好，不然他早就把牛棚踩个窟窿了。 此时刘老二见这么多人，心里却想着一定不要被抓住，他一咬牙，准备豁出去了，他两眼一闭直接从房顶上往下滑，万幸的是他没有摔在地面上，脚下是软软的东西，刘老二也来不及想这是啥东西，脚一落地就急忙往北跑，因为南面正好是万家院门的方向，往那边跑肯定会被抓个正着。 二狗子几个从院子赶过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刘老二的人，正想着让这龟孙给跑了的时候，就听见扑通一声，有啥东西掉进了水里。 二狗子几人赶紧举着火把过去查看，发现万家院子外面的粪池子里正有一个人在扑腾。 “那不会是刘老二吧？咋拾到粪池子里了？” 一个汉子举着火把，哈哈大笑起来。 万家的粪池是一年前新挖的，不是很深，只有成人的大腿深，平时万老二都很勤快，积攒粪水就往地里挑。 但是如今正值寒冬腊月，粪池里的水已经攒了一段时间了，快满了。 刘老二掉进粪池里，喝了一口大粪，此时正恶心的站在池子里哇哇吐。 “都来看呀，万老二掉进粪池子里了。” 二狗子这个时候欢快的叫喊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欢快的味道。 这个时候村长带着其他人也赶了出来，当大家在粪池里看见刘老二的时候，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村长，这让咱咋下手？他身上的味能刮二里地，我闻着隔夜饭都要yue出来了。” 长生捂着鼻子嫌弃不已。 第323章 押送刘老二去县城 村长看了一眼站在粪池里的刘老二，也有些嫌弃，不过也不能让人给跑了，虽然刘老二现在有些令人倒胃口，但是该处理的还是要处理。 “二狗子，你去找几个长棍来，一会儿咱们用长棍把他围住，长生，你去从金柱家里打几桶水来，给他冲个澡，别脏了金柱家的院子，就在这外面冲。” 金牛和其他几人则是围着刘老二，防止他逃窜。 很快长生就提着一桶水出来了，对着刚从粪池里爬上来的刘老二兜头就是一桶水泼了下去。 “村长，棍子来了。” 二狗子抱着长棍跑了过来，每人给了一根，几个人拿着长棍分别站在小路的两边，用棍子把路给堵严实。 刘老二此时已经冻的瑟瑟发抖了，幸好井水带着一些温热，不然刘老二肯定要冻成冰棍了。 “刘老二，你现在能不能走道？” 刘老二已经冻的上下牙关打架，哪里还能说话，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村长也看出来刘老二不对劲，赶紧让人去刘老二家里抱被子。 “快，去他家里把被子抱来，还有棉衣棉裤，都拿一套来。” 这边金牛赶紧让人把刘老二弄到避风的地方去，过道里的风尤其的尖锐。 “二狗子，快去生堆火，给他暖和暖和，这人不能死在咱们手里，明天一早就送去见官，让县令裁夺。” 二狗子麻溜的跑去马铃薯粉作坊里，生了一个火堆。 作坊就在万家对面，现在闲置着，里面空荡荡的，成了村子里那些老人聚会聊天的好地方，作坊里还有很多干柴，都是各家各户自己带来的。 “村长，火堆生好了。” 村长已经把刘老二用棍子架着磕磕绊绊的走过来了。 刘老二冻的已经失去知觉了，刚走到作坊门口，就一头栽在了地上，他怀里的东西也掉了出来。 “村长，你看，刘老二偷了银子还有万奶奶的银镯子，我见万奶奶戴过一次。” 二狗子赶紧蹲下身子捡了起来，还不怕脏臭的把手伸进刘老二的怀里掏了起来，果然又掏了几粒碎银子出来。 “村长，刘老二偷了十几两银子。” “把赃物保存好，明天一起带上交给县令大人。” 自从沈进远担任县令后，便降低了镇长的权限，凡是有作奸犯科之徒，必须交由县衙办理，任何人不得越俎代庖。 二狗子嫌弃的把东西都拿去洗了一遍，又用一个旧帕子包了起来，小心放好。 刘老二经过几人的抢救，算是活了下来，只是身上有多处冻伤，人差点没了。 “村长，万二叔院子里还有一个陈氏，她还晕着，不过身上也开始变冷了，不知道是不是冻的，要不要把人一起弄过来看着？” “弄过来吧，把这俩人用绳子绑了，二狗子，咱俩轮流看守一宿。” 金牛也没打算回去了，就在这作坊里凑合一夜算了。 桂花一直都跟在后面，闻言赶紧跑回去把自己的被子抱来给二狗子和金牛盖。 “村长叔，狗子哥，这被子你们用，别冻着嘞。” 村长拍拍桂花的头，笑着问道：“桂花，这可是你亲爹咧，你就舍得他下大狱咧？” “村长叔，我现在和他没关系了，我现在被卖给了万家，我是万家的人，他做了坏事就要被惩罚，万奶奶说坏人自有天收，现在终于有人收拾他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要不是他当初打我娘，我娘也不会死，他活该。” 村长听了叹息一声，“你女娃子是个正直的，能亲手把你爹送大狱去，也是个人物咧。” 不过桂花又有些吞吞吐吐道：“村长叔，那你说，我砍了陈氏，是不是也要蹲大牢？” 金牛看了一眼火堆旁被困在一起的两人，陈氏脸上的确有一道刀伤，不过已经没有流血了，流出来的血也冻结了。 “那你怕不怕蹲大狱咧？” 桂花点点头，又摇摇头。 “怕，谁不怕蹲大狱，但是为了看好这个家，桂花就算把陈氏杀了都要护住家里的东西，万奶奶他们对我这么好，我不能辜负他们对我的信任。” 金牛点点头，拍了拍桂花的胳膊，“行了，你蹲大狱这个事叔说的也不算，明天你和叔一起去县城一趟，县太爷说你没罪，你就回来，赶紧回去睡觉吧，把门插好，有啥事就喊一嗓子，叔和你狗子哥都在这守着咧。” “嗯。” 守了一夜，天一亮，金牛就在邻村租了一辆牛车把刘老二和陈氏还有桂花，二狗子，长生，长福几个拉着往县城去。 一行人还没到县城，走半道上就遇见了从县城回来的万老二一家。 “村长，你们这是干啥咧？桂花？你咋也在？” 万老二赶紧跳下牛车，万二嫂也从牛车上下来，万老太打眼一看就看见了对面牛车上的刘老二还有陈氏，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来。 果然就听金牛从牛车上下来说明了事情经过。 万老二吓的不轻，赶紧询问：“村长，你们都没事吧？我家里咋样了？桂花你没事吧？” “你家里倒是没啥事，就是婶子的财物丢失了一些，不过都在这呢，准备作为赃物一会儿呈给县太爷，不过现在遇见了你们，你看看要不要追究刘老二，如果不追究，就直接把人给放了，再核实一下你们家丢失的东西数量对不对。” 万老太直接道：“不用，直接送去县衙，咱们这就去县衙。” 桂花从牛车上下来，直接跑到万老二身边，眼里含着泪花，憋了一夜的桂花，此时像是见了亲人一般，委屈还有害怕统统化成了泪水。 “桂花你咋了？是不是吓到了？来，叔抱你上牛车，和你福宝妹妹坐一起。” 万老二把桂花抱上牛车，万老太赶紧把桂花给搂住了。 “桂花，你是好样的，等一会儿去了县城，奶奶给你买花戴，买好吃的，你那个爹不是个好东西，以后你离他远远的，见了就跑，赶紧回家。” 万老太害怕刘老二以后会伤害桂花，赶紧提前提醒她。 “奶奶，我不怕他，他还能杀了我不成？只是昨晚我一个人在家，有点害怕，不过我保护住了咱们家。” “奶奶的好乖乖，以后不让你一个人在家看家了，这次没有出事，都是老天爷照应。” 万老太也有些后怕，这才几岁大的小女娃，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还有后娘两个大人，还能把人给制服，可见这小闺女不一般。 “桂花姐姐，你饿不？这是我给你带的糕糕，可好吃了。” 小福宝爬到桂花身边，塞了一块糕点在桂花手里。 桂花抱着小福宝大声哭了起来，这一刻她心里既有委屈，又有感动，还有幸福，幸好陈氏把她卖给了万家。 一行人结伴去了县城，万老大看着去而复返的万老太等人，还正疑惑，就见万老二匆匆走来。 “大哥，咱家进贼了，村长把贼人给抓住了。” 万老大闻言，虎目一瞪，“还有这事？你等着，我这就去禀告大人。” 第324章 堂审刘老二 万老大进了内衙，金牛等人赶紧凑过来和万老二低语。 “金柱，你大哥现在看起来和在村子里完全不同了，现在走在街上，我都不敢认了，你瞧瞧那身上的气势，真有了几分捕快的派头了。” 万老二呵呵一笑：“村长，我大哥现在可是县太爷面前的红人，不过咱们自己知道就行了，可不能出去乱说。” 村长一脸羡慕，眼里带着敬畏抬头看了一眼县衙的匾额，赶紧低下头，不敢再乱看。 桂花刚开始还算正常，此时到了县衙门口便有些慌乱。 “奶奶，你说我会不会被判坐大牢呀？我砍了我后娘，算不算人命官司？” 万老太把桂花揽在怀里，温声安慰道：“桂花，你放心，肯定没事的，一会儿看大人怎么说。” 万老太的话并未安慰住桂花，桂花心里仍然七上八下的，一直盯着县衙门口看，眼里满是恐惧。 这时一双小手轻轻握着桂花的手，“桂花姐姐，没事的，县令大人是个好官，不会冤枉你的，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桂花低头一看是小福宝。 “谢谢福宝妹妹，姐姐相信你。” 万老大很快就出来了，随即就传令升堂。 万家人还有金牛一行人，以及刘老二夫妇都被带上了县衙大堂。 少顷，一身官服的沈进远迈着大步从后堂走了出来，安坐在高堂之上，头顶上一方匾额上书：明镜高悬，四个大字。 “啪”沈进远一拍惊堂木，威严的声音在大堂内响起。 “堂下所跪何人？所为何事？可有状纸？” 金牛赶紧磕头。 “草民金牛，乃是金乌镇石子村村长，见过大人，草民是证人，今天带了贼人刘老二夫妇前来，请大人替万家做主。” 随即就是万老二将事情说了一遍：“大人，草民昨夜，夜宿县城未归，家里只有一幼女在家看门，哪知刘老二夫妇半夜翻墙而入，意欲行偷盗之事，幸而被我家幼女发现，用智擒拿，后加来村长及左邻右舍看管贼人一宿，今日一早便送来了县城，还请大人为小民做主。” 万老二说完，磕了一个头。 沈进远虽然知道案件的大概缘由，但是个中细节却一概不知，因此询问万老二。 “你家幼女何在？” 万老二赶紧把桂花往前拽了一下。 “大人，这就是我家幼女桂花，原来是刘老二的闺女，后来她娘拿她抵债，卖给了我家当仆人，但是我家从来没有把桂花当下人使唤过，都是当女儿对待，刘老二见我们一家昨天都来了县城，便趁机威胁桂花，让桂花给他开门，桂花不从，他就协助陈氏翻墙入院。” 沈进远细细看去，果然是一个小女孩，心中很是震惊，这一个小女孩是如何擒住两个大人的？ “桂花何在？” 桂花本来就紧张，她是第一次来县衙，这个时候腿有些发软，又听见上面的人呼叫她的名字，她吓的只想掉头就跑。 “桂花，别怕，你只管如实回答就行，奶奶在呢。” 桂花听见身后万老太的声音，这才感觉踏实了一些。 “民女在。” 桂花声音细小，可是沈进远还是听见了。 “把你昨夜的经过细细说来与本官听，不可隐瞒，漏报，你可听清了？” “民女知晓，民女一定事无巨细都交代清楚，请大人为民女做主。” 桂花把昨晚的事情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她记性本来就好，表达的也清晰，沈进远原本的疑惑也算解开了。 沈进远又看了一眼被告刘老二夫妻。 “被告可有什么辩驳的？” 刘老二经过一夜的恢复，如今精神已经恢复了大半，闻言赶紧道：“大人，草民冤枉，草民本来想去找我女儿桂花，草民常年在外打短工，很少回家，这眼看年节了，就想着回家看看孩子媳妇，哪知道我这个懒婆娘竟然把桂花给卖了，平时万家的人在家，我不好意思去，就趁着万家的人走了，想去和闺女说说话，却被误认为是贼。” “你撒谎，你明明已经回来一个多月了。”二狗子听见刘老二巧言善辩，气的直接指着刘老二怒斥。 “啪”沈进远又拍了一下惊堂木。 “公堂之上，不准咆哮。” 二狗子吓得赶紧低下头去。 “刘老二，本官且问你，你说你想和闺女说说话，为何要半夜三更去？为何不白天去？” 刘老二一时语塞，加上有些紧张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对答，脑子一片空白。 “刘老二，你满嘴谎话，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证人何在？” “大人，我们都是证人，还有证物，这是刘老二从万家偷盗的赃物，请大人过目。” 金牛把用帕子包好的银子和镯子双手举过头顶呈上去。 万老大赶紧接过去，放在沈进远面前。 沈进远拿起一对银镯询问万家人。 “这可是你们丢失的财物？” 万老太抬头看了一眼便立即回道：“大人，这正是民妇的银镯，与银镯放在一起的还有十几两碎银。” 沈进远大致看了一下面前的银子，确实如万老太所说，这些东西确实是万家人的无疑。 刘老二此时却大呼道：“大人，冤枉啊，这些东西不是草民偷的，定然是他们几个合伙栽赃陷害草民，是他们自己从万家偷盗出来的，却栽赃在草民身上，草民根本就没有进过万家的屋子，又怎么偷盗？” 金牛顿时急了，“大人，这些东西确实是在刘老二身上搜出来的，他昨晚做贼心虚，从房顶上往下跳，结果掉进了粪池里，他从粪池里爬上来我们用水冲洗的时候，发现他身上掉落出来的财物，大人可以闻一闻，那银子上还残留一股......大粪味。” 金牛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他也有些打鼓，毕竟他一个村民竟然敢让青天大老爷去闻大粪，金牛心里此时有些惶恐，赶紧把头低垂下去。 沈进远却并未发怒，而是真的把帕子举起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果然还有一股淡淡的大粪味，可能是经过水的冲洗，加上帕子的包裹，味道已经很淡了，但是帕子上的味道却还很浓，这足以证明，金牛他们没说谎。 第325章 判决 “大胆刘老二，证据确凿还敢狡辩，来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刘老二经过昨晚的折腾，早就面色发白，只剩半条命了，如果再打二十大板，他的命非交代在这不可。 “大人，草民招供，那银子确实是草民偷的。” 刘老二被两个捕快架着，都快吓尿了，赶紧大声承认。 刘进远摆摆手，捕快才松开刘老二。 “既如此，那就签字画押吧。” 师爷立即把供词拿到刘老二面前，让其签字画押。 刘老二如同一滩烂泥一样，瘫坐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都完了。 他忽然看见跪在自己左前方的桂花，心里痛恨极了这个不孝女，无论怎么说她也是他的种，她竟然把她老子送进大牢。 “大人，草民也要告状，草民状告刘桂花，故意杀人，砍伤长辈，不孝。” “你是告刘桂花砍了陈氏吗？” 沈进远看了一旁跪在地上的陈氏，“陈氏抬起头来。” 陈氏缓缓抬起头，果然在她的左脸脸颊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此时已经止住了血，但是皮肉外翻，看上去很是吓人。 桂花吓的小小的身子都快缩成了一团，跪在地上，头都快埋进了怀里。 万老太在后面看着桂花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丫头也是为了他们家。 万老太也磕了一个头道：“大人，请大人体恤桂花年幼，当时又害怕，出于自保，她才会出手伤人，还请大人从轻发落。” 沈进远沉思片刻后，又和一旁的师爷商议一番，这才宣判。 “被告刘老二犯入室偷盗罪，罪证确凿，判牢狱三年，即刻执行，来人，把刘老二押下去！” 沈进远一拍惊堂木，立即有捕快把刘老二给强行带下去，陈氏吓的躲到一旁，不敢看刘老二。 “陈氏犯入室偷盗未遂，但是伙同刘老二行偷盗之事，判黥面，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无罪释放，带下去行刑。” 陈氏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任凭捕快把她给拖了出去，没有一丝反抗。 “刘桂花虽伤人，但是出于当时情况考量，不予定罪，无罪释放，且其智勇双全，忠心护主，值得嘉奖，特赐忠仆牌匾一块，以示嘉奖。” “多谢大人，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万家人和石子村来的人，赶紧磕头。 桂花紧张过后竟然激动的哭了出来，她抱着万老太放声大哭，万老太轻轻拍着桂花背，安慰她：“好孩子，别哭了，回家奶奶让你二婶给你做好吃的，犒劳犒劳咱们智勇双全的小桂花。” 桂花听了，害羞的破涕而笑。 折腾了这么半天，天都黑了，万老大把金牛他们请到自己家里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众人就往石子村赶。 临近年节，家里事情多，而且贼也多，在外面过夜确实不放心，尤其是万家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富户，很多贼人都打万家的主意，不过经过这次刘老二这一闹，估计附近的贼都要好好掂量一下了。 牛车抵达村口的时候，就被围住了，大家都听说了刘老二的事，陈氏被金牛用牛车给带回来了，挨了二十大板，右额角还被刺了一个大大的“盗”字，这一辈子陈氏都别想堂堂正正做人了，走到哪，都会遭人白眼，受人指指点点。 “村长，刘老二呢？咋没回来？”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坐大牢去了。” “哎哟，这是陈氏吧？咋变成这样了？她脸上咋还刺字了，那是个啥字？” 村民们议论纷纷，但是没有几个认识字的。 金牛见人不少，正好也教化一下村民，他趁机站在牛车上，指着陈氏。 “乡亲们，大家都安静，听我说。” 原本热闹的村民，慢慢安静下来，都看着金牛。 “前天晚上的事情，大家应该都听说了吧，刘老二伙同陈氏去万家偷盗，结果被桂花抓个正着，桂花把刘老二锁在院子里喊了我来抓贼，刘老二现在已经被判牢狱三年，陈氏被刺字，还挨了二十大板，你们如果不想像陈氏这样，在脸上刺一个“盗”字，你们都给我安分守己的过日子，陈氏的下场就是你们所有人都要警醒的例子，叮嘱好你们的家人，管好自己的手脚。” 金牛说完，村民又议论开了。 “老天爷，那陈氏以后不是走到哪别人都知道她是小偷？” “赶紧回去好好教孩子，以后可不能像陈氏这样，丢死人了。” “他们家我看算是完了，陈氏挨了板子，刘老二进了大牢，家里还有几个孩子，眼看就要过年了，他们家这个年算是没法过了。” “你们说这桂花咋这么心狠？再咋说那也是她亲爹，就算她后娘对她不好，他亲爹她都忍心把他送进大牢去，要是我孩子，我非打死他不可。” “这咋叫心狠？桂花以前在家里过得啥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谁家的事咱们不清楚，桂花被卖给万家后，你看看她现在长胖了不说，身上穿的衣服可比你家孩子还要好咧。” 村长见他的话已经起到了作用，便赶紧挥挥手，把人给驱散了。 “行了，都赶紧散了。” 小福宝握着桂花的手，低声道：“桂花姐姐，你是最好的，你别听他们瞎说，你那个爹不是好人，你这么做也是让他变成好人，你没有错。” 桂花感动的抱着小福宝，却开心的笑了起来：“我没有伤心，谢谢福宝妹妹，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我终于为我娘报仇了，他们这么说我，都是嫉妒我在你们家过得好而已，我才不会被他们的话伤害，咱们回家。” 万老太也含笑点点头，这丫头想的倒是挺开的。 回了家，万老太发现自己的炕上乱七八糟的，还有几个脚印，万二嫂和刘氏赶紧帮忙把万老太炕上的东西都换了一遍，万老太心里才没那么膈应了。 “开来这个锁是要换个更大点的才安全。” 万老二记住了万老太的话，隔天就给她换了个更大的锁，万老太把钥匙贴身挂着。 转眼腊月二十三，正好是过小年，今年万老大回来的晚，县城那边也要应酬，镇子上的铺子里的生意也很红火，要干到腊月二十八才能歇业。 家里就只有二房的一家人，加上刘氏母子俩和万老太，显得有些冷清。 吃了饭，万老太就歇息了，不过她却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了大孙子万全满脸是血的喊她：“奶奶，救命。” 万老太猛然惊醒了，还是半夜，醒来后她再也没有了困意，靠着炕柜坐到了天亮。 第326章 万全遇袭 万二嫂起来的早，先是烧了热水，给全家人准备洗漱，然后又检查一下万老太屋里的炕，还热不热，一进屋就看见万老太靠炕柜坐着。 “娘，你醒了？我烧了热水，要不要给你端来？” 万老太没有说话，万二嫂便发现有些不对劲，赶紧凑近看了一眼。 “娘，您咋啦这是？”万二嫂见万老太精神很不好，昏昏欲睡。 万老太缓缓睁开眼，看了一眼万二嫂，声音中带着疲惫和无精打采。 “啊？是老二媳妇啊？咋了？” “娘，您是不是不舒服呀？要不要让当家的带你去镇子上看看大夫啊？我看您精神不太好呢？” 万二嫂脱了鞋，赶紧爬上炕，摸了一下万老太的额头，发现万老太并未发热，只是精神不好，也稍微放了心。 “不用，我没事，就是夜里梦见全儿了，他一身是血的，喊我救命，你说这全儿不会出啥事了吧？” 万二嫂心里也一阵咯噔，她听说过，人死前，容易托梦，别不是万全真的出啥意外了吧？而且万全去从军都一年多了，一封信也没有寄回来，家里人都不知道他现在是啥情况。 不过现在万二嫂可不敢乱说话，她捡着好听的劝慰万老太。 “娘，咱家有小福宝呢，您别多虑，福宝来了咱家后，咱家哪次不是平平安安的？就算有啥事，也都平安过去了，啥损失都没有，而且您忘了吗？当初万全报名入伍，可是抱着小福宝咧？要是真的有危险，小福宝会让她大哥去冒险吗？” 万二嫂的话果然有用，万老太听了心情真的放松了下来。 “对，你说的没错，咱还有小福宝呢，她大哥肯定不能出事，可能是我年纪大了，爱胡思乱想。” 万老太心情放松下来后，困意就来了，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娘，您是不是在这坐了半宿啊？要不您再睡会？” 万老太点点头，她这会儿确实困了，万二嫂赶紧扶着她躺下，给万老太盖好被子，才轻轻退了出来。 万二嫂回头看了一眼房间，转身去找万老二和刘氏。 “当家的，四弟妹，娘不太舒服，昨儿夜里梦见了全儿，说是一身血喊她，我琢磨着这事不太对劲，也没敢说太多，安慰了娘几句，她这会儿又睡下了，精神不太好，要不吃了饭，去打听打听，看东北那边有没有啥消息传来？” “娘没事吧？现在咋样了？”万老二一听就急了，想要去看看万老太。 刘氏也有些担心。 “已经睡下了，你就别去惊动她老人家了。” 刘氏忧心道：“二哥，二嫂，娘现在年纪大了，我觉得夜里还是要有人陪着好一些，家里现在就只有咱们两房在，要不以后咱们轮流夜里陪着娘睡吧？今晚我先带着瑜儿陪娘，夜里要是出了啥事，也能及时发现。” “这法子行，你还带着孩子，也不是很方便，你一天我三天，行不？” “那就多谢二嫂体恤了。” 妯娌俩商量好后，就开始了轮值。 万老二吃了饭，架着牛车去了镇子上。 他想去驿站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他们的信。 而此时的万全，确实遭遇了生死攸关的劫难。 他入伍不到一年，就被万星墨要到了自己的麾下。 有万星墨的有意栽培，加上万全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万全入伍一年，就当上了千夫长。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有万星墨这名猛将，加上万金书更加沉稳的指挥，他们刚去东北就控制住了一边倒的局势。 不过前段时间战事一直处于僵持状态，但是入冬以后，东北就开始接连下大雪，关外的邻国没有吃食，牛马也冻死了一大批，加上今年夏季，草原上干旱，滴雨未下，草皮都被牛羊给啃没了。 他们便打起了大齐的主意，当时大齐正值内乱，皇帝病重，各个皇子之间明争暗斗，正是他们南下的好时机，所以新皇登基之时，正是兵败之时。 几天前，万星墨瞅准时机，想要带领一支小队，绕到敌人身后，直接掐断他们的粮草。 战事持续一年多了，敌方将近弹尽粮绝，他们此时有些急了，一着急，就会露出马脚，这也是万星墨一直等的时机。 所以万星墨带着万全和一千人的小分队绕了七天，眼看就要抵达敌人后方，可是却出了一些意外。 他们刚出发三天，天空就下起了大雪，今年的雪下的尤其的大，地图上原本标记的地形，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 万星墨带的这支队伍迷路了，且遇见了雪狼群，他们折损了两成的兵力。 此时还有七百多人的队伍，被困在了一个还算避风的山谷里，要想出去，必须要有当地人做向导才行。 “将军，属下愿意带人去找向导，总比咱们全都困死在这好，如果属下七天后没有回来，您就别等了。” 万全单膝跪地，向万星墨请示。 万星墨眼神复杂的看着万全，他不想让万全去，可是这里的人好像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毕竟万全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虽然只有一年，万全却是天生的军人，适应和学习都很快。 最后万星墨权衡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等你。” 三个字便把几百人的性命全都交在了万全的手里。 万全带着十个人，离开了。 他们一路根据风向朝着南边走，走了四天，周围还是茫茫白雪，有三个人因为雪盲症眼睛看不见了，还有两个人掉进了雪窟里，深不见底。 现在万全手下能战斗的人只有五人，却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遇见了地方的巡逻小队，一支百人队伍。 敌军将他们一行人团团围了起来，经过一番厮杀，剩下的人将万全送出了地方包围圈，但是万全却已身受重伤，跑出敌人的追捕范围后，就倒下了。 这样寒冷的天气，不出一个小时，人就没了，万全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他拿出小福宝送给他的贴身玉牌，脸上全都是血，已经看不出他本来的面目了，但是他却仍然在笑。 “妹妹，哥哥先走一步了，来世咱们再做兄妹。” 万全失血过多，握着玉牌的手缓缓滑落，人也昏死过去。 第327章 疑似故人 此时一队商队，正乘着雪橇在雪地里滑行。 “夫人，那边有个人。” 一个身穿狐裘的汉子，指着雪地里的万全，扭头朝后叫喊起来。 后面的雪橇立即停了下来，雪橇上坐着一个包裹严实的妇人，眼睛用一块黑纱蒙着，完全看不出容貌，雪橇周围还钉了一圈围挡的挡板，上面用皮子包裹了起来，一共用了八条猎犬拉雪橇。 妇人手里抱着一个精致的手炉，身上穿着一身鹅黄色银纹绣百花度蝶的厚棉袄裙，外面披着一件湖蓝色绣着如意云纹的厚重狐裘大氅。 妇人微微伸出手来，立即有丫鬟上前扶着她从雪橇上下来。 雪橇上的挡风棚子有些矮小，所以妇人需垂首而出，但是动作却极其优雅，一看就是出身大家。 “人在哪？” “夫人，那边，不过看样子已经冻硬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呼吸。” 妇人遥遥看了一眼，见对方一身的血，且身上还穿着大齐的战袍，可见对方是大齐将士，妇人有些犹豫。 他们现在所处地方是大齐与北凉之间，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大齐国都，但是却遇见了大齐与北凉打仗，因此一直在两国之间的边境徘徊，没有机会进入大齐都城。 “我怎么看着那人是大齐的将士呢？咱们还是别多管闲事了，以免惹火上身。” 妇人声音清婉，听起来不到二十岁。 “是，夫人。” 妇人转身重新坐回了雪橇之上，雪橇很快动了起来，车队正好经过万全不远处，此时阳光从云层里露出头来，下了十来天大雪后，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了太阳，商队的人心情都高兴起来，一路吆喝着猎犬，极速前行。 妇人透过小窗瞥了一眼万全，却被万全胸前的亮光刺了一下眼。 “等等，停一下。”妇人赶紧吩咐前面驾驶雪橇的婆子。 婆子用力勒住猎狗，雪橇才缓缓停了下来。 “红梅，你去看看那人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是，夫人。” 红梅从雪橇上下来，艰难的走过去，果然看见万全的胸前有一枚玉牌，而且这枚玉牌好像就是夫人之前送给一个小女娃的玉牌，怎么会在这人身上？红梅心中疑惑，脸上也露出浓浓的不解。 红梅伸手扯下玉牌，用帕子擦了一下上面的血迹，返回妇人身边。 “夫人，是您的玉牌。” 红梅把玉牌从小窗递给妇人，妇人惊讶了一下，接过去，看了一眼，便知道果然是她自己的东西，自从上次和那个小女娃一别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茫茫人海，她是越国人，那小女娃是大齐人，尽管她经常往来大齐与越国之间，但是想要见到同一个人也是难上加难。 她也曾试图通过各个铺子的掌柜传递消息，留意用玉牌的小女娃，可是那玉牌好像只用过一次，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时至今日，她竟然直接找到了玉牌，却没有找到想找的人。 “阿南，你去看看那人还有没有救？如果真的没气息了，就帮着葬了吧。” “是，夫人。” 阿南趟着雪走了过去，试探了一下万全的鼻息，发现还有很微弱的呼吸，他赶紧用雪在万全脸上使劲搓，直到把对方的脸搓的红润了一些，鼻息也强了不少，才停手。 随即他直接把万全扛了起来，又走了回去。 “夫人，这人好像还没死，还能救活，不过失血过多，需要立即止血才行。” 妇人听了立即道：“先把他的衣服脱了，换上咱们的衣服，找个地方给他疗伤，务必把人救活。” “是，夫人。” 雪橇一路行了大半日，来到了一处山脚下，也许他们的运气是真的好，竟然遇见了一座小木屋。 这应该是某个猎人经常来林子里狩猎搭建的，有些破旧，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木屋的屋顶是用茅草搭建的，此时堆满了厚厚的积雪，不过能够看出来，这木屋应该才被修缮过，不然这么大的雪，应该早就压塌了。 现在有些难办的是，他们想要进入木屋有些困难，因为雪下的太大，导致木屋一半被雪淹没了，门没法打开。 “夫人，天黑了，咱们没有别处可去了，这里是咱们唯一的落脚点了，这个人再不救要没命了。” 阿南走到妇人面前恭敬询问。 “那就在这修整一晚，大家一起挖出一条路来，把门打开。” 妇人坐在雪橇上没有下来，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地吩咐道。 阿南应声是，便从雪橇上拿出他们随身带的兵器，用来当雪铲开始挖雪。 商队一共有二十多名家丁，个个身手不凡，主要是保护妇人安全的。 花了半个时辰，木屋门前的雪终于被清理的差不多了，起码能看见门槛了。 “夫人，雪清理完了，请夫人下车。” 红梅赶紧上前扶着妇人轻轻走下雪橇。 妇人穿着一双鹿皮加棉靴子，行走时发出很轻的响声，红梅扶着她一路来到木屋门前。 夫人看着木屋上的一把大锁，皱眉看向阿南：“怎么还没打开？” 阿南立即上前用手里的长枪一砸，锁便应声而落，随即他双手推开木屋的大门，木屋里有些昏暗，看不太清楚里面的摆设。 妇人被丫鬟扶着慢慢走进木屋，左右环视一圈，借着外面的雪光能大约看出木屋里的布局。 这间木屋不是很大，一共两间，一间是用来做饭生活的，一间是用来休息的。 外面这间的一半都堆满了干柴，还有锅灶，桌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里面一间用木板隔开了，看不太清楚，只隐约看见有一张床。 “阿南，快把人送进来，把火生起来，大家都暖和暖和。” “是，夫人。” 妇人一声令下，外面的家丁都开始行动起来，驾驶雪橇的婆子此时带着妇人用的一些物品进来，和丫鬟红梅一起收拾里面的屋子。 里面只有一张床，床上铺着干草，墙壁上还挂着狩猎用的工具，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所有人同时进来，就显得有些拥挤，家丁们不敢随意进出卧室，都在外面一间忙活。 此时家丁们在外面一间屋子的地上生起了一个火堆，外面的地上有一个火塘，里面有之前烧过的灰烬，家丁们略微收拾一下，就能用了。 第328章 越国首富仝家 “夫人，都收拾好了，您先歇着吧？” 红梅上前帮妇人脱了大氅，摘了裘帽，取了面巾，露出一张清水出芙蓉的面容来。 妇人手里抱着暖炉，看了一眼外面道：“红梅，去让阿南把那名受伤的少年送进来立即救治。” “夫人？这不好吧？” “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规矩？这个人对我来说很重要，他肯定和那个小娃娃有关系，说不定那小娃娃就是姐姐丢失的女儿，当日我一见就觉得那女娃格外亲切，而且眉眼之间还有些熟悉，从大齐回了越国，我才知道，姐姐的孩子竟然丢了，那女娃的年岁和姐姐孩子年岁相仿，你说世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妇人叫仝蕊，是越国首富仝鸿志的小女儿。 仝鸿志一共育有两女，大女儿仝颜生的倾国倾城，被皇上选入宫中为妃，二女儿仝蕊遗传了仝鸿志的经商头脑，是个经商天才，继承了父亲的偌大家业，并且在她接手仝家家业后，以其雷厉手段震慑了仝家旁支，让他们不敢有觊觎之心。 五年前，仝老爷为小女儿入赘了一位夫婿，乃是越国名门之后的遗孤，两年前仝蕊在大齐巡视商铺，当时被歹人胁迫早产，幸而被小福宝和万星墨所救。 仝蕊后来回越国才得知她姐姐已经生下一名公主，但是孩子生下后，就没有见过面，后来被人掳走，至今都未找到。 仝颜日日在宫中以泪洗面，郁郁寡欢，思念女儿成疾，整日憔悴不堪，皇上现在已经完全冷落她，已有两年未踏足过她宫中。 仝蕊觉得只要能帮姐姐找回女儿，兴许能救姐姐一命。 仝蕊曾悄悄带女医进宫为仝颜把过脉，女医说仝颜乃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若是长此以往，仝颜恐活不过五年，如今距离孩子失踪已经过去两年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红梅听了主子的话，也知晓此事事关重大，她是仝蕊的贴身丫鬟，是仝家的家生子，仝蕊的事情她知道的最清楚，大小姐仝颜如今是颜妃，她也略知一二。 “夫人，就算如此，您在此恐多有不便，不如咱们先移步外间？” 仝蕊点点头，丫鬟赶紧扶着她移步外间。 “南哥，夫人吩咐把那名受伤的少年抬进去疗伤。” 阿南是仝家护院的总教头，也是仝蕊最信任的人，不然仝蕊也不会常年在外行走，都会把他带在身边。 阿南为仝蕊当过不下百次的刺杀和暗杀，仝蕊的性命都托付给了阿南。 “夫人，倒也不必如此麻烦，我们带了毯子，外间还有篝火，我燃一些艾草在周围熏一下，就能疗伤，不必脏了夫人的床铺。” 阿南站起来恭敬的回道。 仝蕊眸光轻转，已经看见在篝火旁边躺着那名受伤的少年。 “既如此，就依你，咱们带来的药材尽管用，不必吝啬，你们先给他包扎一下，我一会儿再让胡婆婆给他把脉细诊。” 胡婆婆就是那名会驾驶雪橇的婆子，是仝蕊出门必带的大夫，一些疑难杂症都不在话下。 胡婆婆是仝老爷以前给仝颜准备带进宫里的嬷嬷，但是当时胡婆婆忽然病了一段时间，就耽误了进宫，仝老爷就把她给了仝蕊，仝蕊自打十二岁就开始在外面跑，仝老爷不放心，之前也给她准备了医女，但是医女的医术显然没有胡婆婆高明。 “是，夫人。” 仝蕊命随从厨娘赶紧烧些热饭给大家充饥。 屋里有现成的锅灶还有干柴，他们自己带了米和腊肉还有菜干，一路上家丁们也没闲着，遇见野鸡野兔傻狍子什么的，统统收入囊中，剥了皮，一夜就被冻的硬邦邦的，也不会坏。 阿南亲自上手给万全清洗伤口，涂药包扎，这些没有人比他更熟练，他经常受伤，所以处理外伤很有一套。 “阿烈，你带人在木屋后面搭上帐篷，把猎狗赶进去，等厨娘做好饭，把那只傻狍子给煮了，把猎狗喂饱，明天咱们还要走不短的路，全都靠它们。” “南哥，交给我。” 阿烈说完，直接点了十几个人，打开门出去了，从雪橇上抱下来一堆油纸布，又拿了一堆绳索，朝着木屋后面去。 木屋屋顶上很快升起了袅袅炊烟，在这寒冷的冬夜显得格外温暖。 “夫人，包扎好了，可以让胡婆婆来诊脉了。” 阿南站在卧房门口朗声禀告。 很快，就听见几个人的脚步声走了出来。 “胡婆婆，麻烦你了，这个人我刚才说了，很重要，务必要救活。” 胡婆婆微微颔首，走了过去。 胡婆婆来到万全身侧，看了一眼万全的脸色，就蹲下身子，摸上了万全的手腕，一刻钟后，胡婆婆才站起身来。 她转身回到仝蕊面前，微微福身道：“夫人，这人内伤不重，主要伤口应该是外伤，因为失血过多，血气两亏，加上长期饥饿才导致昏迷不醒，奴婢这就开一副方子，药材咱们都有，熬了给他灌下去，再喂一碗糜烂的肉粥，明天早上就能醒来。” 仝蕊听了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她摆摆手：“行，婆婆尽管去熬药吧。” 胡婆婆转身出去，来到雪橇上取药材。 仝蕊吩咐厨娘：“李婶，你一会儿单独给这人熬一碗烂烂的肉糜粥，给他喂下去。” “是，夫人。” 赶了一天的路，仝蕊也有些困倦，便歪在红梅铺好的裘皮上打了个盹。 厨娘要做几十个人的饭菜，需要一段时间，红梅把仝蕊伺候好后，也出来给李婶帮忙。 篝火上正烤着一只小羊羔和两只兔子，锅里蒸了一锅的白米饭，还有几十个馒头。 馒头冻的像石头蛋子，需要多蒸一会儿。 一个时辰后，饭菜终于好了，红梅用刀割了一盘子的羊肉和兔子肉，盛了一碗米饭端进了里屋。 外面篝火旁大家围成一圈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条件简陋，能饱腹就不错了。 胡婆婆给万全灌了一碗药汁后，也和大家一起围着篝火吃饭。 却没发现万全的眼皮动了一下。 第329章 互相试探 除了仝蕊和红梅两人在卧室里用饭，其他人全都围着篝火边吃边说话，没有人发现万全已经醒来。 因为胡婆婆预估的时间是明天早上，大家也都没有在意万全的情况，毕竟没有生命危险了。 但是他们低估了万全的意志力，万星墨对万全的训练是魔鬼式训练，不然万全也不会在一年之内能成长这么迅速，这就让万全有了比一般人都坚韧的意志力。 他在这一年里同敌人一直周旋中，也学会了面对不熟悉的环境要更加的谨慎，所以在他听见周围人全都说着他不熟悉的话语后，他没有立即睁眼，而是继续暗中观察。 直到这些人吃了饭后，红梅出来送餐具吩咐李婶：“李婶，夫人说，让你把肉粥煮好后趁热喂给他。” “好，我知道了，这就来。” 李婶匆匆吃了最后一口烤肉，把手在围裙上擦了一下，就去看锅里的肉粥熬的怎么样了。 锅盖一打开，一股肉粥特有的香味立即四散开来，饿了几天的万全，此时忍不住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这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尤其距离万全最近的阿南，他本来听力就比一般人要好，加上距离近，他第一个听见万全的肚子在叫，也意识到这人已经醒来。 “小伙子，你醒了吗？醒了就睁开眼，开饭了。” 万全见装不下去了，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看见的就是一群壮汉，打扮有些奇怪，穿着也不太像大齐人，倒有些像是北凉人。 万全心里有些打鼓，难道自己落到了北凉人手里？那他怎么还没死？ 万全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款式和他们身上的相同，难道是他们救了自己？ 此时一圈人都盯着万全在看，大家眼里都带着审视，看的万全有些不自在，不过他更加关心现在自己身处何处？小将军还等着他带人回去呢，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万一过了时间，那可就坏大事了。 万全心里焦急不已，但是面上却依然镇定自若，他想坐起来，但是一动身上就像针扎一样疼，到处都疼。 “小伙子，你最好别乱动，你身上的伤口我才给你包扎好，你要是不想让伤口裂口，就乖乖的躺着，不然一会儿你又要麻烦我一次，我这个人脾气不大好，不喜欢经常被人麻烦，脾气不好下手就会重，我怕你受不了。” 万全没有理会阿南的警告，仍然倔强的坐了起来，果然身上的伤口有几处崩裂开来，不过万全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棉衣，外面根本看不出来他的伤口崩裂。 阿南倒是笑了：“行啊，小伙子脾气和我一样倔，不过你也是自找苦吃，何必折磨自己？现在不好受吧？” 阿南说的是大齐话，但是口音却不是大齐的，说明这人很熟悉大齐，至少在大齐待过不短的时间。 万全一直在暗中打量这群人，见他们并不是北凉人的口音，心里也略微松了一口气，只要没有落入北凉人之手，就还有希望。 “多谢你们救了我，请问大哥如何称呼？为何要救我？” “我叫阿南，大家都叫我南哥，你也可以叫我南哥，我才不愿意救你呢，这样的天气多一个伤员，对我们商队来说很麻烦，是我们夫人心善，发现你还有一口气，这才救你。” “夫人？你们是哪里人？我听你们说话口音不像是北凉人，也不像是大齐人，但是你却会说大齐官话，说明你们经常在大齐出没。” 阿南赞赏的看了一眼万全，“小伙子脑子转的挺快的嘛，我们是越国人，跟随我家夫人常年在外做生意，大齐有我们夫人一半的生意，所以我们常年出入大齐，会说大齐官话很正常，要做你们大齐人的生意，不会说你们大齐的官话怎么行？” 红梅此时已经进了卧房禀告仝蕊：“夫人，那少年醒了。” “醒了？这么快？不是说明天早上才能醒吗？” 仝蕊刚刚脱了鞋子，准备入睡，这会儿红梅扶着她起来，赶紧穿上鞋子匆匆走了出来。 万全只觉一道人影出现在卧房门口，他不经意间抬头看去，当场愣在原地。 这人面相怎么如此熟悉？他好像在哪见过？ 可是不可能啊？她明明是越国人，他从未见过越国人，也没和越国人打过交道，怎么可能认识越国人？ 但是这种熟悉感，真的很奇怪，万全盯着仝蕊的脸看了半天，直到听见一声娇喝：“大胆登徒子，竟然如此无礼。” 红梅站在一旁，见万全一直盯着自家夫人看，顿时恼怒起来，语气也很不善。 万全自知失礼，赶紧垂眸致歉：“夫人恕罪，小子无状冒犯了夫人，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我看救你也是白救，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浪荡子，就该把你扔在雪地里，自生自灭。” 红梅依然火气未消，把万全臭骂一顿。 仝蕊定定看着万全，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即她抬了一下手，阻止了红梅继续刁难，而是笑着问万全：“小公子刚才盯着我看，是否觉得我面熟？所以才无状？” 万全惊讶一瞬，这妇人好生聪慧，不过随即他就恢复了镇定，声音平静回道：“夫人误会了，只是小子经常混迹在男人堆里，没有见过夫人这般美貌的女子，一时惊为天人，所以才失了神，还请夫人见谅。” 仝蕊却朗声笑了起来，她本就不同于一般的深闺女子，见识和智慧都不同于一般人，此时见万全不愿意承认，她也没有继续追问，可见对方的警惕性很高，需要从他口中问出什么东西来，还需要徐徐图之，旁敲侧击才行。 其实就在仝蕊刚才问万全是否面熟的时候，万全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双与仝蕊万全相同的大眼睛，就是他每天都会想一遍的小福宝。 万全这一年多能挺过来，有很大一部分是靠小福宝给的玉牌，那是他从老家带来的唯一物件，寄托了他对老家所有的思念，每当看见玉牌，他都会忍不住想起小福宝和家里的人，衣锦还乡的信念一直支撑着他继续走下去。 所以万全那一瞬就想到了小福宝的一双大眼睛，和面前之人如出一辙。 只要发现共同之处，就不难发现其他相似之处，可以说小福宝就是面前美妇人的缩小版。 谨慎惯了的万全，不敢轻易回答仝蕊的问话，因此他选择了隐瞒，先看看对方的意图再说，他可不相信眼前的妇人会这么好心，会无缘无故救他。 万全下意识的去摸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玉牌，竟然发现玉牌不在了，他心里瞬间慌了。 第330章 成交 仝蕊一直观察着万全的一举一动，见他摸了一下胸口，便知道他肯定是在找丢失的玉牌。 “你在找什么？是不是东西丢了？” 万全脸色有些煞白，看向仝蕊，点点头，但是并未说丢了什么，他不想被人一步步控制，万星墨说过，不要轻易回答对方的问题，这样容易被对方掌握主动权，不自觉就会被人牵着鼻子走，掉入到对方挖好的陷阱中。 “也许你丢的东西在我这呢？你不如说说你丢了什么？” 万全扭过脸去，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很是着急，他一方面想要找回玉牌，另一方面想赶紧离开去找向导。 “不说话？那算了，反正这东西对我来说也没啥用，扔了吧。” 仝蕊把握在手心里的玉牌准备丢进火堆里。 “慢着，那是我的东西，你们不问自取是为盗，现在还要当着我的面把东西丢掉？” 万全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狼崽子，直接扑过去意欲从仝蕊手里把东西抢过来，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他刚迈出一步，就觉得天旋地转，身子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随即他的背被一只有力的脚踩住。 “小子，你别不识好歹，是我们夫人救了你，别说一块玉牌，就算是你的命都是我们夫人的，你有什么资格狂？给我老实点，不然怎么救了你，就怎么把你给扔出去。” 万全觉得这一刻耻辱极了，但是他却毫无反抗之力，他的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双眼通红，脸也被阿南摁在地面上。 “阿南，放开他吧，他现在连一个妇人都不如，对我没什么威胁。” 仝蕊居高临下看着万全，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阿南把脚拿开，站到一旁，随时警惕着。 仝蕊把玉牌交给红梅，让红梅放在万全的眼前，让他确认一下。 “你看清楚，是这块玉牌吗？” 红梅蹲下身子，把玉牌放在自己的掌心，送到万全的眼前。 万全看着熟悉的玉牌，眼里有泪花闪过，仿佛看见了小福宝的模样。 “我问你一个问题，这玉牌是谁给你的？你只要回答我这一个问题，我可以满足你任何条件，包括送你回大齐军队。” 这个条件对于万全来说太诱人了，可是他心里却觉得这件事并不寻常，对方为何要对这个玉牌如此看重？难道福宝给他的这枚玉牌有什么来历？ 万全思绪万千，随即也问了一个问题：“既然如此，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能如实回答，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请问。”仝蕊不假思索道。 “你和这玉牌的主人认识？” 万全心中带着一些期待，看向仝蕊。 仝蕊脸上表情不变，依旧是浅浅的笑，温和道：“确实是旧识，这玉牌的主人曾经救过我一命，不然我也不会救你，是这玉牌救了你一命。” 仝蕊想试着拉近和万全的关系，并让他放下防备，她觉得万全的防备之心太重了。 果然，万全有些动容，本来绷紧的神经也有了松缓的迹象。 “现在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这玉牌是不是那个小女娃的？” 万全见人家都说出了小福宝了，他再隐瞒也没什么意思了，毕竟小福宝还救了这个妇人一命，这一点万全不会怀疑，毕竟小福宝本来就能给人带去好运，虽然她不知道小福宝是啥时候救了这妇人，但是万全心里敢笃定，救人这件事不会是假的。 “对，是个小女娃的。”万全点点头，其他的都没有多说。 “你和小女娃是什么关系？” 仝蕊有些着急了，赶紧问了一句。 万全刚放松的警惕心又升了起来，万星墨给他说过，福宝的真实身份是越国公主，他也知道福宝不是他亲妹妹，对于福宝的身份，万星墨也交代过，要隐瞒，不要轻易透露给其他人。 “这是另外一个问题了，我可以选择不回答。”万全说完淡淡的垂下头，没有再和仝蕊多说一句话。 仝蕊脸上闪过一抹无奈，这小子真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不愧是大齐的将士，警戒心不是一般的强。 “既如此，我也要完成我的承诺，你有没有需要我为你做的？” 仝蕊并未放弃，既然从这少年身上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也并不是一无所获，起码她知道这少年和那小女娃是有联系的，既然有联系，只要他盯紧这个少年，定然能顺藤摸瓜，找到小女娃，反正她还有一些时间和他耗，倒是不着急。 万全有些怀疑的看着仝蕊。 “我没有给你想要的答案，你为何还愿意帮助我？” “没有为什么，我愿意，我是一名商人，商人重诺，既然我已经知道这玉牌的主人和你相识，那咱们也算是有缘，我就算是报答了她的救命之恩了。” 虽然万全对仝蕊的话有些怀疑，不过现在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这些人能在大齐与北凉的战场之间游走，可见并不是普通的商旅，定然有一定的实力，那他是不是能借助他们的力量帮万星墨走出困境呢？ “如果你能帮我救出一个人，我就告诉你玉牌的主人与我的关系。” 仝蕊不置可否，现在对于她来说，万全说不说都没那么重要了，毕竟她心里已经有了备选方案，如果万全直接告诉了她，她还是要查万全的老家在哪，才能找到小女娃，中间的麻烦一点也没省，重要的是她现在要获取万全的信任，逐步瓦解这小子的防备。 “成交。” 仝蕊答应的很爽快。 两人达成交易后，仝蕊吩咐李婶：“李婶，给他吃饱，不然明天可没力气上路。” “是，夫人。” 仝蕊没有再多说，转身进了内房。 李婶给万全盛了一碗肉糜粥，浓郁的香气，勾的万全直吞口水。 “小伙子，来，趁热吃。” 万全接过去，道了声“谢谢”便抱着婉大口大口喝起来。 一碗粥，几口就被他喝完了。 “还有吗？您厨艺真好。” 李婶被夸奖，心里也高兴起来，脸上带着笑意，拿过万全手里的碗。 “有，管饱。” 万全一连喝了三碗粥，火烧火燎的感觉才好了一些。 第331章 准备出发 万全吃饱喝足，困意来袭，胡婆婆给他的药里面有安神作用，所以万全很快就靠着火堆睡着了。 红梅拿了一个毯子出来给他盖在身上。 “夫人，这小子不识好歹，这么不配合，咱们为何还要救他？直接扔了算了，难道真的要帮他的忙吗？” 红梅进了里屋，见仝蕊还没有睡下，而是握着玉牌坐在床上发呆，便气愤的抱怨了一句。 “红梅，这小子有大用处，我那外甥女能不能找到，就要靠这小子了，所以你们一定不要在他面前露出什么马脚来，这小子的警惕性非常高，应该是经过特殊训练过，而且意志力也比普通人强的多，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取得他的信任，打听出他老家在哪，咱们这一年游走在大齐和北凉边境，不就是想找福运的下落吗？如今希望就在眼前，不能前功尽弃。” 红梅上前从夫人手里接过玉牌，小心用帕子包好，收了起来。 “夫人，奴婢知晓的，时辰不早了，您也该歇息了，明日还要赶路，也不晓得那小子让咱们酒的人是什么人，万一是让咱们闯进北凉内部去救人，奴婢看还是算了吧，咱们也没那能力。” “应该不会，这里虽然地处大齐和北凉之间的战场，但是已经更加接近大齐，北凉人不敢在这周围出没，不过他出现在这，肯定是有任务的，至于要怎么做，明天听他说什么咱们再做决定，如果能帮，咱们就帮，不能帮咱们也无能为力。” 红梅帮仝蕊盖上了毯子，又在卧房内生起一个火盆。 胡婆婆往仝蕊的毯子下塞了一个汤婆子，看着仝蕊闭上眼睛，几个人才在地上的火盆旁铺上毯子，合眼歇了。 一夜无事，翌日一早，万全就醒了。 他咬着牙坐起来，身上的伤口正在结痂，有些红肿，身上到处都是酸胀的痛感。 他环视了周围一圈，见大家还在熟睡，本来就不算宽敞的屋子里，并排挤着几十人，他被大家挤在中间，周围鼾声如雷。 万全从自己的毯子上爬起来，小心翼翼摇摇晃晃避开了其他人，费了好大功夫，他才到了门口。 “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你伤的这么重，今儿可没有休息的地方了。” 一道声音从门口角落里传来，把万全吓了一跳，他迅速抬头看去，就看见阿南正抱着双臂靠坐在里外两间靠近大门的墙壁上，闭着眼睛。 可是万全确定刚才那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 “是你在和我说话吗？”万全站直了身子，看着阿南。 阿南这才伸了个懒腰，后半夜是他值夜，所以他没有睡，只是靠着墙小憩，但是对于屋里的动静却一清二楚，包括万全醒来，他都知道。 “这个屋子里还有别的站着的人吗？”阿南也从地上站起来，手里拿着自己的长枪，慢慢走到大门口。 阿南伸手打开大门，一股刺骨的寒风迎面而来，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人的脸上，让人瞬间精神了不少。 “走，出去洗把脸，耍两下。” 阿南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昨夜没有再落雪，他们昨晚清理出来的道路还在，门口基本上能耍得开。 万全跟着阿南走出来，就看见阿南随手把长枪插进了雪窝里，又弯腰在地上抓了两把雪，在脸上狠狠揉搓了两把，随即发出一声吼，大叫一声，一个利落的回身握起长枪，就在雪地里练了起来。 万全看的有些眼热，他跟着万星墨的时候，也是每天练枪，可是现在他的身体已经不适合打斗，不然他也想和阿南比划两下。 两人的动静惊动了屋里的人，很快大家都起床了。 家丁们各干各的事，李婶开始做早饭，红梅伺候仝蕊梳妆洗漱。 草草吃了早饭，李婶又准备了众人一天的干粮。 仝蕊把万全叫进去询问具体情况。 “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还要交流，我怎么称呼你？” “万全。” 仝蕊点点头，打量了一下万全，见他虽然身受重伤，却仍然站的笔直，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敬佩。 “万全，你昨天说让我们帮你救出一个人，你能具体说说吗？我要看看我们有没有能力去救，而且对方身份你要如实告知我，我不能卷入你们大齐和北凉的战争之中。” “这个我能理解，不过我不能告诉你们我朋友的身份，我只能告诉你，他是我大齐的人，不是北凉的人，也不会把你们卷入战争之中，我朋友现在困在一处地方，迷失了方向，我需要一个向导，把我朋友救出来。” 仝蕊听完低头陷入沉思，她在考虑万全说话的可信程度，有没有骗她。 “你如何证明你说的都是事实？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身上穿着大齐的战袍，很明显你是大齐军方的人，而且你身受重伤，应该不是友军所伤，肯定是被敌人所伤，你还说没有卷入战争？” 仝蕊的话句句问在关键点上，如果万全的回答能让他打消疑虑，她就能去救人，现在就看万全的回答能不能打消她的疑虑。 “我确实是去北凉执行秘密任务的，勘察地形，但是因为突然连降大雪，把原来的地形全部覆盖了，所以我们迷路了，我一个人带着十个人出来寻找出路，却不想遇见了巡逻的北凉人，他们拼死护着我冲出重围，但是我身受重伤，也没有支撑住。” 万全说的半真半假，倒是让仝蕊信了八成。 “行，既然如此，我就帮你一回，可是据你所说，你都出来几天了，你那些朋友还在原地等你吗？” “会的，一定会的，只要我在七天内赶过去就一定能找到他们。” 仝蕊其实并不抱什么希望，毕竟在这茫茫雪海里，想要生存下来，太难了。 万全见仝蕊不信，赶紧说道：“我们是步行出来的，因为行路难，其实我们并未走出多远，而且我一路上都留下了我们特有的记号，你们不是有猎犬吗？你们的雪橇一天就能走我们三天的路程，而且猎狗的嗅觉灵敏，定会事半功倍的。” 仝蕊既然已经答应了万全，也决定去试试，于是立即吩咐属下：“立即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是。” 第332章 万星墨遇险 “万全，你说你留下了特殊记号，是什么东西？不然我们怎么寻找你们走过的足迹？在这茫茫雪原里，稍微走错方向，就有可能偏差百里之外。” 出发之前，阿南询问万全。 “还请把我的战袍拿来，我的东西在战袍里。” 红梅赶紧把昨天收起来的一个包袱翻出来递给万全。 万全点头致谢，打开包袱，在他的铠甲里翻了一会儿，翻出一个药囊来。 “就是这个，我把这个洒在了沿途的路上，这个是我们大齐用特殊的手法秘制的，即使埋在地下数米，只要有猎犬就能闻到。” 仝蕊接过去，打开药囊，倒出一粒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清香，有沉香的味道夹杂着一股药味，仝蕊也闻不全。 不过这些既然是人家秘制的，她也不便多看，看了一眼就把袋子还给了万全。 “阿南，你把这药囊给猎犬闻一下，让它们记住这个味道。” 一切准备就绪，队伍便开始前行。 有了雪橇的助力，他们在雪地上行驶起来毫不费力，半日就跑了几十里路。 万全被仝蕊安排在同阿南一个雪橇上，这样阿南也能照顾一下万全。 今天是阴天，冷风刮的人睁不开眼，不过仝蕊的队伍装备齐全，他们每个人都捂的严严实实，没有一寸皮肤裸露在外，就连眼睛都蒙上了他们越国最名贵的黑纱。 所以他们在雪原上行走多日，却并未出现雪盲症。 “夫人，猎犬需要休息了，咱们停下休息半个时辰吧？” 仝蕊点点头，她也坐累了，也想出来舒活一下筋骨。 队伍在一处山坡后停了下来，这里的风相对较小，能暂时让大家休整一下。 李婶拿出早上准备好的干粮，给每人分了一个馒头，馒头最好就被李婶用被子包了起来，外面还有一层毯子，这才没有冻成石头，可是拿出来如果不赶紧吃，就会立即冻成硬邦邦的馒头，能硌掉大牙。 大家都狼吞虎咽几口吞下，就连仝蕊这样平时仪态端庄的贵妇人，都同样是几口吞下，不然就要饿肚子。 冰天雪地没法生火，想吃点热的比登天还难。 好在他们一天也就只有中午这一顿凑合着吃。 “万全，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还能撑得住吗？” 仝蕊走到万全的雪橇前，看着万全的脸色不是很好，有些白。 “我能，夫人放心，我一定能撑到。” 万全像是在回答仝蕊的问话，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语气坚定。 “夫人，不好了，那边好像有人过来，大概有百十人，看穿着像是北凉人，咱们怎么办？” 值守的阿烈从山坡上一路滚下来，神色紧张。 仝蕊微微皱了一下眉，怎么这么巧？他们在这游走了这么久，都没有遇见过北凉人，没有想到今儿竟然碰上了，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阿烈，你继续去打探，看对方是什么人？其他人赶紧收拾东西，就地待命。” 阿烈转身爬上了山坡，匍匐在地上，看着那队人马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万全此时却紧紧握起拳头，眼看就要成功了，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现北凉人？该死的北凉人。 队伍之中安静的落针可闻，没有一个人发出响声，等了大约有一刻钟，阿烈终于回来了。 “夫人，他们从咱们面前拐了个弯回去了。” 仝蕊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虽然她不是很害怕与北凉人遇到，但是她带了一个大齐人，这个时候遇到北凉人肯定会说不清楚，引起很大的麻烦，说不得还要动手。 现在不用碰面倒是省了诸多事端。 “等北凉人离开后，咱们立即出发。” 队伍原地等了半个时辰，北凉人早就走没影了，他们才上路。 这次一路上很顺利，可是天黑之前，他们还是没有到达万全说的地方。 “夫人，天黑了，若是再行路可能会有危险，咱们还是找个地方落脚吧？” 万全有些急了：“南哥，我觉得就快到了，咱们再走半个时辰，如果半个时辰后还没到，咱们就休息。” 阿南看了一眼天色，有些犹豫，他也拿不定主意了，也看向仝蕊。 “就信他一回，继续赶路。” 一行人又赶了半个时辰，此时前方忽然传来打杀的声音。 “夫人，前方有情况。” 阿南率先停了雪橇，后面的雪橇全都停了下来。 “保护好夫人，前面有大群雪狼！” 去前面探路的阿烈面色很不好，他大声喊了一声，人也摔倒在了雪窝里。 “阿烈！”阿南大叫一声，他看见一头雪狼正朝着阿烈扑过去。 “刺啦！” 就在众人神情紧张的盯着那头雪狼愣神的间隙，一声刺耳的刀剑出鞘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随即之间银光一闪，一把剑横空而出，正扑向阿烈的那头雪狼直直掉进了雪窝里。 众人这才回神，发现万全正抱着他的一只胳膊，头上全是冷汗。 “小子，好剑！”阿南拍了一下万全的肩膀，带着感激和赞赏。 立即有人去把阿烈给救了回来。 “南哥，前面好像有人，他们死了好多人。” “那就是我朋友。” 万全听了，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冲了出去。 “快拦住他！”仝蕊娇喝一声，可是万全已经冲出了人群。 他这会儿跑的飞快，路过那匹雪狼尸体的时候，直接拔出那把剑，朝着对面山谷就冲了下去，仝蕊的人想追已经来不及了。 “都愣着干什么？这个人必须给我保下来，大小姐的命能不能活，就看这个人了。” 仝蕊也急红了眼，对着家丁吼了起来，完全没有了一直以来的端庄，她心里也很生气，早知道就直接把人打晕带走，就算威逼利诱，她一定能从这个小子嘴里翘出来福运的下落。 阿南大吼一声：“给我杀。”几十人全都如同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对面本来就是一个山谷，他们往下下速度很快，像是下饺子似的，一个个接连滚了下去。 第333章 狼王偷袭 山谷此时被浓浓的血腥味充斥，遍地都是尸体，有雪狼的尸体，也有大齐士兵的尸体。 场面非常的壮烈，犹如修罗场一般。 万全冲下来后，很快就淹没在了人群里。 阿南和阿烈两人下来一时间竟然没有看见他的影子。 万全此时身上的伤口全部裂开了，血已经浸透了里衣，但是他却完全不在乎。 “小将军，你在哪？” 万全一边嘶吼着万星墨，一边在人群和狼群里面穿梭，时不时帮着受伤不敌的同袍们斩杀一头雪狼。 “你看见将军了吗？”万全抓住最近的一个人大声吼道。 但是没有等对方回答，一头雪狼便朝着他后背直扑而来。 “千夫长小心！”士兵瞬间把万全扑倒在地，雪狼扑了个空，立即调转头来，又朝两人扑来。 万全抱着士兵在地上滚了一圈，躲开了雪狼的再次反扑。 没有想到却落入了另外两只雪狼的左右夹击之中。 “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的雪狼？”万全和士兵两人背靠背，万全已经杀红了眼，但是看着地上倒下的尸体，他觉得情况不太妙。 “我们也不知道，一个时辰前，巡逻的人忽然跑回来说有大批雪狼出现，我们还没来得及做准备，雪狼群已经把我们包围了起来，大家都已经体力不支，幸好有将军带我们做的雪屋阻挡了一阵，可是雪狼实在是太多了，我们损失了很多兄弟。” 士兵说着仇恨的看着眼前的一只雪狼，想要将他碎尸万段。 “将军在哪？” “将军为了引开雪狼群，只身一人往那边去了，现在应该凶多吉少了。” 万全看着士兵指着谷口的方向，一颗心渐渐冰冷。 “不会的，将军武功高强，当年我们一起流放边关的时候，他一个人能杀几十头狼，这些狼对于他来说应该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可是将军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 万全没有再说话，提起手里的剑，就挥舞起来，他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很快就会因为体力不支倒下。 不过因为有了阿南和阿烈等人的加入，形势瞬间逆转。 仝蕊带来的几十个家丁，个个身手不凡，以一敌十，雪狼本来也被绞杀的差不多了，如果不是士兵们饿了几天了，身上没有力气拼杀，这些雪狼对于他们来说不在话下。 就在山谷里杀的正起劲的时候，狼王却盯上了山坡上的仝蕊。 仝蕊此时抱着手炉，站在山坡上，俯视山谷中的情形，没有注意到右后方埋伏着一头狼王。 这头狼王的身形与寻常之狼迥异，身躯修长健硕，全身覆盖着如同最纯净冰雪般无瑕的银白色毛发，双眼深邃入夜空，瞳孔中闪烁着智慧与冷酷交织的光芒，它头部中间的毛发，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银色王冠，四肢异常强健有力，爪尖闪烁着寒光，能轻易撕裂最坚硬的冰层。 此时它正缓缓朝着仝蕊主仆几人而来，身上散发出难以言喻的领袖气质，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沉稳与自信。 在距离仝蕊还有一丈远的地方，它忽然加速，整个身子如同一道银光，一闪而过，强健的后肢在雪地里轻轻一登，整个健硕的身子便凌空而起，一跃向前，朝着仝蕊的身后直直扑去。 “剑来！”就在雪狼的前爪快抓住仝蕊的后背之时，仝蕊一声娇喝，手中的暖炉顷刻间脱手而出。 与此同时她身上的狐裘大氅也应声而落，只着里面的一身鹅黄色袄裙。 右手一伸，接住红梅抛过来的佩剑，一道寒光闪过，银剑出鞘。 只见仝蕊身姿轻盈，原地凌空而起，一手握剑，直指雪狼要害。 雪狼先是被暖炉偷袭，刚刚躲过了暖炉，又见仝蕊持剑而来，雪狼往旁边一跃，避开了仝蕊的攻击。 一人一狼，在山坡上展开大战。 仝蕊功夫不如阿南，但是对付一头狼她还是有信心的。 几十个回合下来，狼王不敌，转身夹着尾巴逃跑了。 仝蕊也没有去追，这种丧家之犬，逃了就不敢再来了。 “嗷呜！”随即大家都听见了一声响亮的狼叫声，是刚才那只狼王跑到了对面的山坡上发信号去了。 只见山谷里剩下不多的狼纷纷撤离。 万全被阿南拖着往山坡上爬，此时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昏死过去。 仝蕊看着眼前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人，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 “胡婆婆，你赶紧去给他瞧瞧，这人死了没？” 阿南把万全放在雪橇上，胡婆婆帮着诊脉，半晌才道：“夫人，他需要立即止血，不然大罗神仙难救。” “可是现在这里也不适合疗伤，真要把他衣服脱了，不到一盏茶他就成冰棍了。”仝蕊有些焦急，这眼看到手的线索，现在要断了吗？这可关系到她姐姐的命呢。 “夫人，我刚看下面的山谷里，有好多个雪屋，应该是大齐人建的，咱们可以先进去借用一下。” 仝蕊现在也没有更好的落脚点，万全这个样子肯定不能继续赶路了，只能点点头：“行，今晚就在这休整一晚。” “阿南，检查咱们损失了多少人？有受伤的立即让胡婆婆医治。” “是，夫人。” 万全又被抬着下了山谷，虽然已经天黑，但是因为到处都是茫茫的白雪，视线倒是不受阻。 此时山谷内的白雪全部被染红，到处是雪狼的尸体和大齐人的残骸，真的是人间炼狱。 “夫人，那边的雪屋没有人住，奴婢已经收拾出来了，您今晚就住那吧？” 红梅指着一个较大的雪屋道。 “那小子怎么样了？安顿好了吗？” “已经安顿好了，就在夫人您旁边的雪屋里，不过很多大齐士兵都受伤了，咱们要不要管？” “不用管，咱们帮他们杀雪狼已经帮了他们的忙了，不必再多管闲事，把咱们自己的人照看好就行，这些雪狼刚死，还没有被冻硬，赶紧拖过去一些，喂咱们的猎狗，这地方生火做饭麻烦，把咱们带的炭火拿下来一袋子，给大家烤两只狼，就当今晚的晚餐了，夜里一定要警惕，以防狼群反扑。” “是，夫人。” 山谷里到处都是雪狼的尸体，随便捡捡就够了。 第334章 万全用消息换药材 这一夜营地里到处都是呻吟声，期间又死了一些人，因为受伤过重，无药医治，活活疼死。 天将亮之时，万全醒来了，他看清楚自己所处的地方之后，立即环顾四周，见周围人还是仝蕊的人，便想坐起来，他一动，就惊醒了一旁的阿南。 “小子，你醒了？命挺大啊？”阿南坐起来，在一旁的吊炉上取来一碗温水递给万全。 “先喝口水吧。” 万全确实口渴了，但是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勉强接过碗，喝了一口，就有些脱力。 “他们呢？还活着吗？”万全虚弱的撑在毯子上，摇摇欲坠，面色没有一丝血色。 “你说的是你们大齐人吗？他们死了不少吧？我听动静昨晚又死了一批，现在活着的不到五十吧？” “你能不能帮我叫个人来？我有话想问他们？” 万全此时连爬出去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依靠阿南。 “行，你先躺下，我去给你叫人。” 阿南这会儿还挺好说话的，反正已经把人给救了，也不在乎这一点小事。 很快阿南就带来一个人。 “千夫长？您还活着？我们的人......只有三十多了，将军也失踪了，生死不知，我们......” 士兵见到万全顿时像是看见了亲人，抱头哭了起来。 万全能感觉到他的崩溃，不过他听说万星墨还没回来，心里的那点子希望也变成了绝望。 “剩下的人身体如何？” “我们现在缺医少药，剩下的人也都受了伤，大家都在熬罢了，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 万全听了，双手紧紧抓着毯子，一股悲凉从心底升起，这一年他眼见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在自己身边倒下，可是他却仍然要继续往前冲，本来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已经被千锤百炼，哪知道现在仍然会觉得痛。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等消息，我来想办法。” 万全虚弱的说完，士兵便擦了一把眼泪离开了。 “南哥，我想见夫人，麻烦你帮我禀告一下行吗？” 阿南把万全的心思猜出了七七八八，直言道：“夫人不会帮他们的，你们是大齐人，我们昨晚帮你们杀狼已经折损了几个兄弟了，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了，夫人说，不会再插手你们的事情了，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你告诉夫人，我愿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她，换她出手救人行吗？” 阿南犹豫了一瞬后，点点头：“行，我去试试看吧。” 阿南出去了大概一刻钟，终于回来了。 “夫人说她只能答应帮你们疗伤，其他的她也无能为力，因为我们带的药材也不多了。” “好，只要夫人答应疗伤就行，其他的我们自己想办法。” 阿南让开身子，仝蕊便弯腰走了进来，雪屋的门洞非常小，成人想要进来，都要弯腰进来。 “我已经吩咐胡婆婆去给你们的人医治了，而且我给他们还额外提供了十袋木炭，这里有雪狼肉，他们应该不会饿死了，狼皮也能保暖，也不会冻死，你可以放心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万全感激的看了一眼仝蕊：“多谢夫人大义，万某替我大齐将士谢夫人高义。” “倒也不必，我也没有做什么，咱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今天后，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了。” 万全点点头，躺在毯子上，缓缓道：“你不是想知道那个小女娃和我是什么关系吗？” “她是我妹妹，不过不是亲妹妹，是我堂妹，我二婶的小女儿。” “那她现在在哪？” 仝蕊心跳加速。 “在我说出来之前，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问。” “我想知道你为何这么执着于打听我妹妹的下落，还有这玉牌是谁的？” 万全双眼直视仝蕊，如果仝蕊犹豫一下，就说明她在撒谎。 “这玉牌是我的，当初是我送给你妹妹的，我那日在一个县城里被歹人劫持了，当时我正身怀六甲，是你妹妹和另一个公子救了我，才让我母子平安，我为了感谢他们，就送了你妹妹一个玉牌，就是你身上戴着的这枚。” 万全仔细回忆了一下仝蕊的话，紧接着道：“那是多久前的事？” “大概两年了吧？” “两年？那时候我妹妹也才一岁，你是不是搞错了？一岁的小娃怎么救人？话还说不清楚呢？” 万全心里却已经在回忆两年前，他们正在流放的路上，中间确实休息的时候去过一次县城采购，当时是万大哥带着福宝一起去的，难道这夫人说的那位年轻公子是万大哥？ “当时还有一个年轻的公子抱着她，说是小女娃带他来的，我当时身子不适，所以没有多问，但是觉得你妹妹与我很有眼缘，就直接送了玉牌，以表感谢。” “我猜测你说的年轻公子应该就是昨晚失踪的万大哥，你说的那件事我虽然不清楚，不过当年我们都在流放的路上，途中却有一次去了县城，但是只有万大哥和我妹妹去了，虽然还有别人，但是都不是你口中说的年轻公子。” “万大哥？你说你们将军吗？我听你们大齐的人说，你们将军引开了一部分雪狼群，至今未归。” 万全再次听到这个消息，内心还是无法平静，他觉得万星墨不可能就这么死了，肯定还活着，或许正等着他去救他呢？ “夫人，既然万大哥是你的救命恩人，能不能请你派人沿途找找？他肯定没有走多远，最多十里路，这对你们来说根本不难，你们有雪橇，不出一个时辰就能跑个来回，如果没有找到，我也死心了。” 仝蕊陷入了两难，她现在不能确定万星墨就是当年救她的人，不过万全应该也不会因为这个撒谎。 “行，我答应你。” “阿南，你让阿烈带人沿着昨天雪狼留下的痕迹寻过去，昨晚没有下雪，痕迹应该还算新鲜，一个时辰之内，无论找到找不到都回来，咱们也该出发了。” “是夫人。” 仝蕊又看向万全问道：“你说你们是流放犯，那你们现在被流放到哪里了？能不能告诉我地址？我想去当面感谢一下你妹妹。” “你好像对我妹妹特别在意，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万全觉得仝蕊的态度很奇怪，难道她是小福宝的亲娘？不然为何两人长的这么像？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是不是去抢夺福宝的？ 第355章 万星墨生命垂危 万全觉得这件事好像比他想的要复杂的多，他是不是说的有些太轻率了些？ 倘若真的因为他一时疏忽，导致妹妹被人给认了回去，他是不是成了万家的罪人？ 仝蕊见万全又心生警惕，便道：“我觉得那孩子眉眼之间与我故人很像，我故人丢过一个孩子，年龄和你妹妹年龄相仿，所以我怀疑......” “夫人，您多虑了，我妹妹是我二婶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长的像应该也没什么吧？我还记得那年我二婶生下我妹妹后，奶奶给全村都报了喜，高兴的几天几夜没合眼，因为我二婶给我们万家生了唯一一个女娃，也是几代中唯一的一个女娃，这事我们全村都能做证。” 万全虚弱的笑笑，那表情完全不像是演出来的。 仝蕊心里倒是开始打鼓起来，难道真的是她看走眼了？可是她也不会因为万全的话就此打消疑虑。 “既如此，那你能否告诉我你们家住何处？我开春回去的时候，如果能途经你们家，好当面感谢一番。” “这个有什么难的？我们原来被流放到了西南，皇上大赦天下后，我们家就搬家了，现在住在河南府，南阳县，洋溪镇，夫人如果能经过那里，可以亲自问问我二婶。” 仝蕊笑着点点头，心中暗暗记下万全说的地址，准备出去就安排人先去打探情况，倘若万全说的是真，那就是她找错了方向，也不用在此浪费时间。 “多谢了，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万全颔首，目送仝蕊离开。 看着仝蕊的背影消失在雪屋门口，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刚才那个地址是他以前刚入伍的时候，同一个营帐内的好兄弟的家乡，因为那个好兄弟后来没了，生前托他给家里人寄过东西，所以他就记下来了。 没有想到关键时候还能帮他一个忙。 万全知道小福宝并不是万二嫂亲生，而且他现在也猜测出来了，这妇人肯定和小福宝有血亲，在没有搞清楚对方的身份之前，万全是不会告诉仝蕊真话的。 仝蕊回到自己的雪屋，立即吩咐红梅。 “红梅，你告诉阿南，让他立即飞鸽传书给咱们的人，让他们去南阳那边查访一下，刚才那小子有没有说实话，如果他敢欺骗我，就证明那个孩子不是他们家亲生的，很有可能就是福运。” “夫人，您是不相信那人的话？” “哼，我谁都不信，尤其是大齐人，他说的再好，我也要亲自查验才能放心。” 红梅知道夫人一向小心谨慎，这也是她经商多年锻炼出来的。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办。” 万全并不知道仝蕊已经让人暗中调查，还在等着万星墨那边的消息。 这一个时辰对于他来说简直度日如年。 期间胡婆婆来给他喂了药，阿南来给他换了身上的药，喝了药，简单吃些东西，万全再次陷入昏睡中，他的体力完全不能支撑他等一个时辰，眼皮沉重的像是灌了铅一样。 此时外面天光大亮，山谷里也一览无余。 昨晚的战场，经过一夜后，全都冻成了冰块，那些没有来得及处理的雪狼尸体也冻在了雪窝里，想要吃就必须要把雪狼从雪窝里挖出来。 阿南出来巡视，看见大齐的人正带着伤就地掩埋他们的同袍。 “你们都这样了，还埋他们有什么意义？待来年冰雪消融，他们仍然曝尸荒野，你们这么做毫无意义，倒不如保留体力好好活下去。”阿南抱着长枪站在一旁，淡淡道。 一个士兵抬头看了阿南一眼：“我们大齐讲究的是入土为安，他们现在魂归异乡我们无能为力，但是如果不能让他们入土为安，我们心里难安。” “愚蠢，这里的土冻的至少有几尺深，你们就算挖到明天也挖不出一个坑来，还不是埋在了雪窝里？” 阿南觉得这些人真是脑子愚蠢，也懒得和他们废话，既然他们想埋，那就埋吧。 他环顾四周，看了一下周围的尸体，至少有几百具，就算是用雪埋，也要埋几天，与其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还不如为他们报仇来的痛快。 阿南抬脚离开，这个时候谷口传来了动静。 阿南赶紧回身看去，就见是阿烈带着人回来了。 雪橇被猎狗拉着一路疾驰而来，后面卷起的飞雪如同一阵白色的烟雾，雪橇转瞬而至，停在了阿南面前。 “阿烈，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阿烈取下蒙着眼睛的黑纱，从雪橇上一跃而下。 “找到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人？不过其他的也没有看见什么人，而且这人现在和死差不多了，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我探了一下他的脉搏，微弱的几乎摸不到了，我们到的时候，周围躺了一地的雪狼尸体。” “这么厉害？这雪狼可比普通的狼要厉害的多，他一个人能斩杀这么多狼，可见功夫不俗，来，给我搭把手，赶紧把人送进去，让胡婆婆看看。” 阿烈和阿南两人把雪橇上的人抬了下来，直接往万全那个雪屋里抬去。 “将军，是将军。” 此时大齐的士兵看见了被抬起来的万星墨，大家纷纷停了手里的活，都围了过来。 “看来没有救错，就是他了。” 阿烈和阿南脚下更快了几分。 大齐的士兵也紧随其后，朝着雪屋涌去，万星墨是大家的主心骨，只要他还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你们都让开，别把光挡着，我们的大夫会给他医治的。” 阿南朝后吼了一嗓子，人群迅速分开留出一条路来。 胡婆婆闻言也很快赶来，仝蕊也带着红梅进了雪屋。 本来就不太大的雪屋，此时显得特别拥挤。 “夫人，我和阿烈先出去候着，你们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就吩咐属下。” 仝蕊点点头，立即扭头吩咐红梅：“红梅，去打些热水来，帮着胡婆婆给他清理伤口，另外把他的脸洗净，我要看看他的脸。” 万星墨脸上身上全都是血，而且从耳边到下颌处有一条很深的抓痕，此时皮肉外翻，看上去格外吓人。 第336章 万星墨好转 胡婆婆正在用刀割万星墨的衣服。 他的衣服根本就脱不下来，身上的血已经把他的衣服冻在了皮肤上。 胡婆婆把衣服用刀割开一个口子后，只能用温水一点点的擦拭，费了不少力气才把万星墨的衣服脱下。 红梅用帕子轻轻帮着万星墨把脸上的血迹擦干，万星墨俊美的容颜也缓缓清晰起来，但是那道狰狞的伤疤生生破坏了万星墨的容颜。 “夫人，好了。” 红梅把万星墨的脸擦拭干净后，盆里的水已经成了红彤彤的血水。 仝蕊上前一步，低头细细看去，眼里闪过一抹惊讶。 “果然是他，那日就是他抱着那个小女娃，婆婆，你一定要把此人救活，就当是我还了他的救命之恩了。” “夫人，奴婢只能尽力，其他的要看天意。” 仝蕊也看见了万星墨的伤势，知道胡婆婆说的是事实。 万星墨的衣服尽数脱去后，身上的伤口展露无疑，胸口有三处致命伤，背后有两处，两条腿各有一处，其他的小伤口不计其数。 红梅看了忍不住扭过脸去，饶是她见过很多血腥的场面，但是像万星墨这样的伤还是第一次见，主要是这个人竟然还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 “婆婆，你尽力医治就是，用什么药材不要吝啬，我那里还有一株天山雪莲和千年人参，如果你需要，尽管让红梅来取，我先回去了，红梅，你就留下来给婆婆打下手。” “是，夫人。” 红梅微微福身，送仝蕊离开。 “红梅，你去夫人那里取一片千年人参，给他含在口中，先吊一口气，只要这口气不断，我应该能救活他，这还要看他的毅力了。” 胡婆婆看着万星墨身上的伤口，眼里流露出敬佩之色。 她也处理过不少患者，外伤也不在少数，这算是她见过最严重的外伤了。 胡婆婆准备好药材后，红梅走了进来。 “婆婆，这是夫人给的人参片，现在就给他含着吗？” “嗯，给他塞嘴里，我现在给他擦洗伤口。” 红梅依言蹲下身，把人参片塞了进去。 “婆婆，我现在帮你打下手，你需要什么，我帮你拿。” 红梅和胡婆婆两人忙活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草草收工，胡婆婆累的满头大汗，坐在一旁喘了一口粗气。 毯子上和万全并排躺着的万星墨此时像是个木乃伊一样，身上全是白色的纱带，就连脸上都是。 “暂时不要动他，注意给他保暖，我先去休息会儿，如果他有发热的症状，立即喊我。” 胡婆婆给红梅交代完，就出去了。 当太阳日落西山的时候，万全终于醒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就见自己还处在雪屋里，但是他感觉身边还躺着一个人。 他赶紧扭头看去，就见身边一个人裹着狐裘毯子，脸上绑了纱布，只露出两个鼻孔和一个嘴巴，眼睛紧闭，就算如此，万全也一眼认出这人就是万星墨。 “将军！”万全和万星墨比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精神比万星墨要强一些。 “你别喊了，他现在醒不了，他伤的太重了，能不能醒来还难说。”红梅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 万全这才发现，在他们不远处的角落里，红梅正坐在吊炉边，往炉子里不时的添加一些木炭。 “你说什么？不可能的万大哥肯定能醒来，他是不败战神，怎么会倒下？” “别自欺欺人了，什么不败战神也是人肉之躯，是人就有力竭的时候，总会被打败。” 红梅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淡淡道。 万全伸手摸了一下万星墨的鼻息，发现还有气息，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就说万大哥是不会有问题的。 红梅这个时候端来一碗药汁递给万全。 “既然醒了，就赶紧把药喝了吧，你先顾好你自己再说，能救一个是一个，我们夫人是不会让他死的，你放心好了。” 万全道了声谢，便将碗里黑漆漆的药汁一饮而下。 李婶这个时候端来一碗狼肉粥。 “夫人吩咐，你若是醒了，就让我送碗粥来，你赶紧趁热喝了吧。” 万全看了一眼万星墨，问红梅：“姐姐，我大哥什么时候能醒来？他现在能吃下东西吗？” “你看他这样子能吃下去什么？给他喂一碗药都费劲，喝一半洒一半。” 万全默默接过肉糜粥喝了下去。 半夜时分，万星墨的手指动了一下，一直守着他的完全，立即轻轻喊了一声：“万大哥，你听得见吗？” 万星墨缓缓睁开眼，还有些模糊，直到看清楚万全的脸，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死，而且周围温暖的感觉，让他明白他被人救了。 “我......” 万星墨刚一张口，嗓子就如同被刺过一般，沙哑的如同公鸭一般，很难说出话来。 “万大哥，你别说话，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来说，你听着就行。” 万全把他来之后的情况都讲了一遍，又把他被救的经过讲了一遍。 万星墨听见万全说他们几乎全军覆没的时候，眼角滑落了一滴滚烫的泪水。 忽又听见万全说起玉牌的事，这个他倒是记得，当时带着小福宝去县城的时候确实救过一个妇人。 万星墨刚想张口说话，就听见屋里还有其他动静，缓缓扭头看去，见不远处的地上还有一个人。 他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用眼神示意万全不要再说了。 万全很快就明白了，也没有再说话，而是站起来把温着的粥端过来，一勺勺给万星墨喂下去。 万星墨饿了太久，不能吃干的，必须用粥温养几天才行。 吃了粥，万星墨又沉沉睡了过去。 经过三天的休养，万全已经能下地走路了，万星墨也能靠着万全坐起来吃药喝粥。 两人的身体状态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万全，你扶着我出去走走，我想去看看那些牺牲的将士们。” “万大哥，你的身体能行吗？” “放心，死不了。” 万全扶着万星墨出来的那一刻，两边站满了大齐的士兵，他们有的相互搀扶，有的靠在雪屋门口，但是目光都注视着万星墨。 第337章 万星墨告诉万全实情 万星墨被万全扶着，走过每一个士兵前面，无声的拍了一下他们的肩膀。 “你们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一定带大家回到大齐。” 万星墨说完，场面陷入了瞬间的安静，大家都沉默了，有的开始默默流泪，这次出来一千人，还没有摸到敌人的后方，就已经接近全军覆没，剩下的这些人也没有再战的能力，伤的伤，残的残，就连万星墨和万全两个都身受重伤，这对大家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 万全见大家情绪低迷，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这个时候阿南和阿烈站在雪屋门口抱着自己的兵器，看热闹。 阿南忽然说了一句：“你们不是来勘察地形的吧？勘察地形都跑到敌人的后方来了，你们都不知道吗？” 万星墨立即抬头看向阿南，眸光微转，虚弱的问道：“敢问这位大哥，你怎么知道我们现在在北凉人的后方？” “我们前几天刚从那边过来，当然知道了，不过他们好像有撤退的打算，我看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阿南的话让万全也定在了原地，如果阿南的话是真的，那他们岂不是守着敌人后方，却等了这么久没行动，反而还把自己的将士给折了进去？ “不可能，我们即使迷路了，按照原来的距离算，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了北凉人的后方，你们是不是看错了？” 万星墨觉得这不符合常理。 “不可能看错，那天是我探路，我还潜入了他们的营地，不过给你们说这些有啥用？你们现在跑路也跑不了，打也打不了，就是等死的命，你们还是赶紧养好伤，原路返回吧？” 万星墨低头思索了一下，继续问道：“那你看见的北凉人营地距这里多远？” “大概也就一天的路程吧。” “那我们确实该赶紧回大齐了，多谢大哥相告。” “我也是看在你曾经救过我家夫人的份上，这就算是报答你了，以后我们互不相欠了。” 阿南说完转身进了雪屋。 万星墨和万全两互相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又安抚了一会儿士兵们，万星墨体力不支，被万全扶了回去。 阿南进了雪屋，立即向仝蕊禀告：“夫人，已经将我们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他们了，属下不明白夫人为何要这么做？” 仝蕊此时正抱着暖炉，一手拿着一本书，坐在炭火旁，脚下铺着厚厚的貂绒毯子。 “因为我想赶紧结束这场战争，我们的物资已经不多了，必须要在半个月内去距离最近的大齐休整，不然咱们的下场就和他们现在一样，我们仝家家训，不能发国难财，所以我希望国家能够和平，再无战争，我们商队在外行走也安全。” 仝蕊一行人被困在这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进退两难，她也没办法，但是现在是一个契机，她救了她的救命恩人，对方又是大齐将军，一个将军不可能毫无目的的出现在北凉人的地盘上，所以她猜测他们是想搞偷袭，但是没有成功，自己先损兵折将。 仝蕊决定推他们一把，所以这几天趁着在营地休息的时间，她秘密派阿南前去侦查地形，其实他们根本就没经过北凉人的营地，不然早就被发现抓了起来。 北凉人性格粗犷，有些野蛮，仝蕊不喜欢和北凉人做生意，他们还喜欢出尔反尔，这也是仝蕊极其厌恶的地方。 她现在急需结束这场战争，顺便以护送万星墨的名义，进入大齐，这样她既卖了万星墨一个人情，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那小子伤的那么重，他能完成夫人您的期盼吗？” “所以我需要你和阿烈去帮助他，以前我不想卷入这场战争，但是现在情况有变，咱们先保命要紧，阿烈说，北凉人已经开始扩大了搜索范围，如果咱们不做点什么，这里很快就会被搜到，必须在他们抵达这里之前，完成他们的偷袭任务，给咱们创造进入大齐的条件，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放弃他们俩，我们还要靠着他们进大齐。” “是，夫人。” “让胡婆婆这几天好好给他调养，我看那个小将军恢复的挺快的，说不定再过几日就差不多能走路了。” 阿南领命出去，见外面已经没什么人了，大家都在自己的雪屋里躲风寒。 他们带来的炭火已经不足以支撑半个月了，其他物资还勉强能够维持，但是没有火，在这寒冷的北方，那简直是要人命的事。 万星墨和万全两人回到雪屋，万星墨已经力竭，被万全扶着倒在毯子上。 此时屋里没有旁人，只有两人。 “万全，我记得你前几天给我说那个夫人向你打探了小福宝的情况，你没有说实话，我也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小福宝的真实身份是越国的福运公主，而且我也见了那妇人，她与小福宝有八成相似，这一年我也一直让人在盯着越国那边的动静，也查出了一些关于小福宝的消息。” 万星墨的话让万全震惊不已，他虽然知道小福宝是捡来的，可是他并没有想到小福宝的真实身份居然是公主？ “万大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别急，我慢慢告诉你，我先捡主要的来说，据我所知，小福宝的生母是越国的颜妃，颜妃并不是朝臣之女，而是越国首富仝鸿志的大女儿，叫仝颜，她十四岁便入宫，后来诞下一女，就是小福宝，越国国师算出小福宝乃是福星转世，越国皇上便把刚出生的小福宝带走了，单独放在一个豪华的宫殿内抚养。” “颜妃从始至终只见过这孩子一面，从此忧思成疾，后来小福宝失踪，颜妃更是茶不思饭不想，据说她时间不多了，她的妹妹仝蕊从小就有极强的经商天赋，所以仝老爷没有把仝蕊嫁出去，而是给她找了个上门女婿，仝蕊常年在外经商行走，生意被她做到了仝家史上之最。” “这两年她一直在帮着姐姐寻找外甥女的下落，我猜测她那日赠送玉牌的时候，并不知道小福宝就是她外甥女，只觉得合眼缘，才送出来，没有想到这就是血脉亲情，也为今天埋下了根。” 万星墨的话让万全一时间无法接受，他迟迟没有言语。 第338章 仝蕊助万星墨 过了片刻万全才抬起头来，道：“万大哥，我告诉了她们一个假地址，你觉得能糊弄过去吗？” 万星墨摇摇头，“以我的人查出来的情报来看，这个仝蕊极其聪明，而且行事小心谨慎，我觉得她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你，不然她们早就抛下咱们离开了，哪能会一直耗在这？” “那也有可能是，他们现在走不了呢？北凉和大齐开战，大齐现在对北凉限制了贸易，他们的商队想要从这边进入大齐，根本就不可能，所以他们才一直在这徘徊吧？否则她们为何要在这冰天雪地里奔走？也没有生意可做？” 万星墨沉思后，道：“这也是一种可能，不过我猜测他们肯定已经派人去南阳查询你说的那个地址了，最多半月，你说的那些都会被证实是假的，到时候你想再找借口也没有了，到时候福宝很有可能被他们带走。” “不行，福宝不能被他们带走，万大哥，你知道的，福宝就是我奶奶的心头好，要是福宝被带走，我奶奶肯定会支撑不住的，万大哥，咱们怎么办？” “咱们现在困在了雪原之中，想要做出安排是不大可能了，不过我们可以给他们谈条件，他们就算把福宝带回去，不一定能保住福宝不被皇宫的人抢走，如今有两条路可以选，第一，把福宝的存在告诉大咱们的圣上，皇上会出面力保，第二，两边都不说，让福宝的亲娘假死，逃出皇宫，和福宝相认，从此生活在大齐，咱们能保住福宝，他们能保住仝颜，不过这两个法子都有些冒险。” 万全想着万星墨的话，觉得都不太可行，不过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万一到时候情况有变也不一定，还是不要自乱阵脚，这些都是两人的猜测，万一对方什么都没做呢？ “万大哥，还有半月的时间给咱们安排，只要我不说我家住哪里，他们应该也不会找到小福宝，我想先拖着看，现在最重要的是，刚才阿南说的那个北凉大营的事，万大哥，咱们折损了这么多人，我想去拼一把。” 万全说着眼神坚定的看向万星墨。 “不行，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绝对到不了北凉大营，说不定就死路上了，这些没必要的牺牲能少一个就少一个，再说了，我答应你万奶奶，要保护你，我已经疏忽一次了，不能再错第二次。” 万星墨态度很坚决，不同意万全一个人去探龙潭虎穴。 雪屋内一时间沉默了下来，两人谁也没说话。 “万将军，我们家夫人有话让我告诉你们二位。” 阿南站在雪屋门口，对着里面扬声喊了起来。 “请进。” 万星墨虽然身体很虚弱，但是声音很清冷，让人不敢轻易冒犯。 阿南弯腰进来，就看见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睡着，都在看他。 “南哥，请坐，不知道夫人有什么话说？” “我们夫人愿意协助两位完成此行的任务。” 万全激动的差点跳起来，奈何他身子实在是有些差，只动了一下屁股，可是脸上的兴奋之情难以遮掩。 万星墨却淡定问道：“那你们夫人的条件是？” 万星墨声音听不出喜怒，沉稳内敛，目光深邃的看向阿南。 万全此时也反应过来，这仝蕊不可能无缘无故帮助他们。 他刚才兴奋的心情，此时也烟消云散，也沉沉的看向阿南。 “明人不说暗话，将军爽快，我也就直说了，我们夫人的条件不多，只有一条，待我们助将军完成任务后，将军能带我们进入大齐，说实话，我们这次带的物资不多了，只能够大家用半个月，所以我们必须要在半月内回到大齐补充物资。” 阿南也说出了他们的困境，现在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他们现在是同生共死的局面。 “成交，这对我来说没有问题，不过你们怎么有信心帮我完成任务呢？” “夫人已经让我和阿烈去打探过了，我们也悄悄潜入了对方的大营之中，把里面的情况基本摸了一遍，现在你们能说说你们到底要完成什么任务吗？” 阿南看着万星墨，眼里透出真诚。 “无可奉告，我们的任务很机密，这不是你能随便打听的，我答应你们夫人的条件，事成后，带你们进大齐，但是你只需要配合我们行动就行，其他的你们不该知道的就别再打听了。” 万星墨说的话虽然让阿南有些生气，不过安南也能理解，点点头告辞了。 “万大哥，咱们准备啥时候行动？我去就行了，有他们相助，我觉得咱们的胜算应该比较大。” “你记住，不要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也不要轻信任何一个人，更何况他们是越国人，咱们不了解，更不能轻易相信，暂时定在五日后行动，那时我应该能走动了。” “什么？你也要去？不行，你伤的太重了，若是再逞强，很有可能会没命。” “这是军令，万全你若不从，我就军法处置。” 万全气的扭过脸去，但是万星墨也没管他，他撑到现在，已经非常疲惫，很快就睡着了。 万全看着万星墨睡下后，偷偷出了雪屋，来找胡婆婆。 “胡婆婆，我想问一下，你这里有没有蒙汗药之类的？能让人暂时昏睡过去的药。” 胡婆婆奇怪的看了一眼万全，这小子打什么主意呢？ “没有，我是正经大夫，怎么会有迷药？你找错人了。” 万全觉得像他们这种经常在外行走的人，不可能不备这些药，是不是他打开方式有问题？ “婆婆，我真的有用，夫人愿意帮助我们去北凉完成任务，但是我不能让将军去，所以我想到时候能不能让他睡着？” 胡婆婆听完，略微顿了一下才道：“既如此，这个好办，你也不用找迷药，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保证他能睡一天。” “多谢婆婆。”万全咧开嘴笑起来，只要能达到效果，都是一样的。 五天后，天还没亮，万星墨就起来穿衣服，检查自己的装备是否佩戴齐全，万全在一旁假意帮忙，这个时候胡婆婆端了两碗药进来。 “你们出发前，把药喝了，这药是我特制的，能帮你们止痛。” 万星墨不疑有他，毕竟这几天喝了胡婆婆的药，确实很有用，他直接仰头喝了下去。 万全眼神有些发虚，偷偷瞄了一眼万星墨，也抱着自己的药碗咕咚咕咚喝了干净。 “多谢胡婆婆。”万星墨把碗递给胡婆婆。 胡婆婆接了看了一眼万全，两人无声的交流后，胡婆婆便出了雪屋。 “万全，你磨蹭什么呢？赶紧的，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磨蹭，今儿是怎么了？不会不舒服吧？” 万星墨都已经准备好了，却见万全才穿好衣服，还在整理装备，脸上便带着一丝不悦。 “看来这段时间是我对你管的太过松懈，等今儿回来，我就好好给你紧紧皮。” 万星墨抬脚便往外走，还没走出雪屋，便觉头脑发昏，整个人直直往后倒去。 第339章 夜袭敌营(一) 万全伸手在后面接住万星墨，脸上闪过一抹歉意的神情。 “万大哥，对不住了，大齐可以没有我万全，但是不能没有你，所以我只能选择这么做，如果我能活着回来，任凭你军法处置，我无怨无悔，如果我不能活着回来，希望你早日带兵踏平北凉。” 万全把万星墨平放在毯子上，用褥子盖好，将早就偷偷准备好的装备全都拿出来，大步离开了雪屋。 外面阿南和阿烈已经等候多时，他们看见万全一个人出来，也没有多惊讶，毕竟胡婆婆应该已经告诉他们了。 “小子，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出发吧。” 阿南一共点了五个人，跟着他，人多目标太大，反而容易引起对方的注意，再加上他本来就打探出了北凉内部的布局，且已经记在脑子里，这次去应该算是轻车熟路。 一行八个人，用了四个雪橇，每个雪橇都有两只猎狗拉着，这样动静小，且轻装上阵。 仝蕊此时也走出来送行。 “阿南，无论如何，你们要安全归来，北凉人的战马肯定跑不过咱们的雪橇，关键时刻，性命为重。” “多谢夫人叮嘱，属下定不辱使命。” 仝蕊目送一行人离开，半天才回转，她也在堵。 昨天阿南去打探消息，万星墨并未告诉他们计划，但是仝蕊对于大齐与北凉的战争并不是一无所知。 她知道北凉这边也快坚持不下去了，这个时候大齐人冒险来到北凉要不是偷袭，她实在想不出他们还有其他什么目的。 但是万星墨什么没说，又什么都说了，他答应带他们一起回大齐，就说明他们也要回去了。 仝蕊来到万星墨的雪屋，看了一眼万星墨，见他睡的正沉，没有待便离开了。 万全一行人离开山谷，一路往驾驶雪橇，行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天色擦黑的时候，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停，咱们就到这就行，再往前走，就不能用雪橇了，只能靠我们步行，你留下看着雪橇，其他人徒步前行。” 阿南迅速做出安排，八个人全都下了雪橇。 万全身子最差，脸色有些白，坐一天的雪橇，那滋味也不是很好受，冷风像刀子一样吹在人身上，即使他们身上都穿着厚厚的棉衣，依然感觉到寒风肆虐。 “小子，你没事吧？要是不行，咱们就趁早回去，别枉送了性命。”阿南拍了一下万全的肩膀。 “南哥，放心吧，我不会拖后腿的，如果一会儿我被抓了，你们不要管我，赶紧跑。” “放心，我不会管你的，不过这个时候了，你是不是该说一下你们到底要执行什么任务了？万一你被抓了我也好帮你完成任务。” 万全思量再三道：“我们准备被绕道敌营后方，烧了他们的粮草，他们没了粮草，就没法打仗，这场战争差不多也结束了。” “好小子，你放心吧，我们一定帮你达成所愿，我知道他们的粮草在哪，一会儿你们跟着我，不要乱走，一旦走乱，咱们就散了，我先说好，三个时辰后在咱们在这里集合，最多三个半时辰，没有来的，就不等了。” 阿南严肃的叮嘱每一个人，大家都点点头，阿南一个手势，大家就朝着北凉营地急速掠去。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地道营地边缘。 “看，前面就是北凉军队，再过半个时辰就是换防的时间，也是咱们潜入营地的最佳时间。” 阿南轻声道。 万全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连成一片的蒙古包，能清晰的看见那边来回巡逻的军队。 “南哥，粮草在什么地方？” “在西北角，距离咱们比较远，咱们想要去粮草营，必须要横穿他们的营地，危险增加了好几倍，如果绕道的话，需要多出来几个时辰的路程，咱们时间来不及了，那时天都亮了。” 万全知道这个时间应该是阿南根据他们路程计算好的，便没有再说话，他默默保存体力，抓紧时间休息。 刚才急行军，背上出了许多汗，这会儿停下来，寒风直往身上撞，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小子，你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就说，别一会儿进了营地，你晕了，我们还要把你抬出来。” “放心，我能坚持住，眼看机会就在眼前，我就是爬也要爬过去。” 万全眼神坚定的看着前方，手里握着一把雪，捏的咯吱咯吱响。 阿南从怀里掏出一包点心递给万全。 “这是夫人昨晚给我的，是我们商队特有的一种食物，饱腹感很强，别看它个头小小的，但是还不能吃多，每人吃两块足以。” 阿南把点心挨个分给众人，每人两块，虽然不够塞牙缝的，但是这点心是仝蕊商队自制的，虽然很小，但是极其耐饿，不到特殊情况，仝蕊是不会拿出来的，因为这东西制作成本高，材料讲究，制作工艺复杂，产量低。 大家吃了，只觉得饥饿感顿时消失，本来空空火烧火燎的胃，立即有了饱腹感。 且越来越涨的感觉，还有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嗝。 “行了，吃了东西，咱们也能撸起袖子大干一场了。” 几人又耐心等了一会儿，对面换防时间到。 “就是现在，行动。” 阿南第一个弯腰跑了出去。 今晚的风特别的大，吹的人都睁不开眼睛，北凉人巡逻的士兵一个一个冻的瑟瑟发抖，原地跺脚。 几人借着营帐的遮掩，轻巧的避开了换防的士兵，一路朝着营地的西北角去。 北凉驻扎大军十万人，营地一望无边，如果没有人带路，找到明天早上都不可能找到粮草。 阿南明显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不愧是经常在外行商之人，来过一次，就已经记得这么清楚。 万全跟在阿南的身后，一步不掉，但是他自己知道，他的体力正在疯狂的消耗，冷汗直流，脸色也很白，他在咬牙坚持。 花了两刻钟个时辰，几人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距离，期间躲避巡逻队耗费了不少时间。 “阿烈，你带着两个人，从那边过去，我带着剩下的人从这边过去，咱们两边包抄，同时动手。” “好的，南哥，你们保重，咱们集合地见。” 阿南点点头，带着万全和剩下的两个人朝另一边去，因为粮草营占地也不小，想要一举消灭，并未易事，需要分开行动。 第340章 夜袭敌营(二) 两拨分开行动后，阿南带着万全和另外两个家丁朝着粮草营的后方去，此时距离粮草营还有一半的路程。 “小子，你没事吧？我看你的脸有些白，撑不住给哥哥说一声，别逞能，不然可不只害了你自己。” “放心，我还能坚持，撑不住，我肯定说。” 万全弯着腰，将两只手撑在膝盖上，喘了一口气。 “要不要歇歇？” 阿南觉得万全的体力好像透支的差不多了。 万全摆摆手，“不用，咱们抓紧时间，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时间不多了。” 阿南担忧的看了一眼万全，转身继续小心朝前走去。 又走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厉喝：“你们是什么人？” 万全背脊僵硬了一瞬，他听出来这是北凉人的口音。 不等万全转过身，便觉得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一阵风从耳边疾驰而去，随即就安静了。 万全这才看清楚，是阿南已经出手解决了对方。 万全这才知道阿南的功夫这么俊，和万星墨不相上下。 “这里不宜久留，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有人潜入大营，咱们必须加快行动。” 阿南说完，直接弯腰把万全给扛了起来，万全没有准备，吓了一跳，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大男人给扛在肩上，脸色有些红，但是他也知道是他拖后腿了，不然他们现在差不多已经到了。 “小子，这样是不是快的多？” 阿南直接扛着万全，在大营内使用轻功，很轻松的躲过一个又一个巡逻队。 万全没有说话，有些羞愧。 “到了。”在阿南的肩上，万全感觉时间过的很慢，忽然听见阿南说到了，他赶紧挣扎着下来。 阿南把万全慢慢放下，他们此时处在一个大帐的后面，这边的巡逻反倒是没有东边密集，可能他们也不会想到，有人会在这样的天气来偷袭他们的粮草吧？ “小子，咱们是直接一把火点了，还是怎么着？” 万全抬头看了一眼天，黑漆漆的，没有一点星光，但是脚下的雪让原本黑暗的天有了一丝亮光，基本能看清楚附近一丈内的范围。 “现在正好在刮西北风，他们的粮草营正好位于西北角，如果咱们在这放一把火，他们想救火就要逆风而行，难度更大，我想着不如趁机多点几把火。” 阿南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他只是辅助他们完成任务。 北凉人的粮草营之间都做了防火带，想要把粮草营全都烧完，确实需要多放几把火。 不过现在的西北风是真的猛，火势一起，那防火带不一定有用。 不过为了确保万一，他们还是分头行动。 “这样，你就在这放火，我去那边的营帐，你们两个去另外两个。” 几人点点头，迅速动了起来。 粮草营的营帐之间隔了至少有十五丈远，这也是为了躲避火灾。 对于他们放火的人来说，难度确实不小。 完全估摸着他们都就位后，用匕首轻轻划烂了帐篷，悄悄钻了进去。 别看营帐外面巡逻队密集，这里面的人，这会儿睡的正熟，而且粮草营内只有十个人防守，万全一进来就听见鼾声如雷。 营帐的中间有一盆炭火正烧的旺盛，万全看了一眼那些正熟睡的北凉人，眼里的恨意如同熊熊燃烧的大火。 他手持匕首，缓缓靠近这些士兵，手起刀落，一刀结束一个，他们还在睡梦之中就见了阎王。 解决了北凉人，万全把炭火盆里的炭火用铲子全部铲到了粮草袋子上。 万全则快步走到自己进来的口子旁，转身看着后面的那些粮草袋子全都被点燃，由小火逐渐变成大火，他才勾唇一笑，离开了营帐。 万全刚出营帐，就看见不远处的营帐同时火光冲天。 一时间营地内开始乱起来。 “走水啦，粮草营走水啦！” 无数士兵开始往这边涌来。 “小子，快走！” 阿南和另外两个家丁同时赶来，阿南伸手把万全扛了起来，趁着北凉内乱，他们想立即离开。 哪知北凉人反应很快，已经全营展开搜捕。 四人差点被发现，阿南立即带着三人躲进了一处帐篷。 帐篷里没有光，也没听见人声。 阿南把万全从肩上放下来，忽然一把长剑横在了一个家丁的脖子上。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闯我北凉大营？” 阿南在对方说话的一瞬间，手已经按在了自己腰间的软剑上。 不等对方有所动作，他已经出手逼着对方舍弃家丁迎面对上他。 明显对方的身手不及阿南，两人交战了十几个回合，对方已经落败。 “来人......” 对方还没喊出来，就被阿南一剑割了脖子。 此时营帐门被掀开，走进来两个小兵。 “将军，有何吩咐？” 由于营帐内没有亮光，小兵根本没有注意到营帐内有人。 阿南神出鬼没的摸到两人身后，把两人给抹了脖子。 “咱们现在出去恐怕难了，想要出去就必须穿上他们的衣服，混出去，这个时候正乱，咱们可以装作抓贼的北凉人，可是小子，你的体力能行吗？” “我没问题，放心，这会儿已经歇的差不多了，逃跑还是能行的。” 阿南没再废话，直接剥了小兵的衣服，给万全和一个家丁先换上。 “你们两个先走，我再去弄两套衣服来，这个人是将军，他的衣服太显眼，不利于咱们行动，你保护好这小子，一定要把他活着送出大营。”安南看着已经穿上北凉人铠甲的家丁叮嘱道。 “南哥，我明白。”家丁点点头。 万全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只要自己能安全出去，也算是帮了他们的忙了。 两刻钟后，万全和家丁终于出了北凉营地，两人回头看着北凉营地西北角火光冲天，营帐内隐隐传来混乱的声音，脸上并未露出轻松的笑容，因为他们没有看见阿烈一行人出来。 阿烈三人此时正在和一个巡逻队打斗，他们放火很顺利，但是回程的时候因为躲避不及，遇见了一个搜寻队，一共有五十人。 他们三人的功夫虽然好，但是想要立即解决五十人，还是有些难度。 第341章 夜袭敌营(三) 随着时间的拉长，越来越多的北凉人围了过来。 “烈哥，我们送你出去。” 两个家丁，逼退了一波北凉人后，合力让阿烈踩着两人的肩膀送上了最近的大营帐顶。 “烈哥，快走。” 一个家丁分神之际，被北凉人的长矛一下子刺穿了胸膛。 阿烈回头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纠结，就在这时，北凉人的弓弩手围了过来，他们纷纷朝着营帐顶开始放箭。 阿烈看着最后一名家丁很快淹没在北凉人的包围圈里，也不再犹豫，纵身离开，后面的箭矢如同雨点般朝着他袭来。 阿烈在营帐间迅速起落，可是箭矢却从四面八方开始袭来。 “噗”一箭射在了阿烈的腰间，一箭射中了阿烈的小腿。 让他本来在空中疾行的身子从高空直接跌落下来，重重的摔在了雪窝里。 他没有停顿，忍着疼，从地上迅速起来，用剑砍断了箭杆，一瘸一拐的迅速躲进了最近的一个营帐。 此时营帐内基本是十室九空，大家都在外面寻人，他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一咬牙将箭头拔了出来，匆忙给自己上了止血药，胡乱绑了一下，准备出去，就听见一队巡逻队从门口进来。 屋里有些黑，阿烈躲在了一个架子后面。 “这是耶鲁将军的营帐，他人在外面，咱们搜查不好吧？他脾气不可太好。” “咱们看一圈就赶紧出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躲在架子后面的阿烈大气也不敢出。 眼看对方就要走过来，这个时候营帐外传来一阵呐喊：“贼人在那边，快追。” “发现了，快走。” 士兵果断回头，一行人朝着营帐外跑去。 阿烈猛然松了一口气，但是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捂着腰间的伤口，脸上全都是冷汗，抽出匕首，在营帐上割了一个口子，朝外看去，见外面没有人，便赶紧割了个大口子，钻了出去。 一路东躲西藏，险象环生，终于出了大营。 “有人出来了。”万全指着阿烈的方向，脸上满是欣喜。 万全和家丁两人赶紧跑了过去，在远处他们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逐渐靠近，才发现是阿烈。 “烈哥，你终于来了。”家丁赶紧上前，却发现阿烈的状态不对。 “烈哥，你怎么了！” “我......” 阿烈说了一个字，人就晕死过去了。 “烈哥！”家丁赶紧伸手接住，手正好摸上了阿烈的伤口处。 “血，烈哥受伤了，咱们不能等了，赶紧把烈哥送回去。” “走！” 两人从两边架着阿烈，往停放雪橇的地方急速跑去。 万全还回头看了一眼营地的方向，仍然没有看见阿南的影子，一颗心不禁开始往下沉。 两人费了一番力气，才把阿烈拖到雪橇处。 “你先护送烈哥回营地，我在这里等南哥。”万全帮着把阿烈放在雪橇上，对家丁道。 “好，如果过了南哥约定的时间，你就赶紧回，不可逗留，北凉人很快就会搜到这里来。” “嗯。” 家丁带着阿烈架着雪橇快速往营地回转。 万全另外一个留守看雪橇的家丁又等了半个时辰，眼看约定的时间即将要到了，他们还没有看见阿南的人影。 “咱们回去吧？南哥他们可能回不来了。”家丁眼眶发红，含泪说道。 “不行，不能走，说不定南哥就快到了，咱们去迎一迎吧？” 万全说完看着家丁。 家丁有些犹豫，他们一向都是听阿南的。 “还想什么？都这个时候了，性命攸关的时候，有什么犹豫的？” 万全说完自己架着雪橇已经冲了出去。 家丁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两人架着雪橇来到刚才接到阿烈的地方，仍然没有看见什么人。 万全眼里的光逐渐没了。 就在这时，前面忽然传来喊杀声：“快抓住他，弓箭手准备。” 万全立即朝前看去，只见一道身影后面还跟着两个人，正急速朝他们跑来。 “是南哥，快，咱们去接他们。” 万全此时内心既欣喜又紧张，他看见三人后面正有一队骑兵追赶。 家丁和万全立即驱使猎狗冲了出去。 眼看对方的骑兵越来越近，马上就要把阿南几人包围的时候，万全和家丁的雪橇恰好赶到。 “南哥，快上来。”万全伸出手，阿南一把握住飞身上了雪橇，家丁接了另外两个。 几人立即调转方向，猎狗拉着雪橇很快就把北凉骑兵甩在了身后。 “好小子，我还以为我阿南这辈子就这么交代在这了，没有想到你小子还挺仗义，没有走。” “你都没有放弃我，我怎么会放弃你，我们大齐人可是很讲义气的。” 万全嘴角上扬，心情愉悦。 “对了，你们接到阿烈了吗？”阿南才想起来，刚才他们一路逃出来，沿途看见了不少血迹。 “烈哥受伤了，我们已经让他们先回山谷营地去了。” “受伤了？严重吗？刚才在大营里，我听见咱们的人被困住了，我就设法引开，耽误了一些时间，看来那人就是阿烈。” “不过......和烈哥一起去的那两个人，没有回来，应该回不来了......” 万全声音有些低落。 阿南情绪也不高，完全没有了刚才死里逃生的喜悦，两人一路都没再说话。 路上一直没停歇，一路回到营地，万全远远就看见谷口处站着一个人影。 直到跑到近处，万全终于看清楚，是万星墨。 万星墨眉眼之间全是担忧，但是看见万全完好无缺的从雪橇上跳下来的时候，他的担忧立即转化成了气愤。 “万全，你好样的，竟然敢给我下药？你给我等着。” 万星墨上前狠狠给了万全一垂，打的万全一个趔趄，差点跌坐在地，又被万星墨一把拉住。 “身子板这么弱，还敢逞能？这军法就先留着，我给你记着呢。” “属下遵命。”万全笑嘻嘻的朝万星墨行了一礼。 万星墨脸上的神情终于变的平静了下来。 “阿烈受伤了，你们怎么样？” “我们还好，这次去任务完成了，我们把对方的粮草营全都烧了，不过咱们这地方也不安全了，最多两天，他们肯定能找来，咱们必须要赶紧收拾东西离开。” 万全猜测北凉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就算撤离也会留下一部分人来搜查报仇。 “嗯，我已经和仝夫人商量过了，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就等你们回来，咱们就出发。”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北凉人远比他们想的来的更快。 第342章 信鸽传递消息 因为阿烈受伤，胡婆婆给他治疗完外伤后，仝蕊便把阿烈交给了阿南照顾。 万全一夜未休息，且体力严重透支，此时已经有些昏沉，但是正在撤离的关键时期，他还是坚持了下来。 仝蕊一行人带的物资也在这段时间消耗了大半，雪橇也腾出来不少地方，正好能把大齐的几十个士兵一起送回大齐。 山谷距离大齐最近的城门有八天的距离，但是如今下雪，比平日里要多出几天时间来，预计至少十二天才能抵达。 “大家都收拾好了没有？咱们准备出发。” 阿南站在雪屋门口，看着还在忙乱的家丁们，进进出出往雪橇上搬东西。 “南哥，已经差不多了，可以出发了。” 一刻钟后，队伍朝着谷口疾驰而去。 一行人刚离开没多久，北凉人的军队就追到了这里。 “将军，前面山谷里有情况。”侦察兵急速来报。 “去看看。”耶鲁楚雄第一个从爬犁上下来，走进了山谷里。 北凉人因为常年生活在寒冷地区，他们自己也有在雪地里行驶的交通工具，最常用的就是马爬犁，因为他们有宽广的草原，最多的动物就是马，牛，羊，可是想要用在战场上的动物肯定是跑的最快的马。 所以他们发明了马爬犁，一次能拉十几个人。 这次耶鲁楚雄带人追赶过来就是乘坐马爬犁。 但是马爬犁虽然载人多，却没有仝蕊用的专门拉雪橇的狗跑的快。 这也是为什么万全他们能在北凉人眼皮子底下逃跑的原因。 “奶奶熊的，这些不是大齐人吗？他们怎么和越国人混到了一起？难道大齐与越国联手了？” 耶鲁楚雄把所有的雪屋全都搜查一遍，又在外面发现了被掩埋的大齐士兵的尸体。 “将军，被咱们杀掉的那两个越国人不像是越国士兵，倒像是普通人，如果是越国人，为何只有两个？您看这里，全都是大齐人，而且这还有雪狼的狼皮，看这些大齐人的伤口，分明是他们之前遇见了大批的雪狼群，死伤惨重。” 副将巴图也查看一番后，得出结论。 耶鲁楚雄在雪屋里摸了一下炉子，立即站起身来，大喝一声：“给我追，他们没有走多远，巴图，他们的雪橇速度太快，咱们的马跑不过，但是我知道他们肯定是准备往大齐去，从这里到大齐，直线距离最近，咱们的营地正好在这中间，他们肯定要绕道而行，咱们立即原路返回，去埋伏他们，肯定来得及。” 巴图立即应声是，吆喝着其他人立即原路返回。 此时万星墨一行人已经到了仝蕊他们之前落脚的木屋。 “将军，天色不早了，为了安全，咱们今晚就在这歇脚吧？我看他们想要追上来，也要等一两天。” 仝蕊看了一眼天色，阴沉沉的，好像又有一场大雪似的。 “行，听夫人的。” 万星墨看着摇摇欲坠的万全，眼里带着担忧，他也想找个地方，让万全休息一下。 屋子还是他们走时候的样子，说明这些天，屋子的主人没来过。 这次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木屋肯定是住不下的，万星墨立即下令，大齐人全都帮忙建临时营地。 仝蕊带有帐篷，大齐人只需要搭建就可以。 万全被万星墨扶着进了屋里，胡婆婆赶紧铺好了毯子，把万全和阿烈两人并排安排在火盆旁。 万全抵达木屋的那一刻，终于昏睡过去。 一切井然有序，忙到半夜，所有人都吃了饭，开始休息。 万星墨却毫无睡意，他觉得北凉人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应该会想方设法捉拿他们，他听说北凉有爬犁，速度没有雪橇快，但是也不慢。 如果他们真的用了爬犁，那现在肯定能追过来，可是却毫无动静，事出反常必有妖。 “夫人，你睡了吗？万某有事想找你商量一下。” 仝蕊刚刚睡下，听见万星墨在卧房门口说话，便又起床穿上鞋子。 “万将军，有什么事要商量？进来吧。” 万星墨这才走了进去。 红梅和胡婆婆站在仝蕊两侧，仝蕊坐在床上正看着他。 “万将军，这木屋简陋，你就站着说吧？” “没关系，我就是突然想到，北凉人好像也有一种雪地上行驶的工具，叫爬犁，速度虽然不及咱们的雪橇，但是也不慢，但是他们现在都没追来，说明他们没打算追咱们，可是依照北凉人的性子，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仝蕊一听就明白了，她眉头紧皱道：“那将军的意思是，他们有阴谋？” “夫人有所不知，我们此次回大齐的路线是绕过北凉人大营的，如果他们此时原路返回，在我们必经之路上埋伏，我想我们可能会一个都逃不掉。” “那怎么办？将军可还有其他办法？” 仝蕊没有想到，眼看就要进入大齐了，却又生变故，这一路当真是坎坷。 “我想借夫人的信鸽一用，我想向大齐军营发求救信，让他们来接我们一程，如今北凉人军心涣散，若是听见大齐出兵，肯定无心再埋伏咱们，咱们就能顺利回城。”万星墨只说了他的一部分计划，至于第二部分计划，他并未告诉仝蕊。 现在万金书并不知道万星墨已经得手，且他们出来的时间太长，万金书肯定以为他们全军覆没了，所以万星墨必须把他们火烧地方军营的消息传回大齐，让万金书这个时候出兵奇袭，一定能大获全胜，打北凉人一个措手不及。 仝蕊毫不犹豫的让红梅把信鸽抱进来。 “红梅，给万将军准备纸笔。” “是，夫人。”万星墨就着卧房里的桌子写了几行字，便绑在了信鸽腿上，交给了红梅。 “将军，可想清楚了？没有再加的信息了？” “多谢夫人提醒，已经写好了，可以送出去了。” 仝蕊向红梅微微点头，红梅走出木屋，摸了一下信鸽的头，将信鸽放飞出去。 “夫人，我建议咱们就在这里暂时安营扎寨，等候时机再出发，避免伤亡。” “听将军的，不过我们的物资不多了，你也看见了，咱们这么多人，最多十天，如果十天后，咱们还没到大齐，咱们都要被饿死在这。” “夫人放心，不需要十天。”万星墨笃定道，兵贵神速，他相信自己亲爹，肯定会好好把握这次机会的。 第343章 万星墨坦白福宝身世 五天后，他们收到了来自大齐军营的飞鸽传书。 红梅赶紧把信交给万星墨。 万星墨看了信后，心中终于安定下来。 “夫人，咱们可以出发了。” 仝蕊悬了五天的心此时也落回肚子里。 算算时间他们应该是两天前收到的信，立即就回了信，那昨天他们就出兵了。 仝蕊立即吩咐人收拾起东西来。 经过五天的消耗，他们的物资又去了一大半，现在剩下的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他们到大齐。 从木屋出发，抵达大齐北城门至少需要十天的时间，而他们的物资只能坚持不到五天了，剩下来的几天他们都没有着落。 “将军，我们的物资恐撑不过十天，省吃俭用只能支撑五天，剩下几天咱们可能要饿死在这了。” “夫人，这个不必担心，我大齐已经派人来接应咱们，或许不用五天。” “多谢将军了。” “是我该多谢夫人才是，如果不是夫人一直倾囊相助，我们这次的任务不会完成的这么顺利。” “既然如此，我能不能问将军一个问题？” 万星墨神色郑重道：“夫人请问。” “那年你抱着的那个小女娃真的是万全的堂妹吗？” 万星墨知道肯定会有这一天，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夫人，应该已经派人去调查过了吧？” 仝蕊点点头，也没隐瞒，她昨天才收到那边的飞鸽传书，查无此人，她便知道自己被万全给骗了。 “确实，我已经让我的人去查过，他们回信说查无此人，万全在说谎。” 仝蕊看着万星墨，希望他能说实话。 “夫人，你一直调查福宝的事，是不是你觉得福宝和你有血亲？” “福宝？你说那小女娃叫福宝？” 万星墨轻轻嗯了一声，仝蕊脸上明显高兴起来，福宝？福宝，肯定是这孩子带去了福气，才会被对方取名福宝，那就和国师说的一样，福运确实是福星转世。 “将军，事已至此，我也不隐瞒了，我的身份是越国颜妃的亲妹妹，我姐姐丢失了一个孩子，叫福运，皇上亲赐福运公主，应该就是福宝，现在我姐姐危在旦夕，只有这孩子能救姐姐一命，还请将军帮忙，想办法让我见一见孩子，我愿意散尽一半家财换福宝。” 万星墨面上却无动于衷，但是心里还是起了波澜，仝家一半的家财，已经能抵上他们大齐的一个国库了，现在大齐国库空虚，如果能得仝家一半的家财，那简直是雪中送炭了。 可是万星墨并未打算把这件事告诉皇上，他准备私下解决，他想让小福宝能快乐的生活在万家，不受别人的打扰。 “夫人，我这有更好的建议，你要不要听一下？” 仝蕊见自己的提议并未打动万星墨，心里也有些打鼓，只能妥协道：“将军请讲。” “据我所知，你姐姐在皇宫生活的并不好，虽然住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却和住冷宫没啥区别，宫里人捧高踩低惯了，一个不受宠的妃子，在宫里的日子还不如一个有权势的掌事姑姑风光，你就没想过把你姐姐从宫里救出来？” 仝蕊被万星墨的话震惊到了，“你查过我们仝家？” 万星墨点点头，不置可否。 “你已经不是第一个来我们大齐寻人的了，你们的越国皇上比你的行动还要早，一年前他就在我大齐贴告示寻人，被我发现，我送去了个假的，只是我没想到他们发现的这么快，这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们就已经知道了，不然你也不会四处寻找。” 仝蕊缓缓坐下，平复了一下心情，像是在做某种决定。 “将军，如果我能把我姐姐从皇宫弄出来，你能答应让她们母女见一面吗？” “只要你能把你姐姐以假死的名义从皇宫里弄出来，我能让他们见面，我说的是假死，你不用糊弄我，我能查你们仝家，你姐姐是不是假死离宫的，我也能查出来。” “好，成交，那我们怎么联系？” “你们那边成功后，你就把你姐姐送到大齐来，我觉得她以后生活在大齐会比生活在越国更加安全，也更加的幸福，你觉得呢？” 仝蕊这次沉思了良久，这个提议虽然看起来有些残忍，她和她爹娘，以后想见姐姐一面岂不是天涯海角？或许，这辈子她爹娘都不可能再见到姐姐的面了。 但是仝蕊觉得，如果把她姐姐放在宫里，她爹娘一样见不到面，而且她姐姐还有可能香消玉殒，一番思索下来，仝蕊选择答应万星墨的提议。 “听将军的，希望将军能保我姐姐一生无虞。” “这个你大可放心，看在福宝的面子上，我也不会让她失去亲娘，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一下夫人，如果你不想让你外甥女走在越国的那条路，请保密，因为所有的皇上都会和你们皇上一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仝蕊听后，忽然笑了，“看来将军对福宝的疼爱一点也不亚于我这个小姨，既然如此，仝蕊在此替姐姐感谢将军的拳拳爱护之心。” 仝蕊微微福身行了一礼。 万星墨微微颔首，两人便达成了交易。 万全全程在一旁听着，待开始出发后，万全才问万星墨，“将军，你为什么一定要让颜妃假死离宫？” “这个还需要解释吗？她不假死想要离宫几乎不可能，另外一个，她假死的事情是欺君之罪，她就有把柄在我们手上，我们可以随时拿捏她们，即使以后和福宝相认，他们也不敢打主意，轻易把福宝掳走。” 万全听后恍然，果然是他的万大哥，思虑周全，万全心里也很感动，他也害怕万星墨会为了邀功，把福宝交给皇上，可是到最后，他竟然威胁对方一起隐瞒，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赶了四天半的路，期间下了两天的大雪。 终于在第四天下午，他们看见了一大队人马架着雪橇迎面而来。 这也是万星墨在信上给告诉万金书的。 第344章 大获全胜 “将军，是咱们的人来接咱们了。”万全直接从雪橇上站了起来，激动地指着远处疾驰而来的队伍。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终于两方缓缓停下。 “请问前方可是万将军？” 万星墨从雪橇上下来，走了过去，一把扯下头上的帽子和眼罩。 对面的人一眼就认出来了。 “属下参见将军。” 万星墨弯腰将对方扶起来。 “战事如何？” “回禀将军，大获全胜，元帅亲自上阵，直把北凉人追到了百里之外，杀敌五万，俘获俘虏两万，但是他们的主帅不知所踪。” 万星墨心中终于有了微微的波澜，这场战事持续了一年多，新皇登基，国库空虚，已经是举全国之力来打这场仗，如今终于大获全胜，北凉人至少十年内不敢再犯大齐。 他可以去西北边关了，那里有他亲手训练出来的兵，也有他想见的人。 仝蕊跟着万星墨回到大齐后，便分道扬镳，她要赶紧回越国去和父亲商量姐姐的事，希望姐姐能等到她回去，毕竟从大齐的东北到大齐的西南再回到越国的国都，她至少要走一年的时间。 此次战役大捷，万金书把万星墨和万全的功劳全都如数上奏，只等大军凯旋而归的时候，听封。 万星墨也上了奏折，请求去戍守西北边关，但是皇上会不会批准，还未可知。 万全终于能给家里写信了。 他写了一封长长的信，把自己遇到万星墨后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包括小福宝的事情，都在信里提前给家里说了，为的就是让他们有心理准备。 万家人收到万全的信已经是八个月后了，都说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自从万老太病了一次后，万老二几乎每隔几天都会去镇子上看一下有没有他们家的信件。 但是他一次次失望后，又重新燃起希望，期间倒是收到了万文的一封信。 万文这封信是报平安的，同时也说了他要去京城一趟，和何先生一起去京城交流学问，日期已经定下来了，是明年三月份，但是万文写信的日期是去年九月份，万老二收到信的日子是今年的四月份，说明这封信寄了将近大半年，他才收到。 有了这个好消息，万全那边带给万老太的冲击减轻了不少。 “娘，您别多想了，如果万全真的出了啥事，朝廷肯定会派人来的，现在没有派人来，就说明孩子还好着哩。” 这天刚吃了早饭，万老二见万老太有些恹恹的，早饭也没吃几口，他心里也不畅快。 万老太摇摇头：“我没啥事，你们别都围着我转，眼看都已经七月了，今年的马铃薯都要收了，你手里的钱凑手不？不凑手，娘这还有，你先拿去用，还有那作坊都搭建好了吗？人都请好了吗？” “娘，您就别操心我的事了，我这都心里有数，只要你心情好，我干啥都有劲。” “我看桂花和二狗子两个把作坊管理的挺好的，但是桂花毕竟年纪小，她又舍不得放下家里养兔子养鸡的事，别把孩子累坏了，不行你就别让她管作坊里的事了，那些人说的污言遭语的，我也有些耳闻，小姑娘啥都不说，在心里憋着，时间长了别憋出毛病来，不行，你就让她在家里待着。” “娘，这个您不用担心，我会问桂花自己的想法，她要是想去，我也不能拦着，我看桂花没有你说的这么软弱，伶牙俐齿的，把那些作坊里干活的妇人怼的哑口无言，不少人在她手里吃了亏了，倒是个能干的，比我和孩子娘还强。” “行吧，我年纪大了，管不了这么多，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你出去吧，我先睡会儿。” 万老二刚准备出门，就听见大门口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有锣鼓喧天的敲打声。 “娘，我咋听见锣鼓声了？没听说咱们村有人办喜事呢？” 万老太也好久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了，一时间精神头又好了一些，也从炕上坐起来，想出去瞧瞧热闹。 “爹，爹，奶奶，奶奶，圣旨来了，你们快出来！” 快四岁的小福宝，出落的愈发漂亮，但是脸上还有婴儿肥，一双大眼睛更加的灵动，脸上的酒窝也更明显。 万老二赶紧接住跑的满头大汗的闺女，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哎哟，你跑这么快干啥？看把你热的，一会儿你娘看见了，又要说你皮猴一样，不知道稳重点？” 万老二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脸上却一脸宠溺的笑，赶紧从袖子里拿出一方干净的帕子给小福宝擦脸。 自从有了闺女后，他一个大男人，也习惯在身上带一条帕子，专门给小福宝擦汗。 “爹，你有没有听福宝说话嘛？圣旨来了，好多人都朝咱们家来了，我听见小兰姐姐说他们在找咱家。” 万老太听清楚了，“乖宝，你说啥？圣旨来了？还是咱们家的？哎哟，这咋办哟，我们家一共接了两次圣旨，第一次是流放的，这次是啥事哟。” 万老太心里忍不住打鼓，难道真的是那个梦应验了？墨儿他们打了败仗，又要流放？ 可是再流放能流放到哪里去呢？万老太吓的腿有些发软，如果真的再流放，她这把老骨头不知道能不能撑下来，说不定就要死在路上了。 “老二啊，赶紧的，出去看看，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死的干脆一点。” 万老二听着他娘的话怎么有些不太对呢？ “娘，您说啥呢？我听见敲锣打鼓的声音，这圣旨说不定是有喜事，您咋还往坏处想呢？” “是吗？哎哟，娘确实糊涂了，咋把我们这个报喜的小喜鹊给忘了？福宝，是敲锣打鼓的不？” “嗯，是哒，好多人呢，敲锣打鼓，可热闹了，还有马车，可漂亮了。” “那还真有可能是喜事，当初咱们流放的时候，可不是这排场。” 万二嫂也从灶房跑出来，看见院子里的几人，还有刘氏也抱着孩子从厢房出来。 “嫂子，娘，我咋听见有敲锣打鼓的声音呢？咱们村有办喜事的？这排场可不小。” “啥办喜事，是咱们家有圣旨到了，赶紧的，跟着我出去看看。” 几人还没出门，就看见院子门口，出现了一队人马，他们身着鲜艳的服饰，步伐整齐划一，两面巨大的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金色的龙纹在阳光下闪耀着炫目的光芒，一列列身着金甲的武士威风凛凛走来，他们的头盔上红缨飘动，手中的长戟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万家老少吓的双腿打颤，赶紧相互搀扶着小跑出门。 第345章 德州中郎将 万老太被万老二搀扶着，万二嫂抱着小福宝，刘氏抱着万瑜，几个人面色紧张，心咚咚直跳。 只有小福宝脸上一脸的兴奋，她自从记事起，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排面，上次万星墨家宣读圣旨的时候，他们正好不在家，没赶上看热闹。 这次她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盛大的场面，小丫头满脸的好奇，也不知道害怕。 “金柱，婶子，你们快来，朝廷来圣旨了，说是你们家有人当大将军了，你们咋还在屋里嘞？” 金牛跑的快，已经跑进了院子里，帮着万老二一起扶着万老太。 “村长呀，我们也是刚才得知的消息，我还以为是谁家办喜事嘞，哪里知道是圣旨到了？这不赶紧出来了？” “婶子，你小心脚下，别紧张，虽然我也紧张，但是咱可不能出错。”金牛还不忘叮嘱万家人。 “哎，晓得，婶子还没糊涂，这咋能出错？” 万老太一出门就看见外面的车队比他们在院子里看见的还要长，还要壮观。 仪仗队中间是一辆华丽的马车，此时从马车里缓缓走出一位身着华丽朝服的太监，双手捧着那象征着皇恩浩荡的圣旨。 马车后面是一群身着彩衣的舞者，他们手中舞动着色彩斑斓的彩带，为这庄严的场景增添了一抹灵动的色彩。 整个仪仗队的排面盛大壮观，所到之处，村民立即避开。 这次沈进远没有来，圣旨是直接从京城一路而来。 “万全家人何在？” 万老太和万老二赶紧弯腰低头小跑上前。 “民妇在。” “草民在。” 两人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万二嫂和刘氏也把福宝和万瑜放在地上，牵着孩子跪在万老太和万老二身后。 宣读圣旨的太监，低头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 “小田子，把老人扶起来，十丈以内不得有闲杂人员，你教一下他们规矩，刘姑姑，你帮着布置一下周围的场地。” “是。” 小田子和刘姑姑赶紧从一旁走出来弯腰低头应是。 很快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就被士兵们阻隔在十丈开外的地方。 小田子把万家人带到一旁教他们三跪九拜的礼仪。 刘姑姑带人把万家院子和门口清理干净，铺上红毯，在院子里备了桌案香烛。 忙活好一切，才禀告大太监：“公公，一切准备就绪。” 宣旨太监这才缓缓下了马车，双手捧着圣旨，表情威严，脊背挺直踩着红毯走入万家院子。 万家人被小田子教导先焚香更衣，才能接旨。 万家人从上到下，全都换上了自己的新衣服，梳妆打扮一番后，再次来到院子里。 大太监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立于案桌前缓缓展开圣旨。 “万家人听旨。” 万老太赶紧带着儿孙们行三跪九拜的大礼，跪在地上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贤士万全，其勇可嘉，其德可颂。于邦国之事，竭尽心力；于危难之际，挺身而出。以一己之力，深入敌后，火烧敌方粮草，助我军大败北凉。功绩昭然，众人共睹。 朕念其功，特封为德州中郎将。望其于德州之地，恪尽职守，抚民安境，练兵御敌，以报朕之信任，以泽一方之百姓。 钦此。” 万家人赶紧按照小田子教的礼仪，立即行礼叩首，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值七月，万老太热了一身的汗，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不停的往下流。 万老二恭敬的接过圣旨后，听见头顶的人说：“恭喜老夫人，恭喜万老爷了，快快请起。” 万老二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又伸手去扶万老太。 万老太刚才啥也没有听懂，但是知道这圣旨上说的好像有她大孙子万全的名字，也不好现在去问儿子。 “辛苦公公了，公公屋里坐，喝口茶。” “不了，咱家还要赶着回京复旨，不便久留。” 随即万全就看见两队侍女捧着托盘、盒子进来，足足有七八十人，万家本来宽敞的院子，此时显得有些拥挤了。 万老太和万全也看傻眼了，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动作了。 “这些是皇上赏赐给中郎将的，中郎将不日就要去德州赴任，特意交代咱家把这些赏赐带给老夫人，说是他孝敬您的。” 万老太看着如流水般的赏赐，想着自己的梦，心里一时心酸险些落下泪来。 “大人，敢问大人，我家万全现在可好？” “老夫人放心，中郎将无碍，只是执行任务之时，受过一次伤，回京后，皇上特许御医诊脉，现在身子康健，中郎将让咱家转告老夫人，他一切安好，老夫人不必挂怀。” 万老太的注意力却在万全受过一次伤上，她就说她那个梦不是无缘无故的。 万家人送走了宣读圣旨的人，门口的村民终于能自由活动了，他们立即把万家大门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一个个叽叽喳喳的打探消息，就连村长也问道：“金柱，这圣旨说啥呢？” 万老二脸上的喜意都没有停过，“我家万全被皇上封为德州中郎将了，成将军了，当大官了。” “哎哟，我滴娘诶，没有想到你家万全这么有能耐，以后你们家也是官员家眷嘞。” “恭喜恭喜啊。” “婶子，你孙子都当大官了，你不得请全村吃酒席嘞？” “对对对，婶子，你这不请大家吃饭，可说不过去嘞。” 万老太也高兴，但是心里更多的是心疼，她孙子肯定遭了不少罪，才能被封大官的，这官是她孙子拿命换来的。 不过这确实是大喜事，她赶紧扬声道：“请，请，从明天开始，我们家大摆流水席三天，还要麻烦大家都来帮忙啊。” “需要咱们干的地方，婶子只管说，咱们全村都来帮忙。” 金牛见万老太神色有些疲倦，便把外面围观的人都给赶走了。 “行了，都别凑热闹了，明天都来帮忙，把板凳碗筷啥的都自己带来，都来早些，还要去镇子上采买啥的。” 金牛直接自己主动承揽了摆流水席的负责人。 第346章 万全万双的心思 众人散去后，万二嫂赶紧扶着万老太回屋。 小福宝和桂花见万老太神色有些疲倦，赶紧脱了鞋子上炕，围在万老太身边，一边一个给万老太捶背捏肩。 “奶奶，你是不是累了？福宝给你捏捏，你就好了。” 小福宝趴在万老太耳边，声音软糯，小手虽然劲不大，但是捏的还挺舒服。 “奶奶，桂花给你捶腿，你睡会吧？” 万老太心里的那一份因为万全而生出来的酸楚，也消散了一些。 “还是你们俩是奶奶的贴心小棉袄，奶奶现在好多了，有你们俩在，奶奶一点也不累。” “那以后福宝去哪都要给奶奶带着，这样奶奶永远都不累了。” “哈哈哈......好，有你这话，奶奶一定好好活着。” 万老太这一声大笑，把心里的那点子郁气也笑没了。 他看着屋里的万老二和万二嫂，还有刘氏道：“你们不知道我那个梦，把我折磨了几个月，现在全儿被皇上器重，升官了，别人看见的都是咱们家的风光，可是谁有能理解这是全儿拿命换来的？全儿没有亲娘，这孩子可怜呐，现在终于出人头地了，咱们家可不能给他拖后腿，你们以后行事可要更加的谨慎，不要让人抓住咱们的把柄，给全儿添乱。” “娘，你放心，咱们家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您心里还没数吗？”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的，咱们家本来就是良善之家，但是该说的话，娘要提前给你们说，给你们提个醒。” 万老二、万二嫂、刘氏都赶紧点头应下。 “娘，这么大的事，是不是要通知一下大哥和镇子上三弟他们回来一趟呀？” 万老二想着明日要摆流水席，这可是大事，而且是光宗耀祖的事，说不得还要准备祭祖，告知祖宗，他们家后继有人了。 万老太此时也有些疑惑，“你们说，咱们家和你们大哥家都分家了，这圣旨按理说要去县城的，咋到石子村了呢？” “我想这应该是全儿的意思，娘，全儿心里的家在这里，不在县城，他平时话不多，但是心里啥都清楚。”万老二叹口气，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这么大的喜事，一家人反而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行了，咱们家出了个将军，这是大喜事，都乐呵起来，老二，你赶紧赶着牛车去镇子上，通知他们，把店铺关了，都回来热闹热闹，在去县城一趟，把这个好消息给你大哥说说。” “好嘞，娘，我这就去。” “哎，还没吃饭呢？肚子都饿了，我这就去做点吃的，随便垫吧一下得了，不然这在外面跑，还要饿肚子。”万二嫂拉着就要出门的万老二急切道。 万老太这会儿心情好了，肚子也有些饿了，都过了饭点了，已经未时过了。 “行，吃了饭再去吧。” 万老太歪在炕上，握着小福宝的手，小福宝赶紧扑进万老太怀里，抱着奶奶撒娇打滚起来，逗得老太太开怀大笑。 万二嫂见万老太没事了，便和刘氏俩去了灶房忙活。 简单吃了一顿面条，万老二就赶着牛车去了镇子上。 没有想到，刚到镇子上，就看见了万老大和沈氏也乘着马车在铺子门口下了车。 “大哥？大嫂？你们咋回来了？我还说要去县城给你们报信呢？”万老二惊喜不已，这下他就不用来回跑了。 万老大赶紧跑过来拍了一下万老二的肩膀。 “老二，你是不是因为全儿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便和你大嫂一大早就往这边赶，我也是昨儿晚上才听县令大人说的，只不过皇上没有下旨给县令大人，让他协助咱们家接旨，县令大人就没来，只给我说了让我回来看看。” “这么说，大哥你都知道了？全儿被皇上封了德州中郎将的职位，不日就要去德州赴任，德州距离咱们家不远，到时候咱们还能去看看全儿。” 万老二越说越高兴，却没有看见万老大脸上带着淡淡的失落。 “老二，你说全儿为啥把地址说到石子村？明明我才是他亲爹。” “大哥，你别多想，全儿可能是看在娘的面子上，想让娘高兴高兴吧？” 万老大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但是心里始终高兴不起来，可能在大儿子的心里，他这个爹还不如二叔二婶呢。 已经过了饭点，铺子里没啥人，只有万老四靠着柜台在打盹。 “老四，醒醒，赶紧收拾东西，回家了。” 万老四从瞌睡中惊醒，一睁眼就看见大哥，二哥站在眼前。 “大哥，二哥？你们咋来了？” 万老四赶紧站起来，从柜台子后面走出来。 “老四，家里有大喜事，咱们的大侄儿，全儿被皇上封官了，德州中郎将，四品呢，娘准备大摆宴席三天，让我来告诉你们，都回家热闹热闹，铺子里歇业三天。” 万老二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了，眼里都是高兴的笑意。 “真的？二哥，你没骗我？全儿成大将军了？” 万老四觉得自己在做梦，狠狠掐了一下万老二。 万老二“哎呦”声疼的大叫一声。 万老四却拍着手笑道：“不是梦，不是梦，是真的。” 万老二哭笑不得，拍了一下万老四的头：“你小子，你做没做梦，你掐你自己，你掐我干啥？” 万老四才不管，他此时开心的像个孩子，很久没有和哥哥们玩闹了，这会儿简直放飞自我了。 一路小跑去了后院，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万三嫂和万老二。 没有想到最先冲出来的竟然是万双。 “爹，二叔，我大哥成将军了？” 万老二和万老大同时笑着点头。 万双紧紧握了一下拳头，忽然捂脸蹲在地上哭起来了。 万老大和沈氏都吓了一跳。 “双儿，你咋了？咋还哭上了？” 万双没有说话，哭的差不多了才站起来。 “爹，我是高兴的，大哥终于达成所愿，出人头地了，我知道他肯定是用命换来的，可是他做到了，他成功了。” 万双一边流着泪，一边看着万老大。 他想到哥哥走的时候给他说过的那些话，他都记着，现在他们终于能振翅高飞了，就算后娘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虎子也不会受委屈了，他有将军大哥了。 原来在兄弟俩的心中，因为沈氏的身份和万老大不对等，两人总觉得被沈氏压一头，现在万全飞黄腾达了，那就意味着，他们以后可以自立门户了，沈氏不会成为他们的威胁了。 沈氏：原来你们这么看我的，委屈...... 第347章 万老太教儿子 万老大肯定也没有想到，他的再娶，且门第不对等，会给两个儿子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万双的心情没有人能理解，大家都以为他只是替万全开心而已，或许只有身在异地的万全才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 万老三和万三嫂从后面出来，已经听万老四说过了，两人立即把铺子里的东西该收收，该往家里带的都往家里带。 毕竟闭店三天，这样的天气，很多肉类来了就坏了，正好家里要摆酒席，拿回家也不会浪费。 “老三，你还要跟我一起去一趟肉铺，你们经常买肉的那家，咱们要定三头猪，二十只只羊，一百只鸡鸭，要是不够的话，分三天送去，这东西现在也不禁放，鸡鸭啥的都能一次送去，咱们自己能处理，那猪羊就要他们帮着处理好，把肉送去。” 万老三当然没话说。 “行，咱们这就过去，我和那肉铺老板熟，咱们这次买这么多东西，咋说也能便宜些。” 万老大也高兴，虽然他们现在分家了，可是这毕竟是他亲儿子的大喜事，他可不能袖手旁观，也道：“老二，老三，我和你们一道去，就让老四赶马车带着他们先回村去。” 万老二赶紧笑着道：“大哥，得亏你回来了，不然我这还要去县城一趟，家里这一摊子还真没法转开，村长已经帮忙在弄了，只是买东西这些都需要咱们自己来办，既然你回来了，这东西我就交给你了，我可不管了，毕竟全儿可是你儿子，你这个当爹的可不能躲懒。” 万老大心里突然就舒服了，是呀，他可是全儿的亲爹。 万老大被万老二和万老三扯上牛车，兄弟三人好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自从来边关后，家里也办过几次喜事，可是这一次却不同，这可是天大的大喜事，能扬眉吐气，美名远扬，光宗耀祖的大喜事。 采买了必要的东西后，兄弟几人回到村子里，众人见到万老大都热情的和他打招呼。 这让万老大切身的感受到了，名誉带来的追捧，大家说着恭维的话，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和他在县城里与那些虚伪的人打交道的感觉完全不同，这一刻他完全放松下来了，他也能理解儿子的做法了，乡情，乡音才是最能打动人心的地方，衣锦还乡，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万老二赶着牛车，一路回到家里，万家门口此时也站满了人。 “哟，金柱回来了，把你大哥也接回来了？金贵啊，你养了个好儿子嘞，成大将军嘞，你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万老大笑呵呵道：“孩子争气，谢谢大家的好意，明天都来吃席。” 万家院子里坐了一院子的妇人还有村子里的老人，万老太也没休息成，被众人众星捧月般的围在中间，好听的话不要钱一样的往外蹦，万老太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小福宝和桂花也成了香饽饽，孩子们都围着她们俩打转。 “桂花，你命真好，竟然卖到了福宝妹妹家当奴才，现在直接成了将军家的奴才了，我娘说，以后你们家是要搬去京城的，那你岂不是成了京城的奴才了？” 桂花现在对于别人说她是万家的奴才，已经有了免疫，她也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她确实是万家买来的，就连县太爷都赐牌匾说她是忠仆，那她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但是小福宝却听着很不爽。 “你不会说话，别说话，张口一个奴才，闭口一个奴才的，这是我桂花姐姐，你们要是想来我家吃席，以后就别说我桂花姐姐是奴才，不然我就不跟你们玩了，你们家以后也不准来我家挑水吃。” 福宝霸气的把桂花护在身后，小小的一只，倒像是个护崽子的老母鸡似的， 福宝的话也让周围的孩子们害怕了起来，毕竟自从有了万家的水井后，他们爹娘用水都方便多了，最重要的是，万家的这口井出的水，很甘甜，像是放了糖一样。 现在福宝的哥哥更成了大将军，福宝以后在村子里更是横着走，没有人敢惹她。 周围的孩子赶紧笑着纷纷拉着桂花，“桂花妹妹，我们不是那个意思，以后再也不说了，都是姐姐不好。” “桂花姐姐，我娘还经常夸你能干嘞，让我同你多学学嘞。” ...... 桂花一时间成了香饽饽，大家都围着她夸赞起来，决口不提奴才两个字了。 桂花看着眼前变脸如此之快的熟悉面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她都一一笑着回应了。 桂花紧紧握着福宝的手，心里对这些人的转变并无什么特别高兴的地方，但是却很感动福宝对她的维护之情。 万家花了百两银子摆了三天的流水席，很多人家都送来了自家地里种的蔬菜，倒是不用万家自己去买菜了。 热闹了三天后，一切终于重新归于平静了。 万家的人也快累瘫了，这次大摆流水席，也是万家第一次做，期间来恭贺的不仅仅是同村的人，还有镇子上，县城里，那些有权势的人听说后，都来恭贺了，他们也送来了丰厚的贺礼。 流水席结束后，万家人坐在一起算了一笔账。 “娘，这次一共花了一百五十八两银子，收贺礼收了五千两银子，还有一些其他的古董，字画我都一一记录在册了，东西都在您屋里搁着呢。” 万老四这次成了家里掌管账簿的总管，万双辅助，叔侄俩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 大家都看着万老太，想知道这东西要怎么弄？是放在石子村，还是让万老大带走。 毕竟万老大一家已经分出去了，万全又是万老大的儿子。 万老太看向沈氏。 “老大媳妇，依你之见，这些东西该怎么办？我说的可不单指这次的贺礼，还有上次皇上赏赐的金银珠宝，一共八十件，都在我屋里搁着呢，我连盒子都没开过，也不知道里面都是啥东西。” 沈氏赶紧站起来，笑着回道：“娘，这些东西，儿媳没权过问，都是全儿的，既然圣上把赏赐的物件都送到了您这，说明这也是全儿的意思，那就由娘您亲自保管吧，等全儿哪天回来，您再亲自交给他。” 万老太内心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万老大：“老大，你说呢？” “一切都听娘的。” 万老大两口子都表过态之后，万老太才开口，“我的意思是这些东西，都是全儿的，咱们都没有动的权利，那是全儿的命换来的，包括这几天来的那些咱们认识的不认识的有权势的人，他们都是为了攀附咱们全儿的，他们送来的东西，咱们都好好放着，以后要怎么处理，还要看全儿自己，哪些要结交的，哪些要小心的，咱们也不知道，现在都一概放好，也不要轻易拒了，不然得罪了人咱们也不知道。” “我再和你说一遍，老大，你在县城做捕快，现在又成了将军的爹，你以后行事什么可要低调一些，莫要给全儿拖后腿，回去后，肯定会有人去你家送礼什么的，一概不收，别人走你的门路，你也莫要胡乱应下，听清楚了吗？” 万老大赶紧道：“多谢娘提醒，孩儿记下了。” 屋里万老太正耳提面命的教儿子，外面传来了一声叫喊：“请问这里是万家吗？” 第348章 收到来信 万老二坐在窗下的椅子上，闻言赶紧站起来走出去。 “老二，咋了？”万老太正在和万老大说话，就看见万老二出去了。 “娘，我咋听见外面有人喊，我去看看。” 万老二扬声朝里屋说了一句，便走了出去。 来到大门口，万老二打开门，见一位身穿士兵服的一个小兵牵着马站在门口，衣服的胸口上，有一个白底黑字的圆形图案，上面写着“译”字。 万老二疑惑的看着来人，赶紧出来询问道：“官爷，您找谁？” “你们这是万家吗？” “正是，我是万金柱，万家老二。” “那就没错了，这里有你的一封信，时间有些久了，中间差点寄丢，我们大人最近翻出来了，让我赶紧给你们送来。” “多谢你们大人了，官爷，里面请喝茶。” “不了，我还要赶去下一家送信，这些都是战场上送来的，家里人都盼着呢。” 官兵说完翻身骑马上身，打马离开。 万老二捏了一下信封，里面厚厚的一沓纸，他低头看了一下信封，上面写着他的名字，还有地址。 只是这字还有些稚嫩，万老二一想便知道，这肯定是万全寄来的。 只是这信怎么比圣旨还晚到呢？现在他们圣旨都接到了，才收到信，可见这些驿站的人并没有及时整理这些信件，以至于耽误到现在，如果不是听说全儿当上了将军，恐怕这封信现在都到不了他们手中吧？ 万老二心里有些感慨，随即关上门，进了屋里。 “老二，谁呀？”万老大看见万老二进来，脸上不是很高兴的样子，站起身来问道。 “信差，送了一封信来，说是从战场送来，我看这字倒像是全儿写的，只是现在才送来，咱们的圣旨都到了。” 万老二嘟囔着把信递给万老太。 “你个愣头青，你没有当着人家信差的面这么说吧？”万老太瞪了一眼二儿子。 “娘，当然没有，我又不傻，是他走了后，我才想的。” 万老二舔着脸在笑了起来。 “我又不识字，你把信给我干啥？你赶紧给大家伙读读。” 即使已经知道万全当上了将军，万老太还是想知道她的大孙子在心里写了啥。 万老二认识的字已经忘的差不多了，平时又很少接触和文字有关的东西，现在屋里最有文化的就是万老四了。 “老四，你来读吧。” 万老二直接把信又转递给了万老四。 万老四打开信，先是看了一眼落款，上面果然写着万全的名字，时间是去年的腊月二十八。 “娘，这是万全寄来的，是去年腊月二十八写的，到现在都七个月了。” 万老太想着自己的梦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不过还是要先听听大孙子信上写的啥。 “行了，你赶紧念念，给我听听，我那段时间总是心神不宁的，梦见全儿一身血喊奶奶，我就预感我大孙子有灾难，圣旨上都说了，他一个人深入敌人后方，烧人家的粮草，那不是虎口夺食吗？人家能饶了他？” 万老太的话，让万老大觉得羞愧，他好像从来没有关心过儿子是不是受了苦，却在意儿子为啥不和他亲，这大概就是原因吧。 万老四开始读信了，刚开始万全写了自己在边关的一些生活琐事，并未说他受伤的事，读着读着，信里面开始出现仝蕊一行人，再后来就是关于小福宝的事情。 万老四停顿了一下，迅速把剩下的全都过了一遍，心里的震惊无与伦比，却不敢再读了。 他只是敷衍的把万全如何偷袭敌营的部分念了一遍，把关于小福宝的部分隐瞒了。 等信念完，万老四有些心不在焉，把信叠好，塞进了信封里。 “二哥，这信是全儿写给你的，你先收着吧，一定要收好。” 万老四特意叮嘱了一番。 万老二不疑有他，笑道：“我当然会收好，这可是全儿写给咱家的第一封信呢。” 万老二完全没有听出来万老四的意味深长，心里只顾着高兴了。 万老二收了信，万老三和万老大纷纷提出该走了。 “娘，铺子里歇业四天了，我们中午就不在家里吃饭了，赶紧去铺子里收拾一下，明天好开业，还要预定肉类什么的，也挺多事的。” “行吧，你们都走吧，老大衙门里还有事，也不能请这么长时间的假，你也回去吧，家里这也没啥事了，就是过些天该收马铃薯了，家里也要忙起来了，到时候，老四啊，你要回来一趟，帮着你二哥记账。” 万老四刚想应下，就听万双小声道：“奶奶，我想回来帮二叔，铺子里离不开四叔，我现在已经学会咋记账了，肯定能帮二叔记好。” 万老太没想到二孙子也出息了，便笑道：“行啊，你愿意在家里帮你二叔，奶奶当然高兴了。” 万老四也拍了一下万双的肩膀。 “好好干，别给你师父我丢脸。” “放心吧，四叔，不会的。”万双眼里闪着自信的光，他每天付出的努力比别人多一倍，白天他跟着万老四学习，夜里他就偷偷在脑子里把白天学习的东西全都回忆一遍，想不通的赶紧记下来，第二一早就找万老四问，直到搞清楚为止。 所以他只学了一年多就把万老四的本事给学全了。 加上他本来脑子就灵活，学东西又快，现在能挑大梁，也是万老四早就预料到的。 倒是万老大有些吃惊，他一直以为二儿子在铺子里帮忙，只是跑跑腿，没想到竟然学会了记账，这次摆流水席的账目就是他和万老四一起弄的，看来这个儿子已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成长了。 “双儿，你真的能行吗？你二叔这可是大买卖呀，可不是你们铺子里每天那些银子，这动辄就是成千上万斤的马铃薯，你可别给你二叔找麻烦。” “大哥，你别打击孩子的信心，我相信双儿一定能行。”万老二把万双拉到自己身边，笑着拍拍万双的肩膀。 “这孩子可是他二婶一手带大的，我们最了解他了，是个沉稳机灵的，大哥你不用操心，你该回就回吧。” 万老大听了很不是滋味，生了三个儿子，两个都和他不亲，倒是和万老二亲，不过他能咋办？ “行吧，你多看着些，孩子还小呢，可别由着他的性子来。” 万老大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万老二。 “大伯，你不用担心，二哥哥可厉害了，我相信二哥哥一定可以的。”小福宝也围过来凑热闹，她觉得二哥哥心情好像不大好，应该是被大伯说的，小福宝是个护犊子的，自己的哥哥当然自己护了。 第349章 读信，万老四隐瞒实情 沈氏弯腰抱起小福宝。 “我们福宝说双儿厉害，那肯定是厉害的，等你二哥哥也和你大哥哥一样有本事的时候，咱们福宝就又多了一个有本事的哥哥，对不对呀？” “嗯，是哒。” “行了，你们赶紧走吧，我也不留你们了，这时辰眼看也不早了，再耽搁下去，你们回县城就要被关外面了。”万老太催促着众人，赶紧走。 沈氏笑着把小福宝放在炕上。 “娘，那您多保重，我们就先走了，如果有啥需要我们帮忙的，就去县城找我们。” 沈氏牵着万虎，和万老太告别后，就往外走，万虎却十分舍不得，他很想念哥哥们，想要回镇子上的私塾上学，这几天他和万江万喜两兄弟睡在一起，听两人讲了镇子上的私塾，先生很好，学识也渊博，讲的东西让人不觉得枯燥无味。 万虎就有些想转学回来，毕竟他们那学堂的先生是个老头，天天都板着一张苦瓜脸，上课还十分严厉，动不动就打手板，他最多的一天要被打十几次，手心都肿了，却不敢回家告诉沈氏。 “奶奶，我不想走，我想在镇子上读书，我想回来看看您，我想和妹妹玩。”万虎说着双眼含着泪花。 万老太心里有些不忍，但是也不好出言挽留，毕竟孩子交给了沈氏，沈氏也没有委屈过孩子，她也不应该插手。 看着小孙子委屈巴巴的眼神，万老太心如刀割，只能抱抱孩子。 “虎子，你看，你大哥哥成了将军，你二哥哥成了账房先生，你是不是要好好读书，以后超越你的两个哥哥呀？” 万老太哄着，转移了万虎的注意力。 “嗯，我一定会好好读书，超越哥哥们的。” “对呀，要好好读书，就要去最好的学堂，你上的可是咱们县城最好的学堂，多少人想进还进不去呢，你还不好好珍惜？” 万虎知道自己不可能回到镇子上的，刚才也只是一时想闹脾气罢了。 万老太给万虎擦了一把眼泪，把万虎往沈氏身边送了一把。 “行了， 赶紧走吧。” 万老太扭过脸去，再不走，她也要哭了，年纪大了经不了离别。 小福宝哒哒跑过去，牵起万虎的手。 “虎子哥，我送你，你别哭，以后我经常去看你，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就不用像大哥哥一样为了成为将军，差点就死了，福宝可不希望虎子哥哥出事。” 万虎有些感动，重重的点点头。 “好，我一定好好读书，给妹妹你考个状元回来，让你也有一个状元哥哥。” 两个孩子的话，把一旁的大人逗乐了。 正好回镇子上，万老大可以捎万老三两口一段，就不用万老二赶牛车送了。 “三哥，三嫂，我在家再住一晚，明天一早去铺子里，应该不耽误事，我想陪陪孩子，孩子现在都不要我了。”万老四带着一脸的哀怨，抱着万瑜，万瑜恨不能和自己亲爹离十万八千里，一双肉嘟嘟的小手，还使劲推着万老四的脸。 “哈哈哈，行，你多待一晚，好好陪陪你儿子，要不然这孩子以后连爹都不喊了。”万老三笑了起来。 万老四送走了万老大和万老三两口子，抱着万瑜和万老二回了院子。 万老四的脸色立即变了，立即扭头神色严肃的对万老二道：“二哥，赶紧关门，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万老二有些纳闷，“老四，你咋了？” 万老二见万老四的神情突然变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还是听话的转过身去把大门关好插上。 “老四，这大白天的插门，是不是不太好？这几天来咱们家串门的人比较多，还有大家吃水啥的，都要开着门，咱们......” “小福宝的亲娘要找来了。”万老四一句话成功让万老二闭了嘴，他还保持着咱们的口型。 “二哥，我没给你开玩笑，刚才人多，我没说，虽然都是一家人，但是大嫂毕竟是县令大人的姐姐，小福宝这件事还不宜大肆宣扬，全儿在信里也叮嘱了我们，不可让更多人知道福宝这件事，尤其说了大嫂。” 万老二此时有些傻眼了，他赶紧抖着手把刚才塞进怀里的那封信拿了出来。 手抖的已经拆不开信封了。 “二哥，你别着急，慢慢来，全儿信上说，还要等个一年半载的，说不定更长，让咱们先做好心理准备，而且他还说了很多其他的，我都没有念出来，这会儿大哥他们走了，我们要把这件事拿出来说说，问问娘咋办？” 万老四看着万老二，一直在那看信，但是又看的很慢，有些焦急。 “二哥，别看了，回去再看吧。”万老四焦急的拉着万老二就往屋里扯，万老二的眼睛还黏在信纸上。 万老太这些天都没休息好，刚把儿子们赶走，准备歪着休息会，就听见万老二和万老四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近。 “老四？你咋没走呢？” 万老太看着万老四走进来，惊讶的坐了起来。 刘氏也站起来看着万老四，刚才万老四不让她送，说是今天不走，她也没多问，但是没有告诉万老太知道。 “娘，我有事要和你们说，才故意留下来的。” “啥事啊？还不能当着你大哥大嫂、三哥三嫂的面说？”万老太觉得奇了。 “娘，这件事还真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这件事关系到福宝了。” 万老太心里咯噔一声，不会是越国的人又找来了吧？去年到处发告示，最后不了了之，难道他们还不死心，又开始了？ 万老太赶紧坐正身子，万二嫂这会不在，万老太也不打算隐瞒她，毕竟她是福宝的娘。 “老四媳妇，你去把你二嫂叫来，不要让小福宝跟来，让桂花陪着她玩会儿。” “哎，我这就去。”刘氏心里也紧张起来，因为小福宝的事情，家里已经几次不安宁了。 刘氏心里也悬着，脚下就更快了些。 第350章 爱打架的小福宝 万二嫂正在给小福宝做秋装，眼看就要立秋了，小福宝的衣服又短了不少，万二嫂半个月前就把布给裁好了，一直都没有时间动手，好不容易现在家里清净点了，她赶紧抽空给女儿赶两套衣服出来，不然过两天家里又要忙起来。 “二嫂，娘有事和你说，让你去一趟。”刘氏站在门口，手扶着门框，连门都没进，探头往里看了一眼。 万二嫂赶紧把手里的针线放下，小福宝又不知道带着桂花跑哪里疯跑了，万二嫂把针线筐收起来，扯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服，就出来了。 “四弟妹，娘找我啥事？”万二嫂笑着问道。 刘氏不敢直说，怕吓到二嫂，只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有关小福宝的。” 万二嫂脚步先是一顿，随即小跑着就去了万老太屋里。 “娘，小福宝咋了？”万二嫂人还没到，声音已经传进了万老太的耳中。 “老二媳妇，你先进来再说，别在外面喊。” 万老太此时也心烦着呢。 万二嫂跑到屋里，看见万老二一脸阴沉的坐在炕沿上，手里拿着不久前万老四才读过的那封信，可是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这脸咋就前后不一样了》 “孩子爹，咋了？小福宝咋了？” 万二嫂走到万老二身边，推了一下万老二，眼里全是惶恐，声音也忍不住带着焦急。 “行了，你媳妇也来了，福宝也不在家，你可以说了。”万老太看了一眼万老二，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反倒是镇定下来。 “娘也不知道？”万二嫂看了一眼万老太，见万老太点点头。 万二嫂被刘氏扶着也坐上了炕，妯娌俩坐在万老太两侧，都看着万老二。 万老二把信又递给了万老四。 “老四，你来读吧，我读的慢。”万老二是不想再看这封信了，所以才这么说，每读一次，心里就难受一次。 万老四接过信，直接把信放了起来，对众人道：“信我已经看过了，就不读了，既然二哥不想说，我来说，全儿在信上交代了，这件事不能让大嫂知道，因为大嫂身份特色，他害怕到时候跑了风，这件事能隐瞒就隐瞒。”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万老四把仝蕊帮助万全立功的事，还有仝蕊寻找小福宝的事，还有他们的假死计划以及小福宝和亲娘相认的事，以及隐瞒小福宝真正的事，全都告诉了众人。 万二嫂听了，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大喜，她赶紧问道：“老四，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小福宝的亲娘以后也要来咱们大齐生活？与小福宝相认后，她以后只能隐姓埋名，对不对？” “嗯，是这个意思。”万老四疑惑的点点头，不知道这个二嫂为啥突然笑起来，难道是糊涂了？ “媳妇，你笑啥？你没事吧？”就连万老二都觉得万二嫂的反应有些不正常。 万二嫂却依旧笑道：“你们怎么不明白，咱们从头到尾是害怕小福宝被越国的皇上抓走，这样咱们就再也见不到小福宝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小福宝的亲娘都要来了，说明以后，小福宝不会离开咱们家了，小福宝还有两个娘疼爱她，她亲娘多有钱呀，以后咱们小福宝就是个真正的千金小姐了，咱们给不的，她亲娘能给。” 万二嫂的话，把众人说的一愣一愣的，大家也终于明白了万二嫂以前的心病在哪了，只要小福宝能在她跟前，她都不害怕。 万老太点点头，赞赏的看了一眼万二嫂。 “老二媳妇，还是你通透，这样想就对了，多一个人疼爱小福宝，也是小福宝的福气，小福宝这孩子懂得感恩，心还善良，就算与亲娘相认后，也不会不要咱们的，这一点我相信小福宝。”万老太肯定道。 “爹爹，娘亲，开门。” “叔叔，婶婶开门。” 就在大家正讨论小福宝的时候，就听见了小福宝和桂花两人拍门的声音。 万二嫂赶紧跑去开门，却看见两人蓬头垢面跑回来了。 “你们这又咋搞的？”万二嫂先是检查两人身上有没有伤，发现完好无损，这才放心。 万二嫂见两人低着头，搓着小手，也不说话，尤其是小福宝偷偷瞄万二嫂，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万二嫂就知道，这孩子准是又去打架了。 “你是不是又打架去了？这次没打赢是不是？”万二嫂故意阴沉着脸，看向小福宝。 “娘，你太小看我你闺女了，哪次打架，她们都不是我的对手，都被我打趴下了，我......” 小福宝说完，发现说漏嘴了，赶紧重新低下头，一双大眼睛，不时看一下万二嫂的脸色，小脸上脏兮兮的全是灰。 万二嫂“噗嗤”笑了出来，把小福宝抱起来，把她弄散的头发往耳后拢了一下。 “你呀，你真的以为人家打不赢吗？人家那是让着你呢。” 万二嫂另一边拉着桂花，走进了院子。 自从今年春上，县令贴出告示，说他们家收马铃薯，有多少收多少，全村的人对万家人那都是巴结着，小福宝出去玩，孩子们也不会主动招惹她，除非说急眼了，两人干架，人家也不会真的打小福宝，最多扯个头发，扯个衣服，从不往脸上招呼。 这种情况，这大半年来发生很多次了。 小福宝的营养好，头发乌黑溜光，稍微一扯就散了，所以很容易就造成现在这个造型。 至于衣服啥的，更不用说了，只要一打架，那衣服就要在灰窝里滚一圈，一天两身衣服，得亏万家条件还算不错，不然小福宝一天到晚都要成小叫花子了。 “娘给你说多少遍了？不要打架，咱们是小闺女，不是小子，总是打架，不好，知道不？”万二嫂耐心的教育小福宝。 小福宝每次都是一副乖巧的模样，认错态度特别好，但是还有一个毛病，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下一次该撸袖子干架，还是不耽误。 对此万二嫂已经习惯了，反正闺女打架只要不吃亏，她也不怎么担心，可是现在是，人家亲娘要来了，那可是真正的金尊玉贵的皇妃，她把人家闺女养成悍匪一样，总是觉得有一丝愧疚，不知道现在改还能不能来得及？ 万二嫂上下打量了一眼小福宝，小福宝从她娘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股杀气，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随即讨好的在万二嫂脸上吧唧一口，立即让万二嫂晕头转向，找不到北了。 算了，就这样吧，这样长大也挺好，不会被人欺负，反正有她这个娘兜底，怕啥！ 第351章 福宝捡蛋 第二天万老四一大早就去了镇子上，万双被留了下来。 万老二隔了几天去地里看了一下马铃薯，见叶子已经变黄了，应该是可以收了。 村子里今年开荒的人数比往年翻了好几倍，大家都卯着劲的干。 以前即使开荒，种了粮食，也是浪费种子，很多人家的收成连撒下去的种子多都没有，这等于是赔本挣吆喝，所以后来大家都不愿意开荒了，只精耕细作自己家里那一亩三分地，毕竟每逢粮食灌浆的时候，还要跑十几里路去挑水浇地，这对于农民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但是这两年不同了，边关的风水好像变了似的，隔几天就会下一场小雨，十天半月的就会来一场大雨。 大家再也不用为挑水浇地发愁了，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开荒。 石子村几乎家家户户都种上了马铃薯，万老二给大家提供了种子。 不知道是不是万老二的错觉，他觉得今年的马铃薯好像比去年长的还大。 万老二在地里溜达了一圈，中午准备回家的时候，拔了一棵马铃薯回去，想让大家都尝尝新下来的马铃薯。 万二嫂学会了炸薯条，这是小福宝的最爱。 “孩子娘，我刚去地里看了，马铃薯能收了，叶子都黄了，今年可能要比去年忙的多，咱们家要提前请人来收了，这找人的事，我准备交给二狗子去办，你看咋样？”哇 万老二蹲在水井边，把新鲜的马铃薯皮剥掉，又清洗一遍，对着正在鸡圈里捡鸡蛋的万二嫂道。 万二嫂手里拎着个篮子，桂花和小福宝两个都在帮忙捡鸡蛋。 “行啊，你自己做主吧，这事我也不懂，你觉得行就行，我相信你。” 万二嫂笑着看了一眼万老二，万老二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现在的日子既充实又幸福，真像是做梦一样。 “娘，我中午想吃炸薯条。”小福宝一转身就看见了她爹手里拿着两个椭圆的大马铃薯，两只眼睛都在发光，她简直太想念那个味道了，现在看着生的马铃薯，她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行，娘给你做，管够，咱家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马铃薯了。” 万二嫂想捏捏闺女的小脸蛋，看见自己的手脏，赶紧放下了。 “我也馋二嫂做的炸薯条了。”刘氏也从屋里走出来，前面还跑着小不点万瑜。 “行，今天中午我多做点，你们敞开了吃。” 万二嫂豪气的走出鸡圈，趁着万老二打出来的井水洗了一下手。 “福宝，桂花，你们俩想继续捡鸡蛋，就把剩下的给捡了，累的话，就出来歇会，下午再捡。” 万二嫂看着鸡圈里的俩身影，叮嘱了一声。 “娘，福宝不累，福宝最喜欢捡鸡蛋了，我要全都捡完再吃饭。” “婶婶，我也不累，我们很快就捡好了。” 万二嫂笑了一下，没有再管她们。 去年因为弄了很多的马铃薯残渣，万二嫂抓了八十多只鸡，白天的时候就把鸡全都放出去，晚上鸡自己回来，鸡圈里放了一些枯树，那些鸡全都自发的飞到枯树枝上蹲着睡觉，倒是节省了不少地方。 可能因为有小福宝这个福星在，万家喂的鸡从小到大没有死过一只。 鸡圈旁边是兔子窝，年前已经卖过一批了，现在兔窝里又住满了，眼看又要卖第二批了。 这些全都是桂花在打理，她一个人每天忙的不亦乐乎，像是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一刻也不得闲，除非小福宝喊她出去玩，她才舍得放下手里的活，万二嫂和万老太都说她不用这么恨活，她也不听，仍然自己干自己的。 万二嫂去灶房忙活去了，万老二进屋陪万老太说话。 万双出来帮着刘氏照看万瑜，小家伙现在会走路了，正是闲不住的时候，一个不留神，人就跑到大门口去了，和姐姐小福宝一样，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小福宝此时正往鸡笼里面钻，她看见鸡笼里竟然也有一窝鸡蛋，一般万二嫂都是用扫把把鸡蛋从鸡窝里扒拉出来，再捡，可是小福宝却不会用扫把这项技能。 桂花一转头，准备给小福宝看她捡了一个超大个的鸡蛋，却只看见一双小脚丫露在鸡笼外面。 “福宝，你在做甚呢？” 桂花吓的赶紧跑了过去，鸡窝里的地上铺有干草，但是上面全是鸡粪。 小福宝小心的避开这些鸡粪，但是还是难免的会碰到一些，可是眼看鸡蛋就在眼前，她不想放弃。 小福宝一咬牙，忍着恶心继续往里爬，眼看就要够着了，她脸上露出一抹开心的笑，伸手去抓鸡蛋。 哪知道桂花在后面使劲扯她的腿，小福宝一个没撑住，直接吧唧一下，趴在了草甸子上，身上全是鸡粪。 “啊......哇哇......” 鸡圈里传来小福宝响亮的哭喊声。 桂花更加慌乱，赶紧把小福宝从鸡笼里扯出来，只见小福宝身上面前全都是鸡粪，头上还有几根杂草，手里还抓着一个蛋，就这么被她给扯出来了。 万瑜正扒着鸡圈的竹编门踮着脚往里看，听见姐姐的哭声，他吓了一跳，小脸也急了起来，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门口扒拉着想进去，白嫩的小胖手抓着竹编空隙，使劲的摇晃，嘴里还不停的喊：“姐姐——姐姐——” 万双赶紧打开鸡圈门，把小福宝给抱起来。 “妹妹，你咋......你好臭......”万双到嘴边关心的话，忽然变了，不过他倒不是嫌弃小福宝，而是从没有见过妹妹这么埋汰的一面，在他记忆里，妹妹到哪都是一身干净漂亮的衣服，二婶总是把她打扮的像个年画娃娃似的，他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福宝。 福宝虽然小，又一股子女汉子的劲，但是她可是很爱臭美的，听见二哥哥说她臭，她立即不干了。 “哇哇......福宝不能要了，福宝变臭了，福宝不好看了，哇哇......” 第352章 福宝撒娇卖萌 桂花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她觉得她应该是做错事了，刚才不该去拉福宝的腿，她应该也不会摔倒。 万二嫂听见福宝的哭声，赶紧跑出来看，万老太、万老二、刘氏都跑出来了。 “这是咋了？乖宝咋哭了？”万老太站在廊檐下，朝鸡圈里看，扬声问道。 万二嫂已经跑了进来，一看福宝身上的埋汰样，忍不住想笑，不过见闺女哭的这么伤心，她又生生给憋了回去。 福宝平时很少哭，即使打架打不赢也从不爱哭着告状，但是这次却哭的这么伤心，万二嫂又有些心疼。 “乖宝，不哭了，娘给你洗洗澡，咱们用新买的胰子洗，娘保准给你洗的香喷喷的，行不行？” 小福宝听了，大眼睛里满是泪花，看着万二嫂点点头，“好哒，娘不准骗人，福宝要香香哒，不要臭烘烘的，yue——”福宝学着别人的样子，伸出自己粉红的小舌头，装作呕吐的模样，逗得万二嫂终于笑了出来。 “好，娘从来不骗人，咱们这就去洗。” 万二嫂刚好在做饭，灶上有热水，加上中午又不冷，正值七月份的天，还有些热，小福宝也该洗个澡了。 万老二帮忙给闺女弄热水，万二嫂看见桂花站在一旁一直低着头，双手捏着衣角，便问道：“桂花，你咋了？咋不高兴嘞？” “婶婶，是我不好，我担心福宝进鸡笼里面碰到脏东西，一着急就把人给拉出来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万二嫂听完却笑了：“傻孩子，这有啥的，没事，别往心里去，这能有多大点事？她正好疯了一上午了，也该洗洗澡了，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一会儿福宝的脏衣服，你帮忙洗洗，行不？” “行，太行了，谢谢婶子。”桂花赶紧抬起头来，摸了一把眼角的泪花，咧开小嘴笑起来。 “桂花姐姐，福宝不怪你哟，咱们还是铁搭子呢？打遍全村无敌手。” 福宝正在炫耀，小屁股上就被打了一下，她赶紧想去捂嘴，却发现手里还握着鸡蛋，只好双手抱着鸡蛋，扬起小脑袋嘿嘿一笑，黑溜溜儿的大眼珠滴溜溜乱转，她好像说错话了。 “娘，我啥也没说，咱们赶紧去洗澡吧？福宝好臭啊！” 小福宝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赶紧向万二嫂撒娇，万二嫂还真拿她没办法。 “娘，没事了，福宝摔鸡窝里了，被自己臭哭了，没啥大事，您回去歇着吧，我去给她洗洗澡，四弟妹，灶上的事你先忙着，我等会儿就来。” “二嫂，你不用着急，我来做。”刘氏应了一声，又回了灶房。 万老太听了却笑开了，“她还有嫌弃自己埋汰的一天呐，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哈哈哈......” 小福宝被大家笑的有些害羞，想往娘亲怀里钻，但是想到自己身上这么脏，还是别连累娘亲了。 “闺女，爹爹给你把水放好了，你尽管洗，洗多少遍都行。” 小福宝笑嘻嘻的看着万老二，甜甜道：“谢谢爹爹。” 万老二心里吃了蜜一样，笑的像熊二一样，还差点被自己绊倒。 吃了饭，万老二带着万双去找二狗子。 “正阳，你在家吗？” 万老二敲了敲二狗子家的门，朝屋里喊了一声。 二狗子大名叫胡正阳，私底下万老二都叫他二狗子，但是正式场合，一般都会叫他正阳，毕竟二狗子现在越来越沉稳，办事也越来越老练，再喊二狗子有些不合适了。 二狗子打开门见万老二和万双站在门外，赶紧把俩人迎了进去。 “正阳，吃了吗？” “万二叔，我吃过了，你们没歇晌吗？” 二狗子把人带到堂屋坐下，又给两人倒了水喝。 “正阳，别忙活了，今儿有事和你说，你先坐下。” 万老二笑着阻止了忙活的二狗子。 “万二叔，你说啥事？”二狗子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问道。 “叔今天去地里看了一下，那马铃薯叶子已经黄了，该收了，但是今年全镇子种植的马铃薯都要卖给咱们，叔可能要忙起来了，家里的马铃薯也没时间收，叔是想请你来帮忙招工，把叔那地里的马铃薯全都给收起来，叔给你开工钱，你先练练手，等叔地里的事情捋顺了，你也练的差不多了，慢慢的也能帮叔做一些其他的事情，这方子是咱们两家合伙的，你年轻，以后叔干不动了，还要交给你嘞。” 万老二这是在提前铺路了，先慢慢培养二狗子和万双。 “万二叔，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收？我好提前招人来，招人干活这事，现在没啥难度，我也有经验了，您不必担心，您那些地，十天半月就能收完。” “行啊，我想着现在天气好，明天就开始收吧，万双这次是咱们的账房，以后你们俩有啥事也可以商量着来。” 万双赶紧和二狗子打招呼：“正阳哥，以后我有啥不懂的，还要多向你请教。” “万双，别这么客气，咱们互相学习，一起成长。” 二狗子拍了一下万双的肩膀，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万老二看在眼里，喜在心上，还是年轻好呀。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儿一早你就开始干吧，工钱我一天给你三十文，你看咋样？” “二叔，你这不是打我脸吗，这本来就是咱们合伙的事，我咋能要工钱嘞？” “正阳，话不是这么说，二叔这马铃薯是二叔自己家的，到时候都是要算成本的，这可不能胡来，咱们的账房还在这哩，不光是你，就连万双，也是一天三十文工钱，咱们要公私分明才行。” 万双点点头，也道：“正阳哥，我二叔说的有道理，一笔笔的需要记清楚，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买卖才能做的长久，时间长了才不会生出怨怼之心。” 万双听万老四说过，之前有两个人合伙做生意，两人关系好的能穿一条裤子，就没有计较那么多，可是后来时间一长，其中一个因为一点小事有些委屈，就把平时自己的付出放大了好几倍，觉得自己亏了，后来两人不欢而散，还成了仇人。 万双觉得凡是牵扯到利益的最好都要提前分好，时间久才不会生出怨怼之心来。 “行吧，既然这样，那就一天三十文钱。”二狗子也没再争论。 二狗子的执行力超强，当天下午就招了三十多个人，都是去年干熟的工人，也是经过二狗子考核后的人，这些人都是认真做事，不偷奸耍滑的，所以二狗子优先找了他们。 第353章 万双提出更优解 二狗子只用了十天就把万老二一百多亩地的马铃薯全都收了回来。 因为已经提前预料到今年的马铃薯产量会很多，没有想到最后收上来的马铃薯产量比预期的还要多。 现在每亩的马铃薯产量竟然已经到了一千八百斤，村子里其他人的亩产也达到了一千五百斤，已经能看见，今年绝对是一个大丰收年。 没有人比农民更加渴望粮食大丰收，马铃薯收上来的时候，很多人跪在地里痛哭起来，有的人则是捧起一捧黄土，亲吻起来，这是他们的根呀。 在二狗子帮忙收马铃薯的同时，万老二已经忙的脚不沾地了。 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来送马铃薯，导致万家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 万老二每天一睁眼打开门，就能看见门口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万双也有些吃不消了，这天吃过晚饭已经半夜了，万双找到已经鼾声如雷的万老二，把他喊醒。 “二叔，我有事要和你说。” 万老二神情萎靡，带着两个明晃晃的黑眼圈，迷茫的看着万双，明显是眼睛醒了，脑子还没醒。 “双啊，啥事啊？明天再说行不？” “二叔，这事不能拖了，再拖下去，咱们俩身子都吃不消了，我年轻没事，你呢？你看看你这些天累成啥了？” 万双也心疼万老二。 万老二只好坐起来，揉揉头发，打了个哈欠道：“你说，二叔听着呢。” “二叔，从明天开始，咱们就在门口张贴一张告示，就说以后分地区收，咱们把全镇的村子都分成片区，标上序号，每天几号片区送，让他们一次性全部收完统一送来，他们自己记账，咱们这边只收总账，一起结钱，让他们回去自己分，这样咱们的工作量就减少了，你也不用忙着应付这么多人了，现在这样太分散了。” 万老二本来都要睡着了，听了万双的话，瞌睡都没了，他猛然拍了一下万双的肩膀。 “哎哟，还是我大侄子脑瓜子灵光，这办法好，就按你说的办，具体的咋弄，你写个章程出来，和正阳商量一下，你们年轻，想法多，我觉得这办法好。” 万老二的瞌睡此时都没了。 万双点点头，带着浓浓的黑眼圈准备去连夜把自己的想法写出来。 “双啊，你还在长个子，别这么拼，明天抽时间写就行，该休息就赶紧休息，不然到时候可娶不上好媳妇嘞。” 万双被万老二打趣，也没害羞，而是大方笑道：“大丈夫首当立业，不然纵使成家，也要让人家跟着我吃苦，并非我所愿，我要像大哥一样，虽然我成不了将军，但是我也想成就一番事业，二叔，你早点休息吧，我年轻，恢复的快，倒是你要好好保重身子。” 万老二反倒被万双给教育了一顿，有些无奈的苦笑一下。 “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把自己一辈子给想清楚了，比咱们那时候清醒。” 万二嫂在一旁翻了个身，给小福宝把蹬掉的被子盖好，低声道：“全儿和双儿俩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肯定知道他们娘是咋没的，就算大嫂有再多的不是，但是孩子没了娘，总归是觉得少了一份亲情，咱们就算对他们再好，也是隔了一层的，他们自己能为自己打算，说明他们有主意，咱们也不用操心了。” “哼，那样的娘有还不如没有，要是我，我也不稀罕有那样的娘，你摸着良心说说，要是大嫂还在世，现在全儿飞黄腾达了，她会咋样？还不得满村炫耀？说不定还要去找全儿，给全儿找麻烦，没有了那样的娘，才是他们的福气呢。” 万老二撇着嘴说罢，转头倒下睡了过去。 万二嫂暗自摇摇头，这世间的事还真是难说。 天还没亮，桂花就起来扫院子，喂鸡喂鹅喂兔子，这些都要花费她半个时辰的时间，还要打扫鸡圈，兔笼。 万二嫂不让桂花进灶房，灶房的事都是她自己在干，所以桂花早起，一般都是伺候鸡兔，现在又多了一样，去对面的作坊溜达一圈。 可是这几天，桂花起来的早，却没有像从前一样去作坊里看一眼，因为她害怕一开门，就看见人家送马铃薯的来，她也想让万老二他们多休息片刻。 桂花刚摆弄完兔子，就看见万双也起床了。 “二哥哥，你今儿咋起来这么早？咋不多睡会儿？”桂花也跟着福宝一样，管家里的哥哥们都按顺序叫。 万双走到水井边，想打桶水洗洗脸，桂花赶紧跑过去拿起瓢舀了一瓢水放盆里。 “二哥哥，水好了，有点凉，要热水不？” “不用了，正好清醒一下。”万双打了个哈欠，捧起清凉的井水往脸上搓，在井水的刺激下，残留的睡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真舒服，桂花，你每天都起来这么早，你不困？” 万双这几天在家里，才知道桂花原来这么能干，她几乎是家里起来最早的一个，然后才是二婶。 “不困，我精神的很。”桂花咧嘴一笑，把万双洗过脸的水，倒在院子里的枣树下，给树浇水。 “桂花，你会不会熬浆糊，我准备贴告示用。”万双擦了把脸问道。 “会，这个很简单的，每年过年家里贴春联，我后娘都让我熬浆糊，我这就去，很快就好。” 桂花笑呵呵的跑开了，好像让她干活，就能很快乐。 等万双把昨晚修改的方案誊抄一遍后，桂花已经把浆糊熬好了。 “二哥哥，你看，这浆糊熬的成不？” 桂花端来半碗浆糊站在门口喊万双。 万双拿着告示出来，看了一眼，夸赞道：“桂花真能干，熬的好极了，走，跟着二哥哥一起出去。” 桂花一脸的笑，跟在万双后面往外走。 大门刚一打开，借着蒙蒙亮的天光，万双就看见外面已经排起了长队，让万双心里感动的是，这些人无论来多早，都不主动去叫门，他们有的靠着墙打盹，有的自己带了个袋子，往地上一铺，又继续睡起来，为的就是能排上队，早点把手里的马铃薯给卖出去。 第354章 淳朴的百姓 外面正打盹的人，被开门声惊醒，他们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大家揉揉惺忪的眼睛，心里还有些奇怪，为啥今天开门这么早？ 万双和桂花两个身影出现在大门口，大家的疑惑更加深了一些，因为没有看见万老二。 “二公子，你二叔嘞？今儿你二叔把收菜的事交给你了？” 一个汉子笑着和万双打招呼。 万双也温和的回道：“二叔这些天累了，我今儿早起些，有事和大家说，我先问一下这位大叔，你家离我们石子村有多远呀？您早上什么时候起来的？” 大汉呵呵一笑道：“嗐，我们家呀，离这有二十里地嘞，我一夜都没睡觉，这些马铃薯都是我才挖出来的，赶着新鲜的往这送，你们家是大善人呀，我们也不能亏良心，大家都知道这马铃薯放时间长就变成毒物了，所以我就想着，能尽量新鲜一些，不过是少睡一觉的事，我白天回去还能补觉嘞。” 万双听了有些动容，比起在镇子上遇见的那些商人奸诈的嘴脸，这些淳朴的乡亲们才是最可爱的人。 “大叔，你这样可不行，赶夜路也不安全，我和二叔想出来一个更好的办法，大家都听听看行不行？” 万双话音一落，后面的人哗啦啦都围了过来。 桂花把家里的防风灯给提出来，用竹竿挂在了门口，橘黄的光，给后面的人指引了方向。 “二公子，你说，我们都听着嘞，要是真有好办法，咱们也不用这么辛苦嘞。” 万双把手上的告示拿出来，当众读了一遍。 “收马铃薯片区排序，以石子村为中心，我们将全镇子分成八个区域，正东为一号区，东南为二号区，正南为三号区，西南为四号区，正西为五号区，西北为六号区，正北为七号区，东北为八号区，随后我会把这一片区的村子列出来，大家自己找一下，不认字的可以问自己村子对应的区域号。” “我们单号就收单号区域送来的货物，比如今天是十七，那我们就只收一三五七这四片区域送来的货物，且每一片区必须统一送货，自己组队，或用牛车，或用手推车，分批次送来，我也会在你们这一区域选择一个管事的，由他统一记账，我们把钱直接结给他们，让他们带回去发给你们，你们就不用每天辛苦挑着来了。” 万双的话顿了一下，下面的人立即开始发问。 “二公子，你的意思，我们以后不用来了？让你们选的管事统一运来是不？” “对，是这个意思。”万双点头道。 “那我们的钱也是管事的发？” “你个憨憨，二公子刚才不都说了，管事的把钱带给咱们，你还问啥嘞？” “我不是没弄面白嘛，你急啥嘞？” “二公子，那我们今天送来的咋办？你们还收不？” “咋不收，不是说从明天开始吗？” 万双抬了一下手，示意大家安静。 “大家不要着急，听我说，今天送来的，我们正常收，烦请大家回去都通知一下各自的村子，不要让大家跑空，我们这两天就会选出各地区的管事，你们也不用担心不认识管事的，我们会带着管事的挨个村子的去走访一遍，你们听明白了没？” “明白了，明白了，这个方法太好嘞，我们只用把马铃薯收回家里就行嘞。” 万双见大家自己在下面讨论，便示意桂花过来，他刷刷几下，把浆糊刷在墙上，把手里的几张告示贴在墙上。 这些村民九成都不识字，但是总有一两个识字的，识字的人立即被围了起来。 “帮我找一下朱家村，看看朱家村属于哪个片区嘞。” “帮我看一下下坡村在哪个片区嘞？” ...... 万老二起床出来，就看见往日寂静的大门口，此时围满了人，大家都在围着一张告示张望。 “二叔，您起床了，我已经把昨天晚上拟好的计划，贴了出来，大家现在都在按片区找自己村子对应的号。” 万老二也凑过去，看了一眼，但是前面的人太多，他也看不清楚，就没有再往前凑。 接下来的几天，万家就按照万双的主意来执行，效率大大提高了不说，万老二也终于轻松了一些。 由原来的要应对各个村子里来的人，变成了只应对一个片区的管事就行，而万双明面上的工作量确实小了不少，但是对账的活还是少不了。 每个管事来交账的时候，他都要一一核对清楚，人名，数量都核对无误才能入库。 一连收了一个月，马铃薯已经堆不下了，作坊那边两边倒的连轴转，马铃薯残渣每天都一车一车的往晒场上拉。 就像是沈进远说的一样，万老二把马铃薯残渣用低价又卖给了愿意养鸡鸭的百姓。 刚开始大家还有些顾虑，后来万老二就把那些想养的人，让桂花带进院子里，看看自家养的鸡，那些人也萌生了试试的想法。 加上土豆残渣真的不贵，十文钱能买一麻袋，因为那东西晒干后，没啥重量，所以不值钱。 万双的工作量又增加了一个，就是卖马铃薯残渣。 期间，也有人自己偷学制作马铃薯粉，可是这东西太费水，即使能猜出个大概，也没有人愿意尝试。 很多村子吃水都是问题，哪有多余的水来制作马铃薯粉？ 也只有万老二家有一口永远不会枯竭的井水，才能这么霍霍。 “金柱啊，你家这井咋，水咋这么旺？我看你们这作坊一天用的水都抵上咱们全村一年的用水量了，你这井咋还没枯嘞？” 金牛也很好奇，他这天没干完活，特意跑到万家围着这口井转了好几圈。 万老二笑道：“我也不知道，当时朱老爷子说，我们家这口井下面是泉眼，我也没多想，现在看来果然是泉眼。” “我看不止一个泉眼嘞，要不你这水咋一点都不见少？” 金牛稀罕的不得了，要知道边关常年缺水，几百年来，水都是困扰边关百姓的一个难题。 第355章 万双帮万老二想出解决办法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万老二家的马铃薯粉作坊规模已经扩大到了两百人。 因为万老二也没有更好保存马铃薯不变质的方法，所以最保险的就是尽早把马铃薯全都做成马铃薯粉，晒干保存。 但是马铃薯粉做的太多了，万家的粮仓加上二狗子家的粮仓全都堆满了，至今还没有销售的痕迹。 这天吃了早饭，万双找到万老二。 “二叔，咱们家已经堆积了上万斤的马铃薯粉了，你准备咋办？总不能只生产不销售吧？” 万双看着家里堆积如山的马铃薯粉，忧心忡忡。 但是万老二一点都不着急，他看着万双道：“双啊，你不是说男子汉，大丈夫，当先立业后成家吗？二叔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成就一番事业的机会，你有没有能力接啊？” 万双不明白万老二到底要说啥，心中虽然带着喜悦和激动，但是还有些茫然。 “二叔，你啥意思？” “我准备开一个土豆粉店，不对，不止一家，是十家，也有可能是百家，这要看你有多大的能力。” “土豆粉店？那是什么？和咱们的马铃薯有啥关系？” 万老二的话让万双更加的迷茫了。 “这就是正阳家的那张方子上写的名字，马铃薯粉做出来的粉条，又叫土豆粉，我们就用这个名字，可以混淆视听，让人一时间摸不透土豆粉的真正材料是来源于马铃薯，你觉得二叔这主意咋样？” 万老二想了许久，才决定不改变方子上的内容，直接就用这个取名字，上面加上万福。 万就是万家的姓氏，福是胡正阳的姓氏的谐音，加起来就是万福，这名字吉利。 “我觉得太好了，二叔咋想到的？”万双激动不已。 “二叔，咱们镇子上的铺子里卖的那些砂锅白色粉条状的吃食，不会就是您说的土豆粉吧？” 万双后知后觉问道。 他在店铺中，很少关注食材来源，只知道店里新上过一种吃食，是大家从来没有吃过的，每个人一个小锅仔，冒着热气，里面有各种配菜，还有一个鸡蛋，主食就是白色的粗条状的粉条，晶莹透亮，爽滑劲道，几乎全镇的人都去尝过，可惜后来忽然就没货了。 原来是因为卖完了，不够卖的。 “对呀，你没吃过吗？”万老二有些奇怪，他在家里还尝过呢。 “二叔，哪里有我的份哟，店里都不够卖的，那段时间食客每天都要早早去排队，为的就是能吃上一口你说的土豆粉，原来您这么早就已经开始卖了，您怎么不早说？害我还为家里这么多马铃薯粉卖不出去干着急。” “那我现在说了，你觉得你能接手不？我准备在县城开两家，在府城开五家，咱们整个府城下辖的县城全都开两家，这么大的摊子，你觉得你能行不？” 万老二含笑看着万双。 万双心里却有些打鼓，他忍不住计算了一下，他们府城下面一共有七个县，那就是十四个铺子，加上府城的五家，一共是十九家，他突然觉得自己没有信心。 “二叔，我觉得我现在能力还不足，而且咱们也没这么多值得信赖的人，四叔说，别人家的管事，都是从跑堂一步步培养出来的，或者是直接买人，不然一旦背叛了东家，东家可能一夜之间就破产了。”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可能你二叔我确实不会做生意，不过这就是我的一个想法，具体的还要全家人一起商量。” 万双很赞成万老二的想法，开铺子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可是如今他们家人手不足，加上二狗子和万老四一共也才三个可以用的人，每个铺子一个人，也只能开三个铺子。 “二叔，我觉得还是把四叔叫回来比较好，他见识多，脑子灵活，兴许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咱们如果要开铺子，就要赶紧去各地找合适的铺子租下来，开始装修，眼看这马铃薯粉已经装不下了，指望镇子上的这些人消耗，是远远不够的。” 万双现在担忧的一方面是家里的粮仓没有地方再存放马铃薯粉，另一方面，资金全都积压在了这上面，需要赶紧回本。 万老二这次动用了沈青寒当时给小福宝的那些谢礼，还有家里的全部积蓄。 “双儿，咱们在开店之前，先要把干土豆粉做出来，这个干的能保存20天左右，为了能保存的更久，咱们需要做一些防潮的袋子，我琢磨了好几天这个事了，一直也没啥头绪，你帮叔想想，什么样的袋子能防潮呢？” 万老二现在就卡在这上面，不然他早就动身去看铺子了，而且他还打算在各个县城和府城之间的中心位置，选择一个地方，或租或买一个小作坊，专门制作干土豆粉，这样店铺的厨子就不会掌握马铃薯制成土豆粉的方法，他还能定时供货，能省下不少时间。 “二叔，能防潮的东西，不就是油纸布吗？我觉得咱们可以试试把油纸布缝在平时装粮食用的袋子里，这样是不是就能防潮了？” 万老二两眼突然放光，拍着万双的脑袋，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果然是二叔的好侄子，这脑袋瓜子真好用，二叔咋没想到嘞？” 万双被万老二当成小孩子一样夸赞，虽然他本身就是小孩子，心里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罕见的红了脸。 “双儿，家里这些就交给你和正阳来办，二叔准备去一下镇子上，找你四叔合计一下，顺便买油纸布和粗布回来缝袋子，你也可以在家里提前招人干活，凡是针线活好的，都可以来挣钱，工钱就不按天算了，咱按件算，缝好五个袋子就是一文钱，问问有人干不？” 万老二现在脑子忽然也变的灵光起来，顺口就把活给安排下去了。 “二叔，你放心，这事我有人去办，就交给桂花，我看她挺爱跑腿的，和村子里的婶子小媳妇啥的混的挺熟的。” “行啊，你跟桂花说，办好了，叔给她买糖吃。” 万双笑了起来：“二叔，桂花都多大了？还稀罕你的糖吃啊？我看你该给桂花开工钱了，小丫头虽然年纪不大，做事却麻利又谨慎，这段时间帮了家里多少忙啊，咱们不是都看在眼里？” 万双和桂花接触多了后，倒是很佩服这个小姑娘，尽管他自己也没比桂花大几岁，口气却老成的很。 第356章 大订单 万老二拍了一下万双的肩膀，语气中带着笑意：“你才多大？你就管人家叫丫头？行了，这件事你不用操心了，我和你婶子都商量过了，我们已经在给那丫头攒嫁妆了，她现在还太小，拿多了钱不合适，难免会经受不住诱惑，不过我会把这件事找个合适的时间告诉她的。” 万双嘴角高高翘起，他就说二叔和二婶一向是宽厚之人，不可能会亏待桂花，原来竟然已经在为桂花的将来考虑了，是他多虑了。 万老二把事情交给万双和胡正阳后，就动身去了镇子上。 因为有了足够的马铃薯粉，镇子上现在土豆粉已经能正常供应，每天生意都是爆火。 现在已经八月底了，天气凉爽，万家铺子里面不够坐，万老三连夜赶制了一批小桌子和小凳子，在外面摆了一片，饶是这样，还是不够坐，还有因为太忙弄错了序号，惹的顾客吵架的。 万老四也想出了更加好的方法，那就是直接让他们来了店里先交钱领号，按照号来叫人，这样就省事多了，基本没有再出过岔子。 万老二到达镇子上的时候，快午时了，正是生意火爆的时候。 尽管万老二见过一次当时火爆的场景，可是再次看见，他还是忍不住笑的像个憨憨。 “四弟，忙着呢？” 万老二穿过人群，好不容易挤到了柜台边，还被食客当成了插队的。 “哎，你眼瞎啊？不知道排队？” “老子在这都排半天队了，你凭啥插队？” “掌柜的，你们管不管？” 万老二刚和万老四打了个招呼，就被后面排队的人给骂了一顿。 万老四赶紧抬头看去，见是他二哥。 “诸位稍安勿躁，这个不是食客，是我二哥。”万老四赔着笑脸朝着队伍扬声说了一句。 后面吵吵的人这才安静下来。 万老四一把把万老二拽到了柜台后面。 “二哥，你咋这个时候来了？家里不是正忙着吗？你走的开？” 万老四一边熟练的收钱发号，一边随口问万老二。 万老二却看入神了，这还能先收钱，再吃饭？ “二哥？你咋不说话？”万老四等了半天，没有听见万老二的声音，扭头看了一眼，见万老二正看着他手里的号码。 “哦，是这样，我找你有事商量，不过你现在正忙着，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我先去办其他事，等你忙完了我再来。”万老二把心里的疑惑留了下来，准备空闲的时候再问万老四。 万老四这会儿确实走不开，店里又请了五个跑堂的，每个都没停歇的时候，不过万老四自己算是不用再兼顾跑堂了，成了真正的账房先生了，只管收钱。 “行，那我们晚些时候再说。” 万老二和食客们点头笑着打了招呼，便离开了铺子。 万老二来到了另外一条街上，就是原来的主街，不过现在变成他们这条街成了主街，且位置变成了最好的商铺。 万老二直接去了万二嫂常去的那家布庄，因为这家店老板人好，价格公道，他们又是常客，一来二去就成了熟人。 “万老弟来了？听说您最近忙的很，今儿咋有空出来逛逛？没带弟妹和闺女呀？”布庄掌柜的一看见万老二就赶紧亲自迎了出来。 要说现在全镇子那是没有一个不知道石子村万家的，几乎所有种地的都知道万家，就算今年没有种上马铃薯的那些庄户，为了明年能种上，也是经常去万家打探留种的事。 现在马铃薯种除了万家能买到，市面上基本就买不到了。 万老二爽朗的笑了一声道：“我今儿来不是来逛街的，是有一宗买卖要和你做。” “哟，老弟说来听听？快请里面坐。” 掌柜的赶紧把万老二请进了里面的单间。 “老弟尝尝这是我新得的茶叶，是关内江南水乡那边的，很不错。” 掌柜的泡了最好的茶给万老二。 万老二心里有些得意，不过面上却温和道：“不必麻烦了，我来就是跟掌柜的定一些粗布和油纸布，只是数量有些大，不知道掌柜的这里有没有这么多的存货？” 掌柜的赶紧坐下来，双眼放光，“不知道万老弟需要多少粗布和油纸布？我这里确实有些存货，如果不够的话，我再从县城的总店调货过来，也来得及，到时候我直接给您送家里去，您看咋样？” “那当然最好不过了，我今天赶了牛车过来，正好可以拉些回去，至于需要多少粗布......” 万老二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一匹粗布大概能缝出来十八个袋子，一袋子大概能装一百五十斤左右的粮食，但是土豆粉晒干后，肯定会比一般的粉要轻一些，占地方多一些，那他就按照一袋子八十斤来算。 家里现在有大概一万斤的粉，而且每天都要增加几百斤，所以初步估计他需要准备两万千斤的口袋和油纸布。 两万斤分成八十斤就是二百五十个口袋，那就是需要粗布十四匹，油纸布十四匹。 “掌柜的，我暂时需要十四匹粗布和十四匹油纸布，后面如果还需要增加，我会提前和你说。” 万老二默算了半天才报出来一个大概的数字。 没办法，他不像万老四，会打算盘，他能把这么庞大的数字计算出来，已经是这段时间锻炼后的结果了，因为在家里收了一个多月的马铃薯了，每天都要计算，斤数，钱数，且数据庞大，他的计算能力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不过还有万双的功劳，教了他不少。 “哎哟，这粗布还真没有这么多，因为咱们这镇子穷啊，老百姓买粗布做衣服的多， 尤其是今年，这粗布卖的尤其快，我猜这多半和你让大家挣到钱有关，很多人第一时间都是来给家里人扯布做衣服。” 万老二起初是想采取沈进远的建议，等有了收益后，再结算，后来他想了一下，老百姓都不容易，尤其是看见大家天不亮就挑着重担来家门口等着卖马铃薯，他狠狠共鸣了这些人，想到当初的自己也是这么难。 便直接决定就算拿出家里的全部积蓄，也要把大家的钱给结清。 万老二成功让这个镇子下辖的所有村子，都能挣到钱了。 现在万老二只要走在街上，就会被大家围上来问好，刚才从铺子到布庄，一路被好多人围着送菜，淳朴的民风再次感动了万老二。 第357章 商量开店 听着布庄掌柜的话，万老二心里满满的自豪之情，他觉得自己终于不再是兄弟几个里面最窝囊的那一个了。 “掌柜的，你这里现在有多少布，都给我吧？还有油纸布，我也先拉回去。” “行，我这就让人给老弟你装车，你先自己坐会儿。” 掌柜的急匆匆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响声，有人搬动重物的喘息声，还有脚步声，掌柜的吆喝声。 万老二也坐不住了，赶紧站起来往外走。 “掌柜的，这还有多少匹布？多少油纸布？” “我刚才清点了一下，油纸布是够的，布只有五匹了，还差九匹布，我一会儿就让人去最近的店铺里拉，明天亲自给您送去，不耽误您的事。” “那就太感谢掌柜的了，咱们这粗布一匹多少钱？” 万老二这才想起问价格，平时都是万二嫂买布，她问价，轮到万老二自己买布也是头一遭。 “这布平常价是一匹一百文，您买的多，我就挣个辛苦费，一匹就算您九十文，您看行不？” 万老二在心里比较了一下平时他们买的那些布，觉得这价格确实便宜的多，而且粗布耐磨，用的时间也长，万老二点点头。 “行，就这么定了，我先给您一两银子的定金，剩下的等明天货全送来后，我再结清。” 掌柜的当然没话说，连说好。 油纸布倒是比布贵了一些，但是这个能防水，又不得不用。 万老二赶着牛车又去了铺子里。 在布庄耽误了一些时间，现在已经过了饭点了，只有零星的一些顾客在店里吃饭。 万老四已经累瘫在柜台后，正坐在椅子上揉腿。 “四弟，你这会儿不忙了？”万老二进来，左右看了一下，见人确实少了很多。 “二哥，你回来了？你今天咋有时间来镇子上？家里不是正忙着呢？你能走得开？” 万老二站在离柜台稍远的地方，一边和万老四说话，一边还要扭头看着外面的牛车，以防被人给偷了布匹。 “我今儿有更重要的事忙，所以就把家里的事交给了双和正阳。” 万老四见万老二一直瞅着外面，也从柜台后面站起来，好奇的往外瞅了一眼。 “二哥，你看啥呢？” “哦，我买了布还有油纸，准备回家缝防潮的袋子，装粮食，对了，你这会儿有时间吗？要是有时间，二哥给商量个事呀？” 万老四这会儿已经没啥好忙的了，无非就是对账，不过也不急于一时，便道：“没啥忙的了，二哥有事就说吧？” 万老二赶紧跑了出去，把牛车绕到了后门，从后门赶进院子里，又把后门关好，这才放心来到前面。 “老四，是这样的，我和双说过了，准备在府城开店，咱们家的马铃薯粉已经堆积好多了，现在是时候想想销售的事了，我就想着咱们镇子上这么火爆，那府城的有钱人更多，咱们去府城开一家专门卖这个土豆粉的店，你觉得咋样？也不需要多大的铺面，就租一个两间两层的，装修好一点，不要太寒酸，毕竟是在府城，很多人都是势利眼，具体的我也想不出太多，你要是同意，我准备让你去，你看行不？” 万老二的话说完，万老四立即来了精神。 “二哥，你说的是真的？真要让我去？” “二哥啥时候骗过你？你要是决定去的话，就先把手头上的事做好，交给你三哥也行，我看你三哥天天在这应该也学会了不少，你让他来柜台这，你带他两天，行不？” 万老二已经想好了，以后镇子上这个铺子肯定是要慢慢的请人来做，他们的人肯定要去更大的铺子。 “当然行了，三哥现在啥都会，我明天就能走。”万老四简直有些迫不及待了，那可是府城啊！ 万老四本来就是账房，脑子灵活，还特别爱算账，万老二一说这个主意的时候，他就在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觉得十分可行，因为他每天都在铺子里待着，最知道这个新出的土豆粉到底有多受欢迎。 他有信心，一定会燃爆府城。 “那样最好，如果你今天能跟着我回去更好，你还能搭我的牛车回去，要是明天的话，你只能自己腿着回去了。” 万老四赶紧道：“二哥，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三哥说，晚上就让他在这看着，我这就跟你回去。” 万老四飞奔着跑去了后面，万老三怕媳妇累着，一般都会帮着万三嫂在后面忙活。 “三哥，三嫂，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二哥准备在府城开店，让我去管理，我来给你们说一声，我今晚要回去一趟，这里以后就交给三哥了。” 万老三和万三嫂傻眼了。 “啥？去府城开店？二哥真这么说的？”万老三有些不信，赶紧擦干手上的水渍，走了出来。 “二哥确实是这么说的，你不信，你问二哥，二哥来了。”万老四一回头就看见万老二也过来了。 “二哥，你啥时候来的？我咋没看见？”万老三赶紧和万老二打招呼。 “刚来，看你们都忙着，就直接去了前面，正好你们都在，我有话和你们说，咱们先进屋去。” 万老二总是来一趟，便索性一起告诉了老三两口子。 “我刚才已经和老四说过了，要去府城开一个专门做这个土豆粉的店，如果生意好的话，可能还要在附近的县城也开，这个要等府城的店开起来后再定，别人咱们也不放心，咱们家最机灵的就是这小子了，所以我准备让他去府城，以后咱们肯定不会一直守着这个小铺子，都要去大地方，你们觉得咋样？” 万三嫂和万老三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点点头：“二哥说的没错，确实该考虑朝外发展了，就让老四去吧，店里有我顶着，大不了再招一个人。” 说到招人，万老二也有些头疼。 “老四啊，如果咱们想要开多家店，是不是人手不够呀？你也没有分身术，就算把双和正阳都算上，也才三个人，最多只能开三家铺子，咱们县城可是有七个呢？” 万老二自己想不出来，就把这个难题交给万老四，让他去头疼。 可是这个问题可难不住万老四。 第358章 能干的桂花 “二哥，以前我在咱们县城给人家做账房，听我们掌柜说过，这些管事的都是需要自己培养的，临时找人不可靠不说，还可能会反水，卷走东家的钱财，管事最好是买人，让他们变成咱们的奴才最好。” 万老二神情有些复杂，买人？ “老四，这买人要肯定很贵吧？还是管事，哪有人卖？” 万老四点点头：“确实贵，一般人家培养出一个有能力的管事都要三五年，甚至十几年，所以咱们现在还是要靠自己，也可以先买些机灵的，放在我身边带着。” “可是咱们家都没买过人，唯一一次买人还是桂花，那也不算买，是她娘用她抵欠款的，在咱们家也不算仆人，这培养管事的和家里的应该不一样吧？” 万老二一辈子都和土地打交道，让他搞懂这些，还需要一段时间。 万老四就不同，他见过的世面比万老二多，知道的也多，接受的也快。 “二哥，你要是放心，这买人的事就交给我。”万老四直接把这件事包揽下来。 万老二简直松了一口气，可千万别让他去买人，现在有万老四接了这活，他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不放心？ “放心，放心，一万个放心，你是我亲弟弟，我咋能不放心？你需要多少钱，给二哥说，二哥给你拿，对了，这开铺子之前，咱们还是和之前一样，要把这个契约书签好，这次用的钱大头是小福宝的，所以这铺子的抽成小福宝要占一半，大哥没有分成，但是双要有一成的分成，我投钱，不参与管理，只要一成，老四不拿钱，参与管理也拿一成，现在就看老三你们咋办？” 万老四觉得他能拿一成很不错，要知道现在这个小铺子一天的毛利润就已经达到了二十两银子，更不用说府城了。 万老三当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了，他现在没法出人，那只能出钱，好在他这两年手里有了不少积蓄。 “二哥，四弟，我人肯定是没法参与管理的，我就出钱，也占一成，咋样？我和二哥出一样多的钱。”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问问正阳愿不愿意，如果他也愿意，让他也占一成，咱们现在缺人，他正好能管理一个铺子，店里以后供应的土豆粉，全都算在成本里，和咱们开店互不相干，这是两个生意，马铃薯粉的制作，还有土豆粉的制作全都算在我和正阳他们家的生意里，咱们开铺子进货就按照拿货价结钱，你们说行不？” 万老二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万老四和万老三都道：“理应如此。” 万老二把大概的都和万老四还有万老三说了后，就要往回赶了。 “行了，老三，我就先回去了，你要是能接手这个铺子，我就把老四一起带回去了。” 万老三笑着道：“没事，我能干，我都熟，就是刚开始可能有些忙乱，没有老四做的顺，慢慢习惯就好了，你把老四带回去吧。” 万老四赶紧去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提着个包袱就跑出来了。 “二哥，我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万老二坐上牛车，万老四在跳了上去，兄弟俩一起回到石子村，西边的天空已经被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万老二一回到家里，就看见门口已经站了十几个妇人还有未出阁的十几岁的丫头，她们都瞧着村口的方向，眼里满是期待。 终于踏着漫天霞光，万老二和万老四的牛车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回来了，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女人们叽叽喳喳兴奋的叫喊声，远远传了过去。 “二哥，咱家门口咋那么多妇人？出啥事了？不会都是来给咱们家全儿说亲的吧？” 万老四眼里闪过一抹得意的笑，自从万全成了将军，他们铺子在镇子上的位置也水涨船高，很多人都要去沾沾他们家的福气。 镇子上这个月一直都在传，万家人肯定是祖上冒青烟了，随便买个铺子都能成旺铺，家里还出了将军，随便救个人，还能成为县令的姐夫，这好事咋都让他们家给占完了？ 万老二稍微一想便道：“肯定是桂花那丫头找来的，这丫头还真能干，我上午才给双说完，这晚上就已经有这么多人来排队等着了，这丫头每天干这么多活，还精力旺盛，真是难得啊。” 万老二此时心里更加确信，当初把桂花换到自己家来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了。 万老四等到牛车快到门口的时候，便跳下了牛车。 “刘嫂，你们咋在门口站着呢？进去坐会儿呗。”万老四走到长生媳妇面前笑着打招呼。 “哎哟，老四回来了，我可是听说你们镇子上的铺子，生意火爆的很呢，很多人都排不上队，吃不到，你咋有空回来嘞？” “刘嫂，我回来看看我媳妇和孩子，我孩子都不认我这个爹嘞。” “哈哈哈，你是想媳妇了吧？别害羞，嫂子也是过来人，知道你们年轻人离不开，没事，我听桂花说你们家要做袋子，按件算工钱，我想着我针线活还不错，就来报个名，看有没有机会为你们家出点力呀。” 刘嫂很会说话，万老四脸皮本来就厚，刘嫂打趣他的话，很快就被他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行，刘嫂，你们先等会儿，看我二哥带回来这么多匹布，你们几个都能领到活，不着急，我先去帮我二哥把布匹卸下来。” “行，你去忙吧，我们也不着急，在这吹吹风，拉拉呱，也挺好的。” 万老二和众人打过招呼后，已经把牛车赶了进去。 刘氏老远就听见万老四的声音了，赶紧跑出来看，果然看见了她男人，肩上背个包袱。 刘氏心里一堆的疑问，可是现在也不是问的时候，赶紧上去接过万老四的包袱。 “你咋回来了？”刘氏小声嘀咕了一句。 万老四却眼神狡黠的转了一下，使坏的在媳妇耳边低声道：“想你了呗，你不想我呀？你个没良心的。” 刘氏脸色爆红，赶紧紧张的四处看了一眼，见院子里没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用粉拳锤了一下万老四，娇嗔道：“你个没正经的，也不怕人看见，我先回去了，你赶紧帮二哥把东西都卸下来。” 万老四看着刘氏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扬。 第359章 打探 万老四和万老二两个很快就把一车的东西给全抬回去了。 “二哥，那些人都是来领布做袋子的，现在就给她们丈量拿回去做，还是让他们在咱们这院子里做？” 万老四看着万老二问道。 万老二想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才道：“我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而且大家也等了有半天了，咱们就每个人发一些布匹，让他们带回家做算了，反正都是一个村子里的，应该不会随便拿咱们的布吧？” 万老二这么想着也这么说了，可是万老四听了后却道：“二哥，你说的也没错，可是万一到时候拿回去的布和拿回来的不一样，咱们要找谁说理去？” 在大齐布匹是很值钱的，一般都是作为个人资产储备的，有钱人家都爱买布匹放在家里，也有富人送穷亲戚东西的时候，就是送旧衣服，因为富人的旧衣服就算拿去典当也能值个一二两银子。 所以在大齐除了流通的货币以外，第二流通的就是布匹。 但是老百姓穿的这些粗布价格就远远低于富人穿的绫罗绸缎，因此万老二倒是也没太多想。 “那你说怎么办？”万老二觉得万老四说的没错，虽然粗布不值几个钱，但是也是花了银子的，家里现在资金周转正是困难的时候，每一分钱都要用在刀刃上。 “我一会儿会协商她们的个人信息，还有所领取的布匹数量，让她们摁手印，这样就不怕没证据了，咱们以后要做生意，一切都要留一手，凡事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万老二佩服的看着万老四：“四弟就是厉害，都听你的，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去对面的作坊里看看双和正阳他们今天咋样了。” “行，这里交给我，二哥你去忙吧。” 万老二此时很开心，能把万老四给带回来，不然他就算吃亏了，也不好意思跟那些妇人扯皮。 万老二大步来到对面的作坊，作坊已经由原来的两间棚子，扩大了十倍不止，里面的工人也翻了好几番。 “双，正阳，你们今天咋样？没出啥岔子吧？” 万双正在检查今天出来的马铃薯粉有没有杂质，听见万老二的声音，赶紧停了手里的活。 “二叔？您回来了，您来，我有话给您说。” 万双赶紧拉着万老二出了作坊，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还左右看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人，万双才小脸严肃道：“二叔，我今天收完马铃薯后，在咱们的作坊附近发现了几个陌生的面孔，不是咱们村子的人，他们在作坊周围探头探脑的，被我发现后，哄了出去。” 万老二眉头一拧，“难道是来打听方子的？” 他们现在请来的工人，都是他们本村的汉子和妇人，还有一些老人来削皮，凡事能干得动的，万老二都给了他们挣钱的机会，按照分工不同，工钱也不一样，最便宜的有一天五文钱的，最贵的有一天二十文钱的，所以大家都干的特别起劲，而且空前团结。 “我觉得是，毕竟咱们这次大规模的收马铃薯，有心人肯定早就盯上咱们了，只是他们没有选择明面上来买方子，而是选择背地里来打探，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图？” 万双有些摸不透对方的想法，也不知道那些人今天是第一天来还是已经来了很多天，已经把他们的制作流程摸透了。 因为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忙着收马铃薯，作坊那边交给了村长在管，家里的人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镇子上村长媳妇已经没干了，万三嫂请了好几个人帮忙，倒是也用村长媳妇来回跑了。 所以万老二就请了村长夫妻俩，一个人管理男的那边，一个人管理女的这边，两人的工钱也是按照每天二十文算。 万老二拍了一下万双的肩膀叮嘱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了，交给二叔，你去看看你四叔回来了，瞧瞧他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去找村长。” 万老二急匆匆去寻找村长，村长正在训斥一个磨洋工的人。 “你看看你，拿着和别人一样的工钱，每天却干这么点活，你要是不想干就滚蛋，别在这里占着茅坑不拉屎，想要接管你位置的多着呢。” “村长，我知道错了，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好好干，我娘昨晚上病了，我一夜没合眼，今儿精神有些不太好，您别告诉东家行不行？” 村长脸色这才缓和一些：“以后遇见这样的特殊情况，你就请假一天，不要来混工钱，东家也不容易，一个人养活了全村人，你摸着良心说，你好意思吗？” “村长，我记住了，下次一定请假。” 村长这才让他走了。 “村长，咋了这是？发这么大的火？”万老二走进来就看见村长脸色不好。 “没事，金柱，今天没看见你，你出门了？”村长走过来问道。 “嗯，去了镇子上一趟，办点事，村长，我来找你商量件事，你这会儿有空不？” “东家找我，我咋能没空？走，出去说。”村长笑着道。 两人来到门口，村长询问道：“啥事？” “村长，我刚回来听万双说，咱们作坊外来了几个陌生人，探头探脑的，像做贼似的，我猜测是来打探咱们这里的制作流程的，所以我想着，咱们之前建立起来的防御栅栏还是用上，把进出村子里的那个门给关起来，除了各片区的管事，其他陌生人一律不许进村子里来。” “竟然有这事？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咱们村子现在比镇子上还热闹，是该好好管管，不然不仅你的作坊出问题，就连咱们村子里的粮食都会被人惦记。” 万老二见村长答应下来，心里稍安，虽然这不是长久之计，但是他需要时间来团结村子里的人，还需要时间成长，等他把边关所有地区的土豆粉销售全都垄断后，他就能更加踏实了。 这个时候万二嫂脸色焦急的匆匆跑来。 “孩子爹，你看见福宝了吗？我村子里都找遍了，没有看见人，桂花也没有看见福宝，村里经常和她一起玩的孩子，我也都问过了，他们都说没有看见，急死我了，你说不会是......” 万二嫂都快急哭了，而且一想到福宝万一被人掳走，她的心便如同被万蚁啃食一般难受。 第360章 万瑜透露福宝信息 万二嫂说了一半，实在说不下去了，而且村长还在一旁，有些话，她也不便多说，但是万老二已经明白了万二嫂的话。 “村长，我陪着孩子娘再去找找，这孩子有些调皮，好几次躲起来，她娘都找不到她。” 万老二扯了谎，拉着万二嫂就走开了。 “金柱啊，你要是需要帮忙要给我说呀，我让全村人一起去找找。” 村长的声音在万老二身后响起。 “谢谢村长，找不到一定找您帮忙，您先忙着。”万老二扭头回了一句，就跟着万二嫂回家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别着急，说不定你找漏了呢？这孩子别是在哪玩疯了，困了就睡着了，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前几个月，福宝就在人家的干草垛子上睡着了，害的万老二和万二嫂差点把村子里的老鼠洞都掏一遍了，最后还是人家家里人去扯草引火，才发现草垛子上睡着个孩子。 “不是的，我都找过了，这次咱们村的柴垛子我挨个看了，没有。” 万二嫂这才慌了。 这眼看着要吃晚饭了，平时这个时候她闺女都自己往家跑，今儿却迟迟不见回来，万二嫂想着肯定是玩忘记了，就满村子的找了一遍，结果发现越找越慌，关键是，很多人都没有见到小福宝，说这丫头下午都没有在村子里转悠。 “那家里有没有什么东西少了？大白鹅还在吗？”万老二仔细回想后，问道。 两人刚好走到了大门口，万二嫂赶紧对万老二道：“我还没给娘说，你先别声张，我去看看大白鹅在不在。” 院子里还有人排队领布，万二嫂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就朝鸡圈走去，仔细看了一遍后，没有发现大白鹅。 万二嫂赶紧走出来。 “孩子爹，大白鹅也不在，难道是福宝带着大白鹅跑出去了？” “没有在村子里，肯定是出村子了，赶紧的，别愣着了，立即动员大家一起出村子去找，不能瞒着娘了，让她和桂花在家里等着，一旦有消息，就让桂花去通知咱们。” 万老二这下是真的慌了。 他匆匆撂下一句话，就去找村长。 万二嫂眼泪已经开始往下落了，她跑着去了堂屋。 “娘，福宝不见了，孩子爹已经去让村长动员全村的人帮着去找了，我让桂花在家里陪着您，如果福宝回来，你就赶紧让桂花去通知我们。” 万老太正在逗万瑜玩，被万二嫂的话吓的手里的小球都掉了。 “那还不赶紧去，还愣着干啥嘞？要是我福宝有什么事，我也不活了。”万老太站起来差点晕过去，赶紧扶着炕沿。 万二嫂想去扶，却被万老太给赶走了。 “别管我，快去找福宝，福宝可是我的命，你们今儿找不着孩子，都别回来了。” 万老太赶紧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扶着炕坐下去。 万二嫂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万老太，害怕万老太再有啥意外，这都叫啥事啊？ “姐姐——姐姐——”就在万二嫂准备走的时候，听见了万瑜的叫声。 万二嫂心一动，赶紧折身回来，抱着万瑜激动问道：“小瑜儿，你是不是见过姐姐？你是不是知道姐姐去哪了？” 只听万瑜指着外面道：“坏银——游坏银——姐姐——打——” 万老太也发现了不对劲，也赶紧追问万瑜。 “奶奶的乖孙子，你快告诉奶奶，你姐姐去哪了？坏人在哪？把你姐姐咋样了？” 万老太十分着急，也拉着万瑜询问。 可是万瑜还不到三岁，才两岁多一点，话都说不清楚，更别指望他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但是万二嫂却把他直接抱了出去。 “瑜儿，你给二婶指一下，你姐姐往哪边去了？” 万瑜想了一下，朝着村口的方向指了指，小嘴里还不停的喊道：“姐姐——姐姐——坏银——” 万二嫂此时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如果她太慌乱，会吓到万瑜，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万二嫂深呼吸一口气，脑子里的思路也清晰了一些。 “瑜儿，二婶问你，你是看见坏人了吗？” 万瑜摇摇头，一双大眼睛还略带着兴奋看向村子口。 万二嫂又问道：“瑜儿，那是你姐姐看见坏人了吗？” 万瑜点点头。 万二嫂心情有些起伏，又努力让自己平复了一下，又继续引导万瑜道：“那是你姐姐告诉你有坏人的吗？” 万瑜点点头，又忽然道：“姐姐——抓——坏银——” 万二嫂终于搞明白了，连猜带蒙问万瑜：“是不是你姐姐告诉你，她看见了坏人，然后带着大白鹅去抓坏人了？” 万瑜赶紧乐呵呵的点头，“系哒，姐姐——去——” 万瑜赶紧指着村口的方向，两只小手还不时的舞动着，明显很兴奋，估计在他心里，此时小福宝就是个厉害的侠女。 万二嫂赶紧把万瑜抱了回去，送给万老太。 “娘，我知道福宝去哪了，我现在就带人去找，八成是去村子外面了。” 万老太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光，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霞光也在逐渐消失，说明天色很快就要暗下来。 “行，你赶紧去，带上火把，我看这天马上就要黑了。” “娘，我知道了，您先别急，福宝自带福气，我想她应该不会有事。” 万二嫂虽然这么安慰着万老太，可是她自己心里也没底，但是这个时候，总不能小的没找到，还让老的再出什么岔子。 万二嫂去喊了桂花回来，就急匆匆去找万老二。 万老二此时已经把事情都和村长说过了，万二嫂来的时候，很肯定的告诉金牛：“村长，让大家都去村子外面找吧，我家闺女带着大白鹅去了村外，瑜儿说，咱们村子来了坏人，我闺女去抓坏人去了。” 村长听了也跟着着急起来：“咱们村这几天确实有些乱，来了很多人，都是别的村子的，可是那些都是管事的，大家也都认识，不应该是坏人啊？等等——” 金牛说着看向万老二，万老二好像也想起来什么，两人异口同声道：“是那些人——！” 第361章 福宝跟踪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万二嫂看着两人，眼里满是疑惑，但是心里却更加着急。 “没时间解释了，快走，去找人，带上火把，不知道现在福宝有没有被那些人给抓走。” 万老二来不及解释了，匆匆说了一句，率先跑了出去，一路朝村子外跑。 万二嫂看了一眼村长，又看了一眼万老二跑出去的方向，气的狠狠跺了一下脚，“孩子爹，你等等我。” 万二嫂又看向村长：“村长，麻烦你们一会儿带上火把，我看天色不早了，万一天黑，咱们有火把照明能多找会儿。” “行，我知道。” 万二嫂赶紧去追万老二去了，很快万老四，万双，胡正阳，刘氏全都出来找了，大家一边走一边喊小福宝的名字。 整个村子此起彼伏的，全都是叫喊声。 而被全村人一起寻找的小福宝此时正威风凛凛的指挥着她的大白鹅和几个男子大战。 小福宝原本在家门口玩耍，因为家里最近来了很多人，家里一下子忙碌起来，让桂花也变的忙起来，没有人陪小福宝玩，小福宝就带着万瑜玩。 她人小小的，在人群里到处窜，别人看见了，都笑着拍拍她的脑袋，小福宝已经习惯了，因为她太可爱了，很多人都喜欢她。 小福宝今天正带着万瑜在作坊里嬉戏打闹，看见了忙完过来的万双。 小丫头兴奋的跑过去准备找二哥哥，却发现二哥哥没进作坊，她赶紧带着万瑜悄悄跟了过去。 小福宝就看见万双正在呵斥几个陌生人，小福宝记人脸记的特别清楚，而且这一个多月，她每天都在家里和作坊之间玩，来村子里的外村人，福宝都记得，但是这几个她却没见过。 福宝拉着万瑜窝在一个距离万双最近的角落里，还对万瑜比了个“嘘”的动作，万瑜在家里最听这个姐姐的话，便老实的蹲在地上玩蚂蚁。 小福宝大眼睛滴溜溜转，仔细听着外面万双和那些人在说什么。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我们家作坊这里鬼鬼祟祟？” 万双的声音传来，福宝也想知道这些人干啥的？ “我们......我们听说这里在招人，就过来瞧瞧，看看还能不能进作坊挣钱。” 一个少年的声音传来，听起来有些磕巴。 “胡说，你们如果真的是找工作，直接大大方方的问，在这里探头探脑，一副贼人行径，是为何？” 万双声音中带着一丝严厉，小小年纪，身上已经散发出了上位者的气势，逼问的比他大几岁的少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半天答不上来话。 “你说谁是贼？谁是贼？” 就在这时，一个年纪稍大的汉子，直接上手推了万双，把万双推的往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这一切都被小福宝看在眼里，她气愤的挥舞着小拳拳，肉嘟嘟的小脸气呼呼的鼓起来，像只充满了气的河豚。 小福宝拉着万瑜就站起来，往回跑。 “弟弟，走，咱们回去，姐姐要带领我的大鹅军队，去教训这些欺负二哥哥的坏人。” 万瑜能听懂小福宝的话，但是却表达不清楚，可是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在后面嚷嚷：“打——坏银——姐姐——腻害——” 等小福宝带着她的“鹅军”冲过来的时候，却没有看见万双和那几个人，小福宝赶紧四处寻找，没有发现万双的影子，但是却看见了那几个她认为的坏人正在往村外走，他们边走边说着什么，离的远，小福宝没有听见。 小福宝在后面远远跟着，不知不觉就出了村子了。 又跟了一段距离，那些人竟突然停了下来，好像在商量什么话？ 小福宝赶紧带着她的“鹅军”躲在一个土堆后面，整个人趴在土堆上，支棱起耳朵去听。 “那个兔崽子是谁？管的这么宽？” “我听说万金柱有一个侄子，年约十三四岁，刚才见到的那人看气势，倒像是和传言中所说差不多。” “要真是这样，咱们这次来岂不是暴露了？回家怎么给老爷交代？” “怎么就暴露了？你说你是谁了？你说你来干啥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猜测，只要咱咬死不承认是来偷方子的，他能拿咱们怎么办？” “说的倒也是，只是咱们这次来啥也没看见呀？他们这的人警戒心还挺强的，什么也打探不出来呀？” “我不相信这世上没有撬不开的嘴，如果有，那就是钱没给到位，咱们先回去禀告老爷，明天再来。” 几人说罢准备站起身离开，忽然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小奶音：“大胆贼人，竟敢伤我二哥，觊觎我家方子，我看你们往哪跑？” 几人刚开始吓了一跳，有人在后面偷听他们竟然都没有发现，但是当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几人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这是哪里来的还没断奶的奶娃娃？” “不过长的倒是不错，我看比知府家的小姐长的还俊十倍，要是抓了卖出去，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这不是送上门的钱吗？” “告诉你们，你们已经不是第一个想卖本福宝的人了，上一个想卖本福宝的，已经见阎王了，我劝你们还是乖乖跟我回去道歉，不然别怪本福宝不客气了。” 小福宝站在高高的土坡上，双手叉腰，一身崭新的粉色衣裤，衬托的整个人粉嫩粉嫩的，头上绑了两个包包头，还戴着两根同色系丝带，随着夜风轻轻舞动，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愤怒，小嘴微微撅起，怒视着下面的几人。 小福宝自认为自己的样子很唬人，却没有想到看在别人眼里却被萌翻的一批。 “哟，还挺厉害？让叔叔看看你有多厉害？” 男子说着直接就要往山坡上冲，想把小福宝给抓下去，哪知道他刚起步，就被脚下的一块石头给绊倒了，一头栽在土堆里，吃了一嘴土。 后面的人看了想笑，又不敢，只好强忍着。 “想笑就笑，为啥要憋着？我哥哥说，该笑就笑，人生当及时行乐，你们不会是不会笑吧？我给你们表演一个吧？哈哈哈......嘻嘻嘻......” 小福宝肉肉的双手捂着小嘴，时而仰头大笑，时而弯腰低笑，把下面本来想笑的人也气的黑了脸。 第362章 小福宝指挥鹅军大战坏人 刚才摔倒的汉子被后面的人扶起来后，脸色更加难看，他回头狠狠踢了一脚绊倒他的石头，只听“咔嚓”一声，汉子便发出了驴叫声：“啊——！！！” 随即汉子抱着自己的脚，原地单腿跳来跳去，眼里还含着一泡泪花。 “忠叔，你咋了？”一个少年赶紧跑过去想要扶一把，结果被乱跳的汉子撞倒在地，汉子自己也没法保持平衡，两人摔成了一团。 少年的头磕在了石子上，很快后脑勺就起了一个大包，而且他的胳膊也被擦出了许多的血迹。 两人的惨状把小福宝逗的直接坐在地高坡上乐的拍大腿，一双大眼睛笑成了月牙。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那个死丫头给我抓起来，都是她搞的鬼，不然我的脚趾头也不会断。” 汉子疼的额头冒冷汗，说话都有些哆嗦，十指连心，这脚趾头那也是趾头，断了可不是一般的疼啊。 剩下的三个人全都往山坡上冲，想要把小福宝抓住。 可是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三人愣是没爬上去。 “嗐，真是邪门了，这土坡看着也不高，我咋觉得咱们一直在往下滑呢？像是原地爬坡。” “你眼瞎啊？这还用你说？看不见吗？” 几人确实刚上去一步，就被松散的黄土给滑下来，弄得灰头土脸，身上也是一身的土。 小福宝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此时正炯炯有神的盯着下方看，眼里时而露出疑惑。 “坏蛋，你们是在玩什么好玩的游戏吗？” 小福宝觉得几人的样子很滑稽，但是好像还挺好玩的，便奶声奶气的问道。 下面的几个人急的满头大汗，却被小丫头嘲笑，心里更加生气。 “我就不信了，这边上不去，我换一边，一个小山坡，还能拦住爷的路？” 一个男人气愤的踹了一脚下面的黄泥地，跑去了另外一边，另外两个人也赶紧跟着跑了过去。 费了半天劲，几人终于爬到半道上去了。 小福宝没有好戏看了，重重的叹口气：“唉，你们咋上来了？” “死丫头，你说我们咋上来的？今儿老子就把你给抓去卖了。”男子说着就朝着福宝扑过去。 “哼，想要抓你姑奶奶，你还嫩着呢？大白、二白、小白，给我上，好好教训他们。” 福宝学着村里那些小媳妇骂自家男人或者和别人吵架时候的模样和口气，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前面那些人，霸气的命令她的“鹅军”们往前冲。 大白鹅听见主人的命令，它们伸长脖子，发出“嘎嘎”的叫声，一个个像英勇的战士，扑棱着翅膀冲向那几个人。 三人根本没有把大白鹅放在眼里，还指着小福宝嘲讽起来：“你个死丫头，你就这些帮手？这不是还免费给咱们多送来了几只大鹅？这买卖划算,哈哈哈......” 其中一个男子正仰头大笑的时候，大白直接冲了过去，用坚硬的嘴巴使劲啄男人的腿，还不时的大叫一声，仿佛在说：“你个死男人，敢笑我主人，我叨，我叨，我叨叨叨......” 男子的腿瞬间被大白鹅啄红了一大片。 “啊——！这是什么鹅呀？谁家的好鹅啄人这么疼啊？”男人现在只有躲的份，被大白鹅追着跑，大白穷追不舍，男子本来就在山坡上施展不开，跑的也不快，很快就被大白追上，一下子刁住了男子的屁股。 大白一个用力，男子的裤子直接被大白给扯了下来，露出了两个白花花的屁股蛋子。 “啊——！流氓鹅，你干啥扯人家裤子？”男子既羞又恼，想去弯腰穿裤子，但是屁股又暴露在了大白眼里。 大白看见两个白花花的东西在眼前晃悠，一张嘴直接咬了上去，随即就是一声更加惨烈的尖叫声：“嗷——！！！” 男子的屁股肉眼可见的紫了起来。 小福宝一直站在不远处，挥舞着小拳拳，给她的“鹅军”战士们加油呐喊：“大白，好样的，咬他，对，狠狠咬他，晚上回去给你们做好吃的，二白，棒棒哒，小白飞过去，快！” 小福宝看的正起劲，忽然看见大白把男子的裤子给扯掉了，一切发生在瞬间，让小福宝措手不及，她反应过来，赶紧用小手捂着双眼，嘴里还不停的念叨：“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你个臭流氓，当着人家小女娃的面脱裤子，我要回家告诉爹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哼！” 男子正在与大白激战，听见小福宝还在一旁骂他，心里一阵火气，“你个死丫头，到底是谁耍流氓？明明是你们家大鹅扯了我的裤子，你赶紧把你家大鹅叫回去，嗷——！” 男子一个不注意，又被大白给换了个屁股咬。 小福宝捂着双眼，有些生气道：“大白，给我狠狠教训这个臭流氓，人家还是小娃娃呢，爹爹和哥哥都说了，在女生面前脱裤子的都是坏人，让福宝不要看，还要狠狠教训他。” 只听男人的叫声比刚才还要惨烈：“嗷——啊——嗷——！！1” 大白果然没有让福宝失望，把男人的屁股都咬下来一层皮，男人伸手去抓大白的脖子，但是大白非常灵活，左躲右闪，男人就是抓不住。 另外一边，二白正在和另一个男人酣战，这个男人被二白纠缠的差点从土坡上滚下去，男人穿的是袍子，此时已经斜挂在身上，走路也一瘸一拐的，明显腿被二白伤的不轻。 小白已经把他对付的那个人直接逼到了山坡下，一路滚下去，男人的头磕在了石头上，当场晕死过去。 小福宝缓缓松开手，见男子已经穿上了裤子，手里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正准备往大白身上砸。 小福宝吓的大叫一声：“大白，快跑！” 小福宝一着急，也从地上捡了一个拳头大的石块，朝着男人丢过去。 这石块好巧不巧正好砸中男人的鼻梁，男人鼻子瞬间又疼又酸，那种感觉简直比刚才大鹅咬他屁股还要“酸爽”，他觉得自己的鼻梁肯定被这死丫头给砸断了。 鼻血顺着鼻子呼呼往外流，大白趁机回到福宝身边，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昂着头朝着男子叫了几声“嘎嘎......” 小福宝摸了一下大白的脑袋，安抚着它，大白立即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猫咪一样，脑袋在福宝手心里蹭了一下。 第363章 找来 小白把自己的对手干掉后，转头去帮二白。 只见二白蹲下身子，小白扑棱着翅膀就踏上了二白的背。 等小白站稳，二白就慢慢站起来，两只大白鹅竟然学会了搭人梯！ 小白瞬间长高了一大截，它能攻击的范围也变大了不少。 男人被二白攻击后，腿不是很便利，被小白直接咬住了胸口，正好咬在了他的胸脯上。 “啊——非礼啦！” 男子胡乱的拍打小白的脑袋，小白就是不松手，男子站立不稳，抱着小白一起滚落山坡下面去了。 小福宝见小白也被带了下去，有些担心小白。 她往地上一坐，顺着松散的土坡一路滑了下去，福宝第一次这么干，也是刚才受到那些人的启发，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要飞起来一样，小福宝一时间好像解锁了新玩法，兴奋的一路尖叫滑到了小白旁边。 小白此时正被男人压在身下，奋力的扑棱着，无力的拍打着翅膀，嘴里发出一声声急促的叫声。 小福宝着急不已，害怕那人把小白给压死。 男人此时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他稍微动了一下身子，想要去拧鹅的脖子，因为小白的大半个身子都被他压着，只露出半截脖子，此时很好对付。 男人被二白和小白两只大白鹅欺负，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怒气，下手丝毫不手软。 男人的手摸到小白的脖子的那一瞬间，小福宝同时在地上抓了一把黄土，对着男子的脸就撒了过去。 男人的注意力全都在对付小白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使坏的小福宝。 一把黄土带着福宝的愤怒撒过去，进了男人的眼里。 男人顿时惨叫起来，也顾不上去抓小白，眼睛就像是有沙子在眼球表面摩擦，疼痛感迅速袭来，一种钝痛混合着刺痛的感觉，让男人痛不欲生，整个人开始在地上翻滚起来。 小福宝眼疾手快的，双手扯住小白的脚掌，就使劲往后拉。 在男子再次滚回来的时候，小白已经从地上站起来，直接扑到不停翻滚的男人身上开始啄。 男人一边忍受着眼睛的灼烧感，一边被小白欺负，恨不能原地去世。 小福宝见没有了危险，想起来刚才玩的好玩的滑坡，她迈着小短腿，先是小心翼翼伸出一只手，抓住坡面上生长出来的蒿草，接着抬起小脚，努力寻找坡面上可以着力的地方。 随着攀爬的开始，小福宝的脸蛋变得红彤彤的，像熟透了的红苹果，格外可爱。 她很快就掌握了节奏，紧接着像是一只猴子一样，很快就爬到了山顶。 坡上还有一个男人，刚才被小福宝砸断鼻梁的男人，此时看见小福宝从下面爬上来，有些吃惊，这小丫头咋上来的？他们刚才爬了半天都在原地打转。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见小福宝往地上一坐，顺着坡道又滑了下去。 小福宝来来回回爬了十几次，玩的不亦乐乎，直到夕阳西下，明月升空，小福宝才惊觉自己好像该回家了。 但是夜晚的小福宝好像有些迷路了，她找不到家的方向了。 “哇哇......爹爹，娘亲，福宝丢了——福宝丢了——” 小福宝坐在山坡上哇哇大哭起来，三只大白鹅把她围在中间，像是护卫一样，保护着小福宝的安全。 那个断鼻梁的因为要对小福宝下手，打断了小福宝玩滑坡的乐趣，又被小福宝一个石头给砸晕了过去，现在五个男人已经晕过去了四个，还有一个眼瞎了。 小福宝哭累了，也没有看见爹娘寻来，她迷迷糊糊的竟然抱着大白鹅睡着了。 大白鹅很暖和，它们像是母亲一样，把自己的孩子给圈了起来，小福宝蜷缩在三只大白鹅中间，睡的暖和又踏实。 “福宝——你在哪？” 不远处，一群人举着火把，边走边喊。 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传出去很远。 大白听见动静，赶紧站起来观望。 “福宝——我是娘，你听见了吗？”万二嫂此时都要绝望了，她一脚深一脚浅，已经跌了不知道多少脚了，可是找了一路，都没有看见女儿，万二嫂心里的那份希望渐渐落空，她此时就像是一个行走的躯壳，声音中充满了悲凉。 大白听见了万二嫂的声音，赶紧扑棱翅膀，伸长脖子，声音嘹亮的叫“嘎嘎......嘎嘎......” 二白和小白也赶紧站起来，和大白一起叫，三只鹅的叫声此起彼伏。 “孩他娘，你听见鹅叫了吗？” 万老二心急如焚，但是心态要比万二嫂好一些，他坚信他的小福宝福大命大，因为他亲眼见过上次被雷劈过的人贩子。 “你听见了？在哪？”万二嫂眼里瞬间充满了光，紧紧抓住万老二的胳膊，激动的问道。 这时候同村的人也站下来，仔细去听，当所有人的叫喊声都停下来的时候，夜显得尤为安静。 大鹅们的叫声传的就更远。 “听见了，我听见了，好像是在那个方向。”村长立即指着东北方说道。 万二嫂也听见了，他们村只有他们一家养鹅，这鹅叫肯定是他们家的。 万二嫂疯了一样朝着那个方向跑去，鞋都跑丢了一只，被万老二捡了起来。 “慢点......” 万二嫂根本就不听，连火把都不用，朝着大鹅们叫的方向一路奔跑，脚底被石子硌的血迹斑斑，她也毫不在乎，跑一段就被凹凸不平的地面绊倒，衣服也被枯黄的蒿草刮破，这一切都阻挡不了万二嫂前行奔跑的脚步。 终于，她站在了土坡下。 “福宝——！” 小福宝早就被大鹅们的叫声给惊醒了，但是同时被惊醒的还有那几个昏过去的人，他们此时也醒来了。 他们也是被大鹅的叫声吵醒的，那个断鼻梁的，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抓福宝。 他们这么惨，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小丫头。 “娘——唔——” 小福宝和大白鹅都激动的看着坡下，根本就没注意从后面靠近的男人。 男人一把捂住福宝的嘴，想把福宝抱走，却惊动了大白鹅。 大白鹅转头扑上去，咬住男人的手，可是男人像是发疯了一样，无论大白鹅怎么攻击，他就把小福宝挡在前面，大白鹅因为顾及小福宝，行动受限，倒是让男人得逞了，扛着福宝就跑。 第364章 福宝的软肋 万二嫂听着上面的动静不对，立即手脚并用爬上了土坡。 后面石子村帮忙来寻找的人，也跟了上来，大家都开始往土坡上面爬。 万二嫂最先上去，其次就是万老二。 “福宝——！！”万二嫂一眼就看见小福宝被人给扛在身上，从另外一边的土坡上往下滑。 万二嫂想都没想，直接滚了下去，刚好一把抓住对方的脚踝。 “哪里来的臭娘们？给我松开。”