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情切》 内容介绍 朱雀情切 作者:凤予 第一部 初恋 我在哪里?这是什么地方? 方南想把眼睛睁开,却使尽力气也没有成功,眼前只有一片黑暗。过了一会,方南干脆放弃了,从小就脆弱的身体让他习惯了随遇而安,现在的他只想让母亲和哥哥少操点心,所以他很乖很乖,就算身体再痛也从不在母亲和哥哥面前表现出来,就怕看到他们伤心的表情。 二十年了,有时候方南甚至想早点解脱就好了,他不用再这么痛苦,母亲和哥哥也少了负担,但看着母亲和哥哥一次又一次把他从鬼门关前拉回来时放松而欣喜的表情,他屈服了,打消了这个念头,认命的接受一次又一次的折磨。 是了,他的病又犯了吧,记得昏倒前母亲惊恐的眼神,这一关他过不过得了呢? 不知过了多久,方南的眼睛终于可以张开了,身体奇迹般的感觉不到疼痛,难道我的病已经好了吗?方南心中闪过一丝狂喜。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黄色的布,上面绣着飞凤朝阳。方南眨了下眼睛,又仔细看了看,没看错啊,怎么医院换装饰了吗?从来只有一片白的世界突然换了个样子,方南觉得有些新鲜。 母亲和哥哥呢?每次他犯病后,母亲总是守在身边,哥哥只要有时间也会陪着自己,这次怎么不见他们? “哇哇哇——”方南想喊,却惊觉从口中叫出的竟然是婴儿的啼哭声。 三天过去了,这三天足够让方南搞清楚状况了,何况变小的身子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他穿越了。身在一个不知名的朝代,之所以说朝代而不是现代——看满屋子古香古色的装潢就知道了。慌乱了一阵,方南很快平静下来。 方南一个人呆在一间大屋里,满屋金堆玉砌,还有一位奶娘模样的人照顾他,看来这一世又是出生在富贵人家,也不知道自己是命好还是不好,上一世家中也是富贵非凡,还有疼爱自己的母亲和哥哥。但也许是老天不想让所有的好事都集中在自己一个人的身上,自他出生就病痛不断,要不是家里负担得起,他活不过三岁。 想到母亲和哥哥,方南的心沉了下来,既然他来到了这里,代表上一世的他已经死了吧,母亲和哥哥该是怎样的伤心。不过,这样也好,少了他,过一段时间,等母亲和哥哥的思念之情淡去,他们只会过得更好。 哥哥,你一向那么坚强,母亲就拜托你了。方南向着遥远的方向对哥哥说,不管哥哥能不能听到,他一定会做到的,自己可以安心了。 而这次,等待他的命运又是什么呢? 方南有点疑惑,他才刚出生不久吧?怎么身边只有一位奶娘,他这一世的母亲呢?是不喜欢他,还是他的出生不是母亲所期望的?上一世的他虽然身体不好,但家人的呵护始终让他觉得他生活在幸福中。所以,他很知足,这一次,难道连亲情也没有吗? 不知过了多少天,奶娘终于把他带到他这一世的母亲面前,当他看到那一双和母亲一样温柔的眼睛,他知道他的想法错了,有如此眼神的人一定是个好母亲。 “皇后娘娘,小太子抱来了,您看,很可爱呢,长得很像您。”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从奶娘手里抱过方南,走向床边给一位二十左右的美人看。方南一看到这位美人就呆了,太漂亮了!又听到那位妇人的话,更傻了。皇后娘娘?小太子?天!我到底是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啊。 美人——也就是皇后娘娘看着方南一脸呆滞的样子,笑了:“这孩子表情好丰富呢,你看,傻傻的。” 妇人探头看了看:“是啊,一般的孩子不是闭着眼睛睡觉就是看着人笑,要不就是哭,小太子的表情很特别呢。” “恩,我很庆幸我生下了他,他是我的孩子呢。”皇后满足的笑着。 “皇后娘娘福泽深厚,老天一定会善待娘娘的。” “我不求老天善待我,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皇后整个人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方南的眼湿润了,想起上一世的母亲,好几次他被疼痛折磨得从睡梦中醒过来,都看到母亲背对着他跪在窗前祈祷,只要孩子平安无事,她散尽家财、减寿二十年也愿意。 从那一刻起,方南发誓好好活着。现在虽然没能陪在母亲身边,但方南再次发誓,我要好好活着,为母亲,也为这名美丽的女子,但愿母亲能听到我的心声。 “皇后娘娘,太子还没有起名字呢,皇上看也不来看一眼,哼,他心里根本没有娘娘和太子。”妇人似乎很生气,看样子他的“父亲”不怎么待见他。 但方南一点都不介意,上一世的他也没有父亲,在他的心里,“父亲”是一个很遥远的名词,小时候他曾问过母亲,父亲是谁,母亲总跟他说父亲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但长大后他才知道他所谓的父亲只不过是一个喜新厌旧的无赖。 当年为了母亲家的财产,欺骗了母亲。他还没有出生,那位“父亲”攀上了另一处高枝,毫不留情的抛家弃子。而母亲,为了维护方南心中完美父亲的形象,编织了一个又一个美丽的谎言,就怕方南产生自卑心理。 十岁后方南无意中得知真相,从此再不问父亲,他的世界从来就只有母亲和哥哥。 “贵姨!别说了。”皇后脸上浮上悲痛,作为一个女人,得不到丈夫的爱,在这个时代来说是最大的不幸。 贵姨一看,又说漏嘴了,连忙下跪告罪:“皇后娘娘,奴婢该死——” “好了贵姨,您又来了,不是跟您说了别这样吗?您是我的奶娘,就是我的半个母亲,哪有母亲向女儿下跪的,快起来吧。” “这怎么行,您看得起奴婢是奴婢的福气,奴婢再不知进退会遭天谴的。”贵姨惶恐的说,就是不肯起来。 