男人一脚踹了出去，正好踹在万二嫂的心口，万二嫂疼的倒吸一口冷气，但是手还是死死抓着对方的脚踝。 “福宝，我是娘，福宝！” 小福宝这才看清楚趴在地上的人，头发散乱，脚上没有穿鞋，衣服也烂了几道扣子，因为月色的关系她看的并不真切，万二嫂身上的伤，小福宝没有看见，但是尽管如此，小福宝已经哭的撕心裂肺了。 “坏人，不准打我娘，不准打我娘。”万二嫂就是福宝的软肋，她不准任何人欺负她娘。 小福宝一直被男人扛在肩膀上，此时小嘴一张，对着男人的脖子使劲咬了下去。 小福宝的小米牙特别厉害，咬住对方就不撒手，男人疼的又大叫起来，想把小福宝从肩上扔下去。 可是小福宝此时非常生气，这个坏人竟然敢打她娘，她双手紧紧搂着男人的脖子，灵活的像个小猴子一样，接着男人把她往下摔的力道，换了个方向，整个人如同一只八爪鱼一样附在男人的身上，小嘴始终不松开。 男人被小福宝咬的脖子上的血顺着脖颈往下流，可是小福宝还在咬，恨不能把对方的肉给咬下来一块。 此时万老二和一众村民都围了过来，把这几个人团团围住。 “村长，还跑了一个，在那边。” “快给我把人抓回来，带回去，好好审审。” 万老二上去把小福宝抱下来，可是小福宝此时明显有些吓到了，她很心疼万二嫂，刚才亲眼看见男人踹万二嫂一脚，让小福宝小小的心灵深深触动了，她一定要替娘亲报仇。 以至于万老二去抱她的时候，她还不撒手。 “闺女，我是爹爹，爹爹来接你回家了。” 小福宝听见万老二的声音，积攒的恐慌和愤怒一下子化成了委屈，直接扑进万老二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万老二心疼的红了眼眶，轻轻的拍着小福宝的后背，低声安抚道：“福宝乖，福宝不哭，爹爹在这呢，娘也在，咱们回家好不好？” 小福宝本来已经有些止住的哭声，听见万老二说娘亲的时候，又再次变的响亮，她挣扎着要下去。 小福宝一般都不会哭，在外面和人打架从来都不哭，这一次完全是因为心疼万二嫂。 “娘，我要找娘。”小福宝一边打着哭嗝，一边往下坠。 万二嫂已经被刘氏扶起来，但是她伤的不轻，男人那一脚带了十分的怒火和焦急，所以用了全身的力气，万二嫂半天才喘过来气。 “福宝，娘的心肝，娘在这，不哭——” 万二嫂想要站起来，可是腿发软，脚底板钻心的疼，刚才是因为紧张和担心，已经忘记了疼痛，这会儿找到了闺女，身上各种不适就全来了。 小福宝从万老二身上下来，飞快的扑进万二嫂的怀里，闻着娘亲身上熟悉的味道，小福宝终于不哭了。 “娘，你还疼吗？福宝给你呼呼就不疼了。” 小福宝的小手轻轻的在万二嫂的胸口揉着，还不时用小嘴往上面吹气，表情小心而又认真，眼里还带着浓浓的担心，不时的抬头看一眼万二嫂的脸，生怕把她娘给揉疼了。 万二嫂哪里受得了？紧紧搂着闺女，呜咽的哭起来，哭了良久才松开小福宝。 “福宝，你没有丢，真好。” 周围站着那些帮着来寻找福宝的妇人，也眼眶湿润了起来，大家都是当娘的，哪里受得了这个？有泪点低的，一直不停地抹眼泪。 万老二过来要把万二嫂抱起来。 “闺女，你娘受伤了，爹把娘抱回去，你让四叔背着你好不好？” 福宝这才看见她娘的脚下全都是血，火把把周围照的亮堂堂的，万二嫂凄惨的模样显露无疑。 “娘，你是不是很疼呀？福宝......都是福宝不好，不该偷偷跑出来，以后福宝再也不离开娘了。” 小福宝搂着万二嫂的脖子无声的哭了起来，她不敢再大声的哭了，娘听了会难受。 万二嫂轻轻摸了一下闺女的头，泪花在眼里打转，努力笑着道：“娘不怪你，你可是咱们村的大英雄呢，你看，你把坏人抓住了，你是娘的骄傲呢。” 小福宝终于破涕而笑，“娘，福宝可厉害了，福宝一个人带着大白它们抓住了这五个大坏人，他们动手打二哥哥，被福宝看见了，福宝要替二哥哥出头。” 福宝小脸一脸得意还带着丝丝愤怒，怒瞪了一下不远处被石子村押着的几人。 站在一旁的万双，心里忍不住快速跳了起来，原来妹妹出来竟然是为自己出头？ 万双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从小到大，他因为是老二，家里孩子也多，很少有人会看见他，他在家里就像个透明人一样，来了边关后，他渐渐长大，也知道了自己以后人生要走的方向，他努力学习，终于被二叔重用了。 可是小福宝的话让他始料不及，原来在妹妹心中，他竟然这么重要，他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他发誓，以后无论妹妹多大，他都要用尽自己的所有去宠她，因为是她给了自己第一次温暖。 “呀，我们福宝还真厉害，走，四叔背着我们厉害的福宝回家，请咱们的小英雄给四叔一次效劳的机会好不好呀？” 福宝笑嘻嘻的爬上了万老四的背，搂着万老四的脖子道：“四叔，走吧，请送英雄福宝回家，嘻嘻......” 万二嫂看着小福宝又重新变成了古灵精怪的模样，心里也稍稍放心了。 而那五个人被石子村的人押着回了石子村，村长准备连夜审问这些人来村子里的目的，到底是受谁指使的？ 第365章 万老太发飙 回到石子村，月亮已经升到了半空。 万老二把万二嫂送回家里后，立即出来，对今天帮着他们家寻找福宝的每一个村民都表示了感谢。 因为时间太晚了，大家白天都累了一天了，实在是困的不行。 万老二便对村长道：“村长，您今儿也累一天了，还是回去歇着吧，把这些人给绑起来，关进我家柴房就行，人都在这了，想来他们也跑不了，明天再审。” 村长觉得万老二说的也有道理，他确实有些累了，白天干了一天，晚上又跑了半宿，咋能不累？ “行，那你可把人给看好了，这可是关乎咱们村的大事。”村长认真的叮嘱万老二。 “村长放心，这件事我肯定是最上心的。”万老二赶紧笑着道。 这些人要图谋的肯定是他们家的方子，他怎么可能不上心？而村长担心的则是这些人把方子偷走的话，就会影响他们村子的人挣钱，到时候市面上全都是马铃薯粉，谁还买他们村子出产的？ 这无疑是毁了他们村所有人挣钱的前途，所以金牛才这么重视。 万老二很感激村长，村长这么做可能有对村子大家利益的考量，但是更多的还是出于对他们家的保护。 “行了，你知道就行，我就先回去了，这人你就带回去吧，大家都散了，明天早上咱们全村开个大会。” 金牛说完就回家去了。 万家门口顷刻间，人都散去了。 万老二把被绑着的几个人弄进了院子里，又把门插上。 院子里此时除了万二嫂和刘氏外，其他人全都在这里了。 “老二，就是这些人抓的福宝？”万老太牵着福宝站在最前面，另外一只手拿着一根棍子，脸上带着怒色，厉声问道。 小福宝赶紧扬起小脑袋纠正万老太：“奶奶，不是他们抓的福宝，是福宝抓了他们，福宝没受伤，奶奶看。” 小福宝在万老太眼前转了一圈，除了身上脏兮兮的外，倒确实没有受伤，而且身上弄脏也是她自己滑坡滑的。 万老太刚才看见福宝回来，因为太激动，还没来得及询问经过，就听见说坏人抓住了，心急之下，就赶紧牵着孙女出来，还在屋檐下拿了一根棍子，准备去教训那些人。 万老太怀疑的看了一眼万老二，见万老二点点头，万老太的脸上立即乐开了花。 “哎哟，不愧是奶奶的亲孙女，有奶奶当年的风范，既然这样，奶奶就放过他们一次。”万老太说着扔了手里的棍棒。 小福宝被奶奶夸，高兴的围着万老太蹦蹦跳跳的转了一圈。 “奶奶，你还不能放过他么哟，他们还打了娘亲，我要替娘亲报仇。”小福宝忽然想起来还在屋里治伤的娘，但是万二嫂不让福宝进去，她也没办法去陪着娘亲，那只能来给娘报仇了。 “啊？他们还打你娘了？老二，你媳妇被打了，你咋连个屁都不放？还愣着干啥？给我打回去。” 万老太气的指着万老二骂了一顿。 骂一顿还不解气，又把刚丢的棍给捡起来，指着万老二又骂道：“你个窝囊包，人家都欺负你媳妇了，你还跟肉奶奶一样，能不能爷们点？不会打人，娘给你做个示范。” 万老太说着就要举起棍棒往这些人身上招呼，被万老二赶紧夺了过去。 “娘，您歇着，儿子来，儿子这刚才不是看外面人多吗？还没来得及呢？这下咱们关门痛打落水狗，您看着就行了，我来动手。” 万老四赶紧跑进去，拿了几块破抹布出来，给几人的嘴都堵上，生怕吵到邻里。 “二哥，行了，你动手吧，替二嫂出口气。” 万老太冷着脸点点头，“老四做的对，老二赶紧的，别磨叽，你要是下不去手，就把棍给我。” 万老二感觉到了他娘对他的嫌弃，有些无奈，他本来就准备关门打人的，却被万老太得了先机，还把他给臭骂了一顿，他心里委屈的不行，那只能把这股气撒在这些罪魁祸首身上了。 万老二一阵棍棒下去，几个人在院子里到处蹦跶，因为金牛怕这些人跑了，在院子门口就把几人的腿给绑起来了。 这会儿几人为了躲闪，一跳一跳的，活像僵尸挨打。 很快，几人只剩下在地上乱滚的份了。 万老二打累了，扔了棍棒到一旁歇息。 “娘，你看行不？不行的话，等我休息会儿再来。” “行了，出出气得了，别把人给打死了，最重要的还是要审问出来他们来咱们家是干啥的？有没有人指使？” 小福宝听了赶紧把自己偷听到的话说了出来。 “啥？果然有人指使？还老爷？哪个老爷？老二，你赶紧的，把他们的嘴里的布给拽出来，问问咋回事？” 万老太有些急了，还真是有人指使来的？ 万老四先万老二一步把对方的堵嘴布给扯掉了。 “啊——！” “闭嘴，你要是敢喊出声，我就再给你塞上，继续打。”万老四威胁道。 对方赶紧闭了嘴，但是却龇牙咧嘴的在地上蠕动，明显是疼的难受。 “你们是谁指使来的？来我们这里干啥？”万老四蹲在一个年纪最大的男人面前。 他就是那些人口中的忠叔，也是这些人的管事，这次来就是带着他们来打探消息的。 忠叔的脚指头断了，一路被石子村的人扯着回来，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一样。 没有想到被带回来啥也没问，先是挨了一顿打，忠叔想死的心都有了。 “没有人指使，我们是咱们镇子上的人，听说石子村最近很热闹，就来看看，我们啥也没看着。” “你觉得你说的的话，我信不？”万老四脸色黑着，还打了一个哈欠，他今天从镇子上回来，也累的不轻，平时这个时候已经歇息了，今儿还要夜审这些人，他不想浪费时间，明天一早他还要动身去府城，睡不了几个时辰。 “行啊，我也不想和你废话，你既然来做贼，那依照我们当地的规矩，直接打断一条腿不过分吧？”万老四说着捡起刚才被万老二丢掉的棍棒。 他二话不说，对着忠叔的腿就往下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一下子下去，那腿肯定要废，而且对方并不是吓唬人。 忠叔被万老四的动作吓蒙了，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一言不合就动手，一句话不说就动手，他真是服了，这一家从老到幼没有一个好人，都是一等一的狠人，尤其是那个老太婆和那个小丫头。 “等等——等等——你咋只问一遍就动手？按常理不该是多问几遍？你们......” 万老四被他气笑了，但是仍然黑着脸冷声打断他的话：“你以为这里是菜市场呢？还讨价还价？你爱说就说，不说拉到，你不说这不还有几个呢？等你腿断了，就该他们了，一个个来，总有一个人会说，到时候你的腿可就废了。” 忠叔冷汗直流，却觉得万老四说的有道理。 第366章 周老爷是故人 被万老四洗脑后，忠叔赶紧道：“我说，我说，是周老爷，是周老爷指使我们来的。” “什么周老爷？我怎么没听说过？他为何要派你们来？” 万老四继续逼问。 “我们老爷以前和猎豹宗有些关系，后来猎豹宗解散了，我们家老爷就单独干了，但是这两年大齐总是动乱，敌人入侵，边关封锁，我们老爷以前做的生意就是和邻国互相交易货物，贩卖到关内，挣取差价，但是现在生意难做，已经有一年没有开张了，近期听说咱们镇子都在往石子村送马铃薯，我们老爷就派我们来打探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生意的路子。” 忠叔是周家的老人了，对自己主子的事情知道的比较详细，说的也多。 万老四这才恍然，“哼，我不管你们老爷是什么来头，但是觊觎别人的东西就是贼，你们好好给我待着，吧，等我再想起来什么再来问你们，要是敢耍花招，小心我剁了你们。” 万老四说着狠狠挥舞了一下手里的棍棒，把几人吓的赶紧摇头。 “行了，老四，老二，把这些人给关起来吧，时辰不早了，赶紧去歇着吧。” 万老太也乏了，牵着小福宝往屋里去。 “对了，福宝今晚就和我睡吧，让她娘好好歇歇，今儿遭了不少罪。” “奶奶，我想先去看看娘，行吗？”小福宝有些担心万二嫂。 万二嫂怕自己的脚伤吓到小福宝，并未让她进来，这会儿刘氏端着一盆血水出来，她才开口。 “福宝，你娘让你进去呢？快去吧。”刘氏笑着对福宝招了招手。 “行，奶奶陪你去，正好奶奶也去看看你娘。” 祖孙俩慢慢去了万二嫂屋里。 两人一进屋里就闻见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还有一股药味，应该是刘氏刚给万二嫂上了药。 万二嫂身上也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娘——”小福宝看见万二嫂躺在炕上，赶紧跑了过去。 “福宝，快，到娘身边来。” 福宝跑过去，万二嫂撑着身子坐起来，心口还是有些隐隐的疼，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动作稍微顿了一下，没有敢让小福宝看见。 “娘，你还疼吗？福宝会呼呼，福宝帮你呼呼好不好？” “娘不疼了，都快好了，娘明天就能下地走路了，但是福宝今晚可能要给奶奶睡，好不好？” “好——奶奶说让福宝陪她睡，不让福宝打扰娘亲休息，娘，你好好睡一觉，明天你就好了。” 福宝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认真的叮嘱万二嫂，像个小大人一样。 “真乖，快去睡吧，娘也困了。”万二嫂知道她不说困，这小家伙是舍不得走的。 “老二媳妇，你这次受苦了，明天想吃啥，给娘说，娘给你做，你好好补补，这段时间家里一直忙着，你也没好好歇歇，正好这次你闺女让你好好休养。” 万二嫂一双眼睛都没在小福宝身上移开过，摸着小福宝的头道：“娘，我没受苦，只要小福宝没事，我咋样都行。” “奶奶，我困了，我想睡觉了，咱们赶紧走吧，让娘好好休息。”小福宝跑到万老太身边，牵起万老太的手软软道。 万老太又叮嘱了一下万二嫂，这才回去。 两人刚走，万二嫂的脚底板就传来火辣辣的痛感，让她忍不住痛苦的呻吟出声，她知道自己的伤肯定要折磨她一夜，所以不敢留小福宝在这。 万老太和小福宝回到屋里，万老二和万老四把那几人困在一起，绑在了柴房里，还把门从外面上了锁。 万老二看了一眼万老太屋里灯还没有灭，便走了过去。 “娘，您睡下了吗？”万老二轻轻叩了几下门问道。 “没呢，老二呀，啥事啊？” “娘，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门没上拴，你自己进来吧。” 万老太正在给小福宝擦脸，本来是要洗澡的，但是时间太晚了，万老太也抱不动小福宝了，只能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等明天白天再好好洗洗。 万老二进来，就看见小福宝已经穿了一身粉色的里衣，正乖巧的坐在炕边上，万老太在给她擦脸，擦手。 “娘，刚才那个人说的周老爷，让我想起来一个人，您还记得那年咱们找镇长买铺子的事吗？” 万老二刚才在一旁听着万老四审问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非常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刚才忽然听见夜莺啼叫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当初他们去买铺子的时候，在镇长家门口遇见了一个姓周的人，好像确实和猎豹宗有关，不过后来他们也没打听，毕竟他们只买一间铺子。 “记得，怎么了？怎么突然提起买铺子的事了，难道这个周老爷和这事有关？” 万老太并没有当回事，继续给孙女梳头发。 “娘，我怀疑这个周老爷就是咱们当初在镇长门口遇见的那个被老鸹拉了一身屎的人，这镇子就这么大，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万老太听到这里，终于想起来什么，她手里的动作慢下来一些，眯着眼睛道：“嗐，你还别说，我这还真想起来这么一茬事，但是那个周胖子不是挺有钱的吗？犯不着和咱们抢生意吧？咱们这地里刨食的生意，他能看得上？” 万老太觉得那样的人，穿的人五人六的，一看就是五谷不分的人，咋可能会做他们这样的生意？ “娘，咱们这虽然是土里刨食的，可是利润可观，四弟总是说，镇子上这段时间有很多人打探咱们铺子里的情况，有的甚至还买回家，我想肯定是那些人想方设法在背后研究呢？” “哎呀，那他们万一琢磨出来了，咱们投了这么多的钱，岂不是都要打水漂了？”万老太此时也紧张起来。 这可不是十两，百两的银子，这可是上千两的家伙，她们家可赔不起。 “娘，您别担心，他们肯定做不出来，第一是这方子的工艺多，还有另外一个最重要的点，咱们家的井水做出来的马铃薯粉特别的白，做成的土豆粉条特别的劲道，这也是我最近才发现的，同样一样的马铃薯，用咱们家的水和村子外的水，做出来的味道差别不是一星半点。” “咱们去年做过一次，是用村子里水井的水做的，今年是用咱们自己家水井里的水做的，今年的马铃薯粉格外的白，而且出来的粉条好吃。” 万老二刚开始也没注意，还是万二嫂无意间说了一嘴，后来万老二为了验证万二嫂的话，故意用了村外的水做了一些，和自己家里的对比，发现果然有区别。 第367章 万老二确定对方是老熟人 万老太对这倒没有太大的震惊，毕竟她觉得家里的井水确实比别人家的好，这是村子里的人公认的，那做出来的东西好，也是应该的。 万老太没说话，万老二继续道：“娘，为了搞清楚我的猜测，我准备明天亲自去镇子上看一眼。” 万老二准备明天逼问出周老爷家的住址，他在他家门口蹲守一天，他就不信发现不了端倪，如果真的是那个周胖子，他们还真是冤家路窄。 “行，你明天去打探一下，如果真的是那个人，还真要早做防范，那人一看就不是啥好人，一副小人得志，狗眼看人低的架势，活该他没生意做，你说这猎豹宗的人也真是瞎眼，咋能和这样的人做生意？” “娘，猎豹宗做生意，肯定是看谁比较有价值，能让他们挣到钱，才会给他们合作，而且那时候到处都乱，哪像现在，没了那些各帮各派的人，咱们的日子过得舒服多了，村子的人生活也比原来平静多了，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去。” “哼，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因为我墨儿的功劳，要不是他出面解决，这边关不知道还要乱到啥时候，行了，你赶紧去睡觉吧，我们也要歇了。” 万老二直接被万老太给赶了出去。 “把你媳妇照顾好，我看她还是不大舒服，你别半夜睡的雷打不醒，多体贴一下你媳妇。” “晓得了娘。” 第二天一早，万老四和万老二就起来了。 “老四，我正好要去一趟镇子上，我送送你，到了镇子上你就搭去县城的马车，然后再去府城，咱们这边去府城的少，这个是银子，一共是三百两银票，家里现在就这么多现银了，如果你看好了铺子，就先交定金，租下来，咱们现在是买不起铺子的，等咱们挣到钱再说。” “二哥，不用这么多银子，我一个人出门在外，带这么多银子不方便，我还要回来一趟的，就先带个一百两定金银吧，其他的先放家里周转，这马上就要给大家发工钱了，而且家里还时不时会有人来送马铃薯，这都需要钱。” 万老四从万老二给的银票里面抽出来一张，剩下的都还给了他。 “但是出门在外，穷家富路，这一百两银子去府城根本就不够看的，你再带一百两，咱们也不知道府城的房价是啥样，不过镇子上的都要一百两了，那府城的肯定更贵，要是能租下来，就直接租下来，不用再麻烦。” 万老四觉得也行，便又拿了一百两。 “二哥，你去镇子上干什么？”万老四忽然问道。 “昨天那几个人说的周老爷，我怀疑我们之前见过，所以我去看看，万一真的是他，我们需要多加防范，那个人不好惹。” 万老二把昨晚和万老太说的话又给万老四说了一遍。 万老四惊讶不已：“啥？认识？我咋不知道？啥时候的事？” “那时候你们没去，是我和娘一起去镇长家的时候，在镇长家门口遇见的周老爷，他那时候和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但是我觉得这次的事应该和上次的事没关系，他应该不知道咱们家，这次纯属巧合，可是如果见面，他肯定会认出来，所以我想先去确认一下，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行，二哥，这件事是要谨慎些，毕竟咱们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做事要小心，还要谨防小人背后捅刀。” 万老二点点头，便去了关人的柴房里，一进去一股子的屎尿味，把万老二熏的差点吐出来。 “你们几个也太埋汰了，咋能随地大小便？”万老二脸色都黑了，把他们家柴房都弄脏了。 几人被万老二的话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都不好意思的低垂着头，老脸都丢尽了。 “你，你昨晚说你们老爷是镇子上的周老爷，你告诉你们家的住址，我把你们送回家去。” 万老二一副嫌弃的模样，捂着鼻子，站的远远的，屋子里本来就不大，全都是尿骚味，熏得他很难受。 几人一听大喜，只要万老二把他们送回家，他们就带人来把万老二家给拆了，一个泥腿子还敢跟周老爷作对，简直是不知死活。 忠叔赶紧把详细的地址说了出来，本来以为会被万老二带出门，结果万老二直接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又重新落了锁。 “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带我们回家？你骗我们？”忠叔这才惊觉被万老二给耍了。 “哼，送你们回家好让你们带人来报复我？你想的美，你们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等我去了镇子上，看见你们家周老爷，我会通知他一声，让他去牢里领你们，至于县令大人放不放人，那就和我没关系咯。” 万老二对着里面狠狠“呸”了一声。 屋里顿时传出来一阵威胁加怒骂的声音，但是万老二根本就没空搭理他们，等回来再收拾他们。 万老二赶着牛车带着万老四就往镇子上去。 到了镇子上，万老二把万老四放到镇子口搭乘去县城的马车，再从县城转车到府城。 万老二就去了周家。 周家虽说将近一年没啥生意了，但是人家家底厚 ，而且周老爷的老家也不在镇子上，而是在府城里，这里只是他众多宅院中的一处而已。 万老二坐在牛车上，远远盯着周家门口。 不过他运气挺好的，没有等多久，就看见一个身体发福的男人从家里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鸟笼子，让万老二震惊的是，里面竟然养的是老鸹，这多少让人觉得有些...... 万老二想不明白，不过并不耽误他看人，他这次确定这人就是上次在镇长家门口遇见的那个周彪。 万老二冷冷看了对方的背影一眼，准备离开，就听见周彪询问管家的声音：“管家，你昨天派人出去打探消息，人还没回来？别是出了什么岔子，你今儿再派人去看看，一定要想法打探出那边的情况，实在不行，就动用一些非常手段。” 万老冷笑一声，低声道：“来吧，我统统给你送去大牢。” 万老二确定了目标后，没有逗留，赶着牛车回去了，他要赶紧回去和村长商量一下，看来以后村口还是要用巡逻队，进来的人一个个核实身份，以免有人浑水摸鱼。 第368章 加工钱 万老二一路心事重重的回到家里，路上他也在思索，他们家是草根农户出身，如果对方真的想要搞他们，他们可能还真的招架不住，毕竟他们家没有人做过大生意，而对方却是生意场上的高手，他就算防住了村子，能防住在生意场上对方使坏吗？ 如果周彪和自己结下仇，那以后肯定会在生意上背刺他们，而他们也没什么经验，怎么处理都是一件棘手的事，万老二心里越想越觉得焦虑。 如果他们家有一个在生意场上的老将指点一下就好了。 万老二一路想着，人已经到了村口。 “金柱，你这一大早就出门了？”村长正带着村子里的人在修复围村的栅栏。 “可不是，早上送四弟去镇子上办点事，你们这都忙活上了已经？” 万老二把牛车赶到村子里后，从车上下来。 “昨天你给我说了后，我寻思了一下，还是要把咱们村的巡逻队给安排起来，不过人员上倒是用不了太多人，毕竟只是防着陌生人，我觉得每天四个人就行，两个一班，互相倒一下，夜晚咱们就把进村的这个门给关起来，外人也进不来，你觉得咋样？” “那真是太好了，这四个人的工钱我来出，还管一顿饭，村长觉得咋样？” “行啊，你这说出去，来报名的人肯定不少。”村长笑呵呵道。 万老二看着那些一人半高的栅栏，都是当年他们防御流民突袭的时候，临时建立的，都是用的整木，很结实，现在稍微修整一下，就行了。 万老二把村长拉到一旁低声道：“村长，我还有一件事，想和你说，我今天早上去镇子上，其实是为了找人的，昨晚上我们逼问出了幕后指使人，是镇子上的周老爷，我今儿去看了，还听见他吩咐他管家派人继续来打探情况，必要时还要采取非常手段，我想着为了以防万一，凡是在我们家作坊里做工的人，都签个契约，不准对任何人泄露咱们作坊的信息，违约者罚款一千两白银，没有钱就卖人。” 金牛听了虽然赞同万老二的做法，但是犹豫了一下道：“这卖人是不是有些太狠了？大家都是同村的，还到不了卖人的份上吧？” “村长，这也是对他们的一个约束，只要大家不违反契约，啥事都没有，如果违反了，那就是咱们全村的罪人，到时候大家都挣不了钱，他这就是把咱们都害了，说明这人本性就恶。” “嗯，你说的倒是也挺有道理，对了今儿早上我们开了个会，我已经把利害关系给大家都说了，大家都明白你家的作坊是咱们村的命根子，这段时间因为你家开了作坊，大家都不少挣，都尝到了甜头，好多人都说终于舍得买肉和新衣服了。” 万老二笑着点点头，这也是他笃定村子里的人会签契约的原因，他已经算过一笔账了，村子里现在从老到少基本都在他们家作坊里干活。 有的一家都来五六个人，平均下来一家一天挣个百十文没有问题，这对于他们贫困的边关来说，简直就是巨款，大家干的很卖力，就怕被村长发现偷懒，把人给撵走。 “那一会儿我回去拟好契约书，就让大家挨个来排队摁手印，还要麻烦村长去作坊里传达一声。” “行，这个没问题。” “对了，村长，以后你的事可能还要多，我和我家里人商量过了，准备以后每个月给你一两银子的报酬，我们家作坊能这么好，全都靠村长帮我盯的好。” 万老二也是临时起意，但是却不能这么说，他现在发现村长的作用真的不小，把村长留住，就能把全村的人管理好，他还省事。 金牛吃了一惊，他现在一个月是八百文，还不用干活，只是到处走走看看，他已经觉得拿的有愧了，现在还要给他加钱，他哪好意思要？ “金柱啊，这我可不能要，我也没干啥活，你给我开的已经够多了，我们家现在的日子这么好，全都靠你们家帮衬了，说实话，我们家的日子现在都赶上我们族长家的了，要不了多久，我们家就要超过他们家了，虽然我爹是村长，我又是村长，但是在他们眼里都是因为他们，我和我爹才当上村长的，骨子里他们一直都觉得我们是靠着他们活，我这心里也是憋屈，现在终于能扬眉吐气了。” 万老二能理解金牛的心情，叹口气拍了一下村长的肩膀，“村长，你放心，以后咱们一起把日子越过越红火。” 村长觉得此时的他全身充满了干劲。 “村长，那你先忙着，我先回去一趟，把契约拟出来，剩下的事还要多靠村长从中周旋，不然大家心里会有疙瘩。” “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你赶紧回去吧。” 万老二赶着牛车回到自己家里，觉得这一两银子花的值。 刚到门口，万老二就看见了二狗子在和万双俩说话，他便想到还没有和二狗子说开店的事。 “正阳，你们都在呢？进屋来，叔有事和你商量。” 二狗子笑着应下，便和万双一起进了院子。 万老二搬了几个凳子放在院子里的大枣树下。 “来，坐下说。” “叔，啥事？” 二狗子如今更加的沉稳老练，完全不是当初的毛头小子了，说话办事都像个老道的大人一样。 万老二心中忍不住感慨，这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要不是余氏当时断了腿，这孩子说不定也和全儿一样，去参军了，说不好还能捞个一官半职的，现在这样在家里和他一起经商，虽然日子过好了，到底商人和官职是没法比的。 “正阳啊，叔准备开土豆粉店，现在缺少人管理，你想不想去管一家店？叔给你一成的分红。” 万老二以为二狗子会直接答应，没有想到二狗子反问道：“叔，那土豆粉是不是先加工好，运送到各个铺子里？” “没错，我准备在距离府城和其他县城距离差不多的地方选择一个地方，弄个作坊，专门制作干土豆粉，方便运送。” “那是不是也需要人管理？而且我觉得这个才是咱们的核心，应该用咱们自己人。”二狗子笑着看向万老二。 第369章 万老太教子 万老二的目光在两人身上都过了一下，心中略一思索。 这开铺子的生意是自己家的，确实不太方便让胡正阳参与进来，但是土豆粉的制作却是他和余氏合作的，这个管事理应让胡正阳来，万双去不合适。 “正阳，我觉得你去更合适，咱们就这么定了，你这几天抽出时间去一趟，作坊不用选临街的铺子，租一个院子就行了，但是这人必须要签死，这涉及到咱们的核心秘密，必须要谨慎再谨慎。” “叔，我明白，你放心，作坊那边我会一直住在那里，工人我也会约束，您想要把土豆粉铺子开起来，那必须要先把土豆粉给做出来，而且我觉得可以研究一下怎么把干土豆粉保存的时间拉长，这样咱们还可以长距离运输，我觉得干燥过的东西一般都能放一年以上，比如咱们晒的菜干啥的，我娘用油纸布包起来，放在阴凉处，能放一年多都不坏，我想这也是一个道理。” 万老二觉得胡正阳的脑子确实好，从根源上解决了这个问题。 “好呀，你小子行，那咱们必须保证粉条做出来后一定要晒干，这件事交给你，我放心。” “叔，事不宜迟，我准备明天就开始动身，咱们这边的马铃薯粉每天都能生产出来几百斤，我想再不动身，您的压力也大，这段时间收马铃薯，您给的都是现银，您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您现在肯定也是捉襟见肘了，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快速把这些东西变成钱。” 万老二欣慰的看了一眼胡正阳，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没说话。 万双这个时候对两人道：“二叔，正阳哥，家里这里忙完后，我准备也去府城，帮着四叔先把咱们第一个店铺开起来，等第一个店铺走上正轨后，再开第二个，你们觉得怎么样？” “行，就这么定，你们忙去吧，我还要写契约书，我今天去了镇子上，发现以前的一个“老熟人”周老爷，想要打探咱们家的方子，这两天还会派人来，我已经给村长商量过了，在村子进出口的地方仍然用以前流民来袭的时候，安置巡逻人员，对外来人严查，另外对于在咱们作坊里做活的工人，签订契约书，从两方面杜绝方子外泄。” 胡正阳正好到时候也要给人签契约，便留下来看万老二怎么写。 “叔，我正好学习一下，我看看您咋写的。” “行，正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咱们三个都不太懂，大家一起商量一下，看叔写的哪里有漏洞，你们给填补一下。” 万老二赶紧进屋里去拿来笔墨纸砚，放在院子里的小圆桌上。 万老二把心里所想全都写了下来，胡正阳这一年跟着万老二也认识了不少字，因为他刻苦，每天回家都会抽时间在地上用树枝练字，倒是也能把万老二写的字给看下来。 “二叔，您写的这些条款虽然好，但是我们不知道咱们大齐的律法，如果让一个熟知大齐律法的人给指点一下，我觉得会更好，您觉得呢？” 胡正阳觉得他们的契约书就算写的约束再好，如果大齐律法里没有这一条，到时候有什么问题，县令也不会站在他们这边。 “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镇长好像熟悉律法，要不我下午再去一趟镇子上，把咱们写的给镇长看看？” “嗯，看看咱们也安心一些，而且还能把这个做为咱们以后给工人签契约书的模板，只要招人进来，或者新开一个作坊，咱们都能按照这个约束他们。” “行，就按你说的这么办。” 万老二心里忍不住感慨一番：这还真是一辈更比一辈强啊，后生可畏啊。 万老二心里满是欣慰。 契约书的事说好后，万老二便进屋喊万老太。 “娘，您早上交代我要买的东西都买回来了，您看是咋弄？” 万老太坐在炕上搓麻绳，闻言放下手里的活道：“既然买回来了，那正好，整个村子差不多家家户户都在咱们家上工，这谢礼就直接送到作坊那边去，我和你一起当面谢谢人家昨天帮忙寻找小福宝的事。” “娘，这是每家每户发一个，还是帮忙的人都发？” “帮忙的人家每户送一份点心就行，虽然这点心不值钱，但是也是咱们家的心意，大家昨晚帮着寻找福宝都累的不轻，咱们家不拿出点谢意说不去，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人情往来一定要重视，这次大家是看在你这个东家的面子上都去，下次就看人品了，要是太吝啬，人家谁还愿意帮你？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咱们要做的就是把情分维护好，维持好了人心，比什么契约书都强，契约书只是约束他们的身体，情分才能约束大家的心。” “儿子受教了，娘，咱们这就去吧？” “行，走吧。” 万老太掸了一下身上落的碎屑，又拢了一下头发，才往外走。 “娘，您不换身衣服？” 万老二见万老太这身衣服上还有补丁，他娘平时就是节俭，那些从老家带来的衣服还舍不得扔，捡着补丁少的还在穿。 “不换了，这样才能拉近和大家的距离，你学着点，大家都一个村子里住着，你穿的绫罗绸缎的，容易造人嫉妒，别人觉得和你不在一个层面上，心里只有畏惧，哪里有亲近，你说咱们家穿不起新衣服吗？当然不是，这说明咱们家生活条件变好了，但是人还是以前的人，这里没变。” 万老太拍了一下自己的心口。 “人无论处于什么地位，都要守住自己的初心，衣服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娘不在乎，走吧。” 万老太努力把自己的背挺直，万老二仿佛有所启发，连忙跟在万老太身后往外走。 “娘，我是不是也要换一身衣服？” “你呀，不用，你就这样挺好，你是他们的东家，我是东家的娘，咱俩的身份不同，这个娘说的再多也没用，你要自己去悟，你既要和大家搞好关系，还要有威严，这自古就是很难的一门学问，娘懂的也不多，都要靠你自己，毕竟娘只是个农村老太太。” 万老二暗自嘀咕：你可不是普通的农村老太太。 第370章 福宝是个爱帮忙的好宝宝 万老太走到大门口想起来小福宝。 “老二，你回来看见小福宝了吗？既然是去感谢，那理应把小福宝也带上，让她学会从小感恩，这孩子有灵性，一点就通，比你这个当爹的要强一百倍。”万老太说着还不忘吐槽自己的儿子。 万老二赶紧笑道：“娘，您真会说笑，小福宝本来就不是咱们家的根，肯定比我强啊，您说的对着呢。” 万老太狠狠瞪了一眼万老二，“胡沁啥？” 万老二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四顾看去，见院子里没有其他人，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以后说话注意点，尤其是在福宝面前，那丫头别看平时大大咧咧的，心里啥都清楚，你要是让我福宝伤心，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万老太严厉呵斥了一句万老二，万老二赶紧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生怕他娘真的要打断他的腿。 “娘，我知道了，我刚才也是一时说秃噜嘴了，您别生气，以后我打死都不说了。”万老二讪讪的给了自己一嘴巴子。 万老太这才哼了一声，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下来：“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去把我乖宝找来？” 万老二如蒙大赦一般，赶紧跑了，他实在是顶不住他娘的眼神，觉得后背都快被他娘的眼神给刺穿了，脚步愈加的快了。 万老二回到屋里找了一圈，没有看见小福宝，又轻手轻脚去了卧房，见万二嫂正在熟睡，屋里也没有小福宝的影子，他慢慢退出了房间，轻手轻脚把房门关上。 “娘，没有找到那丫头，估计是看她娘睡了，她怕在家里吵醒她娘，跑出去玩去了。” “行吧，那咱俩去，不过一会儿还是要赶紧找找，昨天那档子事可不能再出了，你也说了周彪要派人来，咱们可要把福宝看紧点，这丫头爱打抱不平，还天不怕地不怕，就是个憨大胆。” 万老太说着，自己都被小福宝给气乐了，叹了口气，往外走。 此时的小福宝正跟在桂花屁股后面跑来跑去。 “桂花姐姐，我帮你吧？” 小福宝看着桂花忙活的出了一头汗，赶紧上去要帮忙。 桂花正在晒场上，用袋子装马铃薯残渣，家里每天喂鸡都要用一口袋的马铃薯残渣，她个子小，一下子背不动太多，只好分两三次往家里背。 “福宝妹妹，你别动，这脏，你在一旁看着就行，我一会儿就弄好了。” 桂花说着赶紧把小福宝往一旁扯，福宝今天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裤，像一朵鲜嫩的小黄花，加上她胖嘟嘟的小脸蛋粉嫩嫩的，就像水蜜桃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衣服的领口和袖口还有一圈花边，更增添了几分俏皮与可爱，下面肥肥的裤腿，随着走动不停的摇晃，显得小福宝更加的可爱。 桂花可不敢让这样的小福宝动手干活，但是她想归她想，小福宝岂是怕苦怕累的宝宝？身上的衣服更是不在乎，万二嫂早上给她打扮的再漂亮，晚上睡觉前，标准的，衣服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头发松散，脸上都是汗水混合着灰尘留下的印记，刘海也湿哒哒的粘在额头上，万家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桂花姐姐，你是看不起福宝吗？福宝可以帮忙哒？不信你看。” 福宝倔脾气上来，谁也挡不住，她非要帮忙，直接蹲下身子用小簸箕装了半簸箕的马铃薯残渣往袋子里倒，干的有模有样，但是能倒进袋子里的马铃薯残渣寥寥无几，全都洒在了外面。 福宝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脸上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就转换成了讨好的笑脸：“桂花姐姐，你看，我是不是能帮忙？我可以帮你撑袋子。” 桂花仍然有些犹豫，“福宝，你这身衣服是二婶才给你做的新的，你要是弄脏了，不太好。” 福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新衣服，表情有些纠结，是啊，这是她娘亲才给她做的，但是她每天都是邋遢的样子，娘没有责怪她呀？ “桂发姐姐，没事的，娘亲不会说的，我是帮忙干活，娘亲还会夸我的，咱们赶紧干活吧，日头越来越大了，一会儿该热了。” 桂花最终抵不过福宝的执拗，只让她撑着口袋，福宝立即高兴起来，能帮忙让她很开心。 这个晒场是村子里最大的晒场，此时全都用来晒马铃薯残渣了，晒场上还有许多孩子在疯跑，他们很喜欢在干的残渣里面打滚，在周围的干草跺子里捉迷藏，晒场是整个村子最热闹的地方，到处都是孩子们欢快的叫声，万老二从来不管，毕竟也不影响什么，就由着孩子们玩耍。 “福宝，好了，咱们回家吧。” 桂花装了小半袋子的残渣后，便把簸箕放下了，把袋子口收紧，蹲下身背起来。 “桂花姐姐，重不重？要不要福宝帮忙？福宝可是大力士。”小福宝说着还挥舞了一下自己的小短胳膊。 桂花被福宝可爱的模样逗笑了：“不用了福宝，我背的动，你要是想帮忙就把簸箕拿上吧。” 桂花觉得如果不让这个小丫头干点啥，她会一直追着她屁股后面问要不要帮忙，还不如让她干点活。 果然，福宝乐的屁颠屁颠的双手抱起地上的簸箕，乐呵呵的跟在桂花身边，她给桂花讲昨晚率领大白鹅们大战坏人的英雄事迹。 两人一个说一个听，气氛很和谐，但是偏偏有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和谐的气氛。 “桂花，你站住。”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桂花和小福宝同时站住，扭头往后看。 桂花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赶紧拉着小福宝快步往回走。 “福宝妹妹，咱们赶紧走，别理那个人，她是贼，咱们别和贼说话。” 小福宝有些懵懂，眼里带着不解，她记得那是桂花姐姐的后娘呀？ 但是她很会察言观色，见桂花不高兴，也没有问，小腿迈的飞快，跟上桂花的脚步，也不回头，直直往家去。 第371章 陈氏纠缠 但是两个小孩子哪里有一个大人的腿脚快？ 更不用说桂花的背上还背着东西呢？ 桂花只觉后背一沉，她背上的袋子就被人给拽住了，因为对方的用力拉扯，她差点被扯倒在地，最后因为实在坚持不住，桂花只好放弃了背上的袋子，准备牵着小福宝跑。 但是陈氏好像预判了桂花的心思一般，在桂花放下袋子的一瞬间，伸手抓住了桂花的后衣领，桂花正往前跑，被猛然扯住后衣领，她呼吸一紧，差点喘不过来气，赶紧停了下来。 “你个死丫头，我叫你，你跑啥？我是豺狼虎豹不成？能吃了你？” 身后传来陈氏喘气声，桂花脸色微沉，黑着脸道：“你撒手，有事说事，这么大人了，还动手动脚，你再不撒手我可喊人了。” 桂花也恼了，大声吼了一句，果然身后的陈氏紧张的朝周围看了一眼，见晒场上都是孩子，没有大人，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 “你个死妮子，你喊啥？我松手，你别跑，不然我不撒手。” 桂花没好气的点点头，陈氏这才撒手，桂花拉着小福宝转过身来。 “你是桂花姐姐的后娘吗？你脸上怎么有偷盗俩个字？你是贼吗？” 小福宝清澈的眼神中带着疑惑，歪着头看着陈氏的额角。 陈氏赶紧把被风吹起来的刘海收拾好，盖住了额角上的刺字，脸色也不禁红了起来，随即恼怒的狠狠瞪了一眼小福宝，桂花立即像老母鸡护着小鸡崽子似的，把小福宝拉到自己身后。 “你瞪什么瞪？有事说事，没事我还忙着，没时间和你废话。”桂花眼神冷冷的盯着陈氏，如果不是自己年纪还小，打不过她，她才不愿意在这和陈氏废话。 陈氏看着桂花对自己的态度这么冷淡，心里也有些生气。 “桂花，不管咋说，我也是你娘，就算对你没有生育之恩，也有养育之恩，要是没有我，你能长这么大？要不是我把你卖到万家，你能有今天？” 陈氏看着桂花身上穿的衣服，没有一个补丁，布料还是细棉布的，她身上一身衣服能买自己两身了。 陈氏说话就有些酸。 桂花被陈氏的话气笑了，“咋，我还要感谢你把我卖了呗？你脸皮咋恁厚？长矛都刺不穿吧？要不把你送战场去得了，你比盾还管用呢？敌人的长矛刺来的时候，你还能自己移动呢。” 陈氏被桂花呲刮一顿，脸上青一块红一块，想要动手打桂花，但是想到自己还有事求她，便忍了下来。 “桂花，不管咋说，你有今天，都是因为我，不然你下辈子也吃不上八个菜。” “你要脸不要？我有今天是靠万家，是万家给了我现在的好日子，和你有啥关系？你要是没别的事，别烦我。” 桂花懒得再和陈氏拉扯，弯腰要把地上的袋子背起来走人，却赶紧被陈氏给摁住。 “桂花，娘有事求你，你能不能听我说完再走？” 陈氏见桂花要跑，赶紧说出自己的目的。 桂花的手顿了一下，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陈氏，眼睛再陈氏的身上打量一番，这才站直身子。 “哟，你还有求我的时候？说吧？啥事？要是想去我叔作坊里干活的事，就不用开口了，我做不了主，也不会替你求情，你可以死了这条心了。” 陈氏脸色一白，心里恨恨道：这死妮子，她咋知道自己的想法？ 但是陈氏却不死心，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想伸手去扯桂花的衣角，桂花赶紧后退一步，声音冷冷道：“说话就说话，别拉拉扯扯的，我可不想和你有啥联系，咱们之间本来也没有血亲关系，你把我卖了之后，咱们之间就更没有干系了，你还是好好说话的好。” 桂花眼里带着一丝淡漠，根本就不想理会陈氏，奈何又走不了，心里也憋了一口气。 陈氏伸手拉了个空，讪讪的收回手，酝酿了一下，开始哭天抹泪起来。 “桂花呀......” 哪知陈氏刚起个调调，刚扯开嗓子嚎，就被桂花一个怒斥喝住：“闭嘴，好好说话，我还想多活两年呢，你别给我哭丧。” 陈氏一嗓子卡在嗓子眼，呆呆的看了一眼桂花，一口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被桂花给呵斥住了。 陈氏抽抽噎噎道：“桂花呀，你爹被你亲手送进了大狱，我们娘几个的日子也不好过，我这身上的伤才好，家里眼看就揭不开锅了，你爹挣的那几个大子儿，早就没了，我要是再不找点营生干，我们几个都要被饿死了，我死了没关系，你那几个弟弟妹妹还小，你忍心看着他们挨饿？” 桂花瞥了一眼陈氏，“首先我纠正你一下，我爹不是我送进去的，你这样说是在诋毁我的名声，要不是他自己手脚不干净，心术不正，咋能进大牢？村子里这么多人，别人咋不打我叔家的主意？只有你们打歪主意？还不是想着我能和你们同流合污？结果你们如意算盘落空，就把一瓢脏水泼我身上，咋？好事都让你们两口子给占了呗？” 桂花吵架从来都没输过，思路清晰，嘴皮子也利索，说的陈氏哑口无言。 “桂花，娘说错了，该打，你就帮帮我们，给你主家说一声，让我进作坊里谋个生，总不能把人往死路上逼吧？我现在这样，就算去城里给人打工，人家也不要，还把我往外赶，我思来想去，才来求你的，你弟弟妹妹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你就行行好，给我们谋一条活路吧？以前都是我不对，不该对你那么刻薄，可是你弟弟妹妹毕竟和你是血亲，他们都是无辜的。” “哼，你现在知道错了？错了就要承担错的后果，我记得你家里还有几亩地，别人家都知道种马铃薯卖钱，为啥你们不种？我爹在外面打工，你在家里能把田荒的长草，那草都比人还高，你都不知道收拾，你饿死活该，救急不救穷，如今整个村子的人都富了起来，你自己不思进取，我看活着也没啥意思，以后别来找我惹。” 桂花说完果断的背起袋子就走。 陈氏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平日里很少看见桂花落单的时候，今儿好不容易逮着，她才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第372章 桂花准备买馒头接济弟妹 陈氏还想去拦桂花，忽然感觉自己的腿一阵疼痛，她低头一看，小福宝正一口咬在她的大腿上。 “啊——！你个小丫头片子，你属狗的吗？”陈氏被小福宝咬的大叫一声，赶紧松开了桂花的袋子，伸手去拽福宝的头发。 陈氏直接抓住了福宝的一个小揪揪，福宝疼的头皮发麻，但是就是不撒口，咬的更好了。 陈氏气的手劲更大了。 “你干啥？你欺负我就算了，还欺负人家小娃娃，你还算个人吗？”桂花上去赶紧去拉陈氏，想要把两人分开。 “福宝，你快松口，她身上脏。”桂花一边掰陈氏的手，一边去拉小福宝。 小福宝这才松口，赶紧被桂花拉到了身后，不过她头上的小揪揪又被陈氏给扯散了，一边的头发披散下来，看起来就是刚跟人打过架的样子。 桂花赶紧弯下身，“福宝，赶紧呸呸呸，吐出来，她都多少天没有换过衣服？没洗澡了？你咋能去咬她？” 小福宝还一脸的不服气，今儿没干过陈氏，她心里还不爽呢，不过桂花姐姐说的对，她赶紧对着地上吐了几口唾沫。 桂花也不再和陈氏纠缠，背起袋子就走。 “你再敢跟上来，我就叫人了，说你要偷孩子，你也想去坐牢，我就成全你。” 陈氏吓的刚抬起的脚生生停了下来，她想到自己的孩子，如果没有她，全都活不了。 陈氏心急如焚，眼睁睁看着桂花消失在晒场上，而束手无策，她蹲下身子呜呜哭起来，她很后悔，当初就不该挑拨当家的去万家偷东西，可是世上哪里有卖后悔药的？她现在不过是自食恶果罢了。 小福宝一路往家里走，一边抬头看桂花的脸色，见她脸色不太好，小福宝小心翼翼问道：“桂花姐姐，你真的不管你那些弟弟妹妹们么？你后娘说的还怪可怜的，要不咱们偷偷给他们送些吃的吧？福宝也是小孩子，福宝知道小孩子最难当了，什么都要听大人的，而且大人没吃的还要卖孩子，孩子好可怜的。” 福宝的话让桂花的脚步缓了下来，她放下背上的袋子道：“福宝，我没打算不管我弟弟妹妹，他们说到底也是无辜的，只是投错了胎，从陈氏肚子里爬出来，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可是我也不能让陈氏知道我是好欺负的，不然她隔三差五的就来找我要吃的，我就不是在做善事，而是在纵容她的懒惰，她以为能依靠我，就会又像以前一样。” 小福宝似懂非懂，但是她却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桂花不会让弟弟妹妹们饿死，小福宝开心的往回跑。 “桂花姐姐，那咱们赶紧回去拿吃的吧？我知道家里的点心在哪，咱们把点心拿去给你弟弟妹妹们分了吧？” 桂花赶紧追上小福宝，神色认真道：“福宝，不可以，那些点心都是你爹给你买的，都不便宜，我没有那么多钱付，我想用钱和奶奶买些吃的偷偷送给他们，毕竟你们家是买了我，又不是买了我一家，你答应我，回去先不说这件事好不好？” 小福宝无所谓，只要不饿死人，怎么样都行。 “好哒，都听你的，咱们赶紧回去吧？” 桂花点点头，两人手牵着手回到了万家。 可是家里没人，桂花把手里的活干完，洗了手，回了屋里。 她在万家，每个月万老二都会给她开工钱，但是都是一小部分，大头都在万二嫂那存着，等桂花长大后，再一次全给她当嫁妆，但是这件事桂花并不知道，万二嫂没有给她说，不然依照桂花的性子，肯定干活更加卖力，万二嫂不想让孩子压力这么大。 桂花从自己的炕柜里取出一个钱匣子，这是她央求万老二给她做的。 虽然有些粗糙，但是桂花很喜欢，她打开钱匣子，里面已经攒了一匣子的铜板，沉甸甸的，有几千个了。 桂花从里面取了二十个铜板出来，她记得镇子上的馒头是一个铜板一个，她准备给万老太二十个铜板，每天买几个馒头偷偷送给弟弟妹妹们，至于陈氏，她根本就不想管。 桂花打定主意后，把钱匣子放好，来找万老太。 万老太刚刚回来，正在询问小福宝又跑哪去疯玩了，小福宝也没隐瞒，绘声绘色的把陈氏的事说了一遍。 万老太听了脸色也黑了下来，这个陈氏还真是阴魂不散。 “奶奶，我能求您个事吗？”桂花站在门口探头朝里看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些不安问道，她也不确定万老太会不会同意她这么做，毕竟陈氏也算和万家结了仇了。 “桂花，你进来，奶奶正好有事要问你。” 万老太朝着门口招了招手，让桂花进来说话。 桂花攥着自己的衣角，小步走了进来，脸上也带了一些不安，和平时的爽利判若两人。 “奶奶，您有啥事？”桂花站在炕下，低着头，抿着唇，不敢抬头看万老太。 “桂花，刚才陈氏的事，福宝都给我说了，你做的对，这样的人绝对不能放进咱们作坊里来，不过你弟弟妹妹们是无辜的，看在你的面子上，咱们就送些吃的过去，帮着他们度过这个时期，倘若陈氏还不知悔改，咱们也救不了他们一辈子，你说对不对？” 桂花惊讶的抬头看向万老太，眼里含着泪花，“奶奶，你不生气吗？陈氏她做了对不起咱们家的事，您还愿意救陈氏的孩子？” “傻孩子，陈氏是陈氏，她的孩子还那么小，是无辜的，好好引导，以后也不会差，毕竟你这个当姐姐的都不差，他们能差到哪去？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我总是听万文他们背书背的叫人什么，什么善的？” “奶奶，那个叫人之初，性本善。”小福宝赶紧接道。 “对对对，人之初，性本善，他们还小，只是被陈氏给带坏了，以后你好好教教他们，他们肯定会成为你的助力，这世道女子艰难，有娘家人总是有个靠山。” 桂花感动的扑过去抱住万老太，“奶奶，谢谢您，您真好，奶奶好人有好报，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小福宝也跑过来抱住万老太的脖子，两个丫头把万老太哄的呵呵笑起来。 “行了，中午我让你四婶多蒸些馒头出来，你偷偷送些过去，别让陈氏发现了。” “奶奶，我要给钱的，虽然我的钱不多，但是这馒头钱还是能付得起的，你要是不要钱，我就去镇子上买，或者去别人家买。”桂花非常执拗，把手里攥着的二十个铜板放在炕上。 万老太笑呵呵的收下了，等下个月给桂花多发一些工钱，就还回去了，万老太倒也没纠结这个。 第373章 桂花揍刘大宝 中午刘氏果然多做了许多馒头，捡了十几个给桂花。 “桂花，给，这些够不？不够锅里还有。” “够了，四婶，这些还多了呢，您就给我五个就行，我让他们分着吃了，吃完我再给他们。” 桂花又去灶房捡出来一些。 桂花又是一阵道谢，才提着油纸袋子跑了出去。 她没有直接回家找人，而是托了关系好的小伙伴，给了人家一文钱收买她，让她借着找人玩的借口，去把陈氏的几个孩子给找出来了。 陈氏现在也没心情管孩子，她饿的心发慌，上午找了桂花后，拉扯半天，一点力气也用完了，这个时候觉得头晕睡在床上懒得动弹，家里能入口的就只有水了。 她喝一肚子水也没啥用，一会儿就饿了，她躺在床上打起了几个孩子的主意，与其大家都饿死，还不如卖掉一个孩子，度过这段时间，起码她们都能活下来，不然这样下去大家都要死。 而且马上就要入冬了，边关的秋天很短暂，现在已经八月底了，马上就九月份，进入九月，天就冷的多，十月可能就要下雪，那时候又冷又饿，他们娘几个在家里死了都没人知道，毕竟冬天大家都在家里猫着，没有人愿意出来，尤其是这两年，边关不知道咋回事，每年都下几场大雪，不像以前，很少下雪。 陈氏越想越心焦，但现在她需要好好歇歇再说，陈氏在床上昏昏睡了过去。 陈氏的几个孩子大的刘大宝六岁，还有一个女儿刘芍药四岁，最小的刘二宝才两岁。 桂花托好朋友把三个孩子给叫了出来，刘二宝被姐姐牵着，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下面基本没穿衣服，光着两条小腿，脚上也没穿鞋，头发也没梳，本来就营养不良，头发枯黄，也没多少头发，打着结垂在身上，脸上脏兮兮的，有半个月没洗过脸一样，脖子手腕脚腕露出来的地方，全都是一层层的灰。 肩膀那里还破了一道口子，他小小的跟在哥哥姐姐后面，眼睛里满是清澈的光，四处打量着周围，有些怯怯的躲在二姐芍药身后，但是芍药也和他差不多，除了衣服不合身外，头发也一样乱糟糟的，陈氏根本就不管孩子。 桂花看见这几个弟弟妹妹们，想到了从前的自己，从前的她和现在的弟妹们又有什么区别？ “桂花？你咋在这？我娘说了，你现在发达了，不认我们了，你就是个白眼狼。”最大的刘大宝看见桂花眼里满是痛恨。 桂花给小伙伴说了声谢谢，把她们给打发了，走过去弯腰抱起刘二宝，一靠近，桂花就闻见刘二宝身上一股子酸臭味，还有尿骚味，差点把桂花给熏吐。 “你干啥？放下二宝？”刘大宝以为桂花要对刘二宝干什么，赶紧上前去抢。 桂花比刘大宝大三岁，这两年在万家她吃的好，个子长了不少，刘大宝根本动不了桂花。 桂花伸手推开刘大宝，嫌弃道：“你给我老实点，不然一会儿不给你吃的，你就和你那个狠毒的娘一起饿死吧。” 刘大宝本来还很气愤，桂花竟然敢对他动手，以前在家的时候，她可是从来不敢动他一下的，他刚准备还手，就听见桂花说有吃的，现在没有什么比吃的还有诱惑力了。 “你有吃的？快点给我，我都要饿死了。”刘大宝说着直接双手朝桂花身上摸去，想要抢吃的。 桂花眼神逐渐变的凌厉，这孩子真是没规矩，万奶奶说的对，她要好好教教这些人道理。 桂花一脚踹倒了在她身上乱摸的刘大宝，又放下刘二宝，上前对着刘大宝就是一顿胖揍。 “刘大宝，你给我记住，我是你姐，以后见面要叫姐，再叫桂花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桂花边揍边说道。 刘大宝本来就饿的没什么力气，而且他也不是桂花的对手，只有被打的份，很快就被桂花揍成了猪头脸。 “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别打了。”刘大宝一声声惨叫中，终于有了悔过之心。 桂花的手也打疼了，甩了几下手，这才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刘大宝，口气生硬道：“赶紧给我起来，别躺地上装死。” 刘大宝哪里还敢有异议？不过心里还是很不服气，毕竟一直被他欺压的人，现在竟然骑到了他头上，可是实力面前，他不的不认怂。 刘大宝从地上爬起来，一脸不服气的站在桂花面前，梗着脖子道：“你别得意，你也就比我大几岁，吃的比我好，才打得过我的，不然你根本不是我对手，今儿我就不和你计较了，等我长大了再收拾你。” 桂花看着这个熊孩子，心累，她从腰间拿出一个油纸袋子，从里面掏出一个馒头来，递给刘大宝。 “那我等着你长大，现在还是别饿死，不然就没机会长大了，赶紧吃吧。” 刘大宝看见吃的，也没工夫生气了，一把夺过桂花手里的馒头，狼吞虎咽吃起来，差点被噎死。 桂花细心的带着水囊，赶紧送过去，“慢点，噎死了，以后都吃不到了，也不能收拾我了。” 刘大宝就着桂花的手喝了一口水，又继续低头啃馒头。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白面馒头，没有想到这么香，难怪白面馒头卖这么贵，而且这馒头蒸的很蓬松，十分诱人。 刘大宝一口气吃了一个大馒头，擦擦嘴看向桂花：“还有吗？” “你只顾自己，就不顾弟妹们吗？你看看二弟才两岁，走路还走不稳，走几步都要摔一下，你都不知道给抱着？” 刘大宝擦了一下嘴，满脸不在乎，“我自己都没力气走路了，哪里还有劲管他？你到底还有没有馒头了？” 刘大宝有些不耐烦，又问了一遍。 桂花懒得理他，这孩子歪了这么多年了，想要一朝一夕就把他掰正，难！还是要慢慢教他，实在不行，就揍的他服气为止。 第374章 桂花趁机教弟妹 “刘大宝，现在你是在问我要吃的，我是你的衣食父母，以后你对我说话放尊重点，不然以后我这馒头喂狗也不给你吃，还有我晚上要看见小弟干干净净的出现，还有小妹也是，最起码你们要洗个澡吧？你看看你们三个的手？那馒头都让你抓个黑手印，你咋吃进去的？” “啥？晚上还有馒头吃？”刘大宝的心思全在吃的上面，主动过滤掉了桂花说的其他话。 桂花从油纸袋子里又掏出两个馒头给刘芍药和刘二宝一人一个，这才看向刘大宝：“我说的话你没听见是不是？” “听见了，听见了，真是啰嗦，那个，你馒头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我还没吃饱。” 刘大宝胡乱应着，眼睛一直盯着桂花手里的袋子。 桂花把剩下的都给了他，里面还有两个。 “赶紧吃吧，不过我给你们送吃的事情，不能告诉陈氏，不然以后你们都别想吃到我送的东西，听清楚了？” “嗯嗯，知道，知道。”刘大宝拿到两个馒头，一手一个，左边一口右边一口，吃的喷香。 刘芍药话不多，此时也低着头大口大口啃食起来，只有刘二宝小小的一个人，饿的早没力气了，一路走来都不知道摔了多少脚，桂花注意到小家伙的胳膊上还有擦伤的皮。 桂花没有再管刘大宝和刘芍药，蹲下身子，从刘二宝手里拿下馒头，把他放在自己腿上坐着，一点点掰了馒头碎屑喂他，小家伙也是饿急了，桂花一口还没准备好，他的小嘴已经伸过来了。 “二宝，我是谁呀？你认识不？”桂花一边喂二宝一边哄着问道。 刘二宝才两岁，桂花被卖的时候，他才几个月大，对桂花一点印象都没有，听桂花问话，他懵懂的看着桂花，然后摇摇头。 “我是大姐，记住了吗？晚上大姐给你弄蛋羹吃，好不好？” 刘二宝不知道啥是蛋羹，但还是点点头，奶声奶气道：“好——” “那叫声姐姐听？” “姐姐——”刘二宝很乖巧，但是太瘦弱了，一张脸还没有巴掌大，瘦的只剩下一双明亮的小眼睛了，因为刘老二和陈氏的眼睛都不算大，这孩子也没有一双大眼睛，但是也很有神，眼神很清澈。 桂花被刘二宝的乖巧暖到了，她轻轻摸了一下刘二宝的头，又继续一点点温柔的喂他吃馒头。 刘大宝已经吃饱喝足，还打着饱嗝。 “桂花，我已经吃饱了，就先回去了，你晚上啥时候给我送饭？我好提前来等着。”刘大宝吃饱后，就像个大爷一样，语气也带着理所当然。 桂花头也没回道：“晚上没有你的份了。” “啥？为啥？你刚才说的晚上还给我们送吃的，你骗我们？”刘大宝顿时不干了。 “哼，我凭啥要给白眼狼送吃的？我就算是养条狗，狗还知道对我摇尾巴，还知道护主，我养你，就是让你来对付我的？”桂花说完，又给刘二宝喂了一口馒头。 刘大宝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反驳的话来，毕竟才六岁，他平时也就会窝里横，真要讲道理，他啥也说不出来，因此被桂花给问住了。 刘芍药抱着半个馒头，一双眼睛在桂花和刘大宝身上来回巡视，然后小步移到了桂花身边，声音怯怯的喊了一句：“大姐，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你能不能给我送吃的？我不告诉娘。” 桂花诧异的看了一眼四岁的妹妹，没有想到芍药这么聪明，她赞赏的笑道：“当然了，只要你以后都按姐姐说的做，姐姐一定会把你养大。” 刘芍药赶紧抱大腿道：“嗯嗯，我一定听姐姐的话，姐姐说啥就是啥。” 刘大宝恨恨的盯着刘芍药，仿佛她是个叛徒一般，然后直接扭脖子走人了。 桂花看着刘大宝的背影，目光渐冷，不过也没喊他回来，她一定要把这孩子给掰正，不然以后芍药就有可能和她一样被卖，但是又有几个万家这样的好人家呢？ “姐姐——饱饱——”刘二宝高兴的拍着自己的小肚子，仰着脑袋对桂花道。 桂花见手里还有小半个馒头没喂完，便给了芍药。 刘二宝人小，吃不了这么大的馒头，而且他正长个，不能只吃馒头，而且还有他身上的衣服，马上就要转冷了，这孩子还光着两条小腿，冬天到了可怎么办？ 可是桂花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给他做衣服，这样陈氏就会发现，以后肯定会利用二宝来纠缠自己，她现在不想和陈氏有任何瓜葛。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桂花又交代了一遍芍药和刘二宝：“你们两个记住姐姐说的话了吗？不要告诉你们娘，我给你们送吃的了，不然以后你们都吃不到东西了，知道了吗？” “嗯，知道，姐姐，你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要住人家家里？”刘芍药问道。 “因为你娘不是我娘，那个家也不是我家，行了，你赶紧带着弟弟回去吧，晚上回家都洗个澡，把身上收拾干净，别人才不会嫌弃你们，咱们可以穷，但是不能脏。”桂花语重心长说完，让两个小家伙回去了。 刘二宝还走一步回头看一下，眼里满是不舍，他觉得这个陌生的姐姐好温柔，比娘亲还好，他有些舍不得回家。 桂花回家后，干活更加卖力了，她想用自己的劳动换取更多好吃的给弟弟妹妹们。 小福宝正在陪着万二嫂解闷。 吃了午饭本该睡晌午觉了，但是万二嫂睡了一上午，这会儿不太困，小福宝是个精力旺盛的丫头，跑到她娘屋里来爬上炕搂着万二嫂讲桂花的事。 万二嫂这才知道桂花的弟妹们已经吃不上饭了，她心里也感慨，如今村子里大家的钱袋子都渐渐鼓了起来，只有陈氏家里还这么落魄，这多少和陈氏自己有关，她默默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没有和小福宝多说，听着女儿自己叭叭说了半天，忽然没声了。 万二嫂低头一看，好家伙，睡着了。 第375章 又来送人头 吃过晚饭，村长来找万老二。 “金柱，你快出去看看，又抓住几个人，应该是你说的那几个探子，他们应该是一伙的。” 村长也是正吃晚饭的时候，那几个被安排今天巡逻的人来告诉他的。 万老二立即随着村长出去了。 “昨晚那几个人你怎么处理的？”村长边走边问道。 “昨晚那几个还关在柴房里，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他们。” 万老二也有些为难，不知道是要送去县衙，还是直接放了。 如果送去县衙，好像也没有合适的罪名判刑，如果直接放了，他又怕周彪直接找上门来，毕竟这些人受伤不轻，他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不想这个时候和周彪对上，不然以后的麻烦肯定会一大堆，再说周彪的势力一直盘桓在边关，根基深厚，不是他这个草根能比的。 万老二思虑再三觉得这件事还有些棘手，心里也有些发愁。 “那就先关着，今晚这几个要是打探出啥东西，咱们还抓起来，让他们来一个消失一个，看那个人还敢不敢派人来。”金牛背着双手，微微有些弓背，走在一旁说道。 万老二对金牛的做法很是赞同，比他还狠。 两人来到村口，就看见巡逻的人已经制服了几个人，来人的穿着和昨天的那些人穿着相似，不用问都知道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村长，金柱，这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在咱们村子外面站了半天，因为没有进村，我们也没理会，哪知道天刚黑，他们就准备翻栅栏进来，幸好我们一直盯着他们的动向，不然还真让他们给得手了。” 长生拿着一根木棍，杵在地上，单手叉腰，愤怒的看着地上蹲着的两个人，已经被他们给绑了起来。 “长生，辛苦你了，今晚应该不会有人来了，你们把村子的门关好，就赶紧回去吧，这两个人我先带回去。”万老二拍了一下长生的肩膀道。 金牛和万老二把这两个人给带回了万老二家，把两人一起关进了柴房。 “看看，认不认识这些人？是不是你的同伙？你们是来找这几个人的吧？”万老二把两人使劲推了进去，两人一个趔趄差点被屋里的几人绊倒，不过很快两人就弯腰呕吐起来。 “呕——呕——” 万老二和金牛站在门口没进去。 “咋样？里面的味道好闻吗？今天你们就在这和他们作伴吧。” 万老二根本没有打算再审这些人，没有什么意义，还浪费时间，反正他已经知道对方的底细，还知道对方的目的，可是他现在还不敢和周彪对上，知道也只是严防死守而已。 其实万老二本来可以靠万全的权势，但是他不想给万全找麻烦，因此只能想其他办法。 “金柱，你不问问他们吗？”金牛见万老二把门直接从外面锁上了，赶紧询问道。 “村长，问也是那些东西，没啥用，就先关他们两天，饿两天再说，等我想出对付周彪的办法后，再处理他们。” 村长也没听说过周彪，也不知道万老二和周彪之间的过结，他也不想打听，和万老二说了几句后，想到了今天上午说的契约的事，便问道：“金柱啊，你那个契约弄好了吗？我可已经和他们都说好了，你要是弄好，大家都同意签，大家也都理解，所以没有人不同意的。” “村长，这件事本来是按我说的去写的，可是我一琢磨好像不太行，就特意去了一趟镇子上问了镇长关于大齐的律法，镇长帮我写了一份更合适的契约书，比我写的更加全面，也更有依据，而且我也是大开眼界了，咱们大齐对于商人还挺重视的。” “怎么说？”村长没有想到万老二还会直接去找镇长，有些惊讶。 “镇长说，新皇登基后，更加重视商，想要让大齐迅速发展起来，就要提高商人的位置，这一年也出了不少完善这一行业的律法，尤其是契约书，凡是签了契约书的双方，都必须严格遵守，一旦出现了对簿公堂的情况，就按照契约上双方商定的条约来，还有对应的刑罚。” 万老二这次去请教算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他还准备等有了钱后，专门请一个熟知大齐律法的人，来给他们都教一下。 “行，既然有镇长指点，那肯定比咱们自己想的好，你看明天上午去作坊里让大家摁手印行不？” “行，我已经整理好了，而且还找人誊抄了几百份，每人一份，镇长说这样便于管理，明天一早我就带着契约去作坊，让大家一个个签。” “那好，我就先回去了。” 万老二把金牛送出去后，转回来插上门，准备回房去，却听见柴房传来喊叫声。 “大胆泥腿子，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是谁？竟敢把我们给关在这腌臜之地，你给我等着，等我出去一定收拾你。” 万老二回房的脚步一顿，转身去了柴房。 他开了柴房的门，站在门口，逆光看着屋里，屋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是里面的人可以看见他。 只见万老二面色冷硬，冷冷的看着黑暗中的众人，沉声道：“我是泥腿子怎么了？你们现在就被泥腿子关着，你想出去还要看我愿不愿意放你们，再不老实，我打断你的腿，再大吼大叫，我就把你吊起来。” 那人还有些不服气，此时一道声音低声道：“快别喊了，他们都不是好惹的，一会儿把那祖孙俩招来，咱们更惨，你还是安生些吧？可别连累我们。” 万老二哐当把门重新锁上走了，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日子一眨眼过了六七天，万老四这天晚上回来了。 “老四？你咋回来了？那边都弄好了？”万老二听说万老四回来，赶紧从作坊赶回来。 “二哥，那边我已经交了定金了，不愧是府城，当真繁华，不过铺子的租金比咱们这镇子上翻了几十倍，我找的地方还不算特别繁华的地段，但是租金一个月都是五十两银子，铺面也不大，只有两间两层，还不带后院，不过这已经是最实惠的一处铺子了，但是掌柜的让我们必须一次交一年，那就是六百两银子。” 万老二听了叹口气，他手里的钱已经花完了，只有三百两了，而且正阳那边可能也马上传来消息了，想来租金也不会便宜。 “行，我知道了，你辛苦了，先好好歇歇，我来想想办法。” 万老二说完后，就回了房间。 第376章 生活由阴转晴 万二嫂这些天已经休养的差不多了，脚已经能下地走路，这会儿正在给小福宝洗澡，感觉有人进来，扭头一看是万老二，也没在意，又继续低头和小福宝边说话边擦身子。 万老二脱了鞋子，和衣而卧，但是眼睛却睁的大大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万二嫂给小福宝穿戴整齐抱上炕，看见万老二还没睡着，还不停的叹气，万二嫂才觉察出异样来。 “这是咋了？是有啥难事？”万二嫂作为万老二的枕边人，最了解万老二，他一般都很宽心，不会有什么事情会影响到他睡觉，干一天活，一般都是躺下就着，像今天这样还是第一次。 万老二不想让万二嫂担心，便随意道：“没啥事，别瞎想了，赶紧睡觉吧。” 万二嫂哪里会信，洗澡水也不倒了，直接坐上炕，坐在万老二对面，“咋可能没事？你不说是不想让我担心吧？但是咱们夫妻一体，流放这么苦都过来了，还有啥不能给我说的，我能承受得住。” 万老二更没有心思睡了，坐了起来。 小福宝被洗的香喷喷的，看见爹爹不像往日那样逗她玩，她也敏锐的觉察到气氛不对，赶紧爬过来坐到万老二的怀里。 “爹爹，你怎么了？怎么不高兴？” 福宝搂着万老二的脖子，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万老二，眼里满是不解。 万老二轻轻摸了一下闺女的头笑道：“爹爹没事，只是今天累了，福宝不用担心，赶紧睡觉好不好？” 小福宝摇摇头：“福宝不困，福宝要和爹爹一起睡。” 万老二看了一眼万二嫂，见她也看着自己，万老二无奈，只好哄着福宝先睡觉。 奇怪的是，他刚才怎么都睡不着，搂着福宝后，竟然不知不觉就沉沉入睡，万二嫂看着父女俩，无奈的摇摇头，这也不知道是谁哄谁？ 而且第二天，万老二罕见的起晚了，一起来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 福宝都已经起床梳洗过了，不过福宝没有像往常一样出门玩，而是在炕上坐着玩她自己的小木马，一直守着万老二。 万老二醒来就看见了小福宝的小身影。 “闺女，咋没出去玩呀？”万老二坐起来，睡眼惺忪，感觉睡的很足，精神都好了不少。 “爹爹，你醒啦，我今天想陪着爹爹，不想出去玩。” 万老二把小福宝抱起来，走出卧房，他去哪小福宝都跟着，像个跟屁虫一样，还被万二嫂和万老太笑了一早上。 吃了早饭，万老四又找到万老二，说钱的事，万老二眉头又开始纠结起来。 “哦，原来爹爹睡不着觉，是因为没钱花了呀？福宝有，福宝送给爹爹。” 小福宝跟了这么久，终于搞明白了万老二为啥不开心，她此时正坐在万老二的腿上，想往下爬，去拿她的小钱匣子。 万老二哭笑不得，他是知道福宝那个钱匣子的，里面都是平时为了哄她给她的零花钱，还有过年的红封，加起来也没有五两银子。 万老二赶紧一把捞住小福宝，“福宝，爹不缺银子，你甭操心了，自己去玩好不好？” 福宝根本就不信，她觉得大人都缺钱，这是从村子里其他孩子嘴里得知的，她想让村子里的人都不缺钱，大家都能过的开心。 “爹爹，你骗人，我不信，你昨晚都愁的睡不着觉，你还不告诉娘。” 万老二知道瞒不住闺女，这丫头比一般的孩子都机灵，想要骗她还真不好骗。 万老二正绞尽脑汁怎么把小福宝给哄走的时候，万双来了。 “二叔，村子外面来了一辆马车，还有随从，长生叔说，对方是来要人的，村长让我来问问您准备怎么办？” 万老二先是疑惑了一瞬间，便想到了他柴房还关押了几个人，还没放回去。 万老二赶紧站起来道：“让他们进来，带到咱们家来。” 小福宝赶紧牵着万老二的手，也跟在她爹身边。 万老四看了一眼柴房的方向道：“二哥，这些人都关了好几天了，那周老爷才来要人，还挺沉得住气的，再不来咱们这柴房都关不下了，一会儿可要问他要这些人的生活费和住宿费呀？” 万老四眼珠乱转，没有打算轻易放了这些人，他要让周彪知道，他们家不是这么好进好出的。 “那你觉得要多少合适？”万老二看向万老四问道。 “怎么也得三百两吧？毕竟咱们家好吃好喝的供了这么多天，他们还糟践了咱们的柴房。” 万老四一出口就是三百两，意图很明显，敲诈。 万老二虽然正好缺这三百两银子，但是却觉得这样的手段不光明，心里有些膈应。 “这不太好吧？咱们万一把人给得罪死了，咱们生意还没开始就要被人针对，以后会不会......” 万老四却哈哈一笑道：“二哥，你怕什么？要背景他有咱们家的背景大吗？要关系他也没咱们家的关系硬呀？你是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出名吧？我这次去府城才知道，你的收马铃薯的事都已经传到府城去了，我回来的时候，经过了县城，去了一趟大哥家，大哥让我告诉你，县令大人已经把你的功劳写成折子上报知府了，就等知府上报京城，大哥其他的没多说，但是听他的意思是，你可能要发达了。” 昨晚回来的晚，万老二又心不在焉的，万老四也累，就没说这么多。 万老二被万老四带回来的消息震惊在了原地。 “你说的是真的？可是我这也没做啥呀？县令怎么报上去了？这......” 万老二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说，二哥，咱们比那个什么周老爷不差什么，你不用害怕他，商场如战场，都是靠自己拼杀，咱们家虽然没有经商过，但是咱们认识的也有经商的人，这次去府城我还拜见了沈大哥，他现在不是帮主后，生意做的挺大的，他听说咱们要在府城开铺子，很高兴，说他到时候一定去捧场。” 万老二感觉自己的人生经历过一夜，好像由阴转晴了，现在的他好像被打了鸡血一样，什么都不怕了，觉得周老爷好像也不过如此了。 第377章 周彪吃瘪 万老二此时觉得呼吸的空气都是轻松的，心态也完全和刚才不同。 等马车停在院子门口的时候，他也迎了出来。 毕竟还没有到撕破脸的时候，现在是他在暗，对方在明，他知道周彪的所有事，但是周彪却不知道他们家的情况，派来打探的人，也是一去无回，所以他才着急了。 周彪被管家从车上扶着下来，先是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随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捂住自己的口鼻，嫌弃之意再明显不过，随后就是抬头看了一眼万家的门楣。 万老二正好出来，看见周彪像个老太爷似的，被管家躬身扶着往里走。 万老四赶紧拉了一下万老二，依照他见过这么多人觉得这周彪并不好相与，你越是态度谦卑，他越蹬鼻子上脸，最好一开始就态度强硬，拿出气势来。 “二哥，我来，你一会儿再说话。”万老四把万老二拉到了身后，他走到了前面。 万双也站在了万老四的另一边。 万老四身体站的笔直，脸上带着不卑不亢的微笑，看着周彪一脸嫌弃的走进院子来。 “老爷，您小心脚下，这农家养的有鸡鸭，院子里一股子鸡粪味，您别踩着。”管家在后边紧紧跟着，还不忘提醒周彪。 周彪赶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下，发现还算干净，至少一路走来，这一家算是最干净的了。 小福宝看着周彪进来，听着管家的话，她眼珠一转，松开万老二的手跑了。 周彪刚在院子里站定，小福宝就用小篮子提着半篮子鸡粪，一路跑过来，经过周彪身边的时候，小身子一歪，故意撞在了周彪的身上。 篮子直接撞翻了，半篮子鸡粪悉数泼在了周彪的身上。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长没长眼睛？”管家赶紧想去扯开小福宝。 小福宝不等管家动手，已经跑开了，躲在了万老二身后，只露出半个头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俏皮的眨巴着。 万老四和万双努力憋住笑，万老二赶紧把小福宝抱了起来，还在闺女脸上亲了一口，这闺女真勇，他不敢做的事，让她给做了。 周彪此时咬牙切齿脸都快黑成锅底了，自从上次在镇长家门口被老鸹拉了一身屎后，他就痛恨各种动物，尤其是它们拉的粪便。 这会儿小福宝直接把鸡粪全都洒在了他贵重的衣服上，他的愤怒可想而知。 他看向万老二手里抱着的小女娃，又定睛去看万老二，这才发现万老二竟然就是当初那个和他在镇长门口有嫌隙的人，只是那个小女娃比几年前长大了不少，可是那双眼睛他记得，就是他们没错。 “是你们？！”周彪气的一脚踹开了正在给他擦拭衣服的管家，大步走到万老二面前。 万老二赶紧学着周彪刚才的样子，嫌弃的从小福宝的衣襟上扯下一条帕子，给闺女捂住口鼻，嘴里还阴阳怪气道：“闺女，咱可不能让人给熏着，来，爹给你捂着。” 周彪的脸色此时铁青一片，他觉得这父女俩就是他的克星，两次见面他都弄了一身的屎。 “哎哟，这不是周老爷吗？怎么大驾光临我们这农家小院了？真是稀客呀。” 万老太听见响动也从屋里出来，后面还跟着刘氏。 周彪一看见周老太脸色更不好了，这老太太也不是个善茬，他今儿算是直接掉进狼窝了？ 周彪狠狠瞪了一眼管家，暗自把这笔账都算到了管家头上，都怪他没查清楚。 但是周彪也是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就算这个时候他再不喜欢这家人，可是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他不的不先忍耐下来，而且就算他不忍耐，打起来，他应该也不是对手，他带来的这些人，好像也不是这些村民的对手。 此时万家门口围满了村里的百姓，是村长在作坊里说了周彪想要来抢方子，以后大家都没有钱挣了。 村民一听这还得了？纷纷抄起家伙直接把万老二家的院子给围住了，大有关门打狗的意思。 周彪听见外面的动静，扭头一看，我滴乖乖，他这排场还真够大的，此时他带来的人已经被外面的村民给拿下了，他又被堵在了万家的院子里，进也不是，出也不是，他现在终于明白为啥他派来打探的人石沉大海了。 不过这也更加引起周彪的注意，这个村子到底有什么秘密？竟然让所有人都能团结一心？他在边关这么多年，从来见的都是互相打打杀杀，还是第一次见这么齐心协力的村子，这家人不简单啊？ 周彪心里的惊与怒压了又压，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老太太，自从几年前一别，您如今身子骨还算硬朗？” 万老太揣着两只手站在屋檐下，朗声笑道：“嗐，啥硬朗不硬朗的？不过是托儿孙们的福，多活一天是一天。” 周彪眯了一下眼，这老太太看起来和几年前没啥变化，感觉还年轻了不少，精神状态也很不错，看起来像是个长寿的，他心里顿时膈应一下，不过脸上还是笑道：“老太太看着就是有福气的人，既然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有话直说了，我家的管事丢了几个，听说是在你们村子附近没的，我今儿来是想问问，你们家有没有看见？” 万老四接过周彪的话嘲讽一笑道：“周老爷这话问的好没道理，你家的管事在镇子上，为何会丢到了我们村子里来？周老爷该不是还没睡醒吧？要不您再回去睡醒后，想清楚了再来？” 周彪也不想在这多待，他今天本不用亲自来，但是他实在很好奇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亲自来一趟，这村子一村子的刁民，话还没说上两句，人就已经被拿下了，他还有什么话语权？想耍横都不敢，只能灰溜溜夹着尾巴回家，可是他心里很不甘，不能就这么回去，必须要搞清楚他的人去哪了？ 这个时候周彪听见院子的一个小屋里传来了人声，“呜呜——呜呜——” 周彪看了一眼万老四，“小兄弟，你们那间屋子里关的是？” “哦，那边呀？那是我家的猪圈，里面养了两头猪，咋滴？周老爷想又想尝尝猪屎味？” 周彪被万老四的话噎了回去，但是他觉得那里面肯定就是他家失踪的管事，但是要怎么才能套出对方的话呢？ 第378章 做梦娶媳妇——尽想好事 周彪正绞尽脑汁的时候，他的管家忽然趁大家不注意，直接跑到了柴房门口，可是柴房正锁着门，他打不开，不过可以把门推开一道缝往里看。 “你干什么？再在我家乱跑，小心我告你私闯民宅，让你去吃牢饭。”万老四恼火的上前，一把扯开管家。 但是已经晚了，管家已经透过门缝看见了里面的人，他顿时大叫起来：“老爷，那里面就是咱们家的管事，全都被绑着，里面臭烘烘的，咱们的人肯定是被这些刁民给虐待了。” 周彪眼神微冷，捏了一下手心，随即看向万老四，“你们怎么说？为何我家的下人会出现在你们家柴房？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就去县衙告你们私自拐带我家家奴。” 万老四丝毫不害怕周彪，嘴角微微勾起，环抱双臂，往柴门上一靠，故作吊儿郎当道：“行啊，周老爷请便，赶紧去告吧，你要是不认识县衙的大门，我可以给你指个道，对了你去了可以找一个叫万金贵的，他是我大哥，如今已经升为县衙捕头了，他知道咱们之间是熟人，说不定能给你开个后门，让你能早点见到县太爷呢。” 周彪闻言顿时面色一变，他就说这家人怎么这么有恃无恐的？原来是衙门里有人，怪不得整个村子的人都为他们家马首是瞻呢？ 等等，万金贵，这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呢？万金贵？那个最近被封为德州中郎将的将军好像也姓万来着，听说他爹就是在衙门当捕快的，难道就是这个万金贵？ 周彪本来就在边关和江南来回走动，消息也很灵通，尤其是边关武将的变动，这德州离他们这本来就不算远，也就是半个月的路程，所以他还是有所耳闻的，更不用说圣旨都下到了石子村来了。 “德州中郎将和你们家是什么关系？”周彪声音明显变了很多，带着一丝试探和小心翼翼。 万老四眉毛一挑，脸上的表情也淡了不少，斜睇了一眼周彪，“和我们家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和你肯定是没关系，我劝你还是少打听些，不然尴尬的还是你自己。” 周彪被一个年轻人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多年以来，养尊处优的他，早就养成了被人阿谀奉承，哪能想到一个乡下小子也敢不把他放在眼里，还屡次三番的出言噎他。 周彪想要发飙，但是他又害怕万一这德州中郎将真的是他们家的人，那他还真要仔细掂量掂量，他的后台好像也没有人家的硬，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 还是先回去查清楚再说，这种事情很好查，去镇子上一问就知道，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家人在镇子上好像也买了一间铺子，就是不知道在做什么生意，看来他还要仔细摸查一下对方的底细才行。 “既然你们不愿意说，那我也不便多问，不过我家的下人在你们家里是事实，既然我今天来了，就要带走，你们赶紧把人给放了吧，我也不追究你们了，咱们就算扯平了。”周彪一副我愿意原谅你们，你们就赶紧见好就收的表情。 万老四却直接笑出了声：“哈哈哈，我看你是做梦娶媳妇——尽想好事，你不追究我们？我们可没说不追究你，你有钱了不起吗？把我们家当什么了？六月的雷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你还想追究我？你追究我什么？”周彪虽然有些心虚，但是他却问的理直气壮，让人觉得他确实不是过错方一样。 “我们这里既不是镇子也不是县城，更不是府城，我想请问周老爷，你的下人为何屡次三番的来我们村子打探情报？还问东问西，这是干什么？” “他们只是出门迷了路，是你们自己想多了，你们还把我的人给扣留了，你们这是动私刑，违反了我们大齐的律法。”周彪说的义正言辞，仿佛万家人好像犯了多大的罪一样。 “不过你们现在把人放了，让我把人带走，我就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了，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周彪昂起头冷冷道。 “那你还是去告我吧，对了你的下人都画押了，说是受你指使来打探我们村消息的，可不是迷路了，看在你和我二哥是老熟人的份上，我先知会你一声，免得你去了县衙最后闹了一场乌龙，还要挨板子。” 万老四说着话来到了万老二身边。 “二哥，那些人画押的口供在你那吧？” “在我这，我随身带着呢。”万老二把逼供的口供给掏出来，上面还有那些人的画押签字，证据确凿，周彪也抵赖不得。 “那你们想怎么样？”周彪咬着牙问道。 万老四收回口供还给万老二，这才看向周彪道：“不想怎么样，人你可以带回去，但是我们家管吃管喝了这么久，周老爷财大气粗的，不表示一下，是不是不太合适？” 周彪都被万老四的话气笑了，原来这人搁这等着他呢？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泥腿子，既然想要钱，那还不好办？他周彪可不缺银子。 周彪终于趾高气昂一会，扬起下巴，非常不屑的看了一眼万老四，嘲讽道：“行啊，既然你们家这么穷，我就算是日行一善了，说吧，你们要多少钱才肯放人？十两银子够了吧？” 周彪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并对身后的管家大笑道：“不知道这些人见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十两银子够他们一家人吃喝几年了。” 管家赶紧狗腿附和：“老爷，您说的是，他们一家人一年也挣不到二两银子，这十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是巨款了。” “行了，那你赶紧给他们去拿十两银子来，看在他们穷的这么不要脸的份上，把我刚才在马车上吃剩下的糕点也赏他们了。” “是，老爷，您真是大善人。”管家拍完马屁就要去马车上，却被万老四的嗤笑声给绊住了脚步。 “啧啧，十两银子？那你们还是赶紧打哪来回哪去吧？我们家可不缺这十两银子，赶紧滚吧。” 管家也来了脾气，他平时在周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但是今天来到这小小农户家里，却屡次被呵斥，他也怒了。 第379章 坑到银子 “小子，你口气好狂呀？既然你家不缺这十两银子，就赶紧把人放了，你这又想要钱，还说不缺银子，难道是嫌我家老爷给的少了？” 万老四也没生气，竟然“啪啪”拍起掌来，“还是管家聪慧，正是如此，我也不和你们废话了，今儿没有四百两银子，他们这些人，你们一个也带不走，我还要拿着这张口供去县城状告你们，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们，也好叫你们死了心，我们现在做的事，是在为朝廷分忧，你们要是敢动歪脑筋，瞎打听，小心掉脑袋。” 周彪被万老四的话吓的猛然退后一步，他虽然贪财，但是从不和朝廷打交道，这朝廷的钱可不是他能挣的，如果这家人真的在替朝廷做事，那他还真要好好掂量一下。 “老爷，您别听他们胡咧咧，朝廷怎么会让他们做事？他们一家子都是泥腿子，会什么？肯定是骗咱们的。”管家见周彪萌生了退意，赶紧添了一把火。 可是周彪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想到这镇子上的那些商人至今可都没有一个来打听消息的，那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消息？ “闭嘴，你少在老子面前拱火，我自有分辨。”周彪踢了管家一脚，又看向万老四和万老二。 只见两人面色没有什么变化，不像是在说谎，而且他们都是乡下人，应该也没胆量这么说，那就说明这件事不是空穴来风。 周彪当机立断，从腰间拽下荷包，直接丢给了万老四。 万老四赶紧伸手接住，入手很沉，他打开荷包往里看了一眼，只见里面还有几张银票，他把银票取出来，见有两张百两面额的，还有四张五十两面额的，荷包里还有五十两散碎银子。 “这是你们要的钱，多的就当我买你们手里的口供了，可否？” 万老四把银子给万老二看了一眼，万老二点点头，把口供给了万老四。 万老四把银子给万老二保管好，把口供当着周彪的面给撕碎了，然后直接一把抛入空中。 “周老爷，我当面撕掉了，这下就没有口供了，你也不必担心我日后会拿口供要挟你了，人你也可以带回去了，不过你要是敢再派人来打探消息，我保证下次你肯定进大牢，记住我说的话，我们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朝廷分担。” 万老四说完看了一眼万双，万双赶紧跑过去，把柴房的门打开。 周家的管家自己进去把人给带出来了，还差点熏吐。 周彪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万老四，然后转身出去了。 外面的村民警戒的拿着棍棒对着周彪，周彪回头看了一眼万老四。 万老四缓缓踱步出来，对着村长道：“村长，误会一场，没事了，放他们离开吧，想来周老爷以后也不会随便光顾咱们村子了。” “金海，你确定这人能走了？他没有......” 金牛说了半句，万老四便打断他，“村长，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来要人的，我们家可养不起这么多张嘴，还是让他赶紧带走吧，毕竟咱们小门小户的，还没有周老爷的一根腿毛粗，这些日子真是委屈了周老爷的下人了，希望下次别来了，不然更遭罪。” 万老四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忠叔，忠叔吓的赶紧缩了一下脖子，这几天简直就是他人生的噩梦，他真希望从来没有来过石子村，尤其是这一家人，一个比一个狠，饿着他们就算了，还一天给他们喝几瓢水，还不让他们出门，他们现在身上比茅厕的味道还大。 百姓们见他们出来，早就捂住了口鼻，嫌弃的直翻白眼。 “好臭呀，这些人是刚从粪池里捞出来的吧？” “我家的粪池都没他们臭，得亏了婶子家宽厚，还能容忍得下他们这糟蹋样。” ...... “好了，大家都让开吧，放他们走，别在这糟践咱们村的地，给土地都熏臭了，金柱啊，一会儿你们家可要拿水好好洗洗这地。”村长的话把忠叔一行人骚的头恨不得塞进裤裆里去。 周彪气哼哼的一甩脸子上了马车，咬牙道：“回去。” 村民一直跟在马车后面，看着这些人全都出了村子，才各自散去。 万老二此时抱着周彪的荷包袋子，脸上终于是见晴了。 “老四，还是你有办法，还真的薅到了这么多钱，你这脑瓜子是天生做生意的料，这银子你拿好，过几天就去府城把铺子拿下来，我看正阳那边也快有消息了，在县城租一个院子一年也不便宜，不过肯定和咱们府城的铺子没法比，估摸着一年怎么也要几十两银子了，这多出来的五十两大概就够了。” 万老二自顾自的说着，把荷包递给万老四。 万老四没有接，“二哥，我想过几天去府城的时候，让你和我一起去，你也去过府城，这次去正好熟悉一下，也带着福宝去玩玩看看，福宝还没去过府城吧？” 小福宝听见四叔提到她，赶紧跑过来，牵着万老四的手，“四叔，福宝要去，福宝还没去过，听爹爹说府城很好玩，比县城还要大，福宝想去买好吃的，看好玩的。” 万老四把福宝抱起来，乐呵呵道：“好呀，这次四叔就带你去，咱们多玩几天，等铺子装修好后，你和你爹再一起回来。” “哇，好耶！四叔真好。”小福宝吧唧一声在万老四的脸上亲了一口。 万老二见闺女这么开心，也不忍扫兴，便点头应下。 “四弟，你刚才说的那个咱们替朝廷分忧的事，万一要是被周彪给传出去的话，咱们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万老二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万老四却不甚在意道：“二哥，你就是太谨小慎微了，咱们带动了整个镇子的百姓种植马铃薯，提高了他们的收入，还给大齐交了不少的税，这又不是假的？当然是替朝廷分忧了？就算退一万步讲，咱们说的不对，谁听见了？咱们还能说他们造谣咱们呢？” 万老四早就在心里想好了对策，这种空口无凭的话，想说啥不承认不就行了，没有人证在场，谁能定他的罪？ 第380章 陈氏之死 万老二觉得万老四说的有道理，也没有再纠结这个。 吃过晚饭后，万家的大门忽然被人拍响了。 万家人都在屋里坐着说话，万双跑出去开门。 “你找谁？”万双看着门口站着的一个男孩问道。 刘大宝见开门的是万双，有些胆怯，不过他想到家里的情况，还是忍不住壮起胆子问道：“桂花在家吗？我想找桂花。” 万双立即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他最近也听说了桂花在偷偷接济继母生的几个弟弟妹妹们，这个应该就是最大的那个刘大宝吧？ “你是刘大宝？” 刘大宝诧异的看了一眼万双，他怎么认识自己？ 刘大宝点点头，“我是刘大宝，我想找桂花，你能不能给喊一下人？” “不能，第一，桂花是你姐姐，她接济你们几个这么些天了，你连起码的感恩之心都没有，还这么不尊重她；第二，你这么晚找她不合适，万一让你后娘知道了，又要怪到桂花头上，她现在和你们家没有关系了，你以后别来这找她了。” 万双说完准备关门，刘大宝赶紧伸手去挡门。 “我娘死了，我们都害怕，我求求你了，你让我姐出来一下吧？” 万双本来还想教训一顿这个臭小子，他差点夹住他的手，但是却听见他说了这么一句。 万双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他知道自己不能替桂花做主，还是要去告诉桂花一声，至于桂花要怎么做，就看她自己了。 “行，我知道了，你在这先等着，我去问问她愿不愿意来见你。” 万双说完，转身回去了，故意没有关门，留了一个缝，他知道刘大宝此时应该很无助，很害怕，就像当初他们知道自己的娘没了一样，虽然说他亲娘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人没了就是不一样。 心里总是空空的，像是少了一块地方，那个地方只有母亲能到达。 刘大宝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天空，有些害怕，不过他一转身就能从半掩的大门里看见上房里温暖的灯光，他心里的害怕顿时减轻了不少，人也没那么焦急。 万双进了上房，看见桂花正在炕上和小福宝两个玩小木马打架的游戏。 “双啊，谁呀？”万老太看见万双进来，停了话头，探头问道。 “奶奶，是刘大宝，来找桂花的。”万双说话间一直看着桂花，见桂花背脊一僵，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现在来找桂花干啥？都夜黑了，鸡都睡下了，哪有这个时候串门的？” 万老太面带不悦，桂花也没回应。 “奶奶，刘大宝说陈氏没了，家里现在就他们三个，他害怕，就来找桂花了。” 万老太也吃了一惊，桂花赶紧转过身来。 “二哥哥，刘大宝在哪？”桂花连忙从炕上下来，穿上鞋子。 这段时间她偷偷给几个小的送吃的，顺带引导两个小的，现在两个小的已经比刚开始的时候干净听话多了，见面也知道喊姐姐，离开也知道说谢谢，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想着陈氏这段时间能搞到粮食，她就不用偷偷送吃的了，没有想到陈氏人都没了，难道是被饿死的？ “在大门口等着呢。” 桂花赶紧跑了出去。 万家其他人对视一眼后，也立即跟了出去。 “刘大宝，你一个人出来了，芍药和二宝呢？” 桂花一出现在大门口，刘大宝忽的冲上去抱住了桂花的腰，哭着喊道：“大姐，娘死了，我好害怕，我不知道找谁，只能来找你了，二妹和二弟都在家里陪着娘，我......” 桂花愣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刘大宝喊她姐，眼睛有些酸涩，她轻轻拍了一下刘大宝的后背，温声道：“大宝，别怕，有大姐在，大姐不会饿着你们的。” “桂花，你准备咋办？”万老太带着一群人出来，就听见桂花说了这么一句话。 万二嫂上前来，看了一眼刘大宝，比印象中干净不少，头发虽然梳的不整齐，但是起码不再是原来像个疯子似的蓬头垢面了。 “大宝，你是家里长子，你娘死了，你要守灵，不管怎么样，先把你娘入土为安再说，你姐姐也还是个孩子，而且也和你们家没什么关系了，你现在赶紧去找你大伯他们，让他们帮忙料理你娘的后事才行。” 万二嫂看着孩子这么小，爹坐牢，娘又没了，这几个小的还咋过？她心里顿时同情起几个孩子来，忍不住给他指了条道。 刘大宝直起身子，抽噎着看向万二嫂道：“婶婶，我去了，他们都不开门，听见是我，还撵我滚，我说我娘死了，他们直接开门打我走，您看看，我这胳膊上就是他们刚才抽的。” 刘大宝卷起袖子，只见他瘦弱的胳膊上，确实有几条红痕，还有些红肿。 万二嫂也没办法了，看向万老太。 “老二媳妇，这件事咱们没法管，这是他们刘家的事，咱们和他们家非亲非故，如果插手了这件事，说不好还要被他们刘家倒打一耙，说咱们多管闲事，到时候管闲事落闲事。” 万老太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桂花也知道刘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她心里也觉得万老太的话对。 “奶奶，可是大宝，芍药和二宝都还这么小，他们办不了陈氏的后事，我也是个女子，也不太好出面，这件事还是要大宝来办，我倒是有个主意，说出来还请奶奶帮我看看行不行？” 万老太点点头，她没有看错桂花，这孩子心性坚韧，现在做事也稳妥，如果桂花说的方法可行，她倒是不介意暗中帮这几个孩子一把，毕竟他们万家是靠福宝的福气发家的，现在她能做善事也当是给万家积阴德了。 “桂花，你说说看。” 桂花摸了一下刘大宝的头，才道：“我想找村长出面，找村人帮忙把陈氏的丧事简单办了，钱我来出，我还有些积蓄，也算是她养我一场，我送她一程，以后我刘桂花也不欠她什么了，只是我手里的银子也不凑手，只能买一口薄棺给她安葬了。” 万老太听了琢磨一下道：“这个方法倒是可以，如果刘家的人都不管陈氏的事，那只能由村长出面，总不能让陈氏的尸体臭家里。” “桂花，你带着大宝，让你二叔陪你去村长家走一趟，先请人去刘家把灵棚搭起来，把人给移出来，至于你弟弟妹妹的事，等陈氏的丧事办完再说吧。” 万老太叮嘱万老二赶紧带着桂花和刘大宝去村长家。 “行，娘，我这就去。”万老二回去披了件衣服，就带着桂花和刘大宝去找村长出面。 这一去，夜里算是回不来了。 万老太坐在炕上也没有睡意，半晌她听见院子外面传来说话声，还有人员来回走动的声音，安静的村子也被这动静打破。 很快陈氏家院子里就来了不少人，大家都是自愿来帮忙的，很多都是看在他们家可怜的份上，虽然陈氏平时不为人，但是毕竟现在死了，人死如灯灭，一切仇怨都消散了，该搭把手的还是来搭把手，这就是村子里淳朴的民风使然，也是乡情。 第381章 可怜的孩子们 刘大宝被村长安排跪在灵棚里答谢来人。 其实也没有什么人来，只不过刘大宝作为刘家长子必须要守灵。 桂花把芍药和刘二宝带到了院子里，芍药吓的哇哇大哭，嗓子已经哭哑了，眼睛红肿，扑在桂花身上怎么都扒不下来。 刘二宝年龄还小，对死亡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坐在陈氏的尸身旁，轻轻推陈氏的身子，嘴里还喊道：“凉——二宝饿——凉——起——” 刘二宝见陈氏不动，还爬过去用自己的小手去掰陈氏的眼睛，想让陈氏睁眼，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陈氏也不会再睁眼了。 “凉——窝系二宝——” 刘二宝推了一下陈氏，又拍了一下自己的小胸脯，眼泪已经在眼眶中开始打转了。 刘大宝站起来，把刘二宝抱进怀里，轻轻抚摸着刘二宝的脑袋。 “二宝，以后咱们就没有娘了，咱们——”刘大宝说着，声音哽咽，怎么都说不出接下来的话了。 但是刘二宝却听懂了，他眼神迷茫，心里却想着娘不是在这么？ 村长把村子里专门办红白喜事的那几个人找来，给陈氏张罗，桂花看着衰败的院子，陈氏静静地躺在地上，她心里对陈氏的恨意也随之消散了。 人都死了，还计较什么？活着的人将要面临的生活才是最难的。 桂花看了一眼年幼的弟妹们，她心里也有些迷茫，她也是个孩子而已，以后得路要怎么走？ 她只是万家的下人，要怎么养活三个弟妹？而且二宝才两岁多，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她为了能让弟妹们吃上饭，已经起早贪黑的干了，为的就是不欠主家的人情，她原本只打算接济他们一个寒冬，等明年开春后，日子肯定比现在好过，哪知道陈氏忽然就没了。 这无疑给桂花增添了沉重的负担，三个弟妹，她想想心都累，她也可以不管他们，可是她看着年幼的刘二宝，还有抱着自己大腿的芍药，那清澈的眼神，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她的心里充满了不忍。 整个院子里只有芍药的哭声，还有刘大宝的啜泣声，还有就是村长和那些人商量明天的丧事。 桂花傻傻的站在院子中间，感觉此时天地间只有她自己，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看着眼前的一切发呆。 “桂花，桂花——” 桂花猛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是被人给喊醒的。 “村长叔？您喊我了？”桂花还有些傻愣愣的看着村长。 “你咋了？站这发啥呆呢？赶紧去把你二弟带走，把芍药也带走，先带去你大伯家里待两天。” “村长叔，我大伯那人你也知道，他到现在都没露过脸，他不会让我们进他们家去的，我就带着弟妹们在这待着吧，也让他们送他们娘最后一程。” “他们太小了，这夜间冷的很，你没看我们都穿上袄子了？他们万一冻坏，到时候更麻烦，难道你来照顾他们？” 桂花看着刘二宝在刘大宝怀里吸着鼻涕，小小的一团，她赶紧牵起芍药走了过去。 “大宝，把二宝给我吧。” 刘大宝抬头看了一眼桂花，慢慢把刘二宝递给了她。 “大姐——以后我们该怎么办？” 刘大宝眼角通红，嗓子嘶哑，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刁蛮和任性，变成了一个可怜虫。 “先度过眼前这一关再说吧，日子总能过下去，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了，如果以后你都听我的，改掉以前的坏毛病，说不定还能活下去，不然，我也没办法帮你们，你也知道我是被卖到别人家的，自己也做不了自己的主，能帮你们的也有限，所以......” “大姐，你放心，我都听你的，明年我也把咱们家的地开出来一些，跟着大家种马铃薯，我会挣钱养活弟弟妹妹们的，大姐你只要别不管我们就行。” 刘大宝赶紧表态。 桂花听的既欣慰又心酸，刘大宝才六岁能干什么呢？ 她自己六岁的时候，也没有种过地，虽然干的活多，也大多都是在她能力范围内的，可是让一个六岁的孩子去种地，她想想都觉得难。 不过玉不琢不成器，她暂时并未反对刘大宝的打算，而是把刘二宝接了过去，也没有听村长的把人带去大伯家，而是直接抱进了屋里。 桂花不想和刘老大家打交道，她太了解她那个大伯娘了，爱记仇，心眼还小。 几年前，陈氏和她打过架，那之后两人就没来往，路上迎面遇见都装作是陌生人，怎么可能会指望这样的人收留他们几个孩子？ 而且在万老太的教导下，桂花养成了不爱看人脸色的习惯，也更加有自己的主见。 村长见桂花抱着刘二宝，拉着芍药进了东屋里，叹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院子里明天肯定会比较乱，他也是担心孩子磕着碰着，既然桂花自己有主意，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把孩子往刘老大家送，刘老大两口子都爱记仇且心眼小，村长打心底看不起这样的人。 桂花把刘二宝放在了炕上，手摸到了刘二宝的小脚丫，入手冰冷，像石头一样。 “二宝，你脚冷不冷？” 刘二宝说话不是特别清晰，闻言轻轻点点头，又突然想到家里没灯，姐姐看不见，赶紧道：“嗯——冷——” 桂花心疼的直冒眼泪，这都九月的天气了，夜里都能穿袄子的天气了，刘二宝却连一双鞋都没有，整天光着脚丫在外面跑。 就算是以前村子里大家都穷的时候，别人家的孩子至少还能有一双草鞋穿，更不用说现在村子里大家手里都有了一些钱，家家户户的孩子这个时候都穿上了暖和的粗布鞋了，只有陈氏的孩子还光着脚乱跑。 “二宝，姐姐去给你烧热水，咱们洗洗脚再睡好不好？” “好——”二宝奶声奶气的应着。 桂花又把芍药也抱上了炕，叮嘱芍药：“芍药，你看好弟弟，不要摔下炕来，姐姐去烧水给你们都洗洗。” “嗯，大姐，我会好好看着二宝的。” 桂花笑着摸了一下芍药的脑袋，夸她真棒，这才转身去了旁边的灶房。 第382章 万双帮忙 桂花时隔两年又一次进了这个熟悉的灶房，一切都还没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灶房里又脏又乱，米缸水缸都空空的。 桂花掀开水缸的盖子，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水缸也早就落了一层的灰，也不知道有多少天没有装过水了。 米缸更不可能有米，不然陈氏也不会被饿死。 桂花叹口气，只能挑上水桶回了万家，准备先打两半桶水回来。 村长请了大家来帮忙，到现在连口热水都还没喝上，桂花心里也过意不去。 桂花回到万家，发现万家的门并未关，而是大开着，屋里还有一盏灯亮着，是万老太屋里的。 桂花的眼睛湿润了，她知道这肯定是奶奶故意给她留的。 桂花挑着水桶进了院子，轻手轻脚的打了两半桶水，准备挑回去。 “桂花，我来吧，你看你弟弟他们还需要啥？从家里先带些过去。” 万双不知何时站在了偏房门口，沉声说道。 桂花这才看清楚黑夜里还有一个人看着她。 “二哥？是不是我吵醒你了？”桂花有些局促，拿着扁担站在了原地。 “没有，我还没休息，听见院子里有动静，就出来看看，见是你，想着你要帮忙，就出来问问。” 桂花赶紧摆手道：“不用了，二哥，我能行，这半桶水我能挑动，你赶紧休息吧。” 万双却已经走了过来，径直提起桂花面前的半桶水倒进了另外一个木桶里，又把空桶装满水，无声的从桂花手里拿过扁担。 “我来吧，这本来就是男子该干的活，你赶紧先回去照顾你弟妹吧，你这半桶水也不够用，家里去帮忙的那么多人呢，总要让人家喝口热乎的不是？” 万双弯腰一咬牙把两桶水给挑了起来，却看见桂花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走呀？啥站着干啥？”万双说完直接挑着水出门去了。 桂花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 “二哥，你帮我挑这一趟就够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你一会儿赶紧回家歇着吧。” “废话真多，有这废话的功夫，你都跑回家了。” 桂花被万双说了一句，讪讪的闭上了嘴，脚下不禁快了许多，一路小跑回到家里。 等万双把水挑来后，桂花先把水缸给洗了一遍，才把水给倒进去。 万双却没走，等着桂花把水桶倒空后，又挑着空桶继续回去打水去了。 “二哥？不用了，这两桶水就够用了。” “你不用管我了，赶紧烧锅热水出来，院子里也升堆火，人家来帮忙好歹不要把人给冻着，如果家里没干柴，奶奶说了，就回去取来，家里暂时短缺的用具，也可以从家里拿来，到时候再带回去就行了，奶奶说你现在不是原来的那个桂花了，你后面是咱们万家人，记住了？” 万双说完就继续去帮桂花挑水了。 桂花却蹲在灶房的地上捂着脸哭起来。 等把心里的委屈和幸福都化成了泪水后，她才抹了一把眼泪站起来，立即忙活起来。 比起一刻钟前，现在的她更加有干劲了。 灶房里点了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照不透黑暗，却也比伸手不见五指的强。 桂花把锅也刷洗了一遍，又把灶房里能用的碗筷杯子全都拿了出来，一股脑放在锅里用开水煮一遍，另一口灶上烧着热水，准备给刘二宝和芍药洗漱，先把两个小家伙给安顿好。 灶下架着干柴，桂花就不用管了，她把仅剩的一些干柴全都抱进了院子里。 “各位叔伯婶子，你们好心来帮忙，我们家也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总不能冻着大家，我给你们升个火堆吧？” 桂花把干柴放在院子的东南角，那边比较避风一些，离陈氏的灵棚也有些距离。 “桂花现在真能干，难怪你金柱叔经常夸你勤快聪慧嘞，果然啥样的水养啥样的人。” “这丫头和以前简直比简直像换了个人嘞。” “桂花，别忙活了，你先去照顾你弟弟妹妹吧，你这些叔伯都知道你家啥情况，不会在意的，不过这火升起来大家有个暖和气，这一夜倒也好过不少。” 村长走过来温声对桂花道。 桂花点点头，随即从身上掏出一个钱袋子来，这是她攒下的银子，全都在这了，也不知道够不够给陈氏办丧事的。 “村长叔，这个是我的所有积蓄了，都给你拿着，明天一切开支应酬都从这里面出，只是我家的情况您也知道，再多也拿不出来了，就可着这些用吧，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 村长接过桂花的钱袋子，入手还挺沉，看来金柱这两年没少给这丫头发工钱。 “桂花，用不了这么多，我们都知道你家的情况，这些叔伯婶子都是自发来你家帮忙的，大家都不要钱，只需要明天一早去镇上买些香烛纸钱，还有一口薄棺，也算是全了你的一片心意，你也不用管饭，管热水就行。” “村长叔，要是钱有富裕，就管几顿饭也没事的，虽然不能大鱼大肉的，蒸几锅馒头，做一锅炖菜，也是桂花的一番心意，总不能让大家饿着肚子给我家帮忙不是？那样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既然你这么说了，叔就看着办，等明天去镇子上采买的时候，你也跟着一起去，你看看需要啥叔帮着一起买回来，赶上你金柱叔家的牛车去。” “哎，好，谢谢村长叔，我先去给大家烧碗热水暖和暖和。” 桂花觉得这个深秋一直被各种温情温暖着，也注定这个严冬不会太过寒冷。 桂花把外面安置好以后，端着热水来到了屋里，准备给弟妹们擦洗一下，再泡泡脚。 结果却发现芍药抱着二宝已经睡着了。 桂花把灶房里的油灯取来，才看清楚芍药小小的身子还要把二宝给护在怀里，两个人都没有盖被子，光着脚丫，小脚黑乎乎的，摸上去凉冰冰的。 桂花有些心酸，赶紧给两人都轻轻擦洗了一番，尽管如此，两个都还没醒来，看来确实是困急了。 桂花把家里仅剩的一床破棉被抱过来给两人盖上，这才放下粗布门帘走了出去。 第383章 陈氏之死另有隐情 桂花出门看见刘大宝一个人跪在陈氏的尸体旁，可能是哭累了，已经跪着睡着了。 桂花走过去把刘大宝拍醒。 “大宝，醒醒。” 刘大宝睡的也不是很熟，跪着没有摔倒就不错了，被桂花一拍就醒来了。 “大姐？怎么了？” 刘大宝赶紧揉了一下眼睛，害怕桂花生气，看见他守灵的时候还打瞌睡。 “大宝，你困了就去睡会儿吧，你还小，没有人会说你不懂规矩的，这我看着，你睡醒了来换我。” 刘大宝有些纠结，看了一眼村长那边，见他们都没在闲聊，有的人靠着墙在打盹，没有人注意他们这边。 只有桂花关心他，刘大宝此时心里五味杂陈，看着地上陈氏的尸体，他第一次深刻的感触到，以后他没有娘了，也没有人再关心他了，除了这个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大姐，他什么人都靠不住。 “大姐，我不困，你先去歇会儿吧，我还能行。” 桂花觉得刘大宝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再也没有前些时日在她面前的那种桀骜不驯和刁蛮任性了，小小的人感觉背已经弯了下去。 “行了，别逞能，你娘后天才出去呢，明天晚上还要守一夜，你还小，没人会苛责你这些规矩，赶紧去睡，如果你身子坏了，弟妹就没人管了。” 刘大宝抬头看向东屋，小手忍不住握了一下，最后无奈的从地上爬起来。 因为跪了太久，脚都麻了，幸亏桂花扶了一下，不然就直接倒在了陈氏身上了。 把刘大宝劝走后，桂花一个人坐在陈氏的身边。 灵棚里有一个火堆，一直有人来添柴，而且万双刚才也送来了一担柴，勉强能维持到天亮了。 桂花看了一下陈氏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烂，脸颊凹陷，明显这段时间消瘦不少。 桂花叹口气，起身去端来了一盆热水，准备给陈氏擦洗身子，陈氏的衣服虽然没有几件像样的，但是桂花觉得还是让她走的干净些，就准备给她换一身衣服。 桂花的能力有限，也没多余的钱去给陈氏买一身寿衣，只能帮陈氏换上她平生最体面的衣服了。 村长看见桂花在给陈氏擦洗，便转过身来，对几个前来帮忙的妇人道：“你们去帮帮桂花，那孩子可怜见的，哪里会干这种事？给死人换衣服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这么冷的天，陈氏的尸体应该已经僵硬了，你们也注意些。” “行，我去。”长生媳妇站起来走了过去。 “桂花，婶子来帮你，你是不是要给你娘换衣服？” “婶子，我想给她换身干净的衣服，让她走的安详一些，也好保佑弟妹们平安长大。” 长生媳妇叹口气蹲下来，“唉，陈氏这一走，最可怜的就是二宝和芍药了，还这么小的孩子，以后这日子可咋过哟？” 桂花抿着唇没有说话，自顾自给陈氏擦了脸和手，然后去解开陈氏的衣服。 “咦？这......” 桂花的手顿时停住了，她发现陈氏的衣服虽然看起来像是穿的好好的，但是盘扣却是敞开的，她觉得很奇怪。 这陈氏不是饿死的吗？还有力气去脱衣服？ 桂花心里疑惑，赶紧伸手去扯陈氏的衣服，陈氏只穿了一件外褂，里面连件肚兜都没穿，但是身上却布满了红痕，脖子上还有一块青紫的痕迹。 长生媳妇正在给陈氏整理要换的衣服，先把两件套在一起，一次穿上不费事，刚整理好，转过身，就看见桂花愣在原地。 她探头看去，一眼看见陈氏身上的痕迹，心中大惊，立即伸手把桂花给拉了过去。 “桂花，你先进去，这不是你看的，我来给你娘擦洗换衣。” 长生媳妇心里又惊又惧，她是过来人，肯定知道陈氏身上是怎么回事，这明明是刚和人欢爱后留下来的，但是桂花是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她肯定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因此有些惊呆，看来这陈氏的死还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呢。 “婶子，她身上怎么回事？是得病了吗？这病会不会传染？二宝他们......”桂花有些急了。 她看见陈氏身上的痕迹，让她想到了天花，陈氏不会是病死的吧？ 长生媳妇有些哭笑不得，这傻丫头！ “行了，没事，你想多了，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该打听的，赶紧进去，我要给她换衣服了。” 桂花被长生媳妇哄劝进屋里后，长生媳妇赶紧把陈氏的裙子解开，发现确实有被人侵犯过的痕迹，这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长生媳妇看了一眼村长他们，有些拿不定主意，不过她敢确定陈氏不仅仅是被饿死的，在死之前肯定被人强暴过，长生媳妇又看了一下陈氏的手腕，发现她手腕处也有淤痕，明明是被人给使劲摁压导致的。 “村长，我有事想和你说，你过来一下。” 长生媳妇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隐瞒，也不是她和陈氏的关系好，只是觉得那男人太畜生。 村长正在商量明天早上去镇子上的事，定了几个人一起去，被长生媳妇叫过去。 “长生媳妇，啥事？衣服换好了？” 村长看了一眼陈氏的尸体，见衣服没啥变化。 “村长，我刚才给陈氏换衣服的时候，发现陈氏被人强奸了，她可能不是饿死的这么简单。” “啥？”村长声音猛然拔高，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 “你仔细说说？这件事可不是小事。”村长声音也冷了几分，这已经是第二起了，上一次还是几年前的一起，不过自从边关没了帮派后，他们这边就没那么乱了，死人的事也少了很多。 长生媳妇把自己刚才发现的和村长仔细说了一遍。 “你先不要声张，等明天一早我去问问几个孩子，家里来了人，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肯定会有一些蛛丝马迹，另外这件事可能还要报案，让衙门的人来处理。” “那衣服还换吗？” “不换了，陈氏的尸身也不要动，我明天先去报案，县衙的人很可能直接来把陈氏的尸体拉走，和咱们就没什么关系了，这丧事也就免了，倒是省了一些钱。” 村长看了一眼陈氏的尸体，摇摇头，这都是什么事？也不知道是啥样的人，会去强暴陈氏，真是饿了。 第384章 人间自有真情在 第二天，天还没亮，桂花就起来了，刘大宝听见动静，也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 “大姐？” 桂花用手拢了一下头发，回头看见刘大宝正看着她，眼神中还有一丝恐慌。 “大宝，二宝和芍药就交给你了，我一会儿要和村长叔一起去镇子上采买今天要用的东西，估摸着要下晌回来。” 刘大宝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桂花要回万家，不要他们了。 “嗯，好。” 刘大宝赶紧从炕上下来，跑了出去。 两人来到外面，却发现院子里只有长生夫妻俩，还有村长在，其他人都不见了。 桂花惊讶不已，她昨晚被长生媳妇叫去睡觉，没想到竟睡过去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桂花看了一眼院子里陈氏的尸体，已经用一条破床单给盖了起来。 “村长叔，这是？”桂花连忙走过去问村长。 “桂花呀，你娘可能是被人给杀死的，但是我们也不确定，所以需要去县衙报案，由官府接手，我就把人都散了，你们就在家里等着，我和你长生叔去县城一趟。” 桂花有些傻眼了，事情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 “大宝啊，你过来，叔问你个事。” 村长为了搞清楚情况，还是先把刘大宝给叫到一边去询问了一番。 “大宝，你昨天一直都在家里吗？” 刘大宝摇摇头，“没有，我大姐每天中午和晚上都会给我们几个偷偷送吃的东西，还要看着我们吃完才让回来，在家里待着也没啥意思，我们吃完东西，就会在村子里玩半天，快黑的时候就去和大姐约定的地方吃晚饭，吃了晚饭就回家睡觉。” 村长听了也不知道要如何说才好，说孩子不知道照顾娘？可是这么大的孩子正是需要大人照顾的时候，他只好又接着问：“那你们昨晚回来没发现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刘大宝又摇摇头，“没有，我们回来和往常一样，先把二宝和芍药弄上炕去睡觉，我去看我娘，她还是躺在炕上不动，我以为她睡着了，就没有喊她。” “那你怎么发现她死了的？”村长觉得刘大宝说话有些矛盾。 “我半夜的时候听见我娘好像在喊我，我去看她的时候，发现她又没动静，我就喊她，她不应，我才发现我娘没气了。” “那你就没有听见别的动静？” “没有，村长叔，我娘是怎么了吗？你刚才说我娘是被人给杀死的？可是她没有流血，也没有伤痕，怎么会是被人给杀死的？我娘肯定是饿死的，她还要卖了我们几个换钱买粮食，家里没粮了，但是她走不出屋子，连卖我们的力气都没有，肯定是饿死的，村长叔，你们别去县衙了，赶紧把我娘埋了吧，让她早点入土为安。” “大宝，这个不是咱们说的算的，你还小，不懂，算了，你好好陪陪你娘吧，叔就先走了。” 村长说完带着长生出了院子。 刘大宝小手紧握，脸色有些发白。 桂花见他不太对劲，赶紧上前问道：“大宝，你咋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你先回去歇着吧？” “没事，大姐，我只是觉得村长叔他多管闲事。” 桂花听着刘大宝的话觉得有些别扭，虽然她恨陈氏，可是她也没有希望陈氏死，最多只是不和陈氏往来，怎么刘大宝明知道陈氏是被害死的，还不希望村长把这件事上报？桂花想不明白，可能是大宝还小，一时间接受不了陈氏离去吧，所以想早点把陈氏给埋了。 桂花也没多想，想把刘大宝哄进去休息，但是刘大宝脾气上来，直接跪在了陈氏的尸体旁，一动不动。 桂花也劝不动，便进去看俩小的。 芍药和二宝还睡的香甜，这会儿也没啥事了，今儿也不用招待村里来帮忙的人，陈氏的丧事也不用办了，桂花就不用一直待在这个家，这个家给她的回忆都是痛苦的，除非必要，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桂花帮两个小的掖好被角，走出屋子。 “大宝，我先回去一趟，你看好芍药和二宝，我一会给你们带早饭过来。” 刘大宝木讷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桂花看了一眼刘大宝，也没再说什么，直接走了。 回到万家，万二嫂已经在做早饭，桂花直接熟练的去仓库挖了半袋子的马铃薯残渣，混合着一些烂白菜叶子，剁的稀碎，又放在院子里专门煮饲料的大锅里煮熟，等放凉了再投放在鸡圈的食槽内，做完这些，又把水槽内的水换了一遍。 喂了鸡，她又去喂兔子，今年的兔子全都供给了镇子上万家自己的铺子里，做了麻辣兔头，麻辣兔肉，还有兔肉锅子，生意好的不行。 现在家里的母兔加上小兔子一共还有百十只，怀孕的母兔还有十几只，马上要临产，这个月又要添上几十只小兔崽子，小兔出生的时候，天气正在转冷，需要桂花更加精心的呵护。 兔子的吃食比较挑剔，万家自从饲养了兔子后，每年都会种很多胡萝卜，还会储存大量的干草，这两样是保证冬天兔子快速成长的关键食物。 万家的地窖里再过一个月就要塞满胡萝卜，足够这么多兔子吃上一个冬天。 桂花的动静早就惊动了万家人，但是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故意上前嘘寒问暖，等桂花忙的差不多了，万二嫂才从灶房出来，和往常一样，给桂花递了一碗蛋羹。 “桂花，昨晚累坏了吧，来先吃碗蛋羹垫吧一下，婶子已经快做好早饭了，一会儿你给你弟弟妹妹们带些回去，我做了很多馒头，还炒了一大盆马铃薯，煮了半盆鸡蛋，你先吃，婶子把东西给你装好，今儿家里的活不用你忙活了，你好好照顾那边就行，需要啥帮忙的，你给婶子说。” 桂花赶紧洗了手，双手接过蛋羹，瓷碗入手温热，温度刚刚好，可见是万二嫂已经提前凉了一会儿。 “婶子，谢谢你。”桂花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有这三个字能表达她此时内心的感受。 “都是自家人，谢啥？快趁热吃了，看看婶子的手艺生疏了没有？” 桂花赶紧低头抱着碗大口喝了起来，一滴眼泪滴落在了蛋羹里，她喝的不仅仅是一碗蛋羹，更是一碗温情，一碗足以支撑她继续生活下去的动力。 第385章 这件事难办 桂花一口气喝完了蛋羹，抬起头，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婶子，真好喝，您的手艺更好了呢。” “好喝就行，赶紧洗手吃饭走。” “哎，好。”桂花脆声应道。 “桂花姐姐，你回来了？你昨晚去哪了？我都找不到你，娘说你有事，你有什么事怎么不告诉福宝？” 福宝自己穿了衣服鞋子，头发乱糟糟的跑了出来，一看就是刚起床。 “福宝，来，我给你梳头，慢慢给你说。” 万二嫂笑着看着两个丫头，拿着空碗进了灶房。 东厢房里，万老太坐在炕上，听着外面桂花的声音，轻轻叹口气，这孩子...... 吃早饭的时候，万老太才问桂花昨晚的情况。 桂花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当她说陈氏好像被人杀死的时候，万家人也不淡定了。 “难怪今天早上你村长叔没有来咱们家借牛车嘞，应该是他们走路去镇子上了，然后搭乘马车去县城。” 万老太猜测道，随即看向万老二和万老四道：“你们两个赶紧吃，老四不是还要去府城吗？老二你吃了饭就赶上牛车追上村长他们，正好把人送到镇子上，和老四一起搭乘马车去县城。” “嗯。”万老二应了一声，大口咬了一口馒头，万老四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两人三两口吞了一个馒头，又喝了一碗大米粥。 吃了早饭，万老二赶着牛车带上万老四便去追村长了。 万二嫂已经包好了馒头和鸡蛋让桂花带着送给弟妹们。 “桂花姐姐，我也要去。” 小福宝赶紧拉着桂花的手腕，不让她走。 “福宝，我这次不能带你去，等我晚上回来陪你好不好？” 万二嫂也赶紧哄劝，“福宝，你桂花姐姐有事，顾不上你，等她今天忙完后，就能回来了。” “福宝可以去帮忙，福宝可会帮忙啦，爹爹都夸福宝能干。” 福宝眨着眼睛，信心十足的模样，小下巴都扬了起来。 “这个和你没关系，是你桂花姐姐不方便带你，她要处理家事，娘也知道咱们福宝是个能干的，大白还没喂，你桂花姐姐忙，要不你帮娘喂大白好不好？” 福宝有些纠结，看了一眼院子里嘎嘎叫的大白，又看了一眼桂花，不知道要怎么选择，不过最后还是听从万二嫂的话，没有跟着去，留下来喂大白。 “桂花，你回去也好好想想以后你弟妹要怎么办，现在他们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子了，按理说应该交给你们刘家族里养着，可是听昨天大宝的意思，他们应该不会同意，最后这件事可能还要村长出面才行。” 万老太提醒桂花。 “奶奶，我明白，您放心，我一会儿去了，就问问大宝他们怎么想的。” 万二嫂把桂花送出门，便回来了。 “娘，您说这刘家的人会愿意收留这几个孩子吗？那刘家大房一家可都在咱们作坊做工呢，他们一家人的一天也挣不老少，现在多养几个孩子应该也不是问题，就是听说这大房的和陈氏好像不和，而且还爱记仇小心眼。”万二嫂关了门和万老太低声说了几句。 “这件事难办，而且陈氏现在咋死的还不好说，要真的是横死的，这几个孩子可就更难办了，听桂花的描述，我看陈氏八成是被人给凌辱了，只是这孩子小，知道的不多，不过长生媳妇应该是知道的，你等着吧，晚上你就知道了。”万老太慢慢回了屋里。 秋意渐浓，早上的气温有些低，万老太有老寒腿，受不了这样的天气，她已经把棉裤穿上了。 在外面站了这么长时间，她觉得凉气从脚脖子往上窜，不赶紧回去炕上暖着，晚上腿又要疼了。 这自从来边关后，家里的日子好过了，条件也好了，她的老寒腿现在比之前好多了，加上屋里一入冬就烧炕，她整天在炕上坐着，也没怎么受罪。 万二嫂和刘氏去了灶房，两人准备一会儿收拾完后，就去作坊看看。 那边应该能听见一些她们不知道的东西。 小福宝很乖的把大白都喂完了，见院子里没人，她也无事可做，万瑜自己坐在屋檐下玩小木马，她眼珠骨碌碌一转，跑过去和万瑜小声道：“弟弟，我要去找桂花姐姐，你一会儿告诉我娘一声好不好？” 小福宝自从上次失踪一次后，就长记性了，出门肯定会留口信。 “不要——”万瑜赶紧丢了小木马，转身抱着福宝的腰。 “要去——窝去——”万瑜拍拍自己的胸口，指了一下外面，意思要跟着福宝。 福宝看了一眼灶房，听见万二嫂和刘氏正在说话，她小脑瓜一转，牵着万瑜走到灶房门口。 “娘，四婶婶，我喂完大白了，准备和弟弟一起出去玩，行不？” 万二嫂正在刷锅，扭头看了一眼两人手牵手，便也没放在心上，不过还是交代道：“行，去吧，不过不准出村子，知道吗？” “哎，娘放心，我们就在晒场上玩。” 万二嫂听了也没说什么，她知道村子里的孩子都喜欢在晒场上疯跑，那边孩子多，小福宝也有玩伴。 “好，去吧，照顾好弟弟。” 刘氏也笑着应了。 福宝高兴的应下，撒着欢的往外跑。 “这丫头——” 万二嫂脸上带着笑，看了一眼两人的背影，又继续低头干活。 小福宝跑出大门，就径直往桂花家跑去。 “姐姐——等窝——”万瑜小短腿跑的慢，根本跟不上福宝。 福宝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牵着万瑜慢慢走。 福宝现在对村子已经非常熟悉了，她还记得桂花家的位置，在村子的上面偏后一些。 两人一路去桂花家都是上坡路，万瑜走的气喘吁吁，走一会儿还要歇一会儿，福宝有些着急。 “弟弟，来姐姐，背你。” 福宝蹲下身子，让万瑜爬上自己的背。 可是万瑜是个小胖墩，他爬上福宝的背，福宝想站起来结果腿一软，两人全都摔了个四仰八叉，弄了一身的灰，人还没到桂花家，就已经灰头土脸了。 “姐姐——疼——呼呼——” 万瑜含着泪花举着自己的小手让福宝给他吹吹。 福宝自己也摔的不轻，但是她看见万瑜的模样，立即跑过去，帮着万瑜吹气。 “弟弟，不哭，姐姐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福宝自己的手也擦破了一层皮，她却顾不上去看，赶紧哄弟弟。 第386章 福宝再用异能 福宝握着万瑜胖乎乎的小手，吹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还疼吗？” 万瑜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疼——” “那姐姐扶你起来好不好？回家不要告诉四婶婶好不好？” “好——瑜儿不说。” 万瑜用小胖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小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清澈的看着福宝。 小福宝捏了捏万瑜的小脸蛋，“瑜儿真乖，以后姐姐出去玩还带你。” 万瑜赶紧点头，两人又继续朝着桂花家去。 这次两人都走的更慢了，本来也没多远的距离，因为带了万瑜，小福宝走了两刻钟，而且两人还都受伤了。 “瑜儿，咱们到了，我看见桂花姐姐家的歪脖树了，你看，就是那一家。” 福宝给万瑜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处茅草屋，院子外面长了一棵歪脖枣树。 石子村最常见的果树就是枣树，其次是柿子树，几乎家家户户都会栽这两种树。 每到这个季节，柿子树上的叶子落光后，一个个红红的柿子如同一盏盏小灯笼悬挂在树枝上，为这萧瑟的深秋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福宝牵着万瑜走到桂花家门口，院子的大门是关着的，门口一个人也没有。 本来今天来了很多人帮忙，可是大家听说陈氏的死因有变，需要报官，都走了，去上工的上工，回家的回家。 “姐姐——鸟——” 万瑜指着陈氏家院子篱笆上的乌鸦大叫起来。 福宝也看见了，此时陈氏家的院子里落了很多乌鸦，篱笆上，屋顶上，空中还盘旋着几只。 “我还没见过这么多乌鸦呢？咋都跑到桂花姐姐家了？”福宝觉得奇怪，赶紧去拍门。 “桂花姐姐，我来找你玩了，你快开门呀。” 福宝扯着响亮的嗓门在外面喊了起来。 奇怪的是，福宝声音其实也没有特别大，却振飞了陈氏家周围或停或飞的那些乌鸦，他们发出粗粝的叫声，听的人耳朵极度不适，好像很不舍，又好像很无奈，拍着翅膀飞走了。 等桂花出来开门的时候，一只乌鸦都没有了。 “福宝？瑜儿？你们怎么来了？”桂花刚才听见喊声，以为自己听错了，赶紧跑出来看，结果还真是福宝，不仅仅是福宝，竟然还有万瑜。 这可不得了，她赶紧走出来，转身把大门关上，因为陈氏的尸体就停在院子临时搭建的灵棚里，小孩子的眼睛太干净，她害怕福宝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万一吓掉魂麻烦就大了。 这也是万家人都反对福宝来找桂花的原因。 “桂花姐姐，我们来找你玩，我已经喂了大白鹅了，活都干完了，来帮你干活吧？” 福宝还处于见到桂花的兴奋之中。 “福宝，你带弟弟出来，婶婶知道吗？”桂花蹲下身子看见两人身上都是一身的土，而且她一眼就看见了福宝牵着她的小手上还破了皮。 桂花更加急了，拉过福宝的手，心疼的问道：“福宝，你这手咋回事？” 福宝赶紧抽回自己的小手，背在身后，小嘴一咧笑道：“没事，没事，桂花姐姐不让我们去你家看看吗？” 福宝想打岔，却被桂花一眼识破。 “你不告诉我你的手怎么回事，我就不让你进去。”桂花故意板起脸来，吓唬小福宝。 “好，我说，桂花姐姐别生气，我和弟弟来的时候摔了一跤，摔破了手，不过已经好了，你看福宝一点都不疼，弟弟也不疼，对吧？瑜儿？” 小福宝像是为了说服桂花相信她，赶紧对万瑜使眼色，可是万瑜还太小，跟本就不懂得福宝眨眼的意思。 “姐姐——眼睛——咋啦？”万瑜还指着福宝的眼睛问。 福宝暗暗叹口气，这个拖后腿的，真不该带他来。 桂花被福宝的表情逗笑了，忍不住轻轻拧了一下福宝的小脸蛋。 “你呀，真是个调皮鬼，不过今儿你确实不能进院子里去，院子里有吓人的东西，你们不能看。” 桂花的话音刚落，福宝就脆声问道：“桂花姐姐，你说的是死人吗？” 桂花直接被福宝的话惊呆了，这丫头怎么这么轻飘飘就说出来了？难道她见过？ “福宝，你看见什么了吗？” “嗯，是哒，看见你们家有黑气，奶奶说有黑气的地方就有死人，或者有人倒霉，我已经四岁啦，能听懂你们说话哒，我听见你们说你后娘死了，我不害怕哒。” 福宝说的一本正经，却为难了桂花，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小万瑜，有些为难。 “福宝，我知道你胆大，你不怕，可是弟弟害怕呀？咱们不能把弟弟吓着不是？” “不怕——瑜儿不怕——”万瑜赶紧磕巴道。 桂花被这两个小不点气的直挠头。 “行吧，你们进来吧，不过不准乱看，乱跑，不然我马上把你们抱出来。” “嗯，好哒。” 福宝立即应道，只要能让她进去，一切都好商量。 她也很好奇死人是什么样子。 桂花最终把两人给放了进去。 两人进入院子后，眼睛一直都没闲过，对周围的一切都觉得很新奇。 而且两人很快就被灵棚给吸引了。 灵棚里的地上正放着陈氏的尸体，陈氏身材娇小，本来也瘦的没有二两肉了，用一条破床单盖住，只有一个小小的鼓包。 “桂花姐姐，那就是你后娘吗？”福宝好奇的指着陈氏的尸体。 “嗯，是。”桂花的注意力一直在两个小不点身上，她真怕福宝突然彪起来，掀开了床单。 不过桂花的担心多余了，福宝并没有再继续往前走，而是盯着地上跪着的刘大宝，歪着脑袋看着他。 “桂花姐姐，那个是弟弟吧？” “是呀，他叫刘大宝，比你还大两岁呢。” “你们院子的黑气不是从你后娘身上出来的，是从他身上出来的，很奇怪，他还这么小呢，咋会冒黑气？” “福宝，这话可不能乱说，出了这个门你谁都不要说，知道吗？”桂花已经快被福宝的话吓死了。 她知道福宝好像有某方面的特殊天赋，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今天福宝说了两次她看见了黑气。 这让桂花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这要是让人知道福宝能看见什么，还不要把福宝抢走？ 而且福宝说那黑气是从大宝身上冒出来的，那是不是说明大宝要死？或者要倒霉？ 桂花也忍不住看向刘大宝。 第387章 万老大回村办案 刘大宝此时跪坐在地上，眼神有些无神，福宝和桂花的话，刘大宝都没有听进去。 福宝听了桂花的话，点点头，“桂花姐姐，福宝知道的，奶奶已经告诉福宝了，只是桂花姐姐不是外人，不会害福宝哒。” 桂花被福宝这么信任，心里充满了感动，轻轻摸了一下福宝的头。 福宝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后，便被桂花亲自给送了回去。 万二嫂听说福宝私自跑到桂花家，吓的不轻，不过仔细观察了一下小福宝的状态后，发现并未有什么变化，只是手擦破了皮，已经被桂花简单清理过了，万二嫂来不及教训福宝，去屋里拿药来给她涂上了。 刘氏把万瑜给揍了一顿，万瑜被揍的嗷嗷直哭，福宝吓的躲在万二嫂的身后，紧紧抓着万二嫂的衣服，她一直觉得四婶婶很和气，没有想到这么凶。 桂花回到家里，看见芍药和刘二宝都醒了，赶紧把带回来的馒头和鸡蛋给两个人分着吃了。 桂花把芍药和二宝带进东屋里，想到今儿早上村长问刘大宝的话，还有小福宝来的时候说的预兆，她留了个心眼。 “芍药，姐姐问你几个问题，你知道的话就告诉姐姐好不好？” 芍药正在啃馒头，闻言，赶紧乖乖坐好，认真的看着桂花，“嗯，好。” 桂花看了一眼门外，见刘大宝还在原地跪着，便低声问道：“芍药，姐姐问你，你昨天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芍药眼珠微转，赶紧摇摇头，“没有，我昨天很早就睡了，后来哥哥叫我起来，说娘死了，我吓哭了。” 桂花没有放过芍药的表情，知道芍药在撒谎，她小脸一黑，站起来道：“你没有说实话，那姐姐不管你们了，姐姐回去了，以后你们就饿着吧，姐姐不喜欢撒谎的孩子。” 芍药不禁吓，立即抓住桂花的衣角，脸上满是慌乱，“姐姐不要离开我们，我说，我说，昨天晚上我听见有人来家里，还有娘的叫声，但是哥哥说我听错了，还不许我说出来，任何人问都不要说，要是说了，他就把我卖了。” 桂花感觉背脊发凉，如果芍药说的都是真的，那刘大宝早上就在撒谎，可是他为什么要撒谎？难道陈氏的死和他有关？ “芍药，你还知道什么？都告诉姐姐，不然你哥哥就要死了。”桂花不敢想要是这件事真的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干的，那刘大宝的心思可真是歹毒，连自己的亲娘都不放过，还能指望他照顾弟妹？ 芍药摇摇头，“其他的都不知道了，后来我就睡着了，再后来就被哥哥叫醒了，说娘死了。” 桂花松开芍药的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心乱如麻，她现在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不过她问芍药的话千万不能让刘大宝知道。 “芍药，刚才姐姐问你的话，你谁都不准说，知道吗？如果晚上有人来问你话，你就按照你哥哥教你说的那样去回，别的一个字都别提。” “嗯，好哒，我晓得的。”芍药赶紧点头。 桂花让芍药看着二宝在炕上玩，不要出门，她走了出来。 家里没有旁人，因为大家都知道了陈氏是横死的，都不敢上门来，所以院子内外都特别的安静。 福宝走后，陈氏家周围又围满了乌鸦，他们粗粝的嗓子嘎嘎叫，在陈氏的尸体上空盘旋，桂花见了用棍子绑了一块破布，在空中乱挥，倒是把乌鸦给弄走了不少，心里却在琢磨怎么问刘大宝。 翌日晌午，村长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县城的捕快和仵作。 万老大作为捕头亲自带人回到石子村，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办案，又是衣锦还乡，可谓是荣光无限。 万老大一行人骑着马进了石子村。 万老大的到来在村子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不是万家老大吗？” “哎哟，你们看看，人家现在多威风啊，看这身衣服穿上就是不一样，人都精神了不少，要不是村长说这是万金贵，我都不敢认。” “你说话小声点，人家现在是万捕头了，那名字是你乱叫的？” “看我，一时嘴快，就给秃噜出来了，该打。” 围观的百姓正好晌午下工，时辰还尚早，本来打算回家的，这会儿大家也都不自觉的跟在万老大等人的身后，都往陈氏家去了。 桂花在院子里听见马蹄声，还有嘈杂声，看看天色，猜测应该是村长带人回来了，赶紧跑过去打开院子门。 “桂花，赶紧的，官爷来了。”村长看见桂花开门，立即让桂花往后站一点。 桂花本来很害怕，但是抬眼一看，见为首的人是万老大，她恐惧的心放松了不少，暗自松口气。 不过官差到底是官差，身上的气势不是一般普通百姓可以比的。 他们腰间还配有一把大刀，让人更是退避三舍。 “死者在何处？”万老大站在院子门口，沉声问道。 “在灵棚里放着呢，大家跟我来。”村长只好在前面引路，他也没办法这刘家只有几个孩子了，刘家大房连面都不露。 万老大目不斜视，直直朝着村长指引的方向走去。 仵作跟在身后，其他几名捕快立即封锁了刘家的大门，外面围观的百姓想要一窥究竟，都被捕快的大刀拦在了外面，他们只好远远的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往里看，还不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我听长生媳妇说，这陈氏是被人那个死的，你们说这是谁这么饥不择食？陈氏都成皮包骨了，身上都变味了，竟然还有人能下的去嘴。” “说不定就是有大病的人，听说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特殊癖好，你没听说那有钱人还专门买幼童那个呢，这世道真是啥人都有。” “行了，别说了，陈氏是横死的，你们也不怕她阴魂不散，缠上你们，你们还在人家门口议论。” 众人吓的立即闭了嘴，不敢再胡乱说陈氏的坏话。 院子里，仵作已经开始对陈氏的尸体做大致的检查，并记录在案。 万老大则是屋里屋外看了一遍，最后把目光放在了刘大宝身上。 第388章 万老大盘问刘大宝起疑 因为刚开始村长并不知道陈氏的死另有隐情，所以对现场破坏的比较严重，基本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那只能从这家里几个小孩子身上获取信息了。 而刘家的四个孩子，桂花最大，却早就被卖了，事发当晚肯定不在家里，那能提供有用信息的就是刘大宝了，其次还有芍药，虽说芍药只有四岁，但是小孩子不会撒谎，说出来的信息有时候也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万老大走到刘大宝身边，蹲下身子，刘大宝却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小手紧紧攥成了拳头，能看出来心情非常紧张。 “大宝，我是你万大叔，我有几个问题问你，你只要如实回答便好，不必害怕。”万老大看着刘大宝想起了自己的大儿子，万全，当年他因为和万大嫂感情不和，也没怎么关心万全，导致现在全儿和他的关系也不好，而且两个孩子的命运也差不多，倒是让万老大心里升起了一抹同情。 刘大宝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小脸早就吓的煞白，身子也忍不住抖动起来。 “大宝，你先起来，咱们到一旁去说行不？” 万老大直接把刘大宝从地上抱了起来，但是刘大宝的腿因为跪坐的时间太久，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根本站不住，万老大一松手，刘大宝的身子就往一旁摔去。 “小心！”万老大赶紧伸手拉住了他。 桂花站在院子门口看着刘大宝的反应，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她几乎可以确定，陈氏的死就是和刘大宝有关，可是他是怎么做到的呢？又为何要害死陈氏呢？陈氏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桂花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头绪，但是她觉得这中间肯定是有隐情的，她应该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信息，昨天没有从芍药那里问出来，但是现在明显已经来不及了，她暗暗为刘大宝捏了一把汗。 万老大把刘大宝扶着走到一旁的角落里，桂花赶紧跑屋里去搬来两张方凳。 “万大叔，您辛苦了，来坐着说话。” 万老大看了一眼桂花，点点头，接过凳子。 桂花赶紧把另一张凳子放在刘大宝身下，扶着他也坐下来。 刘大宝因为桂花的到来，镇定了不少，他不自觉吞咽了一口口水，慢慢坐下去，身子也不发抖了。 桂花见没有自己什么事了，便准备离开，去屋里看着两个小的，可是刘大宝却忽然抓住她的手腕，眼神中满是祈求，“姐，你陪我一起，我害怕。” 桂花眼里闪过一抹隐晦的神色，欲言又止，最后看向万老大，询问道：“万大叔，我在这行吗？” “没事，大宝害怕，你留下来陪着他，他能回忆的也多一些。” 桂花便这样留了下来，听着万老大询问刘大宝有关案情的一些问题。 “大宝，你什么时候发现你娘死了？” “大概是前天晚上戌时左右。”刘大宝回忆道。 “那你是怎么发现你娘没了的？” “那晚正睡的迷糊的时候听见我娘好像在喊我，我去看她的时候，发现她又没动静，我就喊她，她不应，我才发现我娘没气了。” 桂花忍不住皱了一下眉，这和村长询问他的时候回答的一模一样，就像是提前背过一样，而且和芍药说的完全不同，大宝在撒谎，不过她没有揭穿他。 “那你有没有听见其他的动静？比如有什么人进来过？” 刘大宝明显紧张了一下，毕竟这次面对询问的人是官差，不是村长，刘大宝做不到对答如流，家长他紧张，说话就有些结巴。 “我......我好像听见了一些，不过......不过我以为是野猫，就没管。” 万老大看出刘大宝很紧张，笑着安抚了一下：“大宝，你不要紧张，你娘的死我们只想搞清楚凶手是谁，早日还你娘一个公道，你难道不希望早点抓到凶手吗？” 刘大宝吓的赶紧低垂下头，毕竟年龄还小，做不到滴水不漏。 “嗯，我也希望早点找到凶手，还我娘一个公道。” 刘大宝声音闷闷的，还带着哭腔，像是压抑了许久。 万老大拍了一下刘大宝的肩膀，叹口气，他知道以后这几个孩子的日子怕是更难了，不过再难也要过下去。 “大宝，那你起来的时候，没有发现你娘屋里有什么不一样吗？” 刘大宝摇摇头，“没有，屋里太黑了，我们家穷，平时娘都不让我们点灯。” 这个倒是事实，万老大也知道，毕竟穷人家哪里有钱买灯油，一到天黑都上炕了，就是为了省点灯油。 “行，叔知道了，那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来你们家打探消息？” “没有，这两天我一直都在给我娘守灵，除了前天晚上村长叔带着村子里的人守了一夜外，就再也没人来过了。” “好了，你去歇会儿吧，去把你弟弟妹妹叫来。” 刘大宝明显极度紧张起来，赶紧抬头问道：“我弟弟妹妹们都还小，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您有什么问题问我就行了。” 万老大此时才觉得这个刘大宝好像有些不对劲，他不禁眯了眯眼看了刘大宝一眼。 这一眼把刘大宝吓的直接低下了头。 万老大沉吟片刻后问道：“大宝，我刚才在你们家看了一圈，你们家的米缸一粒米都没有了，而且还积了一层的灰尘，明显是断粮有些时日了，这些天你们一家四口是怎么活过来的？” “万大叔，是我偷偷在接济他们，我用我的工钱向二婶买的馒头还有鸡蛋偷偷给弟弟妹妹们吃，他们才活了下来。”桂花赶紧出言解释。 “那也就是说，你只给弟妹们吃，没有给陈氏吃？” 桂花摇摇头，“没有。” “那陈氏这些时日怎么过来的？”万老大声音明显比刚才充满了威严，他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刘大宝。 他心里一旦有了疑惑，刚才刘大宝的行为就显得有些突兀。 第389章 刘大宝坦白 万老大目光一直盯着刘大宝看，刘大宝本来就心怀恐慌和愧疚，此时被万老大这样盯着，他刚刚镇定下来的心，又掀起了更大的恐慌，小动作也多了起来。 一会儿捏捏衣角，一会儿脚尖戳地，一会儿手挠脑袋，但是目光始终不敢看向万老大。 “大宝，你回答我的问题，你娘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 刘大宝声音如同蚊蝇道：“喝水，我们每天都会给娘喂水喝。” “喂水她也不能活这么多天吧？你再不说实话，我只能把你带去县衙问话了。” 刘大宝吓的直接躲到了桂花身后，眼神怯怯的看了一眼万老大。 “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了，我知道的都说了。” 刘大宝忽然哭了出来，像是被压抑的火山爆发一般，哭的歇斯底里。 桂花被刘大宝的哭声吓了一跳，这些天刘 大宝虽然也会哭，但是却从来没有今天这样，哭的这么汹涌，哭声中带着压抑后的爆发，还有浓浓的委屈，恐惧，愧疚，桂花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慰他。 “大宝，你......你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桂花只能轻声道。 万老大听着刘大宝的哭声，也忍不住叹口气，但是这案子该办还要办。 “桂花，你先把大宝带进去吧，把芍药叫出来，我问芍药一些问题。” 万老大话音一落，桂花忽然闻见一股尿骚味，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刘大宝，见他裤子下面正在滴水，身下也是一滩水渍，竟然是尿裤子了。 万老大此时也发现了，他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是我，不用问了，你们别为难我弟弟妹妹们，是我娘要找人来卖了弟弟妹妹，说他们不能干活，还要吃饭，家里养不起，七天前，她还能下炕，出了一次门，回来后，她就拿到了一些吃的，但是她一个人全都吃了，也不给我们分，还和我说，以后我们俩都不愁吃喝了，我知道她是收了人家的定金，过几天就会有人来带走弟弟妹妹们，他们还这么小，我听我我爹说过，这么小的孩子，肯定是卖进腌臜地方。” “我求我娘不要卖，她就打我，你们看，这是我娘掐的，她说我要是敢乱嚷嚷，就把我也卖了，我没办法，只好管同村的孩子要了金银花，给我娘泡水喝，我听说这个可以让人拉肚子，我娘喝完拉了一天肚子，人就下不来炕了，她睡在炕上骂了我们一整天，还说明天就有人来带走我弟妹们。” “我想把她收的定金到时候退还给人家，但是我娘已经把钱花完了，全买了吃的，我如果凑不到钱，就不能救弟妹，我便想到先把我娘卖给邻村的跛子，咱们大齐人讲究的是，女人出家从夫，夫死从子，我爹不在，我们家就我做主，所以我出了一两银子，那跛子就答应了。” “但是我没有想到，那跛子会杀了我娘，我没有想让她死，我只是不想让她再卖我们几个而已，哪知道她会被人杀死？如果我知道她会死，我肯定不会卖了她的，官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你不要抓我，我弟妹还小，他们还需要我照顾。” 刘大宝说完，直接跪了下去，抓着万老大的衣服，苦苦祈求。 万老大听了也觉得不可置信，原来这案子竟然这么曲折，这中间刘大宝虽然没有犯罪，但是却引狼入室，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去邻村找到那个跛子，他有很大的作案嫌疑。 “大宝，你先起来，你不是凶手，为什么不早说？” 万老大把刘大宝拉起来。 “我害怕，因为我娘也是我间接害死的，我害怕你们把我拉去坐牢，我不想坐牢。” 刘大宝泪水连连道。 万老大叹口气，知道这孩子也不容易，毕竟才六岁，能想到什么好法子呢？ “大宝，你确定那晚来你们家的是那个跛子吗？” 刘大宝赶紧点头，“我确定，他还给了我一两银子，说等不及要娶我娘了，还说咱们这边的习俗，不是黄花闺女不能白天出嫁，他让我不要再管了，无论听见啥动静都不能出来，还要管好我弟妹，因为我收了银子，就按照他说的做了，但是没多久，我就听见我娘叫声不对，便赶紧跑过去看，发现我娘已经没气了，那跛子也跑了。” 万老大拍了一下刘大宝的头，走过去询问仵作：“陈氏的死因确定了吗？” 仵作用艾草熏了一下自己的手，才道：“基本确定了，属于窒息而亡，而且在陈氏的脖颈处，有很明显的掐痕，面部呈紫青色，眼球凸出，结膜下有出血，眼睛上翻。” 万老大听完，立即大步转身走出院子，对着外面维持秩序的捕快道：“走，嫌疑犯已经锁定，咱们立即去拿人。” 可是万老大等人去晚了，跛子当晚就连夜收拾东西逃跑了，他本来就是个四十几岁的老光棍，第一次碰女人，就是陈氏，玩的有些过激了，陈氏本来就身子虚弱，不禁折腾，他直接把人给弄死了。 跛子知道自己杀人的事情肯定会暴露，他逃回去后，简单收拾了东西，就跑路了。 至今已经快两天过去，边关这么大，找个人很难，万老大只好带着与跛子相熟的人，回衙门画像。 陈氏的尸体也被带走了，刘大宝也被万老大带回衙门，这件事他是证人，需要签字画押。 陈氏的事至此告一段落，官府很快就发了海捕文书，到处捉拿嫌疑犯，至于能不能捉到，这都很难说。 刘大宝没几天就被放回来了，虽然他做的事情让人觉得很不道德，可是他也是为了保护弟妹，而且他也不是凶手，也不是帮凶，被县令大人训斥教化了一天，才让他回来。 桂花帮着刘大宝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兄妹三人以后就要靠自己过日子了。 桂花用自己攒的钱，给他们买了粮食，教会刘大宝做简单的粥喝，三不五时的还会给他们送几个鸡蛋杂粮馒头，刘大宝现在变化很多，人勤快了不少。 村长想让刘家大房照顾兄妹几个，但是刘大宝坚决不同意，他要自立门户，以后谁也不能打他们兄妹三人的主意，他亲娘都能卖他们，更不用说一直讨厌他们的大伯一家了，他宁愿在家里饿死，也不愿意被人卖掉。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石子村又陷入了平凡而忙碌的节奏中，仿佛大家都忘记了那个来石子村打探消息的周彪，可是他却没有忘记自己在万家受到的耻辱，一直在寻机报复。 第390章 胡正阳归来 胡正阳这天终于回来了。 “二叔，我回来了。”胡正阳雇了一辆马车回村，这次出门他用的是自己的私房钱。 今年他挣了不少银子，帮着万家收马铃薯做管事，又帮着万老二一起管理作坊，万老二都给他开了工钱，但是收马铃薯的时候，胡正阳知道，这肯定是万家人看他们生活可怜，在故意暗中帮衬他们。 本来帮万家收马铃薯是确实是雇佣他来当管事，但是管理作坊这件事，他们本来就是合作关系，他理应尽一份责任，这是他分内之事，但是万家还是给他开了一个月一两银子的高价。 胡正阳拿到银子的时候，暗暗发誓以后一定会加倍还给万家。 这次胡正阳出门一共在外面待了二十多天，他把整个府下面所辖的县都跑了一遍，每一个县都待了两天，摸查当地的物价还有房价，以及各个县之间的距离，还有通往各个县城的路线，他都做了笔记。 万老二惊喜的把胡正阳给迎了进去。 “正阳，你这次怎么去这么久？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寻你了，你小子，叔都担心死了。” 万老二脸上满是惊喜，揽着胡正阳的肩膀进了上房。 边关地域辽阔，想要互相通信，全靠牛马，但是牛马速度也不快，往往一封信都要寄半个月，而且人一旦出门，就联系不上，正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二叔，我这次不仅仅是去寻找作坊的，而是把整个府城下面下辖的县全都跑了一遍，耽搁了不少时间，让您担忧，实在该打。” 胡正阳赶紧拱手行礼，脸上带着恭敬的笑意。 万老二笑呵呵的拍了一下胡正阳的肩膀，“叔怎么会打你，疼你还来不及呢，你想的很周到，只是辛苦你了，这么多天，你一个人跑了这么多地方，累的够呛吧？今儿晚上叔给你接风，让你二婶给你做一桌好吃的，犒劳犒劳你。” “那就有劳二婶了，我正好馋二婶做的红烧肉了呢？” 万老二哈哈一笑，“好，我一会儿就给你二婶说，家里今儿才割了肉，肥瘦正好，让你二婶多做些，今晚上红烧肉管够。” “好咧。” 两人说笑着进了屋里，坐下来。 万双听说胡正阳回来了，也从作坊立即跑了回来。 “正阳哥？你终于回来了，我们今儿早上还在说你来着，你再不回来，二叔都要去寻你了。” “万双，最近作坊还好吧？”胡正阳站起来和万双打了个招呼，两人相互寒暄了一番，又重新落座。 “你正阳哥说，他这次把咱们府的所有县都走了一遍，咱们听听他的见闻，也长长见识。”万老二觉得以后要在府城的各个地方开分店，去各个县城摸查这件事宜早不宜迟，正好胡正阳都做了，他们心里也更加有底了。 “好，我就给你们说说我这次的见闻，这次出去我也是大开眼界，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说的应该就是如此吧，我平时总是听咱们村子里人说外面的地方如何如何好，只是羡慕向往，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去这么多地方。” “这次我把所有县城都走过一遍后，我发现越是靠近府城的县城越是富裕，像是咱们这边距离府城远的县城，地处偏远，就贫穷一些，不过因为咱们这因为开了边贸，这些年倒是有望超过那些县城，不过有一件事确实是一件大喜事，就是咱们这大面积种植马铃薯的事情，已经在所有县城都传开了，大家现在都在打听呢。” 万老二听着胡正阳带回来的消息，脸上也忍不住带着大大的笑容，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原来他们镇子上大面积种植马铃薯的事情，影响这么大，那他这个带头人，肯定是心里很得意的。 毕竟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农民，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确实不容易，万老二也是人，心态发生变化是肯定的，不过他也只是和万二嫂在被窝里说一嘴，平时在外面仍然是谦逊的农村汉子。 其实也正是因为万老二一直打心底散发出来的淳朴，才让大家没有生出嫉妒之心。 “正阳哥，那万一明年大家都种了马铃薯怎么办？咱们家可收不了这么多啊？”万双有些担忧的问道。 “这个你不必担心，百姓种什么不都是官府说的算吗？在各个县城的衙门没有下令前，他们还是要以种植粮食为主，不会去冒然种植马铃薯的，事关粮食，官府不会让百姓乱来的。” 万双这才放心，继续听胡正阳讲。 “我走了这么多地方后，把几个稍微大一些的县城给记下来了，他们那边的物价也比咱们这边要高一些，如果到时候咱们在那边开分店，咱们的售价可能就会比其他县城的高，因为那边的房租也比咱们这边的要高出一成，所以我没有选择在那些地方开作坊。” “我选择了居中的钦平县，这个县城的位置居中，距离府城和周围的县城距离差不多，如果运输土豆粉的话，最节省成本，且租一个院子下来也不贵，我问了一个两进院的价格，一个月是一两银子，只是位置比较偏僻，最重要的是院子里有水井，咱们作坊不需要位于太繁华的地段，但是必须要有水井，这样一算下来，我觉得这个院子最划算。”胡正阳把自己做的简易版地图递给万老二看了一下。 “嗯，不错，这个位置选的可以，你考虑的也不错，只是这院子的来源你打听清楚了吗？” 万老二担心他们刚走上正轨，万一这个时候，房东忽然给他们加价，他们还要临时找房子，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浪费时间不说，最重要的是，产量就要耽搁，那都是钱。 “二叔，你放心，我都已经打听好了，这家主人去了关内，脱了房子中介出租，说是十年都回不来，但是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爱惜房子，必须要一次性交一年的房租才行。” 万老二大喜，这不是正符合他们的要求吗？ “那太好了，我还害怕他们不给长租呢，既然如此，那咱们今早签下来，把作坊开起来，你四叔那边的房子也租下来了，现在在装修，再过几天就差不多了。” 胡正阳点点头，“二叔，我明天就去把契约签了，咱们就准备开工了。” 一切都在往正轨上走，只要产销都走上正轨，那就能把货物变成银子，就有钱投资开分店了，只是这店好开，人才难找啊！ 万老二又开始寻思找人的事了。 第391章 临行叮嘱 万老二寻思完后，便对胡正阳道：“正阳，明天我和你一起去钦平县，我用牛车把土豆粉拉一些去钦平县，牛车装的多，还省了运费，我去后，帮你先把作坊开起来，等出了土豆粉后，我就直接把土豆粉拉去府城，那时候府城的店铺应该也已经好了。” “那真的是太好了，我还怕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呢，有二叔帮忙一起把作坊开起来，我也不用焦头烂额了，而且做工的人，咱们还要临时找，还需要时间。” “这个都不用急，慢慢来，急中出错，咱们这容不得一点差错。” 万老二严肃说道，毕竟他为了做成这个生意，已经把家里的全部积蓄都投进去了，如果失败，那简直是要命的事。 胡正阳也郑重的点点头，对于他来说这个生意就是他们家翻身的本钱，他比万老二更加重视。 “放心吧，二叔，不会出差错的，我一定会小心谨慎。” 万老二又看向万双，“双啊，叔这次出门可能要到年关才能回来了，家里这边就交给你了，每个月的工钱你按时结给大家，钱在你二婶那，我晚上会给她交代，她到日子就会给你。” “好，二叔不用操心家里，我能搞定。” 万双信心满满，因为家里的这些他早就烂熟于心，只要平时做些账，基本就清闲了，马铃薯已经全都收完了，如今只是生产而已，他一个人就能管理，加上作坊那边还有村长盯着，他也不用太操心。 三人商量完毕，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万老二给家里人说了他要出门的事情，万老太和万二嫂倒是都没说什么。 但是小福宝却直接丢了饭碗，爬到万老二身边坐下，小脑袋直往万老二怀里拱。 万老二赶紧把闺女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闺女，咋啦？舍不得爹爹啊？” “嗯，是哒，所以福宝要同爹爹一同前往，福宝也想去别处看看，爹爹不能不带福宝哦。” 小福宝仰着肉嘟嘟的小脸，眨巴着一双葡萄似的亮晶晶的大眼睛，脸上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朝着万老二卖萌。 万老二哪里受得了福宝这样？当即就要答应下来。 万二嫂简直没眼看，这个爹啥都好，就是太宠闺女了，她立即在万老二出口之前阻止。 “福宝，你爹是去做事，不是去玩的，你去了他照顾不好你，娘也不放心，咱们在家里好不好？等那边都弄好后，娘带你去玩。” “不要，哼，福宝就要去，福宝要去保护爹爹，有福宝在，没有人敢欺负爹爹。” 福宝坐在万老二的腿上，双手掐腰，小嘴嘟着，小鼻子拧着，小脸往上一扬，哼了一声。 万老太不紧不慢的吃着饭，眼睛瞥了一下万二嫂，见她还要说什么，便轻轻咳了一声。 万二嫂悄悄看了一眼万老太，见万老太很快收回了目光，便知道万老太这是同意福宝出门了。 万二嫂心中虽有万般担忧，担心万老二一个大老爷们照顾不好福宝，担心福宝吃不好，担心福宝万一生病了怎么办，万般思绪忧愁在万二嫂的脑子里快速闪过，最后都只能默默咽下，不再说话。 福宝见她娘不再反对，高兴的搂着万老二的脖子，吧唧在万老二的脸上亲了一口。 “爹爹，娘亲答应了，你可要带着福宝去啊。” 万老二被福宝的一个香吻迷的五迷三道的，赶紧笑着答应：“去，福宝要去，爹爹就带你去。” “好耶，爹爹真好。” 万二嫂看着福宝兴奋的像只刚出笼的小鸟，嘴角也忍不住上扬，她心里刚才的担忧也去了一半，毕竟孩子高兴比什么都重要。 第二天一早，万二嫂就拎着大包小包的出来。 除了万老二的两身换洗衣服，其他的全都是小福宝的。 万老二感觉自己已经被媳妇给抛弃了，看着自己的一个小包袱，再看看闺女的十几个包袱，他的心情有那么一点哇凉。 “这个是闺女这个月穿的，这些都是下个月以后穿的，估摸着下个月就要下雪了，你记得给闺女加衣服，她每天要穿的衣服，我都已经给她放在了一起，用布条绑好了，你只需要给闺女换衣服的时候，拿出来一套就行，脏衣服洗完后，晒干，仍然用我的方法，绑好，省得你弄的乱糟糟的。” 万老二听着媳妇絮絮叨叨的说一大堆，感觉脑袋都麻了，他现在有些后悔答应带福宝出门了，原来带孩子这么多事吗？这衣服咋穿只要暖和不就行了？为啥还要一套一套的？真是搞不懂，不过他看着闺女每天都被万二嫂打扮的像个小仙女一样，他压力有些大，不知道这闺女以后在他手里能成啥样？ 胡正阳已经收拾好，来到万家，看见牛车上的行李都装了半车，忍不住捂了一下眼，他想到自己的行李好像就一个包袱，还真是寒酸。 不过他听了一会儿万二嫂的话，才知道这么多都是福宝一个人的，他又看了一眼万老二手里的一个包袱，立即投去了同情的眼神。 “二婶，您放心，福宝妹妹我来看，我在家经常照顾我妹妹，她们俩年纪相仿，我能照顾好。” “正阳啊，那就辛苦你了，你二叔这个人平时干活是把好手，我真担心他照顾不好福宝，有你在我也放心不少。” 万二嫂把东西都放好后，对胡正阳笑道。 福宝今儿穿了一身鹅黄色的夹袄裤，外面万二嫂还给她穿了一件红色连帽大氅，帽子周围还有一圈雪白的兔毛，衬托的小福宝更加玉雪可爱。 “正阳哥哥，娘，我能照顾自己哒，福宝很厉害哒，你们不用担心，我还会照顾爹爹哒。” 福宝笑嘻嘻的张开手臂，扑到万二嫂的身上，给了万二嫂一个大大的拥抱。 万二嫂的心都要化了，她觉得福宝还没走，她就已经开始想闺女了，真是想把闺女拴在裤腰带上。 万二嫂蹲下身子，摸了一下福宝的小脸蛋，叮嘱道：“福宝，在外面不要乱跑，要紧跟在爹爹身后，知道吗？娘还把你的大白也给你装笼子里了，你爹要是靠不住，你就靠大白，大白能帮你。” 万老二听力很好，一脸怨念的看着自家媳妇，“孩子娘，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我没有这么差吧？还不如一只鹅？” 万二嫂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万老二，继续对福宝道：“在外面不要吃生冷的东西，不然肚子该疼了，还有遇到好吃的，不要一次吃太多，容易积食，肚子也该难受了，还有......” 万二嫂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福宝也没有不耐烦，而是耐心的听万二嫂说完，才笑嘻嘻道：“好哒，娘，我都记住啦，你在家里不要太想福宝，福宝回来给你带好玩的，好吃的，福宝把钱都带着了。” 小福宝说完，拍拍自己的大氅下面一个鼓囊囊的小包袱，里面竟然都是铜板。 万二嫂刚才竟然没发现，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第392章 出发 “乖宝，你不觉得累吗？” 万二嫂把小包袱从福宝身上取下来，在手里掂了一下，还挺沉。 “娘，不重哒，福宝能背动，福宝还要给娘买好吃的带回来呢。” 万二嫂莫名的有些感动，眼窝浅的她，两眼泛着泪花，这一次福宝要离开她几个月，她想想就觉得日子难熬。 “娘，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福宝做错了？惹您生气了？” 福宝有些着急，赶紧给万二嫂擦眼泪。 “福宝，娘没事，就是想到我福宝长大了，娘高兴的哭了。” 万二嫂搂着福宝把她抱起来，放在了牛车上。 万老太从屋里出来，拿了一张银票递给万老二。 “老二啊，娘知道你手里不宽裕，这是娘的积蓄，你先拿去用，等手里有钱了，再给我就行。” 万老太把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万老二。 “娘？你这......”万老二有些惊讶，他没有在娘面前说银子的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行了，赶紧拿着，再多娘也没有了，你就先用着，这还是你们这些年孝敬我的，我都没花，让你大哥给我换成了银票攒下来了。” 万老二眼眶也有些湿润，他这么大人了还需要娘帮衬，他低下头接过银票，闷闷的说了声：“谢谢娘。” 万老太又看向小福宝，笑眯眯问道：“福宝，你就不准备和奶奶告别啦？就想着你娘，没想奶奶啊？” “奶奶，福宝想了，福宝还要给奶奶买好吃的，还有四婶，瑜儿，桂花姐姐，二哥哥，你们都有哦。” “好，我的福宝真孝顺，那奶奶就等着吃我们福宝孝敬奶奶的好东西了？” “嗯嗯，好哒，福宝拉一牛车回来。” 小福宝张开自己的小短胳膊，比了一个大大的牛车模样。 大家都被福宝的模样逗笑了，尽管都知道福宝那一点铜板买不了多少东西，但是小丫头有这份心，大家都很开心。 万老二把仓库里的马铃薯粉拉了几十袋子放在牛车上，把小福宝放在自己身边坐着。 “正阳，咱们走咯！” “好咧，二叔。”胡正阳爬上牛车，坐在最上面，他租的马车已经回去了，今儿正好可以乘坐万老二的牛车去钦平县。 万二嫂扶着万老太，带着家里众人送万老二几人到家门口。 “孩子爹，你要好好照顾闺女啊。”万二嫂此时有一肚子的不舍，最终化成了一句叮咛。 “知道了，你们赶紧回吧。” “姐姐——姐姐——” 万瑜忽然松开刘氏的手在后面追牛车，他也要去。 刘氏吓的赶紧跑过去把小家伙给抱了回来。 “瑜儿，姐姐是去给你买好吃的，很快就回来了，你在家里好好等着。” 万瑜半信半疑的看着远去的牛车，觉得他娘在忽悠他，只是他还小，说不出来而已，大大的眼睛里含着两泡泪花，直到看见牛车渐渐消失在土路上，他才委屈的趴在刘氏身上哭起来。 从石子村到钦平县，不必经过宣宁县城。 钦平县位于宣宁县东边，位于石子村东北方，想要去钦平县途中要经过一段洪阳县境内，才能到钦平县。 因为宣宁、洪阳、钦平三县相交，而钦平县又与府城相连，因此钦平县相对于其他两个县比较富裕。 他们早上出发的时辰尚早，一路上入目的都是荒凉萧瑟的景象。 路边随处可见的都是枯败的蒿草，还有黄土被秋风卷起，迎面而来。 万老二赶紧给闺女把帽子戴好，还用帕子给福宝把口鼻捂住。 “爹爹，你快看，兔子！” 福宝指着一只灰色的野兔兴奋的大叫起来。 尽管家里有不少的家兔，但是突然看见一只疾奔而去的野兔，依然把小福宝激动的差点从牛车上跳下去。 小福宝的举动把她老爹的心脏都要吓出来了。 “哎哟，闺女哟，你可坐稳点，要是一头栽下去，你娘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万老二觉得福宝坐在旁边不安全，还是把闺女抱起来放在自己前面安全一些。 福宝俏皮的吐吐舌头，终于安静了一些。 “二叔，要不让福宝妹妹上来坐坐？这上面看的更远一些，我也能看着她。” “行啊，你接住她。” 万老二双手一举，便把福宝送到了土豆粉袋子上面去。 胡正阳已经在上面腾出来一个小坑给福宝坐，他把袋子周围垒高一些，中间就凹进去一些，刚好够福宝坐在里面，还不会被风吹到，也不用担心福宝会掉下去，还能开阔视野。 福宝简直喜欢的不行。 “正阳哥哥，你这个地方太好了，福宝喜欢。” 小福宝新奇的左看看，右看看，一双大眼睛简直忙不过来了。 万老二看着辽阔的天空，蓝天白云，偶有群鸟飞过，忽然来了兴致，唱起了跟着别人学的信天游。 胡正阳本来就是在边关长大的，唱信天游更是拿手。 刚开始，万老二起了个头，很快胡正阳也加了进来。 一个声音浑厚低沉，一个声音清脆高昂，两人合唱竟然别有一番风味。 小福宝一时间都听入迷了。 歌声洒在铺满阳光的泥土路上，并留下了两行深深的车辙印，牛车吱吱呀呀的缓缓前行，载着几人的希望还有福宝的欢乐，驶入了洪阳县境内。 此时已经日落西山，他们今天必须要在洪阳县找一个客栈住下来，行夜路不安全，而且牛也要休息进食。 “二叔，福宝睡着了，咱们现在已经在洪阳县境内了，再走一个时辰能到最近的镇子上，想要进县城怕是城门都关了，咱们就去临近的镇子上住一宿吧？” 胡正阳来过洪阳县，知道这里有一个镇子。 “行啊，那咱们就去镇子上住一宿，明天一早再走。” 在落日的余晖下，三个人一辆牛车缓缓往镇子上行驶。 一个时辰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是太阳很快就落山了，深秋的傍晚天黑的有些快。 万老二在前面赶着牛车，却没有发现后面有人一路跟着车辙印尾随而来，就连坐在高处的胡正阳也没发现。 他们趁着天色暗下来之时，加速前行，距离万老二几人越来越近，大有包围牛车之势。 小福宝睡意正浓之时，忽然翻了个身，睁开了眼睛，她感觉有人在盯着他们。 第393章 福宝再遇故人 “爹爹，我想嘘嘘。” 小福宝揉了一下眼睛，声音有些软糯，听着还带着浓浓的困意。 “福宝，来，正阳哥哥抱你下去。” 小福宝张开双臂搂着胡正阳的脖子，被他抱起来。 万老二没有听见福宝说的话，天色已经黑透了，天上一轮弯月照着大地，远处的路看的也不真切。 “二叔，福宝想要小解，您先停一下。” 胡正阳扭了个身，朝着万老二道。 万老二赶紧勒停了水牛，牛车这才缓缓停下来。 “福宝，来爹抱你去。” 万老二从牛车上站起来，接下福宝下了牛车。 福宝此时被人盯着的那种感觉愈发强烈了，她忍不住在万老二的怀里四处扭动身子，想要看清楚周围的情况，可是夜晚到底比不了白天，虽然月亮也能把路面照亮，但是却看不远，更看不清远处有什么东西。 “爹爹，大白呢？” 万老二把福宝放在地上，要给她退裤子，福宝赶紧问道 “大白？在车上呢？咋了？你想找大白玩了？” “嗯，是哒，爹爹能不能把大白放出来？我抱着它睡，大白可暖和了。” “行，等你嘘嘘完，爹就把大白放出来，让你抱着睡。” 万老二宠溺的说道。 “爹爹，我好啦，咱们走吧？” 福宝蹲下没多久，就站起来了。 “这么快？来，爹帮你把裤子提好。” “不用啦，爹爹，我自己会哒，娘已经教过我啦。” 万老二生怕回家被万二嫂说，所以什么都要亲力亲为。 看着福宝自己整理好衣服，他才把福宝抱起来，往回走。 正好这个时候一直安静待在笼子里的大白不知道为何莫名的“嘎嘎”叫起来。 胡正阳和万老二都惊了一下，唯有小福宝此时镇定的看着黑暗处，一双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光，一眨不眨。 “正阳哥哥，快把大白放出来。” 小福宝对着牛车上的胡正阳大声喊起来。 大白一直都是小福宝喂养长大的，而且大白的警觉性是几只鹅里面最高的，所以万二嫂才把它给福宝带了出来。 “福宝，怎么了？”胡正阳有些懵，这正赶路呢，把大白放出来不是添乱吗？ 万一大白乱跑，他们还要去追鹅，耽误赶路。 万老二此时也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因为大白从小到大都是在万家长大的，平时万老二可能关注的比较少，但是大白确实救过他们一家好几次，这次大白的反应很不正常，难道是有人？ “正阳，快听福宝的，把大白放出来。” 万老二一开口，胡正阳没有再耽搁，赶紧翻过粮食袋子，去了车尾，大白被万二嫂用一个笼子装起来，绑在了车尾处。 胡正阳借着月光麻利的解开了绳子，打开了笼子，大白趁机冲出笼子，直接扑棱着一双大翅膀跳下牛车。 万老二也已经抱着福宝跑到了牛车车尾处。 “二叔，我就说不能放大白出来，你看，它跑了，这乌漆嘛黑的，咱们去哪追呀？” 胡正阳看着大白跑的飞快，很快就看不清楚了，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白点。 万老二也有些懊悔，难道是自己想错了？会不会是大白被关的急了，才乱叫？毕竟这也是大白第一次出远门，平时在家里它都是自由惯了的。 可是万老二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惨叫：“啊——” “咋又是这畜生，今儿老子非拔光你的毛，扒了你的皮。” 胡正阳和万老二两个惊的愣在了原地，两人脸色都变了。 只有小福宝挥舞着小胳膊：“爹爹，快去救大白，他们是坏人。” “正阳，你看好福宝，我去看看咋回事？” “不行，二叔，还是你看好福宝妹妹，我去瞧瞧。” 胡正阳不给万老二反驳的机会，拔腿就跑。 福宝有些急了，小身子扑棱着要下来。 “爹爹，别愣着了，咱们赶紧过去呀，正阳哥哥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福宝急的不行，她爹还像个木头桩子似的。 “好，好，咱们去。” 万老二环顾了一圈，没有找到趁手的家伙，他们就这么跑过去好像也不行啊？ “闺女，你先等等爹，爹去拿牛鞭，抽死他们。” 万老二把福宝放在地上，转身去拿他的赶牛用的鞭子。 福宝哪里还等得及，一落地，就迈着两条小短腿跑走了。 其实距离并不远，福宝跑了没一会儿就看见了前面有人影闪动。 她人小，根本就没人注意到她，而且她视力贼好，一眼就看见了前面有五个人，其中一个正在被大白攻击，另外几个围着胡正阳在打。 “住手，不准打我正阳哥哥，我跟你们拼了。” 福宝霸气的大叫一声，袖子一撸，露出截白嫩的手腕，大叫着冲了过去。 姿势很帅，摔的很快，人还没冲过去，就被地上凸起的一块黄土块给绊了一跤，人都摔飞出去了。 福宝顿时欲哭无泪，吓的闭上眼睛，嗷嗷大叫。 “啊——不要脸着地啊！”福宝双手捂着脸，没有想到预想的疼痛没有来，被一双大手给提了起来。 “闺女，你咋样？摔着没？” 福宝听见万老二的声音，激动不已，整个人已经进了万老二温暖的怀抱。 “爹爹，你来的真好，不然福宝就要被摔成豆饼脸了。” 万老二一头黑线，这豆饼脸是啥？ “就是像豆子一样黄的扁脸。”福宝见她爹皱着眉头，眼里有些不解，赶紧匆匆解释了一句。 不过这个时候万老二也没心情关注女儿的想象力，因为已经有人围了过来，把父女俩给围了起来。 “就是这个小女娃，她简直不是人，一个人带着几只大鹅，把我们几个全都给撂趴下了，今儿她只带了一只鹅，我看她还怎么嚣张。” 说话的就是上次被福宝打断鼻梁的那个，他这次也是为了戴罪立功，主动向周彪请求来尾随万老二。 周彪一直都没有放弃监视石子村，只是监视的更加隐蔽了而已，所以这个断鼻梁的人为了找回场子，主动请求来执行任务，他们在石子村外面苦苦等了这么多天，终于是把万老二给等出来了。 福宝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她还有印象，立即指着对方嘻嘻笑起来：“爹爹，这个就是我的手下败将，他的鼻子还没好呢，就又来了，你的鼻子还疼不疼了？” 福宝笑嘻嘻的指着对方问，一点也不害怕，还专挑人家的伤疤问。 第394章 双方交手 沈勇被小福宝指着鼻子笑话，他本来心里就十分恼恨，竟然栽在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这会儿又被小丫头本尊嘲笑，沈勇立即火冒三丈，气窍生烟，朝着小福宝就伸出手去。 万老二也不是吃素的，一手抱着福宝躲开了沈勇的攻击，一手甩出鞭子，鞭子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直直摔到了沈勇的面门上，就连万老二都惊讶不已，他使鞭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这一鞭子正好打在了沈勇的鼻梁上，鼻梁和眼睛是人面部最脆弱的地方，伤到这两个地方，能让人欲死不能，但是万老二好巧不巧，正好打在了沈勇的旧伤口上，沈勇一个照面就被万老二给干翻了，脸上还留下了一道血淋淋的鞭痕，擦着大眼角过去，再偏一点就打在了眼睛上。 万老二收回鞭子的时候，鞭稍忽然被风卷偏，落到了旁边一个人的身上。 万老二的鞭稍是用铁片打磨出来的，一甩就会发出声响。 但是这次鞭稍甩到了旁边人的脖子上，锋利的铁片刮破了对方的脖子。 “啊——”那人尖叫一声，立即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他发现自己的脖子已经黏腻一片，明显是流血了。 万老二被对方的叫声吓了一跳，他看了一眼自己的鞭子，这还是自己平时使用的那个鞭子呀？为啥今天这鞭子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专门挑刁钻的角度往人身上跑？ 不过这倒是给了万老二底气，他觉得自己的鞭子能帮上大忙，这一鞭子已经伤了两个人。 万老二看了一眼还有三个人，一个被大白纠缠着，一个正在打胡正阳，还有一个站在自己不远处，此时好像也露了怯，正在往后退。 万老二暂时没有管那个往后退的人，拿着鞭子就往胡正阳身边跑去。 “正阳，叔来救你了。” 万老二趁着对方的注意力在胡正阳身上，手中的鞭子再次甩了出去。 这一鞭子结结实实打在了对方的身上，但是因为对方穿的厚，倒是没有受多重的伤。 “你敢偷袭老子？” 那人转过身，一脸愤怒，丢了胡正阳，就朝万老二扑来。 万老二本来以为这一鞭子下去还能起到伤人的效果，但是却没有，对方好像没有受什么伤，还被他这一鞭子给激怒了。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动手了，我手中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万老二努力让自己镇定，手里的鞭子也抽的啪啪响，但是好像没什么作用。 那男子似乎丝毫不惧万老二手里的鞭子。 “你个娘皮，你会使鞭子吗？让老子教教你怎么玩鞭子的，鞭子可不是你这么玩的。” 男子说着就要伸手去抢万老二手里的鞭子。 万老二一手抱着福宝，动作不是很灵活，还真的被对方给抓了个正着。 但是万老二死死不撒手，他不能把这鞭子落在对方手里，那样他和福宝还有胡正阳全都玩完了。 万老二的手死死抓住鞭子的柄，男人抢不过，一脚踢在万老二的腿上，万老二被踢的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爹爹——”福宝心疼极了，小脸一寒，怒气冲冲的伸手抓住了对方伸过来的头发。 “让你踢我爹爹，我把你头发薅秃，你还想薅我的大白，我的大白只能我欺负，你还打我爹，我让你打我爹，我让你打我爹......” 福宝非常生气，嘴也没停，手也没停，对方的头发生生被她薅下来一大把，还带着血丝。 因为头发被福宝握住，他疼的眼泪直冒，想要反抗，福宝的小手更使劲，男子疼的眼泪直冒，福宝就是不松手。 男子只好松了万抢万老二鞭子的手，双手去掰福宝的小手。 万老二得了自由，一鞭子接一鞭子打在了男人的身上，接连几鞭子下来，男子终于皮开肉绽。 福宝薅下一把头发后，男子被万老二抽的在地上滚，万老二哪里肯放过他。 他把胡正阳打的不轻，虽然不知道胡正阳伤势如何，但是万老二半天没有见他从地上爬起来，就知道这孩子肯定受伤颇重。 “福宝，你去看看你正阳哥哥怎么样？爹来教训这些人。” 福宝赶紧跑过去，轻轻推胡正阳。 “正阳哥，你是不是特别疼啊？福宝给你呼呼就不疼了。” 福宝伸出小手在胡正阳身上摸了一下，发现胡正阳的脸上都是血。 “福宝，我没事，不疼，” 胡正阳勉强双手撑着地面坐起来，他只觉得身上像是散架了一样。 刚才他一过来，就被这几个人给围了起来，他还没有来得及反抗，就被几人推倒在地，一阵拳打脚踢后，他身上到处都疼，尽管他用双手护住了头，可是还是免不了脸上被几人给踢了几脚，鼻子被踹的鲜血直流。 福宝想伸手去扶胡正阳，但是她太小了，根本就扶不起。 万老二那边已经把殴打胡正阳的人抽的满地翻滚。 万老二正抽的起劲的时候，忽然从后面被人给扑倒了。 “快过来，我把他给扑倒了，夺了他的鞭子。”沈勇趁机从后面搞偷袭，他伤的不是特别重，只是鼻子流了不少血，这会儿缓过来后，就趁机搞了偷袭。 “爹爹——”福宝立即跑了过去。 胡正阳也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摸了一块石头，跌跌撞撞走了过去。 福宝已经趴在了沈勇的背上，一手扯着他的头发，嘴已经咬上了他的耳朵。 沈勇被福宝咬的惨叫连连，立即松开了万老二，一个翻身要把福宝给压在身后。 福宝赶紧松开手和嘴，小身子在地上滚了一圈，滚到一旁去了，沈勇压了个空。 胡正阳掂着石头已经摇摇晃晃走了过来，一石头砸在了沈勇的额头上，沈勇当场晕死过去。 大白此时已经把另外一个人的裤子给扯了下来。 但是大白也好不到哪里去，它此时同时对付两个人，脖子已经被另一个人从后面给钳制住。 而且还有一个脖子受伤人从后面摸上来偷袭胡正阳。 第395章 胡正阳伤重 “正阳哥哥！小心！”小福宝正好看见胡正阳后面扑上来的人。 胡正阳本来就已经是尽自己最大的力过来帮万老二，那一下直接让他力竭，此时就算福宝提醒，他也没力气躲闪，直接晕了过去，身子也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后面的人本来就是快速偷袭的，胡正阳倒下的瞬间，他扑了个空，还被胡正阳的身子绊了一跤，再次摔了个狗吃屎，又是脸先着地，鼻子受到二次伤害。 万老二被胡正阳和小福宝解救出来后，立即拿着鞭子站了起来，这可是个好机会。 他拿着鞭子对着沈勇就啪啪使劲抽了起来。 “嘎嘎——” 正在看万老二打人的福宝听见大白异常的叫声，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往大白的方向跑去。 大白再厉害，毕竟是一只大白鹅，对付不了两个成年人，此时它正被一个人捏在手里，那人正掐着大白的脖子，想要把大白的脖子拧断。 “大白——你放开大白，你个坏蛋。” 福宝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向对方。 那人正用力去拧大白的脖子，大白被对方攥在手里，一直扑棱翅膀，已经叫不出来了。 那人只觉得一个影子朝着自己冲来，他下意识的往旁边躲开，手也松了几分力道。 大白本来就被小福宝和桂花喂养的肥胖健硕，体重有十几斤，那人一个不留神，大白就灵活的从对方手里挣脱出来，大白很聪明，没有恋战，张开翅膀跑开了。 那人被大白挣脱后，恼怒的回头看向小福宝。 小福宝扑了个空，力道没有卸下去，往前冲出去好远，才停下来，可是她还没转身，就被一只大手给提留起来。 “我还以为是个什么玩意，原来是个小丫头片子，既然你想救你的大白鹅，那你就跟我回去吧。” 男人抓了小福宝就要跑。 万老二这边已经收拾了三个人，还有两个人，一个被大白收拾的差不多了，还有最后一个，刚才逃跑的那个，这会儿正是他抓了小福宝。 万老二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对着被自己打的皮开肉绽的两人的头就是两下，看着对方晕死过去后，他又追上刚才被大白收拾的过的那人，直接一石头把人给敲晕过去，这才放心去追抓走福宝的人。 小福宝将近三十斤了，对方抱着小福宝根本跑不快，他追上人很容易。 不到一刻钟，万老二就把人给追上了。 “我看你还往哪......往哪跑？”万老二累的气喘吁吁，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喘气。 对方也累的瘫坐在地上，但是他并未松开福宝，心里却把福宝给骂了一遍：这个死丫头片子，死沉死沉的，没事吃这么多好的干啥？长的这么肥，累死爷了。 福宝要是听见他的心声的话，估计要弄死他。 福宝虽然小，但是可爱美了。 “你别过来，你要是敢过来，我就把这小丫头给掐死。”男人的手已经放在了福宝的脖子上。 万老二吓的半死，赶紧举手投降。 “你不要伤害他，你只要把她放了，我就放你离开，绝不对你下手。” 男人眼神闪了一下，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但是手还没有从福宝的脖子上放下来。 “你放过我，也要问我愿不愿意放过你，你把手里的鞭子扔给我。” 男人此时完全占据了主动地位。 万老二毫不犹豫的就把手里的鞭子丢了过去。 男人用脚把鞭子踩在脚下，用脚一勾，鞭子便被他抛到了空中。 福宝一直在瞅机会逃跑，就在男子伸手去接鞭子的空隙，他的手离开了福宝的脖子。 福宝反手抱着男人的脖子，就朝男人的耳朵上咬去。 这个角度既可以保证她自己不会被男人再次掐脖子，她还能攻击对方。 万老二此时脑子竟然转的尤其快，在男人发出一声惨叫的同时，他就已经扑了过去。 直接把男人扑倒在地，一扑成功，万老二没有恋战，抱着福宝就从男人身上爬起来，还顺便扯出自己的鞭子。 “福宝，你跟在爹身后，看爹来收拾这个坏蛋。” “嗯，好哒，爹爹一定要狠狠收拾他，他掐的福宝好难受，都要死了。” 福宝比划着自己的脖子，委屈巴巴的向万老二告状。 万老二心疼不已，手里的鞭子直接甩了出去，如果说刚才一直靠运气，这一鞭子结结实实的靠实力。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往男人脸上招呼。 直到把男人的脸抽的稀烂，全都是鞭痕，他才罢休。 万老二这一刻似乎完成了某种蜕变，他必须要变强，才能保护住女儿。 “说，是谁派你来的？为何要跟踪我们的牛车？是什么目的？” 万老二蹲下身子，手里拿着鞭子指着对方血渍拉忽的脸，厉声问道。 “哼 ，不说是吧？那我就扒了你的衣服，继续抽，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鞭子厉害？” 男人已经说不出话来，嘴都被万老二抽烂了，他想说也无能为力。 “唔唔——唔唔——” 男人嘴里只能发出几声唔唔声，其他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爹爹，你好像把他的嘴给打烂了，他说不出来了，咱们还是回去问问那几个人吧？” 福宝也蹲在万老二身边，看着地上的男人。 “嗯，还是我闺女聪明，走，咱们回去，看看你正阳哥怎么样了。” 万老二把这个人也拖了回来，他准备明天拐个弯去一趟洪阳县县衙，把这些人按照劫匪的身份交给县太爷。 他带着福宝回到刚才的地方，见那几个人还没有醒来，便把这个人用绳子捆了绑在牛车后面。 “福宝，爹先把你抱上牛车去，爹去把那些坏人给绑了，咱们明天把人送去见官。” “嗯，好——”福宝张开双臂，被万老二抱上了牛车。 万老二费了老鼻子劲把几个人全都给弄上了牛车，又把胡正阳也扛上了牛车，这才赶着牛车往最近的镇子上去。 此时已经半夜了，镇子上的客栈都打烊了，但是因为这个镇子上来往的外地商人不多，又正值秋冬交替，人就更少了，万老二夜半投宿，老板也热情招待了。 “老板，我路上被劫匪打劫，被路过的壮士所救，这些人已经被我绑了，准备明天送到县衙去，还请老板给我一间大一些的房，我好看着他们。” 老板听说是劫匪，先是有些害怕，不过仔细看了几人的模样，便放心了，所有人都人事不省。 老板还贴心的给万老二拿来了绳索，让万老二把几人绑紧实一些，对于劫匪大家都是同样的感情，痛恨！ 万老二道谢后，在老板的帮助下，把几人弄进了房间去。 万老二随意把几人扔在一起，躺在地上，也不管地上凉不凉，不冻死就行，他赶紧去看胡正阳。 此时在店里有了灯光，万老二才看清楚胡正阳的伤势，比他想象的要严重，看来要卧床一段时间才行，还是要尽快找个大夫。 只是店老板说镇子上的大夫不接夜活，他只能等到明天一早把胡正阳送去医馆，好在一夜胡正阳都没有什么大碍。 第二天一早，万老二便把胡正阳送去医馆，大夫把完脉说胡正阳内脏有出血的痕迹，需要好好养，给开了一个月的药。 万老二把胡正阳放在客栈暂时养伤，他则是带着几个人和小福宝去了县衙。 路上找个没人的地方，万老二把其中一个人弄下牛车，开始审问起来。 第396章 万老二审问出结果 “你们是谁派来的？为何要跟踪我们，你们想干啥？” 万老二拿着牛鞭，对着沈勇厉声喝问道。 沈勇的鼻子已经能看见完全塌了，他现在呼吸都靠嘴，被万老二拎下来后，一脸惊恐。 他现在对这一对父女那是敬而远之，这一家人没有一个好惹的，他怎么就不长教训呢？ 刚开始他以为只有那个老太婆和这丫头片子厉害，现在看来这男的也不是好人，他就不该主动请缨，来趟这趟浑水，要是他们被当成劫匪送去洪县县衙的话，那这一辈子就完了。 沈勇眼珠不停的转，心里打着小九九，他在想要怎么说服万老二放了他。 此时听见万老二询问，他立即像倒豆子似的往外秃噜。 “我说，我都说，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把我放了行吗？我们真的不是劫匪。” 沈勇说完大口喘了一口气。 万老二二话不说，对着沈勇就是一鞭子，脸上的表情也满是愤怒，他想到昨晚这些人想要福宝的性命，他就觉得后怕，恨不能把这些人给杀了，抛尸，可是万老二最终没有突破自己的底线，选择交给官府。 “现在有你讲条件的份？你别啰嗦，赶紧说，不说我就换个人，不过到时候我就给县令大人说，你就是这些劫匪的头头，还杀了人。” 万老二眼神一冷，沈勇吓了一个哆嗦，他本以为万老二看起来憨厚老实，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凶的一面。 “别，我说，我说，我们是周老爷的人，他派我们一直暗中监视你们石子村，只要是你们家的人出门办事，都会有人一路监视，并且让我们趁机行事，最好能抓住你，问出你们在干什么？” 万老二听的脸色越来越黑，又是这个周彪，还真是阴魂不散。 万老二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块肥肉，被周彪这头饿狼给盯上了，如果不把狼给铲除，他就时刻有危险。 但是如何铲除周彪呢？这对于万老二来说，难于登天，毕竟他们俩的地位悬殊太大。 周彪是经商多年的商人，且老奸巨猾，颇有家资，奴仆成群，家丁护院更是随便差遣，而他呢？ 农民一个，想要开个店还要靠讹诈周彪的钱才能租下一个铺子来，他却想要扳倒周彪，让人知道，简直要笑掉大牙，说他不自量力。 可是万老二觉得如果自己不除掉他，那以后的日子可谓是如履薄冰，他们在开铺子的同时，还要当心大后方被人偷袭。 万老二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从未觉得自己这么无力过，就算是没有钱的时候他也没这么焦虑过，现在全村人都靠着他吃饭，大家已经把他捧上了一个新高度，他肩上的责任更大，不是说不干就不干的。 现在他的成败关系的是全镇人的生计，还有县令大人对他的期许，他想要轻易放弃已经不行了。 万老二决定先走一步看一步，办法是人想的，他相信总有一天，他能战胜周彪，赶走这只烦人的苍蝇，不过现在他要先处理了这只苍蝇的小跟班，这些跟班更烦人。 万老二不由分说，提起沈勇的后衣领，把他拖拽回了牛车上。 牛车上还有四个人，全程看着万老二审问沈勇，都意识到这个人不好惹，尤其是他手里的鞭子，让大家吃了不少亏，他们几个几乎一半人都折在了这条鞭子下。 万老二狠狠瞪了一眼其余几人，他们吓的立即低头垂眸，不敢和万老二对视。 万老二冷哼一声，走了过去，继续赶牛车。 小福宝见万老二过来，赶紧挪了一下位置，小屁股往旁边挪了挪，福宝今天穿的还是昨天的那身衣服，只是已经脏的没眼看了。 万老二也不会梳头，给福宝随便绑了个马尾辫，还有些松散，这才走了不到一刻钟，已经被颠的散了一半。 万老二看着头发松散的福宝，还有身上脏兮兮的，心里忍不住在想，这带孩子还真是个辛苦活，但是他心里一点愧疚也没有，他觉得福宝快乐最重要，而且出门在外，不用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然容易引起别人的觊觎。 万老二一点都不承认是他自己没本事把闺女打扮的漂亮，只能在心里自我安慰。 父女俩一起架着牛车往洪县县衙去，走了两个时辰才到洪县，虽然路线偏了不少，但是万老二就是要让这几个人在洪县把牢底坐穿。 牛车缓缓驶到了县衙门口，已经过了饭点了，福宝早上吃了一个肉包子，喝了一碗白粥，这会儿饿的小肚子咕咕叫，但是她很懂事，并未吵闹，而是乖乖的跟在万老二的身后，往县衙里面走。 县衙门口的台阶上坐着几个衙役，正懒洋洋的晒太阳，有的倚着柱子打盹，有的在闲聊，他们对于万老二视若无睹。 万老二心里忍不住纳闷，这县衙之地，这些衙役怎可如此懒散？ 他去过他们宣宁县的县衙几次，那门口的衙役站的笔直，腰间挎着大刀，往县衙门口一站，任何百姓都不敢擅自接近，把官府重地的威严显露的淋漓尽致。 而现在反观洪阳县县衙的衙役，却一个个吊儿郎当，衣服松松垮垮，帽子戴的歪斜，一点都不像是衙役，倒像是市井泼皮一般。 万老二牵着福宝走上前去，微微弯腰点头，脸上带着笑意询问道：“官爷，我们路遇劫匪，把他们给抓了，想交给县衙处理，不知道草民能否见县令大人？说明一下经过？” 一个衙役斜睨了一眼万老二，靠在柱子上，环抱双臂，居高临下道：“大人日理万机，是你个草民想见就能见的？你说你抓的是劫匪就是劫匪了？你一个草民怎么有本事抓到劫匪的？我看你就是刁民。” 万老二被对方的话吓的立即后退一步，赶紧拱手弯腰道：“官爷，草民确实抓到了劫匪，特意送来县衙，如果县衙不管，那草民只好把人送去府城。” “哼，你个刁民，你还敢威胁你爷爷？我看你是欠打，你满洪县打探一番，看看谁敢跟我这么说话？” 衙役直接解下腰间的大刀，就要连同刀鞘一起去打万老二。 第397章 福宝战衙役 万老二当然不会站在那里任由他打，他赶紧往一旁散开，迅速抱起福宝跑回牛车边。 “呵，你胆子挺肥啊？还敢躲？你乖乖给老子过来站着，让老子消消气，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衙役的声音中已经带了怒气，看来确实没有人敢忤逆他，不然他也不会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这可是在县衙门口，县衙是为百姓伸张正义的神圣场所，却被这个衙役在这指着一个百姓大呼小叫的玷污。 而且其他几个衙役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来也是一丘之貉，他们不但看戏，还拱火。 “哟，王胜，你这威信也不行啊？人家都不吃你这套，看来你今儿是踢到铁板了吧？” 王胜本来就爱面子，他是前县令的小舅子，县衙里除了县令外，就数他最大，他说一没人敢说二。 而且大家向来都捧着他，久而久之，他就形成了目中无人的性格，且前几天，他姐夫就是洪阳县县令李子穆凭借他妻子王氏的嫁妆送了大礼给京里的贵人，正好补了京城一个六品官职的缺，不日就要赴任，如今也顾不得县衙里的公务，忙着迎来送往。 亲戚朋友听说李子穆要高就，都来攀附结交，县衙后院热闹非凡，以至于前面当差的衙役也无心当差。 王胜是王氏的庶弟，因为无法继承王家的家产，而求到了王氏面前，王氏便在李子穆面前说了一嘴，给他谋了个衙役的职位，哪知这王胜就是个纨绔，一进县衙，把衙役之间搞得乌烟瘴气，当值的时候吊儿郎当，不当值的时候，逛妓院，喝花酒，赌博，下注那是样样不落。 现在他被万老二下了面子，岂会善罢甘休？ 无论他怎么恐吓，万老二都不过去，且还有架着牛车要离开的势头。 王胜气急，他手里又不是没有过人命官司，只是没有放到明面上罢了，今天万老二是逼着他当众大开杀戒了，他姐夫马上就要升职去京城，他准备求王氏也把他带上，所以就算手里有人命官司他也不怕，他就不相信一个平头老百姓，敢和官府对着干？ 王胜刺啦一声抽出大刀，朝着万老二就冲了过去。 万老二心中惊恐万分，下意识的把小福宝护在胸前，背朝王胜。 他抱着福宝，肯定是跑不过衙役的，今儿这条小命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万老二心中顿生悲凉，他的事业还未开始，命却要了解了，他心里万分不甘，如果他没了，他的福宝怎么办？ 万老二紧紧抱着福宝，眼眶通红，一种无力和无奈感充斥着全身，这是阶级带来的无力，是他永远也无法跃迁的鸿沟。 万老二缓缓闭上了眼睛，等着大刀落下的那一瞬间，他尽量避开要害位置，或许对方出了气就能放过他，他只希望能有一口气回到家里，就算死也要死在家里。 “住手！” 一道冷厉且充满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众人都朝着发出声音的人看去。 王胜的大刀仅仅只有一寸就要砍在万老二的背上，此时硬生生停了下来。 福宝从万老二的怀里钻出头来，才看见王胜正举着大刀要砍她爹，福宝哪能愿意？ “你个坏人，你敢伤我爹，我要告诉我大哥哥，他可是大将军，让他砍了你的头。” 福宝站在牛车上，双手叉腰，一脸恼怒，因为她长的实在是太可爱了，看起来毫无杀伤力，倒是有些萌。 王胜刚才被人喊住手，他看了一眼对方见是一名中年男子，身穿一袭青色长衫，肩上背着一个包袱，旁边还跟着两个老人，老人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而男子的长衫也是洗的发白，一看就知道有些年头了。 王胜是富贵堆里出来的，一看见这些人就知道这三个又是穷酸，眼里带着浓浓的嫌弃，撇撇嘴道：“哪里来的臭叫花子？这可是衙门重地，岂是你们撒泼的地方？赶紧滚，趁着小爷我现在忙着，没时间收拾你们，不要多管闲事。” 王胜说完，又扭头看着福宝，直接把福宝刚才说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但是站在不远处的中年男子却忍不住眯了眯眼，不过他没有接王胜的话，而是先冷眼旁观，看看这个衙役到底能猖狂到什么地步？ “哼，你大哥是将军？我大哥还是王爷呢，你一个泥腿子家里能出将军？天上能下金饼，哟，我还没看见这么个俊俏的小丫头呢，对了，钱老爷好像喜欢你这么大的幼女呢，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呀。” 王胜直接放下大刀，伸手去抓福宝。 福宝根本就不躲，她瞪着一双愤怒的大眼睛，已经瞄上了王胜的耳朵。 福宝现在也算有了丰富的打架经验，知道怎么攻击对方的软肋。 她站的笔直，还故意扬起下巴，不屑一顾的挑衅王胜，“哼，有本事你来抓姑奶奶呀？没本事就别说大话。” 万老二被福宝的话吓的一身冷汗，他差点就叫福宝姑奶奶了，“闺女，咱别说话行不？爹带你回去。” “回去？你觉得你还能走得了？惹了我王胜，我让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王胜说着就直接一脚把万老二踹飞了出去，又伸手去抓站在牛车上的小福宝。 小福宝不等王胜来抓她，飞身扑了上去。 王胜被福宝的动作惊了一下，不过随即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你这小丫头还挺知趣，知道投怀送抱，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了。” “啊——！” 福宝趁着王胜放松警惕，得意忘形之时，一手搂着他的脖子，张开小嘴狠狠咬上王胜的耳朵，另一只小手扯住王胜的头发，不撒手。 王胜大叫一声，想要扯开小福宝，但是小福宝施展她的锁腿功，把自己的小身子紧紧的挂在王胜的胸前，任凭王胜怎么扯都扯不掉。 一旁的中年男子都看呆了，这...... 可是王胜也不是吃素的，他也经常和人打架，他重重的朝地上扑倒。 如果真的让他倒在地上，福宝肯定要被他压出内伤来。 万老二从地上爬起来就看见这一幕，他纵身往前跳过去，伸出手拉住王胜的一条腿。 王胜往前倾倒的身子缓了一下，不过只是缓了一下，随即倒的更快了。 万老二就地滚了过去，给福宝当了肉垫，只听他闷哼一声，福宝吃痛张开嘴，松开小手。 王胜的耳朵上两个深深的小米牙印，还在往下流血，福宝的手里还攥着一把头发。 第398章 新任县令 中年男子刚准备抬的脚步又定在了原地，这一对父女有些凶哦。 不过他喜欢！ 王胜率先从地上爬起来，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摸了一手的血，又摸了一下自己的头顶，发现上面少了一片头发，他心中的怒意如同火山一样喷涌而出，看着地上的父女俩，碎尸万段已经不能解他此时的滔天怒意，他必须要让这一对父女尝尽人间磨难后再下地狱。 “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来帮忙？这两个刁民蓄意谋害官差，还不赶紧把人抓起来下大牢，等着他们烧了县衙不成？” 王胜咬牙切齿道，还一手捂着自己的耳朵，眼神凶恶的看着福宝。 福宝此时正趴在万老二的身上给万老二的胸口呼呼。 因为她看见万老二捂着胸口，直哼哼，知道她爹受伤了，福宝心疼不已。 “爹爹，都是福宝不好，福宝说要来保护你的，福宝没本事，没有护住爹爹。”福宝的哭声里带着浓浓的自责，小小的人哭的很压抑，让路过的行人忍不住驻足观望，大家都被福宝的行为感动了。 “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心疼她爹了，这孩子真是个孝顺的。” “我家的就知道调皮捣蛋，满巷子乱窜，要是有这女娃一半疼人，我都省心了。” “这父女真可怜，咋遇见了这小霸王？” “你小声些吧，让他听见了，你没好果子吃，赶紧走吧，这不是咱们该看的。” ...... 这个时候万老二的那头牛“哞哞”叫了两声。 牛的叫声立即引起了中年男人身后的两位老人的注意。 他们激动的走了出来，朝着万老二的牛跑了过去。 其他人也被牛的叫声和这两位老人的动作吸引了，都纷纷朝着他们看去，一时间竟然忘记了万老二和小福宝。 “老婆子，你看看，这是咱们的牛啊！”刘老汉一双布满皱纹的老手轻轻抚摸上牛的鼻子。 那牛似乎为了回应一般，亲昵的在刘老汉的手心蹭了蹭。 刘婆子也激动的上前摸着牛的身子，老泪纵横。 “这可不就是咱们的老伙计吗？当年为了给我看病，把它卖给了一好人家，如今看来这家把咱的老伙计养的好着嘞。” 老两口这才同时想到仔细去看看地上躺着人。 因为两人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刚才也没看清楚万老二的脸，而且万老二如今比几年前长胖了些，穿的也好了些，福宝也长大了几岁，刘老汉一时没认出来也是有的。 他仔细趴在万老二身边看了一会儿才大惊道：“哎哟，老天爷，这不就是当年买了咱们家牛的那位恩人吗？三儿，你快来看看，这就是当年买咱们家牛的恩人，要不是他多给了银子，你就见不到你娘了。” 中年男人正是当年进京赶考的刘鸿羽，是老两口最小的儿子，老两口一共育有三子，有两个夭折了，只剩下这一个儿子，小名叫三儿。 刘鸿羽托了同窗关系，谋了个洪阳县县令的职位，不日前才回来，先回了一趟老家，把年迈的父母接过来，准备和前任县令做交接，没想到今儿才到任上就遇见了这一幕。 刘鸿羽回家后，听他爹娘说了这几年的经过，心中愧疚不已，既然现他们家恩人就在眼前，而且他也目睹了全过程，连证人都不用，他都能判这个衙役下大牢。 “哪里来的死老太婆，死老头子，赶紧滚开，不要耽误我们办差，不然就把你们一起拿下。” 一个衙役上来就要对刘老头和刘老太动手。 “我看你们谁敢？朗朗乾坤，你们身为公差，竟然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动手，还欺负孤寡老人，你们将我们大齐律法放在何处？你们对得起你们身上的这身衣服吗？” 刘鸿羽往衙役面前一站，气势逼人。 那衙役刚开始还真的被刘羽鸿身上的气势逼退了几步，他心里想着：这人虽然穿着普通，但是身上的的气质却并非普通百姓所有，难道这人有什么来历不成？ 王胜却在一旁叫嚣道：“装什么装？哪里又来一个刁民？还敢在我们衙门大放厥词？我看你是活腻了，既然你不想走，那就跟着他们父女俩一起进大牢吧。” 王胜立即给一旁的几个衙役使了个眼色，一旁的衙役一哄而上，准备把刘鸿羽和他父母拿下。 刘鸿羽大喝一声：“放肆，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什么？如果不识字，就把你们师爷叫出来。” 刘鸿羽从身上拿出自己的敕牒扔在了衙役的脸上。 衙役赶紧伸手接住，心中惊疑不定，缓缓打开逐字逐句看过后，额头已经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竟然是他们的新县令大人？这下完了，全完了。 这衙役可没有王胜的后台硬，他们家是屠夫出身，有些家资，才出钱弄了个衙役当当，这下好了，他这衙役算是到头了，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其他的衙役还不明所以，踢了一下地上的衙役，低声问道：“张强，你咋了？” 张强不说话，他们自己从张强手中扯过文书去看，一个个立即吓的跪坐在地上，都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只有王胜还站在原地，“你们......你们干什么？” 王胜也有些慌了、 “王胜赶紧跪下，迎接新县令。” 一个距离王胜最近的衙役赶紧扯了一下王胜的衣摆。 “什么？新县令？他是新县令？” 王胜不仅不跪下，还大笑起来，“哈哈哈，怎么可能？他这么寒酸怎么会是县令？这别是伪造的吧？” 其他衙役觉得王胜说的也有道理，都抬起头来仔细打量刘鸿羽的穿着，可是看了半天，除了这身衣服有些寒酸，人家的气度谈吐都不像是一般人。 几人赶紧低垂下头，不管王胜说什么，他们都没起来。 刘鸿羽冷笑一声，又扔出去一个告身文书，这相当于是他的身份证明，这下就连王胜都笑不出来了。 他后背已经开始冒虚汗了，这告身和敕牒都有，说明这人确实是新任县令不假。 第399章 德州中郎将和你什么关系? 刘鸿羽眼神如寒冰看向王胜，王胜在刘鸿羽的注视下不得已缓缓跪了下去。 “见过刘大人。” 几人同时单膝跪地恭敬行礼。 刘鸿羽的面色这才稍微缓和一些，但是他并未让这些人立即起来，而是沉声问道：“你们李大人现在何处？去通报一声，就说新任县令刘鸿羽前来上任，烦请他前来交接印信，我好办案。” 刘鸿羽的目光忍不住看向了万老二父女，他觉得这小女娃分外机灵，与他见过的其他孩子格外不同。 王胜立即想要进去禀告，可是他身子刚动，就被刘鸿羽厉声喝止住：“站住，你留下，你去。” 刘鸿羽随便指了一个人，好像这人刚才并未动手，只是在一旁看热闹，想来与王胜等人应该是貌合神离，或者是迫不得已狼狈为奸。 刘鸿羽早就分析了王胜，据他所知，能在县衙张牙舞爪，嚣张跋扈之辈，必定是与县令有亲戚关系之人，让他去报信，岂不是去给自己上眼药？ 虽说这李子穆没几天就要去京上任，可是他想要在离开之前给自己暗地里使绊子还是轻而易举的，毕竟他在此地经营了十几年，关系网必定是错综复杂。 王胜被点名，只好压下心里的愤懑，乖乖跪了回来。 他此时心里痛恨死了这个刘鸿羽，即使现在不能去姐夫面前告状，他晚上回去也要好好告这个狗官的状，让姐夫好好收拾他，替自己出口恶气。 刘鸿羽自然不知道王胜心里所想，他走到万老二面前，把万老二从地上扶起来。 “不知道你如何称呼？”刘鸿羽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厉色，脸上一片温润之色，身上的儒雅尽显，一看就是读书之人。 万老二立即躬身行礼道谢，“多谢大人，草民万金柱，乃是宣宁县金乌镇石子村人士。” 刘鸿羽脸色微微一变，赶紧双手扶起万老二，低声问道：“敢问德州中郎将与你是什么关系？” 刘鸿羽刚才就听见小福宝说了她的大哥哥是大将军，刘鸿羽推测，福宝的大哥哥年纪应该不会超过二十，这么年轻就当上将军的他们大齐只有两人，一个是小战神万星墨，另一个就是他亲自带出来的，今年风头正盛的万全。 而万星墨出生在京城，不可能和面前的人有什么关系，那只有万全，听说是出身农户，一战成名，被封了将军。 那刚才小丫头口中说的大将军应该就是万全了，而且两人的姓氏也相同，这大齐军中姓万的并不多。 由此刘鸿羽推测，万全便是福宝口中的那位将军。 果然万老二轻声道：“德州中郎将正是草民的侄子。” 福宝此时声音甜甜道：“大人，我哥哥和我爹爹的感情可好了，我听娘说大哥哥从小都是我娘带大的呢，而且大伯娘去世后，大哥哥跟我家感情更好了，大哥哥还专门给我爹爹写信，都没给大伯写信，奶奶说大伯都吃我爹爹的醋呢。” “福宝，莫要乱说。”万老二赶紧低头轻轻呵斥了一句。 “大人，小丫头年纪小，不懂事，您莫怪。”万老二轻轻咳了一声，恭敬道。 刘鸿羽却心中大喜，没有想到这中郎将竟然和眼前这位二叔关系好，他从京中一路抵达关外，听见很多人议论，说是大家都在打听这位将军的生父是谁，倒是没人知道这位将军身世竟也很坎坷，如果不是爹不疼娘不爱，他怎么会和二房的关系好呢？ 刘鸿羽在心中微一思量，便看向福宝，面色温和道：“丫头，你今年多大了？” “我四岁多了，过完年就五岁了，爹爹说我就能上私塾了，我叫福宝哦，不叫丫头。” 福宝一点也不怯生，大大方方的应答，还主动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这倒是让刘鸿羽格外高看了一眼，这丫头有意思，以后定然也是个不错的苗子，只是这家人还真是与众不同，竟然这么疼闺女，出门办事还带着闺女，还让闺女读书，这倒是和京城那些大家闺秀很像，只是又有很多不同。 眼前的这个丫头活的更加真实，性格也格外的活泼明朗，眼神中透着满满的灵性。 “福宝，你爹好像受了很重的伤，要不要请大夫给你爹爹看看？” “嗯，要的，福宝这就送爹爹去看大夫，大人，我们可以先把这些坏蛋卸下来吗？他们是劫匪，昨晚想要打劫我们的东西呢？幸好我爹爹和正阳哥哥抓住了他们，但是正阳哥哥现在还在客栈养伤呢，就是他们打伤了正阳哥哥，请大人替我们做主。” 福宝说完，学着万老二的模样，双手抱拳，朝着刘鸿羽弯了一下腰，倒是把刘鸿羽给逗乐了，这小女娃的样子倒像是拜年作揖。 “哈哈哈，好，我替你们做主，这些人我就先收入大牢，你带你爹爹去看大夫，回来我们再说。” 刘老汉和刘婆子赶紧走上来问道：“要不我们陪他去吧？这么小的孩子咋能带着一个大人去看大夫？连方向都分不清。” 福宝却仰着头脆声道：“奶奶，我会问路哒，不会迷路哒，福宝可厉害了，我可以带我爹爹去看大夫的，我看您好像身体不太好，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 刘婆子脸色确实有些不好看，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马车，她被颠的晕头转向，加上身子本来就不好，确实有些乏累，需要赶紧休息。 “这丫头，还挺懂事，真招人喜欢，你说这么好的丫头，那衙役是咋下得去手的？这招人疼还来不及呢。” 刘婆子说着上前摸了一下福宝的脑袋，只是福宝经过刚才一番战斗后，本来就松散的头发已经完全披散开来，齐背的乌发此时正柔顺的披散在身后。 刘婆子忍不住感叹一句：“这爹带娃是不行，连头发都整不明白。” 站在一旁的万老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的用脚抠地，他已经尽力了，哪知道平时闺女漂亮的发型在他手下不仅不能看，还简单凑合，现在就连凑合都算不上了。 第400章 福宝的心愿 刘鸿羽指了几个衙役，把万老二车上绑着的那些人，全都卸了下来。 刘鸿羽站在一旁观察了片刻，发现这些人并不像是劫匪，虽然他们的伤颇重，而且身上的衣服脏乱不堪，可是却明显能看出来这些人的衣服料子都是细棉布的，而且他们的肌肤偏细嫩，不像是劫匪的皮肤，粗粝，黝黑。 刘鸿羽没有立即发问，而是对万老二道：“好了，你可以先去看大夫，回来还要录口供，我在县衙等你。” 万老二千恩万谢后，才赶着牛车，带着福宝离开。 一路上福宝逢人就喊，“叔叔”、“婶子”、“大爷”、“大娘”小嘴很甜，还很有礼貌，有热心的大娘直接把父女俩带到了医馆去。 大夫是一位年近花甲的老大夫，不过医术还不错，不算是庸医，给万老二诊了脉以后，便开了几副药。 “你这是被外物所伤，导致内脏有轻微的损伤，不过不碍事，喝了药，好好养养就没事了，切忌吃酒，忌荤腥，多休息，半月就好差不多了。” 万老二付了医药费，提着药，带着福宝回到衙门。 此时衙门门口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衙门口的守卫也不是万老二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些人，而是换了一批。 “爹爹，这些人怎么不是刚才那些了？他们还让我们进去吗？”福宝牵着万老二的手，扬起小脑袋问道。 “没事，新大人说让咱们来录口供，肯定有交代过，咱们过去问问就知道了。” 万老二牵着福宝走上前，恭敬询问：“差爷，我们是刚才送劫匪来的苦主，新县令说让我们来录口供的，不知道现在里面可升堂了？” 一个衙役打量了一眼万老二，肃声道：“等着，我去问问大人。” 万老二赶忙笑道：“那就劳烦官爷了。” 福宝看着万老二受伤还要给人赔笑脸，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偷偷扯了一下万老二的大手。 万老二感觉到福宝的小动作，赶紧低头看去，见闺女一双眼睛里蓄满了泪花，万老二赶紧蹲下来想要抱起福宝。 “爹爹，福宝不让你抱，福宝长大了。”小福宝赶紧躲开，万老二伸手捞了个空。 “福宝，那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万老二已经给在心里自责起来，他真是粗心，刚才福宝肯定是被摔到了，他怎么没想起来给闺女也看看大夫呢？ 万老二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脸上满是懊恼。 “爹爹，你为何打自己？不准打自己，福宝没有不舒服。”福宝扑过来搂着万老二的脖子，更加心疼了。 “福宝，那你为啥哭呀？”万老二觉得有些奇怪。 小福宝赶紧小心解释道：“福宝不希望爹爹受委屈，要是爹爹也能当官就好了，那样就不用看这些人的脸色了，还要对他们卑躬屈膝，强颜欢笑的，福宝心里难受。” 万老二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哎哟，我的福宝咋会这么多词呢？爹爹都没听说过，这都是啥意思呀？” 福宝没有心情和万老二开玩笑，敷衍一笑道：“爹爹，这些都是跟着哥哥还有四叔他们学的，但是福宝真的不想爹爹受委屈。” 万老二心里感动不已，摸着福宝的头，柔声道：“福宝啊，你也知道爹爹不是你的亲爹，爹没本事，这一辈子算是没有当官的命，咱们就是泥腿子出来的，能把地种好，再把这生意做好，到时候争取给你多攒些嫁妆，这就是爹的心愿了，至于当官，可以让你哥哥努把力，兴许你哥哥过个十年半载的真能捞个一官半职，那咱们万家就发达了，福宝以后就是官妹子了，再也不用受委屈。” 福宝摇摇头，“不要，福宝就要爹爹当官，哥哥当更大的官，泥腿子怎么了？咱们国家那么多人，吃的都是泥腿子种出来的粮食，要是没有咱们，他们吃屁。” 万老二赶紧捂住福宝的嘴，不过脸上却是一脸的笑意，“闺女，咱们可不兴说这话，这不是小闺女说的话，你别学大老爷们，他们糙，你跟他们不一样，你精贵着呢。” 福宝却眨巴眼睛问道：“爹爹，精贵能咋样？不是一样要吃喝拉撒？大伯娘拉出来的和福宝拉出来的都是臭的，村里人说大伯娘现在精贵着呢，但是她拉出来的臭臭和咱们一样呀？她也没比咱们多长两只眼睛呀？” 万老二被福宝问的当场噎住，这么简单的道理连个小孩子都懂，他却被世俗框了起来，万老二根深蒂固的阶级思想，此时有了一丝松动。 或许他把地种好，也能封个一官半职的？既然闺女想让他当官，他是不是也能像万全那样论功行赏？ 只要他给大齐做出足够多的贡献，那他是不是也能在泥腿子里论功行赏？ 万老二决定回去后，就多研究种地，不管如何，他要努力实现闺女的愿望，他不忍心看见闺女的眼里带着委屈的泪花。 “你可是姓万？” 刚才进去禀报的那个衙役此时走了出来，高声问道。 “正是，草民姓万，是宣宁县人士。” 万老二本来想弯腰作答，但是想到闺女不喜欢，他立即挺直了脊梁，微微拱手回道。 衙役也没在意，说了声：“跟我来吧。” 但是福宝却注意到了万老二的变化，她心里竟高兴起来，她觉得这样的爹爹才好看。 万老二想蹲下来抱福宝，福宝却先一步爬上了台阶。 万老二嘴角含笑的摇摇头，温声在后面喊道：“福宝，慢点，别磕着。” “不会哒，我跑的可快啦，爹爹快来追我呀？” 福宝说完咯咯笑着往上跑。 衙役在前面带路，万老二一路跟着，经过大堂对方并未停下来，而是绕过大堂，继续往里走，直到进了二堂门口，衙役才停了下来。 万老二赶紧牵着福宝站定，“闺女，这里不是咱们家，你别乱跑，小心冲撞贵人。” 福宝点点头，“我知道哒，爹。” 只见衙役进了里面禀告，“大人，人已带到。” “让他进来吧。”一道略有些焦急的声音道。 万老二听得出来，这人不是县衙门口遇见的那个新县令。 第401章 她殴打官差? 万老二被衙役带进了屋里，他快速看了一眼，见大堂正上方坐着一个中年男子，身形偏瘦，留着山羊胡，头发用一根青玉簪子挽着，下首坐着新县令，两人正在喝茶。 万老二赶紧行礼：“草民万金柱见过两位大人。” “起来吧。”还是刚才那道声音在上方响起。 万老二从地上爬起来，也把福宝牵起来，便站在正中间，也不敢再随便抬头打量。 李子穆从万金柱进门便在打量此人，此时见对方行动上似乎有些不便，便问道：“你这是受伤了？” “回大人，受了一些伤，无大碍的。” “爹爹说谎，大夫说你伤的颇重，需要休养半月呢，还给你开了那么多的苦药，大人面前是不能撒谎的。”福宝清脆的声音在堂内响起，显得格外突兀。 李子穆目光不自觉的看向福宝，第一眼便觉得这小女娃面善，且极具灵性。 “这是......？” “哦，回大人，这是小女，名叫万好。”万老二赶紧答道。 “万好？嗯，不错，是个好名字，既然你身上有伤，那便坐下说话吧。” “多谢大人。” 万老二赶紧牵着福宝走到最下面的椅子上落座。 “我听刘大人说，你这次来是送劫匪来的，你能不能把具体情况仔细说说？” 万老二有些诧异，不是说升堂录口供吗？怎么现在变成私下问话了？而且这案子理应是新县令过问，不过当官人的事情，他也搞不懂，就老实的把昨晚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李子穆听后，便问道：“依你所说，也并不能确定对方就是劫匪，不过对方既然对你们行不轨之事，那必定是不安好心之人，等本官与新县令交接清楚事宜后，这案子就交由他来办吧。” “多谢大人。” 李子穆手指敲击了几下桌面才问道：“听说德州中郎将是你侄子？” 万老二心里有些疑惑，怎么都问全儿的事干什么？不过既然人家问了，他也不好不回答，便点点头：“正是。” 随即就听见李子穆扬声道：“去把王胜带来。” 万老二低垂着头，心里对于官员还是有些害怕的，这是生在骨子里的恐惧，一时间是难以剔除的。 小福宝坐在万老二的腿上，一双大眼睛，四处看着屋里的摆设，毫不怯生。 不多时，王胜就被带了进来。 “大人，属下见过大人。” 王胜本来想告状的，没有想到屋里这么多人，就连新来的县令也在此，他脱口而出的话戛然而止，立即改了一句。 王胜心里郁闷极了，怎么哪里都有这个刘鸿羽，看来这人就是来克他的。 他本来还想找机会在李子穆面前告个黑状，却没想到这个刘鸿羽被李子穆引进后堂后，就再没出来，他也没机会单独见李子穆，所以也没机会告状。 现在他又忽然被传进来，不知道这刘鸿羽和这个刁民有没有在他姐夫面前给他上眼药。 “王胜，你可认识坐着的这位？” 李子穆面色毫无波澜，语气平静，看不出什么喜怒。 王胜看了一眼李子穆指的方向正是万老二坐的地方。 他赶紧低垂下头道：“认识，他拉了一车的人来说是劫匪，我觉得他在撒谎，他一个泥腿子，又不会功夫，怎么可能会收拾得了五个劫匪？而且自古劫匪出没都是成群结队的，哪有五个劫匪一起的？就算是五个劫匪，也不可能全都折在他一个人的手里，且他毫发无伤，劫匪个个身受重伤，所以我觉得他是在戏弄官差，就出手教训了一下他。” 王胜心里已经打好了算盘，不管万老二和刘鸿羽有没有告状，他都决定先发制人，说出自己的理由。 果然李子穆听后，点点头，又看向万老二道：“王胜说的可是实情？” 万老二赶紧摇摇头：“大人，不是这样的，是......” “是什么是？你敢说那几个真的是劫匪？”王胜平时嚣张惯了，这个时候也不分场合，直接站了起来，对着万老二大喝一声。 万老二本来也心虚，那几个人确实不是劫匪，所以他不敢理直气壮的怼回去。 福宝忽然从万老二的腿上爬下来，哒哒跑到王胜的面前，双手叉腰，扬起脑袋，盯着王胜脆声道：“你吼什么吼？不许凶我爹爹，你声音大就了不起了？上面还坐着两位大人呢，你眼里无尊卑，不敬大人，该拉出去打板子。” 王胜本来就在福宝手里吃过亏，现在他的耳朵和头皮还疼着呢，这会儿又看见这死丫头，他恨的牙痒痒。 “大人，这个死丫头殴打官差，理应关进大牢。” 王胜狠狠瞪了一眼福宝，他正好没机会收拾她呢，她倒好，自己跳出来了。 “哦？她殴打官差？我没听错吧？” 一旁一直安静坐着的刘鸿羽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笑着问道。 就连李子穆都觉得荒谬，一个四岁多的小丫头殴打官差？他还真没听说过。 王胜见刘鸿羽偏帮着福宝说话，心里对刘鸿羽更加的痛恨，明明在外面他亲眼看见这个死丫头咬他，而且还揪他头发，现在却睁眼说瞎话，他心里憋屈死了。 “大人，您刚才在外面可是亲眼看见的，这丫头咬我耳朵还揪我头发，我这头皮都要被她薅秃了。” 刘鸿羽闻言却故装惊讶反问道：“啊？难道不是你主动去抱她，她在和你闹着玩吗？还是说我误会了？原来你想对一个幼童下手？这......说出去，李大人的面子可不好看呀？” 刘鸿羽说着眼神瞟向李子穆。 李子穆此时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这个王胜，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知道他私底下猖狂，但是也会有所收敛，现在他要升职了，他却愈发不知道收敛，竟然公然在衙门门口闹事，这要是传到皇上耳中，他很可能要丢了好不容易弄来的官职。 这个空缺可是他花了妻子大半家资换来的，绝不能让这个纨绔给他拖垮。 李子穆觉得也是时候收拾一下这个妻弟了。 第402章 王胜猖狂 王胜知道这刘鸿羽肯定是故意在李子穆面前给他上眼药，但是他觉得李子穆肯定不会相信，毕竟以前他做过比这更过分的事，李子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眼，有时候还会主动给他擦屁股，所以王胜心里一点都不害怕。 可是这次李子穆的态度却与以往都不一样，他直接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脸色一黑怒道：“好你个王胜，你竟然敢殴打幼童？还妄想污蔑良民，你该当何罪？” 王胜当场就傻眼了，这......这和他想的怎么不一样呢？ 不应该是把这两父女打入大牢吗？为何现在要问罪于他？ 王胜不敢置信的看着李子穆：“大人，您这是何意？” 王胜竟然当场质问李子穆，李子穆暗骂王胜是个蠢货，不过他当着众人的面被王胜质问，官威何在？ “王胜，你自己在衙门当差，还知法犯法，敢当街殴打来告状的百姓，你还不给本官跪下？” 王胜这些年早就被纵的昏了头了，他认为李子穆能有今天，完全是靠他们家的钱，现在遇见点事，竟然要把他的脸面在地上踩，这李子穆难道是想过河拆桥？ “大人，您当真要这么对我？” 王胜此时心中的憋屈和愤怒完全让他丧失了理智，加上本来也不算聪明，又是纨绔出来的，哪里会想的那么周全，已经完全不顾场面要和李子穆对着干。 李子穆也被王胜的话噎的骑虎难下，这个王胜是真的蠢，他就不会借机认下错，随后他随便找个理由把他放了就算了，这个人非要在这里和他对着干。 李子穆心里也被激怒了，“来人，把王胜给我押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好好清醒清醒，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外面立即有人进来想要把王胜给叉出去，王胜此时仅存的一点理智也丧失殆尽。 他竟然当堂嚷起来：“李子穆，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能有今天，都是靠我们王家的钱堆起来的，你现在人还没走，就想卸磨杀驴，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等我回去就告诉我爹，把你这些年贪污的罪证都送去大理寺，我让你身败名裂......唔唔......” 王胜还想要继续说什么，被身后的衙役一把捂住嘴，拖了出去。 李子穆此时的脸色已经成了五彩染缸，十分精彩。 而刘鸿羽仿若未闻，低头喝了一口茶，万老二更是把头低到了胸前，就差把自己给埋起来了，这是他一个平头百姓能听的话吗？ 王胜被拖出去后，大堂内一时间静的落针可闻。 还是小福宝打破了寂静，“爹爹，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呀？我都饿了。” 父女俩还是早上吃的东西，这会儿都饿了，加上刚才还打了一架，福宝一直都忍着没说。 “小丫头，我这里有点心，来先垫吧垫吧，等会我请你们吃好吃的。”李子穆赶紧从桌子上的盘子里拿出一块糕点递给福宝。 福宝没有立即去接，而是看了一眼万老二。 “闺女，去吧，记得谢谢大人。”万老二赶紧含笑道。 福宝这才从万老二身边离开，去了李子穆面前，双手接过糕点，甜甜道了谢，又哒哒跑回万老二身边。 “快吃吧。”万老二把福宝抱坐在腿上。 福宝没有着急吃，尽管她很饿，她先把糕点掰成了两半，一半递给万老二道：“爹爹，先吃，福宝才吃。” 万老二想要拒绝，但是看着福宝的眼神很坚定，大有如果他不吃，她也不吃的架势，万老二不得已才接过去。 他想哄福宝吃了之后再把剩下的哄着她吃完，没有想到闺女一直看着他，一定要等他吃了，她才吃。 万老二无奈，只好把糕点放进嘴里，福宝看着万老二吞咽完后，才捧着糕点，大口大口吃起来，那样子别提吃的有多香甜了，看的万老二心酸不已，他现在真后悔把福宝带出来。 他本来是想着让闺女游山玩水，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增加阅历，没想到这才出了县城就受苦，要是在家里她现在穿着漂亮的衣服，打扮的干干净净的，还能吃上好吃的，不会跟现在一样饥一顿饱一顿的。 李子穆看着福宝这么懂事，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姑娘，笑呵呵的亲自把自己身旁的糕点全都端了过来。 “来，这里还有，慢慢吃，不着急。” 万老二受宠若惊，赶紧站起来道谢，“多谢大人，这些我们吃不完，不用这么多的。” “吃吧，来人，上两杯水来。” 李子穆还体贴的让下人上两杯水，免得他们吃干的噎着。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万老二连声道谢。 就连福宝也眨巴一双大眼睛，嘴角微微上翘，声音软糯道：“多谢大人。” 李子穆第一次见这么有灵性的小丫头，心中忍不住喜爱道：“不客气，是你的孝心感动了本官，快点吃吧。” 李子穆轻轻捏了捏福宝的脸颊。 福宝赶紧低头拿了两块糕点，一个递给了万老二，一个自己留着啃食起来。 万老二这回倒是没有客气，既然大人说了都给他们吃，那他吃完才能表示尊敬，盘子里一共有八块糕点，福宝一个人肯定是吃不完的，他要帮着分担一些。 李子穆转回自己的座位上，看了一眼刘鸿羽，但是刘鸿羽始终没有抬头，不是喝茶，就是在笑着看那父女俩吃东西，就好像完全没有听见刚才王胜说的话。 李子穆咳嗽了一声，看向刘鸿羽道：“刘兄，刚才王胜所说你不必在意，其实......” “李大人，刚才王胜说了什么吗？我没太在意，一直在想这对父女的案子。” 李子穆满意的笑了，知道这新来的县令应该不会多事了，心里也放下心来，只不过现在他最担心的是这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万金柱，万一到时候他给他那个侄子说漏了嘴，他的好日子估计也到头了。 听说这位德州中郎将年纪轻轻官居四品，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万一让他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第403章 福宝聪慧 李子穆听着刘鸿羽的弦外之音，就是要把这个案子尽快了解，这也是给他一个拉近与万金柱的距离。 不得不说，这个新县令确实懂得人情世故，以后说不得在官场上还要超过他，现在能结交最好不要得罪。 李子穆心里思量一番后，便道：“是需要尽快解决，这样吧，我就帮刘大人一起断了这案子，再离开，也算助刘大人一臂之力，你来当主审官。” 既然李子穆开口了，刘鸿羽肯定不会下了他的面子，便笑道：“那就多谢李大人了，正好我也有许多不懂之处，还需要请李大人指点一二。” 两人客气了一番之后，刘鸿羽又看了一眼万老二和小福宝身上的穿着，料想这两人日子过的大概不是太富裕。 因为小福宝今儿穿的衣服还是昨天的那一身，经过昨晚在黄土地里摸爬滚打后，福宝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显得脏兮兮的。 万老二昨晚和人交手后，身上的衣服也不怎么整齐，看上去有些灰扑扑的，这一切看在刘鸿羽眼里，都是父女俩日子过的清贫。 刘鸿羽正好借此机会便替父母报了以前万老二买牛的恩情。 刘鸿羽想了想，便担忧的开口询问福宝，“丫头，你爹爹现在身子伤的这么重，还能升堂受审吗？” 李子穆也立即看向福宝。 刘鸿羽趁机给福宝使眼色，他之所以询问福宝，是因为他觉得这丫头比他那个爹通透的多。 果然福宝接收到了刘鸿羽的信号，可是她还没开口，万老二就要回话，被福宝眼疾手快的塞了一块点心堵住了嘴。 “爹爹，你多吃点点心，你伤的这么重，大夫说要多补补，咱家也没银子，要不咱们写信给大哥哥，让他给咱们借点银子吧？不然奶奶的老底都要被你掏空了。” 福宝这话说的倒是不假，他们家确实没银子了，而且她看见万老太亲自递给了万老二银票，还有那些话，给福宝传达的信号确实是家里没钱了。 万老二差点被福宝的一块点心噎死，福宝连忙端起桌子上的水递了过去。 “爹，喝水，您看您这么饿，还说客气话，娘知道该心疼了，又要责怪福宝没有照顾好爹爹。” 福宝真是戏精本精上身，说的话把万老二弄的一愣一愣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这闺女在干啥？ 刘鸿羽这个时候面带忧色道：“李大人，看来那个叫王胜的衙役确实下手过重，我看这万家父女俩日子也不好过，要不他这医药费咱们给出了吧？万一他们真的写信去了德州，咱们也不好交代呀？毕竟我现在是洪阳县县令，要是上面追究起来，我这新官屁股还没坐热，估计就要丢乌纱帽啊？” 李子穆在刚才听福宝说要写信的时候，心里就顿感不妙。 他赶紧站起来道：“刘大人，这王胜是本官管教不严，与你没有干系，就算出医药费也是本官来出，你确实提醒了本官，多谢。” 刘鸿羽却故意推让了一番，最后李子穆亮出自己的官品才压过刘鸿羽，刘鸿羽顺着台阶下来，又坐在一旁看戏。 李子穆叫来管家，在他耳边耳语一阵后，管家立即出去了。 没过多久，管家就拿来了一个荷包，看上去轻飘飘的，递给了李子穆。 “大人，夫人说让大人过目，如果不够，她再添一些，还有这些人参也是送给这位客人的。” 李子穆接过荷包，捏了一下，满意的笑了，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人参，笑道：“去回夫人，她有心了。” 管家退下后，李子穆亲自把荷包并人参交给了万老二。 “这是本官替我那没有管教好的属下付的医药费，你先收下，这些都是一些补身体的，你回去慢慢用，争取早点好起来，你家里还需要你呢。” 万老二哪里敢拿钱？而且他知道这荷包看似轻飘飘的，里面装的肯定是银票，他如今已经不是刚来边关的穷小子了，也经手过几千两银子的货款，所以知道这装了银票的荷包与装了银子的荷包有区别。 万老二连忙拒绝：“大人，不可，草民没有花多少银子，这些钱草民还付得起，不必让大人破费，只是草民的案子还希望大人早些完结才好，草民还要赶回客栈去，草民的一个侄子还重伤在客栈内，草民恐怕回去晚了，会出什么事。” 小福宝手上全是糕点碎屑，却在万老二说完拒绝的话后，迅速收了李子穆的荷包，还有一盒人参。 “多谢大人，您真是好个官，等我大哥哥回来探亲的时候，或者是我们去探望大哥哥的时候，一定会给大哥哥提起您的。” 小福宝的聪慧已经远超万老二，她一直在偷摸观察，发现刚才只要提到万全，这些人就露出一脸的恐慌之色，说明大哥哥的官职比这些人高，这些人都害怕大哥哥，所以她刚才故意说了那些写信的话，来吓唬这个坏官，要不是因为他管教不严，她爹爹也不会受伤，她大伯那个衙门的衙役就不敢这么对老百姓，是因为沈大人是个好官。 福宝虽然小，但是记性好，大人说话的时候，也没防备她，该说的不该说的，福宝都知道，只是记在心里。 果然福宝说完这些话，李子穆的眼睛都笑眯了，他连连夸奖福宝：“你这闺女养的真好，懂事孝顺又机灵，我要是有个这么聪明的闺女，我做梦都能乐醒。” 福宝低垂着头，摆弄着手里的荷包袋子，忍不住撇撇嘴，心里却想：幸好你没闺女命。 “多谢大人夸赞，小孩子不懂事，您别见怪。” 万老二看着福宝低着头摆弄钱袋子，满脸的无奈，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既然你有事在身，那我就让师爷录个口供，你画个押就回去吧，其他的就交给本官处理。” 万老二有些惊讶，这案子还能这么审？但是他有些担心万一问出来对方的身份不是劫匪，官府把他们给放回去了，他是不是又要防着周彪的下一轮报复？ 第404章 得到巨款 不过既然人家想要一切从简，他也不能非要让人家升堂，万老二有些心事重重的道：“那就多谢大人了，只是那些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和草民打交道了，草民之前在石子村的时候，他们也在草民村子四周埋伏过，最后被我们村村长带人给抓了起来，不过后来又放了，哪知道这次草民出来办事，又被他们给盯上了，还请大人重重处罚他们，不要让他们再为祸乡邻。” 刘鸿羽略一沉思，接过万老二的话回道：“你放心吧，保管让他们把牢底坐穿，不管他们是真劫匪也好，是伪装成劫匪的样子也罢，本官都不会让他们回去。” 万老二心情瞬间舒畅了。 “多谢大人为草民做主。” “多谢大人为我爹爹做主。”福宝也学着万老二的模样弯下腰朝着刘鸿羽行礼。 刘鸿羽被福宝可爱的模样逗乐了，把福宝给抱了起来。 “不用谢，这是本官该做的，为官者当为百姓谋福祉，为百姓抱不平，所以你们以后有什么不公的地方，记得一定要去县衙告状。” “嗯，福宝记住啦。” 万老二带着福宝去了师爷房录口供，画押完，便赶着牛车离开了，要回到那个镇子上去，估计天都要黑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福宝把藏在怀里的荷包拿了出来。 “爹爹，你说这荷包里是多少银子？够不够给你治病的？” 福宝挥舞着手里的荷包笑嘻嘻问道。 “你个人小鬼大的丫头，你觉得要多少能给爹爹治病呀？” 万老二一边架着牛车一边伸手摸了一下福宝的头顶。 福宝歪着脑袋想道：“我觉得爹爹这回受伤这么严重，怎么着也要一千两银子吧？不然福宝可不依。” 万老二差点被福宝的口吻吓掉牛车。 “闺女，你爹的命没这么值钱，再说了，咱们看大夫也花了不到一两银子，你张口就一千两，你人家还以为咱们父女才是劫匪呢。”万老二有些哭笑不得。 福宝却不赞同道：“爹爹不要妄自菲薄，你的命是最值钱的，在福宝眼里，爹爹最值钱，一千两算什么？再多银子都不能和爹爹的命相比，福宝喜欢听爹爹这么说。” 万老二见闺女嘟着嘴，有些委屈巴巴的，小脸上还带着一丝怒气，立即改口道：“爹爹说错了，我闺女说的对，爹爹的命千金不换，我还要长命百岁，一直护着我闺女呢。” 福宝这才满意的笑了，双手抱着万老二的胳膊，笑哈哈的摇了几下，又继续低头拆荷包。 福宝摆弄了半天，终于在里面掏出了一沓银票出来。 福宝认识的字不多，但是却会认数字，她仔细数了一遍，有十张一百两的，还有十张五十两的，还有一些散碎的银子，加起来大概有五两的样子。 “爹爹，好多钱啊，这下咱们发财了，你看，这些够不够用了？是不是不用花奶奶的钱了？咱们把奶奶的钱还给她好不好？” 福宝一直很在意万老太的那一百两银子，她觉得奶奶的钱不该花，但是又说不出来为什么，只是心里有这种感觉。 万老二低头看了一眼福宝手里拿的一沓厚厚的银票，他眼睛都直了，这......这么多！ 万老二不禁在脑子里把刚才在县衙的事情都过了一遍，恍然大悟，这是封口费，也是看在全儿的面子上给他的好处费，万老二忍不住叹了口气，千防万防，还是用了全儿的人情，他要怎么给全儿说呢？ “福宝，把钱收好。” 福宝觉察出万老二有些不高兴，便赶紧把银票放了起来，还塞进了万老二的怀里。 “爹爹，你怎么了？为何不开心？那个贪官送咱们这么多银票，不该高兴吗？” “福宝，你还小，不知道这银票是用你大哥哥的人情换来的，你想想爹爹只不过是一个平头百姓，为何李大人又是请咱们坐，又是请咱们吃点心，又是送银票的？我想肯定是刘大人告诉了李大人你大哥哥是大将军的事，不然李大人为何会直接就问了爹爹呢？” 福宝却点点头道：“福宝知道呀？福宝故意说的，就是要让那个贪官知道大哥哥是大将军，不然他怎么会给爹爹银子？还能惩罚坏人呢？” 万老二有些不解问道：“福宝，你为啥要这么做？” 福宝一本正经的回道：“爹爹，那个坏蛋衙役说那个李大人是贪官，你没听见吗？咱们让贪官出点银子怎么了？而且咱们又没有说一定要大哥哥来还这个人情？到时候你回去给大哥哥写信，再告他一状，大哥哥肯定不会管他的。” “可是，人家马上就要去京城了，和咱们以后也没什么关系了，这么做是不是不地道？” “爹爹，你想多了，他去不了，我刚才看见他额头有黑气缠绕，要是他真的高升的话，那他额头应该是红光，不该是黑气，那说明他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咱们就是在他好日子到头前弄些好处，再说了，你为了咱们镇子上的人把压箱底的钱都拿出来了，也没人帮过您，这就当做是你该得的。” 万老二此时震惊的嘴巴里能塞个鸭蛋进去。 “乖乖哟，闺女，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刚才咋没给爹说呢？” 福宝大眼睛翻了个白眼，想要说：要是我说了，你还能表现的这么镇定吗？ 不过福宝怕说出来伤了她爹的心，便拐了个弯，笑嘻嘻道：“爹，奶奶叮嘱过，不让我在外人面前乱说话，你是知道的呀？” 万老二被福宝说的无语，默默吞了一口口水，继续赶车。 不过他心里却平静了许多，如果这个李大人真的要倒霉，那他拿这些银子也就心安了，他刚才特意朝师爷打听了一下，那个王胜为何这么嚣张，才知道王胜竟然是李大人的小舅子，难怪这么嚣张目中无人。 联想到自己大哥在宣宁县衙的情况，他忍不住感慨，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大哥从一个捕快做到了捕头仅用一年的时间，虽然说这中间有沈大人的提携，但是他大哥自己争气也是一部分原因。 万老二摸了一下胸口的那个荷包，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有了这一千五百两银子，他就有了胆气，也能放开手脚去做事了。 万老二的鞭子忍不住加快了几下，把牛车赶的更快了一些。 第405章 回客栈 父女两人终于在满天星辰下赶到了镇子上。 临行前，万老二给店老板付了今晚的住宿费，还有一百个铜板，让老板照顾好胡正阳。 万老二回到客栈的时候，客栈已经打烊了，老板听见是万老二的声音，赶紧出来开门。 “哎哟，是客官回来了？快进来。” 店老板立即帮万老二把牛车往后院赶去。 万老二来到客房，看见胡正阳还睡着，轻轻走过去，摸了一下胡正阳的额头，大夫说只要不发热，就没多大事，接下来就是慢慢养就好了。 “嗯，一切正常，看来这店老板有按时给正阳喝药。” 万老二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药包，果然少了两副药。 “爹爹，正阳哥哥好了吗？他怎么还在睡呢？” 福宝也蹑手蹑脚的走过来，趴在胡正阳的身边小声问道。 万老二轻声道：“你正阳哥哥喝了药，有安神作用，现在正在休息，咱们别打扰他了，回房间去吧。” 福宝乖巧的点点头，跟着万老二回了隔壁房间。 “闺女，你在这坐会儿，爹爹去给你弄些吃的来。” 福宝赶紧点头，“好——” 她中午吃了几块糕点，这会儿早就空了。 万老二来到后院，看见店老板正在给牛喂食干草，笑着走上前去。 “老板，你这里还有吃的吗？我们还没吃晚饭，我闺女有些扛不住了，不管好赖，有口热的就行，我给你钱。” 店老板连忙放下手里的干草，拍了一下手上的灰尘，憨厚笑道：“有的，客官，您只管屋里等着，我这就给你弄，直接送进您房中，您还需要什么，直接吩咐一声就行。” 万老二道了谢后，就返回屋里。 可是福宝却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万老二满眼疼惜的上前，把福宝轻轻抱了起来。 万老二给福宝脱了鞋子和外衣，轻轻理顺了福宝的头发，把小家伙轻柔的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这才转身出去问老板要了一盆热水来。 福宝跟着万老二的这两天，几乎每天都在跟人打架。 以前是福宝在村子里和人打架，人家家长找上门来，万二嫂有时候也会理论两句，后来就干脆啥也不说了，直接把人给撵走了，大多数都是孩子互相都有错，并不是福宝一个人的错。 现在福宝跟着他仍然打架，只是对象却变成了大人，福宝仍然不肯服输，还愈战愈勇，有时候还要保护他。 万老二内心深深反思，自己真的是太窝囊了。 他把毛巾打湿，给福宝擦了手和脸，还有脖子，福宝白嫩的皮肤立即看起来清爽多了。 原本脏乱黏腻的小丫头，这会儿看上去像个睡美人。 给福宝洗完脸，盆里的水都变的浑浊了。 要是让万二嫂知道，定然是要发火的。 没过多久，店老板和老板娘就送来了饭菜，一菜一汤，还有两碗面条。 “客官，店里食材有限，您凑合着用些。” 老板把托盘放在屋里的桌子上，笑着对万老二道。 万老二看了一眼饭菜，一个萝卜炒肉，一个蛋花汤，知道这老板人确实憨厚。 “多谢了。” “那客官您慢用，碗筷放着就行，明早我来收。” 万老二把人送走，看了一眼熟睡的福宝，纠结着要不要把孩子叫醒。 最后万老二端了一碗面条，把萝卜炒肉里面的肉全都挑出来放在面条上，这才走到床边坐下来。 “福宝，闺女，起来吃点饭吧？有你爱吃的肉肉哦？” 万老二一手端着碗，一手轻轻摇了一下福宝的小身子。 福宝睡的很香，被万老二摇了一下，忍不住皱起眉头，嘟起小嘴，翻了个身子，继续睡了过去。 万老二尽管很不忍心叫醒她，可是他更加不忍心福宝饿着肚子睡觉，不用说福宝还是个孩子，他一个大人都有些顶不住了。 万老二又继续推了一下福宝，“闺女，赶紧起来吃饭了，你看，爹爹给你挑了你最喜欢吃的肉肉，你闻闻，香着呢。” 万老二故意用手扇了一下面条和肉的香味。 福宝的小鼻子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揉了一下。 “爹爹，福宝饿。” 万老二赶紧把福宝扶起来坐着。 “来，爹爹给你准备了面条和肉肉，都是你爱吃的，爹爹喂你好不好？” 福宝睡眼惺忪的点点头。 万老二立即拿起筷子小口小口的给福宝喂了半碗面还有大半的肉。 福宝吃着吃着就睡着了，嘴里还含着面条。 万老二心疼极了，赶紧把闺女放平，把嘴里的面条用筷子挑出来，又给她擦干净嘴，这才过去自己吃了起来。 这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万老二伸了个懒腰坐起来，看见外面天光大亮，太阳都升起来了，赶紧穿鞋下床。 福宝还撅着小屁股睡的正香，口水都把床上的床单润湿了一大片。 万老二转身给福宝把被子盖好，又去了隔壁屋子。 没有想到他还没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二叔？我还正准备去找你们呢，昨晚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竟不知。” 胡正阳看见万老二赶紧让他进屋坐。 万老二伸手扶住胡正阳，两人相互搀扶着进了屋里。 “我昨晚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下了，我就没叫醒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万老二看胡正阳的脸色还是有些白，担忧的问道。 “二叔，我觉得今天咱们可以出发了，我和那边房屋的牙子已经约好了日期，如果晚了，恐怕人家就不给我们留了，咱们还是尽快赶路要紧，对了，那几个人处理的如何了？” 胡正阳一觉醒来没看见万老二也没看见周彪派来的人，知道恐怕是万老二已经把人带去了县衙。 现在万老二回来了，那些人仍然未见，应该是已经处理了。 “那几个人交给县衙了，我们正好碰上了新来上任的县令大人，他是个好官，直接把那些人给关押起来，说是不会放出来的，周彪那边应该也找不到洪阳县大牢去，咱们这下可以安心了。” 万老二把在洪阳县县衙的事情给胡正阳说了一遍。 胡正阳也唏嘘不已，不过既然除掉了这个尾巴，他们以后的事情也会顺利很多。 第406章 抵达钦平县 万老二又回去把福宝叫醒，给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但是这头发他真的是梳不好，最后与头发战斗了一刻钟，他还是放弃了。 最后还是胡正阳给福宝梳了两个包包头，看上去古灵精怪的，很是可爱，还戴上两朵珠花，是万二嫂和衣服放在一起的。 “没有想到正阳还有这手艺，比你二叔我强多了。”万老二在一旁哈哈笑道。 胡正阳虚弱道：“二叔，我平时在家里照顾妹妹居多，我娘那时候不方便，都是我给小兰梳头，所以手熟一些。” “行了，你先和福宝在这歇着，我出去租辆马车去。” “二叔，租马车作甚？”胡正阳有些不解。 “你都伤成这样了，我还能让你坐你牛车上？你这伤大夫都说了要好好养，咱那牛车上都是货物，你咋躺？所以我寻思着给你租辆马车，你带着福宝一起坐马车，我赶着牛车跟在后面。” “二叔，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的，我......” “你这孩子，别说了，听叔的，咱们这点钱不能省，身体重要，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万老二直接走了出去，没有再给胡正阳说话的机会。 很快万老二就租了一辆马车回来，车夫随着他一起把胡正阳扶了出去。 从镇子到钦平县不需要绕道，只用走直线距离，他们今天晚上应该能到。 胡正阳和福宝坐在马车上，万老二交代福宝：“福宝，你照顾好正阳哥哥，要是你正阳哥哥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就喊爹。” “嗯，好哒，福宝可会照顾人啦，爹爹放心。” 福宝拍了拍小胸脯，一脸傲娇道。 万老二揉了一下闺女的包包头，去了后面赶牛车。 两辆车速度都不算快，胡正阳受伤，不能颠簸，万老二的牛车本来就走不快。 一行人直到天色将黑之时才抵达钦平县，城门马上就要关闭了。 他们踏着最后一缕霞光进了城。 在胡正阳的指引下，他们一路来到了房屋中介处，还好人家还没关门。 万老二当场付了一年的租金还有半年的押金，签了契约拿了钥匙，便和胡正阳一起到了宅子。 万老二给车夫结了钱，便把胡正阳和福宝从车上扶下来。 车夫走后，万老二赶紧打开院子大门。 “正阳，这宅子里面应该有炕吧？” “二叔，这宅子里什么都有，主人家只是搬走了一些贵重的家具，其他的都留在这宅子里，咱们不需要额外置办东西了，只是没有棉被，咱们需要凑合一夜才行。” “无碍，叔出门的时候，你婶子怕福宝颠着，带了两条棉被，在这货物的下面，一会儿我把货物卸完，就能拿棉被了。” “那真是太好了，咱们又沾了福宝的光。”胡正阳扶着牛车站着，脸上带着虚弱的笑容，这一天赶路下来，虽然坐的是马车，那马车里面的座位硬邦邦的，他躺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弄的精疲力尽，却又不想让万老二知道，只能一直强忍着。 福宝上前想要扶着胡正阳，结果却发现，自己只能牵着他的手，身高差太大，她什么忙也帮不上。 “正阳哥哥，你坐下歇歇吧？你是不是很难受啊？咱们很快就能住下了。” 福宝大眼睛充满了担忧，看着胡正阳。 “我没事，不用担心，你饿不饿？” 福宝点点头，“饿，不过我还能忍一会儿。” “闺女，等爹把你正阳哥哥安顿好，就去酒楼给你买烤鸡吃。” “哇，福宝都要流口水了，爹爹真好。”福宝兴奋的跳了起来。 万老二笑呵呵的一口气把车上的货全都卸下去后，才开始往屋里运行李。 只有两个包袱是万老二和胡正阳的，其他的都是小福宝的，万老二跑了两趟才提完，然后才是被子。 一共两条被子，正好一条铺着，一条盖着。 “来，正阳，二叔扶你进去躺着。” “多谢二叔。” 胡正阳终于能够好好休息一下，很快就睡着了。 万老二来不及整理行李，把牛车停在院子里后，给牛弄了些草料，就带着福宝出门去了。 大齐没有宵禁，县城里这个时候已经过了饭点了，如今边关已经接近寒冬，夜晚冷飕飕的，街上行人不多，摆摊的也不多，显得有些清冷，即使没有宵禁，这县城内也没热闹起来。 万老二抱着福宝找到最近的一家酒楼，酒楼内和外面街道上的情形完全不同。 万老二掀开厚重的门帘进了里面，人声鼎沸的浪潮夹杂着暖意扑面而来。 只见里面有喝酒猜拳的，有侃大山的，有借着灯光看书的，还有唱曲的，打闹笑骂声不断，当真是：门外霜寒人迹少，堂中酒暖笑声稠。 店小二看见有客人进来，立即笑脸相迎。 “客官来了？里面请，咱们吃点什么？本店有特色烤羊肉，还有新出的刀烧子。” 万老二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一时间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我要吃红烧肉，还有烧鸡。”福宝脆生生的对店小二道。 店小二看了一眼福宝，又看了看万老二，只见万老二也点头道：“就按我闺女说的来，不过我们要打包。” 店小二立即笑盈盈的唱喝起来：“红烧肉一碗，烧鸡一只嘞——” 后面立即有人应和道：“来了——” 万老二觉得这店内的气氛还真好，他又看了一眼在座的人，大多穿着细棉布，有个别人穿着粗布薄袄薄裤的，也不像是有钱人，但是大家都能说到一起，可见这些人都是这里的常客。 “客官，您先稍候，我给您倒杯茶，暖和暖和，您也听听小曲放松放松精神。” 店小二麻利的用胳膊上搭着的白色布巾把凳子给擦了一遍，尽管没有灰尘，店小二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动作，做的干净利索。 万老二把福宝放在自己旁边，给福宝喂了一些温开水。 正好听见邻桌正在说一件案子，他听着有些耳熟，便支棱起耳朵仔细听了一嘴。 第407章 案件缘由 “我今儿听说半年前有人去府城告状，告的是咱们隔壁县的县令，你们猜怎么着\/” “这哪能猜出来？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怎么着？” “那人去府城告状，结果被拉县令知道了，派人给截了下来，还把人的腿给打折了，可是那家人也不是吃素的，在京城认识的有人，这不前几个月，京城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这个县令要去京城做官了。” “哼，这样的狗官还能去京城做官？那真是老天没长眼。”一个汉子气愤的拍了一下桌子。 隔壁的人也凑过来道：“你们说的莫不是那件案子？县令大人的小舅子奸污了一个小姐？结果那小姐上吊了，她家人去告状了？” “对对对，正是这个案子，你们也知道？” “咋能不知道？咱们这几个相邻的县都知道了，只是你们说的有些不对，去告状的是那家人的管家，听说那小姐的父亲可是前朝荣退的大官，这次回乡探亲来的，没有想到竟然让人把他的小女儿给奸污了。” “我也听说了，而且那县令好像还不知道他得罪了谁，那大官的女儿出了事之后，他们就举家回了京城。” “算算这也有些时日了，是不是该有眉目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万老二听的入了神，连菜上来都不知道。 “客官，您的菜好了，一共两百个铜板。” 万老二这才回神，赶紧从身上摸出半两银子递了过去。 “客官，您稍等，我去给您找钱。” 店小二走后，万老二撕了一个鸡腿递给福宝，“闺女，来，赶紧趁热吃，这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 福宝眼巴巴的看着那油纸袋里的烧鸡，金黄金黄的，看的她一张嘴口水就流出来了。 “哇，好香啊。” 福宝双手接过鸡腿，大口大口啃起来。 万老二又继续听那些人说话。 “我有一个亲戚在知府家里做管事，我前几天见到他了，听他说这抄家的圣旨已经下了，这狗官看来气数已尽，不会高升了。” “说来这县令也挺可怜的，听说他出身寒门，家境贫困，来洪阳县当县令后，娶了当地富商的女儿，这些年官场上的打点，全都是靠他妻子的嫁妆，现在竟然被小舅子连累的丢了官，实在是可惜，读书人想要出人头地那真是凤毛麟角啊。” “哼，他享受了人家的钱财带来的好处，当然要回报人家一二，只是他没有好好约束属下，才导致现在这样的结局，也是他咎由自取。” 这还真是：昔日贫生志高远，一举成名仕路宽。 曾效范进中举喜，亦如柳永题榜欢。 高中举人县令任，又娶富家女娇颜。 岂料福祸总相依，娘家牵连仕途艰。 贾谊遭贬情相似，李广难封运堪怜。 官职一朝皆散尽，命运无常心黯然。 至此，万老二也终于明白了福宝说的那句话，他面带黑气，不是升官发财之兆。 此时店小二拿来了银子递给万老二。 “客官，找您的钱，您收好，吃好再来。” 万老二收好钱财，便抱着福宝，提着两包菜又打包了几个馒头回去了。 回到宅子，屋里一片漆黑，万老二对这里也不熟悉，把福宝放在炕上叮嘱道：“闺女，你先坐着啃鸡腿，爹去找油灯，你莫要乱跑，这宅子和咱们家不同，你别磕着碰着。” “好哒，爹爹，福宝啃鸡腿就好啦，不会乱跑的。” 福宝只要有肉吃，乖的很。 万老二费了好大功夫也没找到油灯，料想是主人家没有留下灯油，便摸索着去灶房生了一堆火，总算有个亮光了。 灶房里还有一个烧火用的堂子，万老二往里面放了一些干柴，端着去了房间。 屋子里因为有了这一盆火，顿时亮堂了不少，而且驱散了一丝寒意。 万老二把炕桌放好，把打包回来的肉还有馒头拿出来，这才喊醒胡正阳。 “正阳，醒醒，吃饭了。” 胡正阳有些体力不支，睡的深沉，脸色有些白，万老二忽然想到自己从那个县令那得到的人参，赶紧跑过去从包袱里翻了出来。 他从灶房提来一个小炉子，还有小罐子，往里面加了一些水，放在炉子上烧着。 准备等会儿给胡正阳熬些参汤喝，给他补补。 “正阳，快醒醒，起来吃点东西。” 胡正阳终于被万老二给喊了起来，他勉强坐起来，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像是被车轱辘来回撵了十几遍，没有一处不疼的。 万老二见他确实精神不佳，赶紧走过去扶了一把。 “正阳，你是不是特别难受，二叔忙完就给你熬药，你也一天没吃东西了，咱们吃药还要吃饭，多吃饭才能好得快，二叔特意买了红烧肉和烧鸡回来，还有白面馒头，你先吃些再睡？” 胡正阳虚弱的点点头，扶着炕桌坐好，半个身子几乎都趴在了炕桌上。 万老二赶紧拿了筷子递给他，又拿了一个馒头给他。 “二叔，你别忙活了，也赶紧吃吧，这肉菜需要趁热吃，还有福宝妹妹也是。” “好，二叔也吃。” 福宝的小手油腻腻的抓着一块红烧肉，另外一只手抓着一个鸡腿，左边一口，右边一口，吃的好不痛快，完全不用别人招呼她。 她都没有时间说话，小嘴包的鼓鼓的，两个腮帮子如同小松鼠一样，特别可爱。 只是她的脸上，嘴上，手上全都是油冒冒的，不过万老二也没太在意，等会还要烧热水给她好好洗洗。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吃的干干净净。 “正阳，你先躺着，我来给你熬药，我昨天从那个县令那得了一些人参，我一会儿给你泡些参茶喝，我看你那小脸都白了。” “二叔，不用了，那么精贵的东西，你留着自己用就行，或者带回去给万奶奶喝，我年轻，用不着，我觉得我吃了东西后，好多了。” 胡正阳着急道。 他本来就受惠万家颇多，现在还要喝人家这么精贵的东西，他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第408章 再次来到酒楼 但是胡正阳的劝阻毫无作用，万老二收拾完桌子后，便开始熬药。 炉子上小罐子里刚才煮的水已经沸了，万老二把水倒在木盆里，给福宝擦洗小脸和手脚。 剩下的给胡正阳泡了一碗参茶，强迫胡正阳喝下去了。 万老二给胡正阳熬了药后，又给自己也熬了一碗药，他也跑了一整天，这会儿也很难受，但是他觉得自己是大老爷们，不该这么矫情，便忍住了，一直到福宝睡下后，他才揉了揉自己的心口，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这一夜三人勉强凑合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万老二就起床了。 他先出去给三人买了早餐回来。 早上一起床，万老二就发现天阴沉了下来，看起来要下雪似的。 而且天也比昨天冷了许多。 万老二裹紧身上的棉袄，走到巷子口看见了一个卖包子的摊位，他买了五个大肉包还有两碗馄饨回去。 回到屋里，胡正阳刚好醒来，福宝还在呼呼大睡，昨晚睡的晚，而且这两天福宝也有些没有休息好，现在不用着急赶路，万老二就没有喊她，让她继续睡到自然醒，不过却已经把福宝今天要穿的衣服给找了出来。 “正阳，我刚出去了一趟，外面的天气变了，你一会儿可要多穿些，不过大夫说你需要多养养，不然留下病根就不好了，你现在还年轻，可别不当回事。” “知道了，二叔，我娘给我带了一件新棉袄，我一会儿就穿上，对了，咱们今儿要把招工的告示贴出去才行，四叔那边已经在装铺子了，咱们这边也要赶紧把粉条做出来，不然到时候铺子好了，咱们这边还没做好粉条，铺子可就不能按时开业了。” “可不是，我也想着一会儿吃了饭就把告示写出来贴出去，不过咱们这什么都没有，等我上午去把该添置的东西都置办完再说，不急这一时。” 胡正阳吃了饭，又喝了药后，就想下地，去院子里帮忙整理一下。 “正阳，我说了，你先不要动，至少要休息一段时间才下炕活动，你先看着福宝，等会她醒来，就把这包子给她吃，她爱吃这肉包子。” 万老二把包子用油纸包包好，放进了被窝里，让福宝暖着，等会她醒来，就可以直接吃了，福宝睡的还正香，不知道她爹已经在她怀里塞了一个包子。 胡正阳无奈，又被万老二给摁在了炕上。 万老二简单收拾一下便出门了。 他把牛车也赶上了，这个宅子里需要置办的东西还是挺多的。 灶房里除了几个粗瓷大碗外，什么都没有，他还要买一些生活必需品，另外还要买笔墨纸砚。 在街上转悠了半个时辰，买了一些柴米油盐，还有一些锅碗瓢盆，棉被......已经装了半车。 万老二又去买了笔墨纸砚，这才返回去。 回来的时候，福宝已经醒来了。 “爹爹，你买了好多东西呀！” 胡正阳已经给福宝穿好了万老二给她准备的衣服，还给她梳了头，又是一个干净清爽的小娇娃了。 “哈哈，爹买了咱们以后要用的东西，就可以自己做饭了。” “哇，那太好了，福宝还没吃过爹爹煮的的饭呢，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万老二立即有些讪讪的打岔过去：“等爹煮了你就知道了，咱们赶紧把东西搬进去吧。” “好，这个福宝拿得动。” 福宝伸手拿了一个锅铲，还有一个水瓢，便哒哒哒往灶房跑去。 万老二面带微笑和宠溺的看着闺女的背影，也赶紧把东西往灶房搬。 忙活完，父女俩便开始给宅子来个大清洗。 因为这间宅子闲置了一段时间，屋里到处都是灰尘，想要在这住，必须要 先打扫一下。 “二叔，你看我能做些啥？” “你就歇着就行，这点活，你二叔我不在话下。” “还有福宝呢，福宝也能帮忙哒。”小福宝也赶紧凑上前来，笑嘻嘻道。 胡正阳已经被万老二给拒绝习惯了，只好讪讪回去躺着，心里却很着急，希望自己身体赶紧好起来。 万老二和福宝俩花了半天时间终于把屋里屋外收拾干净。 “福宝，你想吃啥？爹爹给你买。” “红烧肉！”福宝毫不犹豫道。 万万老二刮了一下福宝鼻子，笑道：“以后你就是红烧肉公主，这么爱吃红烧肉。” “嘻嘻……”福宝眯着眼，缩着脖子，露出一口白花花的小米牙，看起来特别调皮可爱。 万老二把福宝抱起来，直接骑到了脖子里，福宝兴奋的大叫，“哇哇……骑大马咯！” 万老二直接驮着福宝跑了起来，大声笑道：“闺女，坐好咯，看爹爹带你飞起来。” 福宝大叫一声，赶紧搂着万老二的脖子，很快院子里和小巷里就留下一串福宝银铃般的欢笑声。 万老二又去了昨天晚上的那个酒楼，白天的酒楼和晚上的大不一样，这会儿太阳还未下山，他们来的有些早，店内没有几个人，显得有些冷清。 不过店小二一眼就认出了万老二和小福宝父女俩。 “哟，客官来了？昨晚的烧鸡和红烧肉还合您口味？”店小二一脸笑意。 万老二也笑着回应：“你家的红烧肉做的不错，我家小闺女喜欢着嘞，这不，又要来吃。” 店小二边把两人往里面迎，边笑着道：“不是我吹，我们家的红烧肉在这个县城里那都是数一数二的，您家这千金真厉害，一尝就尝出来了，今儿咱还来红烧肉？” 万老二被店小二夸的心里高兴不已，只要人家夸他闺女，他就开心，然后就道：“除了红烧肉，把你家的拿手好菜再给我来两个。” “好咧，客官，您要不要尝尝我家的刀烧子，这可是我们东家的秘酿呢？” “酒就算了，我带着孩子，不便饮酒，等日后有的是机会，我家离这不远，没几步就来了。” “好嘞，您坐着，菜马上就好。” 万老二刚坐下，进来一波人，个个穿着不凡，一进来就要了两斤刀烧子，一只烤全羊，万老二忍不住多留意了两眼，见对方一直盯着福宝，他赶紧移了一下身子，把福宝挡在身后。 第409章 国师亲自出手 “爹爹，你怎么了？” 福宝察觉出万老二有些紧张，小手赶紧抚摸万老二的后背。 万老二回身握住福宝的手，把她护在了怀里。 “福宝，咱们一会儿把东西拿回去吃好不好？回去和你正阳哥哥一起。” “嗯，好哒，正阳哥哥也喜欢吃红烧肉，福宝可以分一半给他吃，让他赶紧好起来，这样正阳哥哥就不会着急了。”福宝声音软糯，被万老二护着，邻桌的那些人还是听见了。 他们又看向万老二，眼里闪过一抹深思，不过店小二很快就上了两坛子酒。 “客官，这是本店的镇店之宝，烧刀子，各位尝一尝？烤全羊马上就好。” “嗯。” 其中一个男人嗯了一声，拿起酒坛子就给同行的几位满上了。 “这酒真烈啊，不错。”其中一个身量较瘦弱的男子喝了一口后，大声赞叹一句。 店小二立即笑道：“客官真识货，听口音各位不像是我们本地人，走的时候可以多带些回去给亲朋好友尝尝，这也是我们钦平县有名的酒了。” “行，一会儿给我们备上十坛子，我们走的时候带上。” “好嘞，客官慢用，我这就去给各位准备酒。” 店小二喜滋滋的去了后面。 万老二心里更加惊慌，这些人的口音确实不是本地人，不过他也没有去过多少地方，一时之间也没听出来对方是什么地方的人，但是他刚才看见了他们打量福宝的眼神，倒像是认识福宝似的，他心底没来由的恐慌，倒像是这些人要抢福宝似的。 万老二如坐针毡，感觉等菜的这段时间简直是度日如年，更可怕的是，他觉得对方的眼神好像一直都没有收敛过。 终于在万老二的漫长等待中，菜终于上齐了。 “小哥，我想把这些菜都带回去，麻烦你给我包一下，我突然想起来我家里有急事，需要赶紧回去处理一下。” 万老二站起来道。 店小二很随和，赶紧给万老二麻利的包好递给他。 万老二付了钱，多余的钱也没让店小二找，便抱着福宝赶紧往外走。 他着急忙慌的，没有看路，路过邻桌的时候，对方伸出脚朝绊了一下，万老二瞬间朝地上栽去。 不过他幸好扶住了一旁的长条凳子，这才没有把福宝摔在地上，但是他的膝盖肯定淤青了。 “爹爹，你怎么了？没事吧？” 福宝立即急了，赶紧从万老二身上挣扎着下来，去拉万老二。 “闺女，爹爹没事，咱们赶紧回去，不然你这红烧肉就要凉了，不好吃了。” 福宝担忧的看着万老二，觉得她爹在骗她，不过她没证据，只能乖乖的跟着万老二准备往外走。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忽然从后面把福宝给提了起来，并且另一只手，快速的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对着福宝的衣服就割了起来。 这把匕首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打磨的，竟然锋利无比，吹毛利刃，只听刺啦一声，福宝的后背就露了出来。 同时福宝背上的一条红色鲤鱼图样映入对方的眼帘。 万老二反应也挺迅速，一把拽过福宝，把她护在身后。 “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伤害我闺女，我要把你们都送去见官。” 万老二厉声喝道。 但是对方目的已经达到，立即收了匕首，狭长的丹凤眼里满是嘲讽。 对方没有接万老二的话，而是转身回了座位，用万老二听不懂的话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 福宝却脸色发白，她立即拉了万老二的手，小声道：“爹爹，咱们快跑，他们是来抓我回去的，那个人是国师。” 福宝指着刚才那个身材消瘦的男子道。 万老二当场腿都有些软了，这些人怎么会摸到这里来？ 不过他来不及多想，弯腰抱起福宝就往外面跑，刚才掉落在地上的红烧肉也来不及捡。 他跑的飞快，可是对方带来的人，明显不是吃素的，加上这次来的还是国师，可见他们志在必得。 万老二跑到大街上，天色已经有些黑了，加上今天变天，天上的行人寥寥无几，他想求助，都没有人帮他。 万老二感觉到了一股绝望在心底蔓延，他的心跳如擂鼓，福宝不停的在前面指路。 越国国师姬无言仰头喝下最后一口酒，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徒手捏碎了手里的酒杯，然后随意的掸了一下手上的碎屑，便站起身来。 其他五人也赶紧恭敬的站起来。 侍卫长宋宏宇拱手询问：“国师，咱们现在怎么做？” “不着急，福瑞公主已经找到，你先飞鸽传书回去，禀告皇上，我们三个月内必将人带回去。” 姬无言说罢转身往外走去，明明看见他走的很慢，但是眨眼间，他已经到了门口。 店小二正好提来酒坛，看见国师诡异的步伐，惊的睁大了眼睛，手里的酒坛都差点摔在地上。 “客官，这酒......” 店小二看着几人的背影犹豫的问道。 刘宏宇丢了二十两银子在桌子上，留下一句：“酒先存着，等我们回来再喝，当庆功酒了。”然后人就消失在了门口。 店小二傻傻的看着桌子上的银锭子，赶紧放下手里的酒，拿着银锭子追了出去，“客官，这钱给多了，要不了......” 可是外面已经看不见一个人影了，那些人来去匆匆，好像根本就没在这条街上出现过一样。 店小二默默收了银子，心里却高兴不已，多的他可以当成赏钱了，只是这赏钱着实有些多，他心里既欢喜又担忧。 万老二此时根本就不敢回新租的宅子里，他怕连累胡正阳，可是他在街上已经跑了几条街了，初冬的寒夜却是满头大汗，气喘如牛，最可怕的是，这里他谁都不认识，没有人能帮他，举目无亲，他第一次体会到身在异乡的艰难。 “福宝，要是那些人把你带回去，爹娘也不用活了。” 万老二急的嘴上已经起了两个火泡，他刚才也看见了那些人非富即贵，一看就不是一般平民，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是越国人，他们是怎么来到大齐的？ 第410章 追踪——躲藏 万老二现在也不知道要往哪里跑，但是他看了一眼后面，那些人好像没追上来，他终于能松口气了。 “爹爹，不要停下来，他们一会儿就追来了，福宝不想跟他们走，他们都是坏人，福宝不想去皇宫，不想被他们关起来，福宝好害怕......” 福宝的一双大眼睛里全是泪花，可怜兮兮的看着万老二，万老二的心瞬间破碎成了千万片，他摸了一下福宝的小脸，努力忍住眼里的泪花，勉强笑道：“不会的，闺女，你放心，爹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护住你的。” 可是福宝知道万老二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他没有本事护着她，福宝看了一眼天空，豆大的泪珠滚滚而落。 “爹爹，咱们去县衙，快去县衙，你就说咱们这有越国的奸细，县令大人肯定会把人给抓起来的，那样咱们就安全了。” 福宝听万老太经常说当初万星墨一家就是因为通敌叛国的罪名，被流放，连累他们家被流放，才捡到了她，万老太总说，这次流放因祸得福，所以小小的她觉得这个肯定管用。 万老二立即两眼放光，重拾信心。 “我闺女真聪明，爹怎么没想到？走，咱们这就去县衙。” 可是父女两人都不知道县衙的具体位置。 此时国师等人手里拿着一个罗盘，他们跟着指针的方向一直在不断靠近福宝。 福宝感觉危险似乎越来越近，她也更加焦急起来。 “爹爹，来不及了，咱们必须找个人家躲起来。” 万老二相信闺女的感觉，因为好多次都是因为福宝的感觉，让他们躲过了灾难。 万老二当即就朝着最近的一户人家跑去，他慌张的一边敲门，一边四处乱看，生怕那些人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而此时国师他们已经在隔壁的巷子了，转过一个角就能看见万老二。 只差几步距离的时候，这户人家终于把门打开了，万老二立即闯了进去。 “哎，你是什么人？出去。” 万老二此时智商在线，赶紧从身上摸出一两银子递给对方，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在乎银子了，只要能保住福宝，他就算花光所有的钱，也在所不惜。 对方看见这么多的银子，立即住了声。 “大嫂，求求你，有坏人追我们父女，您就让我们在您家里先躲一下，我们等会儿就走，这是酬金。” 妇人接过银子，还用牙咬了一下，这才塞进怀里，转身把门关上。 大门刚刚关闭，国师一人转过了巷子口。 “跟我来吧，你们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怎么招惹上了坏人？哎哟，这么冷的天，这女娃的衣服咋破了？” 妇人眼尖的看见福宝后面的衣服破了一个大口子，露出里面的肌肤，还有棉絮。 妇人见福宝生的可爱，赶紧进屋把自己孩子的衣服拿了一件送给福宝穿。 “你给了我这么多银子，我也不能白拿你的，这件衣服是我家孩子穿小的，不过我都洗干净了，你给你闺女套在外面吧，这么冷的天，别把孩子冻坏。” 万老二千恩万谢后，给福宝穿在了外面，还有些长，不过刚好能把福宝给包裹严实。 “大嫂，我想问下，咱们县衙在哪？我想去告状，我们刚才路过一个巷子的时候，听见了一群越国人在密谋什么，我想着大概是奸细，但是被他们发现了，他们一直追着我们不放，我要赶紧去县衙报告给县令大人才行。” 妇人的丈夫此时从里屋出来，神色严肃道：“那确实是该重视，我们都痛恨越国人，当年我弟弟就是死在了和越国人对战的战场上，老弟，那些人在哪？我带你去县衙。” “多谢老哥，他们好像刚才追着我们过去，应该是在这附近，我怕我们出去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还没跑到县衙就被他们灭口了，要不劳烦大哥走一趟？” 万老二说着又要给男人银子当做跑腿费。 男人说啥也不收，“这是咱们大齐人分内的事，你不用给我银子，我这就去县衙报信，不过你在我家里也不安全，我家里有一口地窖，你要是不嫌弃，就先进地窖去躲着，等我回来再出来。” 万老二当然求之不得。 “那真是有劳大哥了，还请大哥带路。” 男人把万老二藏在了地窖里，还在入口上面的木板上放了几捆秸秆，这才匆匆从后门出去往县衙去。 而另外一边的国师几人，他们追到男人家门口的时候，罗盘的指针忽然不动了，随即又开始胡乱跳动，找不到任何方向。 “国师，这罗盘怎么了？不会是坏了吧？” 侍卫长宋宏宇皱眉问道。 国师摇摇头，“不会，除非对方藏了起来，我这罗盘有几个地方是搜不到的，一个是地下，一个是水里，这两个地方能隐匿气息，我的罗盘探索不到。” “那现在怎么办？对方肯定是藏在了地下，这么冷的天，他们不可能藏进水里。” 宋宏宇看了一眼周围，全都是住户，一排排的屋舍整齐的靠在一起，而且每一家都大门紧闭。 但是国师的眼睛却死死盯着眼前的一家大门，正是罗盘发生错乱的地方，也是万老二藏身的地方。 “我猜测，他们可能就藏在这一家了，我的罗盘就是在这里失去了方向，他们肯定就在这附近，赶紧搜。” 为了不放过任何一个线索，国师命令大家把附近所有的住家户全都搜一遍。 国师站在中间手持罗盘，盯着面前的大门。 宋宏宇率先敲响了最近的一户人家，出手就是十两银子，要搜人家的家。 “这位大哥，打扰了，我们刚才追踪一个贼人，到这里就追丢了，他可是一个江洋大盗，为了确保您和您家人的安全，我们想在您家里搜查一番，您看行吗？对方很狡猾，功夫很好，万一躲在你家里的某个角落，你们是发现不了的。” 房主一听，当场收了银子，脸色煞白的把人请进屋里。 “你们赶紧搜，搜仔细些，我们家啥都没有，没啥好偷的。” 宋宏宇一进去，就仔细搜查起来，与此同时，其他几个人也用同样的借口和银子进了其他人家搜索。 只有国师还没有行动，因为他的罗盘此时指向了一个地方，反而让他有些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还在这？ 不过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他刚才在酒楼没动手，是因为那边人多眼杂，便故意放了对方一马，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狡猾，一眨眼就跑不见了，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这位福瑞公主。 这孩子出生就和别人不同，尤其聪慧，如今四年过去，其聪慧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大人，假以时日，这位公主必将惊艳四国，而且越国现在天灾不断，人祸横行，所以他必须要把她给带回去，稳住国运。 第411章 姬无言 姬无言能进大齐也是花了不少的手段，而且想要找到福宝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现在眼看人就在眼前，他却让人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而且对方还是个什么功夫都没有的普通人。 看来这福瑞公主的福运当真厉害，不过他今天就要与这天斗上一回，看老天能不能保住福瑞留在大齐。 姬无言将罗盘往袖子里一揣，便上前敲门去了。 与此同时，门里面的妇人其实一直趴在门后面在观察外面的情况。 她看见姬无言站在外面托着个奇怪的东西，一直盯着看，而且还时不时的盯着她家的院门，像是她家的门板是用黄金做的似的。 妇人正看的起劲，就见姬无言忽然上去敲门，把妇人吓了一跳，直接转身就往院子里跑。 “别跑了，我知道你一直在里面偷看我，你倒是也不必偷看，可以光明正大的看。” 妇人闻言，当即止步，回头看了一眼木门，心里纳闷：他咋知道自己在看他？难道他还能看见自己不成？ 但是妇人知道他们就是寻找万老二父女的人，当然不会轻易开门。 妇人径直回了屋里，完全把姬无言的话当成耳旁风，她就不信这越国人还敢私闯名宅？ 姬无言听着妇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而且里面还传来了开门关门的声音，明显那妇人是回了屋里，不准备给他开门。 姬无言脸色平静如水，丝毫没有动怒。 此时其他几人都搜查回来，几人一一回禀：“国师，没有搜到。” 只见姬无言身形微闪，人已经进了院子里。 随即传来一道声音：“你们几个不必跟来，留守在外即可。” 宋宏宇便带其他几人在外面各守一方。 姬无言悄无声息的进入院子里，眼睛在院子里搜寻一圈，并未发现异常，便看向了屋里。 他一只手悠闲的背于身后，一只手微微握拳放在身侧，如同闲庭信步一般，往屋里走去。 此时能看见屋里的窗子上有妇人的倒影，屋里的烛火把妇人的影子印在了窗纸上，可以清晰的看见妇人正在缝补衣服。 姬无言一步步气定神闲的靠近房门，眼看手指已经碰触到了门板，忽然一道黑影朝着姬无言直扑而来。 姬无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角落里何时蜷缩了一只狗。 刚才万老二和福宝进来的时候，那狗连一声都没有吭，主人家还觉得奇怪呢，平时这狗听见什么响动，都叫的很凶，今天却一反常态。 此时这条狗竟然搞起了偷袭。 因为这条狗偷袭的角度太过刁钻，把他左后方全部堵死，而他前面就是门板，他只能往右边撤退，才能躲过去。 可是他的右边却是一口潲水缸，里面虽然是空的，但是他向来干净，哪里能容忍这脏污的东西弄脏他的衣袍？可是使用内力打出去也已经来不及，这条狗的速度奇快，根本不给他运功的时间。 因此他摸出自己的罗盘甩了出去。 这个罗盘摁住中间的一个圆点就能弹出一圈的铁齿，是一个出其不意的暗器。 只见罗盘飞出的瞬间，那条狗当场领了盒饭。 狗子惨叫一声，从空中跌落在地上。 同时一道血花喷洒在了门板上，还差点溅到姬无言的衣服上，幸亏他后退的快，才没有让狗血溅一身。 姬无言刚躲开，屋里就传来响动。 只见窗户上的人影越来越小，脚步声却越来越近，很快，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妇人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来福？你又瞎叫啥？” 但是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妇人。 妇人在院子里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准备转身回屋去。 但是刚一转身，就被人从后面一掌打晕了。 妇人的身子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姬无言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妇人，踩着妇人的身子，还摩擦了一下，用妇人的衣服把自己的鞋底擦了擦，这才踏步进了屋里。 屋子里的家具摆设很简单，一眼就能看到头，绝无能躲人的地方。 姬无言左右看了一眼，左边和右边各有一间偏房，他毫不犹豫抬步进了左边。 左边房间便是妇人和男人的卧房，里面此时无人。 姬无言进去随手翻了翻，柜子里，箱子里，凡是能藏人的地方，他都看了一遍，最后还把人家的床铺给掀了个底朝天，用手敲敲床板，看看有没有夹层或者密室之类的。 不过很遗憾的是，这张床都快用几十年了，早就快散架了，哪里还经得起折腾，床板竟然被他敲掉了一块。 姬无言面无表情的冷冷看了一眼，嫌弃的抬脚走了出去。 一出左偏房的房门，就看见正对面的右偏房门口站了几个孩子，最大的已经有十五六岁，比他还高一些，最小的才六七岁，都是清一色的男丁。 此时几个孩子正愣愣的看着他，明显也是刚出来，和他碰了个正着。 姬无言完全没有闯入别人宅子的自觉，旁若无人的走到堂屋里，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垫在椅子上，他嫌弃这家人的寒酸沾染到他身上。 “看见我这里的银子了吗？你们谁告诉我你们家今晚来的一对父女藏在什么地方，这银子就是你们的了，如不然，你们的下场就和门口那条狗一样。” 最大的孩子听了赶紧跑了出去，不过很快就在门口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妇人。 “娘？你怎么了？娘？你醒醒......” 少年连续喊了几声都没有喊醒妇人，加上地上还有一滩血迹，是他们家的那条狗的，但是少年并不知情，他还没看见来福的尸体。 “你把我娘怎么了？我给你拼了，你这个贼。” 少年像是一头发怒的雄狮，对着姬无言就冲了过去，可是他尽管块头大，有把子力气，但是却都是蛮力，姬无言嗤笑一声：“不自量力，以卵击石。” 他只动了一只手，就把少年踢出了门外，少年当场吐血晕死过去。 其他几个孩子被这突来的变故吓傻了。 第412章 找到地窖入口 姬无言有意无意的敲了一下桌子，眼睛却盯着几个孩子看。 “怎么样？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是和他们一样，还是要银子？” 姬无言说完，又掏出来一锭二十两的银子，几个孩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银锭子，他们都被银子的光泽吸引，忍不住迈出了脚步，朝着姬无言走去。 “我们想买烤鸭还有棉衣，柴火，白面，猪肉，这些银子够吗？” 姬无言听了哈哈笑起来，“哈哈哈，当然，这些银子够你们一家人什么都不干，吃喝几十年，你说够不够？” 孩子们的眼睛顿时冒出亮光来。 “那你赶紧给我。” “小朋友，咱们现在是在做买卖，你要告诉我那对父女藏身何处，我才能把这些银子给你们哦。” 可是几个孩子却面面相觑，不知道姬无言在说什么。 因为刚才万老二和福宝来的时候，这几个孩子都已经睡下了，他们只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并不知道是不是一对父女。 最小的男孩盯着银子，两眼发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他脑子里已经都是白花花的馒头，还有油滋滋的肥肉可以吃，不知不觉手就伸出去拿银子。 “啊——！”孩子瞬间发出一声惨叫，捂着手指头在地上打滚。 二哥立即跑过去抱起弟弟，看了掰出他的被另一只手护着的手指，只见那根手指已经绵软无力的垂下，显然是被对方给掰折了。 “五金，你忍着点，哥哥送你去看大夫。” 二金费力的抱起五金便要往外跑。 “你们想去哪？我允许你们出去了吗？再不说，我就把你们的手指一根一根全都折断，然后就是胳膊，然后再是腿，我只给你们一盏茶的功夫。” 姬无言说罢，便闭上了眼睛，假寐。 二金看了半晌，见对方完全像是一尊石像一样，一动不动，还以为姬无言真的睡着了。 他抱着五金慢慢往外移动，五金使劲捂着自己的嘴，小脸痛苦极了，他极力在忍耐，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脸都憋的通红。 但是二金刚动了两步，一个杯子就朝着二金的脑门上飞来。 二金当场就头破血流，抱着的五金也掉落在地上，五金再也忍不住疼痛，嗷嗷大叫起来。 姬无言仍然保持原状，薄唇轻启，缓缓道：“不要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想好了就赶紧说，免得一会儿受罪。” 二金捂着头上的血口子，眼睛已经被血覆盖住，看东西一片通红，十分模糊，脑袋的晕眩感阵阵来袭。 “你说的那两个人我们根本就没见过，你就算把我们都杀了，我们也说不出来，他们来的时候我们已经睡下了，根本就不知道后来他们去哪了。” 姬无言霍然睁开眼睛，看向二金，“这么说，你们家确实有人来过？” 二金点点头，“是有人来过，我没有听见女子的声音，只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不过他很快就走了。” 姬无言这才发现家里的人数不对，到现在他都没有看见这家的男主人。 “你爹不在家？” 二金这才发现，他爹好像确实不在家。 “我爹刚才还在家呢，对了，他好像和那个男人一起出去的，之后就没回来。” “你家可有其他门？”姬无言眯了眯眼问道。 “有，我家还有一个后门，在东北角，通往后巷的。” 姬无言立即起身出了屋子，朝着东北角的方向走去，果然看见一扇门，他随手一拉，门便开了，可见门是有人从此出去，还没有来得及上门栓。 他直接越过门槛走出后门，朝周围看了一眼，发现这是一个后巷，对面是另外一排屋舍的后门。 这条巷子直通外面的大街上，他们刚才一直追着罗盘上所指的方向前行，并未进入这条小巷。 姬无言看了一眼后，便原路返回院中，还把后门给插上，当他路过地窖旁边时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仔细观察这堆秸秆，怎么看都有些突兀，好像这秸秆堆原来并不是放在这里，就像是被人从别处搬过来的一样。 姬无言大步进屋抓了一个孩子出来，是三金，此时他被家里突发的状况吓傻眼了，家里的哥哥弟弟还有娘亲伤的伤，晕的晕，他既恐慌又不知所措，和弟弟四金吓的抱在一起，缩在一个角落里，可是尽管他已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还是被姬无言给抓了起来。 姬无言提着三金的后衣领，把人给提进了院子里。 他指着那堆秸秆问三金：“你们院子里的这堆秸秆，是原来就在这吗？” 三金忽然从屋里被拎出来，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他被姬无言扔在地上，赶紧缩成一团，慌张道：“我看不见，不知道你说的是啥？” 姬无言这才发现，他好像忽略了对方是普通人，没有他夜能视物的能力。 姬无言从屋里端出来那盏油灯，蹲下身子指着面前的秸秆堆再次问道：“你看清楚，这堆秸秆以前在这吗？” 三金抬头一看，这不是他们家原来地窖的位置吗？怎么多出来一堆秸秆？他下意识的摇摇头，“没有，这里是个地窖，不知道上面啥时候多出来的秸秆。” 姬无言瞬间了然，拍了拍三金的脑袋，看似温和的说道：“屋里的那些银子是你的了，你可以退下了。” 三金如同得了大赦一般，连爬带滚的往回跑。 姬无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带着一丝冷厉，忽然一脚横扫了这一堆秸秆，可见功夫之高，难怪这么嚣张。 秸秆堆被扫空之后，果然露出来了地窖的入口，上面是一个木质的盖子，还带着锁。 姬无言嗤笑一声：“累赘。” 只见他轻轻一拧，锁便被他拧开了，他迅速打开井盖，低头看了下去，可是下面实在是太黑了，他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不过他耳力过人，明显听见了里面有两道急促的呼吸声。 “是你们自己上来，还是我下去请你们？福瑞公主——！” 福宝吓的立即紧紧搂着万老二的脖子，小脸整个都缩在了万老二的怀里，小身子也挂在万老二的胸前，还瑟瑟发抖。 第413章 援兵到 姬无言在上面等了一会儿，见下面的人还没动静，脸上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公主，臣是来接您回国的，皇上因为把您弄丢了，这些年一直茶不思饭不想，您的母妃颜妃娘娘更是思念成疾，如今已经命在旦夕，您就不想回去看看您的生母吗？” 可是无论姬无言怎么说，福宝都没有回应。 姬无言的耐心已经完全耗尽。 “既然公主你不说话，那就别怪臣得罪了。” 姬无言一个纵身跳了进去。 福宝吓的大叫一声，使劲往万老二身上靠。 “福宝，不怕，爹爹在，福宝不怕，爹爹保护你。” 万老二赶紧把福宝换了一面，保护在身后，他张开双臂将福宝死死护在角落里。 地窖的空间本来就狭窄逼仄，姬无言想动手也不方便，但是万老二父女俩占据的位置是死角，想要出去也不太可能。 姬无言想要动手，又害怕伤到公主，现在公主被这个男人弄到了身后，他再无后顾之忧，只要弄死这个公主的养父，就能把公主带回去。 姬无言眼神一暗，随即快速出手，一掌往万老二胸前拍去。 这一掌蕴含了姬无言七成的内力，如果万老二受了这一掌，那肯定会五脏俱碎，毫无生还的可能。 万老二感受到了掌风袭来，本能的想要躲开，可是他已经被逼入死角，根本就没有躲开的可能。 不过想到身后的福宝，如果自己死在这，福宝肯定会落入这些人手里，一辈子都活在牢笼内，他更加痛心。 眼看对方的掌越来越近，万老二的手都扣进了墙壁上的泥土里，眼睛睁的溜圆，额头上的汗水滚滚而落。 他决定和这个男人拼了，就算自己死了，也要拖个人下地狱。 万老二忽然伸出手，想去抓住对方拍过来的掌，但是他太高估自己了，他根本就握不住对方的手。 姬无言的掌风来势汹汹，万老二的手瞬间骨折。 万老二疼的大叫一声，脸上的汗珠更是如雨点般落下。 福宝着急的大哭起来，她听见了万老二痛苦的叫声，知道爹爹受伤了。 万老二毫无抵抗之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箭朝着姬无言的背部射来。 姬无言想收回掌去抵挡后面的偷袭，奈何他已经来不及了，这个时候收回内力必将会受严重的内伤。 他硬生生挨了一箭，手上的力道卸去了五成，只有二成拍在了万老二的胸口上。 可是尽管如此，万老二依然口吐一大口鲜血，加上他本来就被王胜重伤过，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万老二想直接昏死过去，可是他使劲咬着牙，不然自己昏迷，他害怕醒来后，见不到福宝了。 姬无言背部正中一箭，还带着倒刺，他不敢随便处理，而且这一箭伤他颇重，险些射中心脏，只差一寸。 姬无言深深看了一眼万老二和福宝，不甘的扭头离开。 可是上面早就已经埋伏好了弓箭手，只要他一出来，就会被射成刺猬。 不过幸好姬无言留了守卫在外面，这些人如果他猜的不错都是从后门进来的，也怪他大意，应该叫一个人进来防守。 只见姬无言从怀中掏出一根骨笛，吹了几下，不多时，他就听见上面的人打了起来。 姬无言从地窖一跃而出，宋宏宇立即就发现了受伤的姬无言。 “国师？您受伤了？” 宋宏宇大惊失色，国师的功夫在他们越国可是数一数二的，而且国师可是皇上最器重的臣子，如果这次有什么闪失，他们都不用活着回去了。 姬无言点点头，脸色有些苍白，他不仅仅是受了外伤，更严重的是内伤，刚才他被射中后，内息紊乱，导致内伤颇重，需要立即找个地方调息，不然他不会不带走公主。 “宏宇，速战速决，我需要赶紧找个地方疗伤。” 姬无言说罢缓缓坐了下去。 宋宏宇神色冰冷，看着周围的大齐士兵，黑压压的一片，至少有百人，把这个小院子挤的满满当当，而且听声音外面还有人正在包围这处宅子，看来他们不能恋战，需要即刻撤离，而且国师好像也不能耽搁了。 宋宏宇持剑而上，冲到御林军赵琼身边。 “赵琼，国师受伤了，你们掩护我们撤离。” “是！” 就在这时，房顶上忽然射出密密麻麻的箭矢，地上的几人不停的挥舞手中的长剑来抵挡空中飞来的箭雨。 宋宏宇一手揽着姬无言，一手挥舞长剑，但是他一个人有些力不从心，很快左肩就中了一剑。 宋宏宇忍着疼痛，揽着姬无言，忽然腾空而起，朝着守卫最薄弱的西北角踏空而行，几息之间，人便落在了屋顶上，瞬间砍翻了几个大齐士兵，然后一跃而下，跳入后巷。 后巷内也埋伏有几十个士兵，他一路大杀四方，竟然让他杀出了重围。 地窖内，万老二见危险解除，两眼一翻便没了知觉。 福宝抱着万老二的脖子哭的撕心裂肺，“爹爹，你醒醒，你不要死，福宝好害怕——” 可是无论福宝怎么哭喊，万老二都没反应。 外面的打斗很快就停了，最后死了两个，活捉一个，跑了两个。 万老二和福宝也被官兵从地窖里背了出来。 这家人和万老二父女俩全都去了县衙。 县太爷和巡检这次亲自带兵来捉拿奸细，出动了钦平县所有的兵力，一共三百人。 因为钦平县属于边塞县城，按照朝廷要求，操练更加的频繁，战斗力也比关内士兵的战斗力更强。 总而言之，边塞的士兵绝对不是花拳绣腿，面对农民起义和小规模的骚乱，还是有很强的镇压能力的。 二金的父亲刘昌兴一回来就看见妻子周氏和大儿子大金全都倒在地上，旁边还有他们家的狗子来福，来福早就没了气息。 屋里二金和五金也倒在血泊中，只有三金和四金还算安全无恙。 刘昌兴眼眶通红，心里更加痛恨越国人，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 他把妻子和大儿子抱回炕上安顿好，出来就看见桌子上放着几十两银子，他有些发懵，这...... 还是三金跑过来道：“爹爹，这是刚才那个坏人留下的。” 刘昌兴立即把银子装了起来，这钱就算那些人给他们家赔偿的医药费了。 “三金，你在家里照顾好哥哥和弟弟还有你娘，爹爹要去一趟衙门，很快就回来，你把门锁好，不要随便开门知道吗？” “嗯，好的，爹。”三金懂事的点点头。 钦平县县令郑文儒，吩咐衙役把万老二抬走，又命人把福宝也抱走，不过却留了十几人埋伏在暗处，守护这个宅子，就怕那人去而复返。 第414章 福宝求人给万老二治病 郑文儒把刘昌兴和万老二带入县衙后，立即命人去请大夫来给万老二看病。 现在能说清楚这一切的恐怕只有万老二了，郑文儒根本就没有多看一眼福宝，在他看来，这样小的孩子恐怕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万老二被抬进了县衙内的一间厢房内，很快大夫就被请来了。 经过老大夫的一番诊断，他摇了摇头。 “大夫，这人还有救吗？”县令一直未离开，见大夫诊脉完，立即问道。 “不太好啊，虽然能救醒，但是要看他的造化，我先给他开一副药吧，需要立即服下，另外他的手也骨折了，也需要赶紧接上，不然这只手以后就废了，什么都干不了了。” 郑文儒其实并不太在乎万老二的手是否废不废，但是既然能救，也是顺手的事，因此便没有多说什么。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这个不好说，或许今晚就能醒，或许睡上几日都有可能，他内脏严重损伤，能不能自行修复就要因人而异了，有的人确实能自行修复，但是有些人身体差，要不了多久人都没了。” 福宝仰着小脑袋，一直看着大夫和县令说话，听见大夫说完，福宝直接跪了下去。 她小手抓着大夫的衣摆，眼泪汪汪，一双大眼睛哭如同核桃一般，红肿红肿的，“大夫，我求求你，你救救我爹吧，我一定会报答您的，我爹有钱，我大哥哥还是大将军，我大伯是捕头，他们都会报答您的，求求您救救他，救救他吧。” 福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奶音都沙哑了，小脸上全是灰，被泪水糊的一块黑一块白的，看上去像个脏兮兮的小屁孩。 但是福宝的话却引起了一旁县令的注意，而大夫也看向了县令，有些为难。 县令终于开始正视福宝，他缓缓蹲下身子，把福宝抱起来，坐在了凳子上。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呀？”郑文儒尽量温和地问道。 福宝抽噎道：“我叫福宝，我家是宣宁县，金乌镇，石子村的，我爹叫万金柱。” 郑文儒有些惊讶，这孩子真有灵性，记性这么好！而且条理清晰，丝毫不磕巴。 郑文儒忍不住高看福宝一眼，命人拿来湿帕子给福宝擦了脸。 福宝被洗干净后，一张可爱到令人心化的小脸出现在郑文儒眼前。 “你刚才说你大哥哥是将军，那你知道你大哥哥在哪当将军吗？” 福宝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此时听见郑文儒询问万全的信息，福宝忽然想到了在洪阳县的时候，就是凭借着大哥哥的名头得到了好处，如果她现在把大哥哥的名头说出来，是不是对方就能好好治她爹爹了？ 福宝顿时像是看见了希望一般，也不哭了，努力咽了一口口水，平复心情后，才认真看着郑文儒，一字一顿道：“我哥哥是德州中郎将万全，他是今年皇上新封的将军，我爹爹说他是咱们大齐最年轻的将军，可有本事了。” 福宝说完眼巴巴的看着郑文儒，她在察言观色，这是她擅长的。 果然她看见了对方的神色变了，由惊讶变成了惊喜。 福宝趁机从凳子上爬下来，就要再跪下去，却被郑文儒一把捞了起来。 “大人，求求你救救我爹爹好吗？我们全家都会感谢你的。” 福宝大眼睛中闪动着泪花，可怜巴巴的看着郑文儒，时不时瞅一眼床上躺着的万老二，内心揪揪的疼。 郑文儒也被福宝的孝心感动了，这么小的孩子却能做到如此，试问放眼整个县城有几个这样的孩子？ 他此时已经不仅仅是看在万全的面子了，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福宝。 “大夫，你尽管用药，务必把人救活，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开口，我那里还有一根百年人参，如果你需要入药的话，我这就命人去取来。” 郑文儒既然发话了，大夫当然不敢懈怠，立即更改了药方，添了几味贵重的药材，能起到温补的作用，而且还能帮助病人尽快苏醒。 “好了，就按照这上面的药方抓药，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病人应该明天早上就会醒来。” 郑文儒立即命人去抓药开始煎药。 “福宝，你叫福宝对不对？”郑文儒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丫头问道。 “嗯，是哒，我叫福宝，多谢大人救我爹爹。” “这是本官应该做的，现在你爹爹需要休息，咱们先出去，不要在这打扰他好不好？” “可是......福宝想留下来照顾爹爹，万一爹爹醒来看不见福宝，会着急的，福宝也不想离开爹爹。” 郑文儒刚才忽然想到，这么聪慧的丫头，说不定知道些什么，所以打算带出去套套话，没有想到这丫头不愿意出去。 “丫头，既然你不愿意出去，那就在这守着你爹爹，不过本官有些话想问你，你能不能如实回答呢？如果你撒谎的话，你爹可能还会有生命危险哟？那些坏人可还没走远，说不定会偷偷进来把你们带走呢？” 郑文儒很无耻的对一个孩子用上了威胁哄骗。 福宝很担心万老二，而且她也不想跟着国师离开，她不想回越国，不想当公主，她只想在石子村里疯跑，喜欢做养父母的掌中宝，没事的时候带着她的大白鹅们在村子里巡村，既威风又好玩。 石子村承载了福宝的所有童年，永远是她心底里的故乡，无论以后她走多远，石子村都是她儿时记忆里一片温柔的乡土。 福宝此时脑袋里全都是不能回去，而且也不能再让爹爹受伤，她要保护爹爹。 她想起来临行前和娘说过的话，她出来是保护爹爹的，但是现在却因为她，让爹爹躺在了床上，受了这么重的伤，福宝自责极了，小小的她，内心非常难受。 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些人已经找到了她，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寻来，她好像保护不了爹爹了，可是她还想和家人生活在一起，那她就要让更多的人来保护他们一家。 福宝看着郑文儒小声问道：“大人，我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他们是越国人，但是我们都不认识他们，他们却说我是他们国家的公主，是能给他们带去福运的公主，要抓我回去，大人，你说他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记得我就是我爹爹的女儿，从小到大都是。” 郑文儒震惊的看着福宝，心中已经掀起滔天骇浪，他仔细看福宝的眉眼，发现这孩子和床上躺着的那位完全没有一丁点相像的地方，可见这孩子说的八成是真的。 她是越国的公主！ 第415章 凶宅避祸 “你说你是越国的公主？那你是怎么来到我们大齐的？”郑文儒觉得这件事已经没有那么简单了。 福宝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记事的时候就已经在大齐了，爹爹说我是个有福气的，就给我取名福宝。” 郑文儒把福宝放在地上，立即站起来，叮嘱福宝：“丫头，你别乱跑，好好看着你爹，万一他醒来，看不见你，该担心了。” 福宝立即点头，她看着郑文儒离开，心里却不敢想以后会怎么样，但是只要还在大齐，她就能看见爹娘，这就够了，她一定要保护好爹娘，不能让今天的事情再发生了凭借他们石子村所有的人，都不可能是那个国师的对手的，福宝能感觉到这个人很可怕，比任何以往她见到的那些人都可怕，所以她今天的表现才那么的反常。 郑文儒离开厢房，立即询问衙役：“今天活捉的那个越国人关在哪？” “回大人，在地牢，大人现在要提审吗？” “走，去看看。” 郑文儒背着双手，大步朝着地牢而去。 地牢内阴暗潮湿，两边的墙上都插着火把，把阴暗的地牢照的亮如白昼。 郑文儒来到刑讯室，衙役立即搬来一条板凳让他坐下。 “大人，您请坐，属下这就把人带过来。” “嗯，不要让他自杀，这些敌国人特别狡猾。” “大人放心，咱们的人已经把他的下巴卸了，手脚筋全部挑断，他想自杀也没有那个能力了。” “嗯，做的不错，去吧，把人带上来。” 这次被活捉的正是越国御林军之一的赵琼，他身上全都是血，身上的衣服早就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全都是被刀剑所割的口子。 赵琼被带上来后，立即被压抑绑在了郑文儒对面的架子上。 他低垂着头，任凭压抑捆绑，毫无反抗的力道。 “你是什么人？为何会潜入我县居民民宅？你们所谋为何？从实招来。” 郑文儒声音冷厉，尽显官威，但是他审问的是越国御林军，官威对赵琼来说没有丝毫作用。 赵琼仍然低垂着头，毫无反应。 无论郑文儒说什么他都不给予回应。 “来人，上刑具，我看是他的嘴硬还是咱们的刑具硬，今儿你们一定要把他的嘴给撬开，要留活口。” “是，大人。” 郑文儒冷哼一声，出了地牢。 他连夜去书房给知府大人写了一封信。 郑文儒把今天在钦平县发生的事，全都写信告知了知府大人，并让人连夜出城送信出去。 “大人，郝巡检来了，正在花厅等候大人。” 郑文儒立即整理了衣服匆匆前往花厅。 “郑大人，我们的人追了一夜，没有搜捕到逃跑的那两人，若是让这两人混入了关内，可是咱们的失职啊，我建议立即封锁城门，不准任何百姓进出，展开全城搜捕，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打洞出去不成？” 郝勇一脸的大胡子，神似张飞，性格粗犷，见到郑文儒便站起来大声道。 郑文儒踱步两回道：“那就依巡检之言，我这就发布封城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城门口贴出告示，不过这封城也不是长久之计，万一还是搜不出来咱们......” “哼，那人中了咱们的倒刺箭，跑不了多远，而且他们肯定需要大夫，需要买药，咱们就盯紧医馆，药铺，凡是来抓药的人，全都抓起来盘问，我就不信找不到他们，除非他们不治伤。” “可，那就按照巡检的办法办，我让师爷写封城告示，以免引起百姓骚动。” 两人分头行动，这一夜钦平县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另一边姬无言被宋宏宇救走之后，东躲西藏，在一处别人说的凶宅里落脚。 因为这家宅子曾经烧死了一家八口，巡逻打更之人每逢路过这家宅子，总是能听见宅子里传来鬼哭声，声音凄惨，如同当初被烧死之时发出的惨叫被困在屋内，久久不消。 从那之后，这间宅子便被传成了鬼宅，就连周围的邻居都搬走了。 这一条巷子现在只住了两户人家，分别在巷子头上，和巷子里面，这两家都是没有能力搬走的人，一家是孤寡老人，一家是鳏夫，夜里一般都不会出门。 姬无言被宋宏宇安置在了被烧的屋子里，屋子只剩下一个框架，到处都是漆黑的火烧痕迹。 “国师，我这就去给你买药，你先在这里调息，我看这还算安全，那些追我们的人也绕道而行，看来这里是他们非常避讳的地方，不过倒是给咱们找了个庇护所。” 国师面色惨白，盘腿而坐，闭目调息起来。 宋宏宇用剑砍断了箭杆，但是胳膊上还留下了一个箭头在里面，他不敢乱拔，而且国师身上的伤比他的要严重许多，现在他必须要给国师拔箭。 宋宏宇几个起落，便出了院子，他一路来到大街上，大街上到处都是巡逻队，好像是在找他们。 而且尤其是药铺周围的巡逻更加的频繁，他想从大门进去买药估计是不可能了。 宋宏宇抬头看了一眼屋顶，忽然提气而上，奔着最大的药铺，如同一只猫一般轻巧的来到药铺屋顶上，他趴在屋顶上朝下看，见下面的官兵丝毫没有注意到他。 他迅速翻过屋脊，落在了药铺的后院内。 药铺后院很安静，他轻松从后院进了前面的铺子里。 铺子里充斥着浓浓的药材味，他锁定了药柜，疾步走到药柜前面，把自己需要的药材每样都装了一大包，还拿走了药铺的人参，以及烈酒，取箭用的工具，林林总总一大堆。 他扯下一块帘子，将东西包起来，原路返回。 刚行到宅子附近，他就听见了鬼哭声，此时正值子时。 宋宏宇心跳加速，心中生疑：难道这宅子真的有问题？ 宋宏宇跟国师打交道这么多年，知道这世间确实有不干净的东西，是人力无法战胜的，但是对于国师而言，应该不是问题，可是他却忽略了国师现在重伤。 宋宏宇加快速度，翻进了宅子，入目就看见国师正在和空气过招，他知道脏东西出现了。 第416章 万老二苏醒被盘问 宋宏宇根本不敢靠近，他什么忙也帮不上，如果这个时候上去只会添乱，所以他干着急也没办法。 只见国师咬破手指，凌空画了一个什么图案，然后大喝一声：“去！” 宋宏宇能明显感觉到空气有严重的波动，而且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女人惨叫声，之后整个院子都安静下来。 国师也随即瘫倒在地，仿佛身上被人抽干了气力，整个人如同一个木偶，毫无生气。 宋宏宇大步走上前去，“国师，您怎么样？刚才那是......?” 宋宏宇说罢看了一眼空气，除了黑漆漆的夜，什么都没有。 “无碍了，外面现在如何了？” “到处都是巡逻队，尤其是药铺门口，更是把守严格，不过大齐的士兵都是蠢蛋，他们只会盯着地面，没有看见空中，我从屋顶进了药铺的后院，潜入了药铺，您看，需要的东西都拿来了，我这就给您拔箭吧？” 宋宏宇把顺来的东西全部铺在地上。 国师面色苍白的点点头，“你来吧。” “不过，这倒刺靠近心脏，我的把握不大，可是如果不取出来，我怕您撑不过今晚。”宋宏宇也很为难，而且他自己的肩膀上还中了一箭，能不能胜任这个工作，他自己也没把握。 “无碍，你快动手吧，生死自有天命，不过我的死期不会是在大齐，你放心吧。” 有了国师的这颗定心丸，宋宏宇悬着的心也放下一半。 他毫不犹豫把国师的外衣剪开一个大窟窿。 经过一个时辰后，宋宏宇终于是把箭头给取了出来。 国师也终于挺不住，晕了过去。 两人在宅子里过了一夜。 第二天全城戒严，全城的兵力被郝勇分成了若干份，每一个小队二十人，对全县展开了地毯式搜索，而且县令还发出悬赏公告，凡是提供有用线索的人，县衙奖励一百两银子，能捉拿贼人的，奖励五百两银子。 而且画师还画了国师和宋宏宇的画像，全城张贴。 县衙内的厢房内，万老二是终于醒了过来。 他一睁眼就看见了躺在他身边的福宝，小手正搂着他的脖子，长长的眼睫毛微微卷曲，下眼睑上有浓浓的黑眼圈，万老二心疼坏了。 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稍微动弹一下，就会弄醒闺女。 不过他也不敢大动，此时他觉得心口如同压了一块千斤重的大石，沉闷又压抑，还钻心的疼。 他很奇怪，自己受了对方那一掌，竟然没有死，还好好的活着，他知道肯定是因为闺女他才活下来的。 他又忍不住想起临行之前闺女对大家说的话，她是来保护爹爹的，果然如此。 万老二有些汗颜，他一个大人还屡次三番的被闺女保护，实在是觉得有些颜面扫地，他实在是太无能了。 经此一事，万老二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提高万家的地位，越国的国师都亲自找来了，那越国皇上肯定也知道了，他的福宝已经藏不住了。 万老二有些发愁，因为提升万家实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可是越国人来到大齐那可是说来就来，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要是万星墨在这就好了，他就能有人商量了，这件事现在他还不敢写信给家里人说，家里人也帮不上什么忙，还徒增烦忧。 万老二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只听房门吱呀一声被从外面推开了。 万老二赶紧扭头去看，就见县令大人一身便衣走了进来。 “大人？”万老二想要起来行礼，被县令大人快步制止了。 “你伤的颇重，不用多礼，好好躺着就行，我来就是看看你伤势如何了，大夫说你今天会醒来，我便来看看。” 万老二确实动弹不了，他刚刚稍微抬了一下脖子，就牵扯到了胸前的伤，他疼的倒吸一口冷气，赶紧躺平。 “还请大人恕草民无礼之罪。” “无碍的。”郑文儒搬了凳子坐在床榻前，屋里没有任何服侍的人在。 他这才询问万老二，“你生了个好女儿呀，本官看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将本官压箱底的人参都拿了出来，才救了你一命。” 郑文儒话中有话，可是不知道原委的万老二，根本就没有听出来县令大人的言外之意，还傻愣愣的一个劲道谢。 县令笑着摆了摆手，“不必道谢，我也是看在你闺女的面子上，还有德州中郎将的面子上，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中郎将的亲叔叔死在我们县衙而撒手不管吧？” 万老二这才后知后觉，看来福宝又把万全的事情给说了一遍，这丫头...... “大人，您是有什么话要问草民吧？草民知道的肯定都会告诉大人。” 万老二敏锐的发现屋里只有他和县令，县衙的下人全都被他屏退了。 “确实，我想知道为何越国人要杀你？你认识他们吗？你可要想清楚再回答，这可牵扯到奸细的身份。” 万老二被县令的话吓的惊出一身的冷汗，奸细？ “大人，草民真的不认识什么越国人，也不知道他们为啥要追着草民杀草民，草民原本只是来钦平县做生意的，哪能想到会遭遇杀身之祸？如果知道有这样的劫难，草民说啥都不会出门的，草民祖上十八代都是种地的。” 万老二言罢觉得说辞有些不太严谨，毕竟他们家和万星墨家是一个祖宗，也许他们家祖上也是将军呢？ 不过万老二这会儿也不会提起万星墨，不然有心人就会把这件事牵扯到京城万家身上，再说他们通敌卖国，岂不是给他们找麻烦？ 郑文儒见万老二着急解释，脸上一派淡然，丝毫不为所动。 “你不诚实。”郑文儒只说了一句话，就把万老二一颗心说的七上八下。 “大人，您什么意思？草民说的都是真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呢？比如你这闺女和你的真实关系？” 万老二看了一眼旁边还在熟睡的福宝，有些傻眼，县令大人是怎么知道的？而且看样子他好像知道的还不少，难道是有人告诉了他什么？ 万老二根本不知道福宝为了他们的安全，选择自己坦白了一切。 第417章 万老二的抉择 万老二眼珠转了一下，他绝对不能把福宝是越国公主的事情说出来，他听墨儿说过，如果福宝的身份一旦被众人知晓，那福宝就从此失去自由了，无论是在大齐还是在越国，福宝很可能会被关起来，他们还会美其名曰保护起来。 他们都会把福宝当成一件稀世珍宝，而不是人。 万老二能想象的到，他的福宝那时候眼里肯定不会再有光，眼眸中也不会有希望，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与绝望，脸上也不会再有笑容，而她还只是个孩子而已，想到这里，万老二的心无比拧巴的疼。 “我闺女当然是我闺女，大人为何会有此问？”万老二咬死不承认。 郑文儒叹了口气，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万老二，皱了一下眉问道：“万金柱，你闺女可是什么都交代了，你确定你还要隐瞒吗？” 万老二一个激灵，差点从床上坐起来，可是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却牵动了他的伤口，他疼的龇牙咧嘴，又倒了回去。 郑文儒见他反应这么大，便确定福宝说的都是真的了。 “万金柱，你现在还准备隐瞒本官吗？你可知，你们家犯了通敌之罪？你们家私自藏匿邻国公主，这罪足以让你们家被灭九族。” 万老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他的双唇哆哆嗦嗦，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脑海中走马灯般闪过亲人们的面容，心中涌起无尽的苦涩和痛苦，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 “现在知道害怕了？如果你能从实告诉本官，本官会酌情上报，或许你们家能避过这次祸事也未可知。” 郑文儒似笑非笑的看着万老二。 万老二侧头看了一眼福宝，见她的睫毛在微微抖动，原来福宝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但是她却在假装睡觉，而且从她的反应来看，她很害怕，她肯定是害怕自己选择了家人，放弃了她吧？ 万老二只想一头撞死算了，这样就没有这么难了，一边是福宝的去留，一边是全家人的性命，他怎么选？ 万老二狠狠的握住拳头，心疼，痛苦，懊恼，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他的一颗心如同放在了热油锅里炸。 “既然我闺女什么都告诉你了，那草民也无话可说，大人如果想要上报就上报吧，大不了我们全家共赴黄泉，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万金柱算不上什么盖世英雄，也就是一个泥腿子，犯不着大人在我身上做文章，大人也不必言语间对我恐吓威胁，而且福宝当初是我们流放路上捡来的，大人觉得我们一个祖辈都和土地打交道的农民，有什么理由去通敌？” 万老二觉得大不了一死，又有何惧，当他正视死亡的时候，他觉得一切都不再是威胁，他相信万二嫂肯定也不会苟活。 福宝缓缓睁开湿漉漉的眼睛，伸出小手紧紧搂着万老二的脖子，无声的抽噎。 “爹爹——福宝不会离开你和娘的，福宝不怕死哒，福宝要和爹娘一起死。” 万老二七尺男儿，竟然抱着福宝嚎啕大哭。 郑文儒虽然是威胁万老二，但是他也被这对父女之情打动了。 “万金柱，你刚才说你们是流放犯？你一个农民，为何会被流放？” 万老二松开福宝，擦了一把眼泪道：“草民是京城万家的旁系，他们那年被奸人诬陷说是通敌，皇上下旨九族流放，我们家就被牵连了。” 郑文儒惊了一下，连忙问道：“你说的京城万家，可是那个镇国将军府的万家？” “正是。” 郑文儒开始踱步起来，这件事看来还有些难办了，要是让京城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得知这万金柱家的小丫头是越国公主，他们肯定会对镇国将军府动手，可是新皇却很器重万将军和万小将军，这两人可是他们大齐的定海神针。 看来他要赶紧写信告诉知府大人才行，这件事还需慎重禀告。 “万金柱，你先好好养伤吧。” 郑文儒说完就离开了厢房，前去书房。 “你们照顾好这对父女，万不可怠慢，另外不允许任何陌生人靠近这里。” 郑文儒临行前交代小厮道。 小厮行了礼，便推门而入，不多时丫鬟端了米粥还有点心进来。 万老二重伤只能吃清淡的，福宝是一个孩子，县令吩咐厨房做些孩子爱吃的糕点来。 万老二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日上三竿。 万老二想到胡正阳还在家里等着他们呢，这一夜未归，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小哥，能不能麻烦你个事？” 小厮被县令叮嘱过，要照看好万老二，所以态度还算不错。 “你说。” “我有个侄子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我这一夜未归，他肯定十分担心，而且他也受伤颇重，能不能请小哥你帮忙传个话给他？就说我在县衙，让他不用担心。” 万老二说罢，从怀里扯出来一个荷包，从里面掏出二两银子递给了小厮。 “这个是跑腿费，辛苦了。” 小厮一个月也就八百个大钱的月钱，万老二出手就是二两银子，都赶上他三个月的工钱了。 而且不过是传个话的活，他爽快应下来了。 万老二告诉了他地址后，小厮拿了银子便转身出去了。 不过小厮拿钱办事是真，还是要去禀告县令一声。 “大人，厢房那人让小的去西城给他亲人送个口信，说他现在县衙，不要让他侄子担心，小的是去还是不去，请大人示下。” 郑文儒正在写信，闻言问道：“他有没有说对方是谁？” “说是一个侄子，而且也受了伤。” 郑文儒半晌后道：“你去吧，不过去了之后，侧面打听一下，他们为何会来钦平县？” “是，大人。” 此时的胡正阳确实正着急上火，不时扒在门口翘首以望。 昨晚万老二彻夜未归，他已经出去找了一圈，结果什么线索也没有，不过今天早上却听说封城了，他不知道这件事和万老二的失踪有何关系，但是他隐隐觉得有某种牵连。 第418章 万老二决定进京 就在胡正阳着急上火的时候，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走了过来，他仔细看了一下门牌号，又见门口站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心想，此人大概就是万金柱说的那个侄子了吧？ “请问，你是万金柱的侄子，胡正阳吗？” 胡正阳也正打量小厮，此时听小厮询问，立即点头，“正是，我就是胡正阳，你有我二叔的消息？” 胡正阳立即激动起来。 “你二叔让我带话给你说他现在在县衙，让你不用担心，等他事毕就会回来。” “什么？我二叔怎么会在县衙？” “他昨晚被贼人所袭，受了重伤，幸亏我家大人拿出了人参，保住了他的性命，不过他现在不宜挪动，但是怕你担心，所以让我来传个话。” 胡正阳当时就急了，“我二叔受了重伤？怎么会这样？谁伤了他？” 小厮摇摇头，“这个我不能说，我要说的话都已经带到了，对了，听你们的口音不像是我们县城的，你们怎么会在这？” 胡正阳神情低落，闻言抬头道：“我和二叔来此地做生意的，这间院子就是我们租用的作坊，我们昨天才到这，才把屋子收拾好，二叔出去买吃的，结果就没再回来。” 小厮了然的点点头，“原来如此，对了，你要是想去看你二叔，我可以带你去。” 胡正阳求之不得，赶紧道：“那就多谢小哥了。” 胡正阳着急忙慌的把门锁好，跟着小厮一起去了县衙。 有小厮的带领，胡正阳很顺利进了县衙，来到了厢房，见到了万老二。 “二叔！你咋样了？” 胡正阳眼眶瞬间红了，因为他看见万老二的脸色比他的还白，而且明显连床都下不了。 到底是谁伤了他？ “正阳？你咋来了？你伤还没好利索，咋能乱跑？赶紧回去养着，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二叔说谎，你明明受了重伤，到底是谁伤了你？” 万老二看了一眼屋里的下人，有些话也不便多说，便道：“我也不认识，他们肯定是认错人了，误伤，不过那些人已经被县令给抓了，还有两个头目跑了，现在还躲在城里。” 胡正阳恍然道：“我说呢，原来如此，二叔您还不知道吧？城里现在封了，大家都出不去，我早上去找你的时候，发现城门口好多人都聚集在那边。” 万老二确实还不清楚，原来城门竟然封了，那那些人肯定还没逃出去，如果能把那两个逃跑的人给捉回来，他和福宝大概就安全了。 胡正阳在县衙里待了半天，最后被万老二给劝了回去。 县城封了三天后，忽然城门打开了，万老二的病情也有了很大的起色，大夫都觉得不可思议。 本来需要卧床静养半月才能下床的他，此时竟然能够下床行走了。 万老二也听说了城门打开的消息，胡正阳每天都来给万老二汇报外面的消息。 郑文儒也收到了知府大人的信，让他好好保护万老二和小福宝，不可轻举妄动。 如今越国人也只是私底下寻找，倘若他们大张旗鼓的朝大齐要人，那时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就从个人上升到了国家之间。 知府大人已经在准备写折子上奏了。 而钦平县关了三天，却没有找到人，这让郝勇怀疑这县城内有人接应他们，不然他们不可能逃出去，除非有密道直通郊外，否则这人是插翅难飞。 被郝勇猜的不差，姬无言和宋宏宇确实得到了内应的帮助，一路逃出了钦平县，他们现在确定了福瑞公主就在钦平县，接下来就不需要姬无言亲自出手了，他们俩准备先暂时回国。 郑文儒收到知府大人的书信后，便放了万老二，让他回家养伤，但是暗地里却派人保护起来。 万老二经过这一劫后，心态变化了很多，他决定把这边的事情交给胡正阳打理，而他准备去京城找万星墨。 在他心里一切都没有福宝重要，而且他认识的人有限，地位最高的也就是万星墨一家，现在他能想到的人自然也就是万星墨一家。 万老二回到租住的宅子里后，把事情简单的和胡正阳说了一下。 “正阳，二叔这次遇到了难处，必须要去一趟京城，这里就交给你了，眼看已经入冬，再过两个月就过年了，这个年二叔怕是不能在家里过了，你如果回石子村拉货的话，就给你二婶传个话，就说我去京城了，去那边拓展生意，年后就回来，不要让她担心。” “二叔，你到底遇见啥难处了？你说出来，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咱们一起想办法。” 胡正阳焦急问道。 “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你，这是二叔的家事，你也别问了，我说的你都记清楚了吗？” 胡正阳点点头，“记住了，只是二婶如果追问起来，我怎么回答？” “你就咬死说我去京城是为了生意就行，其他的都不要多说，你二婶和你奶奶身体都不太好，受不得刺激，还有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只字都不要提。” “嗯，二叔放心去吧，我记住了。” 万老二给胡正阳留了五百两银子做周转，把牛车也留下来了，让胡正阳方便拉货。 福宝看起来还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只有熟悉她的万老二知道，她闺女有心事了，说话也小心翼翼，而且言语也没有以前多了。 万老二打点好了作坊后，便准备回一趟宣宁县。 他想去京城，路途遥远，必须要有路引，不然他连关口都过不去。 万老二一出门，暗中保护他的人，立即去县衙禀告了。 “大人，万金柱父女准备出城，好像是要回宣宁县。” “哦？回宣宁县？这个人这个时候回宣宁县干什么？他不知道抓他闺女的人还没被抓起来吗？” 郑文儒皱着眉头，有些难以理解万老二的行为。 不过他立即吩咐道：“你们跟上去，尽力保护他到宣宁县境内。” “是，大人。” 也许万老二这些天受了太多的罪，所以这一趟竟然格外的顺遂，一直到宣宁县县衙门口，都没有什么意外出现。 第419章 买马车 万老二来到县衙门口，下了马车，然后转身把福宝从马车上抱下来，还有福宝和他的姓李也从马车上取下来，付了车钱后，车夫便赶着马车离开了。 万老二却不知道，这车夫就是郑文儒派人扮的。 万老二的脚边摆了一堆的包袱，他牵着福宝抬头看向衙门的匾额，却感觉恍如隔世。 福宝也和万老二如出一辙的动作，只是她眼里闪动着光芒，看着门口的衙役感觉很亲切。 “哟，这不是金柱哥吗？你咋这个时候来了？是来找我们捕头的吧？” 一个衙役和万金柱比较熟，今天正好是他当值，笑着走过来询问。 万老二听见熟悉的乡音，看见熟悉的人，忍不住红了眼眶，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心态。 “我不是来找我大哥的，我是来找县令大人的，不知道我能不能求见一下县令大人，我想出趟远门，需要路引。” 万老二不想让万老大知道，但是他觉得既然来了县衙，肯定是避不开的，他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也准备好了说辞。 但是衙役却笑道：“金柱哥，你来的真是不巧了，大人和万捕头出去了，城郊出了一起命案，大人和捕头都去了现场。” 万老二闻言，有些失落，看来今天是办不了路引了。 不过随即衙役又道：“不过，金柱哥，你这事师爷就能替你办好，不必大人亲自给你办，要不你先进来坐坐？我去问问师爷？” 万金柱立即大喜道：“那真是太好了，多谢了。” 万老二赶紧去提行李，但是行李太多了，而且他身上还有伤，行动不便，有些吃力，脸色很不好。 “金柱哥，你这还真是要出远门呀，不知道你要去哪？带这么多行李？眼看过俩月就要年关了，你能赶回来过年吗？” 衙役说着上前帮万老二提了一部分行李。 “嗐，我不是捣鼓了一些生意吗？准备趁着年节去京城一趟，看看那边怎么样？要是生意好做的话，来年咱们边关的百姓就能多种些马铃薯了不是？” 衙役提着行李边走边扭头看向万老二，眼里带着浓浓的敬意，沉声道：“金柱哥，你真是好人，一般商人只管挣钱，可不管老百姓的死活，你心里还把边关的百姓放在首位，这一点很值得我尊重，我一个亲戚就是你们镇子的，他说他们家今年种了几亩马铃薯，都卖给您了，他们家今年终于能穿上新衣服，吃上肉了，这可多亏了您呢。” 万老二虚弱的摆摆手，“哪有，是你们太高看我了，其实我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只不过是想办法挣钱养家糊口罢了。” 两人一路说着来到了师爷房。 师爷今天没有外出，正在整理文案，听见有人进来，抬头一看，是万老二，也笑着站起来打招呼。 “哟，这是什么风，把咱们边关的大英雄给吹来了？” 这个师爷是管户籍和钱粮的，当然知道万老二的事情。 师爷对宣宁县的粮食收入最是了解，今年只是金乌镇一个镇子的税收就比去年增加了三成，如果明年全县都种了马铃薯，可以预见，他们宣宁县的税收将会比一直以来税收最多的钦平县还要多一成出来，他们县就能一鸣惊人了。 万老二向师爷见了礼后，便也微笑回道：“师爷见笑了，我算什么大英雄啊？师爷整天为百姓操劳，才是大英雄呢。”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衙役便说了万老二来此的目的。 “师爷，金柱哥说他想去京城看一看生意好不好做，需要路引，我就把他给领来了。” 师爷二话不说，就给万老二开了去京城的路引，这个路引都是沈进远提前盖好章的，只需要师爷需要的时候，填上信息就行了。 万老二顺利拿到路引，还没有惊动万老大，心情瞬间舒畅了不少。 衙役把万老二送出衙门，万老二把行李寄存在衙门，准备去买一辆马车，毕竟有了马车去京城也方便，而且以后天气越来越冷，他怕冻着福宝，还要多买几条棉被给闺女带上。 万老二带福宝来到集市上，没有转太多地方，直接去了马市。 “闺女，你不是最喜欢骑大马吗？爹爹今儿就给你买一匹大马好不好？以后咱们也算是有了自己的马车了。” 福宝来到宣宁县后，心情都好了许多，毕竟是孩子，心思再重，也很容易就被开心的事情取代那些烦恼。 福宝雀跃不已，踮着脚尖去看那些被栅栏圈起来的马匹。 “爹爹，可是这些马不是太老就是有病的，咱们买回去是不是就亏了？” 万老二懂牛，却不懂马，他只是想要买匹马，然后就去打个车厢，便能带着福宝去京城了，哪里想到这马市还卖病马？ 马贩子正好听见了福宝的话，有些不乐意。 “小丫头，你胡说什么？你一个黄毛丫头，知道什么是病马？我这马都是好马，我看你眼睛才有病，不识货，买不起，就赶紧走开。”马贩子不耐烦的说着，还推了一下福宝。 幸好万老二眼疾手快，从后面托住了福宝。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就说话，怎么还能跟一个孩子动手？我闺女说你家的马有病，那就是有病。” 万老二本来不想惹事，但是对方动了福宝，那这件事就不能这么随便善了，对方必须要给他们道歉。 马贩子是一个彪形大汉，体格子看上去有些吓人，万老二的体格和他比显得有些弱小，加上万老二脸色也不是很好，衬托的整个人更加的弱势，即使表情很不爽，但是看在对方眼里，也不过是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咪。 “你他娘的再胡咧咧，你信不信，我今儿让你交代这？”马贩子直接抽出马鞭在空中使劲甩了一下，发出凌厉的破空声。 可是万老二才不怕他，他牵着福宝丝毫不退让，把福宝往后拉了一下，免得对方伤了他，但是他却直直看着对方的眼睛道：“你试试？今儿你必须给我闺女道歉，不然我让你交代在这。” 万老二虽然看起来单薄且气色不好，但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积攒了大量的怒气，仿佛在这爆发了。 这些天的恐惧还有愤怒，都像是一只野兽无时无刻不在撕扯着他，让他无处可逃，现在面对一个小混混，他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他显得从容淡定，丝毫不畏惧，还大有与对方一争高下的决绝。 第420章 福宝一语成真 马贩子也有一瞬间被万老二的这种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势吓住了，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以更大的声音呵斥万老二：“我就不道歉，怎么样？要道歉也是你们给老子道歉，你们不但要给老子道歉，还要赔偿老子的损失，不然你们今儿休想出这个马市。” 马贩子嚣张不已，举起马鞭就要往万老二身上抽，万老二哪里会受这样的气？ 他举起手拦住对方抽下来的马鞭，对方竟然一时间无法动弹。 万老二也不好受，他体内像是被万千只蚂蚁在啃食，疼的他脸色愈发的惨白，可是他不想受这个马畈的凌辱，这一鞭子抽下来，定然是皮开肉绽。 他虽然穿的是棉袄，但是这鞭子必定会把他的棉衣抽烂，这可是万二嫂亲手给他做的新棉衣，他怎么可能让对方得逞？ 马畈见万老二竟然这么横，心中恼怒不已，而且此时大家都围观来了，指着两人议论纷纷。 福宝这个时候走出来，站到万老二的身边，仰着头看着马畈脆声道：“你的马就是生病了，你为啥不承认？而且还不止一匹马生病，这一匹，那一匹，还有那边的几匹全都生病了，你要是卖出去的话，不就是骗人钱财？你要是再敢打我爹爹，我就去县衙告你。” 马畈根本就不知道他的马生病了，因为这些马根本就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能吃能喝的，而且最近他确实卖出了一匹马，还卖了个好价钱，人家也没回来找他的事，分明就是这对父女故意来败坏他的生意的。 “放你娘的屁，老子的马好着呢，你们要是再在这里信口雌黄，老子才要去告你们，你们不会是收了人家的好处费，故意来我这败坏我的名声的吧？”马贩子眼神骤变，脑子里已经在想他的那些死对头，谁最有嫌疑。 福宝却丝毫不胆怯，指着其中一匹马，小脸一脸认真道：“你这匹马害了眼疾，你没看见他的眼睛都要被眼屎给糊满了吗？这样会影响看路，万一把马车给拉进了沟里，是要出人命的。” 马贩子终于收了马鞭，回头仔细看向福宝指着的那匹马，果然看见那匹马的眼角确实有眼屎，可是他却不以为然，觉得这很正常，马有眼屎它自己又不会清洁，糊在眼上的事情也不少见，这能说明什么呢？ “你睡觉起来还有眼屎呢，我怎么不说你眼睛有问题？我看你眼睛确实有问题，连马会有马屎都不知道，还说我家的马是病马，你眼睛没有问题谁眼睛有问题？” 此时围观的人也哈哈笑起来，“可不是，我家的牛也会有眼屎，这能说明啥？” “老板，人家小丫头年纪小，顺口说的，你就别恨人家一般见识了，赶紧放人家走吧。” 但是福宝在地上捡了一截树棍放在那匹马的眼睛前面，那马丝毫不动，好像没有看见似的，只低头吃着地上的干草。 “你干什么？走开，你不会是要害我的马吧？你到底是谁指使来的？”马贩子一把夺下福宝手里的树枝，厉声问道。 福宝扬声道：“各位叔伯婶子们，你们看见了吧，这马看不见。” “好像还真是，刚才那棍子都快杵到马眼睛了，那马无动于衷，难道这马真的瞎了？” “谁知道呢，这马一直关在马圈里，瞎不瞎的只有主人知道，要是真瞎了，还往外卖，那可真是要人命的事。” 马贩子见围观之人瞬间倒向了福宝他们那边，也急了，这要是传出去，他这么多马岂不是要折手里？ “你们赶紧滚滚滚，别在这瞎起哄，我们家的马好的很，别耽误我做生意。”马贩子瞬间翻脸，推搡着万老二和小福宝往外赶。 “要我走也可以，松手，道歉，不然我吆喝的整个县城都知道你们家的马是瞎子，看你怎么往外卖？” 万老二打定主意要对方道歉，大有对方不道歉，他就不会善罢甘休的架势。 他觉得很亏欠福宝，而且也不知道和福宝的父女缘分能持续多久，在有限的时间里，他不能让他的闺女多受一丁点委屈。 “我就不道歉，错了才道歉，我没有错，我为何道歉？你们爱买就买，不爱买就滚，甭在这废话。” 马贩子语气很不耐烦，又用力推了一下万老二。 万老二因为刚才和对方抗衡，身子已经有些受不住了，现在对方接二连三的推搡，他直接站不住，朝后倒去。 福宝大叫一声：“爹爹——” 她想伸手去拉人，但是她太小了，连她也被万老二带倒在地上。 “闺女，你没事吧——”万老二有些虚弱的抬头看向趴在自己身上的福宝，眼里满是担忧。 福宝含着泪花摇摇头，“爹爹，福宝没事，福宝拉你起来。” 福宝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使出吃奶的劲去拉万老二的手，可是却只是把万老二的胳膊抬起来了一些，万老二的身子丝毫不动。 围观的人立即开始指责马贩子。 “你这人做生意就做生意，怎么买卖不成，还动手呢？” “这人看着脸色很不好，看来身子骨有些不对劲啊，这马贩子别把人给推坏了吧？” “我看着这人也不太对劲，别是专门来讹诈的吧？” 众人各抒己见，议论纷纷。 这个时候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牵着一匹马，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 他站在人群后面，四处张望，在寻找卖他马的那个人，但是不知道今儿为何这么多人围在了这里。 “老乡，麻烦借个道。” 管家拨开人群，终于看见了马贩子的脸。 他松开手里的绳子，快步走上前，揪着马贩子的衣领子，把人给揪了出来。 “好你个黑三，我这么相信你，还高价从你这里买的马，花了我一百两银子，你就是这么坑害我的？你看看你卖给我的是什么马？这马害了眼疾，你都看不见吗？我告诉你，黑三，我们家老爷坐车掉进了沟里，还摔断了一条腿，你就等着吃官司吧，现在我把你的马还给你，你先退我钱，你就在家等着被传唤吧。” 管家怒气冲冲的对着黑三吼了一通，朝黑三伸手要钱。 万老二有些傻眼了，他家福宝的嘴开光了吧？这还真是一语成真了，真摔进沟里了？ 第421章 城郊贩卖场 马贩子被当众打脸这么快，他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这个时候如果他要是承认自己的马有问题，那不就是砸自己的招牌？ 马贩子决定死不承认。 “不可能，我家的马卖出去的时候好好的，你也是挑过的，怎么才几天，马就病了，这可说不好是谁的问题了。” 管家见马贩子死不承认，连多年的情面也不顾了，他也恼了。 这次出门就是他陪同老爷一起出去的，本来是看庄子，这个庄子就在城郊，距离比较近，哪知道马车刚出城门没多久，就走走停停，马夫使劲抽它，它却像发疯了似的，直接冲到了旁边的地沟里。 马车瞬间翻了出去，他和车夫坐在最前面，当时直接跳车了，但是身上也擦出了不少的淤青。 他们老爷坐在里面没反应过来，连同车厢一同翻进沟里，小腿当时就断了，脖子也扭了。 他们步行回去报案后，大夫来检验后，发现这马有眼疾，刚开始还能看见，后来就失明了。 管家这才明白他被忽悠了，便带着一肚子气来到找黑三，哪知道他还不承认，并且反咬一口。 “行啊，黑三，你要是这么说，那咱们只能公堂上见了，大夫说你这马的眼疾会传染，而且也不会立即失明，但是我从你手里买马没有超过三日，就算是我买马之日起，那马才得的眼疾，也不会这么快失明，我再问你一遍，你是退我银子，补偿损失，还是准备和我对簿公堂？” 黑三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那些马，难道这小丫头片子说的都是真的？他的马真的有问题？ 万老二此时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向黑三。 “我闺女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你自己天天贩马竟不知马生病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刚才推了我闺女，立即向她道歉。” 万老二说话间，神色转为郑重。 黑三本来就被管家纠缠的一头包，此时又加上一个万老二，他哪里还有心情干别的，只想赶紧打发了这对父女。 因此黑三赶紧拱手道：“对不起，我错了还不行吗？你们赶紧走吧？” 万老二满意的冷哼一声，低头牵着福宝问道：“闺女，他道歉你接受不？” 福宝点点头，“我接受，爹爹，咱们赶紧走吧。” 万老二又扭头对着黑三冷冷道：“就我闺女心善，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以后对人要嘴下留德，手下留情，不然脸被打肿都不知道咋回事？” 万老二觉得心里终于舒畅了，才带着福宝离开。 可是两人出来的目的是买马，这马没有买到，还受了一肚子气。 两人刚出人群就隐隐听见后面传来议论声。 “这个黑三把别的马贩子都挤到了城西南的郊外去了，他自己一家独大，现在还做起了病马的生意，简直是丧心病狂。” “行了，这马也不是咱们普通人家能买得起的，你没听那管家说他花了一百两银子？” “嗐，这大户人家管家买东西有里面的道道，你不晓得，这还有回扣，那管家肯定拿了至少三十两银子。” “哟，还有这说法？快说来听听？” “咱们大齐尤其是边关，对马匹管控很严格，更不用说现在是战时，这里的马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不是老就是弱，真的强壮的马匹不可能在市面上能买到，所以这些马花不了这么多钱，最多也就七十两，以前马市竞争多的时候，还有五十两就能买到一匹不错的马的。” “这么说，那管家还真的吃了回扣？而且还害了他们家主人，这管家也不是好东西。” “要不然，这管家早就掀了黑三的摊子了，哪里还会在这掰扯？” “奥，原来如此。” 万老二眼神一闪，便直接抱着福宝朝着城郊走去。 他就说县城应该不止一家贩马的，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个变故，看来经此一事后，这黑三在这也干不长了。 父女两人又走了大概两刻钟，便来到了郊外。 万老二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有几处棚子，这里的人还不多，生意有些清冷，本来边关百姓生活就差，能买得起马的就更少了。 万老二走近后，好几个马贩围了上来，询问万老二：“客官，是买马的吗？来我家看看，我家有新来的马匹，皮毛好，还健壮。” 万老二跟着其中一个马贩子走了过去，有了刚才的经验，万老二赶紧低头询问怀里抱着的福宝，“闺女，你喜欢哪匹，咱们就买哪匹。” 福宝一一看过去，却摇摇头，“爹爹，这些马福宝都不喜欢。” 有了刚才的教训，福宝也不敢再乱说话，经一事长一智，福宝现在说话都很注意分寸了，即使对方的东西有毛病，她也不当着别人的面大声说出来了，准备事后再给万老二说。 不过万老二也明白了，闺女说的不喜欢，大概是这些马都不怎么好。 “老板，你家的马我闺女都不喜欢，我们再去别家看看，您忙着。” 那老板还挺和气，笑道：“这闺女眼光高，没关系，你们再去别处瞧瞧，要是都不喜欢，再来看看。” “哎，好咧。” 万老二带着福宝又去了下一个棚子，福宝又摇摇头，本来殷勤招呼的老板，看着福宝摇摇头，万老二就离开了，便撇撇嘴，小声道：“这家宠孩子没边了，买这么大个活物，竟然交给一个孩子来选择，真是稀罕事，还是个女娃，啧啧......” 万老二没听见，福宝听见了，福宝才知道选马应该是大人的事，可是爹爹让她选，她觉得很开心，便也没多想，现在听见了那小贩嘀咕声，福宝也小心的看了一眼万老二的脸色。 “爹爹，要不你来选吧？我还是个孩子，万一选不好呢？” “闺女，你别怕，你选不好，爹就更不行了，爹爹相信你，你选啥样的，咱们就买啥样的。” 福宝心里瞬间被万老二无条件的信任塞满了，她搂着万老二的脖子甜甜的喊了声：“爹爹，真好——” 第422章 五百两?五十两! 父女俩一连看了三个马棚子，都没有中意的，万老二有些失望，眼看天已经不早了，如果等会儿回去，遇见了万老大，他再问自己去京城的缘由，那就要露馅了，最好不要和万老大碰面才行。 还剩最后两个马棚子了，万老二带着福宝来到第四个马棚子，老板半躺在一个躺椅上，高高翘着二郎腿，一顶帽子遮了半边脸，双手交握枕在脑勺后，悠闲的晃动着脚掌。 这个老板不像是别的老板那样热情，万老二来看马，他丝毫没有要动动屁股的打算，而是自在的哼着小曲，怡然自得。 他后面的马匹和别的马棚子的也不同，前几个马棚子的马整齐的被拴在马槽边，他后面的马，没有拴，而是散乱的在棚子里悠然吃着干草。 万老二正诧异之时，福宝忽然伸出小手指着一匹棕色的马匹道：“爹爹，那匹马好，福宝喜欢。” 周围本来就没什么人，福宝的声音很脆，相邻的马贩也听见了，他们很好奇，这个挑剔的小女娃到底看中了什么样的马？ 几个马贩子把手拢在袖筒里，缩着脖子走了过来。 万老二也在看那匹马，虽然他不懂马，但是他也听说过一句话，好马出在腿上，好人出在嘴上。 所以他此时就盯着那匹马的四肢仔细观察，不过这距离有些远，他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但是万老二看不出，不代表别人看不出来，那些围观的马贩子，此时也在盯着福宝手指的那匹马看。 几个人围在一起，小声嘀咕道：“这女娃娃还真的有两把刷子，这匹马确实是匹好马。” “不过，这老丁啥时候弄了这匹马？咱们咋不知道？” “他整天神出鬼没的，想开门就开门，想不来就不来，咱们不知道不很正常？” “只是，这匹马看起来不像是从那地个地方淘汰下来的，估摸着价格应该不便宜。” 万老二也看不懂，听着后面几人说的话，他确定这是一匹好马，便走上前询问道：“老板，我看中了你后面的一匹马，你看看多少钱？” 老板老丁这才取下脸上遮的帽子，眯着眼看了一眼万老二和福宝。 “哟，这谁家的女娃？这么水灵？” 老丁直接从躺椅上坐起来，稀罕的看着福宝，眼里充满了喜爱的光芒，能看得出来，确实很喜欢福宝。 福宝也笑嘻嘻的看着老丁，“大叔，我叫福宝，是金乌镇，石子村的，我爹叫万金柱，就是收马铃薯的。” “啥？你就是万金柱？哎呦，真是见到真人了，我还后悔今年没有跟着大家种马铃薯嘞，跑来贩马，天天坐着喝西北风，呸，还带着土。” 老丁很风趣幽默，说着吐出一口唾沫，一脸嫌弃，逗的福宝哈哈大笑起来。 万老二终于又看见了闺女的笑脸，听着她银铃般的笑声，万老二终于算是跟着高兴起来。 “大哥，我们家就做点小本生意，不值一提，不过您家的马品种确实好，我闺女看了这么多，都不喜欢，可见与您有缘，您看这马要多少银子能卖？” 老丁这才回头看了一眼马棚子里的马，然后回头笑嘻嘻的看了一眼福宝。 “小丫头，你喜欢哪匹马？” 福宝又指了一下那匹马，眼睛发光道：“我喜欢那匹。” 老丁看了哈哈大笑起来，“好眼光，这匹马可贵着哩，你们当真要买？” “嗯。”福宝坚定的点点头。 “老丁，你啥时候悄摸弄了这样一匹好马？咋还瞒着我们呢？” 他们马贩子手上都是有客户的，要是知道老丁这有这么好的马，肯定能挣个差价，老丁吃肉，他们也能喝一碗汤。 老丁没有搭理他们，而是询问起万老二来。 “兄弟，你买这马干什么用？” “我准备出一趟远门，想着有马车方便些，而且家里也少不了马车，以后村子县城来回跑，省得再租马车。” 老丁点点头，“行，既然是你买，也算是有缘人，你就给这个数吧？” 老丁伸出五根手指头。 万老二看了一眼，立即心里发虚，这么多银子？五百两！ 后面的马贩们也一直看着老丁准备卖多少钱，他们心里也在盘算，如果老丁出的便宜，他们就加价买过来，倒是一转手给客户，他们也还是能挣一笔的，可是现在看老丁直接要五百两，他们脸色立即也变了。 “我说老丁，你这是啥马？要五百两？你这不是杀生呢吗？” 杀生是他们的行话，意思是宰生客。 老丁没有搭理他们，而是看着万老二，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万老二有些犹豫，但是福宝却直接脆声道：“大叔，买，我爹爹有钱，这么好的马，多少钱都不贵。” 万老二的心都在滴血，他咬着牙，努力咧嘴笑道：“不贵，不贵，我闺女喜欢，多少钱都不贵。” 马贩们都被万老二的豪气和女儿奴的性子震惊了。 “这真是活久见，见过宠儿子，还没见过这么宠闺女的，这闺女是个金娃娃不成？” “这出手就是五百两，还真的是地主啊。” “人家能收了一个镇子的马铃薯，那肯定是有家底的，五百两确实不算啥，咱们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马贩们说完，纷纷摇摇头，慢慢踱步离开。 哪知老丁却摇摇头，脸上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大兄弟，这五个指头不一定就是五百两。” 万老二呆住了，这......这大哥到底是啥意思啊？怎么把他给整糊涂了？ 不是五百两难道还是五十两不成？ 那些马贩闻言也纷纷顿住脚步，转身朝老丁看去。 “不瞒你说，这匹马不是我的，是我一个朋友的，他寄存在我这，让我替他卖，价格也没说，让我随意定，他急需银子，但是有一点，他希望买这匹马的人，是认为这匹马有价值的人，刚才你已经经受住了试探，看在你这么疼你闺女的份上，这匹马五十两银子卖给你了。” 万老二还没反应过来，那些马贩子却疯了似的跑了过来，直接把万老二挤开了，把老丁给围了起来。 第423章 买车厢 “老丁，你不地道啊，这么好的事，你不想到兄弟们，却便宜一个外人？” “老丁，我可可是早就跟你打过招呼了，寻摸到好马要先紧着我。” “老丁......” “老丁......” 老丁被这群人说的烦了，直接伸出五根手指道：“行啊，你们买，五百两，谁买，我现在就卖给他。” 万老二瞬间紧张起来，这些人不会真的要买吧？ 不过万老二的担心纯粹多余，这些人精，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老丁是存心在耍他们？ 他们嘁了一声，骂骂咧咧走开，知道老丁是铁了心要五十两卖给这个人。 有头脑灵活的已经开始打起万老二的主意，他们准备等万老二离开后，就偷偷跟上去，用一百两买下来，他们转手卖二百两，还能挣一百两。 万老二不知道他已经被有心人给盯上了。 老丁收了万老二的五十两银子，便把马牵出来交给他。 “这马只与你们有缘，你们要好好珍惜，莫要辜负我一片好心，日后好好待它，它很通人性，是一匹好马。” 老丁还有些不舍，拍拍马脖子，殷殷叮嘱万老二。 “大哥，你放心，这马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一员，我会好好待它的。” “嗯，我相信你，就因为你让整个镇子的百姓都能吃饱穿暖，我也信你。” 万老二此时心里被老丁的话深深触动，他原来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他也是为了生意，为了让自家过上好日子，现在却无形的让自己的形象在大家心里高大起来，他顿时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好像更重了一些。 万老二重重的点点头，“大哥，你放心，我会对得起你这份信任。” 老丁把这匹马上的马鞍还有马鞭都一起送给万老二。 “大哥，这不合适，你已经便宜把马卖给我了，我不能再贪便宜，这马鞍多少钱，我给你钱。” “不用，这马鞍我也用不着，俗话说，好马配好鞍，这么好的马鞍，放着也是蒙尘，说实话，我这棚子里的马都不配用这么好的马鞍，行了，你赶紧走吧，我也要收摊了。” 万老二看看天色还没有暗下来，这么早就收摊，还真是随性。 万老二也不好再说什么，道了几次谢，才带着福宝离开。 他不会骑马，便把福宝放在马鞍上，让她抓紧缰绳，万老二在一旁牵着马鼻子往前慢慢走。 “闺女，骑真马的感觉好不好？” 万老二脸上满是兴奋之色，边往前走，边回头询问福宝。 “爹爹，福宝看的可远了。”福宝的小脸被风吹的红扑扑的，两只大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光芒，兴奋的两条小腿紧紧夹着马背，丝毫不敢松懈。 而且马背一起一伏，福宝觉得十分有趣。 父女两人正走着，就听见后面跟上来一个人。 “大兄弟，你等等。” 万老二扭头一看，竟然是刚才的一个马贩，他不知道对方叫住他有何事，但是还是停下来等着。 直到对方跑近后，他才问道：“大哥，你叫我？” “对，大兄弟，我找你商量个事，你看行不？” 万老二觉得这个人真是奇怪，他们也不认识，就是刚才说了几句话而已，有什么事情可商量的？难道是关于马的事？不然还能有什么事？万老二心里已经开始警觉起来。 “你说说看，如果是关于马的事情，就免谈。”万老二率先说出自己的顾虑，想要打消对方的妄想。 可是他低估了这些人不要脸的程度，商人要是太要脸就要去要饭。 “大兄弟，你看，你买这马不就是为了拉车吗？我可以给你配全套的马车，你用这匹马换行不？我那一套马车也要百两银子呢。” 马贩子舔着脸笑道。 万老二冷哼一声，牵着马就要走，却被马贩子跑到他前面拦住去路。 “大兄弟，你要是觉得价格低，咱们好商量，我再找你三十两银子，你看行不？这已经是最高价了，你一转手还能挣几十两银子，何必犯傻呢？再说你只是拉车，用不了这么好的马。” “我用什么马，我乐意，我就喜欢这一匹马，你再敢拦路，小心我不客气。” 万老二脸色直接黑了，有些不耐烦和这人纠缠。 那人见万老二态度坚决，也知道这笔生意算是黄了，便悻悻的让开路，放万老二离开。 万老二回到城里的时候，太阳刚刚落山，他直接去了木匠铺子里，想要定一辆宽敞的马车。 一到木匠铺里，就听见里面的人在吵架。 “我们家夫人说，想要一个小一点尺寸的，你做这么大，我们家的门都进不去，你给我退钱。” 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正指着院子里的一辆宽大马车呵斥对面的木匠。 木匠也不是吃素的，此时扬声道：“先前来定马车的人说需要一辆宽大的，说的就是你们府上，现在马车做好了，你们又嫌贵，不愿意付钱，开始找茬，你们付的定金，只够我一半的材料费，而且你们要求必须要全都用好料子，这料子我可是寻了好多地方才寻到的，你们用不起贵的东西，还学人家高门大户摆排面，你们要不要脸？” 丫鬟没有想到一个男人竟然吵架这么厉害，比婆娘说话还打脸，她毕竟是个小姑娘，脸皮薄，被木匠一顿呲刮，脸色通红，一跺脚，人就要跑。 “你别跑，给我站住，今儿这车厢已经做好了，你们就算不要，也要把银子给我付了，不然，明儿我就满大街吆喝，你们徐家用不起大马车，还要打肿脸充胖子。” 丫鬟被木匠的话差点气的仰倒。 她们家夫人最是爱面子，如果这木匠的嘴真的没个把门的，不出一日，满县城的人肯定都知道了，他们徐家虽然现在落魄了，但是也是要脸面的，以后夫人去别家赴宴，还怎么抬得起头？ “我们家夫人定的车厢是要好料子，可是你这明显有水分，就你这做工，还想要我们八十两银子，你怎么不抢呢？” 木匠有些好笑，走到车厢旁边给小丫鬟一一指出来。 “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的做工在咱们县城敢说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这雕花，这料子，你满县城去打听打听，有没有比这更好的？当初你们定车厢的时候，那神气模样，我可是还记得清清楚楚，要不是你们那管家鼻孔朝天的样子，说话也是财大气粗，说你们徐家不差钱，我会用这么好的料子？” 丫鬟被木匠说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们徐家前段时间因为给大公子还赌债，变卖了大半家产，如今的徐家当真是剩下个空壳子了，府上还养着那么多的下人，夫人吩咐她一定要想办法退了这个车厢，定金就不要了。 可是没有想到这木匠也不是吃素的，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她，今儿要是不把剩下的四十两银子付了，看样子她是走不了了 第424章 大喜事你听不听? 两人争执间，木匠看见了万老二父女俩。 “你们找谁？”木匠见万老二站在大门口，牵着一匹马，朝里面张望，估摸着是客人，便扬声询问道。 万老二赶紧道：“我来打车厢，不知道掌柜的这会儿有时间吗？” 木匠看了丫鬟一眼，淡声道：“你最好不要跑，要是跑了，我保证明天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你们徐家的糗事。” 丫鬟被木匠的话气的胸脯一起一伏，脸色红涨，恨恨地瞪了一眼木匠，看着木匠走出院子，去招揽客人。 木匠来到门口，还余怒未消，不过他是一个木匠也是一个生意人，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笑着把万老二请进屋里。 他打量了一眼万老二手里牵着的马，心里暗暗嘀咕，这马真不错，要是不配个好马车，真是可惜了。 院子里刚打好的那辆马车在木匠脑海中一闪而过，不过他也没有多想。 “客官，你想要打一个多大尺寸的马车？用什么料子？” “老板，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你这边打一个车厢最快要多少天？我等着赶路，如果有现成的更好。” 万老二的话，让木匠脑海里再次闪过院子里的那个车厢来。 “正常情况，我需要三天才能打出一个车厢来，如果客人着急的话，两天也行，就是价格可能贵一些。” “价格好说，只要不耽误我们赶路就行。” 木匠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便道：“客人，你先坐下歇歇脚，我那边还有一个客人在，我先把那个客人的车厢交了后，再来给你具体说说。” “行，掌柜的你先忙，我不急这一时。” 木匠给万老二倒了一杯热水，又把屋里的火盆烧的旺了一些，这才离开去了院子。 万老二走了一路，身上有些微微的毛毛汗，但是他却觉得身上的伤减轻了不少，起码呼吸的时候好像已经不那么疼了，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现在坐下来，仔细感受，竟然是真的，他胸口那里已经好多了。 万老二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乖巧坐着的福宝，心想这肯定是沾了闺女的光了。 “闺女，你饿不饿？” 福宝点点头，软软道：“爹爹，福宝肚子又在唱戏了，但是福宝还能忍一会儿，没关系的，爹爹先办事，一会儿带福宝去吃红烧肉好不好？” 万老二伸手将福宝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心疼道：“好，一会儿红烧肉管够，不过你看这是啥？” 万老二像是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糕点，放在手心里，伸到福宝面前。 福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哇，糕点，这不是我们吃过的桂花糕吗？爹爹怎么还有？” “爹爹见你喜欢吃，就问县令大人多要了一些，放在身上备着呢，赶紧吃吧，先垫垫肚子，你跟着爹爹真是受苦了，总是饿肚子，要是让你娘知道了，该心疼坏了。” 福宝把糕点拿起来，仰头笑嘻嘻道：“爹爹不说，娘就不会知道，而且福宝不觉得受苦，福宝觉得收获很多，长了很多见识，也学了很多知识。” 福宝把糕点掰成两半，一半直接塞进万老二的嘴里。 “爹爹，好东西要一起吃才香。” 万老二虽然不想吃，但是看着闺女殷切的眼神，他不忍拂了闺女的好意，便张嘴吃了，反正一会儿就能去吃饭了。 福宝这才小口小口的吃起来，幸福的眯起了眼。 院子内，木匠转回去，把丫鬟拉到了一旁去。 “丫头，既然你们家这马车不想要了，定金我是不会退的，你如果同意，这马车我就卖给其他人，但是咱们必须要立个字据，你觉得如何？” 丫鬟看了一眼屋子，估摸着是有人正好来定马车，既然有人愿意要，那她正好也摆脱了这木匠的纠缠，回去也好给夫人交差，于是点点头，不过却对木匠小声道：“你说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倘若明天有其他人知道我们徐家的事，我定然不会饶了你，虽然我们徐家一时落魄，并不代表你一个小木匠就能骑到我们徐家头上，我们家大公子的为人，你是知道的，他若是知道是你败坏徐家名声，我想你们家铺子也就到头了。” 木匠眼神暗了一下，不过他也不是多嘴之人，刚才威胁丫鬟也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想得罪徐家，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徐家大公子的名声，他也如雷贯耳，是个惹不起的地头蛇，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你放心吧，今儿你出了这个门，我们就算没有做过生意，你们徐家的事和我也没有关系了，只是这车厢我卖给别人和你们家也没关系了，你能做主吗？” 丫鬟点点头，“能，夫人已经交代过了，定金就不要了，算是对你的补偿，这车厢你做价几何与我们徐家也没关系，日后也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木匠遂进去写了一张契约书出来，让丫鬟签字摁手印。 如此算是扯清了，丫鬟转身快步离开了木匠铺。 木匠这才喜滋滋的进了屋里去招待万老二。 “大哥，现在有一件好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听？” 万老二笑着抬起头道：“掌柜的，是你们家的喜事？说来听听也无妨？” 掌柜的赶紧摆摆手，“不是，不是，是关于你的喜事。” “难道是车厢有现成的？”万老二心思斗转，想到进来的时候，看见院子里的那辆宽敞的大马车，脑子中立即闪过一个想法，不会是那车主人家不要了吧？ “可不是，你说巧不巧？我院子里停的那辆车厢就是我今儿才打好的，但是主人家觉得太大了，有些不合适，便临时变卦说不要了，那车厢还都是上好的木料，花了小一百两银子呢。” 万老二一听这么贵，顿时犹豫了，他就算着急，也不急于这一两天，他的预算不会超过二十两银子。 所以他听见掌柜的说小一百两，顿时咋舌。 “这么贵啊？我可买不起。” 第425章 捡了个便宜 掌柜的赶紧摆手解释：“客人，你听我仔细说明缘由，你不用花这么多钱。” 万老二听说不用花这么多钱，也耐心的坐着听木匠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这木匠虽然是做生意的，但是因为是手艺人，做生意也算实诚，为人也厚道，而且这辆马车如果不卖给万老二，他很可能要砸手里，因为县城中能买得起这种价位马车的人家并不多，而且他们家都不缺马车，就算这次赔钱，他也要把马车给处理掉。 “掌柜的，既如此，这马车他们家还欠着你四十两银子呢，而我打算只花二十两打一个车厢，你说的数比我想的多了一倍呢。” 木匠有些为难了，对方只愿意出二十两，他就算只拿个本钱也要七十两，这中间他要亏进去十两银子，他要再打两辆马车才能挣回来。 “客人，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也给你交个底，这两马车我挣了十两银子，我现在把这十两银子除去，还有七十两银子的木料钱，你就把这七十两给我行不？我就算免费给你打一辆车厢了。” 万老二也有些为难，虽然说他身上还有不少银子，可是他要去的地方是京城，这一路上要花费的银钱也不少，他还要省着些用才行。 “掌柜的，可是我真的没有这么多钱，我也是一个泥腿子，家里的积蓄全都拿来买马了，就准备打个一般的车厢能遮风避雨就好。” “那这样，你再加五两行吗？”木匠眼巴巴的看着万老二。 万老二想了想道：“那我要先去看看车厢才行。” “没问题，请跟我来，车厢就在院子里，你等会儿就能直接套上马拉走。” 木匠高兴不已，赶紧把万老二请到了院子里。 万老二围着车厢转了一圈，这摸摸，那看看，又爬进车厢里面，发现里面的空间确实不小，福宝都可以在里面睡觉，而且车厢里面还有夹层，还有小几，还有储物格子，比他见过的车厢都要好，难怪这么贵呢。 万老二从车厢里下来，假装有些为难道：“我看这车厢除了大一些，也没什么不同的，既然你都开口了，那我也不能让你亏的太多，那就二十五两银子吧。” 木匠连连点头，“哎，好好好。” 木匠一连说了三个好，见万老二掏出钱袋子，他心终于落回肚子里了。 “掌柜的，你数数，一共是二十五两银子。” 木匠双手接过去，仔细数了一遍，满脸笑意道：“没错，正好够，那我帮你把车厢给套上去？” “那就有劳掌柜的了。” 福宝一直好奇的看着车厢，心里也很开心，他们家终于有马车了，以后她都可以坐马车出门了。 福宝跟在车厢后面一蹦一跳的快活的跑了出去。 木匠娴熟的把车厢套好，让万老二上去试试看。 万老二把福宝抱进车厢里坐好，扬声道：“闺女，坐好咯，爹爹要赶马车咯。” 福宝兴奋的把小脑袋从窗子里探出来，看着两边的街道，激动的哇哇叫。 “爹爹，这新马车好好呀！没有牛车那么颠，还暖和，还有一股香味。” 万老二在前面架着马车，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他哈哈一笑：“只要我闺女喜欢，这马车咱买的就值。” 万老二试驾一圈后，赶了回来。 “掌柜的，这车厢不错，我闺女很喜欢，我也试过了，没啥问题，这就走了，您忙着。” 万老二和木匠辞别后，立即赶着马车朝县衙赶去。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街道两边已经挂起了夜灯，昏黄的灯光在寒夜里随风摇曳。 万老二来到县衙门口，县衙已经关门了。 他只好来到角门询问看门的小厮。 “小兄弟，我白天寄存在这的行李还没拿走，不知道衙役们可有交代？” 万老二敲开角门，询问来开门的小厮。 “哎哟，是万二爷啊，有的，衙役大哥交代过，说是你来取行李就让拿给你，都在我这门房放着呢，您等着，我就给您取来。” 小厮赶紧转身回去，不多时，从里面拿出了万老二的行李，一共跑了两趟才拿完。 “万二爷，您这是要出远门啊？” “是呀，我要去一趟京城，可不是出远门。” 万老二边往车上拿行李，边乐呵呵道。 “那可真挺远的，这过年算是回不来了，不过能去一趟京城，肯定比在家过年要强，听说京城繁华的很，我这一辈子估计都没机会去一趟，万二爷去了，回来给小的讲讲，也让小的开开眼界。” “好嘞，等我从京城回来请你喝茶，给你好好说道说道。” 万老二坐上马车，拿起鞭子，轻喝一声，马车便缓缓往前走去。 小厮扬声道：“那我就等着您回来请我喝茶了？”小厮目送万老二远去后，才转身回去。 万老二找了间客栈先暂时住一晚，现在很多铺子都关门了，他想要买东西也没地方买，而且晚上行夜路也不安全。 “福宝，咱们去住客栈好不好？” “好哒，爹爹，福宝好饿，咱们去吃红烧肉吧？” 福宝想到红烧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小肚子叫的更欢了。 万老二很快就找到一家客栈付了银子，把马车停在了客栈后院后，就带着福宝去了最近的酒楼吃饭。 边关的夜晚很奇妙，外面冷清，酒馆热闹。 因为边关寒冷，大家都喜欢晚上出来喝几杯酒暖和暖和身子。 因此各个酒楼的生意晚上反而好一些。 万老二一进来就看见大堂内已经坐满了人。 “客官来了，咱们几位？” 店小二弯着腰一脸笑意的将万老二迎了进去。 “就我和我闺女两人。” 店小二道：“那客官上二楼怎么样？” 万老二抬头看去，见二楼包厢外面的走道上放着一些小一点的桌椅，特意供给两人或者三人用餐的顾客使用。 万老二也不挑剔，点点头，跟着店小二上了二楼，这里视野开阔，比一楼倒是舒畅不少。 “客官，请坐，咱们想吃点什么？” “红烧肉——”福宝迫不及待的脱口而出，可见她想这一口已经想成什么样了？ 万老二笑呵呵的摸了一把福宝的头，也看向店小二道：“那就一盘红烧肉，再来一个你们店里的招牌菜，来一盆大米饭。” 万老二在边关生活这几年，还是喜欢吃大米饭，边关的人都是以面食为主，但是他们万家人却是喜欢吃大米饭。 尤其是福宝，她吃红烧肉，必须要搭配大米饭才行。 店小二给两人倒了两杯热水后，蹬蹬跑下楼去了。 “大兄弟？我就听着这声音耳熟的很，没有想到咱们又见面了。” 万老二的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万老二赶紧扭头看去，见是卖给自己马的老丁。 第426章 贾家之事 “丁老哥？你怎么也在这？这县城还真的是小呀！”万老二赶紧站起来拱手行礼。 老丁哈哈一笑：“不是这县城小，是咱们俩有缘，既然遇见了，咱们俩喝两杯咋样？” 万老二立即把福宝抱到自己身边，让出对面的凳子比了个请的手势，“请坐，请坐，今儿这酒理应我请。” 老丁本身就是一个比较随性爽快之人，将自己的酒坛子往万老二桌子上一放，便落座了。 “丁老哥，我点了两个菜，你看你还想吃啥？我让店家再加些来。” 老丁却摆摆手，“我喝酒从不吃菜，有酒足矣。” 老丁刚才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这会儿两个脸颊红扑扑的，鼻头也有些红红的，身上还散发着阵阵酒气，明显喝的时间应该不短了，但是却毫无醉意，眼神清明，谈吐清晰，走路稳健。 万老二知道这老丁大概就是那种千杯不醉之人。 “小二，再来两坛子酒。”万老二探头朝楼下喊道。 小二应和一声，很快就端上来两坛子酒，万老二趁机加了两个下酒菜。 酒菜上齐后，万老二新开一坛酒给老丁满上。 “爹爹，福宝要吃肉肉。” 万老二赶紧给福宝盛好米饭，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在碗里。 福宝拿起筷子就开始低头干饭，吃的嘴角滋滋冒油，小嘴巴红艳艳的，看上去异常可爱。 老丁哈哈大笑道：“这闺女胃口真好，难怪长的这么肉乎乎的，真是招人稀罕，能吃是福呀。” 福宝抬头看了一眼老丁，两个小脸蛋被撑的鼓鼓的，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上去特别像是一个小青蛙。 万老二轻轻拍了一下福宝的脑袋，语气带着笑意道：“这闺女不挑食，但是尤其爱吃肉。” 福宝赶紧配合的点点头，努力吞了口中的红烧肉，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 万老二见她吃的喷香，也就没再管她，把红烧肉往她面前挪近一些，让她能自己够得着夹菜，便和老丁聊起天来。 “丁老哥，今天我要多谢你呀，我这马买的值，木匠看了都夸好。” 万老二说着又弯腰站起来给老丁满上一碗酒。 老丁端起来抿了一口，才道：“那是你们运气好，你要是再晚来个半天，明天一早准卖出去。” “不过，丁老哥，有一说一，我一直没明白，为啥这么好的马，你愿意五十两卖给我？” 老丁喝了酒，话也多了起来，好像很久没有遇见有缘人，这话匣子一打开，就说个没完没了。 “这匹马确实是我一个朋友的，不过这个朋友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了，他家世代都是做生意的商贾之家，在江南是有名的富商，位列江南四大家之一的贾家。” “不过昨天他忽然出现在了我家门口，牵着一匹马，身上还穿着单衣，潦倒异常，我都没认出来是他，后来他自报家门，我才知道这人就是我昔日故友贾家长子贾闫冰。” “我把他迎进屋里，取来酒水，赶紧给他灌了一大碗，他才缓过神来。” “原来贾家竟然被抄家了，一夜之间，江南四家之一的贾家如同一棵百年大树轰然倒塌，让人始料不及。” 老丁说着也是唏嘘不已。 万老二深有同感，而且他自己的感受比老丁更加深刻，这和当年的万家一样，好的时候，那是花团锦簇，烈火烹油，倒的时候当真是，任人践踏。 “那他们为何会被抄家？” 万老二有些疑惑，这抄家肯定是犯罪了，他们一介商贾能犯什么罪？ 老丁摇摇头，叹口气道：“你有所不知，这贾家还有一位女儿入了皇宫当皇妃，乃是前皇妃，新帝登基后，所有皇太妃全都被迁入了京城城郊的闻觉寺，但是听说这位贾家的女儿却不甘寂寞，和寺庙里的和尚私通，被人抓个正着，不过那皇妃一口咬定是被人陷害，竟然一头撞死在了佛堂之上，说来也怪，天上忽然电闪雷鸣起来，人们都说这位皇妃定然是真的被冤枉的。” “这件事禀告到皇上面前，皇上不处理会有损皇家颜面，便判了贾家抄家。” “这贾闫冰当时正在边关行商，还未回到江南，便突闻噩耗，大病了三个月，贾家的商队一夜之间也没了，他只孤身一人，身无分文，想要回家也无路费，这还真是，来时意气耀乾坤，富可敌国显威尊。一路璀璨似梦影，风光无限醉心魂。转身别去繁华尽，回时竟已无分文。岁月匆匆皆过往，笑看起落任浮云。” 万老二听着老丁侃侃而谈，竟有些痴了。 他觉得这老丁最后两句说的别有深意，倒像是和他自己的心境很像，看来这老丁的身份肯定也不简单，不然怎么能和这贾家的长子是好友呢？ 但是他偏偏却是一个马贩，让人有些猜不透。 “那这贾家现在虽然没了钱财，还能保住一命，到时候东山再起就好了，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贾家有人脉，有头脑，想要起来也不是难事吧？” 老丁摆摆手，“大兄弟，你想的太简单了，人说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这贾家风光的时候，树立了不少的敌人，那些对手常年被贾家压一头，现在贾家倒了，还指望他们帮一把？他们不把贾家往死里整就不错了。” “这贾家现在活着的，也就只有在外行商的贾闫冰了，他父亲抄家那天就受不住打击没了，老夫人至今还卧榻不起，次子第二天就被打断了腿，妻子媳妇被催债的拉去卖了，至今不知去向，这贾闫冰的媳妇躲到了娘家，孩子算是躲过一劫，只是在娘家的日子应该也不好过。” “既然贾公子这么缺钱，为何还贱卖这匹马？” 万老二有些不解，这匹马听那些马贩说，可以卖两百两银子的高价，对于现在的贾家无疑是救命钱。 “你不知道，这匹马救过贾闫冰的命，它对于贾闫冰来说不亚于家人，他现在为了凑钱回家，不得已才想着卖掉这匹马，但是却又想给这匹马找个好去处，便五十两卖给你了。” 万老二了然的点点头，“看来这贾公子也是一位性情中人，不过我觉得这贾家肯定是被人给陷害了，他们就没想着去查查吗？” 老丁警觉的看了一眼周围，见大家都在喝酒高谈阔论，没人注意他们这个角落，便低声道：“我听贾公子说他们家可能引起了皇上的注意，不然一般人哪能让贾家一夜之间就倒下？听说国库空虚，皇上急需银子，说不定下一个就是另外三家了。” 万老二后背起了一层冷汗，这皇权当真可怕，怪不得人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皇上就是另一个活阎王。 第427章 万老大寻人 万老二今儿算是听了一回富贵人家惊心动魄的落魄故事，心里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福宝，他觉得这富贵如浮云，说的一点也没错，还是脚踏实地过日子，只要三餐有肉，家人平安，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万老二觉得他现在拥有的或许正是那个贾闫冰现在所渴望的。 老丁给万老二又接着说了许多关于贾家的事，万老二只知道，这贾家现在是被皇上下令三代以内不得行商，但是贾闫冰又极具经商天赋，或许就是因为贾家太富有了，才成了皇上的眼中钉。 老丁见万老二一直在给他倒酒，而他自己却滴酒未沾，便有些不乐意了。 “我说大兄弟，你这还真是请我吃酒呢？你自己好歹也陪一碗？咱们来碰个？” 万老二却无奈看了一眼福宝道：“丁老哥，并非是我不愿意陪你喝，而是我带着闺女呢，我闺女爱干净，我怕熏着她，还请丁老哥原谅则个？” 老丁看看福宝，见小丫头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心里也觉得好笑，稚子心宽无挂碍，能食能睡乐天真。 “行了，你闺女眼睛都睁不开了，咱们今儿就到这吧，要是能有缘再见，咱们再一醉方休。” 老丁说罢摇摇晃晃站起来，这次是真的喝多了，走路脚步虚浮，说话舌头也有些捋不直了，有些含糊，鼻头红彤彤的，看起来有些可爱。 万老二上前扶了一把，却被老丁推开了。 “不用扶，我老丁人称千杯不醉，今儿高兴，喝的有些多，不过还没有醉，我就先回去了，你......你们也回去吧。，山高水长，咱们来日再见。” 万老二有些无奈的看着老丁摇摇晃晃往下走，见他确实没什么异样，便转身去抱福宝。 忽然楼梯上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撞击声，他赶紧从护栏上方探头去看，发现竟然是老丁踏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万老二心里一阵惊慌，立即抱着福宝准备下楼去查看情况，却听见老丁哈哈大笑起来，而且还一边笑，一边吟唱起来：世间纷扰如烟云，心向自由任翩跹。笑看风云多变幻，洒脱不羁乐无边。边塞之上寻逸趣，凛风相伴意悠然。抛开世俗忘烦忧，自在逍遥度流年。 万老二当即愣在楼梯口上，看着楼梯下面的老丁，一把推开店小二的搀扶，摇摇晃晃哼唱着歌谣，扬长而去，当真是潇洒恣意。 万老二愣了一晌后，笑着摇摇头，抱着福宝步行回了客栈。 而衙门这边我，万老大终于跟着沈进远回城了，在外面跑了一天，忙了一天的人命案，丝毫没有进展，万老大也不准备回家了，准备就在衙门看卷宗，帮着县令查看历年沉积的案件，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但是就算查案也要吃饭，万老大拉着另一个捕快准备去吃点东西，却听见门房小厮说万老二要去京城的事，而且人还是晚上刚走的。 万老大心中起疑，这马上就要年关了，万老二为何要去京城？ 他仔细询问了一下小厮万老二走时的时辰，推断出，万老二今晚肯定没有离开县城，既然没有离开县城，那必定是要在县城住下，他会不会是去了自己家里？ 万老大想到这种可能，便没有心情去吃饭了，和那名捕快说了一声，便往家里跑去。 万老大回到家里，发现沈氏正在等着他回来吃饭。 “我二弟在咱们家？” 万老大看见沈氏立即问道。 沈氏被万老大问的一头雾水，不过赶紧摇头，“没有啊，二弟来县城了？” 万老大脸上带着失落，而且明显更加的担忧了。 “我听衙门的小厮说，今儿我二弟去了衙门，我琢磨着他来咱们家住下了，却没想到没来。” 万老大说完就要跑，被沈氏一把拽住。 “你去哪？回来了，还不赶紧吃饭？都热几次了。” 万老大被沈氏拽坐下来，摁在了饭桌旁。 “我要去找二弟，你知不知道，他要去京城！我们好长时间没有回石子村去看看了，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了，二弟为何忽然要去京城？这中间肯定有什么事瞒着咱们。” 万老大有些着急，怎么都坐不住了，即使在外跑了一天，这会儿也没心情吃东西了，看着桌子上沈氏给他准备的一桌子精美食物，实在是难以下咽。 “二弟要去京城？怎么忽然要去京城了？”沈氏也觉得吃惊。 “我也不知道呀，肯定是家里出事了，今儿我就算翻遍所有客栈都要把他给找出来，一定要问清楚是咋回事。” 万老大说完，站起来就朝外面大步走。 沈氏追出来给他塞了两个包子在手里，又吩咐下人赶紧跟着一起去找，人多力量大，她一个女人不方便出门，只能让下人陪着了。 万老大真的是一条街一条街的找过去，一家客栈一家客栈的问。 此时万老二刚抱着福宝往客栈门口走，后面走来俩人，正在讨论。 “你说这衙门又在找谁？还一家一家客栈的问？” “谁知道呢，别是有什么杀人犯藏进客栈了吧？” “那还真说不好，咱们赶紧走吧，我怎么感觉这又冷了不少？” 万老二看着从自己身边匆匆前行的两人，赶紧上前去拉住一个人。 “小兄弟，你们刚才说衙门在找人？” “是呀，在隔壁街上，一家客栈一家客栈的询问，好像是在找什么人，动静不小。” 万老二顿时傻眼了，不会是他大哥知道他没出城就找来了吧？ 万老二连谢谢都没说，赶紧转身进了客栈。 那两人觉得奇怪，不过也没放在心上，又裹了一下外衣，缩着脖子走了。 万老二一进客栈就找到掌柜的。 这家客栈是一家小客栈，位置有些偏，所以万老大才没有立即寻来，万老二就贪图价格便宜。 “掌柜的，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万老二把福宝往肩膀上耸了一下，紧张的看着掌柜的说道。 “客官，啥事，你说。” 掌柜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有些憨厚。 万老二从身上摸出来一两银子递给掌柜的。 “掌柜的，一会儿有人来询问我的消息，你不要告诉他们，那捕头是我大哥，我和家里闹了矛盾，现在不想回家，麻烦你帮我遮掩一二。” 万老二面露祈求。 掌柜的接了银子，答应下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对方的大哥既然是捕头，那这人肯定不是坏人，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之人，他就不算窝藏罪犯。 第428章 万老二成功躲过万老大的搜查 万老二和老板交代好后，便赶紧抱着福宝上楼去。 福宝已经睡熟，万老二直接给她脱了外衣，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赶紧吹灭了房间里的油灯，但是他却并不敢睡，而是扒在门后面，侧着耳朵仔细听楼下传来的动静。 不多时，楼下就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万老二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随即他就听见掌柜的小跑着过去开门的声音。 “官爷？这么晚了，您这是?”掌柜的打开门，脸上略带不解问道。 只听见万老大的声音接着传来。 “掌柜的，我不是来办案的，就是想问问你们客栈有没有住进来一对父女？男的大概有三十左右，还带着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长的很可爱，一双大眼睛，小嘴巴，脸肉嘟嘟的。” 万老大知道万老二带着福宝，福宝特别显眼，一般见过的人都会有印象。 掌柜的立即摇了摇头，“官爷，我们店今天没有住人，我们客栈偏僻，加上现在又是寒冬腊月，十天能有一天有客人就烧高香了。” 万老大眼里难掩失望之色，这已经是最后一家客栈了，竟然还没有，难道二弟没有住客栈？ 可是这县城里他还能认识谁呢？ 对了，小厮说他今儿赶了马车来的，那他不会是睡在马车上了吧？ 这外面的天气这么冷，要是在马车上睡一夜，大人顶的住，孩子怎么受得了？ 万老大想到这，更加的心焦，转头离开了，又去各个避风的巷子转了一圈，没有看见外面停有马车。 万老大离开后，万老二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跑了一天，也累的不行，加上伤还没有好全乎，此时困意来袭，便直接脱了鞋子上床睡下了。 万老大在外面找了一夜，也没有找到万老二的人影，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天灰灰亮的时候回了家里。 沈氏熬了半宿没有等到万老大，就先睡下了，屋里点了一夜的灯，直到冯嬷嬷来喊沈氏。 “夫人，老爷回来了。” 沈氏猛然惊醒，从床上坐起来，揉了一下眼睛，来不及穿大氅，就跑出去了。 “人找到了没？”沈氏快步走到台阶下，握着万老大的手询问。 万老大摇摇头，“没有，都找遍了，也没看见人，家里肯定是出事了，他们不想让咱们知道，我今儿还要陪着大人去办案，等一会儿城门开了，你就去一趟石子村，问问咱娘她们，看看家里怎么回事？” 沈氏立即点点头，不过她手下握着万老大冰凉的手，隔着衣服，她都能感觉到一股寒意从万老大身上涌出来。 “你也别太着急，先进去喝口热水，暖暖身子，这时辰还早，你先去歇会儿，跑了一夜，今天再出去，你身子怎么受得了？” 冯嬷嬷已经垂手站在不远处禀告道：“夫人，厨房一直温着粥呢，奴婢给老爷盛一碗吧？” “快去，再熬一碗姜汤来。” “是。” 冯嬷嬷立即去了厨房，很快就端来一碗米粥，万老大一口喝了个干净，他跑了一夜，本来就没吃晚饭，现在腿也软了，脚底都磨了几个泡，口干舌燥。 一碗米粥下肚，身上的严寒顿时去了不少，人也感觉暖和了许多。 丫鬟端来温热的洗脚水，沈氏蹲下身子给万老大脱了靴子和袜子，发现万老大的脚底板磨出了几个血泡。 沈氏心疼不已，赶紧让下人去拿药膏来涂抹。 万老大把脚伸进温水里，顿觉舒适。 另一边万老二时辰一到，就自动醒来，他看了一眼窗外，见已经天光大亮。 他赶紧起身穿衣服，问掌柜的要了热水后，胡乱擦了一把脸，就去喊福宝起床。 福宝还没睡醒，有点起床气，经过万老二耐心哄劝，终于是开心了。 万老二给福宝穿好衣服，父女俩匆匆下楼去了后院，赶着马车就去了集市上。 万老二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盘算，他先是买了许多干粮，最多的就是肉干，还有锅碗瓢盆，米面油盐，以备不时之需，马车下面的各种暗格都被他塞满了东西。 随即他又去了布庄，买了成品的棉被三条，还有一张大油纸布，他把油纸布全都铺在车厢的地上，把新买的棉被铺在车油纸布上，福宝就能在上面随便玩耍睡觉，不用担心她在里面会无聊，或者是摔着。 万老二又给自己买了一身棉衣，他本来打算是出门一段时间就回去一趟，现在看来是回不去了，还是提早备好出门要穿的衣服比较好，他去京城总不能穿的还这么朴素，让人家看不起。 他听说京城的门房都是鼻孔朝天的，万一他连门都进不去，还怎么办事？ 万老二买好东西后，就驾着马车出城了。 他一路往关内而去，白天赶路，晚上就找镇子或者县城住宿，从不露宿在外面。 如今正值冬日，通往关内的路段，狼特别的多，他还记得流放来的时候，路上到处都是狼群，他可没有胆子独自赶夜路，而且他们也不是特别着急，只要那些越国人暂时没有找到他们，福宝就是安全的。 万老二一共赶了五天的路，终于是出了咸庆府的地界。 越往东南走，他感觉气候越好，风沙明显小了很多。 福宝偶尔也会出来靠着他身边，看看外面的景色。 不过冬日的边关到处都是一派萧条凋零之色，寒风卷着枯叶在空中打转，偶有群鸟低飞，嘎嘎叫着，瓦蓝瓦蓝的天空看上去让人心情开阔。 这天傍晚，他们准备去一个叫白云镇的镇子上落脚，距离镇子还有十来里的时候，他们在路边看见一个人，躺倒在地上。 “爹爹，那里有个人。” 福宝眼尖的指着前方不远处，扒着马车的窗户蹬着两条小腿，喊万老二。 万老二也看见了路边躺着的人，他赶紧停下马车，从车上跳下去。 福宝着急的不行，自己从车厢里出来，站在万老二刚才驾车的地方，好奇的询问：“爹爹，那人死了吗？” 万老二回头一看，差点把眼珠子吓出来，也顾不上去看躺在地上的那人，赶紧回身把福宝从马车上把她抱下来。 “闺女，你想吓死爹爹，万一那马惊了，发起疯来，你怎么办？” 福宝俏皮的吐吐舌头，赶紧搂着万老二的脖子笑道：“爹爹，福宝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咱们赶紧去看看那人吧？” 这个时候原本一直安静温顺的马忽然有些焦躁，竟然自己跑了起来。 万老二更加后怕了，幸好刚才他把福宝从马车上给抱了下来，不然这会儿小丫头肯定要摔个狗吃屎。 第429章 富贵如闲云，半点不由人 那马拉着马车哒哒哒跑到了那人身边。 马车从两人面前经过，卷起一阵黄土，万老二赶紧抱着福宝闪到一旁，同时扭动身子，背对马车，把福宝揽在怀里，以免福宝被黄土呛到。 等马车过去后，福宝立即从万老二怀里露出小脑袋来。 “爹爹，你快看，那马停下了。” 福宝好奇的盯着马看去，只见那马正用自己的嘴去拱躺在地上的那人。 万老二也觉得奇怪，抱着福宝上前查看究竟。 此时福宝挣扎着从万老二身上下来，迈开小腿着急的跑到男人身边，蹲在男人前面，伸出小手去探男人的鼻息。 “爹爹，这人还有气，但是很小。”福宝探完鼻息，立即扬声喊起来。 万老二此时已经过来，他发现这匹马竟然在流泪，而且一直在拱男人。 万老二心中一惊，这场景他太熟悉了，当年买牛的时候，那头牛就是舍不得主人，流下来眼泪，难道说，这个男人是这匹马的主人？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男人岂不就是老丁说的贾闫冰？ 想到这种可能，万老二赶紧把人翻了过来。 当万老二看清楚对方的情形时，脸上大惊失色，这人受伤颇重，只见胸前被人砍了好几刀，血迹已经染红了他的棉衣，露出来的棉絮全都吸饱了血水，此时被冻的硬邦邦的，男人几乎快失去了呼吸，如果不赶紧施救止血，怕是挺不过半天就要去了。 万老二赶紧把人抱上了马车，马儿立即对万老二打了个响鼻，亲昵的蹭了蹭万老二的胳膊。 万老二更加确定这人就是贾闫冰了，只是他没有想到，他与他会有这样的缘分，命运当真是奇妙，仿佛冥冥之中老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他低价买了贾闫冰的马，却因为这匹马救了它的主人，命运的齿轮在一刻在万老二和贾家之间缓缓转动，又会把两家的命运怎么联系在一起？一切都是未知数。 万老二把贾闫冰放在车厢里后，立即转身把闺女也抱上马车。 “闺女，爹爹赶马车去前面的白云镇住宿，顺便给这位叔叔看大夫，这段时间，你先照看一下叔叔好不好？你隔段时间就看看他还有没有呼吸，要是呼吸变的更弱，你就大声喊爹爹，知道吗？” 万老二给福宝认真交代。 福宝也认真的点点头，“爹爹，福宝知道，你放心，福宝最会照顾人了。” 万老二想到福宝上次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是胡正阳受伤，结果胡正阳颠了一路，福宝居然睡着了，不过这次路程短，他倒是不担心福宝会睡着。 万老二放下厚厚的车厢帘子，又关上马车的车厢门，便使劲拽了一下马缰，马儿立即扬蹄小跑起来，似乎它也知道自己的主人需要赶紧救治。 十几里的距离，不到两刻钟就抵达了。 太阳刚刚好落下地平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西北风吹的人们忍不住缩紧脖子，脚步匆匆。 万老二在镇子口遇见了一个赶牛车的老汉，他拉了一车的干柴，往镇子外面走，和万老二刚好迎面碰上。 “老人家，请问这这镇子上的医馆在哪？” 老汉喝停牛车，从牛车上直接站起来，指着一个方向道：“后生，你从这条街直走，遇见第一个路口右转到下一口路口就看见了，很大的招牌，回春堂。” “多谢老人家了。” 万老二赶紧拱手道谢。 老汉呵呵一笑，摆摆手，吆喝一声，便赶着牛车离开了。 万老二按照老汉说的地址走，果然抵达第一个路口右转没多久，就看见了下一个路口边竖着一面旗帜，上面写着回春堂三个大字。 万老二把马车行驶到回春堂门口，立即转身打开车厢的门。 “闺女，咋样？这人还有气不？” “爹爹，有呢，福宝刚摸完，还热乎呢。” 福宝的小手一直放在男人的鼻息下，小脸一脸紧张的看着万老二，生怕把人给看没咯。 万老二夸了福宝一句：“我闺女真棒，走，咱们到医馆了，这人应该死不了了。” 万老二弯腰把人抱起来，贾闫冰的身高比万老二高出一个头，且相貌英俊，看上去有些像儒生，倒是不太像一个商贾。 但是此时万老二抱着他却觉得除了骨头身上已经没有二两肉了，估计这也和老丁说的贾闫冰大病几个月有关，加上忧心家里，难免瘦的脱了像成了皮包骨。 万老二心里感慨万分，真是富贵如浮云，来去不由人啊。 福宝紧跟在万老二身后，但是她小腿太短，根本就爬不下去。 “闺女，你先等会儿，爹爹一会儿来抱你下车。” 福宝乖巧的点点头，在车夫位置坐下来，两条小腿搭在了车板边上，两只小手撑着车板，晃悠着两条小腿等着万老二出来抱她。 万老二把人送进医馆，刚迈入大门，就开始喊起来：“大夫，快来看看，这人快没气了。” 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下来，医馆比较清闲，没有病号，大夫和药童正在整理今天的医案手札，闻言赶紧抬头看去，就看见万老二正抱着一个男子大步朝里面跑来。 大夫已经有些年纪了，头发胡须皆已花白，但是走路相当稳健，眼神和听觉都还不错，没有老眼昏花。 大夫立即从桌案后面起身大步疾走过来，引着万老二把病人带进隔间的小床上放平。 “病人这是怎么了？” 大夫沉声问道，一边问一边已经开始上手对病人检查起来。 万老二也不清楚贾闫冰发生了何事，只是看见他胸口有很多的血迹，料想是被人给砍了。 “大夫，我也不清楚，这人是我在路边救的，我见他还有气，就把人给带来了，您先看着，我去把我闺女抱过来，她还在马车上坐着，外面冷。” 万老二说完，不等大夫答应，人已经急不可耐的跑了出去。 福宝正在张望着医馆大门，盼着万老二赶紧出来。 没有等多久，她就看见了万老二的身影。 “爹爹——”福宝老远就展开了双臂，等着万老二来抱她。 万老二把福宝从马车上抱下来，又把马车往旁边停好，这才带着福宝一起进了医馆里面。 第430章 万老二开眼界 万老二抱着福宝来到隔间，就看见大夫正拿剪刀在剪贾闫冰身上的棉衣。 血水已经把他的皮肤和棉衣冻在一起，很难把棉衣脱下来。 “半夏，你快去打盆温水来，他衣服和皮肤粘连一起了，必须要赶紧分开。” 半夏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匆匆往后院去，不多时，就提了一壶温水还有一个木盆来，肩上还搭着一条白色布巾。 半夏熟练的往木盆里倒入刚好没过布巾的温水，把布巾打湿递给大夫。 “师父，布巾。” 大夫把贾闫冰胸前的衣服剪开一大片，能剪掉的全都扔了，剩下的便是粘在皮肤上的衣服。 大夫用温热的布巾一点点的擦拭，小心翼翼的把那些已经和皮肤冻在一起的血水化开，这个过程花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功夫，终于是把贾闫冰胸前全都露了出来。 万老二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 只见贾闫冰胸口上横七竖八的刀伤至少有四处，有的已经深可见骨，皮肉外翻。 万老二赶紧伸手把福宝的眼睛捂起来。 “闺女，咱不看，不然你晚上睡觉要做噩梦了。” 福宝却不干，伸出小手使劲去扯万老二的大手。 “爹爹，福宝不怕，福宝要看，那叔叔好可怜呀，身上受了这么多伤，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福宝扯掉万老二的手以后，看着正在忙活的大夫和大夫手下的贾闫冰，脆声说道。 万老二无奈的摇摇头，这小丫头，他们爷俩还不知道前路如何呢，她还在操心别人。 费了半天功夫，大夫终于是把病人的伤口给清洗干净，但是却还有血水往外涌出，大夫沉声吩咐半夏：“半夏，去取老夫的针线来，这伤口太大，必须缝合，不然这人流血都要流死。” 半夏忙转身出去，很快取来一套针线。 万老二还是第一次见给人缝针的，他只听说过缝被子，缝衣服，还是第一次听说缝人，心中觉得稀奇，便也凑近去看。 只见大夫从半夏手里取来的针和一般缝衣服的针不同，这针很奇怪，竟然是弯的，万老二从未见过，要不是大夫说缝针，他还不认识这个东西竟然也叫针？ 万老二更加好奇了，盯着大夫的手看，只见大夫熟练的把穿好线的针从伤口一侧穿过去，又从伤口另一侧穿出去，尽量让伤口看起来平整，大夫的手法很熟练，像是做过了多次缝合，如同一位巧手的绣娘。 费了一番功夫后，贾闫冰的胸口上就多了一道长长的“蜈蚣”，看起来有些吓人。 “哎，老了，这只缝合了一处伤口，就这么苦难。”大夫直起腰来，已经是满头大汗。 半夏赶紧用干净的布巾来为大夫擦汗，还轻轻帮着他按压腰部，大夫明显感觉好多了。 “大夫，我看你这熟练的很，难道这缝合还要用力？” 万老二看着大夫动作不慢，以为缝伤口就像是缝衣服一样简单呢，但是他却看见大夫额头上却都是汗，才知道自己想岔了。 “哪有那么简单，你没做这一行，不知道，这缝肉和缝衣服能一样吗？而且还要仔细耐心，集中注意力，是一件劳心劳力的活，不过这一个伤口还是最简单的，你看没看见那几条伤口？” 大夫说罢，指着贾闫冰胸口上还没有缝合的另外几条伤口对万老二道。 万老二仔细看去，只觉得没啥区别，都挺吓人的。 万老二轻轻点点头，“嗯，看见了，和这条有什么不同？” 大夫也扭头看向半夏，想考考这个徒弟，“半夏，你也来看看，这几条伤口和我刚才缝合过的有什么不同？” 半夏忙弯腰走到另一边，仔细看了看便胸有成竹道：“师父，是不是那几条伤口是交叉在一起的？交叉点损伤严重，缝合起来难度也更大？” “对咯，这几条伤口有三个交叉点缝合起来才难办。” 老大夫说罢，不再多言，又开始低头缝合起来。 万老二倒是学了不少的知识，也算是开了眼界。 等月上中空的时候，总算是缝好了针线。 老大夫也快累瘫了，不过他没有立即休息，而是强撑精神把药方开了，吩咐半夏抓药煎药，给病人喝下。 “大夫，这人是我们在半路救的，我们也不认识他，不过既然救了人，我们也要救到底，这医药费你算一下，我先结给你，只是这天色已经很晚了，我闺女都睡着了，我要去找个客栈对付一宿，明天我们还要赶路，所以......” 万老二的意思想要把人先留在医馆里让他们帮着照顾一下。 “你也甭去客栈了，我这里还有一个厢房，也是为病人准备的，他今晚离不开人，我会让半夏在前面盯着，只是这人是你带来我医馆的，你不能走，他今晚还凶险的很，要是能挺过去，说不定还有希望，要是挺不过去，你们这人就白救了。” 老大夫捶捶自己的肩膀胳膊，慢慢往后院走。 万老二有些傻眼了，这人还没救好？ “半夏，你收他五两银子，我这一把老骨头，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这么久的缝合术了，得多收些银子。” “是，师父。” 半夏恭敬的扶着老大夫，把人送进后院，才回来。 半夏见万老二还有些不知所措，便笑着走过来。 “大哥，刚才我师父的话是和你开玩笑的，这五两银子并不是师父的辛苦费，而是他开的药确实都是好药，你这位朋友伤的太重，且失血过多，我师父开的药极其讲究，不能大补，只能温补，而且把后面需要大补的药也给你们开出来了，这一共就是五两银子。” 万老二倒不是因为银子的事情不知所措，如果这人明天还醒不来，他们还要赶路，也不能因为他耽误行程，虽然他买了他的马，可是他救了他一命，这也算扯平了，加上他今儿还给他付了医药费，在心里上，万老二觉得已经够了，也没打算带着他上路。 只是把一个重伤的病号扔在人家医馆，他好像也觉得不合适，因此万老二有些左右为难。 第431章 医馆住下 不过权衡最后，万老二还是决定先住下来再说，这么晚了，出去找客栈也不好找。 “小兄弟，还麻烦你把我的马车给停到后面的院子里，我原本是想去找间客栈住下，现在既然他病情还未稳定，我就这么把人放在你们医馆好像确实不合适。” “行，我先带你去厢房歇息吧，我看你闺女已经睡了，这样睡容易着凉。” 半夏还挺体贴。 万老二感激的点点头，跟着半夏往里面的厢房走去。 厢房不大，只有一张桌子配几张凳子，另外还有一张床，也仅仅够一个人睡，不过万老二带着福宝倒是也不显得拥挤。 “这就是平时为一些病人准备的房间，有一段时间没人住过了，不过这屋里我经常打扫，倒是可以直接住下的，不用担心有灰。” 万老二又是连声道谢，然后把福宝弯腰放在床上，给她退了鞋子，把她整个塞进被子里，只是这被子好像有些薄，想到自己马车上新买的棉被，万老二便不想给闺女盖床上的棉被了，毕竟这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病人盖过，万一传染就不好了。 “小兄弟，这被子有些薄，我闺女怕冷，你先收起来吧，我马车上有厚被子，我去取来盖。” 万老二边说，手下已经开始收起来。 半夏也没有多想，毕竟这被子自从入冬以来，确实没换过，用的还是春秋盖的被子，现在用确实有些冷的。 半夏赶紧伸手去接过来，万老二转身去了外面的马车上，把自己买的被子拿出来一条，。 安顿好福宝以后，万老二才跟着半夏把马车赶入后院去。 “行了，大哥，你赶紧睡会儿吧，这里我看着，应该没问题。” 半夏说着进了隔壁的房间，为了方便照看病人，他就在房间里放了一个火盆，还把熬药的炉子也搬了进来，不用来回跑。 其实这些事本该是病人的家人来做的，但是半夏见万老二一个男人还带着个孩子，多有不便，便主动承揽了照顾人的差事，加上这人伤势确实严重，他也有些不放心，毕竟师父花了这么多力气救人，他也不希望功亏一篑。 万老二并不知道半夏怎么想的，他还想着这医馆还挺好的，便和衣而卧。 只是没有多久，就听见镇子上的大公鸡开始打鸣起来。 但是医馆众人都在沉睡，就连半夏也在打盹，他此时盖着一条棉被，在躺椅上躺着，被子掉落到胸口以下，他睡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忽然一声轻微的呻吟和呓语声把他从梦中惊醒。 半夏迷蒙着坐起来，发现床上的人正满脸通红，仿佛烧红的虾米一般。 他的瞌睡瞬间无影无踪，立即掀了身上的被子，直接跳了起来，几步跑到病人身边。 这一靠近，他才听见，对方粗重的喘息声，如同风箱一样，他伸手摸了一下对方的额头，滚烫！就连病人的呼吸都有些灼热。 半夏当即跑了出去，他来到柜台上，上面还摊着一张药方，药方上面是师父留下的退热药配方，他师父已经预料到这个人会发热。 半夏手脚利索的按照药方抓了药，立即拿去屋里煎药。 药灌咕嘟嘟冒着白气，半夏便没有再管，而是从旁边的火盆上的吊锅里舀出一瓢温水，从后面的架子上取下一块白色的布巾，打湿，拧干，转身去把贾闫冰的被子掀开，把贾闫冰剩下的衣服褪去，给他的腋窝，脖子，耳蜗全都擦洗一遍。 又用湿布巾搭在他的额头上，不时的更换。 等到药熬好后，他略微放凉一些，就给他灌了下去。 如此折腾到天微微亮，总算是退热了。 第一缕晨曦照进医馆的时候，万老二也醒了，他看了一眼睡在床里面的福宝，还在吧唧小嘴，想到昨晚连饭都没吃上，福宝就睡着了，这丫头肯定饿惨了，估计这会儿正做梦吃红烧肉呢。 万老二自己也肚子咕咕叫，不过他还是赶紧去看一看贾闫冰现在如何了。 不过既然昨晚他安稳睡了一夜，想来应该是没有大碍的，他却不知道，昨晚有多凶险，只是半夏觉得即使把万老二喊起来，他也帮不上忙，就没有把人叫起来。 半夏此时正歪在躺椅上打鼾，睡的很沉，而且眼底全是淤青，可见一夜未眠。 万老二心里很是敬佩半夏，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就这么能吃苦，要是别的医馆都这样，也不愁生意不好。 万老二放轻手脚，慢慢走进屋里，来到床边，发现贾闫冰呼吸均匀，除了脸色有些惨白，整体状况比昨晚好了不是一星半点，起码现在能看见他起伏的胸口，还能听见他的呼吸声，说明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万老二也缓缓松口气。 这个时候医馆外面有人敲门，惊醒了正在沉睡的半夏。 “大哥，你醒了？这病人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只要按时吃药，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你在这看着些，我先去前面开门。” “哎，好，你去忙，这有我嘞，昨晚真是辛苦你了，小兄弟。” 半夏摆摆手，打着哈欠往前面去了。 万老二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坐下来，心想，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能醒来，今儿他是要赶路的，眼看就要到关口，最多不超过三天，他们就能入关，要是在这耽误下去，恐怕过年都到不了京城。 万老二心思重重，不时唉声叹气，却没有看见床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正在观察他。 万老二再次抬头之时，正好看见一双锐利的眸子，仿佛一把锐利的尖刀直直刺向他，万老二被他看的一个激灵，从凳子上站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醒了？”万老二搓着手，脸色有些僵硬，勉强笑着问道。 但是贾闫冰却丝毫没有要回答问题的打算，他的目光随着万老二的动作缓缓移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如果不是太锋利，肯定会让人忍不住沉沦。 这双眼睛本来很好看，但是此时却犹如深邃的寒潭，幽黑而锐利，同时又藏着无尽的恨意，让原本明亮清澈的眸子，盖上了一层迷雾。 万老二实在受不了对方的直视，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他想赶紧离开，不过这会儿人正好醒了，他该问该说的必须抓住机会，不然这人万一再昏迷过去，他找谁说？ “那个，是我经过的时候，看你倒在路边上了，就顺手把你带回医馆来，你的医药费我都已经付过了，我们还要赶路，可能不方便留下来照顾你，要不你请个人来照顾你，我们今儿就要走了，既然你现在正好清醒，我就给你说一声。” 万老二说完便想逃也似的离开房间，可是他的衣角却被一双手紧紧拽住。 第432章 万老二委婉拒绝 万老二低头一看，见自己的衣服被贾闫冰拽住，便停了下来。 “谢谢你。” 嘶哑中带着生疏，仿佛被石子摩擦过的嗓子，让万老二放松了不少。 “没事，也许咱们有缘吧，偏我经过的时候救了你，不过大夫说你失血过多，需要好好修养，还给你开了不少补身体的药，你好好喝药，身体应该会很快就能好。” 万老二见对方的手已经松开，便准备离开，可是想了想，又退回来道：“我也是准备去京城，路过此地，不宜久留，不知道你在这个镇子上有没有认识的人，我可以帮你叫来照顾你一段时间。” 贾闫冰忽然睁开眼睛，看向万老二，“你说——你们要——去京城？” 他声音有些发虚，明显有些体力不支，而且头脑一阵阵的发昏，但是他强撑着自己不能昏睡过去。 他知道自己一旦昏睡，就要错过一次良机。 万老二点点头，“嗯，是。” 贾闫冰一改刚才的疏离模样，眼神中带着一丝祈求，“能不能带上我？我也要去京城。” 万老二有些诧异，看了一眼他身上的伤，有些犹豫不决。 “你放心，我能撑得住，我一定会活着到京城的。”贾闫冰坚定的说道，眼里有一种东西在破土而出，那是仇恨。 万老二没有立即答应，他还不知道这人的真实身份，昨晚他也只是猜测而已，因此他问道：“我还不知道你的身份，而且此去京城路途遥远，还需要路引，你好像什么都没有，我怕......” 万老二害怕，毕竟去京城那种地方，他也不是去玩的，而且一路上有没有危险，他也说不定，毕竟国师那一行人，有没有出大齐，他尚且不知，万一被人追杀，说不定他们俩都得死。 贾闫冰立即道：“我叫闫冰，只是一个行脚商人，来边关行商，却路遇劫匪，被他们抢了货物和包裹，现在身无分文，但是只要你把我带到京城，我一定会还你路费的，我妹妹就在京城。” 万老二眼神一闪，原来他真的是贾闫冰，如果不是自己早就从老丁那里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恐怕也被他给骗了，不过对方既然不想说，他也没有拆穿人家的必要。 “我能不能带你去京城的事先另说，现在你的身份是一个问题，你什么都没有，我可不想惹祸上身。”万老二此时也不傻。 贾闫冰立即道：“请你在这镇子上多留一天，一天后，我一定能搞到路引。” 万老二有些犹豫，其实他不太想带着他去京城，毕竟贾闫冰伤势颇重，他怕万一把人弄死在路上，他就成嫌疑人了。 思量再三，万老二也没松口，而是委婉道：“我还要考虑一下，而且你能不能走，还要问大夫，大夫说你能走，我才可能带你，要是大夫说不行，我肯定也带不了你。” 万老二见贾闫冰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万老二也丝毫不为所动。 因为万老二现在已经不是最初那个心软，单纯的万老二了。 至少经历这么多，他懂得了如何拒绝别人，不再觉得不好意思，这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几十年的生活习惯和生活环境造就的一个淳朴，憨厚，单纯的人，在一段时间内能真正的得到从内而外的成长和蜕变，必定是经历过生活的毒打和磨难。 万老二轻轻从贾闫冰手里扯回自己的衣服，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贾闫冰躺在床上，目光有一瞬间的空洞，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出，在这一刻，在无人看见的角落，他放下了高贵的尊严，脱去坚硬的外壳，彻底崩溃了。 原本以为家里逢此巨变，已经是天塌地陷了，可是你永远不知道上天还会有更加大的磨难让你觉得以前的天塌地陷也不过如此。 在他被几个蒙面人抢劫了身上的一切财物和身份证明，还被砍了几刀，以为自己从此就殒命在异乡成为一个孤魂野鬼的时候，他却又被人救了回来。 濒临死亡之际，他是不甘的，是悔恨的，是痛恨的，现在的他必须要重新绸缪，学越王勾践卧薪尝胆，重振他们贾家门楣。 贾闫冰把万老二当成了救命稻草。 他天之骄子，商贾界中的龙太子，百年难得的经商天才，贾家在他手中仅用十年就做到了江南四大商人之首，把原来第一的单家硬是打压下去，稳坐第一把交椅。 现在他放下尊严，去求人，对他来说已经是极尽屈辱。 万老二回到厢房见福宝还没醒来，小家伙把被子全都滚在身上，像只蛹一样，只露出一个脑袋，万老二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他也没管她，总比把被子蹬开好。 万老二刚一转身想去找半夏问问关于贾闫冰情况，却看见半夏带着一个人抱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孩子口吐白沫。 一行人急匆匆去了后院，万老二知道肯定是来了一个比较急的病号。 万老二也就没有再不识趣的往上凑，而是准备出去买些吃的回来。 万老二刚出去，小福宝就醒来了，她自己从床上坐起来，揉揉眼睛，发现屋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而且这个地方她好像没有见过，顿时有些慌乱。。 “爹爹——”福宝冲着屋外喊了一声，但是却没有得到应答，福宝赶紧从床上下来，光着小脚丫，穿着一身粉色夹袄，头发乱糟糟的披散在身后，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有一丝丝慌乱。 她迈出门槛走出来，又接连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应答，不过她发现这里竟然还是昨天的医馆，这才放松了一些。 福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感觉脚丫有些冷，一转身又跑回去了，自己找到昨天脱下的衣服，一件件穿好，上衣是一件大袄，万二嫂给她做的是斜对襟的，福宝有些不会扣扣子，总是容易扣错位。 她胡乱把扣子扣上，果然又错位了一个，不过福宝也不在意，又穿上棉裤，却又不会系带子。 福宝一手拽着棉裤防止脱落，一手去拿袜子，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是穿好了鞋袜，她心里美滋滋的提着棉裤跑出来，边跑边往上搂，不然棉裤就要掉到脚脖子了。 第433章 福宝套话 福宝一路跑到了贾闫冰的房间里面。 她悄咪咪探头看了一眼，见里面还是昨晚的那个人，并没有看见她爹，便赶紧把头缩了回去，像是做贼一样。 没等一会儿，她听见里面传来动静，小丫头又把小脑袋探出去，却看见里面的俊朗叔叔竟然想要坐起来。 可是因为伤势过重，他刚起来就倒了下去，发出了很大的动静，这才惊动了藏在外面的福宝。 福宝赶紧提着棉裤往里跑。 “叔叔，你怎么了？”福宝跑到床边，眼里全是担忧，看着贾闫冰。 贾闫冰忽然看见一个水灵灵的丫头跑进来，怔愣片刻，又扭头朝外看去，见门口也没人。 “丫头，你能不能帮叔叔一个忙？” 贾闫冰声音虚浮道，还略微喘着粗气，现在的他如同一条苟延残喘的丧家之犬，奈何他求生欲又极强。 福宝点点头，“好哒，我叫福宝，不叫丫头，福宝最喜欢帮忙了，我要学我墨哥哥做一个行侠仗义的大侠。” 福宝说的开心，一激动还学着万星墨之前的招式比了一下，结果棉裤直接掉下去了。 福宝尴尬不已，立即俏皮的吐吐舌头，弯腰把棉裤提起来。 “叔叔，我不会系棉裤带子，你能先帮我把裤带子系好吗？我这样恐怕什么忙也不上哟。” 贾闫冰被福宝可爱萌萌的样子逗乐了，暂时忘记了身上的不幸和伤痛。 “好，你靠近一些。” 贾闫冰伸出一只手，修长且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了福宝的裤带子。 福宝一直看着贾闫冰的脸，觉得这叔叔长的真好看，她好长时间没有看见这么好看的人了，上次看见还是她的墨哥哥，边关的人都又黑又瘦，还经常不洗澡。 福宝的脑子和别人有些不太一样，她想什么就会说什么，比如此时，她看着贾闫冰忽然就道：“叔叔，你长的真好看，睫毛好长，眼睛也大，鼻梁也高，哪哪都好看，我们边关就没你这么好看的人呢，而且你长的很白，你不是我们边关的人吧？” 贾闫冰闻言有些愣神，这丫头说话还真是让人既开心又不知道如何去接，不过福宝靠近他，他能从小丫头身上闻到一股特殊的香味，就是小丫头独有的味道，有些香香的还有些奶味，让人忍不住想亲近的感觉。 “我不是你们边关的人，我是来这做生意的。” 贾闫冰终于帮福宝系好了裤带，福宝的两只手也终于解放出来了。 “谢谢叔叔——”福宝高兴的转了一个圈，棉裤终于不掉了。 贾闫冰也被福宝的童真吸引住了，竟然忘记了自己要找福宝帮忙的事情。 “叔叔，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那你叫什么名字呀？”福宝高兴的跑到贾闫冰身边，一双小肉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胳膊肘撑在床沿上，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贾闫冰。 福宝的模样顿时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也不知道孩子们现在如何了？ 贾闫冰刚才还带着一丝笑意的脸，此刻完全消失了，且心情也变的沉重起来。 福宝见贾闫冰的变化，赶紧从站直身子，伸出小手摸上贾闫冰的眉头，轻轻抚摸起来。 “叔叔，娘亲说，爱皱眉的人容易变老，你千万不要变老哦，不然就不好看了，你脸上就会长一条条像我奶奶脸上一样的皱纹。” 贾闫冰心中有些感动，他大病三月缠绵病榻，无人关心，每日他都与病魔独自做斗争，现在关心他的话语竟是从一个小孩子口中说出来的，让他内心无比的复杂。 “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呀？是哪里人？你的家乡一定很漂亮吧？我爹经常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们那里肯定很漂亮吧？你能不能给我说说你们那边的事呀？” 福宝一路上几天都快憋坏了，这会儿终于找到一个人说话，立即化身小话唠。 “你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一个了。”贾闫冰嘴角又重新带上了笑意。 在孩子眼里，一切都是单纯美好的，没有那么多的繁杂和生活的艰辛，也没有经历生活的磨难，所以孩子的眼睛是这么的纯粹干净，问出来的问题也是对美好的向往。 “那我再一个个的问一遍吧？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呀？” 福宝很有耐心，笑嘻嘻的问道。 贾闫冰眸子有一瞬间的挣扎，不过最后还是道：“我叫闫冰，江南人士。” “闫冰？那叔叔你是姓闫吗？我还没有听说过这个姓呢，不过你的名字很好听哟。” 贾闫冰伸手摸了一下福宝的小脑袋，在这个丫头眼里，什么都是好的。 他能感觉到福宝对他的一切赞美都是发自内心的，和以往的那些故意讨好谄媚巴结完全不同，这完全是因为这个孩子内心的纯净，以及在她眼中人世间的一切都是真善美。 贾闫冰内心第一次产生了愧疚之情，他在如此纯净的眼神下，他竟然撒谎了，他不敢再看福宝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福宝忽然拉出一声长长的“奥”声。 “奥——我想起来了，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呢，是老丁叔叔说过一个人，叫贾闫冰，叔叔你和那个人只差一个字，不过老丁叔叔说那个贾叔叔现在已经不在边关了，不然你们还能认识呢，他也是江南人哦。” 福宝的话再次震惊了贾闫冰，老丁？他们怎么会认识老丁？ 老丁为何又和他们提起自己？ 贾闫冰激动的抓住福宝的胳膊问道：“福宝，说的那个老丁是哪个老丁？他是做什么的？” “老丁叔叔吗？他是卖马的，我们从他那买了一匹很厉害的马，对了，昨天我们救你的时候，那匹马好像认识你，它还跑到你身边去了呢，还哭了。” 福宝大眼睛看着贾闫冰，想看看他的反应。 只见贾闫冰面色激动，抓着福宝的手也缓缓松开。 “叔叔，你为什么要骗我呢？你就是老丁叔叔说的那个人吧？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家是种地的，你不用害怕我们会害你，我们买了你的马哦。” 贾闫冰傻眼了，原来这丫头在试探他？这丫头成精了不成？难道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不可能，这么小一点的丫头，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心眼，就算她比一般孩子聪慧一些，也不至于从一开始就给他设套，他肯定是想多了。 第434章 言必信，行必果 “福宝，你怎么知道我在骗你？我真的叫闫冰，我没有骗你。” 贾闫冰觉得肯定是他想多了。 福宝却一本正经道：“贾叔叔，你不想要你的马了吗？你这么珍爱你的马，你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却用这么便宜的价格卖给我们，说明你是想给它找个好人家，福宝虽然小，但是也知道，能对自己马这么好的人，一定不会是坏人，贾叔叔，福宝说的对吗？” 福宝说完盯着贾闫冰的眼睛，虽然她还是那样的神情，那样纯净的眼睛，可是看在贾闫冰的眼里，这孩子已经不同了。 贾闫冰无话可说，他只能无奈的点点头，“对，我就是贾闫冰，不过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能不能不告诉别人？” 福宝点点头，伸出一根小手指道：“好哒，咱们拉勾吧。” 福宝伸出小手勾住贾闫冰的一根手指头，晃了几下，脆声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就是王八蛋。” 这还是在石子村的时候，那些孩子教她的，福宝就记住了。 贾闫冰被一个孩子拉勾，还是头一次，他本来就是商人，商人重诺，不然也不会把生意做这么大。 福宝搞清楚贾闫冰的身份后，眼里反而满是同情。 那天老丁和万老二说话的时候，她虽然是在干饭，但是全程都听着呢，她记性好，加上又聪慧，昨天看见那马的动静，就知道这人肯定是马的主人。 因此刚才说话的时候她故意那么说的，如果贾闫冰刚开始就说真话，她是没打算说出老丁这段话的，但是贾闫冰撒谎，福宝就不愿意了，在她的认知里，她爹爹是贾闫冰的救命恩人，那他就不能隐瞒救命恩人自己的真实姓名，这是不对的。 现在既然对方说开了，她也不会揪着这件事不放，而是很开心，因为她知道她爹爹在学人家做生意，生意做的顺不顺利她不知道，但是她肯定眼前这个人是能帮着她爹爹把生意做大的人，所以福宝准备把这个人给留在她爹爹身边。 “贾叔叔，我听老丁叔说，你家里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你知道吗，我家里也和你家一样，我一岁的时候，我们家被牵连流放了，但是我们都好好的活下来了，而且现在还越来越好，只要福宝能和爹娘在一起，啥样的日子福宝都觉得甜滋滋的。” 贾闫冰内心这次真的被这个小丫头给颠覆了。 这丫头不会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她是在安慰并鼓励自己吗？真的很难想象，这么小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主要是她说的一点也不让人反感。 很自然的真情流露，一切都是出自她的真心。 “你们家是被流放来的？” 福宝大方的点点头，并不觉得有什么可耻的，“对呀，我们以前是流放犯，后来皇上大赦天下，我们家就恢复良民的身份了。” “那你们家为何会被流放？你不是说你们家是种地的吗？”贾闫冰完全被福宝带偏了，这个小丫头太有魔力了。 “对呀，我们家是种地的，种地的就不能被流放了？贾叔叔你是看不起种地的吗？”福宝敏锐的察觉出贾闫冰话语间的疑惑。 贾闫冰暗暗擦了一把冷汗，这小丫头怎么这么犀利？ “没有，我当然没有，只是觉得一般流放犯都是皇亲国戚或者朝中大臣。” “因为我们家有亲戚在朝中做官，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啦，你只要知道我们家现在过的很好就行了，我哥哥的先生曾说过，事到万难须放胆，人处逆境须从容，我不太理解什么意思，贾叔叔应该理解吧？” 贾闫冰给了福宝一个你猜我信不信你的话的眼神。 贾闫冰竟然觉得此时心胸开阔不少，而且压在头上的那片乌云似乎也散开了，让他的心境忽然变得明朗起来。 “丫头，你是我的贵人，你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你们父女俩。” 福宝给他说了这么多，他早就猜出来福宝就是万老二的女儿了，这个时候医馆里好像也没有其他外乡人。 福宝嘻嘻笑起来，她的目的终于达到了，此时的她像是一个偷到油的小老鼠，可爱极了。 “福宝——” 万老二的声音从隔壁传来，还带着一丝焦急。 福宝赶紧对着贾闫冰做了个鬼脸，转身跑了出去。 “爹爹——” 福宝一手扶着门框，探出脑袋看着门外，见万老二正好从房间出来，一脸的慌乱。 “福宝，你怎么自己起来了？你这衣服是谁给你穿的？” 万老二弯腰把福宝抱起来，伸手去解福宝的扣子，又重新给她一粒粒扣好。 “福宝自己穿的哟，裤带是贾叔叔系好的，贾叔叔说要报答我们呢。” “贾叔叔？哪个贾叔叔？”万老二故意问道。 福宝小手一伸，指着屋里道：“就是那个受伤的叔叔，他就是老丁叔说的贾叔叔，爹爹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福宝故意说的很大声，里面的贾闫冰听见，面露尴尬，原来这对父女早就知道了一切，但是早上那位大哥却没拆穿他，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万老二却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小机灵鬼，你这么大声干啥？走，回去吃早饭了。” 万老二知道贾闫冰醒着，此时他若是进去必定都会尴尬，正好他要给福宝吃早饭，就把福宝抱回屋里去了。 福宝早就饿了，一进屋，就看见桌子上摆放的早餐，有大肉包，还有一碗馄饨，一碗白米粥。 福宝忍不住瞪大眼睛，咽下一口口水。 “爹爹——我要吃肉包。” 福宝伸出小手就往桌子旁边奔，万老二差点抱不住她。 “好，慢点，爹爹买了很多，肯定够你吃的，不用着急。” 万老二把福宝放在桌子边上，福宝就要伸手去拿宝子，被万老二一把拽住。 “先等等，还没洗手呢。” 福宝只好盯着包子，等着万老二去打热水来给她擦脸洗手。 吃过早饭，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只是这风刮的人冷飕飕的。 万老二还在犹豫要不要上路。 “福宝，咱们今儿就走吧？你说咱们要不要带那个贾叔叔？” 福宝立即肯定的点头，“带，福宝都答应他了，不能说话不算话，人要言而有信，何先生说过，言必信，行必果，爹爹可不能让福宝成为一个背信弃义的人哦。” 万老二完全听不懂福宝说的是啥意思，感觉这丫头现在说话一套套的，把他都能绕进去。 “行，既然我闺女说带他，咱们就带。” 第435章 医术悟性高 万老二带着福宝去问大夫。 大夫正在救治那个孩子，他记得早上那个孩子是被抱进了后院去。 他一进后院，就闻见一股子恶臭。 万老二差点被熏吐，立即捂紧鼻子。 福宝胃浅，已经弯腰直接吐了起来。 “这怎么这么臭啊！”万老二捂着鼻子，看见院子里的地上有一滩大粪还有一滩呕吐物，他忽然想起来，民间的土方子好像就是给吃错东西的人灌大粪。 这个时候早上被带进去的汉子抱着一个孩子高兴的走了出来，脸上没有了早上来时候的恐慌。 “多谢大夫，多谢大夫了。”汉子一边往外走，还一边扭头朝着里面的大夫道歉。 大夫紧随其后出来，正是昨晚上的那位老大夫。 “你以后可要看好孩子，这次是救治及时，再晚一会儿，这孩子可就没命了，这次能催吐也实在是幸运，我再给他开几副清毒的药，你回去按时熬了给他灌下去，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汉子又是一阵千恩万谢后，才带着孩子离开。 “大夫，我来问问您，我那位朋友现在能走吗？” 万老二等着大夫走近后，赶紧询问道。 老大夫瞪了一眼万老二道：“你看他伤这么重，像是能走的样子？我听半夏说，他还发热过，要不是救治及时，他这会儿已经黄土盖身了。” 万老二又不懂医术，哪里知道会这么凶险？ “那他什么时候能动身？”万老二又问道。 “至少半月才能下床。” “可是，我明天就要动身了，他怎么办？” 万老二有些急了，这要是真的在这待半个月，那要耽误多少事啊？ “他怎么办？当然是你找个地方把人给安顿好，难道还要一直赖在我医馆里吗？” 老大夫眼睛一瞪没好气道。 这可让万老二为难了，要是把人弄出去，要不住客栈，要么租房子，这两样都需要不少的银子，还要找人来伺候他，万老二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救人咋还救出问题来了？ 万老二被大夫一连瞪了两眼，也不敢乱说话了，摸了摸鼻子跟在大夫后面往前面走去。 来到前面，老大夫先去看一眼贾闫冰，给他诊完脉，脸上有些惊讶，这人怎么恢复这么快？ 他昨晚给他诊脉的时候，还发现这人之前好像生过一场大病，导致身体底子很差，其实他昨天都没抱希望这人能活下来，只是他没说，这人活下来的机会只有两成。 现在这人不仅活下来了，还恢复的比他预期的都要好，要不是他不是自恋的人，都怀疑自己医术卓绝，是在世华佗。 可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医术，这人能恢复到这般，肯定和他的医术无关。 不过世上有很多事都不是人能左右的，他见的多了去了，所以也只是惊讶一瞬，便恢复如常。 “这人恢复的比我预想的要好，你们如果有地方住，今儿就能把人搬走了，只是还需要卧床十天，不可乱动。” 万老二闻言大喜，昨天大夫说卧床半月，今儿说卧床十日，那说明这人恢复的确实不错。 万老二连忙问道：“大夫，那我可不可以用马车载着他上路？我那车厢宽大，里面多铺几条棉被，肯定不会颠着他。” “我管不着，命是他的，让他自己决定。”大夫说完抬脚走人，去前面接诊了。 万老二看着床上的贾闫冰，想到早上那档子事，脸上还是有些尴尬，不过这关乎他能不能去京城，所以万老二也没有矫情，而是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你们去哪，我去哪。” 贾闫冰斩钉截铁道。 万老二有些无语，这是赖上他们了？ 不过既然他闺女都答应人家了，他也不能让他闺女失信于人，便无奈点点头。 “行吧，不过我明天辰时就出发，你要是辰时没有搞到路引，我就不能带你了。” 万老二把话说在前头。 贾闫冰点点头，“放心，没问题，只是这医馆我不想住了，咱们去住客栈吧。” 万老二黑着脸看了一眼贾闫冰，嘀咕道：“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这医馆住着是免费的，住客栈不花银子吗？” “大哥，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加倍还你的。” 贾闫冰有些汗颜，他又不聋，这人嘀咕声音这么大，属实让他有些难堪，不过虎落平阳被犬欺，他现在只能忍，谁让他身无分文呢。 万老二没有接话，而是道：“我先去找客栈，等我安顿好，再来接你。” “多谢大哥了。” 万老二胡乱摆摆手，大步走出去了，看见福宝正趴在老大夫身边专心看老大夫给人家问诊，她还不时的发问一下。 万老二看着倒是比正经学徒半夏还要认真，他顿时有些乐了。 “福宝，爹爹要出去一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福宝却摇摇头，“不要，我要在这看爷爷问诊。” 福宝似乎迷上了医术，她看的特别认真，她不知道为何老爷爷仅仅通过摸人家手腕就能说出病因的，她觉得很神奇，她也想试试。 万老二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老大夫。 “大夫，我家女儿不懂事，真是打扰您了，我这就把她带走。” 却没有想到大夫摆摆手，“无碍，我倒是挺喜欢这丫头的，机灵还招人疼，要是个男娃，我就收他为徒了，这丫头有悟性，说不定能成为一代名医，只是可惜了，是个女娃，这世间对女娃的限制太多了。” 老大夫可惜的摇摇头，万老二倒是能看出老大夫眼里确实含着浓浓的惜才之情。 不过万老二觉得女娃怎么了？女娃有时候比男娃强，不过这是人家的医馆，人家的地盘，他不敢太嚣张。 “闺女，你好好学，以后也当个名医，咱们女娃也不差啥。” 万老二拍拍福宝的脑袋，离开了，老大夫知道这话是万老二故意说给他听的，他也不生气，他也是故意说给万老二听的，是想激万老二重视这孩子在医术方面有极高的悟性，如果能找到名师指点，说不得以后大齐真的要出一名女神医呢。 第436章 福宝学医 万老二出来医馆，就询问客栈在哪。 白云镇是一个小镇，镇子不是很大，总共就三条街，只有一个客栈。 万老二被人指路，沿着主街一路往里走，第二个路口就是了。 福宝此时正看着老大夫在给一个妇人看病。 这已经是早上第二位顾客了。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医馆的地面上，并几人的身上，晨光洒在福宝的脸上，能清晰的看见她脸上细软的绒毛，白嫩的肌肤在阳光下如同琥珀一般，晶莹剔透。 长长的睫毛如同小扇子一般忽闪忽闪的，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这女娃长的真好看，是您孙女吗？”妇人脸色蜡黄，微微笑道。 大夫捋了一下胡子笑道：“我要是有这样的孙女，睡觉都能乐醒。” 福宝本来正全神贯注盯着看病，却没想到两人聊起她来，她本来就是个小话痨，此时更是可爱的嘻嘻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爷爷，我就是您孙女，不然我怎么叫您爷爷呢？” 福宝丝毫不觉得羞涩，还跑过去抱着老大夫的胳膊轻轻晃了一下。 把老大夫逗的开怀笑起来。 妇人也被福宝可爱的模样萌化了，忍不住跟着轻笑，可是忽然皱了一下眉，却被福宝看见了。 “婶婶，你面色看起来很不好，是不是很不舒服？快让我爷爷给您看看吧。” 妇人点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和难受。 她缓缓坐下来，轻声道：“大夫，我近来身子不爽，下腹疼痛，总有东西流出，不知是何病症？” 老大夫闻言便知这是妇科病，他忍不住看了一眼福宝，有心教她一二，毕竟如果福宝能学了妇科方面的医术，天下的女子就能少一些痛苦，很多深宅大院的妇人，有多少被妇科病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但是却出于礼数不敢示于人前。 如果有一位女大夫，那她们的处境就不同了，很多人都可以根治，不再受病痛的折磨。 “福宝，你看看这位婶婶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福宝心领神会，赶紧上前来，仔细观察妇人的容颜和精神状态。 “爷爷，这位婶婶的脸色不好，苍白中带着一点蜡黄，毫无血色，面容憔悴，双眼下有深深的黑眼圈，像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而且嘴唇干燥起皮，头发没有福宝的好，不亮，人也十分虚弱。” 老大夫赞赏的点点头，“不错，说的很好，你瞧着爷爷来给婶婶诊脉。” 福宝立即一眨不眨的看着。 老大夫轻轻搭上妇人的手腕，一边捋着胡须，全神贯注的感受妇人脉搏的变化，片刻后，他教福宝也去摸脉象。 福宝高兴不已，跃跃欲试，她小手搭上妇人的脉搏，只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一跳一跳的，难道这就是爷爷说的脉搏？难道仅凭这个跳动的规律就能判断出对方得了什么病？这也太神奇了吧？ 福宝感受着脉搏的变化，时快时慢，很不规律，再多的福宝也不知道了。 “爷爷，这位婶婶的脉搏跳动不规律，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福宝的也是这样吗？” 福宝说着摸上了自己的手腕，却发现她自己的脉搏跳动更快，福宝当场就急了。 “爷爷，福宝要死了，福宝的脉搏跳的好快，福宝是不是要死了？” 福宝小脸发白，明显是被吓到了。 老大夫却哈哈大笑起来。 “当然不是，小孩子的脉搏本来就跳的快，年纪越大脉搏跳动就越慢，这就是大自然造人的奇妙之处。” 福宝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福宝受教了，多谢爷爷。” 福宝正儿八经的弯腰鞠躬，两只小手抱拳举过头顶，看上去煞是可爱。 老大夫把福宝拉起来道：“走，爷爷要去给这位婶婶检查一下身体，你也跟着一起去看看。” 福宝立即点头，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老大夫的身后，倒是比平时稳重的多了，不再遇见高兴的事就蹦蹦跳跳的。 老大夫把妇人带到厢房后，让妇人平躺在床上。 他动作轻柔地按压妇人的腹部，边按边观察妇人的面色和舌苔，又询问道：“你这症状持续多久了？日常饮食可有异常？生活中可有什么不适？” 妇人想想后道：“大概半年之久，饮食上并无不妥，只是最近心情烦躁，下腹疼痛，葵水少且两月一次，两日而尽，不知是否与此有关？” 大夫检查完道：“我观你脉象细微紊乱，时快时慢，毫无规律可言，脉象沉细而涩，如同被阻塞的河流，无力流淌，每一次跳动都带着一丝虚弱，此种脉象乃是湿热下注所致，多因生活起居不慎，或因心情郁结，致使体内血气不畅，湿热蕴结于下焦。” 妇人紧张问道：“大夫，那可否能治好？我孩子还小，还需要我照看，且婆母年事已高，不能自理，家中事务繁杂，我不能死啊。” 大夫却微微一笑，安抚道：“你不必过于担忧，此症虽需时日调理，但并非不可治愈，我先为你开一些清热利湿，调理气血的草药，你按时服用一月，不过最重要的是要保持心情舒畅，不宜过度劳累，心宽体胖无忧虑，岁月悠然病自无。” 妇人赶紧向老大夫道谢。 福宝却看见一缕红光自妇人身上而出，盘旋成一个圆圈在老大夫的脑门上，缓缓融入了老大夫的身体里。 福宝惊奇不已，原来救人还能得福报？那她要做一名大夫，治病救人，让万家得福报。 福宝暗暗下定决心。 她见老大夫和妇人均已经步出房间，赶紧迈开小腿跟上老大夫。 只见老大夫已经开始写药方，可是福宝识字不多，此时顿时懊恼不已，她真是后悔在石子村的时候没有好好学习，不然这会儿她就能看懂药方了。 学习认字又被福宝暗暗加入了她的计划列表里。 不过福宝嘴巴甜，就算不识字，也不影响她知道大夫开的是哪些药。 妇人拿了药方去抓药，福宝赶紧趁此时医馆没有病人，询问老大夫：“爷爷，你刚才开的方子都是什么药呀？” 老大夫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勤学好问的孩子，心里更是忍不住叹息，这么好的苗子，要真是自己的孙女多好啊。 第437章 救乞丐 老大夫把自己开的药方一样一样告诉福宝。 “我开的药方中有黄柏，其性苦寒，善清下焦湿热，能让人觉得清凉，还有苦参，其味苦，性寒，具有清热燥湿，杀虫止痒之效，可解妇人私密处的不适于瘙痒，还有白术，健脾益气，燥湿利水，能帮人抵御湿气，再有车前子，利水通淋，将体内多余的湿热通过小解排出体外。 当归则能补血活血，调理妇人因疾病虚弱的气血，此外，还有一些佐药，如甘草，用来调和诸药，使整个药方的功效得以更好发挥。” 福宝听的懵懵懂懂的，歪着小脑袋问道：“爷爷，这些药真厉害，福宝想要跟您学习这些药的药性行吗？” 老大夫哈哈一笑道：“当然可以，只是你不是要跟你爹走了吗？也就只有这一日的时间，不过爷爷这有两本医书，可以借给你看看，待你回转的时候，再还给爷爷可好？” 福宝激动的小脸通红，上去就抱着老大夫的腿甜甜道：“谢谢爷爷，你一定会有福报的。” 老大夫却苦笑一下，福宝注意到老大夫的嘴角充满了苦涩。 福宝有些不解，明明老大夫已经救了这么多人，他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呢？ “爷爷，你怎么了？怎么不高兴吗？” 福宝松开老大夫的腿，稍微往后退了一步，大大的眼睛里有不解还有担忧。 老大夫却呵呵一笑，摸了一下福宝的脑袋，叹口气，“没事，我没不高兴，只是觉得你这么小就这么好学，将来必成大器，爷爷很喜欢你，可惜，爷爷没有你这么聪明的孙子孙女。” 福宝见老大夫终于笑了，也跟着笑嘻嘻的。 “你在这玩会儿，我去后面给你找书去，你现在没有基础，我先给你找两本适合你看的书。” 老大夫背着手，缓缓离开了，可是福宝却觉得老大夫的背有些弯了，让她忍不住有些莫名的心疼。 这个时候半夏过来了，他拍了一下福宝的脑袋，温和笑着问道：“小妹妹，看什么呢？” “大哥哥，我怎么没看见爷爷的家人？”福宝始终觉得这间医馆似乎少了一些什么，就在刚才半夏拍她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少了什么便抬头问半夏。 半夏蹲下身子，目光与福宝平齐，才缓缓道：“我师父的家人都没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师父来这开医馆之前是有媳妇孩子的，可是后来他孩子被人拐走了，媳妇因为伤心过度也没了，我师父就没有再娶，他一直在托人打听他孩子的事情，从未放弃过。” “而且师父生活特别节俭，待人特别友善，他是在给他的孩子积福报，他觉得只要他多救人，总有一天他的孩子会好好回来的。” 半夏说完，低垂下头，眼眶有些红，这些年师父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了，在他身上花费的心血已经远远超过了师徒情分，可是他资质不佳，跟着师父十几年，也没学到师父的一半医术，刚才福宝问的问题，他都听见了，他从来都没有主动思考过问题，难怪他这么久还停滞不前。 福宝听了有些难过，她真的希望爷爷能找回他的儿子，爷爷这么好，救了那么多人的命，老天这么对他很不公平。 两人正说着话，医馆外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半夏赶紧往外跑去，通常这种声音都说明门口出了什么状况。 福宝这个好奇宝宝，怎么可能落下她？她立即喊着：“半夏哥哥，等等我。”也跟着半夏后面跑出去。 门口此时已经围满了人，半夏一出来，人们立即让出一条路来。 围观的人大多是左右商铺的掌柜或者小二，还有一些是百姓上街赶集的。 “半夏大夫来了？快看看这人咋回事？看起来像是个乞丐似的，别不是饿死了吧？”隔壁杂货铺的掌柜赶紧拉着半夏往前面去。 半夏穿过人群，看着地上一个人，正被大家围在中间，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而且还很不合身，手腕脚腕都暴露在外，皮肤青一块紫一块。 头发已经结成了块状，一缕一缕的散落在地上，还盖着他的脸，半夏不用看就知道这人的脸肯定是脏兮兮的，他见过太多的乞丐了，每天师父也不让赶人，有时候会施舍一些杂面馒头，久而久之，他们医馆门口的乞丐也多起来。 眼前的这个乞丐明显是被冻的，加上营养不良，身形消瘦，身体肯定差。 半夏熟练的把人扶起来，丝毫没有嫌弃乞丐身上冲人的味道，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了。 那人被他翻过身来，靠坐在他身上，福宝这个时候也从人们的腿缝隙中挤过来，正好看见半夏把人翻过来。 她看准乞丐的手腕，猛然扑上去抓了起来，像模像样的给他摸脉。 半夏看福宝认真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真是......不放过任何学习的机会。 不过他也没说话，等着福宝给乞丐摸完脉，才问道：“怎么样？你诊出什么了？” 福宝一板一眼道：“半夏哥哥，我摸着他的脉象有些不稳，很虚弱，不像你我的脉搏跳动的那么有力，这是不是说明他现在的身子骨很差？需要补养？” 半夏赞赏的点点头，“不错，他应该是饿晕过去了，加上长期吃不到东西，面黄肌瘦，内里需要调理才行。” “那咱们把他送回医馆吧？我让我爹爹给他买碗粥喝好不好？” 半夏笑道：“不用，咱们医馆里有粥，师父每天都让我煮一大锅杂粮粥，能随时施舍给那些乞丐，尤其是冬日，一碗热粥能救活一条生命。” “哇，爷爷真是大善人。” 半夏把乞丐半拖半拽弄回医馆，放在了驿馆的长凳上，医馆里生有火盆，比外面暖和多了，乞丐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妹妹，你先帮哥哥看着这个人，我去后面盛碗粥来给他喝。” “嗯，好哒，我一定会看好他的。” 半夏刚离开，老大夫拿着两本书来到了前面。 第438章 红色胎记 “丫头，来，看看这是什么？”老大夫晃了晃手里的两本医书，笑咪咪的看着福宝。 福宝惊喜的跑过去，“哇，是医书吗？” “对呀，这本是一些草药知识，上面有图画，你应该能看懂，还有我对于每一种草药的注解，他们的药性怎么样，适用于什么病症，我都有记载，等你会认字的时候，就能看了，这一本是关于人体穴位的，以及每一种穴位所对应的病症，你先看着，磨磨眼睛，一定要背的滚瓜烂熟，闭着眼都能精准的扎到穴位，你就算学成了。” 半夏正好端着粥过来，闻言，不仅咂舌，师父对这小丫头的要求也太高了吧？ 她才是几岁的小女娃，就算资质再好，也不可能达到师父说的那种程度吧？ “嗯，好哒，福宝一定会努力的，一定不会让爷爷失望哒。” 福宝小脸郑重的从老大夫手里接过这两本书，仿佛这两本书是稀世珍宝一般。 福宝把两本书抱在怀里，小手轻轻的摩擦书皮的封面，心里却已经下定决定，一定要好好认字，原来认字这么重要，她真后悔当初何先生还在的时候，没有缠着何先生好好识字，现在她和半个睁眼瞎没什么区别。 要是让半夏知道这么小的孩子，就已经开始奋发图强，他肯定会觉得无地自容。 半夏端着粥来到乞丐身边，老大夫也注意到了这个乞丐，只是他已经习以为常，也就没有特别过问。 半夏把粥放在桌子上凉一下，又去端来一盆温热的水，用布巾给乞丐把脸和手脚都洗了一遍，这样更有利于乞丐的血液循环，让他更快苏醒过来。 果然没有过多久，乞丐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我给你盛了一碗粥，你趁热喝了吧。” 半夏把粥递给乞丐，乞丐看见粥眼睛泛着饥渴的光，他没有伸手去夺，而是直接扑了过去，就着半夏的手就喝了起来，尽管粥还有些烫口，可是丝毫不影响乞丐进食的速度。 “你慢点喝，后面还有呢，管饱。” 乞丐喝完粥，还抱着碗把碗舔的一粒米不剩。 半夏有些心酸，尽管已经看的太多这样的人了，可是每次看见，还是心里发紧。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世上的人都能吃饱饭？ 半夏很快就又端来一碗粥，福宝把早上没有吃完的白面肉包子拿一个出来，递给乞丐。 “大哥哥，这是我爹爹早上买的，贾叔叔没胃口没有吃，你吃吧，就是有些凉了。” 乞丐怔愣的看了一眼福宝，犹豫着伸出自己黢黑的手，和福宝白嫩的小手一比，更加黑，他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饥饿让他顾不得羞涩，终于是伸手接了过去。 乞丐看了一眼福宝，便背过身去，大口大口吃起来。 乞丐从来没有吃过肉包子，也没有尝过肉味，此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原来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美味，他忍不住大口大口吃起来。 “喀喀喀——”忽然乞丐剧烈咳嗽起来。 福宝吓了一跳，立即上前去帮着顺气。 “大哥哥，你怎么了？” 半夏和老大夫都急忙走过来。 只见乞丐脸色发红，呼吸困难，明显是被噎着了，而且噎的翻白眼。 老大夫立即吩咐半夏：“半夏，快，把人扶起来，趴在板凳上，用力推他的后背。” 半夏参与过过去的急救，所以很快就听懂了老大夫的意思。 乞丐此时已经开始翻白眼，手不停地抓挠脖子。 半夏把他弄趴在长板凳上，用手使劲推他的后背，推了半天乞丐终于咳嗽一声，哇一口吐出了一块馒头。 福宝吓的小脸都白了，要不是她给乞丐馒头，乞丐应该也不会被噎住。 乞丐吐出卡着的馒头后，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老大夫立即上前查看情况，伸手去给乞丐摸脉，一低头看见乞丐胸口大露，因为刚才呼吸不畅，乞丐自己扯开的。 老大夫想给乞丐把衣服往上提一下，却愣在了原地，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般，半夏和福宝一直在关注着乞丐的情况，见老大夫有些不对劲，半夏急忙上前。 “师父？你怎么了？” 老大夫的眼中此时被惊愕，不敢置信，喜悦......无数复杂的情绪充满。 他迅速扒开乞丐的衣服，大片的胸口裸露出来，只见原本布满污垢的胸口，此时能隐约可见一大片红色的胎记。 “孩子，是你吗？”老大夫颤抖的声音缓缓传出，他此时心跳如雷，目光紧紧锁定眼前的乞丐。 乞丐有些疑惑的看着老大夫，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师父？你怎么了？”半夏觉得事情好像有些出乎意料。 “半夏，快去厨房烧一桶热水来，医馆今日打烊，把牌子挂出去，快！” 老大夫紧声催促。 半夏从来没有见过师父这般模样，顿时觉得这个乞丐似乎有些不简单，难道是师父认识的人？ 半夏也没迟疑，紧步把打烊的牌子挂出去，把门关上，又去后厨烧热水。 老大夫的目光就没从乞丐身上移开过，眼含泪花，目光中满是思念和慈祥。 福宝小步走到乞丐面前，两只下手无措的交叠着，低声道：“对不起，我不该给你吃肉包子，要是没有我的肉包子，你就不会噎着。” 乞丐被福宝的话镇在原地，他一直都如同过街老鼠一般，生活在最底层，从来没有受人尊重过，他从记事起就不知道尊严为何？ 今儿竟然会有人因为好心给他肉包子，还向他道歉，这一刻他觉得一股暖流从心田缓缓流向了四肢百骸，原来被人关怀是这样的感觉，他想笑，却又怕吓着小丫头，想要说没关系，却又有些羞涩，最后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脸，摇摇头。 老大夫心里心疼极了，他转身摸了一下福宝的头发，两行清泪顺着满是皱纹的脸颊流下来。 “福宝，没事，你先去看看爷爷给你的书，这个不是你大哥哥，你要叫他叔叔。” 福宝仔细看着眼前的人，面颊黑红，分辨不出年龄，福宝也想叫叔叔，不过娘亲说不知道人家年龄的要往年轻的叫，她就喊了大哥哥，总是没错的。 福宝点点头，“嗯，好哒，爷爷，您是不是认识这位叔叔呀？” 老大夫点点头，又摇摇头，把福宝给弄糊涂了。 第439章 认子 “福宝，我怀疑他是我走失多年的孩子，但是现在还不确定，我先给他洗个澡，把胡子给他剪剪再仔细瞧瞧，我孩子胸口也有一大片红色的胎记，我刚才看见他胸口也有一大片，福宝，你真是福宝呀，你说爷爷会有福报，这福报来的真快呀。” 老大夫老泪纵横，哭的孩子一样，让人闻之心酸。 福宝却好奇的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乞丐，可是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爷爷，你的福报还在后面呢，以后你一定会儿孙满堂，长命百岁的。” 福宝笑嘻嘻道。 老大夫听了破涕为笑，愈发觉得以后的日子有了奔头。 半夏这个时候把水已经烧好，他亲自扶着乞丐来到后院。 乞丐刚才也听见了福宝和老大夫的对话，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他只是饿晕了一次而已，怎么一醒来就有爹了？而且还是一名大夫？ 他也是昨天才从另外一个镇子过来的，因为那边的人总是欺负他，说他是外来的，他这几十年行走了无数个地方，也不知道自己今年多大，父母是谁，好像从有记忆起，他就在乞讨。 他从前面到后院的路上一直在偷偷打量这个年迈的老人，只见他头发花白，眼窝深邃，脸上布满皱纹，此时因为神情激动，精神尚可。 半夏一起进去帮着老大夫给乞丐洗澡，可是只洗了上半身，水就已经浑浊不堪，无奈，半夏又换了一桶水来，一共洗了三四遍，才把乞丐给洗干净，这样一看，乞丐长的还挺好看，只是身上是皮包骨，没有几两肉，巴掌大的脸上显得眼睛更大。 半夏还特意拿来一套自己的衣服给乞丐穿。 乞丐的个子和半夏差不多，只是比半夏要瘦，穿起来有些不合身，在身上晃荡，不过也总比他的乞丐服要强上百倍，他的乞丐服都已经穿了十几年了，从来没换过，夏天就敞开穿，一件衣服穿这么多年，可想而知，是什么味道。 “半夏，你把他的衣服扔了吧，我来给他剪胡子。” 乞丐对突然的改变还有些不适应，他从始至终都处于晃神中，觉得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梦境中发生一般，让他觉得很不真实。 直到老大夫拿出剪刀要给他剪胡子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而且相当抗拒，死活都不让老大夫碰他。 “你别过来，你走开。”乞丐一把推开老大夫，慌张恐惧的跑到了屋子里床幔后面躲起来。 老大夫被乞丐推倒在地，一把老骨头摔得不轻，正好半夏推门而入，看见他师父跌坐在地上，正捶着自己的腰。 “师父，你怎么坐地上了？”半夏心中一惊，急忙上前把老大夫扶起来。 老大夫没有管自己身上的疼痛，而是对半夏道：“半夏，你快去把人给拉出来。” 半夏看了下床幔有微微的晃动，而且乞丐却不见了，便知道这乞丐大概是躲到了床幔后面。 他有些生气，师父对他这么好，他竟然敢推师父，真是白眼狼，他带着怒气大步走过去，用力掀开床幔，发现那个乞丐抱着双膝，缩在角落里，头深深埋在了双臂间，身子还在发颤。 “你为何推我师父？他老人家亲自给你洗澡，还给你衣服穿，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竟然还对他老人家下毒手，你还有没有良心？” 乞丐丝毫没有反应，连头都不抬一下，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老大夫一手扶着腰，慢慢挪到床幔后面来。 “半夏，你先过来，我来问问他。” 半夏有些不忿的冷哼一声，退到了老大夫身后。 老大夫低垂的手中还握着那把剪刀，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孩子，你怎么了？” 乞丐听见老大夫的声音，这才缓缓抬起头来，但是他一眼就看见了老大夫手里的剪刀，他再次发起疯来。 “走开，你们都走开，不要碰我，不要剪我，我再也不跑了，不跑了。” 老大夫的脑子轰然炸开，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拿着的剪刀，立即扔了出去。 “孩子，你别怕，我手里什么都没有，你看，我不会伤害你的。” 老大夫的眼睛酸涩异常，这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一股冷意从老大夫的背脊升起瞬间遍布全身，让他生生打了个寒颤。 乞丐闻言终于冷静下来，他松开捂着头的胳膊，露出一条缝，偷偷看了一眼，见老大夫手里果然什么都没有，这才再次放松下来。 老大夫一手扶着腰，缓缓弯下去，极尽温和道：“孩子，你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下巴？” 乞丐有些莫名，不过片刻后还是点点头，他完全放下自己的防御状态，将整张脸露出来。 老大夫伸手拨开乞丐的胡须，看见他的下巴上果然有一个疤痕，横着的大概有一寸左右。 疤痕加上红色胎记，这就是他的孩子，他刚才给他洗澡的时候，只注意他的胎记去了，只是时间久远，这孩子已经几十岁了，胎记形状也变化不少，他有些不太确定，刚才要剪胡子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他儿子小时候摔倒磕在了阶梯上，下巴磕破过，后来留下了一个疤痕。 这下老大夫再也没有疑惑了，他一把搂住乞丐嚎啕大哭起来。 半夏有些不解，挠了挠后脑勺，不知面前是啥情况？ “师父，这是......” 老大夫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没有晕过去已经是万幸了。 “孩子，我的孩子，为父找了你几十年，没有想到老天终于开眼了，竟然把你直接送进了我的医馆，我的孩儿啊——” 半夏这才明白，原来是师父找到了被拐的孩子，这消息简直让半夏也跟着喜极而泣。 他站在后面看着眼前的父子俩，忍不住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只有他知道师父有多么不容易。 乞丐被老大夫抱着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是他知道这位老人肯定是自己的爹没错了。 “你真的是我爹？”乞丐还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哪有这么巧的事？他晕过去醒来，就有一个爹了？这真是说书的都不敢这么说。 老大夫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被半夏扶起来，乞丐也跟着站起来，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还夹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恨意。 第440章 福宝救场 老大夫含泪点点头，才道：“你胸前有一大片胎记，和我儿子一样，而且你的下巴上还有一道疤痕，我刚刚记起来，我儿子小时候在院子里玩耍，摔了一跤，磕破了下巴，留下一道疤，你这两样都对得上，你就是我儿子。” 老大夫肯定的道。 乞丐却往后退了一步，眼里的恨意更加浓烈，他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为何抛弃我？你知道我这么多年受了多少罪吗？既然你照顾不了我，为何要把我生下来？难道你们就是让我来这人世间受罪的吗？” 乞丐厉声质问，眼眶猩红，眼球突出，看上去异常吓人，仿佛一头发怒的雄狮，想要把人生吞活剥一般。 接着他掀开自己身上的衣服，指着身上的疤痕一条条的对老大夫声嘶力竭的解释。 “看见了吗？这一条是我饿急了，偷人家的包子吃被人追了几条街，用鞭子抽的，这一排牙印，熟悉吗？你是大夫，应该熟悉吧？我只是捡了饭店门口的剩饭，就被黑心的掌柜放狗咬，我差点就死了，还有这里......这里......这里......” 老大夫早就看见了他身上的伤痕，心里也心疼不已，此时懊悔的泪水压弯了他的腰，让他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你闭嘴，你只会抱怨，我师父又不是故意把你弄丢的？你来这里就没发现这个医馆的名字？是用你的名字取的，天赐医馆，师父给你取名天赐，这其中寄托的希望和父爱，你知道有多大吗？而且师父没有抛弃你，是你自己出去玩被人贩子拐走的，师娘因为相思成疾，年纪轻轻就没了，师父为了等你回来，一直都未曾离开这里，本是带你出来增长见闻，却从此无故乡可回，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把气都撒在师父身上，你......” “半夏，不准多言。” 老大夫叹口气在一旁的桌子上坐下来。 半夏气愤的瞪了一眼天赐。 “我叫天赐？我的名字叫天赐？我不是被抛弃的？我是被拐的？”乞丐有些懵，他自以为的理由竟然是这么多年自己虚构的，事实却是他的老父亲一直在等他回来，他的认知被半夏的话颠覆，这让他一时无法接受。 老大夫此时边垂泪，边使劲捶着自己的胸口，他那里生疼，仿佛被人生生剜掉了一块肉一般，让他疼的呼吸不过来。 半夏被吓住了，赶紧上前去替老大夫顺气。 “师父，您别吓我呀？” 半夏伸出手握住老大夫的手腕，抹了一下脉，脉象很不好，紊乱而急促，如同绷紧之弦，频率极快，且毫无章法，寸关尺三部皆显躁动之象，似有一股郁气横亘其中，不得舒展，明显是气急攻心之脉象。 “师父，您先喝口水缓解一下心情，您身子经不住您这么折腾啊？” 半夏见劝老大夫毫无起色，便转而对天赐道：“你是不是想要刚见面就分离？师父这些年为了寻你，身子骨早已大不如前，如今相认是件大喜事，你竟然还这么无动于衷？你真的要等再次失去了父亲才知道珍惜？” 半夏的话如同一记闷雷敲在天赐的心田，可是他心里还是有些气不顺，毕竟他走丢的时候那么小，怎么能把责任都推到他头上？ 福宝这个时候从前面跑了过来，她听见后面吵起来了，立即如风一样刮了过来。 别看她小，在村子里那真是风一样的女汉子。 她两只小腿都快抡圆了，跑的极快，一眨眼就来到了房间门口。 “爷爷？你怎么了？”福宝一眼就看见老大夫面色有异，今天老大夫才教过她的，望闻问切，要先观察。 福宝人小，门槛高，不过她也不是小时候那么矮了，如今已经能轻松翻过门槛。 额头上柔软的毛发被她跑起来的风吹的全都飞了起来，有些炸毛，小脸蛋红扑扑的。 “丫头，爷爷没事。” 福宝怎么可能相信，她又不是三岁的小丫头，即使三岁她也不好骗。 “爷爷，是不是这个乞丐——不对，是你这个你认为的儿子气了你？” 福宝非常聪明，立即就判断出来，屋里只有三个人，半夏那么孝顺恭敬，是不会气老爷爷的，那只有那个刚被带进来的乞丐了。 半夏立即点头，“对，就是他把师父给气坏了。” 福宝立即如同一头小兽一般，双手朝后高高举起，低头朝着天赐撞去，像是一架战斗机。 她打架毫无章法，经常是出其不意，而且也不论能不能打赢，先干就完了。 天赐被福宝突然袭击，有些反应不过来，福宝的“铁头功”那可是屡试不爽。 已经有不少人栽在她的铁头功上了，男人的那里比较软弱，福宝并不知情，但是她有经验，每次都对着人家的裤裆往上撞，每次都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老大夫一眼看见福宝的动作，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他可就这么一个独苗苗，万一被福宝给撞坏了，还怎么儿孙满堂？ “丫头——！” “小妹妹——！” 两道不同的声音从福宝身后传来，福宝被打搅，速度也顿了一下，就是这一下，给了天赐反应的时间，他堪堪避开了福宝的撞击，又怕小丫头把头撞破，赶紧伸出胳膊把福宝给拦了一下。 天赐对于福宝没有任何恶意，甚至还觉得亲切，毕竟福宝给了他第一份温暖和尊重，足够他铭记一生。 “爷爷，半夏哥哥，你们为何要喊我？”福宝撅着小嘴有些不高兴，还跺了一下脚。 “爷爷的乖乖哟，你可不能乱撞，爷爷刚才已经确定过了，他真的是我的儿子，他也没有惹我生气，是我自己太愧疚了，才会急火攻心，你别听半夏胡说。” 老大夫经过福宝这么一闹，心情也顺畅了不少，心口的郁气也消散了大半。 天赐经过福宝从中间调和气氛，也想清楚了，心里的那股不舒服也消散殆尽。 他直接跪在了地上，朝着老大夫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后面的气氛已经和缓，前面万老二回来被关在门外，把门敲的咚咚响，却无人开门。 第441章 辞行 万老二看见门口挂了一个打烊的牌子，心里有些奇怪，这个时候正是营业的时候，却打烊，别是医馆里出什么事了？ 万老二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此时很担心福宝，因此把门拍的更大声。 贾闫冰费力的从床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出来，一路上都扶着墙壁走，终于走到了门边。 “大白天，医馆怎么打烊了？”贾闫冰一打开门，万老二就迫不及待询问。 同时他的眼睛在医馆里扫了一圈，发现前面没有一个人，福宝也没了踪影。 “我听见他们救了一个乞丐，这会儿都在后面忙活吧，你闺女也在后面，不用担心。”贾闫冰虚弱道。 万老二知道福宝没事，心里的担忧也消散了，赶紧去扶着贾闫冰。 “你怎么样？”万老二已经定了客栈，就是回来接贾闫冰和福宝过去的。 贾闫冰摇摇头，“无碍，我还能支撑。” “我已经在客栈定了两间房，咱们搬去客栈住吧？” 万老二一边扶着贾闫冰一边低头道。 贾闫冰点点头，“行，我也不想住医馆了。” 万老二安顿好贾闫冰后，也往后院走去。 他这才知道原来老大夫竟然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孩子，难怪医馆挂出了打烊的牌子，这可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万老二是来和老大夫辞行的。 “大夫，我已经订好客栈了，现在就要搬出去，多谢你赠送我闺女医书。” 万老二也是回来后，才知道老大夫竟然送给福宝两本医书，就算他不读书，也知道这医书的珍贵程度，因为像这样的医书，市面上是买不到的，更不用说，还有老大夫的批注，这都是老人家一生的心血啊。 老大夫却摆摆手，你甭谢的太早，那两本书是我借给你闺女的，可不是赠送，等你们从京城回来的时候，还要还给我的。 老大夫的儿子从小也具有极高的学医天赋，只是后来被人给拐走了，这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儿子还会什么，他压根心里就没底。 不过只要人回来就好。 “那是，那是，我们一定会还给您的，等明年我们再回边关，肯定还要经过你们镇子，到时候我们就把这书还给您。” 万老二也不是爱占便宜的人，闻言赶紧允诺道。 老大夫看了看福宝，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摆摆手，让他们离开了。 福宝却有些不舍得，她扑进老大夫的怀里，糯糯的喊了一声：“爷爷，福宝还会见到你吗？” “会，你不是还要来还书吗？爷爷哪都不去，就在这等你，你可一定要好好学，最好把这上面的都烂熟于心。” 老大夫抚摸着福宝的脑袋，也有些不舍，这个小女娃不仅有灵性，还很惹人喜爱，更重要的是真的让他们父子相聚了。 万老二牵着福宝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最后福宝被万老二塞进了车厢里，福宝赶紧趴在车窗上往外看。 万老二还要去扶贾闫冰。 贾闫冰受伤虽重，不过恢复的很好，不然大夫也不会同意他离开的。 费了一番力气，在半夏的帮助下，万老二终于把贾闫冰给弄上了马车。 马车上有万老二买的几条被子，此时全都铺在了车厢地板上，贾闫冰被万老二扶着躺在被子上，福宝就坐在一旁看着他。 万老二和医馆的人辞行后，直奔客栈而去。 把贾闫冰安顿在客栈后，万老二也没闲着，而是去街上采买。 他又多买了两条棉被，这样也不至于路上太颠簸。 万老二回来的时候，却没有看见贾闫冰，就连留下来照看他的福宝也一起不见了。 万老二把客栈寻了一遍，也没看见这俩人，一个小女娃，一个重伤患者，两人能去哪去？ 万老二倒是不担心贾闫冰会对福宝造成威胁，毕竟贾闫冰现在就如同一个废物一般。 只是万老二没找到人，心里有些担心，赶紧去询问客栈老板。 “掌柜的，请问一下，你看见我闺女和我朋友了吗？” 因为冬日的白云镇有些清闲，客栈里没住几个人，掌柜的对住店的都有印象。 “我见他们俩出门了，你那位朋友好像行动不便，走的很忙，我还询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忙，他说不用。” “那你看见他们去哪了吗？” “这个倒是没有，他们只是说出门逛逛，很快就回来。” 万老二哪里还能等人自己回来？一个小，一个弱，他害怕万一害贾闫冰的人还在附近，那他的福宝岂不是危险了？ 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贾闫冰说自己是被抢劫的，事实上肯定没这么简单，应该是有人要要他的命。 万老二着急忙慌的也出门去寻。 镇子不大，寻两个人还还是比较容易。 万老二刚跑了一条街，就看见了两人，福宝正站在一个卖糖葫芦的旁边，两眼发光，一会儿看看糖葫芦，一会儿看看贾闫冰。 贾闫冰稍显尴尬，因为他兜里分文没有，连根糖葫芦都买不起。 “福宝，你们咋跑出来了？”万老二赶紧走过来。 福宝看见万老二立即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扑了上去。 “爹爹——我想吃糖葫芦。”福宝被万老二抱起来，伸手指向后面的糖葫芦。 “好，买。” 万老二大手一挥，给福宝买了两根，福宝一手一个，左一口，右一口，吃的好不欢快。 “闫冰，你身子还没好，大夫说要卧床休养，你怎么出来乱逛？是不是不想好了？” 万老二有些生气，这人真没有自知之明。 贾闫冰被万老二说了一通，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他此时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再也不是从前高高在上的商贾巨子了。 “那个，我怎么称呼你？”贾闫冰跟在万老二身边，被万老二搀扶着，有些落寞的问道。 “我姓万，你就叫我万哥就行了。” “万哥，我听福宝说你是做生意的，我刚才出来看了一圈，这镇子上有一家皮货不错，你如果有钱可以收了，我能帮你谈价格，拿到京城去价格能翻一倍。” 贾闫冰一直想着要报答万老二，而且这一路他都需要万老二照管吃喝拉撒，他不想让人觉得他白吃白喝，尽管如今的生活已经深处泥淖，他也想活的有尊严一些。 第442章 达成协议 万老二听的有些心动，虽然说他们这次是去京城找万星墨的，可是京城那地方寸土寸金的，到处都要花钱，他身上有一千多两银子，在边关来说完全可以横着走，可是去京城，他还是有些胆怯，如果能多挣些银子，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你说的皮子是哪家的？我身上的银子不多，还要留着咱们路上花用，所以......” 万老二虽然心动，可是囊中羞涩，做生意总归是要有本钱的。 贾闫冰却微微一笑，刹那间绽放出雍容华贵的气质。 “这个万哥无需操心，我必不会让咱们饿着，我刚才说的皮子只是其中一样而已，咱们边关的羊肉便宜，如今正值寒冬，咱们买上一车，入了关内，那价格比在关外高出三成。” 万老二开始有些崇拜的看着贾闫冰，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难怪人家是商贾呢。 “我只有一千两银子，又要买皮子，又要买羊，会不会不够？” “不会，羊可以先不给钱，而且我们买的多，老板还负责送，此地距离关内也就三五日路程了，咱们到时候给老板一点辛苦费，分毫不出就能挣钱，所以你的银子可以全都买皮子。” 万老二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还能这样做生意？ “这......万一老板见咱们卖的好，不卖给咱们了，他自己卖怎么办？” 贾闫冰哈哈一笑，却扯动了伤口，万老二怕他有个万一，他还指着他挣钱呢。 “你咋样了？你说话就说话，笑啥呀？” 贾闫冰这一刻在万老二身上好像又看见了以前那些不会做生意的呆鹅，被他轻而易举的玩弄于股掌之间。 “万哥，这里面都是有门道的，你以为咱们还把羊肉现场宰杀挂起来论斤卖？” 万老二有些呆呆的点头，“难道不是吗？” 贾闫冰摇摇头，“当然不是，我们要把咱们的羊全都卖给当地的羊贩子，咱们只挣个差价就好，这样省时间，他们都有自己的销售渠道，都是送给大户人家灶房，比咱们挣的多多了，如果是塞外上的羊，关内的大户人家更是喜欢，只是这羊贩子欺生，你不知道中间的道道，肯定是要被坑的。” 万老二算是开了眼界了，原来这生意还能这么做？ “闫冰，那我就要靠你了，你放心，我挣钱的话，和你平分。” 万老二大手一挥大气道。 贾闫冰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微微皱了眉，脸上有些纠结。 “闫冰，你怎么了？” 贾闫冰沉思良久后才缓缓道：“万哥，你应该已经从老丁口中得知了我家的境况，我家三代以内不能从商，可是我的妻子孩子，娘亲还有兄弟侄子们全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贾闫冰经商十六年，看人上面从未走眼过，我相信万哥你能帮我家人，所以我不要钱，我愿意帮你成就商业帝国，我只希望万哥能让我的家人过上好日子。” 万老二对贾闫冰忽然的自白有些措手不及。 他以为两人会一直心照不宣，没有想到贾闫冰忽然提及自己的家人，这让万老二有些犯难。 他听老丁说过，贾家只是被抄家，并未定其他的罪，说明贾家还是清白人家，但是贾家树敌太多，他怕给他招来麻烦，而且他们现在本来就被越国的人给盯上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神通广大的国师又要寻来，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如何去帮助别人？ “万哥，你不愿意？”贾闫冰一眼就看穿了万老二的心思。 万老二赶紧摆摆手，“不是，我也有难言之隐，我实话给你说，我就是一个泥腿子出生，不会做生意，就捣鼓了一些小生意，现在还把家底都掏空了，铺子还没开起来，又加上我家也遇见了一些事情，这次去京城也是为了寻求解决之法，我怕连累你们家。” 贾闫冰这才微微一笑道：“只要不是万哥你不愿意就行，万哥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你有足够的钱，你就能呼风唤雨，或许你遇见的难事也会迎刃而解呢？” 万老二想想要是他有了很多钱，他是不是就可以请很多人来保护福宝？那国师就不会构成威胁了。 “你说的对，要是你真的能帮我达成所愿，我一定会把你家人接出来与你团聚。” 贾闫冰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霍然的笑意，像是寒风中绽放出的一朵花。 “叔叔，你笑的真好看。”福宝笑嘻嘻的，一边往嘴里塞糖葫芦，一边口齿不清说道。 贾闫冰伸手摸了一下福宝的小脸，“那是因为我们福宝给叔叔带来了希望，黑暗之后的光明尤其可贵。” 贾闫冰的话别有深意，身上的气质似乎在这一刻也发生了一些变化，竟然有些超脱。 贾闫冰又看着万老二道：“万哥，你能否借给我一两银子？我想去打一个面具，我这张脸被太多人认识，恐怕会给你招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还是遮起来比较好。” 万老二觉得贾闫冰的话有道理，而且以后他可能和贾闫冰要长期打交道，这一两银子他也不用借给他，直接带他去了镇子上唯一的一家首饰铺子。 “客官来了？想看点什么？咱们家铺子里货物齐全，二位是不是想给夫人买一些首饰？我们这有从京城来的新款。” 贾闫冰连看都没看，就知道这所谓的新款不过是京城已经过时了的，才传到这边来而已。 “我们不是来买首饰的，你们师傅在不在？我想打造一款面具。” 万老二直接回道。 小伙计立即笑道：“在的，在的，我们师傅手艺可好了，几位请跟我来，我们师傅在里面。” 万老二扶着贾闫冰，牵着福宝跟在小伙计后面去了里面的作坊。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正在火炉旁溶解一样银饰，全神贯注，丝毫没有发现有人进来。 “李师傅，有人来打面具，您接待一下？” 李师傅这才扭过脸来，他脸上有一道疤痕，看上去有些吓人，像是蜈蚣爬过一样。 “你们先坐，我很快就好。”李师傅说话声音却异常好听，不过温润中却带着淡淡的疏离。 万老二把贾闫冰扶着坐下，福宝顺势爬上了万老二的大腿上，翘着两只小脚坐下来，好奇的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第443章 捂紧荷包 这个作坊不大，只有两间屋子大小，屋里靠墙角有一个炉子，炉子对面的墙根有一排架子，架子上摆放着各种饰品，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还有一些放在了首饰盒里，看不见首饰的样子。 李师傅很快就忙完了，把手在皮围裙上擦了一下，便把围裙解开随意的扔在一旁的小几上。 “几位要打面具？不知是否带了图纸来？” 李师傅说着，提起面前桌子上的茶壶给几人都倒了一杯水，作坊内因为有炉子的原因，并不觉得冷，反而待时间长有些燥热。 “我没有图纸，只要是明天能取就行，越快越好，其他的李师傅你自己看着办。”贾闫冰知道万老二着急赶路，他也想赶紧进京，不想耽误太多的时间在路上。 李师傅点点头，“既然你们赶时间，那就只能做简单的面具，不知道这面具是给谁用？” “在下。” 李师傅看了一眼贾闫冰的面部，点点头，“那你们是需要什么材质的呢？” 万老二立即道：“银质的。” 贾闫冰诧异的看了一眼万老二，银质面具可不便宜，至少要几十两银子。 “万哥，咱们现在现银不多，没有必要给我做这么好的，先做一个差一些的，等日后你挣到钱我再换个好一些的便是。” 万老二却摇摇头，“不用，这一路你都要戴，质地差的话，不舒服，就银的吧，以后也不必换了。” 贾闫冰见万老二态度坚决，也没有多劝，不过心里却更加坚定他果然没有看错人，有舍有得，他一定会把这面具的钱帮着他十倍百倍的挣回来。 “如果你们确定打一款银质的面具，那就需要先交二十两定金，明天早上辰时来取，再付剩下的二十两银子便可。” 万老二刚才说的挺硬气，真让他掏银子的时候，他的心都在滴血，这一张银质面具怎么这么贵？ 不过既然话都说出去了，他也不好意思反悔，咬着牙掏出二十两银子给李师傅。 定好了面具的事，贾闫冰便带着万老二去皮子店买皮子。 镇子上一共有三家皮子店，贾闫冰直接带万老二去了主街上最大的一家皮子店。 这家老板为人公道，且皮子质量好，拿去京城很受欢迎。 “就这家，白云皮货店。” 万老二抬头看了一眼牌匾，便牵着福宝往里走。 镇子清冷，没有什么客人，皮子店的生意还好一些，此时有几个客人正在里面挑选皮料。 小二看见客人进来，赶紧迎了上来。 贾闫冰直接道：“我们找你们掌柜的。” 小二打量一眼贾闫冰，见此人气质不凡，虽然脸色有些不好，可是却掩饰不住他浑身上下华贵的气势，小二立即弯腰离开跑去叫掌柜的来。 很快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来了。 “听说客官找我？不知道客官想看什么皮子？咱们家的货可是整个镇子上最全的，羊皮，牛皮，鹿皮，貂皮......只要你们想要的，我这都有。” “老板我们要的量大，你这有什么好货，先给我们看看再说。” 掌柜的一听，立即明白对方这是来进货的。 他赶紧把几人请进了里面的厢房。 “牛子，赶紧把咱们的好茶点心端上来。” “哎，好嘞。”小伙计知道这是有大单来了，给客人们赔了声罪，小跑着去后院沏茶端点心。 “掌柜的，我们时间不多，你也不用藏着掖着了，那些好货尽管拿上来吧。”贾闫冰喝了一口热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万老二则是紧张极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与人谈价格，他双手一直紧握成拳，放在膝盖上。 掌柜的也没有出去，而是直接在厢房的隔间里抱出来一堆皮子放在桌子上。 “您看看，这些可还能入您的眼？” 贾闫冰放下茶杯，先看了一眼，见清一色的雪貂，他心里也有些惊讶，没有想到这小镇子上还有这种货色。 他伸手拿起一块，仔细看了毛发和纹理，见确实都是上等货，这一张皮子的价格大概在百两银子，这里大概是二十张皮子，那就是两千两。 “嗯，还行吧，只是老板怎么会有这么多？” “不瞒您说，我这也是昨儿才得的，来源嘛，就不方便告知了。” 贾闫冰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这些东西或许来路不正，看来他们这次要捡便宜了。 “掌柜的，我们可是做的正经生意，你这来路不正的皮子我们可不要，万一半路被查，我们还要吃官司呢。” 掌柜的没有想到贾闫冰竟然知道这里面的道道，看来他低估了对方实力。 “这样，我便宜些卖给您，这东西拿出去都一样卖，又没有标记，您若是能一次性全要，我还能给您便宜些。” 万老二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的，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而福宝的目光则是一直在那些雪白的皮子上，她想用这个给娘亲做一件披风，肯定很暖和吧？ “那不知道掌柜的作价几何给我？如果利益能让我承担风险，我愿意帮掌柜的分担一些。” 贾闫冰把话说的滴水不漏，本来是他占便宜，现在说的倒像是掌柜的占便宜了一样。 不过掌柜的也没办法，这些来路不明的货物，多放一天他就要承担风险，听说那家商队已经在附近的县镇搜查了，人家上面有人，还报了官。 都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他以前也经常和一些山匪合作，也挣了不少银子，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上了，他这批货物已经出手了一半了，可是这镇子上的百姓都不富足，这好皮子他根本就不敢往外拿。 “这皮子您也知道的，一般都是百两银子一张，我给您减去一成如何？” 万老二呼吸都紧促起来，这皮子这么贵？竟然要一百两一张？他忍不住捂紧自己的荷包，他本来还觉得不少的银票，面对这一堆皮子，瞬间觉得少的可怜。 他紧紧盯着贾闫冰，生怕他答应下来，他可没这么多银子。 只见贾闫冰伸出四根手指，“我出四十两一张，你这皮子我全要了。” 万老二已经目瞪口呆了，这人是怎么敢狮子大开口的？一张皮子直接去了五十两，这不是趁火打劫？ 第444章 低价成交 掌柜的脸色瞬间跌入谷底，变了几变后，才又恢复了镇定道：“你这是趁火打劫，我这皮子收上来都要五十两银子一张了，你让我一两银子的赚头都没有，我还卖什么？” 贾闫冰闻言，只是嘴角微微上翘道：“那掌柜的就再考虑一下吧，我们就住在前面的客栈里，你想好了差人去找我们，对了我们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过时不候。” 贾闫冰说罢一手撑着桌子缓缓站起来，对万老二使了个眼色。 万老二还没反应过来，倒是福宝看见了贾闫冰的小动作，她立即转身搂着万老二的脖子，软软道：“爹爹，咱们走吧？这掌柜的不诚实，咱们不和他做生意了。” 万老二低头看了一眼闺女，也不知道闺女说的啥意思，不过闺女要走，他也不好多留，而且贾闫冰也已经起身了。 他也没理由再留下来，而且他也觉得九十两太贵，还好没谈成，万老二心里还有些莫名的开心。 掌柜的见贾闫冰起身便走，连一丝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而且他还被个小女娃嘲笑，心里有些恼怒。 这个时候贾闫冰站在门口停了一下，微微扭头看着掌柜的道：“掌柜的，我们是从府城那边过来的，路上遇见了几次官兵，不知道他们在查什么？掌柜的不知道知不知道呢？” 贾闫冰说完便不再停留，抬脚往外走，掌柜的冷汗直冒。 “请留步，咱们价格好好谈一下，你说的四十两我实在是赔钱，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让我少赔点？我四十五两一张给你。” 贾闫冰唇角露出一抹从容的笑，脚步丝毫不停留，万老二倒是有些犹豫了，他眼馋的看着那些皮子，要是四十五两收上来，这么好的皮子，他去京城一张卖一百两，也能挣五十五两，二十张皮子就是一千多两，这和捡钱有啥区别？ 万老二心动了，可是贾闫冰不开口，他也不敢停下来，小碎步在后面跟着，眼睛却偷偷往后瞄。 掌柜的脸色此时难看至极，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里也在打着算盘，如今已经是寒冬腊月的天气，皮子畅销的时节已经过去，这么好的皮子压箱底不划算，而且这皮子太过抢眼，皮子上还有这家商队特有的标志，只是比较隐晦，不易被人察觉，所以他刚才才那么说，就是为了让对方觉得自己捡了个便宜，可是没有想到这人竟然这么厉害，一眼就拆穿了他的小把戏。 要是真如这人所说，有官兵搜查而来，他不仅收不回本钱，就连铺子估计都要被查封，他还要吃官司。 “四十二两，我最后的底价了，不然我宁可毁了这些皮子。” 贾闫冰这才停下脚步，“四十一两，这也是我能给的最高价钱了。” 掌柜的最后只能无奈的点头应下，其实他收这皮子的时候也是四十两给的，现在他每张还能挣个一两银子，这对于他来说真是比吃苍蝇还难受，提心吊胆弄了一批好货，却没有赶上好时候。 那些来边关收皮货的人一般都是夏天来，等运到各地的时候，正好是做冬衣的好时候，现在这个时节在边关行走的商队并不多。 这也是让这些人赶上了好时候，他手里正好有好货，且这批好货又被人盯着，他不得不赶紧出手，一切的巧合都是为了便宜这几个人。 最后掌柜的以四十一两银子一张把二十张皮子卖给了贾闫冰。 二十张皮子一共是八百二十两，最后贾闫冰还发挥厚脸皮的技能又让掌柜的给找了两块羊皮。 出了皮货铺子，万老二还犹如做梦一般，云里雾里的，这怎么就从一百两减到四十一两的？ 他也没听贾闫冰说什么？可是掌柜的却主动降价，这有些让他捉摸不透。 此时贾闫冰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他最后被万老二给背回客栈的。 把贾闫冰安顿好以后，万老二让客栈老板做几个菜送房间来，他则是把贾闫冰的药给拎到后面去煎。 煎药的时候，万老二还在想刚才的事情，他觉得这谈价比吃饭喝水还简单，他也能做到，不就是说一个价格，对方不同意，他站起来就走，对方再报出来一个价格，他觉得不合适继续走？ 万老二觉得自己好像掌握了谈判的诀窍，煎药的时候都喜滋滋的。 等他把药送进房间，发现福宝正趴在贾闫冰床边睡觉，这丫头心宽，哪都能睡着，瞌睡来了，抱着碗都能睡的香甜。 万老二把药放在桌子上，轻轻把福宝抱回房中，再回来时，看见贾闫冰已经醒来。 贾闫冰的觉浅，尤其是家里出事后，他的睡眠时间更加的少，往往是鸡鸣时分合眼，日出时分就醒了。 万老二刚才进来开门的声音就惊醒了刚刚入睡的他。 “丫头睡着了？”贾闫冰一双黑沉的眸子看向万老二问道。 “睡了，这丫头觉好睡，身子皮实。”万老二说着端起桌子上的药碗想要喂贾闫冰喝药。 “不用，我自己来。” 贾闫冰被万老二一只手扶起来，接过药碗，眉头都不皱，一口气喝干净。 “你是不是以后还要换个名字？我觉得你这个假名字不好，很容易被人猜到。” 万老二想到贾闫冰报出来的假名字，真心建议道。 贾闫冰思索片刻道：“那以后你就唤我闫先生。” “嗯，这个可以。” 万老二把空碗放在桌子上，这个时候店家送菜上来。 万老二把贾闫冰扶着坐在桌子边，说来也奇怪，就在床上躺了这么一会儿，他竟然觉得好多了。 万老二喜欢边吃饭边说话，但是他看见贾闫冰吃饭的姿势和动作，让他立即住了声，同样是吃饭，人家怎么做到这么好看的？ 万老二忍不住模仿起来，不过只模仿了一下就放弃了，他做不来，还是自己大口扒拉吃的香。 贾闫冰抬眸看了一眼万老二，眼里闪过一抹笑意，不过又继续低头吃饭。 第445章 贾闫冰传授经验 吃罢饭，福宝还没醒，万老二决定要多跟贾闫冰学习一些做生意的窍门，便待在贾闫冰房间没走。 “万哥，你是还有事问我？” “那个......今儿要多谢你啊，你用这么低的价格买了二十张皮子，等我们到京城后，一倒手就是一百两，一张能挣小六十两，二十张就是一千二百两银子呢，到时候我给你分些。” 贾闫冰看着这么单纯的万老二，有些无语，一张皮子只能挣六十两，这是不是对他商贾巨子的侮辱？ “你要是只挣六十两还是别做这趟生意了。”贾闫冰目光看向窗外的阳光，耳中听着外面的寒风呼啸，屋内却暖烘烘的，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万老二不知道贾闫冰这是何意？难道是嫌弃这六十两银子太少？不过想想也是，人家毕竟是江南四大世家之首，多少钱没有见过？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卖多少银子一张？” “多少银子一张，这个要看我们怎么卖，只卖皮子一张三百两也有人买，可是那一共也才挣一千多两银子而已，我们何须担这风险？我在京城认识一家绣坊，他们家的做工堪称一绝，我们把这皮子做成成衣，再出售，卖五千两都供不应求。” “什么？五......五千两？你疯了？” 贾闫冰没有理会万老二，毕竟他与一个乡下人说这些他也不懂，慢慢教吧，不过说实话他宁愿教那个丫头，也比教这个男人要省心许多。 贾闫冰在内心深深叹口气，谁让他偏被这个人给救了呢？不过话说回来，他看中的不就是这人的憨厚吗？万事没有十全十美的，以后他多操点心罢了。 贾闫冰没有多做解释，他不喜欢解释，他喜欢看结果，到时候他只要能保证让万老二挣这么多钱就行了，其实他还可以让这些皮子的价值更高，只是那需要营造噱头，对于他们现在的实力来说确实有些难，所以说有钱的人更容易挣到钱，因为钱生钱的道理早就被他们这些商贾们玩的透溜了。 万老二见贾闫冰合上眼眸，不愿意理睬自己，他才平复心情。 “那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下怎么和人讲价格？我看你今儿讲价挺容易的，我是不是以后学你这么做也能给人讲价？” 贾闫冰缓缓睁开眼眸斜睨了一眼万老二，忽然轻笑出声，因为人在气急之时是会发笑的。 “你觉得我今天讲价很容易？你知道我把价格从九十两减到四十一两中间做了哪些事吗？” 万老二摇摇头，他没看见贾闫冰做什么事，只看见他坐下喝杯茶，然后出价，价格不合适抬脚走人，还有其他的吗？ 贾闫冰叹口气道：“这里面的道道深着呢，而且今儿这价格确实是咱们捡了便宜，你想让对方让出利益，就要知道货物的底价，这考的是你的眼力还有对行情的了解程度，而且皮货生意每年的价格都不同，这需要的经验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得到的，需要常年累月的和这一行打交道。” “其次，你估算出对方的底价后，给出的价格要让对方有利可图，不然这单就不用做了，商人无利不起早，分毫必争，你吃肉也要让人喝口汤，凡事不要做绝。” “在你给出你的价格之后，双方就进入了谈价阶段，这考的是双方的心里博弈，其实两方心里都有数，可是做买卖讲究的不就是坐地起价，就地还价吗？你刚开始给的价格不要太高，等对方开始主动降价的时候，你再加一些，这样一来一回就谈成了。” “但是今天这单是例外，在我来白云镇之前，我沿途确实看见了官兵在搜查过往路人，我便打听了一些消息，干咱们这行的，消息便是最值钱的，有的时候你提前掌握了朝廷的一些消息，你可能就比别人先吃到肉，后来的就只能喝汤，这也是为何商人总是需要打通官府的门路的原因，因为他们手里有最新的政策。” “我便知道了这附近最近有一伙劫匪劫了洪家的商队，洪家乃是江南四大世家之末，可是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觑，尤其是在朝廷中的关系很牢靠，这次劫匪算是踢到铁板了，洪家竟然动用了官府的力量，说明这批货物里面定然有什么秘密，不过我现在还不得而知，毕竟我不是以前的贾闫冰了。” “但是我知道这些消息就已经足够我用了，当我看见那些皮子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一家小镇上的铺子，怎么能搞到这么多好货？而且掌柜的又不愿意透露货源来源，我便猜测这批货来路不正，他急于出手，才便宜了我们。” 万老二听了，唏嘘不已，原来这看似简单的讲价，中间竟然有这么多的弯弯曲曲，他这脑子大概想不到这么多吧？怪不得人家能做到江南世家之首，他却一辈子都是个种地的呢，老言说一年学个庄稼人，十年学个生意人，他算是彻底服了，不过他却不放弃，他要好好学。 为了能保护福宝，他一定要多挣钱，万老二暗暗下定决心。 “那这些皮子真的是五十两一张吗？福宝说老板做生意不诚实，是不是他骗我们？” 万老二很信自己闺女的话，他闺女说不诚实，那就是不诚实。 贾闫冰点点头，“当然不是五十两一张，不然你以为他真的会卖给我们吗？我想着应该不会超过四十两银子，毕竟来路不正价格就不一样，或许那些狩猎的人卖出去的价格一张皮子还不到十两银子，这就是最底层的人，可能赔上性命才能挣着十两银子，但是却一转手就被我们给卖上了天价。” 万老二当然知道了，因为万老大就是猎户，他们猎到的猎物卖给酒楼不值几个钱，可是酒楼做成美味佳肴，一道菜就是几两银子，甚至十几两银子，而他们收购的价格才几百个大钱而已。 第446章 福宝训爹 “可是既然来路不正，咱们就不怕被查到吗？”万老二有些疑惑问道。 “实话告诉你，这批货上面确实有洪家的标记，不过一般人不会发现的，那些劫匪更不知道，但是我想洪家大张旗鼓的找东西，肯定不会是因为这几十张皮子，一定是有更贵重的东西，或者关系到他们生死存亡的东西丢了，不然他们不会这么重视，毕竟动用官府的力量来找，并不是一向低调的洪家的做事风格。” 贾闫冰倒是很好奇，这洪家到底丢了什么？ “那咱们明日进下一个县城，会不会被搜查？” 万老二有些担忧的问道。 “会，但是不用怕，我有办法，既然我敢买，那就能保证安全进京。” 贾闫冰信心十足道。 万老二无端对贾闫冰言听计从，他觉得贾闫冰身上有一股让人忍不住信任的气质。 万老二和贾闫冰又聊了一个时辰，见贾闫冰面露疲色，便提出让他休息。 “闫先生，你先休息会儿，我先去看看福宝，这孩子睡觉都有点，这会儿差不多快醒了，她还没吃饭，我正好去给她弄些吃的。” “行，万哥，一个时辰后叫醒我，我们还要去定羊。” 万老二一时高兴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他连忙道：“哎，好，我一会儿喊你。” 万老二刚出去，贾闫冰竟然就睡着了。 万老二来到隔壁的房中，见福宝正在伸懒腰，如同一条虫子一样，在床上拱来拱去，把床上的棉被都蹬掉地上去了。 万老二满眼宠溺的上前把被子抱起来，含笑坐在床边看着福宝。 “闺女，睡醒啦？肚子饿不饿？” 福宝看见爹爹回来了，大眼睛立即有了神采，从床上坐起来，乖乖的点头，“嗯，福宝肚子好饿，都饿醒了。” 万老二刮了一下福宝的小鼻头，笑道：“你等着，爹爹这就去给你买吃的。” “福宝也要去，福宝要吃肉肉。” 万老二有些哭笑不得，这闺女以后一般人家是养不起的，看来他还要多给福宝准备嫁妆才行，他真怕闺女嫁人后会受委屈。 万老二给福宝略微收拾一下，就把福宝给抱起来了，两人一同下楼。 万老二准备带福宝去酒楼吃好吃的，今儿他们收到了好皮子，能挣不少钱，理应庆贺一下。 在客栈的隔壁就是一个酒楼，也是镇子上最大的酒楼。 万老二给福宝点了红烧肉，还有烤串。 福宝真的是饿狠了，饭菜一上来，眼里只有肉肉了，万老二一边给她夹肉一边笑着道：“慢些吃，这些都是你的。” 万老二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每天也没亏待这孩子，她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让人误以为她被虐待了一样。 福宝才不管万老二心里怎么想，她一心都在干饭上，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眼神。 一顿饭吃的饱饱的，还剩下一些饭菜，万老二就着福宝的碗筷把剩下的给收拾干净了。 吃了饭，万老二怕福宝吃太多会积食，就带福宝在街上转转。 “爹爹，那个好漂亮啊，福宝要买给娘亲。” 福宝指着一件个镯子对万老二道。 万老二也看见一个摊子上正摆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其中一个造型奇特的镯子很是出类拔萃。 万老二也来了兴致，牵着福宝走到摊子旁边，福宝伸手把镯子拿了起来，看了又看，赶紧塞进了怀里，不拿出来了。 “这孩子——”万老二无奈的摇摇头。 “老板，这镯子多少钱？”万老二只好询问道。 “二十两银子。”老板笑嘻嘻道。 万老二脸色立即变了，这什么镯子？竟然要二十两银子？ 他想起来贾闫冰告诉他的话，想着正好练练手，这就是个好机会。 万老二哄着福宝道：“闺女，你让爹爹也看一眼那镯子好不好？” 福宝看了看万老二，有些纠结，她害怕爹爹嫌贵不给她买，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把东西掏出来给万老二看。 万老二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一番，入手很沉，是一只银镯子，和普通的镯子不同的，这个镯子是一只盘着的孔雀，镯子的身子是孔雀的尾巴造型，接口处是高昂的孔雀头，孔雀头比孔雀尾巴要高出一点，正好错开，而且孔雀尾巴上还点缀了一两颗细碎的红色宝石，给原本素净的镯子增添了一些光彩。 他看了以后觉得这工艺应该都不止十两银子，更别说用料了，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砍价了。 万老二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道：“老板，十两银子卖不卖？” 老板直接伸手把镯子抢回去了，并且驱赶道：“走走走，不识货，我这可是从越国那边拿来的货，你不识货别乱还价。” 万老二一听越国，顿时脸色也不好看了，又是越国，不过他猛然想到这货不会也是来路不正的吧？不然咋卖二十两？ “老板，你这货不会是黑货吧？” 万老二凑过去低声问道。 老板的脸色明显一变，却被万老二敏锐的捕捉到了，他心里更加有底了。 “你要是不卖给我，我就去官府报案，说你们和山匪勾结。” 福宝听了都有些无语，哪有还价还威胁人的？ “叔叔，我爹爹开玩笑的，我们真的喜欢这个镯子，只是我们是异乡人，身上没有太多银子，我娘的生辰快到了，我想送给我娘一个礼物，叔叔，您能不能便宜些卖给我们，十五两行不行？” 老板本来被万老二说的有些火大，又被万老二威胁，他已经动怒了，想要找人把万老二给揍一顿直接抬走，没有想到这小女娃比她爹强多了。 老板没有理睬万老二，而是看着福宝道：“看在你这么孝心的份上，叔叔十六两卖给你，再送你一个桃木簪子好不好？” 老板说完，从摊位上拿起一根桃木簪子，造型也很别致，簪花上也雕刻了一只小孔雀，和镯子很搭。 福宝欢喜不已，她立即点头道：“谢谢叔叔，您真是大好人。” 老板听了欢喜不已，自夸福宝真聪明会说话。 万老二最后在闺女的眼神威逼下付了银子，福宝收了东西牵着万老二的手就走。 一路走，福宝开启了碎嘴训爹模式。 “爹爹，您以后说话要注意一些哦，咱们以后是做生意的人，奶奶说万事以和为贵，生意做不成没关系，但是咱别和人结仇怨不是？您今天这么做就不合适。” 万老二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被闺女上一课，心里顿时有些不服气，他反驳道：“可是今儿你闫冰叔叔就是这么做的，我只是有样学样，你闫冰叔叔下午教给我的。” 福宝小大人似的无语摇头，“那好吧，等回去您把今儿发生的事给叔叔说说，让他给您评评。” 万老二哪敢说，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他哪敢去问贾闫冰？他自己也感觉到了他刚才的做法和贾闫冰好像有一些不同，但是他还没咂摸出味道来，还要回去好好反思一下，这做生意讲价钱还真是一门学问啊。 第447章 贾闫冰讲过往 不过万老二经此一事也算是老实了，变得更加勤学好问起来，他觉得自己可能只是眼界和阅历不够而已，就算他不是很聪明，可是他自认为品质还算不错，讲究诚信，又有仁义，想来应该能弥补一二。 可是他不知道还有一个词叫奸商，等他吃够足够的亏，摔了足够多的跟头才明白有些品质是对人的。 万老二跟着福宝身后回了客栈。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万老二估摸着时间，去叫贾闫冰起来。 “闫先生，醒醒。”万老二现在是打心里敬重起贾闫冰来，毕竟慕强的心理人皆有之。 现在大齐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打贾闫冰的主意，想要让他成为自己的智囊，因为皇上下令贾家三代内不得经商，那就说明贾闫冰现在空有一肚子的经商之道，却无处施展，很多人就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借他的智慧来巩固自家的生意，还不用担心被反水，这么划算的生意是个商人应该都能想到。 可是还有一部分人却是想直接把这一代天才给毁了。 万老二现在还不知道他捡了个宝。 贾闫冰这一觉睡的深沉，他觉得从来没有睡过这么安心过。 万老二叫了好几声才把人给叫醒。 “万哥？到时间了？”贾闫冰觉得他刚闭上眼就被唤醒了，竟然已经过一个时辰之久，他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万老二，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 万老二点点头，“嗯，太阳快下山了。” 万老二扶着贾闫冰坐起来，福宝赶紧上前来想要帮忙，却发现根本帮不上。 “闫冰叔叔，你好些了吗？” 闫冰笑着低头看向福宝：“叔叔好多了，只是福宝以后要叫我闫先生，不能再喊闫冰叔叔了。” 福宝疑惑一瞬随即眼珠一转，小脸一脸讨好的笑着问道：“叔叔，叫先生可是要教福宝东西的，上一个福宝叫先生的可是是我哥哥的先生呢，叔叔你愿意教福宝认字吗？” 闫冰一脸惊讶，这小丫头，让她改个口，她还顺杆爬，不过教小丫头东西，他倒是很乐意，毕竟这么聪明的孩子他还真少见，不过，闫冰倒是想故意考一下福宝，看看她如何应答。 “那如果我不愿意教你呢？你就不叫我先生了吗？以后我改名就叫闫先生，你爹爹都是这么唤我。”贾闫冰说罢似笑非笑的看着福宝。 “如果叔叔一定要让福宝这么唤您，福宝当然不能驳您的面子，可是福宝对您的称呼也只不过和别人一样，是个称呼而已，可是如果您教我认字，那您就是福宝真正的先生，能得到福宝的尊重和孝敬，叔叔您收了我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学生，肯定不会失望哒。” 福宝自信的拍拍自己的小胸脯，一脸傲娇还带点撒娇的味道，让贾闫冰内心直接招架不住，这么可爱聪明的女学生，他确实是赚到了。 “那行吧，不过我从来不收徒，既然今天为了你破例一次，那你就是我第一个徒弟加上关门弟子了，我会把我所有的知识都传教给你，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哦，我学的知识很庞杂，天文地理，经商之道，儒道两家，史记兵法我都有涉猎，你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福宝听完眼睛都亮了，她此时满眼的星星眼看着贾闫冰，“哇，先生好厉害，一个人可以学这么多东西吗？可是何先生说学识贵专而不贵广，您学这么多不会有好几个脑袋吧？” 福宝脑海里已经出现了贾闫冰有好几个头的画面，好几张帅脸对着她笑，看上去有些诡异。 福宝赶紧使劲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瓜，把脑海中的画面赶跑。 可是贾闫冰接下来的话，让福宝简直开了眼界，同时也给福宝未来的成就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我还是三四岁的时候，曾经跟着我的祖父去过大洋彼岸的西方国家，我们在大海里行驶了三年，抵达了一个叫法兰克王国的国家，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这么大，除了陆地还有海洋，海洋的尽头还是陆地。” “最让我震惊的是，这世上的人还有不是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的，他们那的人居然是黄头发，蓝眼睛白皮肤。” 福宝听的入了神，微张着小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贾闫冰看。 贾闫冰仿佛也陷入了那一段回忆中，继续缓缓道：“我们在法兰克王国待了一年，因为我的语言天赋还不错，加上我当时也才六七岁，加上祖父说我天资聪颖，学东西极快，我离开的时候基本掌握了他们当地的语言，我才知道他们那边的医学和我们这边完全不同。” “我记得当时我祖父阑尾炎发了，腹痛难忍，便去了当地的教堂，他们的大夫竟然要给我祖父动刀子，我被吓坏了，怎么都不肯，最后他们解释说，我祖父这里发炎了，必须切除，否则回程的时候，会有性命之忧。” 贾闫冰指了一下自己右下腹，给福宝说着阑尾的位置。 “这里就是阑尾的位置，据他们那的大夫说，这个阑尾就是盲肠的末端，很容易发炎，如果是长时间待在海上，必须要提前切除，他们国家有很多出海的水手，出海之前都会做这个手术。” “什么叫手术？”福宝听的有些费解。 “手术就是他们西方人的叫法，就是动刀子把身体里的坏死的器官取出来，再缝上针线，这个过程就叫手术。” 福宝了然的点点头，又催促贾闫冰赶紧继续讲。 “福宝，咱们让闫先生去马车上讲吧？时间不早了。” 福宝有些不高兴，不过她也没有反驳，只是觉得有些扫兴。 贾闫冰看出来后，笑着摸了一下福宝的脑袋。 “没事，我继续给你讲，咱们一边走一边说。” 其实万老二也听的入迷了，只是他心里还记挂着几人路上的伙食费。 福宝这才高兴起来，她主动牵起贾闫冰的大手，扬起脑袋笑嘻嘻道：“先生，学生扶着您。” 贾闫冰低头故意板着脸道：“你还没有行拜师礼，还不算是我学生，等明天正式喝了你敬的茶才算拜师成功，你我才算师徒。” “拜师这么麻烦吗？行吧，那叔叔，你赶紧接着讲吧？然后呢？你祖父手术成功了吗？” 福宝满眼的好奇。 第448章 福宝拜师 贾闫冰有些无语，这丫头称呼转换如此顺滑，不过他也没有计较这些，不然就显得他自己太矫情。 “我祖父最后手术很成功，只是我当时并未全程观看，他们手术对环境要求极高，还要用烈酒消毒，不然空气中会有不干净的东西感染伤口，人就容易高热不退，所以闲杂人不准进入，不过我看见了被大夫端出来的一截东西，那就是阑尾，已经坏死，如果祖父真的不做手术，我想肯定回不来了。” “好神奇，竟然还能把人肌肤剖开取东西，福宝真想亲眼看看。” 福宝脑海里已经幻想自己拿着刀子给人做手术的模样。 可惜她还太小，只有模糊的画面，因为她根本还不知道人体的结构，这就更加深了她的求知欲。 她一定要赶紧学会老大夫给她的那本书上的人体结构图，认字已经迫在眉睫，她觉得现在走路都是在浪费时间，恨不能赶紧睡觉天亮，她就能拜师了。 可是贾闫冰的话还没说完，这些也只是引子，他接着继续道：“福宝，我想说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我在他们国家游历的时候，遇见过一位他们皇室的大夫，医术很高明，他解剖过死刑犯的大脑，得出了一个结论，他说人的大脑有很多个板块，每一个区域都控制着不同的功能，比如有的控制运动功能，有的控制语言表达功能，有的是控制高级认知功能，等等。” “总之，我们的大脑很复杂，然而，并不是所有人的大脑都能把这些功能发挥出来，发挥的越多的人越聪明，而我就是比较聪明的那一种，可能就与我的大脑有关，你刚才不是疑惑说人怎么可能会学得了这么多东西吗？我就可以，因为我记忆很好，基本上一本书看一遍就能记个大概，我相信你和我是同一类人。” 贾闫冰爱惜的看着福宝。 福宝的小脑袋瓜已经有些转不过来了，人的大脑这么厉害？她要不要也要研究一下人的大脑？是不是就可以把每一个人都变聪明？ 福宝的小脑袋飞速的运转，把贾闫冰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我也可以学习这么多东西对吗？”福宝激动的看着贾闫冰问道。 “当然。”贾闫冰肯定道。 几人坐上马车，万老二却不知道往哪里走。 “闫先生，我们去哪里？” “出镇子，往东南走，看见第一个村子停下来。” “好嘞。” 万老二一声“驾”马车便平稳的行驶起来。 福宝坐在贾闫冰身边仰头问道：“叔叔，你怎么对这里这么了解？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贾闫冰点点头，“对，我来过一次。” “叔叔你只来过一次，就对这里这么了解，你是怎么做到的？”福宝很好奇。 “这就是我今天要教你的第一课。” “可是我还没拜师呢，这一课算吗？” 福宝说完直接跪在了贾闫冰面前，咚咚咚先磕了三个头，贾闫冰还没反应过来，福宝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 她笑嘻嘻的对贾闫冰道：“先生，我拜师礼已经行完了，拜师茶等一会儿回去我就给您补上，您现在是我先生了，你要是不承认，就把我刚才磕的三个头还给我。” 贾闫冰有些好笑的看着狡黠的小丫头，这丫头脸皮够厚，性格还好，是个做生意的好苗子，可惜这丫头好像对医术更感兴趣，不过也不影响她学习经商之道，技多不压身。 “难道你还让先生我给你磕回去不成？”贾闫冰轻轻的在福宝的脑门上弹了几下。 和这丫头在一起，总是能让他心里的烦闷一扫而空，家里遭逢巨变，他的心境如今已经大不相同，说不苦闷是不可能的，可是这两天和小丫头在一起，他觉得心境忽然变得开阔起来，不再钻牛角尖，而是对未来又充满了新的期盼。 人只要有希望就能活下去，即使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可是他还能以另一种形态活着，怎么选择全看自己。 两人在马车里爽朗快乐的笑声传出马车，万老二听了也忍不住翘起嘴角，这一路去京城不会太寂寞了。 “先生，你快说说嘛，你是怎么这么了解这个小镇的？” 福宝又撒起娇来，轻轻晃动着贾闫冰的胳膊。 贾闫冰轻轻抚摸了一下福宝的脑袋，拍拍自己身侧的位置，温声道：“来，坐好，莫要乱动，我来给你好好说说。” 福宝立即乖的如同一只小兔一般，在贾闫冰身旁坐下。 “你先生我是一名商人，我以后要教你的东西都是从商人的角度去思考，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无论在商场还是战场还是官场，需要做出决策的时候，首先考虑的必定是利益，对你有利的事情才是好的，不利的事情不要做，更不要做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现在我给你讲第一课，为何我只经过这个镇子一次，我就这么了解这个镇子。” “我虽然是第一次经过这个镇子，但是我的商队已经经过这个镇子不下数十次，因为我们家的商队每年都会来边关选购皮货带回江南，我都会让他们沿途记载下经过的城镇以及一些风俗。” “我这人有一个习惯，足不出户喜欢决策千里之外，这句话虽然听起来很简单，但是却很费脑，还很费人，这就是我们家商队为何每次回去后，在交货的同时还要给我专门交一本他们的沿途见闻，见闻包括的方面很多，大到城镇的样貌人们的风俗，小到街边有些那些畅销的小吃，口味如何，老板性格如何。” “加上我本来就走过很多地方，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他们稍加描写我就能自己在脑海中生成一些画面，所以很多地方虽然我是第一次去，却已经很熟悉了。” “丫头，先生要告诉你的是，我们做什么事情都不要打无准备的仗，你想要做一门生意，就要做市场调查，如果我今天真的是第一次什么都不知道就来这个镇子上，那我也会第一时间把整个镇子的情况摸查清楚，寻找新的商机。” “不过当你的钱财足够多的时候，挣钱已经不是生存的手段，而是一种乐趣，我希望你也有那一天。” 福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思考片刻后才问道：“先生，那我们今天去那一家皮货店收皮子，是不是你早就知道那家皮货店老板的秉性了？” 贾闫冰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当然，这条街上所有生意好的商户，我都能说出他们的名字还有性格以及擅长的东西，好的东西，我们要虚心去学习，永远不要高估自己，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句话福宝懂，她认真的点头，“福宝记下了，多谢先生，福宝受教了。” 福宝端端正正的给贾闫冰行了一个揖礼。 第449章 牧羊人 贾闫冰把福宝扶起来，眼里充满了赞赏的笑意，这个小丫头果然聪慧，主要是比她那个木头爹爹会来事。 贾闫冰都怀疑福宝不是万老二亲生的，无论是从相貌还是聪慧程度，这怎么看福宝都不随她爹。 如果是亲生的，那福宝的娘肯定是个大美人，而且还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 不然这还真是没天理。 “闫先生，我看见了一个村子。”万老二惊喜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那村口是不是有一棵大柳树？” 贾闫冰声音清浅的问道。 “对对，村口有一棵大柳树，村子不大，我还看见了一群羊，正在被人往回赶。” “那就没错了，赶上那人，咱们来的正是时候，不用进村子里去挑了。” 贾闫冰声音中也带着一丝笑意。 “好嘞。”万老二答应一声，手中的鞭子一扬，马车的速度比刚才快了不少。 马车堪堪在那人进村之前追上来。 “喂——老乡，等等。”万老二弯着腰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拿着马鞭，从车轩上站起来，高声朝着牧羊人喊起来。 牧羊人头戴一顶厚实的毡帽，边缘微微磨损，身上披着一件破旧的羊皮袄，毛色已经不再鲜亮，有些发黑，看上去却很暖和，领口高高竖起，腰间一根粗麻绳收紧腰身，防止寒风从下面灌进来。 下身穿着一条深色的粗布长裤，裤脚塞进磨损的皮靴中，皮靴上满是划痕，应该是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留下的印记。 他手里正拿着一根长长的牧羊鞭，嘴里吆喝着羊群，听见万老二远远的喊声，他扭头看了一眼，便站在原地没动。 万老二终于驾着马车追了上来。 “老乡，是你叫俺哩？”汉子的口音明显已经和石子村那边的有些不同。 边关地域广袤无垠，人迹罕至，也造就了十里不同音的现象。 “老乡，是我。”万老二轻轻跳下马车，站定后，一脸笑意回道。 “你叫俺有啥子事哩？俺还等着家去恰饭哩？” 万老二见汉子说话露出一口黄牙，而且皮肤黝黑，可能是常年在外牧羊的原因，风吹日晒，根本看不出来实际年龄，不过看上去确实年龄比较大，万老二也不敢冒然开口跟人家称兄道弟。 “老乡，是这样，我们想买些您家的羊，您看......” “爹爹，先生说他需要您帮忙，您来一下。”福宝这个时候推开车窗，探出脑袋来，脆声喊了一声，打断了万老二的话语。 万老二连声对牧羊人笑道：“抱歉抱歉，我先去看看，您稍微再等我一下。” 汉子敦厚老实，闻言也没有不耐烦，而是摆摆手，“那你快些哈？俺肚子饿咧。” “哎哎，好好。” 万老二小跑着回到马车旁，探身拉开车厢门，看向里面，“闫先生？啥事？” “万哥，我要下去一趟，劳烦您了。”贾闫冰行动上还是有些不便，马车车厢低矮，他身高六尺，且伤在胸口，必须弯腰低头才能出马车，这样就会牵扯到伤口处，所以他需要万老二扶一把。 贾闫冰此时正坐在车窗边，旁边站着福宝。 他今天穿的是一身新衣服，是万老二在布庄给他买的一套新棉袍子，靛蓝色的细棉布料子，领口点缀着一圈的灰色兔毛，头上还带着一顶兔毛的棉帽子，乌黑的头发随意用丝带在后面打个结，衬托的整个人更加的随和洒脱。 而且万老二感觉现在的贾闫冰和刚刚见面之时，身上的气质又有了更多的变化，不过他也说不上来，毕竟学识有限，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更加的亲切了。 “好，我扶你下车。”万老二单手撑着车轩边缘，身子稍一用力整个人便轻松跃上了马车。 万老二小心扶着贾闫冰出了马车，福宝在后面等着万老二来抱她下车。 贾闫冰缓缓走到牧羊人身边。 牧羊人看见贾闫冰顿时惊为天人，毕竟这么好看的男人他们一个镇子都找不出来半个。 和面对万老二有些不同，贾闫冰身上的儒雅气质让牧羊人有些紧张，加上他大病一场后又受重伤，身上带着一股病娇气混合着他与生俱来的贵气，即使他穿着普通的细棉布衣料，也让人能感觉出他的与众不同来。 “老乡，我们是行脚商人，慕名而来，听说您很会养羊，你家的羊肉特别的鲜美，不知道你们家的羊订出去没有？”贾闫冰声音和缓，让人听了很舒服。 牧羊人也不着急回家吃饭了，说话也有些结巴。 “俺......俺家的羊这么有名气么？俺......俺都不知道哩。”牧羊人把牧羊鞭夹在咯吱窝下，双手插进袖筒里，腼腆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说话还带着白色的雾气，双脚忍不住紧张的在地面上摩擦。 贾闫冰温润一笑，双手交握在小腹前，胳膊随意的下垂，因为胸口的伤口还未痊愈，他的站姿有些奇怪，含胸弓背，不过他已经尽量站直。 “老乡，你不用紧张，我们就是想买你们家的羊，要的数量多，你给我们个价格，我们觉得合适咱们再往下谈。” 汉子有些拿不定主意，他的羊确实要卖了，因为要过年了，再过一个月正是杀羊宰猪的时候，羊肉也贵，每年他都是自己杀羊自己卖肉，没想到今年竟还有人主动上门来买，看来他的羊确实好。 汉子已经成功被贾闫冰洗脑。 “那个，你们大老远来了，先进俺家坐坐，天色不早哩，羊儿也要入圈哩，俺一个人也做不了主，还要家去问俺婆娘哩。” 汉子有些为难道。 “理应如此，我与大哥一同前往。” 贾闫冰也没有为难他，而是很随和应道。 福宝见了羊就立即放飞自我了，她特别喜欢小动物，尤其是这种没有攻击性的家畜。 此时她已经钻进了羊群，小手摸摸这只羊角，又拽一下那只羊的胡须，把羊群弄的骚动不安，不一会儿羊就自己朝家里跑去，都不用牧羊人费劲的赶，福宝小身子在后面跟着追，边追边大呼：“羊儿，羊儿，你莫跑，我是福宝。” 可是羊群哪里认识她？跑的更快了。 第450章 进村子 万老二在后面追着福宝跑，福宝在羊群后面追着羊儿跑。 贾闫冰和牧羊人在后面哈哈笑起来，爽朗的笑声为广袤无垠的边关小村落增添了几分欢乐。 “老乡请。”大汉和贾闫冰互相谦让了一回，便一起跟在万老二和福宝后面进了村子。 此时正值晚饭时分，落日的余晖将整个村落染成温暖的橙红色，破旧的茅草屋错落有致的排列着，土黄色的墙壁在夕阳下散发着质朴的气息。 刮了一天的寒风，此时终于回家吃饭去了，烟囱中升腾起的袅袅炊烟，轻柔地飘散在空中。 远处黄色的大地也被夕阳染成了橘红色，偶有群鸦低飞，发出难听的“嘎嘎”声，给静谧的村子平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柴草燃烧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饭香，从家家户户的烟囱中飘出，勾起了万老二对家的回忆。 他终于追上了福宝，把她给抱了起来，又转身回去赶马车。 这丫头一到村子里就成了女汉子，村子就是她的地盘，如鱼得水，不是撵鸡就是逗狗，完全没有女孩子该有的娴静，万老二一度很头疼。 可是万二嫂却觉得这样挺好，起码福宝是快乐的。 贾闫冰边走边小心的看着地上的粪便，这个村子里因为养了许多家畜，村子里的路上一天积攒下来有很多的粪便，路过几户人家总能看见一位老人提着粪筐在捡粪，这可是很珍贵的肥料。 但是羊粪没有牛粪和猪粪那样大，捡起来有些费事，一般都会用扫帚轻轻扫起来。 几人一路走来，引来了不少的目光，尤其是两人身后跟着的万老二的马车，大家像是看稀罕事似的，围着马车打量。 冬日的农户总是比较闲散，也无甚娱乐，有新鲜事，他们总是能津津乐道很久，作为茶余饭后谈资。 “老羊头儿，你家来客啦？” “二大爷，俺家哪有这么好的客哩？是来找俺买羊的，听说俺家的羊养的好，慕名来哩，今年过年也让你儿子在俺家买羊肉去。” “好哇，你给二大爷留着，二大爷的儿子肯定买，你可别卖完哩？” 另一个妇人端着饭碗站在自己院子里，透过篱笆墙笑呵呵的对牧羊人道。 牧羊人看着二大爷的脸色不太好，也没再打趣他，说了声家去，就带着贾闫冰走了。 “我呸，还慕名而来，就他那个憨憨，有啥名气？”二大爷见老羊头儿走远了，黑着脸狠狠呸了一口。 妇人则撇撇嘴，看着二大爷呲刮起来，“二大爷，人家老羊头儿才不是憨憨哩，不能因为人家当初看不上你家姑娘，没结成亲，你就在背后说人家坏话，你还是长辈哩，羞人哩。” “妇人聒噪，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哼。”二大爷双手往后一背气呼呼的回院子去了。 贾闫冰和万老二跟着老羊头儿一直来到村尾的一户农家，他家难怪住村尾哩。 这院子一看就是村子里的大户人家，院墙不是篱笆的，清一色的土坯墙，两人多高，应该是防狼用的，从外面看简直就像是一个土城堡，没有棱角，拐弯处是圆角的。 院门开的是两扇，门槛也高，严丝合缝，不给狼一点机会。 难怪其他家都没有养羊的，这没有一点家底还真经不起那畜生祸害。 万老二把马车停在院子门口，羊群已经自己进了羊圈。 贾闫冰一进院子就闻见一股子的羊粪味。 他略感不适，但是也只是稍微皱了一下眉，还保持着儒雅的形象，没有掩鼻。 福宝一下马车就被万老二捞进怀里，不让她下地，这丫头一会儿看不好都能混进羊圈去。 “家里有些乱，各位别嫌弃，俺家常年养牲畜，味道比较大，所以当年建宅子的时候，特意找村长批了一块村尾的宅基地。”老羊头儿敦厚一笑，把牧羊鞭放在了廊檐下，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才进屋。 一个有些圆润的妇人头上包裹着发巾从外面走进来。 “孩子爹，家里来客了？俺去沏茶。” 妇人刚把羊全都给关进羊圈，便来招呼一声。 屋里好像只有这两口子在家，没有看见孩子。 不过听妇人的话语，家里应该是有孩子的，除非都出门了。 “嫂子不必客气，我们来是来谈生意的，不用麻烦，我们谈成就走。” 妇人很好客，说什么也要去煮一碗羊奶来给几人喝。 贾闫冰也很久没有喝羊奶了，这刚煮出来的羊奶醇香味浓，味道极好。 可惜一般人家是喝不上这个的，这也就是老羊头儿一家养了这么多羊，才有新鲜的羊奶喝。 一行人坐下来，福宝被万老二摁在腿上但是她的心却一直在外面的羊圈里。 福宝的脑袋不停的往外面望，被细心的贾闫冰看了个正着。 “丫头，过来先生旁边坐。” 福宝的注意力立即被贾闫冰的话给拉了回来。 她性格虽然活泼天真，可是却又极其聪明，贾闫冰一叫她，她就知道这是先生要让她学东西了。 万老二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都快摁不住这个小捣蛋了。 现在有了闫先生，他终于能不用带娃了，以后他要把福宝多交给闫先生带。 贾闫冰还不知道万老二已经把他当成了带孩子的了。 福宝乖巧的在贾闫冰脚边的小凳子上坐下来，小身板坐的端端正正，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 “老乡，我们来此的原因已经说过，而且我们的时间不多，明天就要走，今儿来也是带了诚意来的，您这里的成年羊我们全都要了，你今年也不用费心费力去叫卖，省了不少事，可以好好过个年。” 老羊头儿有些惊讶，“你们真能全都要完？俺家成年的羊可有六十多只呢？” 贾闫冰肯定的点点头，这个时候他不能有一点犹豫，不然就给对方一个不靠谱的印象，不利于后面他提条件。 老羊头儿心里确实高兴不已，他今年还在想销路的问题，往年他家的羊也没有长这么快过，但是这些年边关的天气越来越好，水草肥美，羊吃的饱，长的就快，他家的羊群如同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多，羊圈都要关不下了，大小一共有一百多只，还有带崽儿的，年后就要生产，又要有一批小羊。 如今每天吃的干草都要不少银子，他每天还要把羊赶出去遛遛，这样羊肉的肉质才会好吃。 第451章 买卖不成 “我这羊肉每斤是二十文钱，你们是活羊买，还是杀好肉买呢？” “活羊买。”贾闫冰不假思索道。 杀了肉就不新鲜了，活的虽然不好运，可是能卖上好价。 “活的？你们要怎么运？” “这个我们自有办法，只是老板你给的价格呢？” 老羊头儿哪里卖过活的？他只卖过羊肉，这还是第一次卖活羊，不过他在心里算了一下价格，如果活羊的话大概要十二文一斤吧。 于是他就报出来一个价格，“活羊十二文一斤。” 贾闫冰笑着摇摇头，“老乡，你这价格今年给的有些高啊，你应该只知道放羊，却不知道今年羊肉的行情吧？如果我猜测不错，边关今年的羊应该是滞销的，你自己应该也能感觉出来吧？” 贾闫冰的话让老羊头儿听的心里有些发慌，他家里的羊这两年确实长的快繁殖多，他还以为是他的养羊手艺提高了，难道这和近年来的天气有关？ 近年来甭说是牲畜，就连庄稼都是大丰收，他们村子以前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家，这几年也能填饱肚子了，以前村子里冬日天还没擦黑就已经关门闭户，大家都已经上炕了，现在这个时候却家家飘起了炊烟，说明大家都有余粮过冬，不会饿着肚子上炕睡觉。 但是老羊头儿却不想贱卖了自己的羊，毕竟他辛苦了一两年养大的羊，怎么着也要挣个辛苦费。 “老乡，你说的俺不知道，俺就在村子里放羊，没出过远门，谁知道你是不是哄俺的？你要是诚心想买，俺就十二文一斤给你，要是想买便宜的，俺这是没有。” 老羊头儿态度坚决，说啥也不松口，语气很明显，价就是这个价，您爱买不买。 贾闫冰放缓了语气，态度也很随和，让人忍不住亲近，他的亲和力真的很棒。 “大哥，我们住在镇子上的客栈里，你们村子距离镇子上也就两刻钟的时间，你不信可以去打听一下行情，我也给出我的底价，我愿意把你的羊一次全收了，每斤是十文钱，而且你还要给我送过去，大概有几天的路程，我们可以先付一部分的定金，剩余的送到之后再付。” 老羊头儿听了直接火大的站了起来，就要赶人。 “你们降价还要让我负责送？你们这是明抢吧？我不卖了，不卖了，你们走吧。” 贾闫冰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什么变化，而是仍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且胸有成竹。 “大哥，你们现在一天至少需要七八百斤的干草料吧？那就是每天至少需要四百个大钱，一个月就是十二两银子，而且我现在给你的价格是十文钱一斤，已经算是高价了，再过一个月，西边的羊群过来，你这羊连八文一斤也卖不出去，你一个月还要多亏损十二两银子，大哥，这笔账你自己算算吧。” 贾闫冰气定神闲的说完这番话，便礼貌的点点头离开了。 万老二全程听的都很仔细，这回他算是听出来一点门道了，这次考的是心理博弈，可是他也从西边过来的，没有听说今年的羊多到滞销啊？难道是自己没有注意？ 万老二赶紧也跟在后面，几人刚走到院子，女主人端了几碗煮好的羊奶出来。 “呀。咋就走了？不多坐会儿？这羊奶都煮好了。” 贾闫冰看了一眼妇人手里的托盘上端着的羊奶，转身走了回来。 “既然大嫂都煮好了，我们也不能辜负您的热情款待。” 贾闫冰把万老二和福宝都叫过来，每人给递了一碗。 万老二倒是看不清楚这贾闫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生意都谈崩了，咋还能喝人家的羊奶？ 他反正有些拉不下脸来喝，但是他看着贾闫冰一口一口喝的挺香，也忍不住端起碗来放到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浓郁的奶香味扑面而来，让万老二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福宝更不用说，十足的一个小吃货，这么好的东西，不用别人招呼，抱着一个大碗喝的酣畅淋漓。 直到一碗羊奶下肚，她还有些意犹未尽，把人家的碗都给舔的干干净净，比她的脸都干净。 妇人看着福宝的动作，心里喜欢的不行。 “呀，这小闺女儿，咋这么讨人喜哩？” 福宝把碗双手递给妇人，甜甜笑道：“婶婶，你煮的羊奶太香了，福宝第一次喝这么好喝的羊奶，谢谢您。” 妇人脸上的褶子都笑起来了，福宝说话声音软糯清甜，而且长得又好，还有礼貌，妇人听了忍不住更加喜欢福宝。 “那婶婶再给你煮一碗好不好？婶婶家里别的没有，羊奶管够。” 福宝看了一眼万老二和贾闫冰，见两人都喝的差不多了，便摇摇头，“不用了，谢谢婶婶啦，福宝喝一碗就够了，婶婶自己煮着喝吧，喝奶奶身体棒。” 妇人眼热的摸了一下福宝的小脑袋，她家有两个儿子没有闺女，两个孩子都送去县城上学了，一个月回来一次，这才走没几天，她就已经有些想了，看见福宝这么个水灵灵的丫头，她也想要个小闺女。 “好，婶婶也喝，你下次还来婶婶家，婶婶还给你煮羊奶喝，婶婶还会用羊奶做很多小吃，到时候都给你装些，你尝尝婶婶的手艺怎么样？” “嗯，好哒。” 福宝高兴的点点头，眼睛都亮了起来。 “你还给他们喝羊奶？他们都要抢咱们家的羊了，你把羊奶喂狗也不要给他们喝。” 老羊头儿在屋里生了半晌气后，听见外面的动静，大步走出来，呵斥妇人。 妇人有些搞不清楚情况，不过见当家的生气，知道生意肯定是谈崩了，不过买卖不成仁义在，来家就是客，总不能不让人喝口水就走，那他们家成什么了？ 妇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贾闫冰几人笑了笑，“我家男人就这这样脾气，你们见笑了，既然买卖不成，这羊奶该喝还得喝。” 老羊头儿听了媳妇的话，心里虽然一肚子火，但是又不敢再对媳妇发脾气，只好一甩手回了屋里，把门板摔的咚咚响。 第452章 妻贤旺夫 妇人尴尬的看了一眼几人，“真是对不住几位，俺家的就这脾气，您几位别见怪，回头俺说说他。” 福宝却仰头道：“婶婶，您回头给大叔劝劝，咱们今儿买卖成了，您家的羊就算挣的少一些，总归能挣钱，如果过一个月，您家的羊就全砸手里了，我们是打西边一路过来的，一路上看见许多羊群，大概是往这边来，您家的羊可就卖不上好价钱了。” 万老二惊讶的看着闺女，这小丫头什么时候看见的？他怎么没看见？ 妇人紧张的看着福宝问道：“闺女，你没看错？那些羊群来这边干啥？” “听说今年的羊多，那边的人买不完，羊吃的多，只能往关内赶。” 妇人面色明显变的慌张起来。 贾闫冰这个时候提出了告辞，妇人心神不宁的把几人送出院子，立即折身回到屋子里。 “当家的，你们这是咋了？那些人刚才说今年的羊卖不上价，是不是真的？” “什么真不真假不假？他们是做生意的，想要压价这和明抢有啥区别？你还上赶着给人煮羊奶喝，俺看喂狗还能看门呢？喂他们就等于喂了强盗了。” 老羊头儿说罢从腰间拿出烟杆自己装了一锅烟叶，吧嗒吧嗒抽起来。 妇人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不过见自家男人这会儿正在火头上，知道不是劝说的好时候，就去把已经做好的晚饭端上来。 等老羊头儿吃饱喝足，妇人见他脸色好了不少，便赶紧端来洗脚水，给男人洗脚。 男人跑了半天，脚底板生疼，这会儿泡上热水，舒服的喟叹一声。 “孩子爹，大羊和小羊明年读书的钱可就指着咱们今年这批羊哩，要是真的像是他们所说，咱们儿子上学堂的钱可就没着落哩？要不等会儿俺陪你去镇子上走走？打听打听？咱们心里也踏实些不是？他们是行商的人，肯定比咱们见多识广，消息灵活，既然人家这么说哩，咱们就多费些心思也没啥，你说哩？” 妇人说话语气很温柔，而且出发点还是他们的儿子，老羊头儿有火也发不出来，而且他此时也听进了妇人的劝说，觉得婆娘说的有理。 “行吧，那这脚不是白泡咧？” 妇人脸上立即开了花，动作利索的给男人把脚擦干，弯腰端起洗脚水站起来笑着道：“没有白洗，等会儿回来俺再给你洗。” 老羊头儿心里此时有些愧疚，当年人家都说孩子娘贤惠旺夫，他也是花了不少银子娶回来的，这些年，里里外外帮着他一手把这个家过的越来越好，家业也越来越大，还给他生了两个聪明的儿子，老羊头儿心里熨帖的很。 老羊头儿站起来拍了拍媳妇粗糙的手，轻轻叹口气，眼里似有千言万语，可是说不出口来，到嘴边只变成了一句：“咱这家多亏有你咧，你是俺老杨家的功臣。” 妇人听了这句话比喝了蜜还甜，低头红了脸，“说这些干啥？俺当初嫁给你，也没图你家啥，就图你这个人咧，能干，还知道疼人儿，俺这些年也没受罪，跟着你享福咧。” 妇人说完一转身出去了，把水泼在院子里，又回去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和老羊头儿一起出门了。 另一边万老二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心里在想事情，他此时满肚子的疑问。 “闫先生，怎么你和福宝都说在沿路看见了羊群，我咋没看见？你要说你看见了，我无话可说，可是福宝一直和我一起的，我都没看见，她在哪看见的？不会是你们故意骗人的吧？” 贾闫冰在里面正闭眼假寐，他走了这一路，身子有些吃不消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会儿，本来有很多话要给福宝说，也还没开口，现在万老二竟然先问了起来。 “爹爹，先生身子不舒服，正休息呢，您等会儿再问。” 万老二这才知道贾闫冰不舒服，赶紧停了马车，推开后面的车门。 “闫先生，你咋了？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刚才累着了？”万老二关心地问道。 “无碍，只是有些气喘，可能是失血太多，身子还未恢复，慢慢养养就好了，不必太过担心。” 万老二点点头，关好车厢门，又重新坐回去。 他边赶车边朝后面问福宝，“闺女，闫先生不舒服，那爹问你，你啥时候看见羊了？” 福宝爬到车门的镂空上面朝前看着她爹笑嘻嘻道：“爹爹，我可没看见，但是先生看见了，我不能拆先生的台，咱们是一起去的，说辞肯定要一样，不然先生岂不是说谎？这生意还怎么做？” 万老二这才恍然大悟，幸好他没有当场发问，不知道的事情他就当哑巴，这一点对于不太聪明的他来说还挺管用。 不过他们这么说，就不怕那牧羊人去镇子上打探情况吗？万一人家一去问啥事都没有，不也是一样被揭穿？毕竟这村子距离镇子上是最近的一个村子，来回也才半个时辰。 “爹爹，还有就是上午我和先生一起出门的时候，先生已经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屠夫，还有一些商贩，消息现在大概都传出去了，现在就算他们去镇子上打听，咱们也不用怕。” 福宝仿佛知道万老二在想什么似的，直接解了万老二心里的疑惑。 “啊？原来闫先生白天出门是干这个去了？果然是闫先生有大才，想的这么长远。” 福宝对于她爹这个马屁精已经见怪不怪了，自己跑回到贾闫冰身边坐好，有些担忧的看着他苍白的面容。 福宝忽然想到什么，从车厢座椅下面的抽屉里翻出老大夫送给她的那两本医书来。 她双腿跪在车厢地板上，把书放在座椅上，小身子挺的笔直，一页页仔细把医书翻了一遍。 上面有很多的图画，福宝只认识一些字，读起来很生涩，也理解不了意思，但是她把那些草药的形状都给记在了脑子里，还真是过目不忘。 她想从这本书上找出一些有用的草药来给先生补补，但是却发现她有太多字不认识，最后只能又把医书给放了进去。 此时马车已经到达了客栈门口。 小镇的街道上已经没有几个行人，天寒地冻的，大家都窝在家里的炕上睡大觉，没有人愿意冒着寒风出门溜达。 万老二把贾闫冰扶上楼，安顿好后，又赶紧去熬药，点菜。 他们却不知道一场危险正在朝他们靠近。 第453章 福宝偷听 楼上房间里，福宝正坐在床上，给贾闫冰摁腿。 “丫头，不用摁了，你歇着去吧。”贾闫冰心中觉得从未有过的温暖，经历过兴衰之后，他才能更加平和的感受到质朴的情感，比如师生情，比如亲情，比如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这些都是他以前从未认真想过的，因为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一切都是别人对他好，他不用付出什么就能得到。 现在身处逆境之中的他，才看清楚原本近在咫尺的东西，却一直被他忽略，现在他很想念自己的亲人，但是却不知道他们境遇如何？母亲能不能撑到他回去的那天？妻儿有没有被人报复，这一切都让他忧虑。 “先生，您是福宝的老师，尊师重道的道理福宝还是懂的，先生如今亲人不在身边，福宝就是先生的亲人，福宝很会照顾人哒，先生不必担心，福宝照顾过娘亲，还照顾过正阳哥哥，福宝很有经验哒。” 福宝的小手不停的轻轻按摩贾闫冰的小腿，脸上还笑嘻嘻的，让贾闫冰无法再开口拒绝。 但是他心里却不想让福宝再摁了，因为福宝的力度太小了，倒像是挠痒痒，让他忍不住想笑。 “先生，福宝摁的是不是太重了，那福宝再轻点吧？”福宝看贾闫冰的脸色不是很好，像是在隐忍什么，她立即关心问道。 “没有，你摁的很好，只是我有些口渴，你去给我倒杯水吧？” 福宝高兴的应道：“好，这就去。” 福宝从床上爬下来，连鞋子都没穿，踩着地板就跑到桌子边，可是她够不着桌子上的水壶，只好先爬到凳子上，站在凳子上倒了半杯水，又从凳子上爬下来小心的端着水杯来到床边。 她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先生，请喝水。” 贾闫冰也不知道福宝打了什么主意，自然的接过水杯喝干了。 福宝赶紧接过空杯子笑嘻嘻道：“先生，刚才算不算是福宝给您敬茶呢？” 贾闫冰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温声笑了起来，这丫头真是个小机灵鬼。 “算吧，只是先生我现在穷困潦倒，身上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你，按理说你是我唯一的学生，我理应送你一件见面礼，现在可能要欠着了。”贾闫冰摊开手无奈道。 福宝却摇摇头，“不行，不能欠着，这见面礼我说的算，我要什么先生就要给我什么。” 贾闫冰苦笑着看着福宝，这丫头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他还没听说过自己要挑选见面礼的。 贾闫冰倒是来了兴趣，他也想知道福宝想要什么，他日后也能送一个她自己心仪的东西给她。 “行吧，你说吧，先生我能给你的，一定会给你。” 福宝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扬起脸认真道：“先生，福宝的见面礼就要先生的一世无忧，阖家团圆。” 贾闫冰错愕的看着福宝，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可是他不想在学生面前失态，赶紧扭过脸去，但是微微颤抖的肩膀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半晌后，贾闫冰才扭过脸来，“丫头，你要的是见面礼，不是许愿，这我怎么给你......?” “先生做到福宝说的那些就是给福宝的见面礼啦。”福宝的眸子中闪烁着晶亮的光，让人忍不住生出希望。 贾闫冰摸了一下福宝的小脑袋，含泪笑着点头，“这个见面礼我一定给你。” 像是承诺又像是对自己说，贾闫冰的话语异常坚定，声音铿锵有力。 贾闫冰和福宝两人在房间里又小声说着话，福宝让贾闫冰小睡一会儿，可是贾闫冰此时哪里睡得着，他躺着觉得舒服多了，便主动要教福宝认字。 要是别的福宝可能还不会答应，但是认字已经迫在眉睫，福宝觉得不认字真的是太难了，简直就是个睁眼瞎，那些字认识她，她却不认识那些字，像是看天文一般，让她很是恼怒。 贾闫冰就从福宝的医书上教，可是福宝的医书在马车里，她必须要先去马车里拿上来才行。 这会儿万老二刚好不在，福宝便准备自己下楼去拿，她知道马车就停在了后院里。 “先生，我去把书拿上来吧？” 贾闫冰点点头，吩咐福宝：“那你慢些，下楼梯要扶着栏杆，不要着急。” 福宝已经跑到了门边，扭头笑嘻嘻的应了一声，打开门走了出去。 此时隔壁房间正好有一伙人开门进去，福宝好奇的看了一眼，却看见了对方一个人插在皮靴里的匕首，有一截露了出来，那人还特意看了一眼贾闫冰住的房间，又冷冷扫视了一眼福宝，便若无其事进了隔壁房间，把门给关上了。 福宝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那种与生俱来的战栗感剧烈袭来，福宝现在大了，知道这是危险在预警，她不由自主的站在了原地，小脑袋转的飞快，那些人不会是来抓她的吧？ 不过福宝立即否定了这一想法，要是那些人是抓她的，现在就是好机会，绝对不会就这么放过她，那他们是干什么的？ 福宝隐隐听见隔壁传来说话声，她本来胆子就大，个子又小，没人会注意她。 她轻轻的来到隔壁房间门口，直接坐在地上光明正大的偷听。 “我已经打听过了，贾闫冰就住在咱们隔壁，不过听说他好像有帮手，咱们还是先摸清楚对方的底细再动手，这次一定要一击即中，决不能让他活着去京城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否则主子做的事情就会功亏一篑。” “你说的帮手不会是刚才出来的那小女娃吧？” “当然不是，那小女娃我一根手指就拎起来了，她怎么可能是帮手？” “行了，晚上等他们睡了，咱们就动手，这次必须万无一失。” 里面说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福宝还是全听见了，她此时脑袋瓜已经开始迅速转动起来。 她准备先悄咪咪回房间去，把这个消息告诉贾闫冰。 但是她爬起来的时候，正好听见有人出来开门，她想跑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福宝直接朝着相反的方向转身，迅速趴在地上，还哇哇大哭起来。 第454章 福宝机智化解危机 房间的人听见外面有孩子的哭声，开门的动作更快了一些。 当他们打开房门的时候，却看见是刚才看见的隔壁那个小丫头趴在他们房间门口的地上哇哇大哭，看样子好像是摔倒了。 几人无声的对视了一眼，用眼神交流开来。 甲：你刚才听见这孩子的脚步声了吗？ 乙摇摇头：没有。 甲：那这孩子怎么会突然摔倒在这？ 丙摇摇头：不知道。 丁：我觉得这孩子在偷听，可是我没证据。 几人隔空交流完毕后，甲蹲下身子拎起福宝的后衣领，把她从地上提起来。 福宝瞬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挣扎着扑棱起两条小短腿，双手也不停的在空中划拉。 甲看着这丫头像个被掀翻了的乌龟似的，莫名的觉得有些好笑。 “小丫头，你家大人呢？怎么就你自己在这？”甲问话的时候终于把福宝放在了地上。 福宝终于获得自由，眼神怯怯的看着几人，脸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小手紧张的握着衣角，赶紧退到了墙边紧紧挨着墙站着。 “我爹爹去给我买吃的了，我想去找他，跑的急了，摔了一跤，谢谢叔叔扶我起来。” 甲轻笑一声，原来是他多想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太多疑了，这么小的孩子哪里会有这么多心眼？ 他蹲下来揉了一下福宝的头发，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问道：“小丫头，你们房间就你和你爹爹吗？没有其他人了？” 福宝摇摇头，“爹爹说，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叔叔咱们是第一次见面，你就问福宝家人，好像有些不礼貌，福宝能不能不说？” 男人有怔愣一瞬，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小丫头，你如果回答了这个叔叔的问题，我这里有好吃的糖哦。”乙也挤过来哄骗福宝。 福宝的眼睛瞬间亮了，听见吃的她就难以抗拒。 乙看见福宝的表情，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心里想：你个小丫头片子，拿捏你还不是轻轻松松？ 福宝在心里纠结了片刻后，又摇摇头，“爹爹说不可以吃陌生人给的糖，会被拐走哒，叔叔，我要回去等我爹爹啦，你们能不能让开一些？” 福宝可怜巴巴的看着两人，一副胆小的模样，说出的话直接震碎了乙刚才得意的表情。 不过这里是客栈，他们总不能明晃晃欺负一个孩子，再说他们此时不宜节外生枝。 两人起身让开了一条路，福宝硬着头皮扬起脑袋，左右各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从两人中间走出去。 等福宝进了隔壁房间关了房门，乙才如同吃了屎一样的嫌弃表情，“这小丫头不简单啊，油盐不进，看来必然是他们一伙的，等会儿我先去会会她爹，说不定是个厉害的角色，看这丫头就知道她爹肯定也不简单。” 甲肯定的点点头。 此时正在后面煎药的万老二，无端打了个喷嚏，他赶紧裹紧了身上的棉袄，嘀咕道：“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生病。”但是他却不知道他闺女无意间抬高了他的“实力”。 福宝进了房间后，立即把门关上，并且还搬来凳子站上凳子把门栓给插上。 贾闫冰正在闭目养神，他现在精神好了不少，竟然有些睡不着了，听见动静他探头看了一下，发现是福宝在搬凳子。 “丫头，你干什么呢？搬凳子作甚？” 福宝忙活的满头大汗，根本顾不上回答贾闫冰的问题。 贾闫冰有些疑惑，自己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福宝竟然把门给插上了。 贾闫冰更加奇怪，这丫头想干什么，这还没到睡觉的时候，她插门干什么？而且就算该休息，她也是去跟她爹睡，也不能留在他屋子里。 福宝如同小猴子一样从凳子上爬下来，立即窜到了贾闫冰的床上，鞋子都被她心急的甩飞了出去，一只甩到了桌子上，一只不知道去哪了。 贾闫冰忍不住皱了一下眉，这丫头也太虎了。 “先生，我有一件天大的事要告诉您，您听了可一定不要害怕。” 福宝用小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气喘吁吁道。 贾闫冰眉心没来由的跳动两下，一脸疑惑的看着福宝，“丫头，什么事？先生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福宝像怕被人听去了一样，本来跪坐在贾闫冰对面的她，直接站起来，趴在贾闫冰的耳边，小声的把刚才在隔壁见到和偷听到的话都说了一遍。 贾闫冰的瞳孔随着福宝说话的声音瞪得越来越大，直到福宝说完，贾闫冰紧握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而且他眼里本来温润的光此时也变得如同一支用寒冰凝结成的箭矢。 原来他们家现今的一切竟然是被有心之人一手策划的，福宝还小，她可能不懂，但是这些话由她传给贾闫冰后，贾闫冰立即就明白了一切。 这些人是要赶尽杀绝，斩草除根来的，怕的就是他去了京城会查出什么端倪，让那些人坐卧难安。 到底是谁？他一直身处江南，从未与京城什么人结怨，到底是什么人要让他家破人亡？ 此时复仇的怒火简直要把贾闫冰烧化，他胸口一腔怒意乱窜，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忽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贾闫冰摇晃了几下，终于是昏死过去。 福宝吓了一跳，她好像......惹祸了？ 福宝想去叫人来，可是又害怕那些人把先生抢走，她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还太小，生活上的能力还是欠缺一些。 福宝只能翻找出来一条帕子，先给贾闫冰把嘴上和胸前的血迹擦干净。 她想要把人给放正，却又连贾闫冰的一只胳膊都抬不起来，最后只能用被子给他盖好身子，又去倒了一杯温水来。 她知道这个时候先生千万不能昏过去，一会儿说不定还要打架，想到打架，福宝眼里有一股莫名的兴奋。 她好像有几天没有与人干架了，手有些痒痒了。 福宝端着水杯，爬上床，用小手使劲掐贾闫冰的人中，她看见村子里救人的时候用过，还挺管用的。 她也试了一下，果然没有多久，贾闫冰就悠悠转醒。 福宝惊喜不已，赶紧叫了一声：“先生，您还好吧？” 第455章 准备布署 贾闫冰悠悠转醒，看见福宝的小脸，心里稍微安定，不过脑中很快想起福宝刚才说的话，隔壁还有一群杀手正等着夺他的性命，他必须要想办法自保。 福宝赶紧把水送到贾闫冰嘴边，小脸一脸担忧道：“先生，来喝点水，福宝喂您喝。” 贾闫冰就着福宝的手喝了一口水，感觉心中的郁气消散了许多，那股无名之火好像也散了下去，他的脑子此时十分清醒。 他自己慢慢坐起来，坐在床上沉思片刻后，对福宝道；“丫头，咱们要赶紧跑路才行，咱们这三个病弱，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咱们不能等着别人杀上门来，我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做，你按照先生说的去做，记住一点，一定要自然，不要让敌人看出任何端倪，更不要让他们看出来咱们已经知道他们的意图，不然咱们就跑不了了。” 福宝认真的点点头，“先生，福宝明白。” 接着贾闫冰低声在福宝耳边交代一番，福宝立即从床上爬下来，却找不到自己的鞋子了。 贾闫冰看着福宝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桌子上呢。”贾闫冰无奈叹口气。 福宝不好意思笑笑，她知道桌子上有一只，她刚才倒水看见了，她是在找另外一只。 福宝先把桌子上那只拿下来穿上，又趴在地上找另外一只鞋子，最后在桌子下面找到了。 等福宝穿好鞋子朝贾闫冰眨了眨眼睛，便转身去搬凳子开门。 福宝出了门，又轻轻把门合上，经过隔壁房间的时候，她故意放轻了脚步，不让他们发现她离开房间了。 等她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直接双手扒住栏杆，小腿一抬，整个身子便翻着趴在栏杆上，呲溜下一滑到了一楼，可是下面的扶手离地面有些高，扶手的底部正好有一截比扶手高出的地方，把福宝给卡在了那里，福宝没有直接从扶手上滑落在地上。 但是她好像下不去了，正在她后悔加着急的时候。 万老二刚好端着药从后面进来，看见福宝被卡在扶手上下不来了，他吓的魂都要飞了。 这丫头真是不让人省心，好好的楼梯不走，又想的哪门子主意。 万老二一手端着药，快步走过来，把福宝从楼梯扶手上用一只胳膊给夹了下去。 “福宝，这么危险的事情，以后不能再......” 福宝还不等万老二说完话，赶紧抬头看了一眼楼上，见楼上没什么动静，她立即拽着万老二往后面去。 “爹爹，您先别教训福宝，福宝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现在福宝有重要的事情和您说。” 福宝一边把万老二往后院拉，一边小声和万老二道。 万老二有些莫名其妙，这丫头又在搞什么古怪？ 不过万老二疼闺女，也没有反驳她，跟着福宝往后走。 来到后院，福宝见后院没有人，这才对万老二道：“爹爹，有人要杀先生。” “啥？”万老二吓的差点把手里的药碗给摔掉在地上。 “爹，你小声点，别被人给听去，咱们就危险了。”福宝赶紧拽了一下万老二的大手。 万老二立即紧张的朝四周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人，赶紧蹲下身子看着福宝，“闺女，你说的都是真的？” “嗯，千真万确，我已经把这件事告诉先生了，先生让我来找您一趟，告诉您要怎么做才能自救。” 万老二直接把药碗放在地上，抱起福宝道：“傻闺女，杀手都杀上门来了，咱们还管他干啥？赶紧跑路，他本来和咱们就没啥关系，现在肯定是保命要紧，爹爹这就带你离开这家客栈，爹身上的银子还够咱们去京城的路费，等去了京城咱们把这些皮子卖了，就有钱了。” 福宝立即挣扎着下来。 “爹爹，你怎么能这样？我已经拜了先生为老师，怎么能这个时候弃先生于不顾？我一定要救先生，爹爹要是害怕就自己先走吧。”福宝小脸板着，一脸认真道。 万老二有些急了，蹲下来哄劝道：“闺女，不是爹贪生怕死，你想想，咱们爷俩儿要是撂这了，你娘咋办？你奶奶咋办？家里的人还等着咱们回去，咱们还有家人，不能为了一个只见几次面的人就豁出性命吧？” 福宝被万老二说的有些纠结，一边是亲人，一边是先生，她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小小的她第一次觉得有些无助。 “爹爹，可是我不能不管先生，咱们试试好不好？而且那些人已经认为咱们和先生是一伙的了，就算咱们跑也来不及了，还不如听先生的，一起跑，先生很聪明，咱们一定能摆脱这些杀手的。” 福宝双眼通红，满脸焦急，两只小手紧紧攥着万老二的胳膊，面露祈求。 万老二最见不得闺女委屈，头脑一热便道：“行，爹爹就听你一次，闫先生怎么说？” 福宝立即道：“爹爹，您现在问店家买半壶油，一桶豆子，草木灰半桶，让店家送到先生的房间去，莫要声张，其他的交给先生就行了，您就赶着马车去客栈后面的小巷子里等着，先生会从窗户下去，您在那边接应他一下。” 万老二一听这好办，只要不留下来和这些人搏斗，他怎么样都愿意。 “放心吧，闺女，爹这就去办，你怎么弄？你就不要回去了，在马车上和爹一起接应闫先生就好。” “不行，福宝要上去帮忙，先生刚才吐血了，身子不好，我不帮忙就没人帮先生了。” 万老二知道他说了福宝也不听，只能任由她又上楼去，顺便把药给带上去。 万老二为了不节外生枝，动作极快，想要离开客栈的心情比热油锅还要滚烫。 很快，客栈老板便准备好了万老二要求的所有东西，因为万老二给了老板一两银子的报酬，老板什么都没问，直接送进了贾闫冰的房间里。 万老二则是赶着马车悄悄从后门出去，往旁边一拐就是一条小巷子，他抬头就看见上面正好是贾闫冰的房间，而据福宝所说，另外一边是那些杀手的房间，两个房间虽说是相邻的，房间的窗户却是不同的方向，正好给了他们机会。 第456章 设置机关 福宝把药小心的端上楼去。 贾闫冰刚喝完药，掌柜的就把东西送上来了。 掌柜的已经被万老二叮嘱过，不要过问，东西放下就走，掌柜的心里虽然很是疑惑，可是人家给的银子多，他当然不会多事。 “先生，东西都送来了，我也已经让我爹在后面等着了，您准备怎么做？福宝帮您。” 贾闫冰感动的看了一眼福宝，他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想着万老二肯定会带着福宝逃跑，没有想到这丫头竟然又折回来了，他刚才其实已经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既然现在他们父女愿意与他同生共死，他也不需矫情。 “福宝，我要做一个机关在门口的地方，我猜测这些人大概会在咱们入睡后再动手，咱们必须要在戌时离开这个房间，现在距离戌时只有不到一刻钟了，咱们时间紧迫，我需要你帮忙。” 福宝立即重重点头，“先生，福宝就是来帮忙的，您快说，要福宝做什么？” “你看见那壶里的油了吗？你用这块帕子把那些油涂抹在地板上，靠近门口的地方尽量涂抹的厚一些，我现在去布置草木灰机关。” 贾闫冰递给福宝一方灰色的帕子，自己则撑着身子站起来，走到门后边。 福宝动作极快，她接过帕子，如同一只小猴子一般，弯下腰，撅起小屁股，用帕子在壶里沾了油，双手把帕子摁在地上，如同擦地板一样，推着帕子手脚并用往前迅速移动。 不到一刻钟福宝就已经把油壶里的油全都涂抹在了地板上。 “先生，福宝已经弄好了，您小心些。” 福宝仰头看见贾闫冰把装有草木灰的木桶放在了门上面，还把门开了一个缝，如果有人进来必定要推门，草木灰便会兜头撒下去。 而且草木灰很容易迷人眼，进来的人必定要灰头土脸，不能视物。 福宝忽然明白了先生的用意。 等贾闫冰从凳子上下来后，福宝赶紧把袋子里的豆子撒了出去。 油上面撒豆子，加上草木灰，定然够那些人喝一壶的。 贾闫冰赞赏的看了一眼福宝，他也没闲着，转身把床上的床单扯下来，刺啦一声撕成了两半，然后把半床单连接起来，就成了一条绳索。 “福宝，快过来，我先送你下去。” 福宝已经撒完豆子，闻言丢了袋子就小跑过去。 贾闫冰把福宝绑的很牢固，试了几下，确定没有问题，他才把福宝抱起来从窗户上放下去。 万老二此时正对着窗子下面，仰头朝上看，一眼就看见了福宝正在被送出窗子。 万老二紧张的伸出胳膊在下面准备着。 不过一切都还挺顺利，贾闫冰动作很谨慎，害怕摔着福宝，往下下放的速度比较慢。 万老二的手刚触摸到福宝的小脚就立即抓住了，他一点点接住福宝往下拉，终于把福宝平安接下来，迅速解开福宝腰间的绳子。 贾闫冰感觉到床单下面已经空了，便往上拉。 他把床单的另外一头绑在床腿上，另一头栓在自己的腰上，可是这个距离好像有些远，下面够不着马车，他可能会被吊在半空下不去。 贾闫冰扫视了一圈屋里，发现了床帐，他毫不犹豫扯下床帐，接在床单上，这下长度就足够了，还有多。 他刚把自己绑好，隔壁就传来了动静，他听见隔壁传来了开门声。 贾闫冰的脸色顿时白了一下，如果这个时候他们过来，肯定会看见他屋里的情形，因为为了做那个机关，他把门虚掩起来，他们能从门缝看见里面的情况。 贾闫冰几步走到桌边，把灯给灭了，这样屋里就一片漆黑，即使有人路过也不会发现屋里没人。 贾闫冰不再犹豫，他翻身出了窗子，手里的床幔被他一点点下移，他双脚蹬着墙面，额头上全是汗水，他在极力忍耐着疼痛。 胸口的伤好像有裂开的迹象。 但是他此时完全顾不得伤，如果下不去只能死在这。 他现在还不能死，他必须要活着，活着查出幕后之人。 就在他快要落地的时候，忽然听见上面的屋里传出来一阵剧烈的响动，还伴随着哀嚎声。 贾闫冰知道那些人进来了。 贾闫冰刚翻出窗子的时候，那几人就来到了门口，他们看见门虚掩着，反而有些疑惑，并未立即进来，而是在门口踌躇了片刻，还有人去了万老二住的房间门口听里面的动静。 这个时候去找万老二的那人回来说没有发现人，他们以为万老二已经休息了，他们不知道万老二的实力，不敢贸然动手，此时见两间房内全都灭了等，四个人分成两批，两人在万老二门前埋伏，两人直接去了贾闫冰房间。 只要万老二敢出来救援，这两人就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甲和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没有发现里面有动静，觉得肯定是睡着了。 他们便轻轻推开门，一左一右，同时准备摸进屋里。 就在他们两人刚刚踏进屋里的一瞬间，门上面的木桶直接翻了过来，里面的草木灰兜头洒下来，两人什么也看不见了，眼睛刺疼，脚下也乱起来。 抹了油的地板上全都是黄豆，此时两人分不清东南西北，犹如无头的苍蝇一般，乱撞，两人一脚踩滑身子朝后倒去，一个人的后脑勺磕在了门槛上，当即就晕过去，另一个人摔在了木桶上，门牙磕掉了两个。 守在万老二房间门口的两人闻声而来，吓了一跳。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怎么回事？”看不清屋里的情形，但是看见同伙明显是被袭击了，他不敢冒然进去。 “有陷阱......”乙可掉了两颗门牙，疼的他差点原地去世，满口的鲜血，话都说不清楚。 丙与丁也不敢再往前进，两人把甲给拖出去，又把乙给拉出去。 “看来咱们暴露了，既然这样，咱们也不能再拖了，直接杀进去。”丙一脸冷意道 “杀什么？这他娘的还没动，人就折了俩，还怎么杀？而且这隔壁屋子里还没动静呢。”丁白了他一眼，同时看向万老二房间。 贾闫冰此时已经坐上了马车，万老二赶着马车一刻不停的出了镇子。 第457章 狭路相逢 驾着马车疯跑的万老二有些慌不择路，一路跑出镇子后，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闫先生，咱们现在往哪去？” 万老二不得已停下马车大声问道。 “往回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往县城去。” 贾闫冰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声音有些发颤，能听得出来，他在极力隐忍。 “闫先生，你没事吧？我这有金疮药，你要不要用些？” 万老二特意向老大夫买了金疮药带着，因为他们这一路总是受伤，他不得不备着些。 贾闫冰已经能感觉到他手下的黏腻，肯定是伤口裂开了。 “多谢。” “福宝，在座椅下面的暗格里，有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你找出来给先生。” “哎，好。”福宝急的满头大汗，她看见先生很痛苦，心里焦急。 听见万老二的话，她赶紧一个个暗格翻一遍，终于找到了一个小瓷瓶，赶紧递给贾闫冰。 “先生，要不要福宝帮忙？” “不用，福宝你坐好，这马车跑的太快，你容易摔倒，到我身边来。” 福宝乖巧的坐在贾闫冰身边。 贾闫冰刚准备上药，哪知马车忽然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车厢里的两人差点甩飞出来，幸好贾闫冰扶住了车窗，福宝撞在了他身上，要是像刚才那样，福宝估计已经被甩飞出去。 “什么人？”万老二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贾闫冰忍不住捏了一把汗，一点声音都不敢出，难道那些人已经追上来了？看来他们撒的豆子并未拖延多久，今儿难道真的要死在这了吗？他真的不甘心，而且还拖累了这一对无辜的父女。 “孩子爹，这声音听上去咋有些耳熟捏？”妇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老羊头儿也眯起眼睛朝马车上面看，但是看不清人脸。 天空有一轮明月，照的地面亮堂堂的，因此万老二才看见对面也有一辆牛车正迎面而来，不然他就撞上去了。 此时老羊头儿好像认出来了万老二的马车，因为万老二的马车比其他人的马车都阔气，他白天见过，这马车在整个镇子上都没有见过。 老羊头儿既惊喜又疑惑。 “婆娘，那好像是傍晚来咱家的几个人，他们这是要去咱家？” 老羊头儿和妇人嘀咕起来。 万老二见对面的人半晌不说话，也急了，车厢里面的贾闫冰更是有些坐立难安。 “你们是谁？麻烦让一下，让我们过去。” 万老二又喊了一嗓子，因为此时两人的车都在路中间，两人都要互相让一下才能过去。 万老二这一嗓子让妇人也清楚了对面的人就是今儿来他们村子的人。 “大兄弟，你们这么晚你们还往哪里去？”妇人从牛车上下来，竟然走到了万老二马车旁来询问。 万老二这才看清楚来人是才见过的那位妇人，他们还喝了人家的羊奶。 “大嫂？咋是你们？你们这么晚了去镇子上？” 万老二也惊讶不已，这还真是有缘。 贾闫冰听见马车外面的声音，狠狠松了一口气，看来老天还是照顾他们的，没有这么倒霉。 不过贾闫冰立即便把主意打到了妇人一家身上，如果他们现在去妇人的村子里躲一晚，或许能扰乱那些人的视线，让他们能躲过一劫呢？ 福宝也从车窗上探出头来，她也听出来妇人的声音了，她把小脑袋伸出来给妇人打招呼。 “婶婶，我是福宝，咱们又见面啦，福宝还记得婶婶说给福宝做好吃的吃食呢？” 福宝清脆的声音立即引来妇人的目光。 “呀，是小丫头啊，你们这是要去哪？” “婶婶，有坏人追我们，我们要赶紧跑，不跑就没命啦。” 福宝直接说了出来，万老二吓了一跳，这丫头怎么这么虎，他们现在被人追杀，她怎么能这么说出来？ “大嫂，小孩子瞎胡说的，您别害怕，不过我们确实有事要走。”万老二想要打岔过去，这个时候马车里传出贾闫冰的声音。 “大嫂，我们确实是被人追杀的，不过追杀我们的那伙人说来也和你们有关。” 万老二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不太明白贾闫冰为何这么说。 妇人本来就害怕，此时听贾闫冰这么说，吓的说话也不利索了，她只是一介妇人，怎么会和杀人犯有关？ “大嫂，此事说来话长，我们想去你家暂避一夜，不知道可否？如果大家再耽搁下去，那些人就寻过来了，到时候咱们谁都跑不了。” 贾闫冰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的催促，妇人也听出来好像此时不是聊天的时候。 可是她也做不了主，她不可能因为贾闫冰一两句话就相信他们，把人直接带去家里，万一他们骗人，岂不是要连累他们家？ “那个，你们先等等，俺去和俺当家的商量商量。” 妇人说完赶紧跑了。 “当家的，那几个人说他们正在被人追杀，说这件事还和咱们家有关，要跟着咱们去家里躲避一夜，你同意不？” 老羊头儿一听眼睛一瞪，对妇人嚷道：“放他娘的屁，俺们都是老实的农户人，咋和杀人犯有联系？赶紧家去，俺看他们就是一帮骗子，压根就没有什么羊肉滞销的事情，俺就说不能信，你非要来一趟，这下好了，还要蹚浑水。” 老羊头儿立即调转牛车，让妇人赶紧上车准备家去。 万老二有些傻眼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他们本来要去县城的，这下到底是去村子还是去县城？ “跟上他们。”贾闫冰在马车里沉声道。 万老二有些犹豫不决，人家明显不想搭理他们，他没有这么厚脸皮，死乞白赖的跟上去。 贾闫冰见万老二不动，又解释了一句，“你放心，不会让你出面，你只需要跟上去，我来给他们解释。” 万老二这才赶着马车追上前面的牛车。 已经是寒冬腊月，要是在外面过上一夜，明天早上都能冻成冰棍。 所以他们今晚必须要找个地方休息，那距离此地最近的老羊头儿的村子就最合适不过了，因为他们才打过交道，也算熟人了，总比去陌生人家里过夜好。 第458章 你家要出事 老羊头儿把手里的赶牛鞭子甩的飞起，牛车比来的时候跑的快了一倍不止，可是还是没有万老二的马车跑的快。 他们的牛车很快就被万老二赶的马车追上。 万老二在后面喊着：“大哥，大嫂，你们等等我们，我们家先生有话和你们说。” 可是他越喊，老羊头儿把牛车赶的越快。 路上也扬起一地的灰尘。 万老二有些无语，他晚上没吃饭，这会儿喝风加点土估计都吃饱了。 “闫先生，他们不停，而且一直都在前面堵着路，我过不去，没法和他们并驾齐驱。” 万老二都要放弃了，准备直接去县城算了。 “你就跟着他们进村就行了，我自有办法让他们收留咱们，还会把羊卖给咱们。” 贾闫冰胸有成竹道。 万老二只好继续厚脸皮的跟着人家。 “当家的，那人还跟着咱们呢，你说他们说的不会是真的吧？要不咱们停一下，听听他们怎么说？” 妇人有些担忧的说道，不时回头朝后看一眼，心里忧心不已。 万一那几人说的是真的，他们家岂不是要遭殃？他们的儿子正是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事。 没有想到老羊头儿直接呵斥了她一顿，“你别胡说，你也不想想咱们家就是个养羊的，平时也没有得罪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和咱们有关？俺看他们就是一群骗子，肯定是以前做的行骗的勾当被人发现了，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他们就要跑路，这三更半夜的他们能去哪？就是想去咱们家借宿，你别理他们就是了。” 妇人觉得男人说的也有道理，就没有再多言。 “可是他们一直跟着咱们怎么办？一会儿不会直接跟到咱们家去吧？” “哼，到了咱们村子那就是咱们的地盘，还能让他们给欺负了去？咱们村子里的人是吃干饭的不成？他们最好跟着一起去，看俺咋收拾他们。” 老羊头儿冷着脸，把手里的鞭子甩的啪啪响。 妇人这下心里安定了不少。 万老二一路跟着牛车再次来到村口，还是那棵大柳树，在月光下像是一位高大的老人，远远的迎接着进村的人。 村口的路比较宽，万老二一个加速超过了老羊头儿的牛车，他把马车一转，挡住了老羊头儿的牛车。 老羊头儿吓的赶紧停住牛车，再晚一点，他的牛就要撞上对面的马车。 老羊头儿气愤不已，跳下牛车，将赶牛鞭握在手中，气势汹汹的往万老二的马车走去。 “你小子想找死是不是？赶紧给俺闪开，不然俺就从你们的马上碾过去。” 老羊头儿用鞭子指着万老二愤怒不已。 万老二往后看了一眼马车厢，只见一只白皙的大手掀开车窗帘子，随即贾闫冰的声音传出来。 “大哥，你能否听我说两句话？我说完后，你们仍然不相信的话，我们就立即离开你们村子。” 老羊头儿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话，但是他婆娘是个宽厚的，而且她心里也一直在担忧那些杀手的事情，因此她赶紧从牛车上下来拦住了老羊头儿。 “孩子爹，你别冲动，要不咱们先听听他们怎么说？这都到家门口哩，不急一时。” 妇人的声音如同一剂镇定剂，把老羊头儿的火气降下来一些，不过他却没有给贾闫冰好脸色看，冷哼一声将脸扭向一旁。 妇人则是带着尴尬的笑意，对车上的贾闫冰道：“大兄弟，你想说啥？快说，这外面也怪冷的，咱们还要赶紧回去看羊哩？” “多谢大嫂给我这个机会，也是给你们自己一次机会，我们被人追杀不假，可是那些追杀我们的人是羊贩子，他们手里握了大批的羊，找不到销路，打听到我们有门路，就想走我的门路销往关内，可是我更加属意你们家的羊，你们的羊我今天看过了，膘肥体健，肉质肯定不会差，便拒绝了他们，他们那些人杀人越货什么都干，一时间便起了歹意，一言不合就要对我们打杀。” “大嫂，您也看见了，我们三个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便赶紧连夜跑路。” 妇人听的眼皮子直跳，“老天爷，他们手里有多少羊？” “至少一万。” “啥？一万？那俺家的羊咋办？” 妇人顿时慌了，她还指着这些羊卖了给孩子准备束修呢，这下要砸手里了。 “孩子爹，你快说句话呀？”妇人使劲摇了一下老羊头儿的胳膊。 老羊头儿一直都听着呢，闻言也有些慌，不过比妇人镇定许多。 “急啥哩？这买羊的人不是还没走呢嘛？别摇了，都要叫你给摇散架哩。” 老羊头儿叹口气，扔了手中的牛鞭，蹲在地上抱着头。 就在这时，福宝忽然从车窗的另一边看向老羊头儿家的方向。 她感觉那边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福宝赶紧跑出车厢，站在万老二身边，她踮着小脚朝着老羊头儿家的方向看去，见朦胧的月光下，老羊头儿家的上方笼罩着一片乌云，唯有他们家被乌云笼罩，这已经不是福宝第一次见了，而且随着她日渐长大，她懂得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对于自己与常人不同的地方也十分清楚。 她知道老羊头儿家里肯定是出事了。 “婶婶，快家去，你家要出事。” 福宝着急不已，一边喊着妇人，一边朝着妇人家的方向指。 妇人惊诧不已，这丫头说啥呢？ 老羊头儿从地上站起来，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一伙人大的小的都没安好心。 “你家才要出事哩？你会不会说话？真是欠管教，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子是骗子，小的更不是东西。” 老羊头儿也不想听贾闫冰瞎咧咧，捡起自己的牛鞭冷冷对万老二道：“你们赶紧让开，不然俺就喊人了，这可是俺们的村子，俺们的地盘，你们可讨不到好果子吃。” 万老二却心里有了底，把福宝抱进怀里。 贾闫冰被福宝这一弄，打乱了他的计划，这小丫头胡说什么呢？ “闺女，你看见啥了？”万老二低声询问福宝。 “爹爹，我看见他们家有乌云遮盖。” 万老二也抬头看去，却什么也看不见，说明闺女看的不是乌云，那肯定是他们家要出事了。 万老二立即把马车往旁边赶了赶，让老羊头儿把牛车赶过去。 老羊头儿气哼哼的赶着牛车往家去。 “爹爹，快跟上去，咱们要去帮忙，婶婶还要给我做好吃的呢。” 万老二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就惦记着那口吃的。 第459章 家中进贼 万老二赶着马车跟在老羊头儿的牛车后面。 妇人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万老二一直跟着，便对男人道：“孩子爹，那人还跟着咱哩？咋办？” “甭管，爱跟就跟，反正一会儿咱们不让他们进门就是。” 妇人有些不忍心，“可是，这么冷的天，俺看那马车里的人还是个病秧子，这在外面冻一夜，明天不成棍哩？” “真是妇人之仁，让你别多管闲事嘛，你非不听，现在让人讹上了嘛，咋个办？” 妇人脸色有些蔫蔫的，没再说话。 贾闫冰见福宝坐到他身边，便开口问道：“丫头，你刚才是在干什么？” 福宝认真道：“先生，那边真的有......” 福宝忽然捂住了嘴，她爹爹说过，不准告诉任何人，不能让人知道她与别人不一样，不然她就要被人抢走，福宝有些犹豫，面前的人可是她的老师，她要不要说实话呢？ “那边怎么了？”贾闫冰眼眸含笑，看着福宝问道。 福宝却摇摇头，“没什么，我刚才胡说的，对不起先生，是福宝把事情搞砸了，您惩罚我吧。” 福宝低下头一副乖宝宝的模样，看的贾闫冰又好气又好笑，这丫头身上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认错态度快，看上去还特别诚恳。 贾闫冰见福宝不想说，也就没有再问，一会儿就知道了。 他走过这么多地方，见过不少奇人异事，有些人的感知能力天生比一般人要强，这在西方的医学上有一个词叫第六感，他也不是学医的，所以了解的不多，只是当时有些好奇，就听了一耳朵。 马车跟着牛车很快就到了村尾。 现在已经是戌时中，村子里的人基本上都已经睡下了，村子里只有牛车的吱呀声和他们马车的哒哒声，伴随着风声，特别的安静。 老羊头儿刚把牛车停稳，还没来得及下车，就听见他媳妇大叫一声：“孩子爹，咱们走的时候，俺记得门是锁好的，这咋大开着哩？” 妇人的脸色都白了，立即跳下牛车，因为慌乱，还差点摔跤，被老羊头儿从后面拉了一把，才堪堪稳住身子。 老羊头儿的脸色也不太好，他拿着牛鞭就冲了进去。 万老二紧跟在后面，也发现了异样，他本来就相信福宝说的，很好奇跟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一看就知道这老羊头儿家里应该是进贼了。 “闫先生，你先在车厢里歇着，别下来，我看老羊头儿家里好像是进贼了，这大门大开着，我去看看。” 贾闫冰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福宝，还真让这小丫头说对了？ “不用管我，万哥，你去看看，我身子不大舒服，就不去添乱了。” 贾闫冰沉声道。 “爹爹，福宝也要去，福宝要去抓贼。” 福宝这个“小侠女”，哪有热闹往哪凑，根本就不怕。 万老二有些不放心，他们走的匆忙，把大白鹅交给了胡正阳看着，早知道这一路上这么多事，他该把大白鹅带着的。 大白鹅关键时刻可是能护住福宝的。 “闺女，你要不在车上照顾你先生？” “爹爹，先生说让我去看看，回来给他讲呢。” 福宝有些迫不及待，再不去贼都要跑了。 贾闫冰听着福宝当着他的面撒谎，还说的面不红心不跳的，低头笑着摇摇头。 万老二却信以为真，加上他本来就疼闺女，闺女要去，他只能一会儿好好看着，别让人伤了她就行。 万老二抱着福宝进了老羊头儿家的院子，万老二经过大门的时候，发现门上的锁扣都被人给敲掉了，难怪这人能进来呢。 老羊头儿家的院墙高，一般人根本就进不来，想要进来只能从大门进来，所以敲掉门锁是最直接的办法。 老羊头儿一进院子，就看见一个身影在羊圈里抓羊。 老羊头儿当即火气就噌噌往上窜。 他举着牛鞭，如同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就冲了过去。 很快羊圈里就传来了一阵惨叫声，还有羊群受惊到处乱跑发出的咩咩声。 因为羊圈门大开着，羊群也朝着羊圈外涌出来，妇人在外面慌了神，还是福宝跑过来拉了一下妇人。 “婶婶，羊儿跑出来了，您赶紧去把大门关上吧？不然一会儿跑出去就找不着了？” 妇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愣，闻言立即连声应道：“好好好，婶婶，这就去。” 万老二已经在把羊群往羊圈里驱赶，可是羊群受到了惊吓，越赶他们跑的越散，整个院子里到处都是羊。 福宝站在羊群中，已经被淹没了。 “福宝？你在哪？”万老二找不着福宝的影子了，焦急的喊了一嗓子。 福宝立即应声，伸出小胳膊挥挥手，“爹爹，福宝在这，没事哒。” 这些羊虽然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乱窜，可是都会主动避开福宝，因此福宝站的地方反而比万老二那边更安全。 这个羊圈里的羊都是成年的羊，体重都有一百多斤，要是踩到福宝，小丫头肯定要受伤。 万老二见闺女无碍，提着的心也放下来，他赶紧跑过去，把福宝从地上抱起来。 羊圈里忽然传出来一声老羊头儿的惨叫声。 妇人刚插好门，吓的一个哆嗦，连忙扯着嗓子问：“孩子爹，你咋了？” 羊圈里一半是棚子一半是空地，此时老羊头儿和那个贼人打进了棚子里，外面的人也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 明明刚才老羊头儿占据了上风，现在为何惨叫的却是老羊头儿？ “嫂子，你们家有没有火把？快把火把点着，这太黑了，看不清啊。”万老二想帮忙，却又不敢冒然进去，他现在已经有了与歹徒交手的经验，倒是比老羊头儿有实力一些。 妇人连忙应道：“有，有，俺这就去找。” 他们有时候也会去找羊，家里准备的有火把。 就在妇人去找火把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从羊圈里迅速冲了出来，他灵活的避开羊群，朝着大门急速跑去。 可是院子里的羊太多了，而且还在乱跑，那人因为跑的太快，竟和一只半人高的羊撞在了一起。 万老二赶紧放下福宝，找准机会从后面摸了过去。 第460章 万老二帮忙捉贼 那人被羊撞了个仰倒，后面又有几只羊来回踩踏，他只好在羊群里滚来滚去，躲避羊群。 万老二急匆匆跑过来，正好看见小偷在地上滚，他想扑上去把人给制服，可是这时候他忽然看见那人的身上寒光一闪，他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万老二的动作顿时停滞了一下。 妇人这个时候已经举着火把跑来。 “大兄弟，火来了。” 妇人借着火光，已经看见了贼人，但是却没有看清楚对方的脸，他此时正趴在地上，脸朝下。 妇人想去把贼人给翻过来，却被万老二一把拽住，把妇人带的后退几步。 “大嫂，不要靠近，他手里拿的有刀。” 万老二现在已经想通了刚才羊圈里为何老羊头儿明明拿着鞭子，却最后发出惨叫声，肯定是中了这人的匕首。 妇人脸色都白了，“啥？有刀？那孩子他爹......” 妇人简直不敢想象老羊头儿现在怎么样了，她有些摇摇欲坠，突逢巨变，让她有些心力不济。 福宝却趁着大家都在看贼人的时候，已经跑进了羊圈里去。 她进了棚子里，光线就变的很暗，加上对周围的环境不熟悉，福宝差点被绊倒，她小声的喊了一声：“大叔？我是福宝，你在哪？” 老羊头儿此时正捂着肩膀，倒在了血泊里，他刚才正抽的起劲的时候，哪知那人竟然抓住他的牛鞭，反手给了他一刀，他与之争执了半晌，还是让那人给跑了。 这会儿他忽然听见小丫头的喊声，老羊头儿有些惊讶，这丫头怎么来了？ “小丫头，我在这，你别进来，这里面脏，你在那等着，大叔没事。” 老羊头儿心里有一丝愧疚，想到刚才在外面他骂福宝的话，顿时有些脸红。 他一只手撑着地，勉强站起来，另一条胳膊自然下垂，明显动弹不得，他脸上都是汗水，而且下垂的那一只手背上正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滴血。 福宝听话的站在原地没有再往里走。 终于她看见了一个模糊的影子越来越近，她赶紧上前两步抓着老羊头儿的衣角。 “大叔，你是不是受伤了？我刚才听见你叫了。” 老羊头儿低头看了一眼小不点，还没他腿高，却这么懂事，让人有些心疼。 “大叔没事，受了点伤，包扎一下就好了，咱们放羊人皮实，受伤是家常便饭，不碍事。” 虽然这么说，但是老羊头儿却一点都不好受，伤口处一阵阵钻心的疼，让他险些昏厥过去。 福宝牵着老羊头儿的衣角，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边，声音软软道：“大叔，那贼还在院子里，你不用担心，我爹爹会帮你抓住他的，我爹爹可厉害了，我们前几天还送了几个劫匪去衙门呢，都是我爹爹抓住的。” 老羊头儿有些意外，“你爹爹看起来不像是会功夫的人，没想到厉害着哩。” 福宝肯定的点点头，让老羊头儿放心不少。 一大一小慢慢走出羊圈，外面有火把，院子里亮堂多了。 万老二让几人全都退后，莫要被这贼人忽然发狂所伤，尤其是福宝，万老二让她有多远退多远。 那贼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反而让几人有些束手无策。 “大嫂，你去给我找根棍棒来。” 妇人把火把交给万老二，转身迅速跑开，她也想看看这人到底是谁，为何这么胆大。 没有想到那妇人刚离开，那贼人忽然暴跳而起，手里举着刀就往万老二身上捅去。 万老二一直防着他呢，在对方从地上爬起来的一瞬间，他手里的火把就朝着对方的身上招呼过去。 火把正好打在那人的背上，火把上面的火星四射，那人的衣服也被火把烧着了一块。 冬日里大家穿的都是棉衣，一旦起火，很难扑灭。 那人倒也机灵，直接迅速卧倒在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就把火给扑灭了。 万老二手里的火把因为刚才那一下，灭了一半，火已经没有原来的大。 这个时候妇人拿来了棍棒，万老二把火把还给妇人让她离远些。 万老二接过棍棒，对着地上人就是一通乱打，那人刚灭了身上的火，此时被突然袭击，一时间竟然没有避开，生生被万老二给打了几下。 万老二本来就是泥腿子出身，身上有一把子力气，加上他也没有惜力，而是照死了打，那人被打的在地上来回滚了几回，嗷嗷大叫。 同时他手里的刀也胡乱飞舞起来，万老二有所忌讳，手上的动作便没有刚才那么利索，给那人钻了空子，迅速朝边上滚去，滚进了一只羊的肚子下面。 那只羊本来站在原地发愣，被这贼人忽然滚入胯下，受了惊，胡乱踢弹起来，那人的脸被羊蹄子踩踏了好几下，疼的他又祭出了手里的刀，对着羊肚子就是几刀，温热的羊血喷洒在他脸上，他还没有停手，好像为了泄愤一般，直到那只羊卧倒在地，奄奄一息后，他才从地上爬起来。 可是没有想到万老二早就趁着他杀羊的时候，摸了过来，等那人满脸是血的从地上爬起来时，万老二手里的棍棒直接打在那人的脖子上，那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妇人和老羊头儿既害怕又心疼，那只被捅死的羊可是一只成年的公羊，足足有一百五十斤，这个天杀的，竟然把他们的羊给捅死了。 “婶婶，您快来扶着大叔，他有些支撑不住了。”福宝在后面喊起来。 妇人这才回身看去，见后面站着摇摇欲坠的老羊头儿。 “孩子爹，你咋了这是？”妇人还不知道她男人受伤的事。 “婶婶，大叔受伤了，他的手上都是血。”福宝替老羊头儿回答了。 妇人听了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男人万一倒下，她一个妇人要怎么办？ “孩子爹，你别吓俺。”妇人也顾不上那只羊了，几步跑过去扶住老羊头儿。 老羊头儿的伤其实不算重，只是他刚才看见自己辛苦养大的羊就那样躺倒在血泊里，他有些气急攻心，加上失血有些多，才险些栽倒。 第461章 败家丫头 妇人扶着老羊头儿进屋里躺下，把老羊头儿的衣服脱去，发现他肩胛骨处正在汩汩流血，整个胳膊已经被血迹全部染红。 福宝也跟着进来想要帮忙，正好看见了老羊头儿的伤口。 她二话不说，转身跑了出去。 她记得爹爹马车里的金疮药好像没有用完，正好可以拿来给大叔用。 可是她出不去，大门已经被妇人从里面给插上了，她个子小，够不见门栓，就算够得着，她也拉不动。 “爹爹，你快来帮忙，我要去给大叔拿金疮药，他受伤了。” 万老二一听，心疼的滴血，这个败家丫头，什么都往外拿，那可是金疮药啊，一瓶花了他五两银子呢，这丫头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现在他们的生意还没做成，就要折五两银子出去，这生意怎么算都是赔本买卖，可是闺女都嚷出去了，他能说什么？自己的闺女自己宠着呗。 万老二把门帮着福宝打开，也跟着福宝去了外面的马车上。 万老二把福宝抱上马车，福宝咚咚咚跑进了车厢，将刚才放进暗格里的金疮药给翻了出来。 贾闫冰看着福宝风风火火的模样，有些讶然，“丫头，你这是干什么？” “先生，大叔家进小偷了，大叔被小偷伤着肩膀，流了好多血，要不救他，他就死了，福宝要给大叔送金疮药。” 福宝说完也不等贾闫冰再继续追问，扭头就跑出车厢来，万老二在车厢旁边等着福宝，小丫头一出来，他就接着人抱走了。 等贾闫冰掀开车窗帘子看出来的时候，这父女俩已经进了院门了。 万老二把福宝翻在地上，让她自己进去，他还要守着院门，这院子里到处都是乱晃悠的羊群，他要提防这些羊跑出去。 他是农民，最能理解老羊头儿的心情，这就和他种庄稼是一个道理，要是有人来偷他的粮食，他能给人拼命。 这些羊就是老羊头儿的粮食，甚至比种粮食付出的更多。 万老二一边守着门，一边防着那个小偷醒来会逃跑，其实这个时候最好趁着他昏死过去之际，把人给绑起来，可是万老二对老羊头儿家不熟悉，也不好在人家家里随意走动，只能牢牢看着贼人。 福宝如同一阵风一般，刮进了屋里。 “大叔，婶婶，我拿金疮药来了。”福宝人还未进屋里，声音却已经在门口响起来。 等她满头大汗的跑进屋里，妇人已经起身迎了出来。 “婶婶，快，给大叔涂上，这是我爹爹在医馆买的金疮药，可管用了，我先生用了之后，血就止住了。” 妇人千恩万谢的接过去，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就要给老羊头儿用药。 老羊头儿的意识还很清醒，两人的对话他都听见了，见媳妇要给他用药，他赶紧阻止道：“不行，这药金贵，咱们用不起，你就去灶房给我弄些烧的柴火灰（草木灰）撒上就行了，咱们这土法子止血一样好，可不能再欠人家人情了。” 妇人并不知道这金疮药的价值，她只听人说过这药止血效果好。 “孩子爹，这都啥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个？大不了，咱们用钱给买下来，你的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妇人有些心疼道。 “买不起，咱们买不起，这一小瓶就要五两银子哩，咱们家哪有这闲钱？你快还给孩子。”老羊头儿说啥也不愿意涂。 妇人本来激动的脸，此时立即变了色，“啥？这玩意这么贵啊？这才多大点，就要五两银子？” 老羊头儿肩胛骨那里被匕首捅了个血窟窿，有些失血过多，此时说话都有些喘。 妇人看着男人的模样，心里心疼极了，可是家里确实没有这么多银子，她要是用了人家的药，不给银子也说不过去。 福宝一直在一旁盯着妇人和老羊头儿，也听见了两人的谈话内容，她有些急了，这药再好，也是给人用的，不然这药弄出来干什么？ 福宝可不管什么银子不银子的，在她眼中什么都比不过人命。 她踮着脚从妇人手中夺过瓷瓶，眼睛一瞟看见旁边有一个小板凳，她利落的转身把小板凳拖到炕边来。 和在家里一样，她踩着板凳就上了炕。 妇人都看傻眼了，这丫头想干啥？ 福宝连鞋子都没脱，她趴在老羊头儿的身边，拔开瓷瓶儿的塞子，一股脑的把药粉撒在老羊头儿的伤口上。 等妇人反应过来已经晚了，福宝已经完成了上药环节，这药倒出来就收不回去了。 “哎呀，你这丫头，你干啥呢嘛？这药这么金贵，你咋能这么折腾？这哪里用得了这么多？” 妇人心疼不已，第一反应就是想伸手去把多余的药粉给收起来。 可是手伸到一半，她才发现自己的动作多余了，这药粉咋可能收得起来？ 妇人急得直拍大腿，福宝却狠狠松了一口气，她用小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两只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老羊头儿。 “大叔，我先生说过，钱是人挣的，如果连人都没了，要钱有什么用？这药再贵也没有您的命贵，你要是死了，婶婶怎么办？” 福宝从这俩夫妻身上想到了自己爹娘，如果爹爹不在了，娘亲肯定会很难过，所以她觉得老羊头儿要是死了，婶婶肯定也非常难过。 妇人站在炕下抹了一把眼泪，这么简单的道理就是小孩子都懂，他们当大人的却钻进钱眼里去了，也罢，既然药都用了，也别矫情了，他们就算没有钱，还有羊呢。 老羊头儿这条硬汉此时也哭了，他躺在炕上唉声叹气。 “丫头，大叔对不起你，刚才还骂你，你不怪大叔吧？” 福宝立即笑嘻嘻的摇摇头，可是又板起脸来，“大叔，下次你可不要再对别人说这话了哟，要是那个人心眼小，你们就要结仇了。” 福宝一本正经的说教，让妇人看的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嗯，丫头说的对，俺这脾气确实该改改了，不然就要栽跟头哩。” 老羊头儿也想开了。 “对了，那个贼人呢？咋弄的？孩子娘，你快出去看看，我这没事了，血都止住了，你别让客人受伤。” 老羊头儿赶紧让妇人出门去帮忙。 第462章 抓住贼人 妇人这才想起来贼人还在院子里，万老二还在院子里帮他们家看着贼人呢？ 妇人哎哟一声，拍了一下巴掌，便着急忙慌跑出去了。 院子里的火把灭了，唯一的光源便是天上的月亮，此时院子里的羊已经悠悠达达回到羊圈里，一眼就能看见躺在地上的一个人，万老二则是靠着大门守着，离贼人远远的，他手里还紧紧握着棍棒，另一只手里拿着刚从从贼人手里抢下来的匕首。 福宝跟在妇人身后跑出来，看见万老二站在大门口，她立即小跑过去。 “爹爹，大叔的血已经止住了。”福宝炫耀道。 万老二勉强夸奖道：“我家闺女真有本事，马上就成一名小大夫了。”可是他内心却想着：这么贵的药，能止不住吗？ 福宝却高兴起来，“嗯，我以后一定要成为一名神医，为百姓去除病痛，让他们都能健康活着。” 万老二听着心里也忍不住高兴起来，闺女这愿望好，以后家里有大夫，生病啥的就不用去医馆了。 哪知福宝又来一句：“要是穷人找我看病，我就给他们免医药费，他们太可怜了，生病了没钱看病，只能在家等死，生命多宝贵呀，每个人都要珍惜。” 万老二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看来他家闺女这败家的本事还远远没有发挥出其千万分之一，这天下那么多穷人，这要垫进去多少医药费啊？ 但是福宝却越说越开心，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爹的苦瓜脸。 两个人一个说，一个疯狂在心里算账，丝毫没有注意趴在地上的贼人已经悄悄转醒。 妇人想上前去查看，却发现了一丝异常，想到男人手里还有刀，妇人忍不住后退一步。 她并不知道万老二已经把贼人的利器给没收了。 妇人绕过贼人也跑到了万老二身边。 “大兄弟，那人好像醒了，但是又没动静了，不会是在装死吧？他手里还有刀子，咱们要不要出去喊人？” 妇人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大嫂，你放心，他的刀被我收了，他现在伤不了人，只是还要劳烦您去找条绳索来，我把人给绑起来，这样咱们都安全，这人狡猾的很，我害怕他身上还藏有其他利器。” 妇人立即点头，“大兄弟，你说的有道理，俺这就去，你们当心些。” 妇人远远绕过贼人进了屋里去找绳索。 这个时候贼人在地上蠕动了一下，好像在摸自己的脖子，那里刚才万老二用棍棒使劲敲了一下，才把他给敲晕过去，这会儿贼人的脖子估计有些不好受。 万老二腾出一只手紧紧攥着闺女的手腕，眼睛则注视着贼人的动向。 只见贼人呻吟一声，发出痛苦的叫声，然后从地上慢慢爬起来，还有些摇晃，他的脸上糊满了羊血，此时已经冻在了脸上，导致眼睛有些睁不开，一时间看不出周围的环境。 万老二赶紧拽着福宝紧贴大门，时刻防着贼人。 妇人此时从屋里拿出来一条绳索，看见贼人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她竟吓的停在原地不敢动弹，眼神求助的看向万老二。 可是天色暗，万老二也看不见妇人的求助眼神。 贼人踉跄了几下，使劲用手去擦了一下脸，终于能看清楚周围的情形。 万老二身处暗处，贼人一时间没有发现他，直直朝着大门走来。 万老二立即全身戒备，将福宝拉到身后，将手里的匕首递给福宝。 “闺女，你拿好防身，要是那人敢伤你，你就捅死他。” 福宝双手握着匕首，小脸一脸认真的点头。 万老二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把棍棒在手里握了握，抡起棒子朝着贼人就冲了过去，他必须要先发制人，在贼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把人再次给撂倒。 可是那贼人已经发现万老二，而且万老二冲出来的时候，还大叫一声，人家发现不了他才怪。 那人只来得及看见万老二飞奔而出的影子，就下意识的往旁边躲闪。 万老二扑了个空，那人如同灵活的猴子一般，朝着万老二的身后就摸了过去，想要从万老二身后把他给制服。 万老二也不是吃素的，身子稳住后，直接就地一滚，对着那人的腿肚子就是狠狠一下。 那人吃疼，惨叫一声，抱着小腿使劲揉搓。 万老二一朝得手，接着就是连环几下抡过去，因为躺在地上，发力有所限制，他即使用了全力，也发挥不出正常力道的一半，但是也够那人喝一壶了。 万老二趁着那人左右乱跳之时，他赶紧从地上起来，手中的棍棒被他抡的虎虎生风，如同雨点般落在那贼人的身上。 刚才还想奋力一搏的贼人，此时被万老二手里的棍子打的满院子抱头鼠窜。 万老二在后面紧追不舍，最后那人实在受不了了，赶紧抱头跪地求饶，再打下去，他就要死了。 妇人赶紧送上绳索，万老二利索的把贼人给绑了起来。 这个时候大家才算安全。 妇人很急切的想知道这个贼人到底是谁？他们家养羊这么多年，只是在野外丢过几只羊，在家里还从未丢过羊，更没有人上门来偷羊，要不是今儿他们两口子去镇子上打探消息，也不会给这人钻了空子。 妇人此时很后悔，要不是她不放心男人一个人去镇子上，非要跟着，家里也不会出这档子事，从另一方面也说明这人一直盯着他们家的动向，不然不会这么巧，他们刚走，这贼人就摸上门来。 要不是今儿他们中途返回来，还真让这人给得手了。 妇人心里后怕不已，那么多只羊，眼看就要过年了，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是他们来年的口粮啊。 妇人越想越气，最重要的是，这人偷羊还伤人，把她男人给捅了个血窟窿。 妇人气冲冲的重新点了个火把，想去看看这个贼人的真面目，但是却发现这人脸上满脸的血块。 她把火把交给万老二，转身去了灶房，从水缸里兜半盆冷水，对着贼人的脸直接泼了过去。 寒冬腊月，贼人被冷水浇的一个激灵，险些从地上蹦起来，奈何他的身子一直被万老二用棍棒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第463章 贼人的身份水落石出 贼人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而且双脚也被绑了起来，妇人这才有胆子靠近贼人。 她半盆水冲下去，贼人的脸终于清晰了不少。 妇人弯下腰，把火把放在贼人的面前去仔细瞧，这一看顿时震惊恼怒不已。 原来这贼人竟然是二大爷家的女婿狗剩。 妇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中间还牵扯了老羊头儿年轻时候的一件事。 当初二大爷看中了老羊头儿家养羊的手艺，就想把自己的女儿绒花说给老羊头儿。 但是老羊头儿没有相中绒花，嫌弃她长的不好看，人又懒，家里还有两个好吃懒做的哥哥，要是他娶了这样的媳妇，可想而知，往后家里的东西都会被绒花送回娘家去。 于是老羊头儿为了打消二大爷的心思，立即找媒婆说了一门亲事，就是现在的妇人。 可是二大爷还是不死心，绒花自己也相中了老羊头儿，就准备先生米做成熟饭，想要来个霸王硬上弓，让老羊头儿对她负责。 在老羊头儿成婚的前夕，村子里不少来帮忙的人，老羊头儿为了感谢大家，就请了两桌酒席，晚上喝有些多，绒花的两个哥哥就把绒花送进了老羊头儿的房间。 不过当时幸好人多，老羊头儿酒量也不小，虽然喝的多，还没有到人事不省的地步，屋里进了人，他立即就觉察出来，等他发现是绒花的时候，就开始大叫起来。 院子里有来帮忙的人还没有走，老羊头儿的爹娘立即带着人跑进了新房，发现绒花正在脱衣服，往炕上钻。 绒花钻被窝，被村里人抓个正着，脸都丢尽了，哭着跑回家里去，第二天就被二大爷送走了。 这件事也是妇人成亲后，村子里的妇人们闲聊说出来的，妇人当时心里肯定有些不舒服，但是后来她听说绒花被嫁给了一个无所事事的懒汉。 他们两人三天两头回娘家打秋风，她就看见过好几次，因此这狗剩她是认识的。 但是狗剩家离他们大柳村远，妇人并不太清楚狗剩的人品，今儿才发现这人竟还有偷东西的毛病，加上这人还身怀利器，看来平时在村子里也不是啥好人。 现在妇人看见狗剩的真面目，火气不打一处来，这人偷东西都偷到媳妇的娘家来了。 妇人本来是一个很和气的人，现在都不免想要上手把男人痛揍一顿。 “孩子娘，贼人抓住了？是谁呀？” 老羊头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炕上下来，走到了屋门口的廊檐下站着，扬声询问。 妇人赶紧丢下手里的木盆，跑过去扶着老羊头儿。 “孩子爹，你咋起来了？你这才止住血，外面冷，你快进去歇着，贼人已经抓起来了，不用你操心了，等天明儿俺就赶着牛车把人给送去县衙报案。”妇人心疼道。 “到底是谁？”老羊头儿是铁了心要问出来。 妇人怕说出来再把男人给气着，一直都没说，这会儿男人逼问，她也没办法，只好道：“是二大爷的女婿狗剩。” 妇人叹口气，脸色也不是很好。 老羊头儿一听就恼了，一只手捂着肩膀朝着狗剩就冲了过去。 妇人惊呼一声：“你慢些，你还伤着呢。” 但是老羊头儿哪里能听进去劝？他来到狗剩面前，一脚踹在狗剩的脸上，直接把狗剩的鼻梁骨给踹塌了，狗剩的鼻子鲜血直流，疼的嗷嗷惨叫。 “你娘的狗日的狗剩，你在你们村子祸害还不够，还跑到俺们家来祸害俺的羊，今儿俺就拉你去见官，让你吃牢饭。”老羊头儿边说，脚也没闲着，一脚一脚踹在狗剩的背上，把狗剩踹的连说话的间隙都没有。 狗剩被万老二押着，丝毫动弹不得，像是一条案板上的鲶鱼似的，两头翘。 老羊头儿打够了，累的险些坐到地上，被万老二拉了一把，妇人也从后面及时扶住。 “大哥，这人现在咋办？要是这么扔院子里，明天早上恐怕就没命了，咱们可不能自己闹出人命官司来，不然咱们有理也变没理了。” 万老二看老羊头儿气消了不少，赶紧提醒他。 老羊头儿当然知道为了一个贼不值当把自己一家搭进去。 “大兄弟，先前多有得罪，今儿多亏你们了，不然我们还真抓不住这贼人，还要麻烦你帮我把他扔进羊圈去，既然他喜欢偷羊，那就让他和羊睡一夜，只是要先搜一下他身上还有没有藏其他的东西，防止半夜逃跑。” 老羊头儿这回压根就没打算放过这人了。 万老二赶紧弯腰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大哥放心，我都已经搜过了，这人现在啥都没有，而且我这绳子绑的结是绑猪用的结，他越挣扎越紧，跑不了他。” 狗剩听了直接张嘴把万老二给骂了一通：“你个王八羔子，你还把俺当成猪了不成？” 万老二被骂，直接动手还了回去，一巴掌扇在狗剩的嘴上，狗剩的半边脸都是木的，他再也不敢还嘴了。 万老二掐着他的脖子把他往羊圈的方向使劲推了一下，狗剩脚下被绑着，急速朝前蹦跶几下后，踉踉跄跄才稳住身子。 他愤怒的回头瞪了一眼万老二，想要出口咒骂，却在火光下看见万老二阴沉的脸。 狗剩觉得的脸更加木了，顿时吓的屁都不敢放一个，自己蹦哒着去了羊圈。 万老二又朝妇人要了一根绳子，把狗剩绑在羊棚里的柱子上，羊棚里的气味确实不太好，冲的人直作呕。 万老二忍着恶心把人给绑结实后，才出来。 妇人赶紧把羊圈的门给关上。 几人听见羊圈里传来狗剩不时的咒骂声，一会儿骂天一会儿骂地，一会儿骂羊，总之嘴都没停过。 老羊头儿也懒得管他，反正明天一早，他就要把这人给送去衙门，还要让他赔自己的羊。 想到那只被狗剩捅死的羊，老羊头儿忍不住又伤心起来，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是他伤心的时候。 “大兄弟，你赶紧把你的马车赶进院子里来吧，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有啥话，让你们先生进来跟俺说，今晚你们就住俺家，俺家宽敞，还有四间空屋子哩。” 老羊头儿说罢，就赶紧让妇人去把房间收拾出来，床铺铺好，准备让客人安歇。 第464章 生意不做了 万老二先是把老羊头儿的牛车帮着赶入院子里来，随后才把自己的马车从外面赶进来。 一行人被老羊头儿引着进了屋里。 贾闫冰在外面什么都不知道，这老羊头儿家的院墙太高了，外面的人听不见院子里的动静。 而且老羊头儿家居住在村尾，因为养羊的缘故，气味大，他们家自觉的与其他人家拉开了一些距离，远处看去倒像是被孤立的一座城堡。 因此老羊头儿家闹出贼的事，也没有引来邻居的围观。 贾闫冰被万老二扶着进了屋子，他脸色已经有些白，因为血气不足，他有些畏寒。 加上在马车里坐了不短的时间，此时手脚冰凉，身上还有些发抖。 万老二扶他下马车的时候，他的手都在打颤，而且摸上去像冰溜子似的。 “闫先生，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不舒服？” 万老二扶着贾闫冰坐在凳子上，担忧的问道。 贾闫冰摇摇头，“就是觉得有些畏寒，无甚大碍。” 妇人刚收拾完炕出来，正好听见贾闫冰的话，立即转身出去了，不多时她就端着一盆子的炭火进来。 炭火烧的旺极了，还不时发出一两声火花炸裂的声音。 贾闫冰看见炭火就已经想迫不及待的靠近，可是他还秉持着自己的身份，没有表现那么急切。 妇人笑着把炭火盆放在贾闫冰的脚下，“来，烤烤火，暖和暖和，这折腾了半宿，你们肯定也冻坏了，俺去给大家煮碗羊奶喝，俺灶房还有一些小零嘴，一并取来给大家当宵夜吃。” 妇人说罢，直接转身出去了，福宝听见有好吃的，立即巴巴的跟在妇人的身后，美其名曰帮忙，她晚饭还没吃，这会儿肚子咕咕叫。 妇人不了解福宝，以为这丫头真的来帮忙的，忍不住夸赞道：“小闺女真懂事，婶婶一个人就能忙过来，不用你帮忙，你去歇着，和你爹爹他们说说话，婶婶一会儿就忙好了。” 福宝却主动牵上妇人粗糙的大手，妇人接触到福宝柔软白嫩的小手，就舍不得松开了，这小闺女真招人稀罕，可惜她没这个命。 “婶婶，福宝能帮忙哒，福宝想陪着婶婶一起，看婶婶怎么煮羊奶的，福宝觉得婶婶煮的羊奶特别香，福宝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羊奶呢。”福宝声音甜甜的，仰头看着妇人。 妇人再也不忍心拒绝，而且她听了福宝的话，心里也甜滋滋的，被人夸奖，都会忍不住身心愉悦。 福宝成功混入灶房，一进灶房，妇人就给福宝塞了一块羊奶做的奶酪。 此时堂屋里，几人都围在火盆旁坐成了一圈。 “大哥，你这伤不碍事吧？要不您先去炕上躺着？”万老二有些担忧的看向老羊头儿，见他脸色不太好。 老羊头儿却无所谓的摆摆手，“俺这伤虽然看上去吓人，实际上没啥事，就是流的血有些多，等俺多吃些羊肉就补回来哩，明儿就让你们嫂子给你们做羊肉锅子吃，你们也尝尝这羊肉的味道咋样？不然你们咋给人家说呀？” 贾闫冰眼珠一转，听出来老羊头儿这话中之意，是有意要给他们合作了，只是现在老羊头儿这身上的伤，好像也不太方便出远门呢？这还真是个问题。 “大哥，你是要把羊卖给我们了？”万老二也听出来了，他激动的问道。 老羊头儿肩膀受伤也阻碍不了他抽焊烟。 抽烟能让他暂时忘记疼痛。 一个个眼圈从老羊头儿的头上缓缓飘起，随即又缓缓散开。 他这才沉声道：“你们说的那个价格确实太低了，能不能再加一文钱？俺亲自给你们送去，不用你们出运费，你们不知道，这羊有多难伺候，别人都只知道养羊一年四季只有冬季自己费银子买干草，可是却不知道，这养羊的风险有多大，万一有羊生病，很有可能传染给所有的羊，要不是俺爹和爷爷都是养羊的，俺也不会干这一行。” “整天侍弄这些羊，屋里屋外都是羊的味道，邻里都不上门来，俺们两口子在村子里基本上没怎么和人交往，人家都嫌弃俺们味道大。” “往年这羊都是俺们自己宰杀去卖肉，今年你们也说了，羊肉多，俺也信你们说的，既然这样，咱们就别说那么多了，俺给你们十一文一斤，你们要是同意，俺就找车给你们送去，要是不同意，俺就给你们两只羊，当做报酬，俺老羊头儿不喜欢欠人家人情。” 老羊头儿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万老二差点就答应了，他看了一眼贾闫冰，见他没说话。 万老二也不敢冒然点头，做生意的事上，他还在学习阶段，不懂就先看着别人谈，他决定当个哑巴。 贾闫冰拨弄了一下盆里的炭火，炭火烧的更旺了一些，可是燃烧的也更加快了。 “大哥，今晚上时间太晚了，咱们就不谈生意了，明儿你自己赶着牛车去镇子上一趟，看看大夫，您这伤口被利刃所伤，还是需要大夫给瞧瞧，顺便帮我们打听一下镇子上昨晚那些追杀我们的人走了没？” 贾闫冰忽然转移话题，把老羊头儿和万老二都说愣住了，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贾闫冰。 贾闫冰却看着盆里的炭火，火光越来越小，他瞳孔中倒映出的两簇火苗也越来越弱。 “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别给大哥打哑谜，大哥就是一个放羊的，不懂你们商人的那些弯弯绕绕，你有话直说就行，你要是不满意这价格，也直说。” 贾闫冰摇摇头，“我暂时不想买你的羊了，你现在还受着伤，我不能用一个伤员帮我们送羊去关内，我们还要为你的生命负责，这个责任我担待不起，我们临时决定在下一个县镇买，不过今晚还是要多些大哥收留我们，明天一早还要麻烦大哥帮忙打探消息，等安全了，我们就离开这个镇子。” 老羊头儿的眼皮子直跳，他觉得这次很可能丧失了一次很好的机会，但是他骨子里是倔强的，不到最后关头，他是不会松口的，大不了和去年一样，自己去镇子上卖，再不济他就跑远一些，去县城卖，他们家世代养羊，也认识一些大户人家，他就厚着脸皮给人家管家说一下，也能卖一些出去。 边关过年都喜欢杀猪宰羊，尤其是大户人家，迎来送往，更少不了羊肉。 老羊头儿在心里打定主意后，也没有再说什么，既然人家另有主意，他也没必要上赶着非要把羊卖给他们。 第465章 商人重利 几人一时间无话可说，万老二心里有一肚子的疑问。 贾闫冰不做老羊头儿的生意了，难道是他又看中了其他的生意？ 可是其他的生意都需要本钱啊，他手里已经没什么钱了，他们还要留些银子去京城呢，不然这一路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但是在老羊头儿面前，他又什么都不好说。 这个时候妇人和福宝端着羊奶进来了，福宝手里还端着一盘点心，她的嘴角沾着奶酪渣子。 一看就知道刚才在灶房里没少吃。 “来，羊奶煮好了，都趁热喝一碗暖暖身子，一会儿睡觉也香甜。” 妇人给每人都递了一碗羊奶，但是她却发现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大家都没怎么说话，不过她也没问，就笑着把碗递给了几人。 贾闫冰嘴角含笑，双手接过粗瓷大碗，瓷碗入手温热，一股浓郁的奶香味直往人鼻孔里钻。 贾闫冰小口抿了一口，舌尖的温暖立即在全身散布开来，他又喝了一口，顿时觉得身上的暖意更加浓烈。 一碗羊奶喝完，他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毛毛汗，通体舒畅。 “那边的屋子俺已经收拾出来了，大兄弟你们就在那间屋里睡吧？炕俺也已经烧热了。”妇人指着堂屋西边的厢房说道。 万老二连忙站起来道谢，“多谢嫂子，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大兄弟，今晚要不是你，俺们家可就不止损失一只羊这么简单，孩子爹可能都要没命哩？该是俺们给你们说谢谢才是。” 妇人笑眯眯道。 万老二带着福宝扶着贾闫冰来到厢房后，发现炕上的被褥都是新的，说明主人家确实用心了。 福宝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了，用小手揉了揉大眼睛，声音软糯道：“爹爹，福宝困了，想觉觉。” 万老二掐起福宝的小腰，把她抱上炕坐下，蹲下身子给她把鞋子脱了，福宝脱了鞋子，一骨碌翻了过去，在新棉花被子上打了几个滚，困意好像又没了。 “哈哈哈，爹爹，好好玩，这被子好软和呀，还有一股香香的味道。” 福宝趴在被子上，使劲嗅了几下，又翻滚几下，才停下来。 贾闫冰自己脱了鞋子和外衣，缓缓进了被窝里，下面的炕果然烧的热乎乎的，他浑身都暖烘烘的。 万老二终于把福宝给制服送进了被窝里，这丫头觉来的快，一进被窝没多会儿就睡的小猪似的，喊都喊不醒。 万老二看了一眼还没有睡着的贾闫冰，又仔细听了一下堂屋里的动静，发现堂屋里已经没什么动静了，老羊头儿夫妻俩已经去东屋睡下了。 万老二这才低声询问贾闫冰，“闫先生，你真的不打算买老羊头儿的羊了吗？” 贾闫冰闭着眼睛道：“没有，咱们费了这么多周折，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当然要买，只是他给的那个价格高了，我说十文就是十文，他还有的赚，如果让其他人来出未必能给他十文的价格。” 万老二却不明白了，“那为啥你说不买了？我看他那样子都已经打定主意不卖给咱们了，万一他卖给别人了怎么办？我觉得十一文只比十文贵一文而已，咱们又不用管运输，这价格很合理了。” 贾闫冰睁开他黑沉的双眸，沉沉地看向万老二，直到把万老二看的有些浑身不自在才开口反问道：“万哥，我一直觉得你虽然不是做生意的料，但是起码你会动脑子，你刚才说了什么？一文而已？我先给你浅浅算一笔账，你听了之后再来说这一文我是让还是不让？” 万老二摸摸鼻子，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可是他却不服输，他确实在跟着贾闫冰学习，但是这才一天而已，他能学会什么？ 只见贾闫冰翻了个身，由侧躺变成仰卧，声音轻缓道：“我今天白天目测了一下他们家的成年羊，大概有将近一万斤的样子，如果每一斤都便宜一文钱，咱们就少挣十两银子，你觉得十两银子很少吗？你今天就记住我说的话，咱们商人重利，哪怕是半个铜子儿都要争，更何况是一文钱了，你就这么大方的让出去了？” 万老二僵住了，他惊讶道：“你怎么目测出来的？就那些羊竟然有一万斤？十两银子确实不少，够我买两瓶金疮药了，够我们省吃俭用到京城的路费了。” 万老二的话说完，贾闫冰还没有停，他继续道：“我知道你为何会同意十一文的价格，对于你来说每一斤可能就是一文钱，加上你们刚才又一起战胜了贼人，你们之间便有了情分，你看在这一份情分上，便想要同意，可是万哥，他可没有给你讲情分，不然他就会直接同意十文钱，他自己心里有一本账，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万老二被贾闫冰说的云里雾里的，他越听越糊涂。 “我咋听不明白你说的？” “你想想，咱们买的是活羊，一头羊能出多少羊肉？羊肉又是多少钱一斤？你算过吗？咱们没有时间卖羊肉，到时候肯定是倒手给那些羊贩子，你觉得咱们能卖多少钱，中间也就挣个辛苦费而已，羊贩子们也要挣钱的，老羊头儿的本钱就是这入冬后的一个月而已，他还没花多少钱，现在卖出去最划算，他不会亏本的，他们家世代养羊，难道不比你算的精？谁愿意做赔本买卖？” 万老二有些不太服气，他觉得老羊头儿不是那样的人，人家放羊，也需要时间，这不是成本？ 不过他忽然又想到贾闫冰说让老羊头儿明天去镇子上看病的事，顺便打探消息，他为何要这么说？ “那你为何让老羊头儿去镇子上看病？你就不怕咱们昨天的谎言穿帮？” “你以为今年的羊多是我信口胡诌的吗？我是从西边来的，一路上虽然没有经商，但是我有一个习惯，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询问当地的物价，今年的羊肉价格比去年同期的时候低了两成，我就推测出，今年的羊肉肯定有多的。” “你就凭价格低，就推断出来了羊肉多？”万老二觉得有些荒诞。 贾闫冰看了一眼有些不服气的万老二，却忽然笑了起来，这爷俩生气的样子还真的有些像。 “你是不是心里不服？” 万老二扭过脸没有说话，倒是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 第466章 一大早堵门 贾闫冰也没有去故意安慰万老二，而是继续为他答疑解惑。 “凡是价格变动必事出有因，不过每年的物品价格都有小幅度的升降，只要在合理的范围，都没有问题，但是大幅度变化，必然有问题，比如这次的羊肉，足足低了两成，这就有两种可能，供求关系发生了变化，供大于求，商品滞销，货物卖不出去，只能降价销售，薄利多销，另外一种可能就是羊出现了大范围的瘟疫，病死了，导致有些无良商家恶意销售病羊，压低价格售卖。” 万老听了立即反驳道：“那你为何不说是羊得了瘟疫？而猜测是羊多了？” 贾闫冰耐心解释道：“因为我们一路走来，没有听说哪个地方的羊得了瘟疫，如果是大规模的羊群得了瘟疫，那官府肯定要出告示，或者朝廷会采取必要的手段，我记得有一年得了羊瘟，官府发现的及时，当即就把所有得病的羊活埋，不允许病羊流入市场，但是也有人趁虚而入的，以低价出售，最后都被罚没了银子还吃牢饭。” 万老二有所感悟的沉思了一下，问道：“那你明天让老羊头儿去镇子上干什么？你的目的应该不简单吧？” “我没什么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帮咱们打探消息而已，至于他自己听见了别的什么消息，就与咱们无关了。” 万老二有些不太相信的看了贾闫冰一眼，他觉得自己好像又被他给蒙在鼓里了。 “行了，别琢磨了，赶紧睡吧，明儿咱们还要赶路呢，不是说辰时赶路吗？” 万老二嘀咕了一句：“怎么可能辰时能走？” 贾闫冰却已经闭上眼睛了。 这一夜几人睡的十分沉，贾闫冰发现他从来没有睡的这么好，像这样一觉睡到大天亮的事情，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奢侈，不过他现在心态也平和了不少，大概是因为身上没有了责任，反而轻松了不少，不过想到自己的仇恨，他的眼神又变了几变。 万老二比他起来的早，此时被窝里已经没人了。 而且此时院子外面传来了吵吵闹闹的说话声。 万老二也就比贾闫冰早起了一刻钟而已，他是被外面的吵闹声给吵醒的。 他穿好衣服出门，发现老羊头儿家的院子外面站了两个高大的汉子还有一个老大爷，旁边还有一个瘦弱的女人，女人年纪和老羊头儿的媳妇差不多大，但是却没有老羊头儿的媳妇长的漂亮。 此时那个瘦黑妇人正在吵嚷。 “你把俺家男人给放了，要不然俺就去报官，说你们抢人。” 老羊头儿正赶着牛车准备出门，刚打开大门，就看见外面站着二大爷一家人，正在叫嚣的正是绒花。 “绒花，你要不要脸？当年为了钻俺家男人的被窝，被全村人给抓个正着，现在你们家男人来俺们家偷羊，你们家还有理了是不？不是要报官吗？走走走，俺们正好要送这个小偷去县衙，正好给你捎上，一起去见官。” 老羊头儿媳妇看见绒花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她三天两头回娘家打秋风，她男人咋可能钻到自己家里来偷羊？ 绒花一听真的要去见官，顿时蔫了，人也忍不住后退一步，躲到她爹身后去了。 二大爷狠狠瞪了一眼绒花，心里也憋着一股子气。 昨天他们都睡了，早上起来才知道狗剩不见了，这个女儿才说狗剩来村尾偷羊了，一夜未归。 二大爷觉得老脸都丢尽了，可是那毕竟是他女婿，要是闹开了，大家都不好看，以后他在村子里也不用做人了，还不如趁着早上没啥人，他们直接来老羊头儿家把人要回去。 可是这老羊头儿的女人说话也太难听了，不过再难听他现在也只能受着。 谁叫他们家的人做了亏心事呢？ “老羊头儿，过去的事，咱就不提了，你们现在都已经各自成家，且都有了孩子，再说这个也没必要，何必让大家都难堪呢？”二大爷语气和缓，脸上带着尴尬的笑。 老羊头儿不想和这群人纠缠，他父母早逝，二大爷又是长辈，他如果说出什么不妥的言论，落人口实，到时候即使有理也变的没理，如果是父母还在，和二大爷理论一下，倒是也无妨。 “二大爷，过去的事情俺也不想提，恶心，不过俺早上还没吃早饭，倒是还好，只是你们这么早堵着俺家的门是想干啥？” 老羊头儿也不是吃素的，就算不能说其他的，呲刮他们一家几句心里也舒坦。 二大爷的脸色果然变的黑红，且呼吸急促，显然是被老羊头儿的话给气住了。 可是老羊头儿却心里舒服极了，看见二大爷吃瘪，他就高兴。 二大爷知道现在他们家理亏，如果闹起来，他们家没啥好果子吃，眼看他们家的大孙子马上就要说亲了，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再败坏了名声，这件事只能捂住，私下解决。 二大爷闭了闭眼，忍了又忍，终于把气给喘匀了，他也真是个人物，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老羊头儿，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你们家为人憨厚，友善邻里，你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行不行？你们家没什么损失，狗剩在你们家什么也没偷到不是？你这么把人给抓去官府，官府也就是打几板子就把人给放了，何必呢？你要是为了消气，大可不必跑这么远，二大爷帮你打，让你出气行不？” 老羊头儿简直被二大爷不要脸的话气笑了，出气当然是自己打，怎么还能让别人代劳？这明显就是偏袒他们家女婿，怕他把人给打出个好歹来，不过他昨晚已经打过了，这气也早就消了，现在他就要把人送去县衙，让他把牢底坐穿。 老羊头儿直接扒开自己的棉衣，露出肩胛骨的位置给几人看。 “睁大你们的眼睛都看清楚，这是啥？是你们的好女婿狗剩给俺捅的，你不是说让俺出气吗？行呀？俺捅回去行不？” 绒花立即跳出来急声道：“不行，你们不能伤俺男人。” 第467章 矛盾转化 老羊头儿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一眼绒花，随即故意狠狠抽了一下牛鞭子，把绒花吓的往后退了一步，一个趔趄差点跌坐在地上。 二大爷的大儿子全富和二儿子全福立即把妹妹护起来，眼睛瞪向老羊头儿，一副吃人的样子。 可是老羊头儿才不怕他们，当年他们设计他，他都没怕，现在都老了还会怕他们？ “瞪什么瞪？再瞪眼睛也是一条缝，看不清俺身上的伤是不是？俺身上的伤口太大，进不了你们的眯缝眼是不是？”老羊头儿得理不饶人，专门攻击他们的缺点。 没办法，二大爷一家都是眯缝眼。 全富被老羊头儿的话激怒了，就想动手，老羊头儿早就知道这人经不起激，他已经准备好了反击，只要他敢动手，他手里的鞭子就直接甩过去，他早就想要狠狠揍全富一顿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也算是为了报当年被设计的仇。 可惜二大爷没有给两人打架的机会，他冷冷呵斥一声：“行了，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都给俺滚回来。” 二大爷一声呵斥，两个儿子悻悻的站到他身后，眼神却还狠狠瞪了一眼老羊头儿，一副你给我等着的表情，老羊头儿也直接瞪回去，丝毫不胆怯。 二大爷见老羊头儿受伤了，这件事看来还不好办了，他只好对老羊头儿道：“既然你受伤了，那俺们就赔你医药费，你把人给放了吧，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看在二大爷的面子上，行不？” “不行，狗剩还杀了俺们家一只羊哩，最大的一只，你们要把那只羊也给买回去，不然俺们就把狗剩送去下衙吃牢饭。”妇人在一旁焦急道。 二大爷没有想到还有这一茬，一只羊啊！那要多少银子？ “爹，狗剩不能被送去吃牢饭啊，您想想办法吧，俺不能没有男人啊？” 绒花立即抓住二大爷的胳膊使劲摇起来。 二大爷烦躁不已，转过身对着绒花的脸就是一巴掌。 “你说的好听，你以为俺想让他去吃牢饭？俺这脸就不是脸了？” 二大爷被这两口子气的心口疼，可是除了叹气啥办法也没有。 绒花被二大爷打一巴掌，也讪讪的不敢再多言。 可是全富却站出来质疑道：“你说你们家的羊是狗剩杀的，你有什么证据？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自己杀的，却赖到狗剩头上？” 老羊头儿没有理会全富，而是对二大爷道：“二大爷，你今儿要是赔了俺们家这头羊还有俺的医药费，这件事就这么着，你把人领回家去，要是你们有什么质疑，咱们就去县衙，俺还要去镇子上看大夫哩，你们赶紧让让吧，咱们大齐对于小偷是不是判的挺重的呀？听说要在脸上刺字哩，你们家以后就有一个贼女婿哩。” 老羊头儿的话深深刺痛了二大爷，可是他也没办法，自己女婿啥样，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吃喝嫖赌一样不落，都怪他当时太心急，没打听清楚就把闺女给嫁出去哩，现在说啥都晚了。 “你那只羊有多少斤？俺买哩，还有你的医药费也折算成银子一起算算。” 老羊头儿没有想到二大爷今儿这么敞亮，他当然要狠狠宰一下。 “昨晚俺用了人家的金疮药，说是一瓶五两银子，还有这只羊有一百七十斤，俺就算你们十五文一斤，一共是二两五百五十文钱，加起来就是七两五百五十文钱，其他的就不算哩，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住着的，以后你们把人给看紧就行哩，俺家的门锁都让他给砸哩，这个回头俺们自己修修就行嘞，不问你们算钱哩。” 老羊头儿说完二大爷父子三人当场石化，这么多银子，都够娶俩媳妇了。 “你明抢吧？这羊咋这么贵？还有你用的啥金疮药？你老羊头儿啥时候舍得用这么贵药？你这不是讹诈哩嘛？” 二大爷觉得被老羊头儿给耍了，他根本就没有想好好跟他谈。 老羊头儿却冷笑一声：“二大爷，俺家往年卖羊肉的价格您又不是不知道？有这么便宜的价格吗？” “那价格是羊肉的价格，你这还有内脏还有皮子，咋能这么贵？” “所以俺便宜了呀？羊肉二十多文一斤，俺只要你们十五文一斤。” 二大爷说不过老羊头儿，毕竟这肉价上面的事情，他确实没有老羊头儿清楚，但是他知道这老羊头儿绝对没有给他便宜，可能还卖贵了。 可是现在狗剩在他手里，他除非不管狗剩了，从此以后和女儿一家断亲，让他们自己来出这个钱。 “爹，这么多银子，咱们家可拿不出来，当年妹妹出嫁都没有收彩礼，难不成现在还要赔钱？” 二大爷的二儿子全福真怕他爹头脑发热，疼闺女，找人借钱也要把这个窟窿给补上，他们家可没有任何积蓄，除非卖房子。 二大爷当然知道自己家里是个啥情况，他就算是想帮，也没有能力。 “那怎么办？难道就看着狗剩去蹲大狱？”二大爷背着手驼着背，哀叹一声。 “实在不行，咱们就把妹妹接回来，和离，这个妹夫依俺看也没什么用，这么多年也没让俺妹子过上好日子。” 大儿子全富气愤的看着躺在牛车上的狗剩。 狗剩本来还打着算盘，让老丈人把他救出去，却没想到大舅哥竟然让他们两口子和离，这要是真的和离了，他可真就完了，他家里可还欠一屁股账呢。 “大哥，你可不能不管俺啊？绒花，你舍得跟俺和离？你想想你要是没了俺，谁给你暖被窝？” 狗剩拿捏绒花拿捏的死死的，他这一嗓子立即让原本有些退缩的绒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跑到大哥面前，直接跪了下去。 “大哥，俺不能没有狗剩，你别让俺和离，俺不会和离的，你们救救狗剩吧？俺一定会想办法把钱还上的。” 全富见绒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真想给她一脚，可是毕竟是自己的妹子，就算他平时懒惰，可是对绒花那是好的没话说。 没想到这个妹妹竟然这么不争气，那可是七两银子啊，他们去哪弄？再说了他家老大也要说亲事，这要是让十里八村的知道他们家出了个贼女婿，谁敢给他们家结亲？ 全富直接冷了脸，不想搭理绒花。 第468章 老羊头儿打探消息 最后还是老羊头儿见天色不早了，这马上天就亮了，他还要赶去镇子上打听消息呢？ “你们要是哭别在俺家门口哭，晦气，这一大早的就来俺家门口闹，你们是几个意思？要不俺去找村长来理论一下？” 老羊头儿也知道这二大爷家的顾虑，无非就是怕名声传出去不好听，可是当年他想要把闺女硬塞给他的时候，他可没有想过名声的事，现在他孙子要说亲事了，他倒是在乎起名声来了，还真是隔辈亲。 二大爷一听赶紧踹了一脚跪在地上的绒花，呵斥一句：“嚎啥嚎？闭嘴。” 绒花吓的哆嗦一下，没了声，只剩下低低的抽泣声。 二大爷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感觉他瞬间苍老了一大截，老伴儿走的走，他一个人拉扯大几个孩子，没有好好教养，现在没有一个争气的。 二大爷的两儿一女现在都看着他，希望他能给出一个答复。 二大爷左右为难，怎么说都要舍弃一样，要么破财消灾，要么就舍弃名声，让这个狗女婿进大牢。 老羊头儿这边又开始催促，二大爷脑子都要冒烟了，可是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爹，难道你不管你大孙子了？真的要为了这个不成器的让咱们家断子绝孙？”全福一句话点醒了二大爷。 “断亲，从今天起，咱们家就没有绒花这个姑娘了，走，回家，找村长写断亲书去。” 二大爷态度忽然强硬起来，全福说的没错，绒花已经嫁出去了，他就算再疼绒花，也不能让他们家断子绝孙。 绒花彻底傻眼了，她想要去追她爹和哥哥们，却又不能不管狗剩，正两厢为难，狗剩哭哭啼啼起来：“绒花，现在只有你能救俺了，俺不想去见官啊，你把咱们孩子卖了给俺凑银子吧，一定要把俺救出去呀。” 绒花本来还心疼狗剩，听见他的后半句话，直接黑了脸，她就算再离不开男人，也不会为了男人卖自己的孩子。 绒花最后狠狠跺了一下脚，留下一句话：“俺就算卖你，也不会卖孩子，你等着，俺回去卖房子卖地救你，等救了你，咱们就和离吧。” 狗剩才不管绒花说啥，他只要能不下大狱就行。 “绒花，俺等着你，你要快些呀。”狗剩不知道绒花已经跑了，还扯着嗓子喊。 老羊头儿只能把狗剩从牛车上给扯下来，扔在院子里。 “孩子娘，你在家里看着他，俺去镇子上看大夫去，等俺回来再处理他，要是他们家不拿银子来，咱们就把人送去见官。” 妇人点点头，带着一丝担忧，“你一个人能行？要不还是俺陪着你去吧？” “能行，这点小伤还要不了俺的命。” “我来帮你们。”万老二看了一场好戏后，从屋檐下走出来，准备一起搭把手。 妇人看见万老二出来，赶紧打招呼，“大兄弟，醒了？俺这就去做早饭去。” “嫂子，先不忙，先把这人给绑起来吧。” 因为老羊头儿行动不便，妇人和万老二两人合伙把狗剩又重新给拖进羊圈去。 尽管狗剩大喊大叫不愿意进去，可是他被捆了手脚，毫无还手之力，而且他现在一动浑身疼痛，是昨晚被打后的后遗症。 万老二才不管他如何嗷嗷叫，仍然把人给拖了进去，绑在昨晚的那根柱子上。 因为老羊头儿今儿要去镇子上，这些羊也就只能关在羊圈里，羊群看见有人进来，都吓的挤到一起，羊棚里乱糟糟的。 万老二把人绑好后，就出了羊圈。 老羊头儿和万老二打声招呼就赶着牛车往镇子上去。 妇人在家里做了早饭，为了感激万老二，妇人早上特意做了白面饼子，还做了羊杂汤。 福宝昨晚睡的晚，早上却没有像往日一样起晚，她是被饿醒的，闻着饭香味就醒来了。 万老二给福宝穿好衣服，又给她擦了一把脸，把她抱上饭桌。 “哇，好香啊，婶婶做的饭有娘亲的味道，肯定好吃。”福宝已经快要流口水了。 妇人听了脸上的褶子都笑起来了，“丫头，那你就多吃些，不够婶婶锅里还有哩，管够。” 妇人很实诚，说着先给福宝盛了一大碗，又给她仔细掰了白面饼子泡汤里，奶白色的羊杂汤，泡上松软的白面饼子，福宝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 “好了，吃吧。”妇人拿了一个小木勺放在碗里，把碗往福宝面前轻轻推了一把。 福宝早就饥肠辘辘，此时哪里还忍得住，拿起小木勺就大口大口吃起来，很快就吃出一脑门的汗。 吃了早饭，万老二也闲不住，他竟然主动帮着老羊头儿家里干起活来，把羊圈里打扫了一遍。 因为他觉得他们在人家家里白吃白住有些过意不去，他本来就勤快淳朴，眼里有活，现在老羊头儿又受伤了，他便自觉地把人家家里的活给干了。 妇人阻止不了，只好帮着一起干。 此时已经抵达镇子上的老羊头儿，根本就没有去医馆，他赶着牛车在各条街上晃悠了一圈。 但是今儿的镇子比往日格外的安静一些，路上的行人很少，尤其是万老二他们几个住过的那家客栈，更是有官兵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 老羊头儿胆小，生怕惹事，没敢多留，赶着牛车就离开了那条主街。 他早上还没吃早饭，想着去买个馒头包子什么的，正好打听一下情况。 老羊头儿刚把牛车停稳就听见有人议论。 “你们听说了吗？听说昨晚官兵在客栈里抓了几个劫匪。” “听说了，半夜就闹腾开了，这劫匪竟然住到咱们眼皮子底下来了，要不是有人举报说劫匪住在客栈，咱们哪里知道镇子上还住着劫匪？” “你们说这举报的人是谁？” “我听我一个亲戚说，好像是皮货店里的老板，但是具体他怎么知道的就不清楚了。” “昨晚打斗的声音听起来不怎么大，说明这劫匪的实力也不怎么样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那些官兵来的时候，那些劫匪好像已经被人给收拾了，受了不轻的伤，还有一个晕了，另外三个都鼻青脸肿的。” “啊？还有人收拾劫匪？那真是替天行道，不然这劫匪昨晚就要对咱们镇子下手了，这才安生几年，没想到又出劫匪，还真是不太平啊。” 老羊头儿听见众人小声议论着，他握着牛鞭，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在包子摊上点了两个包子，一碗杂粮粥，慢慢吃起来，听着人群中的议论，打探更多的消息，可是让他心急的是，没人说有关羊的事。 第469章 八文! 老羊头儿有些着急了，眼看面前的包子都要吃完了，他还没听见自己想要听的消息，便忍不住和旁边的一个汉子闲聊起来。 “大兄弟，你们说的劫匪是怎么回事？俺刚从村子里来镇子上买些东西，这会不会有危险？” 那男人就是刚才知道情报最多的人，为人还挺热情，见老羊头儿问话，他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回道：“不会，劫匪已经抓起来了，官兵害怕他们还有同伙，就留守人在这看着，不过那劫匪住的客栈暂时给封了起来，听说昨晚里面还住着另外几个人，官兵来的时候，那些人却不见了，你说怪不怪？” “官兵怀疑那些人要么被劫匪给弄死了，要么就是劫匪的同伙，得知消息提前逃了，官兵正在找店老板画人像，准备全镇寻人哩。” 老羊头儿心里泛起嘀咕来，这汉子说的那几个逃跑的人莫不是万老二三人？ 不过老羊头儿没有声张，而是继续打听起来。 “哎，俺今儿来想买些羊肉，俺家婆娘嘴馋，想要吃羊肉锅子，大兄弟知道哪里有卖的不？今儿俺看这镇子上没有几个人摆摊，也没看见卖羊肉的。” 男人一听顿时乐了，“这个你算是问对人了，今年的羊肉听说便宜了不少，比往年好像便宜了两成，你现在去买羊肉正是时候，不过那卖羊肉的今儿没出摊，俺知道他们家在那，要不俺带你去？” 老羊头儿并非真的要买肉，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了一下，心里也咯噔一下，这人说的和那个闫先生说的一样，看来今年羊多是真的了。 老羊头儿心情不是很好，赶紧推拒道：“不用不用，你只需告诉俺地方就行，俺自己去。” 汉子随即给老羊头儿指了个地方。 老羊头儿道谢后，也不停留，直接走了。 他昨晚上本来还打算自己找人来买，把以前的那些关系都用起来，可是今年不知为何，他们自己家的羊也是一窝产不少，这才导致他必须要赶紧把今年所有的成年羊全部卖掉，不然他们家就要亏本了，这么多张口每天吃的草料都不少，多养一天，他就多赔一天，而且成年的羊再怎么长也不会有多大变化了。 老羊头儿心里的账算的比谁都清，他现在已经把贾闫冰给他的每斤十文钱的价格当成了最后的退路。 他赶着牛车来到卖羊肉的家里，这个人是个屠夫，也是个羊肉贩子，总是买一些人家的羊来宰杀在镇子上混口饭吃。 老羊头儿把牛车停稳后，便上前去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彪形大汉，五大三粗，身上还系着皮围裙，这么冷的天，他只穿着夹袄，脑门还一脑门的汗，手里还拎着一把刀，刀上还有血渍，老羊头儿猜测他在宰羊。 “老板，俺想买些羊肉，听人说你家在这，就来了。” 大汉打量了一眼老羊头儿，觉得有些眼熟，不过他也没多想，可能是以前买过自己家羊肉的老主顾吧。 “有的，还是热乎的，进来吧。”汉子声音粗犷，倒像是个杀人犯似的。 老羊头儿跟在汉子身后进了院子，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只见院子里挂着好几只刚宰杀的羊，有的还在往下滴血水，地上堆着几张羊皮，还未来得及处理。 “这几只都是刚才现宰的，你自己挑，相中哪里，俺就给你割哪里。” 老羊头儿并不是真的来买羊，他只是来打探消息的，现在这样，他好像不得不买一斤羊肉。 “这羊肉多少钱一斤？”老羊头儿指着挂在架子上的羊肉问道。 “十七文钱一斤，随便挑。” 老羊头儿的心里咯噔一下，这么便宜？往年他都卖二十多文一斤，难道闫先生说的都是真的？ 老羊头儿听了价格本该乐开花的，现在却开心不起来。 汉子看老羊头儿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便问道：“大哥，咋滴？你还嫌贵？” 老羊头儿赶紧摆手，“没有没有，俺只是觉得今年的羊肉咋这么便宜？你这不会是病羊吧？” 汉子一听，顿时恼了，他手里还拎着剥皮刀，抬手指着老羊头儿怒道：“你说啥呢？俺们家做的都是本分生意，你这么污蔑俺家，打的是啥主意？” 老羊头儿看见汉子手里的刀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他感觉自己的伤口又在刺痛。 “没有，没有，俺就是信口胡诌的，不是真的说你们家的羊肉有问题，只是想为啥这么便宜？” 老羊头赶紧出言解释，生怕汉子的剥皮刀刺到他脸上去。 汉子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好像有些不妥，赶紧放下了手里的刀。 老羊头儿的脸色这才恢复几分正常。 “俺只听说过嫌肉贵的，还没听说过嫌肉便宜的，不过你既然问了，俺也给你说实话，这羊肉是俺从西边来的羊贩子手里进的货，他们赶了上千只羊来县城，俺昨儿去县城正好碰上，就买了几只回来，因为价格便宜，俺卖的自然也便宜。” “老板，你这么说，俺就明白了，是今年的羊多吧？俺也听说了。” 大汉点点头，“是这么个意思吧，至于为啥，咱们小老百姓也不知道，只是咱们能吃上便宜的羊肉就行。” 老羊头儿也笑着道：“是呀，确实比往年便宜，那就给俺来一斤。” 老羊头儿指了一下羊腿肉，“给俺来一斤羊腿肉。” 老羊头儿看这羊腿肉还挺肥的，红色的羊瘦肉外面包裹着一层白色的油脂，买一斤回去尝尝也行，吃了这么多年自家养的羊肉，这还是第一次吃别人家的。 大汉二话不说，就割了一斤羊肉给老羊头儿，拿秤一称不多不少正好一斤。 “老板这准头可以啊。”老羊头儿也忍不住赞叹一声。 大汉则是哈哈一笑道：“无他，唯手熟尔。” “老板，那你们进的活羊是多少钱一斤？” “你打听这个干啥？”大汉有些警惕起来。 老羊头儿赶紧打哈哈道：“没什么，就是好奇问问。” 不过大汉也是实在人，“俺也不瞒你，这活羊俺要的多，他们就给俺算八文一斤，不过俺弄回来也费了不少劲，这杀出来的肉也只有六七成差不多，所以也就挣个辛苦钱。” 老羊头暗自咂舌，八文！那对比闫先生给他的十文钱，他还挣了不老少。 老羊头儿心里有底后，立即付了钱，赶着牛车就往往回走。 第470章 上门讨要羊肉 老羊头儿一路上心事重重的往回赶，等回到家里，他发现家门口围了一堆人，而他们家的大门却紧紧关着，大门却被全富敲的咚咚响。 “开门，俺们来抬羊肉哩，你们把俺妹夫给关起来，就要把羊肉给俺们。” 外面围着的人站在全福后面指指点点，反正冬日里农闲，大家都无所事事，村子里有啥事，大家都会去凑热闹。 尽管老羊头儿的家居住在村尾，远离村子，可是还是引来了不少人。 “干啥呢？干啥呢？全福，你在俺家门口嚎啥哩？”老羊头儿拨开人群，挤到最前面，对着全福嚷了一句。 也是在老羊头儿吼出一嗓子后，他们家的大门就打开了，妇人一脸欣喜的走出来。 “孩子爹，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全福要来咱们家要那只被狗剩捅死的羊，说是咱们家把人扣了，那羊就该给他们家，他们也好卖了换银子救人，在这拍了有两刻钟了。” 老羊头儿瞪了一眼全福，绕过他走到大门口，身后就是自家院子。 老羊头儿脸上一阵冷笑，“你们钱还没拿来，就想把羊要走，天下哪有这么美的事？你这么不要脸，你爹知道不？” 全福脸色一僵，他还没告诉他爹，他爹肯定不会赞成他这么做的，他这么一闹，大家都知道他们家出了个贼女婿，而且还偷到老丈人的村子里了。 可是全福也有自己的考量，他爹已经让村长写了断亲书，现在狗剩和他们家就没有关系了，如果真的闹起来，正好让大家都知道他们家没有这个女婿了，到时候也不会连累他们。 而他必须要在绒花回去凑银子的这个时候，把狗剩捅死的那只羊给弄回家，当年绒花出嫁的时候，他们家就没要回彩礼，现在要断亲了，总要把养闺女的本钱给捞回来，现在他只要这头羊都算是便宜狗剩了。 可是没有想到他想法是好的，老羊头儿家里根本就不开门和他照面。 他一时气急，就嚷嚷开来，引来了不少围观的村民。 “老羊头儿，绒花可是已经回家去卖房子卖地去了，不出三日就能把钱给你们凑齐，可是你家的死羊可是放不到三天的，要是到时候坏了，俺们可不赔你们家这么多银子，你可想清楚哩。” 全福来的时候就想好了，要怎么说，能让老羊头儿害怕，他觉得这个说法是最合适不过的。 但是老羊头儿可不吃他那一套。 “想屁吃哩？你这叫啥知道不？空手套白狼，你还没睡醒呢？” 老羊头儿说完看了一眼后面的村民，大家都是一脸不解的样子，他们在这吃瓜半天，也没有搞明白这全福为啥跑人家家门口来要羊，现在更是懵圈，这两家啥时候又掐上了？竟然还牵扯上了绒花一家 ，不会是绒花又想爬老羊头儿的炕吧？ 不等大家猜疑，老羊头儿自己就说出来了原因。 “大家都在这，正好给俺老羊头儿评评理，绒花的男人趁着昨儿俺们不在家，翘了俺家的门锁，想要偷羊，被俺堵在家里堵个正着，他想跑，被俺用鞭子抽了几下，他竟然捅了俺一刀，大家看看，俺的肩膀现在还疼的厉害着哩，早上俺才去的医馆看的大夫，大夫给俺拿药花了五两银子。” “啥？老羊头儿，你拿的啥药啊？这是仙药吧？咱们谁家受伤不是随便涂点锅灰就算了，你还花这么多银子，你家真是大户呀。” 老羊头儿的话刚说了一半，立即就有人在人群里呛声。 紧接着又是一阵阵的哄堂大笑。 这个时候全福立即跟着起哄，“是呀，老羊头儿，你不会是故意讹诈吧？其实你就是用锅灰止血的，却非要说用的金疮药，俺就不相信，你们家还常备着金疮药。” 老羊头儿看着大家都纷纷指责他，他脸色很不好，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金疮药是我的，我给他用的，你们要是不相信，我拿出来给你们看看。” 万老二不知何时牵着福宝站在了老羊头儿身后。 福宝赶紧松开万老二的手，转身飞快的跑回屋里，从老羊头儿的炕上找到那个金疮药的瓶子拿来。 “爹爹，给。” 福宝把金疮药的瓶子递给万老二，万老二微笑着摸了一下福宝的小脑袋。 “你们看看，这就是我给老羊头儿用的金疮药，这药瓶上面可还刻着你们镇子上医馆的名字，天赐医馆。” 万老二举着白色的小瓷瓶，给大家看。 村民却因为万老二的突然出现，转移了注意力。 “老羊头儿，你家什么时候来了客人？这人是谁呀？” 老羊头儿不想搭理他们的废话，直接继续道：“现在大家还觉得我用的是锅灰止血的？” 村民这下再也没有人敢质疑老羊头儿了，毕竟从万老二身上的穿着来看，这人家里应该不差钱，至少能买起金疮药。 “咱们都是一个村的里住着的，狗剩今天能偷到我家里来，明儿就能偷到你们家里去。”老羊头儿说罢看了一下村民们的反应。 既然这个全福不要名声，非要嚷嚷的人尽皆知，他也没必要给他们家留脸面。 果然老羊头儿的话一出来，村民们的矛头立即指向了全福。 “全福，你也不让你爹管管绒花，连个男人都看不住，你满村瞧瞧，谁家的闺女一个月有半个月都带着女婿来娘家混吃混喝的，再说了，你和你大哥本来就好吃懒做的，你们家有多少家底让他们祸害？” “可不是，全福啊，要不是你们家娶了两个好媳妇，加上这几年风调雨顺的，你们家早就饿死了，还有余粮接济绒花一家？” “以后咱们村不准狗剩再踏进来一步，谁看见就把他给打出去。” 不知道人群中谁突然喊了这么一句，大家立即附和起来。 “对，说的没错，咱们最痛恨贼人，没想到这还被女婿偷到娘家来。” 全福眼见事态不对，赶紧回身出声解释，“大家听俺说，俺们家已经和绒花家断亲哩，以后狗剩就不是俺家女婿哩，你们想咋样对他都行，可别牵连俺家。” 老羊头儿等的就是全福这句话，他立即接着道：“行啊，既然狗剩和你们家没啥关系，这羊和你们家也没关系，俺只找狗剩家要钱，这羊自然也是交给狗剩家，你别在俺家门口嚷嚷了，赶紧滚。” 可是全福岂是那么好打发的，“不行，这断亲书绒花还没摁手印哩，现在绒花还是俺们家人，那羊就和俺们家有关系，你赶紧把羊给俺搬出来，那羊已经是俺的了。” 老羊头儿一鞭子挥出去甩在全福面前的地上，一阵黄土瞬间腾空而起。 全福被吓的够呛，赶紧往后退。 第471章 此一时彼一时 全福被老羊头儿的鞭子吓了一跳，不过缓过神来，立即指着老羊头儿怒吼起来：“老羊头儿，你干啥哩？” “俺干啥？你说俺干啥？赶紧滚，再不滚下一鞭子就抽你身上去，事先说好，俺可不赔医药费。” 老羊头儿颧骨高，冷下脸来有些吓人。 全福被老羊头儿的唬人样给吓的缩了一下脖子，忍不住嘀咕道：“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 老羊头儿又拿着鞭子往前逼近一步，同时还狠狠抽了一下手上的鞭子。 可是全福非常想要那只羊，他们家已经一年没有开荤了，现在现成的羊就在眼前，想让他放弃，他有些舍不得。 可是面对强硬的老羊头儿他又弄不过他。 “老羊头儿，你要怎么样才能把羊给俺？” “拿银子来，见不到银子，你休想把羊带走，就是烂了，臭了，也不给你们，要想吃新鲜的，就赶紧把银子给凑齐。” 老羊头儿的态度十分强硬。 可是全福哪里有银子，他就算是有银子，也不会给老羊头儿去赎狗剩。 “行，你个老羊头儿，咱们走着瞧，早晚你别有事求到俺面前来。” 全福撂下一句狠话，扭头挤出人群大步离开。 村民却传来哄笑声。 “这个全福口气不小，全村谁不知道他们家最穷？人家老羊头儿家里可是供着两个读书人哩，能求到他面前去？” “全福这小子，说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哈哈哈，你们咋没看明白哩？这是被吓跑了，撂狠话找面子哩，咱们就给人家留些面子呗。” “哈哈哈......” 全福听见后面村民们的嘲笑声，脚步也愈发的快。 不过没有了全福在这吵闹，老羊头儿很快就打发了围观的村民。 “刚才多谢你帮我解围。” 回到家里，老羊头儿客气的对万老二道谢。 万老二则是无所谓的摆摆手，“不是啥大事，不用放在心上，不过不知道托您打听的事情您打听的如何了？那些追杀我们的人还在镇子上吗？” 万老二很担心那些人还没走，他们现在要去京城，必须经过白云镇，要是那些人还在镇子上等着他们，他们可就麻烦了。 老羊头儿立即把打听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贾闫冰和万老二听了，有些疑惑，这举报的人既然是皮货店的掌柜的，那他想要让官兵抓的人应该就是他们吧？ 这个掌柜的还真是阴险，贾闫冰只知道这人做生意还算诚实，没想到人品却这么差，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是想要挣了他们的银子还让他们人财两空，下大狱，还真是玩了一手好棋。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也多亏了那掌柜的，阴差阳错的让官兵抓错了人，把那些追杀贾闫冰的人当成了劫匪给抓了起来，倒是给他们拖延了时间。 不过贾闫冰并不敢掉以轻心，既然这些杀手后面有人，那大牢肯定困不住他们，最迟，他们今天中午就会被放出来，看来给他们逃跑的时间只有半天时间了。 贾闫冰势必要活着抵达京城，所以他当机立断，立即出发往关内去。 “万哥，咱们立即就走吧，我怕那些人县令拿他们也没办法，毕竟他们后面的人可不是县令能惹得起的。” 贾闫冰刚一说，万老二就明白了，他点点头，“行，我这就去套马车，咱们即刻出发。” 万老二站起来就准备往外走，却被老羊头儿叫住。 “大兄弟，先别急，俺有话和你们说。” 万老二有些不明所以，该说的刚才不都说过了吗？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万老二也没继续往外走，直接站在了当地，扭头看着老羊头儿，看他说些什么？ 老羊头儿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昨晚他们都表态过了，他们不打算买他的羊了，而且他昨晚的态度也有些强硬，现在又反过来求着别人，老羊头儿的面子上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可是想到自己还在读书的两个儿子，他觉得自己的面子好像也不值几个钱。 “那个，大兄弟，闫先生，俺今天去镇子上打听过了，这羊肉确实便宜了，而且俺也不想费事再宰杀哩，不如就卖给你们吧，还按咱们说好的十文钱一斤，怎么样？” 贾闫冰却缓缓站起来，双手拢在袖筒里，他现在有些畏寒，不自觉的就想把手给拢起来。 “大哥，今儿这个价我们可是给不了了，今儿卖就是九文一斤咯。”贾闫冰看也不看老羊头儿一眼，抬步往外走去。 边走还边道：“而且今儿我们还要赶路哩，能不能收还得另说。” 老羊头儿顿时傻眼了，这...... “不是，闫先生，咱们明明说好的是十文钱一斤，你咋又变卦了哩？” 老羊头儿有些急了，这会儿是真的急了，昨天他还有心情和他们讨价还价，还想拿着，现在他完全放下了面子。 贾闫冰微微转头看着老羊头儿似笑非笑道：“大哥，此一时彼一时，如果我猜测的不错，你应该已经打听出了，别人收羊的底价了吧？应该不会高出九文钱，而且不会有人一次性购买你这么多只羊的。” 老羊头儿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不说话了。 他的反应被大家看在眼里，大家都知道贾闫冰说中了，今年的羊肉价格不会太高。 万老二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这羊肉这么便宜，他们就算费劲弄到关内去，那能挣钱吗？他们既然能弄到关内去，别人难道不知道？到时候他们还赔钱还赔时间，那可就太不值当了。 不过很快老羊头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抬起头来，眼睛有些红，他看着贾闫冰道：“闫先生，你确定你能都要完吗？” “当然。”贾闫冰肯定道，完全没给老羊头怀疑的机会。 老羊头儿见贾闫冰这么肯定，而且他也去镇子上打探过了，眼见为实，他不信也没办法。 “好，九文就九文，不过你们要先交定金，我跟着你们一起去送羊，羊送到后，你们就给我结算剩下的银子。” “成交，你家里可有纸笔，咱们先写个契约书为好，对咱们双方都是一个约束。” 老羊头儿当然愿意，他本来也不太放心，毕竟要把羊送出去，还不知道要去哪，万一路途太远，他拿不到钱怎么办？那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好，你写个契约书，俺来摁手印。” 妇人赶紧去儿子房间里找出笔墨纸砚来。 第472章 师徒齐心 写了契约书，老羊头儿这次干净利落的摁下手印，他心里也安心。 “大哥，你现在就要去找车，把这些羊给装上，你只有两两个时辰的时间，我们还要去镇子上办事，两个时辰后，咱们在镇子口集合，这个是定金二十两。” 贾闫冰让万老二掏出二十两银子给老羊头儿。 老羊头儿看见银子心中的不快也消散了大半，什么都比不上这银子货真价实。 老羊头儿接过银子笑呵呵道：“好好，两个时辰后，俺一定在镇子口等着。” 贾闫冰和万老二立即告辞，乘着马车往镇子上去。 福宝趴在车厢的被子里，被子暖烘烘的，舒服的她直打滚，马车跑起来有些颠簸，福宝一个没抓稳，连人带被子滚落在车厢上，像是个西瓜似的，骨碌碌滚到了车厢门口。 “丫头！”贾闫冰脸色顿时大变。 没想到福宝从被子里蠕动出来，露出一个笑脸来，“嘻嘻，我没事，先生不必担心，好好玩呢。” 贾闫冰没有见过这么皮实的丫头，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是该训斥还是该笑。 福宝却像是一只脱壳的蛹一样，蛄蛹半天才从卷成花卷般的被子里蛄蛹出来，头发散乱的披在身后，脸上还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她又像是一只小松鼠一样，撅着小屁股，使劲去拖拽被子，想把被子从车厢门口拖到车厢后面去，这幸好车厢里不染尘埃，否则这被子都被她当成拖地的抹布了。 贾闫冰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和一般人家的女孩子真不相同，她十分有灵性，却又不像大家族出来的孩子那般遵守规矩，不过贾闫冰经过人参的起落，早就看透了，什么规矩都是给人设置的枷锁，人就应该是自由的。 所以他决定改变授课方式，让福宝保留这一份童真。 “丫头，先生来考考你，你从这次的买卖中有没有学到什么东西啊？” 贾闫冰靠在车厢上，垂眸看着福宝温声问道。 福宝立即像个乖宝宝似的，把被子往自己身上一裹，直接伸开两腿席地而坐，扬起小脑袋，忽闪忽闪的眨着大眼睛，小脸一脸认真回道：“先生，福宝觉得这次的买卖先生刚开始就已经算好了全局，老羊头儿大叔看似不情不愿和咱们做生意，但是福宝觉得他好像一直都是在被先生牵着鼻子走，不知道福宝说的对不对？” 贾闫冰有些讶然，这孩子这么厉害？比他小时候好像还要厉害一些，他这两天什么都没有给福宝说，这丫头也没怎么问，她竟然能直指要害，这丫头是神童吧？ “丫头，你说的没错，我的心理价其实是八文钱，不过咱们做商人不可以只认钱，不认人，老羊头儿昨晚收留了咱们一晚上，咱们让出一文的利给他，算是咱们付的食宿费了，不过这是个例，像对皮货店的老板，咱们就不用这么客气，半文钱都要挣一挣。” “先生，福宝觉得，你是心软了，你看老羊头儿一家不容易吧？” 福宝歪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贾闫冰。 贾闫冰没有回话，他确实心软了，这是生活教会他的经商之道。 “丫头，挣钱对于咱们来说很简单，简单的如同吃饭喝水，可是对于百姓而言，却难如登天，他们和咱们不是一类人，但是咱们在经商之余，可以做一些善举，这是福报，对于奸商，咱们就不必顾及他们，他们都是黑心的。” 福宝听完略有所思，然后才认真道：“先生，福宝想要做一个造福一方百姓的好大夫，好商人，福宝的家乡，很多人都吃不饱饭，他们很可怜，冬天没有衣服穿，只能缩在炕上，我们同村的孩子因为没有衣服穿，都是几个人合伙穿一件衣服，轮换着穿，福宝想让他们都能穿起衣服，先生，你帮福宝好不好？” 贾闫冰被福宝的话打动了，他知道福宝口中的情况，有些地方比福宝说的还要贫穷，一家人都没有一件棉衣穿，很多人都活活被冻死。 贾闫冰认真的点点头，“丫头，咱们一起努力，等先生处理完了我的私事后，就和你一同回到你的家乡来帮你，咱们一起在边关这广袤无垠的大地上做一番事业，让边关的百姓能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 贾闫冰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会被一个小丫头点燃心底的那份热血，让他觉得余生似乎能过的更加有意义，更加精彩，他竟然隐隐有些期待了，他也想看看这个丫头的成就到底能达到什么程度？ 这一刻，福宝的眼睛亮的前所未有。 “嗯，一言为定，福宝相信，我们一定可以的。” 福宝肯定道。 “闫先生，到了。” 万老二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贾闫冰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发现马车正停在镇子口，不过这会镇子上的人多了不少，人来人往驱赶了一些冬日的严寒。 “万哥，咱们去一趟银楼吧？先把面具取来。” 此时已经过了辰时了，想来面具应该已经做好了。 万老二应了一声，把马车赶到了银楼门口。 银楼的生意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毕竟一个小镇子上，百姓哪里会有多少钱去买银饰呢？ “闫先生，你不用出来了，我帮你去取吧？” “多谢万哥了。”贾闫冰客气道。 这几天万老二对他照顾有加，他虽然觉得万老二不是做生意的料，可是仍然愿意尽自己所能帮助他，也算是对他的报答。 万老二笑呵呵道：“没事，你们坐好别出来就行，我怕再有别人盯上咱们。” 万老二没有告诉贾闫冰他们也在被人追。 贾闫冰也没深想万老二话中的意思，毕竟在他看来，万老二一个老实本分的人，是不可能得罪什么人的，也不会牵扯到追杀这种事情上来。 万老二刚一进银楼，福宝就立即站起来爬上贾闫冰的座椅上，低声在贾闫冰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话。 贾闫冰闻言，惊讶一瞬后，突然咯咯笑起来，这丫头还真是记仇，而且有仇还要立即报，不过他也正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 第473章 路引 贾闫冰看了一眼马车外面的银楼，发现银楼门口门可罗雀，他正好还要去拿路引，昨天出来的时候，托了一位故人办路引，说好今儿去取。 “福宝，咱们等你爹出来再去吧，不然他要担心了。” 福宝也不急于这一时，便兴奋的点点头，眼里带着闪动的光。 不过两人也没等多久，就看见万老二带着一个盒子出来。 他习惯性的出门左右看一眼，发现没什么人，就赶紧跑到马车上。 “闫先生，面具拿到了，您试试尺寸怎么样？” 万老二把盒子递进去，是福宝从里面接过去的。 “先生，福宝帮您拆吧？福宝最喜欢拆盒子了。” 贾闫冰笑着点点头，低头看着福宝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开始拆盒子。 贾闫冰已经见怪不怪了，和福宝相处的这两天，他已经见识到了这丫头许多不同于常人的地方，也已经习惯了，不过他心里还是想着即使不约束她，也要把她该知道的那些大户人家的规矩告诉她知道，说不定有一天她会用上。 贾闫冰想到万老二这个爹，忍不住在心里摇摇头，指望万老二教福宝大户人家的规矩，应该不可能，毕竟连万老二自己都不知道大户人家有什么规矩，那他肯定不会教福宝这些。 贾闫冰这么想着，福宝已经打开了盒子。 “先生，您快看，好漂亮啊，是个狐狸耶。”福宝欣喜的把面具拿出来，双手捧着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 “先生，您看，像不像福宝？” 福宝开心的举着面具朝贾闫冰询问。 面具对于她来说有些大，只能从两个窟窿里看见福宝一闪一闪的眸子。 “不过，福宝觉得，这张面具更像先生，先生就是一只大狐狸，嘻嘻。” 福宝玩够了，拿下面具递给贾闫冰。 贾闫冰摩挲了一下面具的表面，没有温度，冰冷。 “福宝，你为何要说我是大狐狸，不是老狐狸？” 贾闫冰有些好奇，不少人称呼他为老狐狸，却还没有听人说过他是大狐狸，这丫头的称呼有些与众不同。 “因为先生长的好看呀，一点也不老，怎么能是老狐狸呢？” 福宝理直气壮回道。 贾闫冰忽然笑了起来，但是不敢用力，毕竟胸前伤口未愈，幅度太大还是挺疼的。 他果然不能把这孩子想的太复杂，这个理由倒是充满了孩子气，在他们眼中黑就黑白就是白。 是他多想了，尤其是福宝这样单纯聪慧的孩子，肯定没啥多的想法。 “先生，不过，福宝偷偷告诉您，您比我爹看上去好看多了，但是福宝也不嫌弃我爹，只是福宝平时没有见过像先生这么好看的人，除了我的墨哥哥一家。” 贾闫冰有些好笑，这丫头竟然敢说她爹的坏话，胆子是大了，不过他知道福宝肯定不是嫌弃万老二，而是小孩子最直白的表达。 “知道了——你也不怕你爹揍你的屁股。”贾闫冰轻轻点了一下福宝的额头。 福宝嘻嘻一笑，又滚进了被子里。 “不会哒，我爹爹最喜欢福宝啦，不会揍我哒。” “闫先生，咱们现在是要去哪里等老羊头儿？” 万老二隔着车厢门问道。 福宝立即从被子里爬起来，一脸期待的看着贾闫冰，她还没有收拾那个黑心的掌柜的呢？可不能走。 贾闫冰好笑的看着小丫头，扬声道：“万哥，我还有一些事要办，我的路引还没拿，你去镇子口等着我，我一会儿去和你碰头。” 万老二这才想起来，贾闫冰确实没有路引，当时说好的是今天拿到路引就走人，现在正好是约定的那天。 “你一个人行吗？要不要我陪着你一起去？”万老二现在可就指着贾闫冰给他卖羊呢，要是贾闫冰出事了，他这定金可就打水漂了，他可不认识什么羊贩子，更没本事卖出去这么多只羊。 “无碍，我不会有事的，不过我需要让丫头陪我一起去一趟。” 万老二听了有些犹豫，他也害怕那些越国的人追过来，这一个伤一个小，他们肯定跑不了。 可是如果万老二不答应，好像又显得对贾闫冰有些不放心似的，其实他还真有些不放心贾闫冰，毕竟两人认识的时间也不长，万一他拐了他乖女跑路，他哭都没地方。 “先生，要是远的话，还是我送你吧，反正这个时候我也没什么事，福宝太小，我怕她帮不上什么忙，还给你添乱，我要看着她。” 万老二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贾闫冰哪里还听不出来，他这是不放心自己独自带福宝呢。 “行，那你就把我们送过去吧。”贾闫冰最后只能叹口气摸了一下福宝的脑袋，有些无奈的和福宝对视了一眼。 福宝立即接收到了贾闫冰的信号，这事不怪他，是她爹不放心。 福宝想想倒是也无所谓了，说不定还要让她爹帮忙呢。 “先生，那就让我爹也去吧，说不定他还能帮上咱们的忙呢？” 万老二在外面听的清楚，不过却不懂这两人又在图谋什么？ “闺女，你们需要我帮啥忙呀？” 万老二不知道就直接问，反正他要搞清楚福宝的目的，以确保他们做的事情是安全的。 “爹，等会儿再告诉您，您先赶马车吧？不过可以先给您说一下，咱们一会儿要去教训那个黑心的掌柜。” 万老二一听，立即神情愤恨道：“那个黑心的掌柜确实该教训，你们要干啥一会儿都给我说，你们动嘴，爹动腿，出事了，爹跑的快，你们跑不快，别让人给抓住了。” 福宝听了嘻嘻笑起来，“爹，咱们又不是去打架，跑什么？” 万老二乐呵的挠挠头，他还以为去打架呢。 万老二根据福宝的指引，来到了一个小巷子里，昨天福宝来过这里，所以她知道路。 他们昨天来这里后，出巷子就看见了卖糖葫芦的。 万老二停稳马车，贾闫冰从马车上下来，走到巷子最里面一家敲门。 很快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男人，递给了他一个小包袱，贾闫冰道了谢，就走了。 万老二一直好奇的扯着脖子往里看，但是他只看见一只手，什么也没看见。 贾闫冰提着一个小包袱上了马车，便让万老二驾车去皮货店的后门去。 第474章 泼大粪? 马车停在了皮货店后面的小巷子里，万老二也钻进车厢里去。 “闫先生，咱们准备怎么办？” 万老二搓着手，满脸兴奋，像是要去做坏事的孩子一般，满脸的激动和期待。 同时福宝也看着他。 父女两人的表情一模一样，贾闫冰此时才觉得，这真的是一对亲父女，除了长相和脑子不一样，神态太像了。 “福宝，是你提出来要来这里的，你就没什么想法？”贾闫冰笑着看向福宝问道。 福宝点点头，“有啊，福宝喜欢打架，可是福宝的好朋友大白没有来，福宝可没有把握能干过那个掌柜的，不过咱们可以智取，说实话，我其实更喜欢揍人。” 福宝说着一脸傲娇的站起来，挥舞了一下小粉拳，好像她就是大侠一般。 万老二啪叽一下拍了闺女的小屁股一下，脸上一脸无奈的看着福宝，刚才的激动和期待一扫而空。 福宝接收到她爹的信号，立即把小拳头背到身后，俏皮的吐吐舌头，见万老二还是虎着脸。 福宝只能祭出绝招，直接扑到万老二的身上，搂着万老二的脖子软软的撒娇：“爹爹，福宝错了，爹爹不生气好不好？” 福宝这么受宠的原因和她认错态度好，认错快有很大关系。 果然就见万老二转阴为晴，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来。 他轻轻揉了一下福宝的小屁股问道：“爹爹打疼了没？” 福宝松开万老二的脖子，原地蹦跳了一圈，活力满满，笑嘻嘻道：“一点都不疼，还没蚊子咬的疼呢，像是给福宝挠痒痒。” 万老二见这丫头是记吃不记打，也很无语。 贾闫冰羡慕的看着父女俩互动，心里想着要是福宝是他女儿就好了。 贾闫冰的手微微握拳放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两人道：“时间不多了，咱们还是赶紧办完事走吧。” 父女俩立即神色一致的看向贾闫冰。 “福宝，你先说说你的想法，我知道你肯定有想法。” 贾闫冰肯定的看着福宝说道。 福宝则是小大人一般，站直身子，看着万老二道：“爹爹，这第一步就是泼大粪，咱们要把他的生意搞臭，我昨天看过了，这条街上的皮货店不少，他们家的生意最好，说明这个黑心的店家肯定是表面功夫做的好，咱们想要造谣他卖假货，明显不可能，也没这么多时间来做这件事，所以泼大粪是最解气的做法。” “泼大粪？”万老二好笑的看着自家闺女。 “你是怎么想到这么损的招的？再说咱们去哪找大粪？而且咱们三个能泼大粪的好像只有爹爹一个，你是打定主意让爹爹去干这苦差事了吧？” 福宝则是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委屈道：“爹爹，你怎么这么想你闺女呀？你看我是坑爹的人吗？” 万老二还真仔细想了一下，除了败家，这闺女还真没有坑过他。 “那倒没有。”万老二肯定道，“不过，你准备让谁去泼大粪？闫先生吗？还是你自己亲自去？” 万老二好奇的问道。 只见福宝拇指和食指一撮，对着万老二笑嘻嘻道：“当然是用银子啦。” 万老二顿时脸黑了，他就知道这闺女只会败家，坑他银子。 “那你要多少？准备干什么？你可要说清楚，不然爹爹可不给，你昨儿给老羊头儿用的那瓶金疮药可是五两银子啊，闺女，爹爹荷包空了，咱们悠着点行不？不然可到不了京城啦。” 万老二哭丧着脸，一脸幽怨的看着败家闺女。 福宝则是神秘兮兮道：“爹爹，你要相信好人有好报，你的银子买了药去救了一条人命，老天爷肯定不会让你做赔本买卖的，你这是积攒福报呢。” 万老二立即闭了嘴，他乖乖的从荷包里抠出来一粒碎银子给福宝，还有些可怜兮兮道：“闺女，话虽然这么说，可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咱们省着点花行不？” 福宝却直接推了回去，“不用这么多，我只需要十个铜板就够了。” 万老二光速收回银子，立即数了十个铜板出来，好像再晚一会儿，福宝就要改变主意一样。 贾闫冰看着父女两人，简直没眼看，这哪是父亲和爹呀？ 不过福宝只要十个铜板，贾闫冰立即猜出福宝的意图了，他眯了一下眼，心情放松的靠在了车厢上，这个小丫头鬼主意真多。 万老二给了福宝十个铜板后，才想起来问福宝，“闺女，你要十个铜板去买大粪吗？难道你是想让那卖大粪的人直接把大粪泼到人家大门上？” 万老二有些脑洞大开的说着。 福宝摇摇小脑袋，也不卖关子，因为这件事还需要她爹陪着她一起，不然她长这么可爱，万一被人给拐走了怎么办？ “我要花五文钱雇个乞丐，让他自己去找大粪，然后泼在店家的大门口，如果他能把大粪泼在店里面的皮货上，那我就再多给她五文钱。” 万老二一听直呼闺女真聪明。 贾闫冰也赞赏的点点头，他以为这丫头会直接用十文钱雇乞丐去泼大粪，没想到她竟然想要让人家直接损失一部分皮货商品，这丫头轻易不能惹啊，不过对他胃口。 万老二不等福宝开口说话，就已经主动承揽了要帮她找乞丐的活。 十文钱在这个寒冷的冬日，够乞丐生活十天了，一天一个馒头能活命，十文钱够买十个馒头了，如果把馒头掰碎煮面糊喝，那就能凑合一天三餐或者多吃几天了，应该会有很多乞丐愿意做这件事。 镇子的东南角有一个破败的院落，听说是一个孤寡老人的院子，因为后继无人，老人死在家里也无人问津，直到尸体发臭才被人察觉。 后来这个院子就空下来了，成了很多乞丐的落脚点。 不过因为年久失修，这个院子的一些地方已经有些坍塌，属于危房，要是点子背的，说不定住进去第二天直接归西了。 万老二赶着马车来到东南角的这间院子，还未靠近，就看见门口懒洋洋的坐着几个乞丐，正在抓虱子，他们也看见了万老二的马车驶来，一个个懒洋洋的看向万老二的马车，有几个人直接从院子里冲出来，就往万老二的马车前面跑，想要乞讨一些吃的东西。 第475章 乞丐 万老二赶紧停下马车，再慢一点就把人给撞了。 看来这些乞丐确实饿极了，连命都不要了。 万老二心里有些打怵，他不知道会不会被这群乞丐给明抢，毕竟这附近住家户并不多，而且天寒地冻的，大家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万老二及时勒住马，马前蹄高高扬起，才没有踩到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乞丐。 他们来到万老二面前，一个个把万老二的马车围起来。 “大爷，行行好，给点吃的吧，俺们已经几天没吃到东西了，求求您了。” 乞丐们有的拿着半个破碗，有的拿着一个缺了口的瓷碗，还有的什么都没拿，伸出两只手捧在一起，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面黄肌瘦，身上穿着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洗过的破袄子。 有的露着半截腿，皮肤冻的通红，脚上穿着草鞋，全是冻疮，还流着血水。 他们好像完全不知道疼一般，还跑的飞快，像是来晚了，就没有吃的了一样。 福宝这个时候掀开车窗的帘子探出小脑袋来往外看，只是看了一眼，她就忍不住流出眼泪来。 福宝觉得好奇怪，她明明没有想哭，为何会流泪？ 可是福宝也没多想，她也觉得这些人很可怜，就想转身去拿自己的干粮给这些人分着吃，这还是早上婶婶给他们准备的白面饼子，还有一些杂粮饼子，拢共包了一大包袱。 另外一个包袱里放着很多大葱还有自己做的豆瓣酱。 福宝刚动手，就被贾闫冰发现了，贾闫冰立即制止了福宝。 “丫头，你想干什么？” “先生，那些乞丐好可怜，他们的脚都流血了，还饿的眼冒绿光，我想给他们分些吃的，咱们还有好多呢。” 贾闫冰第一次严肃的对福宝叮嘱：“丫头，这是先生第一次告诉你，也是最后一次，你要记清楚了，人在身处绝境的时候，是没有人性的，他们有的是最原始的兽性，你看看外面的乞丐，现在肯定是越聚越多，如果咱们的干粮一露面，咱们三个都不用活了。” 福宝有些不明白，明明她是在帮助他们，为何他们想要自己的命？ “先生，可是福宝是为了救他们的命呀？或许他们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呢？” 福宝天真的道，毕竟她没有经历过灾荒，流放的时候，她才一岁，记不太清了，不懂得人性的恶也是在所难免。 “丫头，没有或许，你不了解这些乞丐，他们生活在最底层，他们最重要的就是这一条命了，只要能活着，他们愿意付出一切，如果让他们知道咱们有干粮，你觉得他们会看着干粮而无动于衷吗？” “既然不会无动于衷，他们会干什么？当然是抢，可是还有一句话我也要叮嘱你，人是贪婪的，当他们看见咱们马车上有这么多的好东西，他们填饱肚子后，就会想要更多，人的欲望永无止境。” 福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摁在包袱上的小手缓缓抬起来，看向贾闫冰问道：“那先生，咱们怎么帮他们？” 贾闫冰摇摇头，“丫头，咱们现在的能力还达不到帮他们的程度，咱们现在自己尚且自顾不暇，何以言帮？不过我相信，二十年后，边关再无乞丐。” 福宝有些不满意，“先生，要这么久吗？” 贾闫冰看着福宝没有说话，因为现在他说的多了，福宝也不明白，必须要循序渐进的让福宝知道世间疾苦并非一朝一夕形成的，也不是一朝一夕消散的。 外面万老二已经拿着鞭子开始驱赶乞丐。 “你们都走开，莫要靠近，否则我手中的鞭子可是不认人的。” 万老二觉得这种情况好像也没法找人，还是先想办法离开的好。 福宝的小脸再次出现在窗口，这一次她果然看见了外面的人数增加了一倍不止。 人群中还有一对父子，看上去非常可怜，福宝的同情心又要泛滥。 不过这次她记住了先生的话，生生忍了下来。 她对万老二喊道：“爹爹，我找到人了，咱们让那父子俩去吧？那个孩子好像快不行了。” 万老二听见福宝的喊声，也朝下看去，在乞丐群中，他果然看见了一对父子，父亲抱着一个几岁的孩子，那孩子一动不动地趴在父亲的肩膀上，估计是饿晕过去了。 万老二赶紧朝着那个乞丐喊道：“你，跟着我的马车走。” 那乞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费力的挤出乞丐群。 万老二已经不管不顾，驾着马车拐了个弯，就立即往前飞奔而去。 万老二是经历过逃荒的，刚才的情形和逃荒路上简直太像了。 他的后背上都出了一层汗。 那名抱着孩子的乞丐踉踉跄跄跟了一路，中途摔倒几次，手上磨出了许多的血迹，孩子也跟着摔了几次，但是孩子却没有一点哭声。 万老二跑一段距离，就会停下来等一下乞丐，直到远离了那个院落，他才没有继续赶路。 直到那人跌跌撞撞追上来，万老二才跳下马车来。 万老二刚下来，福宝就跟着出了车厢。 一股冷风直往福宝的脖子里面钻，她出来的着急，贾闫冰没来得及给她戴上围巾，可是福宝却完全不怕冷似的，她挥舞着手里的白面饼子，喊万老二：“爹爹，快，把这饼子给他们吃。” 不等万老二回身来接，那乞丐像是一头饿狼似的，直接扑向了福宝，一把夺过福宝手里的白面饼子，还差点把福宝从车上面拉下来。 福宝吓的小脸都白了，幸亏她眼疾手快，抓住了车厢的门框上，才没有摔下去。 福宝终于体会到了一丢丢先生对她讲的话。 万老二吓的魂都要丢了，他大叫一声，想要去接住福宝，发现福宝自己已经稳住了身子，还好只是虚惊一场，不然他非把这俩乞丐给打死。 “闺女，你咋样？” 福宝摇摇头，“爹爹，我没事。” 福宝的眼睛一直在那个乞丐身上，见他一个劲的往自己嘴里塞饼子，却不顾面前的孩子，福宝有些恼了。 “你为何自己一个人吃？你给你孩子吃一些呀？” 那乞丐却充耳不闻，大口大口撕扯饼子，饼子虽然有些凉，但是还没有发硬，吃起来还是软和的，不过还是把乞丐噎的够呛。 第476章 计划成功 直到乞丐囫囵吞下一张饼子后，他才抱着孩子转过身。 万老二本来想要训斥他几句，没有想到他却跪了下去。 万老二一肚子火气好像被戳了一个洞，泄了一半。 “多谢老爷小姐施舍，不知道您找我有啥吩咐？既然吃了你们的东西，任凭你们差遣。” 福宝却气愤的问他：“你为何不给你的孩子吃？你的孩子......” “他已经没气了，吃不下了。”乞丐声音低沉悲痛，打断了福宝的质问。 福宝听了，心不由得难受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孩子的离世。 她明明没有在孩子身上看见黑气，这孩子怎么就死了？难道这孩子不是刚刚死的？ 可是她就是为了救这孩子，才选了这对父子的？现在福宝亲眼目睹了与她同龄人的死亡，福宝觉得心里难过极了。 福宝转身进了车厢，小小的她有些接受不了，心中的感情不知道怎么表达，直接趴在贾闫冰身上哭起来。 她的脑海里一直都是挥之不去的那个小小的身影，衣服破烂不堪，骨瘦如柴，露出的一双小脚丫生满冻疮，脏污的小脸巴掌大小，看不清原本的面容，福宝只来得及看见孩子的睫毛很浓密，想来定然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吧？ 贾闫冰叹口气，抚摸了一下福宝的后背，这丫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丫头，想哭就哭吧，这就是人生百态，酸甜苦辣涩。” 福宝从来不会轻易流泪，可是今天她却像是一个被人狠狠欺负了的小宝宝，伏在贾闫冰的身上嚎啕大哭。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哭的这么伤心，她就是想哭，没来由的。 这种情绪压抑的她很难受。 福宝哭够了，抬起红肿的双眼，看向贾闫冰，“先生，福宝没事了。” 福宝独自一人缩在角落里，这一刻，一股无名的使命感在她幼小的心间悄悄滋生，迫使她更加努力的向上生长。 万老二在外面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他默默的扶起乞丐。 “我帮你把孩子埋了吧？” 万老二也是一名父亲，他能理解一名父亲的心情，也能共鸣此刻乞丐的那种痛心疾首，毕竟以后在这个世上，他便是孤身一人了，再无任何亲人相依为命，苍茫天地间，无人问津，无边的寂寞孤独在深夜中悄然袭上心头的时候，让人崩溃。 乞丐摇摇头，“多谢老爷，不用了，我还不想和他分开。” 万老二也不想强人所难。 他把自己的要求给乞丐说了一下，不过由原来的十文钱，变成了一两银子。 这也是万老二身为一个父亲所能做的最大善行了。 乞丐听了，立即应了下来。 万老二回到马车上，那乞丐拿着万老二给的几十个铜板去做事，却把孩子的尸体留下来让万老二帮忙看顾一下。 贾闫冰此时和福宝两人安静的坐在车厢中，他这个时候什么都没对福宝说，等福宝自己消化完情绪后，他才温声开口，“丫头，你对那家皮货店的报复就这么多吗？” 福宝一双大眼睛红肿，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疑惑的看向贾闫冰。 “先生，这还不够吗？” 贾闫冰摇摇头，“这家店和劫匪打交道看来不是一年两年了，可见他并不是什么好人，不过表面装出来的样子而已，可见我家以前的商队也被他给蒙蔽了，这条街不缺一家皮货店，直接封了吧。” 贾闫冰说话的口气轻飘飘的，封一家店对他来说就像是踩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如果是以前的贾家，或许很容易就做到了，可是现在贾家被抄家，他还能这么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可见他心里早就已经盘算好了对方的结局。 福宝从地上爬起来，走到贾闫冰身边问道：“先生，如果封了铺子，他们会不会被饿死？” “不会，他们不止一个铺子，府城还有铺子，不必担心，只是他想要咱们的命，那咱们封他一间铺子也只是让他损失一些财产而已，只是为了出一口恶气而已。” 福宝听了点点头，“嗯，封，必须要封，他们险些害了咱们的性命，要不是咱们跑的快，那官兵抓的肯定就是咱们了。” 贾闫冰见转移了福宝的注意力，也轻轻松了一口气，这孩子太善良了，虽然聪慧，可是却有一个仁慈之心，这可容易吃大亏。 所以贾闫冰没有告诉福宝，这家店铺的掌柜也要跟着下大牢，与劫匪勾结是重罪，官府怎么可能只查封呢？ 可是福宝刚刚亲眼目睹了死亡，他不想让福宝再见识到人世间的残忍一面，这些东西他以后可以慢慢教，不急于这一时。 同时福宝也有些奇怪，她明明没有在那个小男孩身上看见黑气，为何小男孩会死？ 难道刚开始她看错了？那孩子已经死了？却被他爹一直带在身边？ 那他爹岂不是一直带着一具尸体在身边？ 福宝想想就觉得害怕，可是福宝不知道的是，有一种亲情叫做，你所畏惧的鬼，却是他人心中最渴望重逢的亲人。 外面的万老二此时盯着地上那孩子的尸体看了一眼，才发现这孩子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脸上还有尸斑，这孩子不是刚断气的！ 万老二也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人也不禁往马车上爬。 “闫先生，那个小乞丐脸上有尸斑，应该不是刚死的，看来死的有几天了，只是如今天气寒冷，这尸体没有腐烂发臭。” 贾闫冰微微点点头，“可能这孩子是这个乞丐对这个人世间唯一的留恋了吧？这孩子一日不下葬，他父亲就多一份活下来的勇气。” 贾闫冰分析道。 万老二和福宝都没说话。 这个时候贾闫冰对万老二道：“万哥，我需要纸笔，你能帮忙去买吗？” 贾闫冰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他好像一直在麻烦人家。 “好，我这就去，不过你要纸笔干什么？那玩意挺贵的，咱们省着点用啊。” 万老二有些肉疼道。 他现在就是几人的钱袋子，每天往外花钱，他都要衡量一下值不值，该不该花。 “有用，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贾闫冰不想多做解释，说多了福宝该起疑了，这丫头的聪慧让人难以想象。 万老二不太情愿的跑去买纸，马车停的距离有些远，还需要走一段路才能去书店。 万老二买纸回来的路上，碰见了回来的乞丐。 “咋样？成功了吗？” “老爷，俺把大粪泼到了他们皮货上，他们的皮货大部分都不能买了，不过他们要追俺，俺跑的快，但是这个地方不能多留，你们赶紧走吧，俺也要跑路，他们好凶，还养有狗。” 万老二倒是没有想到对方还养有狗。 “你先回去，我去看看啥情况？” 万老二害怕乞丐诓他，他还是要去亲自检查一下比较好。 可是万老二还没走多远，远远就看见一群人正牵着狗往这边追来。 这下万老二也不必亲自验证，这准没假，他转身就跑。 万老二追上乞丐，给了他一两银子，乞丐得了钱，也没多说什么，抱着孩子的尸体朝着镇子外面跑去。 万老二回到马车上把外面的情况告诉了贾闫冰。 贾闫冰看了一下时辰，接过万老二的纸笔来。 万老二顺手将小几放在贾闫冰面前，他就着小几写了一封信。 “万哥，咱们去镇长家，你把这封信交给镇长，咱们就可以走了。” 万老二有些莫名，这封信为啥要给镇长？这封信写的啥？ 第477章 杀手追来 万老二很好奇，问道：“闫先生，您写信给镇长做甚？” “揭发，揭发皮货店老板勾结劫匪。” 万老二这才解惑，这个节骨眼上，要是这封信被镇长交上去，那皮货店老板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万老二立即把信揣在怀里，坐到前面去赶车。 万老二一路打听到镇长家里，准备去敲门，却被贾闫冰喊住：“万哥，莫要亲自去，直接绑个石头扔进去，立即离开便是。” 万老二一想也对，不然人家把他抓了怎么办？ 万老二跳下马车，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子，装进信封里，嗖的一下扔进了院子里。 “啊！谁呀？” 没有想到万老二竟然砸到了人，听声音是个妇人。 万老二吓的拔腿就跑，直接跳上马车飞快的驾车离开。 福宝趴在车窗上往后看，只来得及看见一个妇人手里拿着一封信，满脸怒容的跑出来，马车拐个弯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爹爹，你是不是砸到人了？”福宝赶紧跑到车门旁，朝外喊道。 “好像是，我听见有人在喊，吓的我赶紧跑了。” 万老二此时放慢了速度，慢悠悠的往镇子口去。 福宝却在里面咯咯笑起来，“爹爹准头真好，那妇人真是倒霉，这都能被砸中。” 万老二也觉得是那妇人太倒霉。 几人一路晃悠到镇子口的时候，正好看见怒气冲冲回来的皮货店的伙计们，他们还牵着那条狗，但是却没有抓到人。 万老二瞥了那几人一眼，表面镇定自若的驾着马车离开了。 那几个伙计却扭头看了一眼万老二。 “刚才那个赶车的看上去有些眼熟呢？” “好像来过咱们店。” “来咱们店的人多了，面熟而已，赶紧想想一会儿回去给掌柜的怎么交差吧？牵着狗出来都没追上人，回去一定会被掌柜的给训斥。” 万老二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人，见他们走远了，缓缓吐出一口气，刚才他心里紧张极了。 因为他去过皮货店，这些人竟然没有认出他来，不过幸好没认出来，他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万老二刚把马车赶到镇子口，就看见老羊头儿带着车队来了，因为边关养羊的多，镇子上有专门运送羊的车队，这种车也和别的车不同，车板四周是用半人高的挡板围起来的，把羊的两个前蹄绑起来，它们就跳不出来。 一接上头，贾闫冰立即让万老二赶车离开，如今已经快过去半日，说不定那些人马上就追来了，他们必须立即离开镇子。 万老二赶着马车在前面带路，老羊头儿跟着车队在后面跟着。 他们刚离开，就有一辆青布马车也离开镇子，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驶去，那边是县城的方向。 熟悉马车的人都知道这是镇长家的马车。 镇长的马车行驶了一半的时候，遇见了四个骑马疾驰而来的人，其中一人头上还绑着白色的纱布，像是头上受过伤，这四人赫然就是昨晚在客栈被抓走的那四人。 他们与镇长的马车打了个照面，直接把镇长的马车给围了起来。 镇长吓的不轻，以为这四个是劫匪，他立即就要把自己值钱的东西给对方。 “你是不是打白云镇来？”甲骑在马上厉声喝问。 镇长立即点头。 “那你有没有看见有什么陌生人出入？” 镇长赶紧摇头，“没有。” 四人对视一眼，直接打马离开。 镇长吓的瘫坐在马车上半天才缓过劲来，赶紧驾着马车往县城去。 福宝被马车晃悠的昏昏欲睡，而且她中午没吃午饭，这会儿正做梦在啃鸡腿，泪水都把身下的被子给打湿了。 忽然福宝睁开了双眼，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爹爹，快，有坏人来了，咱们赶紧跑。” 贾闫冰奇怪的看了一眼福宝，这丫头是在梦游？ 可是万老二却听出来福宝口气中的焦急。 他飞快的回头问道：“福宝，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贾闫冰一愣一愣的看着福宝，这丫头又有特殊能力了？ “来不及了。” 因为福宝已经听见马蹄声了。 就连贾闫冰也听见了动静，他赶紧从车窗里往外看，发现后面果然有几个小黑点，移动速度很快，不过万老二的马车正好下了个陡坡，后面的人立即就看不见了。 贾闫冰当机立断，对万老二道：“停车，我要下车。” 万老二赶紧勒停马车，贾闫冰捂着胸口，迅速从马车上下来。 后面紧跟的老羊头儿见状，立即问道：“闫先生，您这是干什么？” “大哥，追杀我的人来了，我需要进你们的草车里面躲一下，希望您行个方便。” 老羊头儿也知道有人追杀他们的事情，闻言，赶紧亲自帮着贾闫冰藏在草堆里。 他们此去关内，需要经过三天的时间，路上要备齐羊吃东西，这草料就拉了两车。 老羊头儿藏人很有技巧，他让贾闫冰藏在正中间的草料中，上面盖上一层厚厚的草料，又用绳子把草料给绑起来，这样就看不出里面藏过人。 一切准备好后，老羊头儿就叮嘱车队的其他人，让他们一会儿就说什么都不知道。 那车队的人只管拿钱办事，才不蹚浑水，他们巴不得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心里却很好奇贾闫冰的身份，这到底是什么人，还会被人追杀？ 万老二也叮嘱老羊头儿，就说他们也不认识，只是同路而已。 一行人又继续赶着马车上路，万老二故意把马车赶的快一些，拉开了与老羊头儿之间的距离。 可是马车刚跑过一段距离，那些人就追了上来。 “站住！” 几人从后面围上来，把万老二的马车围在中间。 万老二迫不得已停了下来。 “几位有事？” 丙看见万老二，立即对甲道：“他就是客栈的那人。” “把人交出来。”甲抽出腰间的长剑，指着万老二厉声喝道。 万老二一脸懵圈。 “什么人？我不认识你们。” 万老二装的挺像。 甲冷笑一声，“这才一夜，你就不记得咱们了？要说你没问题，你觉得我相信？” “小哥，你认错人了吧？我真的不认识你，咱们见过面吗？” 甲乙丙丁都面面相觑，他们好像确实没有和万老二正面打过招呼，他们说去试探万老二的底细，结果去了后厨没找到人。 因此万老二没有见过他们实属正常。 第478章 万老二杀人 “那你有没有见过你隔壁的那个男人？” “没有，不过我闺女好像和他挺熟的，我和他也只有一面之缘，他给我闺女讲故事，我闺女总是往他房间跑。” 万老二一本正经的编瞎话。 福宝在里面听的一清二楚。 这个时候老羊头儿赶着羊车和草料车跟了上来，他们吓的远远躲开几人，从边上缓缓绕了过去。 甲乙丙丁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老羊头儿的车队，完全没有想到老羊头儿和万老二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关系。 这个时候乙忽然从马上翻身而下，跳上万老二的马车，推开车门，看见福宝正在马车里睡大觉。 乙一把把福宝给薅了出来。 福宝吓了一大跳，她的后衣领被乙攥在手里，她身体腾空，两条小短腿在空中乱蹬，双手还不停的拍打乙的胳膊。 “放开我，放开我，坏人。”福宝气呼呼的喊起来。 “哼，还说你不认识，你家闺女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去一个陌生人房间，你编瞎话都不熟练吧？人家还给她讲故事？那人可不是随便会相信别人的人，再不从实招来，我就把你闺女给宰了。” 万老二吓的半死，“别别，好汉，求求你别伤了我闺女，我说，我都说。” 福宝害怕她爹真的为了救她出卖了先生，赶紧想要阻止万老二，可是万老二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 福宝立即明了，哭起来：“爹爹，救我，我不想死。” 万老二急的直拍大腿，他快速说道：“好汉，我真的不认识你们说的那个人，我只是顺手从镇子外面救了他一命，替他出了药钱和客栈的住宿钱，可是今天早上我没有看见他，他房间空了，我也在找他呢，他还欠着我的钱呢？” “放屁，你会给一个不认识的人掏钱？再不老实，我可就不客气了。”乙动了一下手里的刀，横在了福宝的脖子上。 福宝干嚎，声音都发颤了，“爹爹，福宝好怕，你救救我呀。” “别别，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们可以去天赐医馆问那大夫，我们真的不认识。” 万老二都快哭了。 可是那些可是杀手，他们可不会轻易放过万老二。 “既然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还救人，那也该死，谁让你们救了不该救的人呢？” 乙说完手起刀落，就要朝福宝的脖子上砍。 万老二的魂都飞了。 这个时候忽然一阵大风吹来，扬起一阵尘土，尘土眯了马儿的眼，那马发疯了似的乱窜，直接撞飞了乙的刀。 乙也被马顶飞出去，他松开福宝，福宝被摔在地上，不过她穿的厚，倒是没有受伤。 那马自己发疯还连撞了其他几匹马，那几人为了躲避，纷纷驱马避让。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其他几个马被撞后也跟着惊马，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万老二趁着这个时候想要赶紧驾着马车离开，可是福宝却抓着万老二的胳膊。 “爹爹，这个时候不能走，就算咱们这个时候走了，他们也会追上咱们，把咱们给杀了，不如趁这个时候把这些坏人给干掉。” 万老二惊恐的看了一眼那几个人，头摇的拨浪鼓似的，立即哄劝福宝，“闺女呀，就算他们现在惊马，他们有功夫在身上，咱们打不过呀，还是赶紧跑路的好。” 福宝却坚定道：“爹爹，你信福宝，咱们能打过。” 万老二见闺女这么笃定，心里生出一丝动摇，不过不等他再多想，福宝就已经钻进马车里，从暗格里翻出来一把匕首递给万老二，这还是万老二从狗剩手里抢过来的，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爹爹，拿着，这些坏人自有老天收拾，咱们只是添把火。” 福宝脸上没有半分惊恐神色，倒是给万老二吃了一颗定心丸。 万老二握紧匕首，看了一下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这里距离关内较近，已经出现了群山连绵的地段，不过冬日里的山上也是一派萧条的景象。 他们周围都是连绵起伏的土丘，那几匹受惊的马此时已经不分方向乱跑起来。 福宝率先指着地上那个被马撞飞的乙对万老二道：“爹爹，快把这个人给干掉，他刚才想杀我呢。” 福宝对于坏人绝不心慈手软，贾闫冰告诉过她，要是有人想无缘无故要她的命，那这人绝对是个恶人，杀一个他们就能少祸害一条人命。 万老二不会杀人？他只杀过畜生。 万老二双腿发软来到那个杀手身边，见他口吐鲜血，昏死过去，他握着匕首的手怎么也下不去。 这个时候乙忽然睁开眼睛，身体暴起，一脚踢飞万老二手里的匕首，一只手瞬间握住了万老二的脖子，万老二错失了最佳的杀人机会。 福宝见她爹被乙挟制住，立即跑了过去，她捡起地上掉落的匕首，大叫一声，冲了过去，想要刺伤乙，可是她太小了，乙一只手就把她给打飞了。 福宝不服输，从地上又爬起来，像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倔强的握着匕首再次迎上去。 乙被这个小丫头弄的有些烦了，直接伸出一脚就往福宝身上踹。 要是这一脚踹的准，福宝可能要五脏俱损。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万老二买的那匹马打了个响鼻，迅速冲了上来，朝着乙就撞上去。 乙再次被撞飞出去，万老二也被抛出老远摔在地上，他也跟着吐了一大口血。 这下他没有犹豫，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来，尽管胸口有些涨疼，他丝毫不在意，对福宝喊道：“闺女，快把匕首给爹。” 乙被接连撞了两次，身受重伤，半天没有爬起来。 福宝看准时机，早就飞奔而来。 万老二接过福宝的匕首，迅速插进了乙的胸口。 乙挣扎了一下就断气了。 万老二已经如同一摊烂泥，跌坐在地上。 福宝赶紧上前细心的给万老二擦去嘴角的鲜血。 “爹爹，你还好吗？” 万老二觉得心口的那口血水吐出来，好多了，以前的堵塞之感也消失了，呼吸都畅快了不少。 “爹爹没事，好像比以前还好许多。” 福宝这才松口气，不过既然没事，那就要赶紧乘胜追击呀。 “爹爹，你快看那几个人，他们好像摔下马了。” 万老二抬头朝着四周看去，见剩下的三人只能看见一个人，另外两个不知道跑哪去了。 第479章 抵达关口 可是万老二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山坡下躺着一个头上绑着纱布的人。 那人正是昨晚受伤的甲，他刚才跳马直接滚落在地上，头磕在了石头上，昏死过去。 万老二从面前的尸体上拔下匕首，血水溅他一脸。 他也来不及擦掉，把匕首在尸体上擦了一把，又抄起杀手丢在地上的刀，朝着甲走去。 此时万老二已经不再惧怕这些杀手，反正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有什么区别？ 有了第一次，这一次万老二手起刀落，比第一次要胆大不少，虽然手和腿还是有些抖，可是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这些人都是该死的，要是他们不死，死的就是他和闺女，为了自己活命，这些人必须死。 万老二闭着眼一刀砍在那人的脖子上，因为太紧张，用力过猛，差点把人家的头给砍断。 万老二觉得对方已经没气了，才敢睁开眼看，不过场面太过血腥，他自己差点吐出来。 福宝站的远远的，虽然她让万老二杀人，可是她自己这会儿却不敢靠近了。 福宝趁机找寻另外两个人跑哪去了？ 可是这里都是连绵起伏的商丘，根本就看不见那人摔哪去了，这个时候福宝听见哒哒的马蹄声，转头一看，竟然是他们的马拉着马车走过来。 “爹爹，快上马车，马儿知道那两人的去向。” 万老二巴不得赶紧离开，不过他一晃眼，被什么光给刺了一下眼，等他定睛一看，发现尸体上竟然有露出一块银锭子。 万老二当即也顾不上害怕了，蹲下身子，在那人身上摸索起来，果然在尸体上又摸出来一袋银子。 万老二又摸了个遍，发现再没有其他的了，转身又去第一具尸体上摸。 在乙的尸体上也摸出一袋银子，沉甸甸的，少说也有五十两。 万老二乐的嘴角都开了花，果然应了她闺女的话，好人有好报，他昨晚损失了五两银子的药钱，今儿就有这么多银子，他乐坏了，赶紧把荷包给扔了，把里面的银锭子全都装进自己的荷包里。 万老二把他们的刀剑全都给扔了，生怕以后被人认出来，惹来麻烦，这叫毁尸灭迹，他听万老大说过，有些杀手喜欢给自己的兵器做标记，他才不能干有风险的事，毕竟要去京城了，这些人好像就是从京城被派来的。 万老二收了银子后，赶紧爬上马车，把福宝放在车厢里。 那马仿佛知道福宝的心意一般，朝着一个方向就跑了过去。 跑了一盏茶的功夫，万老二就看见一人一马全都倒在了血泊里。 万老二这下不用福宝催促，他握着匕首小心的靠近那人，发现那人还有气，只是出气很微弱，胳膊和腿软哒哒的，应该是骨折了。 万老二上去二话不说补了一刀，那人立时没了呼吸，万老二熟练的把对方的身上摸了一遍，不过这次搜出来的却不是银子，而是银票，竟然有百两之多。 万老二眼都不眨，直接塞进怀里，他心里高兴的冒泡，这下发财了。 万老二没有想到有一天杀人越货的事会发生在他身上，不过他杀的都是坏人，他心里毫无愧疚之情。 这下不用马带路，万老二已经看见另外一个杀手了，他就在不远的地方，只是好像已经没气了，脖子断了。 万老二跑过去敛财了一番，搜出二十两银子，他还嫌弃的踢了人家一脚，“真是个穷鬼，都是杀手，就你最穷，肯定接单不多吧？” 万老二呸了一声，大步往回跑回来。 福宝已经看见她爹敛财的样子了，捂着嘴偷笑。 等到万老二爬上马车，福宝赶紧跑过来问道：“爹爹，你发财了？” 万老二乐呵呵道：“是呀，闺女，你看，爹爹在他们身上搜出来这么多银子，这下咱们又有钱了，老羊头儿那五两银子我就不和他计较了。” “那爹爹一会儿给我买好吃的，我要吃红烧肉。” 福宝立即提出要求。 “好，闺女想吃多少爹就给你买多少，管饱，咱们有钱。”万老二对于福宝吃的方面从不吝啬。 父女俩快乐的赶着马车，心情舒畅，再也不用担心有杀手来追杀了，就连马儿的步子都轻快不少。 马车跑了半日终于赶上了老羊头儿他们的骡车。 老羊头儿见是万老二的马车，而且万老二身上还有血，以为万老二受伤了，赶紧从骡车上下来。 “大兄弟，你这是受伤了？” “没有，这些是我不小心弄伤了，赶紧把闫先生给弄出来吧。” 万老二可不敢说他杀了那些人。 几人合力把贾闫冰从干草堆里扒出来，贾闫冰脸色很不好。 万老二把他扶上马车，福宝赶紧上前来搀扶，但是她太小，也用不上什么劲，不过贾闫冰一进马车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福宝赶紧喊起来：“先生，你怎么了？” 贾闫冰有气无力的摆摆手，“无碍，我只是有些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贾闫冰催促万老二赶紧赶车离开，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万老二扬鞭驱赶马儿，马车顿时飞奔出去，等与老羊头儿他们拉开距离后，贾闫冰才问福宝：“丫头，你们是怎么摆脱那些杀手的？” “我们直接把他们都给杀了。” 福宝语不惊人死不休，把贾闫冰听的直接原地坐了起来，但是因为动作太大，扯住了伤口，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把人杀了？怎么杀的？” 贾闫冰很肯定的是，这对父女是不会功夫的，那他们是怎么把人给杀死的？ 福宝把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遍，还边说边比划，那叫一个精彩，堪比听书了。 贾闫冰听完有些哭笑不得，这父女俩的运气简直好到逆天了。 不过随即他想到福宝两次感知到危险，这种超乎常人的感知力让他颇为惊叹。 “丫头，你是不是对危险的东西能提前预知？” “是哒，福宝能感觉到。” 贾闫冰这下确定了，没想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还真让他给遇上了，这一辈子也算值了。 “不过这件事，以后你自己知道就好，莫要再告知旁人，而且你的这种能力，不能再在人前显示，如果有危险，你要悄声说，不要像刚才那样大声喊出来，知道吗？” 福宝点点头，“嗯，福宝记住啦，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嗯，你要记住，玉本无罪，怀璧其罪。” 福宝有些不懂这句话的意思，贾闫冰就给她解释了一下，福宝恍然大悟，日后更加小心了。 一行人走了几天终于是到了关口了，关口此时排起长长的队伍，官兵一个个检查路引，查的非常严格。 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人？ 万老二忍不住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还偷偷告诉了车厢里的贾闫冰。 贾闫冰闻言皱了一下眉，难道那背后之人已经得到了消息？要在这查他？ 可是关口的士兵属于武将管，那人应该是朝中之人，竟然和地方也有关联？那这个人的背景或许不是他能撼动的？ 贾闫冰的手忍不住握成了拳头。 第480章 入关 此时已经将近午时，天空阴沉沉的，好像要下大雪。 万老二他们一行人排在队伍的最后面，前面排队的人有七八十人，他们只能隐约看见城门。 贾闫冰推开车门，对万老二道：“万哥，那些人可能和京城那个背后之人有关，咱们必须要小心一些，最好能探查出他们是不是在找人。” 万老二也是这么打算的，他把马车交给贾闫冰。 “闫先生，你先出来赶车，我去前面打探一下情况。” 贾闫冰戴好面具，只露出鼻子以下的地方，即使现在他站在杀手面前，那些杀手估计也认不出他来。 万老二跑步过去，直到一刻钟后，他才返回来。 贾闫冰看他神色紧张，便知道情况不好。 “怎么样？”贾闫冰立即沉声问道。 万老二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正在看他们，他摇摇头，没有说话，赶紧上了马车。 “闫先生，进去说。” 两人一起进了马车里面，万老二这才低声道：“我看见那些官兵拿着你的画像在一个个的对，咱们这样肯定是进不去了，必须要想办法才行。” 贾闫冰的手指握的节节发白，眼神应阴沉的可怕，他现在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人家却已经想要他的命，手都伸到边关来了。 贾闫冰深吸一口气，越是如此，他越要与他斗一斗，他绝对不能死，定要揪出那人，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 福宝忽然惊呼一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爹爹，快看，唱戏的。”福宝指着后面来的一个车队兴奋的喊道。 福宝喜欢看唱大戏的，过年的时候，万老二会带着她去赶会，会上有唱戏的，福宝看的很入迷。 万老二想要敷衍的应答一声，却见贾闫冰已经探出头去看。 万老二也从另外一个窗子望出去。 只见在老羊头儿他们后面有一队车队，正拉着行李箱，坐在马车里的一个人正从窗子里探头往外看，不过他好像是正在化妆，一脸的油彩。 贾闫冰眼神一亮，赶紧对万老二道：“万哥，有办法了。” 万老二赶紧让贾闫冰说。 贾闫冰在万老二耳边交代一番，万老二眼神一亮，赶紧下了马车。 只见他快速来到后面的马车前面，不知道对那车夫说了几句什么话，又 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递过去，那车夫立即喜笑颜开，喜滋滋的接过银子，不多时，万老二就拿到了一些东西回来。 “闫先生，东西买来了，您看看是不是这个？” 万老二高兴的把东西交给贾闫冰。 只见一个盒子里放着胭脂水粉，各色油彩，还有假发胡须，镜子梳子一应俱全。 贾闫冰大喜，这下他有把握过关了，这真是天不亡他。 万老二在外面赶着马车，贾闫冰对着镜子开始给自己化妆，福宝好奇的看着贾闫冰把白净的脸涂的乌漆嘛黑的，还在唇上粘了两撇胡子，又用红笔在下巴上点了个大大的红痣，头上戴了一顶假发，只是这假发的头顶上没有毛。 贾闫冰戴上去就像是个秃子一样，丑陋异常。 “先生，你这么打扮的好丑呀，福宝都快认不出你了。” 贾闫冰笑呵呵道：“说明我这打扮的很成功呀，不过这还不行，福宝，你把你那个装衣服的小包袱给我。” 福宝转身看了一眼，在自己的行李中挑了一个最小的包袱递给贾闫冰。 贾闫冰解开外袍，把福宝的小包袱放在背上，再穿上外袍，就成了个罗锅。 这样一打扮就算贾闫冰亲娘来都认不出来。 “万哥，我装扮好了，你帮我看看，可还有什么不妥？” 万老二闻言进来看了一眼，眼珠子都快惊掉了，这还是一刻钟前的那个温文尔雅的美男子吗？ 如今在他面前的就是一个又老又丑的罗锅。 “闫先生，你真厉害，他们肯定认不出来。” 贾闫冰心里稍安。 这个时候他们的马车也已经接近城门，但是贾闫冰的心跳变的莫名的快。 福宝见贾闫冰有些焦虑，乖巧的依偎在他身边，软软道：“先生，会没事哒，不用担心。” 贾闫冰听见福宝的声音，心中的那股躁动，瞬间散去了大半，镇定不少。 “站住，把车窗撩起来，还有路引拿出来。” 一道粗粝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贾闫冰下意识低下头，忽然想起来他已经装扮过了，心里也安定了一些。 万老二把马车停好，从身上摸出了福宝和他的路引，双手递给官兵。 “官爷，这是我和我闺女的路引。” “你们这是去哪？” “回官爷，我们去京城探亲。” 官兵看了几眼万老二，见他没什么问题，就把路引还给他了。 “你马车里还有谁？” “还有一个叔父。” “他的路引呢？” 万老二赶紧敲了几下马车，“叔父，你的路引给我，官兵要查验。” 贾闫冰早就准备好了路引，让福宝把路引递给万老二。 万老二又接过来递给官兵查看。 官兵朝马车里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坐着一个又老又丑的罗锅，直接把路引还给了万老二。 “行了，走吧。” 万老二连声道谢，收好路引，驾着马车赶紧离开顺利通过城门口。 “等一下。”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传来。 万老二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贾闫冰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万老二只好停了马车，这个时候从后面追来一队官兵，他们是入城的，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过来，看样子像是骑兵。 “上峰有令，从今天起所有入关的马车必须检查清楚。” 万老二走也不是停也不是，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官兵手持长枪走来。 “这里不准停车，赶紧离开。” 万老二连声应道：“哎哎，好，这就走，这就走。” 马车里的贾闫冰靠在车厢壁上狠狠松了一口气，这关过了，后面就容易了，希望接下来都是坦途。 万老二把马车往前赶了一段路，等着老羊头儿一行人过来，几人碰上面后，便继续往里走。 贾闫冰一路指引着方向，朝着他认识的羊贩子家里去。 第481章 老丈人? 贾闫冰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指引万老二等人一路来到羊贩子家门口。 贾闫冰此时已经卸去了背上的包袱，撕掉了嘴上的胡须，扯下了头上的假发，但是脸上的油彩还没有擦去，就算这个时候他不戴面具，都没有人能认出他来，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戴了一张面具。 贾闫冰上前敲了一下门，很快就有一个小厮来开门。 “你们家老爷在家吗？” 小厮打量了一眼贾闫冰，“你是谁呀？” “我是你们老爷的朋友，手上有一批货，要和他谈一谈。” 小厮听说是生意上的事，面色也和缓不少，“那您稍等，我去喊我们家老爷。” 小厮把门关好，小跑着去了里面。 不多时小厮就重新出来。 “我们家老爷说不认识你，他不和不熟悉的人做生意。” 贾闫冰把提前准备好的封信递给小厮。 “你把这个交给你们老爷，他就知道了。” 小厮不得已又跑了一趟，这次没有等多久，就有一个国字脸，面容端正的精瘦男子快步走出来。 他看见门口站着一个面容漆黑的人，还戴着一款狐狸面具，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 “陈老爷，好久不见啊，闫某向您问好了。” 陈震听见熟悉的声音震惊的张大了嘴巴，半天才反应过来，脸上震惊的表情如故，声音却带着惊喜，“闫先生好久不见，快里面请。” 贾闫冰带着万老二和福宝进了院子里，老羊头儿几人则靠在墙根等着。 几人一进去，就听见一阵犬吠声。 福宝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他们家里可没有狗狗呢。 福宝想要去看狗狗，眼睛一直望着狗吠声传来的方向。 万老二拉都拉不住，小福宝一个劲的往那边扯。 贾闫冰和陈震两人走在前面，他和福宝走在后面，也不好在人家院子里胡乱走动。 这个时候一个比福宝大两岁的小男孩跑了过来，男孩虎头虎脑的，看上去很壮实，脸蛋红扑扑的，一看就很健康。 “爹爹，这个小妹妹是谁呀？好漂亮，比我所有的妹妹都漂亮，我要让她给我做媳妇。” 陈震看了一眼福宝，确实长的好，不过这小子怎么能一上来就让人家给他做媳妇呢？ 陈震尴尬的朝贾闫冰看了一眼，“闫先生，这两位是？” 陈震以为福宝是贾闫冰的女儿，毕竟福宝长的这么好看，肯定不会是这位汉子的闺女。 哪知贾闫冰介绍道：“忘记给你介绍了，这位是我的朋友，这个丫头是他闺女，也是我的学生。” 陈震再次震惊，这......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想来这丫头随了她娘了吧？ 陈震也没有纠结这些，而是不好意思的朝万老二道歉，“大哥，真是对不住了，我家小壮就是这德性，你别放在心上。” 万老二把福宝护在身后，那架势还真怕这个小子把他闺女给拐走，不过人家大人现在都说了，这小子就是这德性，他还能说什么？幸好福宝还小，不然他非要给这小子两拳，这简直是败坏他们家福宝的名声。 “既然是误会，那说开了就好了，小孩子爱玩笑，没关系。” 不过万老二把福宝护在身后，丝毫没有让她出来的意思，意图很明显，让这小子离他家闺女远点。 可是小壮平时就虎惯了，而且万老二都说了，没关系了，他就真的不客气了，直接转到万老二身后，去拉福宝的手。 这下可把万老二给吓住了，他赶紧把福宝抱起来。 小壮拉了个空，有些不高兴。 “叔叔，我要和妹妹玩，你把妹妹放下来好不好？” 万老二打死他都不松手，这小子这么小就想占他闺女的便宜，他怎么可能让福宝下来？ “小壮，不得胡闹，妹妹是女孩，男女授受不亲，为父是怎么教你的？” 小壮有些不高兴，不过他爹训斥他后，他还是听话的站到一旁，与福宝保持距离。 这个时候那狗子又开始叫起来。 福宝立即被狗叫声吸引，她眨巴着大眼睛看向陈震，甜甜喊道：“叔叔，我能不能去看看你们家的狗狗？” 可是陈震还没有说话，小壮就立即兴冲冲道：“妹妹，哥哥带你去，我家的狗可是獒犬，威风无比，连狼都要怕它，可厉害了。” 福宝听了更加心痒痒，可是万老二就是不撒手，她没法下去。 福宝没有见过什么狗狗，更没有听过什么獒犬，可是能让狼都害怕的犬，她很想看看，肯定很厉害，听着叫声就知道这狗狗比一般的狗狗厉害。 万老二见福宝的眼里带着亮晶晶的光，知道他肯定拦不住，只好想个说辞。 “陈老爷，孩子们太小，我怕狗伤到他们，我陪着他们一起去，您和闫先生叙叙旧，我就不打扰了。” 其实是万老二不放心小壮，怕他趁机吃豆腐，他可是看见小壮一直盯着福宝看。 陈震倒是没有多想，只认为万老二是关心孩子，便解释道：“我家的狗是看羊的，都有家丁看守，不会伤到孩子，不过毕竟自己看着要放心一些，那您请随意。” 万老二被小壮带着去了另外一个院子里，贾闫冰则是和陈震一起进了内厅。 越是靠近这个院子，福宝听见那狗狗的叫声越大，她脸上的神情也更加的兴奋。 “爹爹，快快，您走快些。” 福宝不停的催促着万老二。 小壮在前面一溜烟跑进了院子里。 万老二紧随其后，过了月亮门，是一道连廊，连廊的尽头是一个宽敞的场地，外面用栅栏围了一圈。 只见里面有四五条半人高的狗子，这些狗子不仅体型高大，还体格强壮。 它的头部宽阔，眼睛深邃明亮，耳朵下垂，呈三角形，牙齿锋利，颈部粗壮，毛发浓密，犹如围了一条厚实的围巾。 它们看见万老二过来，一个个呲着牙就要冲上去咬万老二，把万老二隔着栅栏吓的往后退。 “你们都给我老实点，这可是我未来的媳妇和老丈人，你们都给我敬着点，要是不听话，别怪给你们断粮。”小壮指着冲在最前面的一条藏獒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万老二有些汗颜，他啥时候答应做他老丈人了？ 第482章 小藏獒 万老二赶紧纠正小壮，“小子，我们家福宝还小，你可不能瞎说，坏她名声，我以后是要招上门女婿的。” “我愿意做上门女婿。”小壮一脸兴奋的看着万老二。 万老二听了脸色更臭，他能说他没看上这小子吗？ 这个时候福宝指着一只纯黑色的小狗狗和万老二说：“爹爹，那只小狗狗好可爱呀。” 万老二的目光立即被闺女的话吸引过去，一时之间竟然忘记回绝小壮，以至于在后来的日子里，小壮一直惦记给万老二当上门女婿。 福宝看中的那个藏獒幼崽，全身纯黑，就像一个毛茸茸的小团子，可爱极了。 它小小的身躯圆滚滚的，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像一个滚动的小毛球，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犹如两颗璀璨的宝石，纯净而无害。 嘴巴小巧玲珑，粉嫩嫩的小舌头偶尔伸出来舔舔鼻子，憨态可掬，一身柔软的毛发，摸起来像云朵一样柔软，让人爱不释手。 福宝刚看见它的时候，它正在追着自己的小尾巴转圈圈，瞬间就把福宝给萌翻了。 福宝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只小獒犬。 小壮见福宝喜欢，当即一拍胸脯道：“妹妹喜欢，这只小狗，我就做主送给你了。” 福宝立即欢喜道：“小壮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小壮傲娇的点点头，“大丈夫言出必行。” 小厮看着小壮有些欲言又止，心里却已经哭唧唧：少爷，你一出口就把獒犬白送出去，你问过老爷了吗？这一只獒犬可是值几十两银子啊。 但是小壮完全没有看见小厮的脸色，他直接钻进了狗场里面，抱起小獒犬就往外跑。 万老二不知道这犬的价值，只当是比平常的土狗要好看一些，可能厉害一些，也没当回事。 以前在关内的时候，他们老家的狗子都没人要，白送都没人要，因为人都养不活，哪里有余粮养狗子？ 因此万老二认为狗子并不值钱，大不了就是这狗狗比那些土狗好看一些罢了，但是好看也不能当饭吃，还要吃他们家的饭，更不值钱。 所以万老二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看自己闺女这么喜爱，也就没有推辞，直接把福宝放下来让她去摸摸。 那狗子也很奇怪，闻见福宝的味道，直接往福宝身上扑，差点把福宝扑倒。 福宝还小，抱起来有些吃力，这狗狗吃的像个圆球似的，入手沉甸甸的。 “哇，好可爱呀。”福宝在万老二的帮助下，终于是抱住了小狗狗。 福宝的小手轻轻抚摸在小獒犬浓密的毛发上，舍不得放手。 万老二也忍不住在小狗的身上摸了两把，但是小狗立即威胁似的瞪了一眼万老二。 万老二却根本就不怕他，还使劲瞪回去，嘴里还嘀咕起来：“你不就是让人摸的？瞪啥瞪？” 小狗是个有脾气的，直接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原本纯净无害的眸子，此时目露凶光，一副要撕咬万老二的模样。 万老二顿时觉得无趣，还使劲拍了一下小狗狗的屁股，“你还敢凶我，我可是这丫头的爹，以后你要吃东西都要看我脸色，你再凶我，我就饿你肚子。” 福宝有些无语，她发现她爹有些像孩子似的。 “狗狗莫怕，他是我爹爹哟，你不可以凶他的。”福宝耐心的安抚小狗狗。 果然小狗狗立即变的温顺无比，还亲昵的在福宝身上蹭了蹭，逗的福宝咯咯直笑。 “妹妹，怎么样？这小狗是不是很可爱？”小壮赶紧凑上前来，就想去牵福宝的手。 万老二可是一直提防着小壮，见这小子主动往上凑，就知道没好事，赶紧把福宝拉到一边，他站在中间当着小壮。 “小壮，谢谢你送我闺女狗狗，等我们从京城回来一定给你带礼物，这叫礼尚往来，你有喜欢的东西不？叔叔给你买。” 万老二不想因为一条不值钱的狗让福宝欠这小子人情，或者他一会儿直接从陈老爷那里买也行，大不了一两银子都是多的，毕竟他们那的狗多的都没人养，变成了野狗，倒找钱都没人要。 小壮立即摇摇头，“不用了叔叔，我什么都不缺，你不用这么客气，以后你就是我老丈人了，这个是我送给我未来媳妇的。” 万老二有些无语，以后还是别来了。 福宝一心逗弄小狗狗，和小狗狗玩的不亦乐乎，也完全不知道小壮口中的媳妇是啥意思。 这个时候，一个小厮来请万老二过去。 “老爷，我们家老爷和闫先生已经谈完了，请老爷过去呢。” 万老二正好不想和小壮多纠缠，赶紧蹲下身子抱着福宝离开，福宝抱着小狗，心中欢喜的不行。 一路上都是福宝银铃般的笑声，小狗不时的用自己柔软的毛发蹭福宝的小脸。 小壮也赶紧跟在后面仰着脑袋和福宝说话。 万老二的步子迈的更大更快，几乎小跑起来，可是始终甩不掉小壮，这小子就像块牛皮糖，他走的快，这小子就跑着和福宝交流，说的都是他们家还有什么什么好玩的，想要让福宝和他一起去玩。 福宝果然也动了心，不过却有些纠结，她们好像不能在这多留，应该马上就要走了，她只能遗憾道：“小壮哥哥，等下次福宝从京城回来，再陪你一起玩好不好？” 小壮闻言先是有些失落，不过想到还能再次见着这个妹妹，他立即又高兴起来，赶紧点头。 万老二却已经做好了回来不经过这里的计划了。 三人来到前院，就看见陈震和贾闫冰正在说话，不过看样子生意应该是成了。 “闫先生，你和陈老爷都谈好了？” “嗯，已经谈好了，咱们现在就去过秤。” 万老二巴不得赶紧走，这个时候那个看藏獒的小厮急匆匆跑来。 “老爷，少爷自作主张把这条刚满月的小藏獒送给了这位小姐，您看......” 小厮怕陈震过后找他算账，因此赶紧当着几人的面把责任推卸干净，这件事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可赔不起。 陈震刚才一眼就看见了福宝手里抱着的小狗，他还疑惑了一瞬，没有想到是自家这个败家小子干的好事。 不过说来也怪，每次他们家藏獒都只下一只崽，这次竟然下了五六只，这么多藏獒，等长大后，他喂食都需要不少肉，既然这小子许了人家，他也不能让儿子落了面子，不然这小子又要撒泼，他头都大了，这可是他家的独苗苗，平时娇惯的不行，那就是个混世魔王，要是不依他，他准能把家里搅个底朝天。 “既然是少爷送给好友的，那就当做是见面礼了，我就不给丫头准备其他的见面礼了，送礼也要送人家喜欢的，我看丫头挺喜欢这小藏獒。” 福宝赶紧笑嘻嘻的道谢：“多谢叔叔，福宝很喜欢。” 这就算是过了明路了，只有贾闫冰眸光微闪，这陈震啥时候这么大方了？ 刚才在屋里还和他讨价还价，分文不让，这一眨眼就送出去一只几十两银子的藏獒，他倒是有些搞不明白了。 不过既然能占便宜，他当然高兴，刚才在屋里浪费的口水总算是找补了一些回来。 第483章 老羊头儿撞大运 老羊头儿在外面等了挺长时间，不过这会儿天空忽然放晴了，午后的大太阳照的人暖洋洋的，他们几个蹲在墙根处，这是一处避风的好地方，没有风的午后，晒着太阳，让人简直昏昏欲睡。 这个时候门打开了，老羊头儿打了个盹儿，听见声音，赶紧揉了一下眼睛，站起来。 “老大哥，咱们把车赶去屠宰场过秤去。” 贾闫冰站在门口对老羊头儿喊了一声。 老羊头儿赶紧“哎”了一声，他也希望赶紧把货交了，回家去，家里还有那么多只羊，他婆娘一个人在家里，他有些不放心，这一来一回就是四五天，他还没出来过这么久呢。 老羊头儿立即招呼其他人赶着骡车跟在万老二的马车后面往屠宰场去。 屠宰场距离陈震家有一段距离，毕竟这个血腥味太浓郁，肯定不能放在居民区。 屠宰场在城北郊外的一处庄子上。 行走了约两刻钟才到。 这处庄子是陈震名下的一处产业，因为他们家就是贩卖羊肉起家的，所以这处庄子专门建了个屠宰场。 “到了，就是这了。” 庄子门口还配有专门的护院，毕竟这里可都是货真价实的肉，当然要防着些。 “老爷来了。”护院看见陈震的马车，立即上前来问安。 “去把管事的叫来，就说到了一批新货，让他们赶紧出来接应。” “是。” 不多时，一个略显富态精明的管事就带着一群人匆匆赶来。 “见过老爷。” 陈震微微点点头，“赶紧做事吧。” 陈震话少，但是很注重做事的效率，他信奉的一句话就是，陈家不养闲人，每个人都要忙起来，当天的工作不能拖到第二天，因此他们家的生意一直都很好。 管事知道主子的脾气，也不多话，立即挥了一下手，后面的人明显是干惯了这种活计的。 他们分工很明确，有的人去抬秤，有的人去赶羊，有的人做笔录。 忙活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把所有的羊全都称完了。 六十八只成年羊，一共是一万零八百八十八斤。 万老二已经付了一部分定金给老羊头儿，现在只需要把剩下的银子付给他，他就可以走了。 贾闫冰和陈震带着福宝和小壮一起进了庄子里面，万老二留在后面把剩余的款项结算给老羊头儿。 老羊头儿拿了银子就要走，这个时候那个管事的出来对老羊头儿道：“你是老羊头儿吗？” 老羊头儿赶紧点头，“对，俺就是老羊头儿，老爷有啥事？” 老羊头儿有些紧张，还以为他家的羊出了什么问题，人家要退货。 他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紧张的看着管事的。 万老二也有些疑惑，这人找老羊头儿干啥？老羊头儿只负责送货而已。 “闫先生给我们老爷推荐了你，说你们家的羊养的好，肉质鲜美，我们家老羊刚才也看了羊，你们的羊虽然在路上运送了几天，可是刚才解绑后，仍然能活蹦乱跳，且你们家的羊毛色光亮顺滑，体型匀称，一看就没少下功夫，我们家老羊想和你长期合作，以后你家的羊有多少我们家老爷都收了，你要是同意，先等会儿，我们老爷会亲自和你谈价格。” 老羊头儿没有想到还有这好事，他都有些懵了，不过是不是好事，还要看对方给他的价格如何？ “行，俺等着，俺正好累了，在这歇歇脚，不碍事。” 万老二也没想到贾闫冰会直接把老羊头儿推给陈震，不过反正他们以后也不做这一行生意了，就算是帮老羊头儿一把，也是答谢他收留了他们一晚，让他们躲过了追杀，这下也算扯平了。 管事的还没离开，而是对老羊头儿和万老二道：“我们家老爷备了薄酒请几位一同进去用餐，你们一路也辛苦了，以后还要长期合作，就是生意上的朋友了，我们老爷一向不会薄待朋友。” 老羊头儿中午就没吃饭，这会儿都饿过劲了，听说有热饭热菜还有酒，他顿时来了精神，赶紧连声道谢。 “多谢你们家老爷了，你们家老爷真是个大好人呀。” 万老二和老羊头儿并带着后面那些赶车的车夫一起进了庄子，被管事的带进一个花厅里，里面已经开始在上酒菜了。 陈震和贾闫冰都在其中，福宝和小壮分别坐在两人的两边，小壮挨着福宝坐。 万老二顿时急的拍大腿，他刚才一时疏忽，竟然没防住这小子，也不知道这小子有没有占他们家闺女的便宜，这闫先生也真是的，福宝虽然不是他闺女，到底是他学生，怎么也不顾忌福宝的名声？ 他立即走到贾闫冰身边坐下，还对福宝使了个眼色。 可是福宝正被小壮说的一些好玩的事情吸引，根本就没有看见她爹眼睛都快挤瞎了。 贾闫冰看了万老二一眼，有些好笑，他轻轻拍了一下万老二的胳膊，万老二才放弃盯着福宝看，转而看向贾闫冰。 “万哥，无碍，有我在呢，这一路你也辛苦了，咱们喝一杯。” 贾闫冰主动给万老二倒了一杯酒。 万老二平时不怎么喝酒，而且他还要防着小壮，更不敢喝了。 “闫先生，我不喝酒，一会儿还要驾车呢，我一喝就醉，万一把马车赶沟里去咋办？” 贾闫冰也没有真劝，让万老二多吃些菜。 一顿饭，万老二吃的很不是滋味，全程他闺女都不看他一眼，只顾闷头干饭，小壮一边忙着给福宝夹菜，一边时不时讲一个有趣故事，福宝根本就没时间看她爹，万老二脸上的失落感是个人都能看见。 吃完饭，万老二再也坐不住了，赶紧跑过去把福宝抱了起来，仔细的给她擦嘴，还关心的问：“闺女，吃饱了吗？” 福宝高兴的点点头，“嗯，吃的饱饱的，小肚子都鼓起来啦。” 福宝摸着她圆滚滚的肚子笑嘻嘻道。 “既然吃饱了，咱们就赶紧走吧，不然一会儿天黑了咱们可赶不上下一个落脚点了。” 万老二看着贾闫冰说道。 “咱们的钱还没结呢，你不要钱了？”贾闫冰一句话把万老二拉回到了钱眼里。 “对对对，你瞧我这记性，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那赶紧去结钱吧？” 万老二还不知道贾闫冰把这批羊卖了什么价呢？ 第484章 解惑 陈震喊来管事，带万老二去账房结算银子。 万老二这次没有把福宝落下，他抱着福宝一起去了账房。 账房里坐着一位老先生，正在噼里啪啦的拨算盘。 “季先生，老爷吩咐让您把这位老爷的货款给结了。” 季先生抬头看了一眼万老二，慢吞吞道：“是刚才送过来的契约书？” “正是。” “行，知道了，我正在算呢，先坐下等会儿。” 管事的安顿好万老二，声称有事就先行离开了。 福宝坐在万老二的腿上，怀里还抱着她的小獒犬，眼睛已经从小獒犬上离开了，把屋里打量了一圈，发现这个屋子里除了一个书架，和老爷爷记账的桌椅外，就剩下他们现在坐的椅子和一个高几。 屋里摆设很简单，不过很向阳，午后的阳光照在青石板的地面上，让人觉得暖和舒适。 很快老先生就放下了手中的笔和算盘。 “后生，来签个字，我把货款给你。” 万老二赶紧把福宝放下来，快步走过去。 来到有些斑驳的桌子前面，他接过老先生递过来的一张纸。 万老二认真看了一遍上面的文字。 这羊肉竟然被贾闫冰卖到了十七文一斤，这可是活羊啊！ 他此时十分好奇，这陈老爷不会是被贾闫冰灌了迷魂汤了吧？他们边关杀好的羊肉今年才卖十七文一斤呢，到了关内，竟然直接卖到了十七文一斤，这简直匪夷所思，而且两地的距离也就一百多里路，价格却相差这么多。 万老二真的很想问问这陈震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 “怎么？是老夫算错了？” 老先生见万老二拿着纸张发呆，他抱着银子的手停在半空，看着万老二问道。 万老二赶紧摆摆手，“没有，没有，只是一时间想事情分神了，我这就签字。” 万老二才不会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他又不傻，要万一是这个老先生弄错了，他岂不是要白白损失银子？ 万老二利索的签上自己的名字，老先生给了他一百八十五两银子。 “我们家老爷说了，这一共是一百八十四两九百六十文钱，老爷让给你们凑个整，直接给一百八十五两，你清点一下，咱们俩当面过一遍，就算银货两讫了，出了这个门，要是再有问题，老夫可不认了。” “知道，知道。”万老二嘴里答应着，已经开始去数银子。 老先生给了他一张百两的银票，还有一个五十两的银锭子，剩下的是一个二十两的银锭子，一个十两的银锭子，还有五个一两的银角子。 没有零散的铜板，很好数。 “正好一百八十五两，老先生辛苦。” “不辛苦，这是我的本职工作，钱交清了，我这边就能入账了。” 万老二赶紧把银子收入自己的荷包里，他的荷包立即变得鼓囊囊的。 幸好之前收了那些劫匪的银子都放在了马车上，不然这会儿他的荷包都要撑爆了。 万老二和老先生告辞后，抱着福宝离开了账房。 贾闫冰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他。 “闫先生，咱们这就赶紧走吧？天色不早了，咱们可不能再耽搁了。” 万老二其实是怕陈震反应过来，会反悔，毕竟他们在老羊头儿手里收上来才九文钱。 万一老羊头儿把底价告诉陈震，他们反悔不买了咋办？所以当下应该立即收钱跑路。 贾闫冰不知道万老二心里打的小九九，就点点头，“是该出发了，陈震在和老羊头儿谈生意，咱们就不打扰他们了，我已经和他辞行过了。” 贾闫冰的话正中万老二的下怀，这样最好，直接跑路。 万老二赶紧抱着福宝上了马车，又回来扶着贾闫冰，把他也弄上马车。 万老二都没来得及给老羊头儿辞行，直接就驱赶马车离开了。 他没有看见小壮追着马车跑了好远，如果万老二看见的话，只会把马车赶的更快。 等出了城，万老二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闫先生，我怀疑那个老先生或者是你那个朋友肯定算错账了。” 万老二此时才有心情问贾闫冰问题。 贾闫冰不明所以，“万哥为何如此说？” “你不知道吧？咱们的羊肉卖了十七文钱一斤，在边关一斤杀好的羊肉也才十七文，你说你那朋友是不是糊涂了？” 万老二还有些沾沾自喜。 没成想贾闫冰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他就觉得刚才万老二有些不对头，但是也没有往这方面想，原来他竟以为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害怕人家发现，赶紧跑路。 贾闫冰笑着笑着胸口一阵疼，他赶紧咳嗽了一声，停了下来。 万老二有些莫名，“闫先生，你为何要发笑？我哪里说的不对吗？” 福宝都对她爹很无语，“爹爹，你觉得陈叔叔像是个糊涂虫吗？” 万老二摇摇头，“那倒是不像，不过干了个糊涂事。” “爹爹，你想多了，这个价格肯定是先生和他谈出来的，买卖挣分毫，陈叔叔一看就是很精明的人，他生意做这么大，怎么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你自己好好想想。” 福宝简直想扶额，她愚蠢又单纯的老爹呀，没有她的话，他该怎么办呀。 福宝决定以后到哪都要给她爹带上，不然说不定哪天就被人给骗走了。 万老二被自己闺女的话点醒，也认真反思起来，可是他还是不明白，这一看就是赔本的买卖，为何陈震会做呢？难道是为了友情？ 贾闫冰这个时候出言解惑道：“万哥，这个价格是我能谈下来最高的价格了，关内的羊肉价格比关外高出一倍，而且羊肉的肉质还远没有关外的好，这也是为何我要从关外做这趟生意的原因。” “这还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陈震卖羊肉和别人不同，他主要是给贵人家送肉，而且他每年会亲自去关外挑选羊群，自己负责运回来，咱们现在还给他省了一笔运费。” “他收的羊每一个部位都分开卖，而且他们家的羊肉已经打出了名气，比同行价格高出两成那些富贵人家也争着买，寻常人家越是吃不上的东西，富贵人家才有优越感，这就是他们做生意的门道。” 万老二仿佛明白了，又仿佛什么也不明白，倒是福宝略有所思的沉默不语。 贾闫冰也不打扰福宝，就让这丫头自己消化。 第485章 黑团 马车缓缓前进，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了一个小镇上。 万老二这几天挣了不少钱，心情舒畅极了，荷包鼓起来，他就有了一些底气。 住客栈的时候，他直接定了两间上房，因为上房提供暖炉，其他房间都没有。 而贾闫冰好像受伤后格外的畏寒。 万老二准备明天走晚一些，给他买个手炉路上用。 吃过晚饭，万老二带着荷包来到贾闫冰的房间。 “闫先生，这次咱们挣了小一百两，我分一半给你吧？” 万老二知道这次能挣钱，全靠贾闫冰，他就是跑跑腿而已，最后银子却全都落在了他口袋里，他有些过意不去。 但是贾闫冰却拒绝了，“不必，我欠你的远远不止这些，你把钱收好，路上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万老二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花钱的地方，不过既然贾闫冰这么说，那肯定是还要花钱的，毕竟他也没去过京城，和贾闫冰这种去过各种地方的人没法比。 万老二有一头就是很听劝，他赶紧把钱收起来放好。 “既然闫先生让我收起来，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你路上需要什么就言语一声，我给你买。” 贾闫冰点点头，他现在孑身一人，哪有什么需要的？ 关内的冬天虽然也冷，可是却比关外的风柔和不少。 福宝抱着小獒犬，也跑进贾闫冰的房间里。 小獒犬被福宝放在地上，并未走开，而是围着福宝打转，摇头摆尾，还在地上打滚，像个小毛团，可爱极了。 福宝忍不住蹲下身子在毛团身上摸了一把。 贾闫冰见状，对万老二道：“万哥，福宝这丫头真有福气，我那朋友可是出了名的抠搜，我都没想到他会答应把这小獒犬送给福宝。” 万老二却不以为意道：“不就是一条狗吗？就是长的比我们老家的土狗好看一些而已，也不值啥钱，还费粮食，送给福宝，今儿晚上就吃了我不少肉，以后他要是总吃肉，我还养不起呢，干脆早点把人算了。” 万老二的话说完，贾闫冰和福宝同时看向他。 贾闫冰看他的目光带着一些吃惊模样，这么贵的狗子，他竟然拿它和土狗比？ 福宝则是愤怒的看着万老二，要是他敢把狗狗送人，她就哭给他看。 万老二能猜出福宝的用意，却不明白贾闫冰为何这么看着他。 “怎么？我说啥错话了？” 贾闫冰捂了一下脸，重新心平气和道：“万哥，你需要多出去走走见见世面，小壮送给福宝的不是土狗，是獒犬，世面上一条犬能买上七八十两银子，而且还不一定能买到纯种的，福宝手里这条一看就是正宗的獒犬，可遇不可求。” 万老二直接从座椅上惊的弹跳起来。 “啥玩意？这个够这么值钱？” 万老二此时看着那条狗的眼神都变了，娘诶，这可是个宝贝疙瘩，他可不能送人，八十两银子呢！ 要是养大的话，那不是更值钱？ “要是养大得多少钱一条？”万老二想着就问了出来。 “这个要看需要，有人有这喜好的话，说不定能卖出一千两银子或者上万两银子都不止。” 万老二惊的嘴都合不拢了，他此时都想把这狗给供奉起来当祖宗了，他发誓以后这狗只要不吃人肉，吃啥他都给它买。 万老二爱不释手的摸着小獒犬，舍不得撒手。 福宝见她爹变脸这么快，都觉得她爹没安好心。 “爹爹，你还会把我的小狗狗送人吗？” “不会，值一万两银子呢，就算长大卖了也够咱们花一辈子了。” 福宝立即气呼呼的站起来，不想理会万老二了，她就说他怎么变脸这么快呢，原来打的这主意呢。 万老二也觉察到闺女好像生气了，这才惊觉他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他赶紧哄福宝。 “闺女，爹爹开玩笑的，你喜欢的东西，爹爹肯定不会动的。” 万老二心里已经打算等回来的时候，再拐去小壮家里再买一条来养，等养大了他就把它卖掉，这狗狗长的快，他只需花一年的本钱就能挣上万两银子，这买卖咋算都划算。 贾闫冰看万老二在那发呆，就知道他又在做梦。 “万哥，我刚才说的是遇见想要的人，才值一万两银子，那人还必须是有钱的主，所以你要是有其他打算，还是别想了。” 万老二见自己的想法被贾闫冰识破，尴尬的挠挠脑袋。 “嘿嘿，我就是想想而已。” 福宝决定以后还要把小狗狗挂在身边寸步不离，她要防着这个糟心的爹。 这一路上福宝跟着贾闫冰学习了很多东西，现在回头看她爹觉得应该改造一下他了，不然回去做生意说不定都要被人骗，福宝真是操碎了心。 “先生，我想给狗狗取个名字，你有没有好的名字呀？” 福宝一手摸着狗狗浓密的毛发，一边抬头看向贾闫冰问道。 贾闫冰觉得既然是福宝养的狗狗，当然是福宝自己取名比较有意义，因此便道：“我觉得还是你自己取比较好，毕竟是你的爱犬，你想怎么叫它都行。” 福宝点点头，想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欢喜道：“我知道了，它长的这么黑，又像一团毛球，就叫黑团吧。” 贾闫冰微笑着点头同意，“嗯，倒是挺形象的，那就叫黑团吧。” 福宝得到先生的肯定，立即高兴的低头唤起来，“黑团，黑团，以后你就有名字喽，叫黑团。” 小狗狗还太小，不明白福宝在说什么，不过还是亲昵的舔了一下福宝的手心，福宝觉得手心有些痒痒的，湿湿的，软软的，她忍不住又逗弄起黑团来。 万老二觉得有了黑团，福宝的注意力好像都在它身上，都不黏着他这个爹爹了，万老二心里有些失落，却没有意识到，他好像在吃黑团的醋。 万老二看时辰不早了，就让福宝跟着他一起回去休息，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贾闫冰。 “闫先生，你刚才是不是说我没有见过世面的意思？” 贾闫冰被万老二超长的脑电波给整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万老二说的是啥意思。 刚才他好像对万老二说过，让他以后多出去见见世面的话，这人好像反应有些慢啊。 没办法，万老二本来就不如几个兄弟聪明，不然他也不会留在家里种地，现在夹在两个绝顶聪明的人之间，他显得更加蠢笨了些。 贾闫冰也不好这么直白的嫌弃他，只委婉回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人应该多见世面，对我们有好处。” 万老二觉得贾闫冰在诓他，可是他没证据。 第486章 暖心 翌日一早，万老二比贾闫冰和福宝起来的都要早，他下楼先吃了早饭，就往集市上去了。 他要给贾闫冰再买一身衣服，还有暖炉，还有烧炉子专用的木炭。 手炉很好买，可是买木炭的时候，万老二可为难了。 他竟然不知道有钱人会这么讲究，一个手炉的炭竟有好几种，价格也是从几十文到几两银子不等。 万老二仔细询问了店家，这些炭的区别，最后还是买了一些一两银子一斤的炭。 店家说这种炭烧的时间相对较长一些，而且没有烟。 万老二怕熏着福宝，所以还是咬咬牙买了贵的。 他不爱占人便宜，既然昨儿给贾闫冰钱他没要，他就把这些钱花在他身上也是一样的。 不过万老二觉得可能还是委屈了他吧，毕竟人家以前那么有钱，用的木炭肯定是最好的金丝银炭，那个要三两银子一斤，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贵了，他买不起。 能买这个一两银子一斤的炭就是他的极限了。 买完炭和手炉，万老二又转到了布庄，买了两身料子比较好的成衣，还加了一个披风。 万老二大包小包的提着往回走，路过早餐摊，他又给两人买了早餐，一并提着回去了。 刚回到房间，他就听见隔壁传来了开门声。 万老二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出去看，发现是贾闫冰正在朝店家要热水洗漱。 万老二和贾闫冰打了声招呼，便进屋把早上买来的东西提出来。 “闫先生，这是我给你买的两身换洗衣服，还有一个手炉和一些木炭，我见你畏寒，便自作主张买了这些，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心意。” 万老二把东西提进去，放在贾闫冰屋里的桌子上，顺手打开了包袱，让他看看。 贾闫冰内心有些感动，虽然万老二这个人不怎么聪明，但是他觉得他是他认识的这么多人当中唯一不会算计他的人，是真心为他着想的人，在贾闫冰看来，这种真心已经远超过金钱。 “万哥眼光真不错，都是我喜欢的，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 其实这些东西都是之前他们府上那些下人才会用到的货色，但是此时的贾家已经一败涂地，他还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 万老二听了也开心起来，万二嫂总是说他眼光不好，不会买东西，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他眼光好。 “你喜欢就好，我买了早饭，这就去给你拿，你先洗漱，一会儿趁热吃。” 万老二兴冲冲的离开后，贾闫冰抚摸着桌子上深蓝色的棉袍，眼眶有些湿润。 人无论是处于低谷还是山顶，总是有那么一两个人值得结交，他很幸运，遇见了这样的人，能温暖他一辈子的人。 吃了早饭，万老二才去喊福宝起床。 黑团想要嘘嘘，急的在屋里汪汪乱叫，万老二没有养过狗子，哪里知道它们的习性？以为黑团急着要找福宝玩，便直接把黑团抱上了床。 但是万老二刚把它放下，它自己就从床上跳下来，还跑到门边，用爪子使劲的抓门。 万老二弄的一头雾水，这黑团到底要干什么？ “黑团，你要出去吗？”万老二蹲下身子询问黑团，可是黑团只一个劲的抓门，完全不理睬万老二。 万老二也懒得理它了，准备随它去，只要它不会走丢就行。 万老二转身去叫福宝，但是这个时候一股臭味直冲万老二的鼻孔而来。 万老二低头一看，黑团拉了，它也不着急出门了，顺便还嘘嘘了一下，又是屎又是尿，可把万老二给恶心坏了。 “你这畜生，怎么能在屋里随地拉？” 万老二把黑团直接拎了起来，指着它的鼻子气呼呼的问道。 黑团两只明亮的大眼睛明显闪过一丝委屈。 万老二这才恍然，刚才它抓门是想出去嘘嘘吧？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错怪黑团了，不过黑团的产物肯定是要他来清理了，指望福宝算是指望不上了，这丫头自己还不会收拾呢。 万老二把黑团丢在一旁，找店家要了一些工具和草木灰，处理了黑团的产物。 黑团被丢在一旁，立即跑去找福宝，但是它上不了床，急的在床下面团团转，最后只能卧在脚踏上安静的等着小主人醒来。 万老二收拾完黑团的排泄物后，终于能来喊福宝起床了。 福宝如果没睡好会有起床气，但是现在万老二可不害怕了，他有了神器就是黑团。 只见他把黑团抱上床，黑团欢快的跑到福宝身边，亲昵的用嘴拱福宝的小手。 福宝觉察到毛茸茸的一团，立即睁开了眼，一看见是黑团，她的困意顿消。 “黑团！”福宝被子一蹬，便把黑团抱在了怀里蹂躏了一番，这才被万老二拉起来穿衣服。 万老二觉得这黑团终于算是有点用处了。 给福宝收拾好，吃完早饭，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 等他们终于出发的时候，太阳忽然被乌云遮盖。 天空刮起来大风，气温也降了不少。 万老二冻的裹紧了身上的棉袄。 贾闫冰是最先感受到天气变化的，他捧着手炉还有些瑟瑟发抖。 福宝见状赶紧给他扯了一条被子。 福宝还不忘记问候她爹，“爹爹，你冷不冷？” 万老二当然冷，他的手已经冻的通红了，这天气变化的有些快，很可能会有一场大风雪来袭。 “手冷，不过我赶快一点，咱们争取在下一个县城歇脚，我看这天不怎么好呀，万一下雪，可就麻烦了。” 万老二边说边把马车赶的快了不少。 贾闫冰把自己的手炉递给福宝，“丫头，把这个给你爹拿去，我盖被子暖和就行，你爹在外面赶车比咱们需要这个。” 至少他们在车厢里，不用吹冷风，比万老二好多了，而且车厢里有好几条被子，这个时候都被福宝给扯出来铺在了地板上。 福宝抱着暖炉缓缓走到万老二身后，想要打开车厢门，但是她一只手根本就打不开。 这个时候一阵狂风吹来，万老二差点睁不开眼，车厢门也被这阵大风给吹开。 “爹爹，暖炉给你，先生说他现在用不着，让你用。” 福宝把暖炉塞在万老二的手里，赶紧转身跑进了车厢里。 万老二的手里被塞了暖炉，身上顿时一股暖流涌入。 第487章 下雪了 马车行驶至半路，天空忽然飘起了鹅毛大雪。 福宝趴在车窗上，往外看，惊喜的喊起来：“先生，下雪了，好大的雪呀。” 贾闫冰也抬头看向窗外，果然看见纷纷扬扬的雪花如同纸片一般，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 这么大的雪，不出半个时辰就要覆盖一切。 他们现在距离下一个县城还要大半个时辰，但是这也是对于不是极端天气的情况而言。 现在雪下这么大，他们极有可能拉长时间，估计至少需要一个时辰了。 万老二也担忧的看了一眼天空，这雪下的真不是时候。 福宝却欢喜的不行，她觉得这场雪下的真好。 一路上她发现很多地都干涸的裂开，说明关内应该很久没有下过雨了。 这一场大雪，至少能解决明年的生计问题。 黑团见小主人爬上长条凳扒着车窗看，它急得在地上团团转。 “汪汪......”黑团对着福宝叫了两声。 福宝赶紧扭头去看，发现黑团也想要上来。 福宝费劲的从长凳子上爬下来，抱起黑团放在凳子上。 “黑团，你是不是也想看看呀？你是不是还没见过雪是什么？” 黑团确实没有见过雪，毕竟它才一个月大小，自它出生关内便未曾下过雪。 黑团即使上了长条凳，依然看不见外面，急的直挠车厢，福宝赶紧安抚它，这小家伙小小的一只，脾气还挺暴躁。 万老二想把马车赶的再快一些，可是风雪愈发的大，让他有些睁不开眼，就连马都有些看不清路，如果再加快速度的话，肯定要出事。 万老二便放慢了行驶速度，这个时候一队骑兵忽然打马而来，一个人高声呼喊道：“前面的马车往边上靠。” 但是风雪太大，声音瞬间被风雪吞没，万老二在前面根本就没听见。 福宝却听见了，她赶紧伸头张望，见后面有一队士兵，正急速前行，明显他们家的马车阻挡了人家的去路。 福宝赶紧喊爹爹，“爹爹，快靠边，有人来啦。” 万老二这下听清了，赶紧把马车往旁边赶一下让开了左边的路。 那队骑兵疾驰而去，没有丝毫停留，好像是有什么急事一般。 万老二突然想起来，这里好像进入了德州的地盘。 “福宝，你说刚才过去的那些人，会不会是你大哥哥手下的兵？” 万老二面带兴奋的对福宝道。 福宝歪着脑袋问道：“爹爹，这里是德州吗？” “对，咱们现在就在德州的地界，你说会不会碰见你大哥哥？” “哇，我想去找大哥哥，好久没有看见大哥哥了，福宝好想大哥哥。” 福宝兴奋的蹦了起来。 贾闫冰这个时候忽然问道：“丫头，你大哥哥叫什么名字？” “万全，我大哥哥叫万全，是德州中郎将哟。”福宝骄傲的挺起小胸脯。 贾闫冰诧异不已，没想到这新封的德州中郎将，竟然是这丫头的哥哥。 他们现在正处于德州，就是福宝哥哥的地盘了，他们这一路肯定会安全通过。 贾闫冰眸光微闪，“丫头，咱们再过五日就能抵达德州，说不定还真的能见着你哥哥。” “真的吗？那太好了，福宝要看见大哥哥咯。” 福宝高兴的抱着黑团转了一圈，但是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福宝和黑团双双摔倒在被子上，黑团在被子上滚了一圈爬起来，福宝也学着黑团的样子在被子上滚了一圈，咯咯笑起来。 车厢里瞬间被一种喜悦和温馨笼罩。 万老二沿途经过一些村子，发现那些村子里竟然比昨天经过的村子要热闹很多，原来大家都在庆祝这场大雪的到来。 还有的人家在清理屋顶的积雪，害怕积雪太厚会压塌屋顶。 万老二看见这一幕，也想到了自己家里，他不在家里，家里也没有个男人，也不知道边关下雪了没有？万一下雪，那屋顶谁来清理？ 万老二有些想家了，想想他出来已经有大半个月了，这才刚入关，要想到京城，还要走一个多月，那时候就过年了，如果一直下雪，他们可能就要在路上过年了。 村子里孩童的嬉闹声，还有大人的呵斥声，不时随着风声传到万老二和福宝的耳中。 万老二此时很想念自己温暖的家，外面任凭风雪再大，他们在家里暖和的炕上坐着闲聊摆些炒货，一坐一上午也不觉得无聊。 不知不觉县城的轮廓出现在万老二的眼前。 他忍不住加快了速度，此时地上的积雪已经没过了小腿，马车在雪地里实在是走不快。 就这么一点距离，平时一鞭子的距离，这会儿却走了近一刻钟。 不过他们原来打算是午时抵达，可是现在都已经快未时末了。 县城门口的官兵都搓着手，跺着脚，站在一旁的棚子里躲避风雪。 万老二出示了路引，官兵看了一眼就放行了。 这个县城叫云水县，隶属德州，群山环绕，是去往京城的必经之路。 但是却在德州的最边界，距离德州尚需四五日的路程。 万老二进了县城，赶紧找客栈，云水县的客栈有好几家，万老二准备随便找一个住下。 贾闫冰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往里走，见到第一个路口右拐，进入一条小巷子，再左拐，看见一个名叫如意客栈的地方，你就停下来，咱们住他们家。” 万老二也不问为什么了，赶紧跟着贾闫冰的指示走过去，果然看见一家客栈，居然有三层楼。 一看就是一家豪华客栈，万老二忍不住捏了一下自己的荷包，这要不少钱吧？ 福宝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高的楼，她兴奋的直接从马车里面跑出来，抬起小脑袋新奇的打量。 万老二刚把马车停下来，就看见一个店小二缩着脖子上前来。 “客官，住店呀？我帮你停车吧？我们后院有地方停车。” 这个天儿，路上见不到一个人，好不容易逮住一个客人，他可不能放跑，因此态度很殷勤。 万老二跳下马车，看了一眼客栈门口，见没有什么人，便点点头。 “对，住店。” “好嘞，您里面请。” 小二赶紧招呼万老二往里面走。 第488章 黑袍男 万老二转身扶着贾闫冰下车，又去抱福宝。 黑团在后面急得团团转，想往下跳，又害怕，毕竟这高度对它来说有些高。 福宝赶紧扭过头来催促万老二：“爹爹，快去抱黑团，它要掉下去了。” 福宝话音刚落，黑团就一个不慎从马车上滑了下去。 福宝惊呼一声：“黑团！” 但是福宝明显担心过头了，只见黑团落在地上，像是一根倒栽葱，两条毛茸茸的后短腿在空中瞎扑棱，整个身子都插入了雪地里，毛茸茸的小尾巴一摆一摆的，看上去非常滑稽。 万老二没忍住，当场大笑起来。 福宝也有些忍俊不禁，不过她赶紧从万老二身上下来，去把黑团从雪窝里拔出来。 “黑团，你真笨。”福宝边笑嘻嘻的拍掉黑团身上的积雪，边宠溺道。 黑团吃了亏，很是委屈，直往福宝身上扑，把福宝扑倒在了雪地里，一人一狗玩的不亦乐乎。 “福宝，好了，赶紧进去，这雪落在身上化成水，打湿了衣服，容易得风寒，。” 福宝听话的抱起黑团被万老二抱在怀里进了客栈。 几人刚进去，后面就来了一行人，他们个个披着黑色的斗篷，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眸子。 经过万老二身边时，还有意无意扫了一眼福宝和万老二。 福宝立即打了个寒颤，她忍不住仔细看向那几个黑袍男，一股不好的预感由心底直达天灵盖。 福宝紧紧抱着黑团，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小脸一片惨白，这种感觉和在钦平县一模一样。 万老二感受到了闺女的异样，担忧的责怪道：“看看，刚才就说不要贪玩，这下冷了吧？” 万老二以为福宝是冷的打颤，并不知道福宝是惧怕。 贾闫冰此时看出了福宝的不同，他挪到福宝身边，伸手握住福宝的小手，顺着福宝的目光看过去，发现福宝正在看的人就是刚刚进来的那几个黑袍人。 他们此时正坐在大堂的一角等待店家上菜，他们好像也没有住店的打算。 贾闫冰此时也心生警惕，毕竟福宝的预感确实准，他注意到了那些黑袍男，即使坐下也没摘下面巾和袍子。 因为他们的黑袍上落了不少积雪，而客栈内生了炉子，积雪慢慢融化，渐渐形成水蒸气在几人的头顶缓缓升起。 贾闫冰看见的就是几人头顶都在冒白气。 他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也没有多问，而是催促万老二：“万哥，我有些累了，咱们赶紧上楼吧？” 万老二也想赶紧去给福宝换件干爽的衣服，他这才想起来他们的行李还都在马车里。 “掌柜的，给我来两间上房。” 万老二不再纠结银子的问题，闺女最重要，他直接点了两间上房，亏待自己也不能亏了闺女。 掌柜的立即拨了两下算盘，笑容可掬道：“承惠，一共是四两银子。” 万老二虽说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这天价房价给吓住了，不过既然已经说了，他只能硬着头皮掏出四两银子出来，这银子还没有暖热乎呢。 “好咧，客官，一共收您四两银子，上房管一日三餐，您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万老二听了脸色立即回暖不少，这还差不多，他心里终于好受了一些。 另一个店小二带着他们来到二楼的拐角处，两间上房都是套间，且仅有一墙之隔。 贾闫冰没有先回自己房间，而是朝楼下看了一眼，见楼下的一个黑袍男正好抬头朝楼上看，他眼皮子重重跳了一下，面上却镇定自若的对楼下喊了一声：“店家，给我们来一桶热水，另外备一桌饭菜。” 掌柜的立即答道：“哎，好咧，客官。” 贾闫冰随即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跟着万老二进了房间。 万老二赶紧把福宝塞到床上，用被子裹起来，可是福宝还是在微微颤抖，万老二有些急了。 “闫先生，您帮我照看一下福宝，这丫头刚才在外面和黑团玩，我怀疑她得了风寒了，我去马车上给她找身干爽的衣服换一下。” 贾闫冰却赶紧拉住万老二，“万哥，你先等等，我看福宝不像是受寒，她身子很皮实，不会这么容易受寒，我看她倒像是吓的，不如咱们问问她再说？” 万老二一脸疑惑道：“不会呀？这也没有东西吓着她......” 万老二说着蹲下身子，与福宝平视，看着福宝的小脸一片惨白，明显就是不正常。 “福宝，你怎么了？别吓爹，你有啥事给爹说，别搁心里呀？” 万老二焦急不已。 “爹爹，福宝害怕，那些人......那些人又来了，来抓福宝了。” 福宝说完直接用被子把自己全身都盖住，缩成一团，外面拱起一个小包包，还在颤抖。 贾闫冰目露深思，谁会来抓一个农女？难道这福宝的身份不简单？ 他又转而看向万老二，越看越觉得这对父女有问题，绝对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瞒着他。 “万哥，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咱们一起想办法。” 万老二此时已经被福宝的话吓傻了，那些人又来了？他们都进关内了，那些人还能寻来？ “福宝，你确定是那些人吗？” 万老二看着福宝缩成一团的小身子，心疼不已，他愤恨的重重捶了一下床板，对贾闫冰的话充耳不闻。 福宝掀开被子一角，眼里的恐惧已经散了一些，她看见万老二带着血丝的双眼，幼小的心灵狠狠颤动了一下，她不该害怕，她可是福宝啊，她要勇敢站起来和那些人对抗。 福宝忽然掀开被子，从床上站起来，双手叉腰，眼神坚定道：“爹爹，他们既然还跟着咱们，咱们这次就让他们有来无回，咱们父女俩可是从魔掌中逃过一次又一次，我相信老天爷是偏向咱们的，而且咱们现在距离大哥这么近，更有把握把他们全给拿下。” 福宝说着握紧小拳头，狠狠给自己打气。 万老二看着福宝前后变化这么大，已经有些目瞪口呆，这闺女果然还是有些虎，要真是那些人来，他们只有跑的份，就凭着他们三个菜的菜，小的小，病的病，怎么把人家给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