皇后无奈的说:“贵姨,如今我身在朱雀,再不是玄武的公主,身边只有您一位知心人,如果您也这样不把我当自己人,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说着说着,眼泪就要流出来了。 贵姨连忙站起:“皇后娘娘,是奴婢不好,又惹您伤心了,奴婢再也不会了。” “没关系。”皇后擦了擦眼泪:“不是说要起名字吗?您觉得取什么好呢?” “奴婢大字不识一个,哪会取啊,还是皇后娘娘取吧。” “恩,我希望孩子能自由自在的,不被任何俗事缠绕,就叫‘羽’吧,您觉得呢?” “羽?很好听。” “那就叫羽了,孩子,你听到了吗?你叫刘羽哦。”皇后看着方南说。 刘羽?方南在心里咀嚼这个名字,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刘羽了。 “羽儿,羽儿,叫娘好不好,就叫一声,啊!”美人母亲逗弄着刘羽,并做出各种怪异的表情,刘羽无奈的撇撇嘴,真是太打击人了,想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美人母亲是多么端庄啊,但过不了多久这种形象就被她自己给打破了,在别人面前,她是高贵大方的皇后,即使不受皇上喜爱,她也保持着自己的尊严和骄傲。 但没有外人的时候,她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在孩子面前,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深爱自己孩子的母亲,从不怕破坏自己的形象,只为取悦自己的孩子。虽然刘羽不是不喜欢这样啦,但前后差距也太大了,让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而且——他才三个月好不好,怎么可能会说话,要他真的开了口,不是被当成神童,就是被当成怪物,不巧的是,他两者都不喜欢,所以不管他现在能不能说话,他都是不开口为妙。 “皇后娘娘,太子才三个月,您再逗他他也不可能叫您的。”是贵姨,总算有人说句公道话了,皇后母亲这才停了下来,刘羽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可是,我想听嘛。”皇后嘟起嘴撒娇,也只有在贵姨面前她才会露出这种小女儿神态。 “再过几个月,等太子会说话了,到时候他会叫到你烦的,不必着急。”贵姨好笑的看着她。 “才不会!”皇后斩钉截铁的说。 “好好好,不会不会,但是你已经逗了小太子一个时辰了,您不累,小孩子精力有限,太子会受不了的。” 皇后看了看儿子,果然见儿子一副瞌睡的样子,只好不情不愿把他放到床上让他休息。 刘羽躺在床上,舒服的伸了个小懒腰,有点困,但一时半会还睡不着。到这里已经三个月了,周围的环境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他所处的国家名叫朱雀,父母当然就是朱雀皇帝皇后,这块大陆上有大大小小十数个国家,其中以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国最为强大,四国又以朱雀国势较弱。为联合其他国家强大朱雀,朱雀上任皇帝决定与其他三国之一联姻。 皇后本是玄武国公主,当年玄武正为公主选婿,两国一拍既合,玄武本想公主嫁到朱雀马上就是一国之后,尊崇无比,公主也憧憬着未来美好的时光。 没想到当时的朱雀太子现任皇帝朱奉帝早有心上人,并已为他诞下一子刘匀,只不过此女身份低微,朱雀皇室不允许她成为太子妃,最后朱奉帝与父皇达成协议,朱奉帝迎娶玄武公主为太子妃,朱雀皇帝就同意太子的心上人进宫为妃。可以想象,皇后嫁入朱雀后是怎样的光景。 虽然后来的朱奉帝迫于政治压力不得不宠幸了皇后,生下刘羽,并且一出生就立他为太子,但也仅此而已,自皇后怀孕,他就像完成了任务似的再没有踏进这里一步。就连自己的儿子出生,他也没来看过一眼,甚至不是因为什么重要的事给耽误了。 去禀报好消息的贵姨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和他心爱的女人生的儿子刘匀一起玩游戏,手一挥就让他退下,还让她别打扰他们。这点贵姨根本不敢跟皇后说,只说皇上有要事不能来看望,但当时刚生产的皇后仿佛什么都知道了一样平静的接受了。 皇后是个可怜的女人,更是个可敬的女人,即使丈夫如此无情,她仍然为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从没有一句怨言。但也许这也是她的悲哀之处,作为一个女人至此情形,不能悲、不能怨,有泪也只能往肚子里吞,幸好有贵姨,如今又有了儿子,她的生活才似乎有了阳光,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实际上,皇后怀上刘羽几个月后就被告知她的身体不适宜产子,但皇后硬是挺过来了,对她来说,这个孩子是她的希望,是她仅有的,就算搭上性命她也要把孩子生下来。 孩子一出生,皇后差点没命,修养了许久才稍好一点,这也是为什么刘羽生下来只见奶妈的缘故。 这样的皇后让刘羽觉得怜惜,多么好的一个女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女孩,在现代,她这个年纪应该还在母亲怀里撒娇吧,而她却承受着如此的痛苦。本应呵护她的人将他抛于脑后,总有一天,他的“父亲”会发现,他曾经错过了如此美好的女人。 刘羽在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对待这个看似坚强,实际上很脆弱的女人。他已经二十岁了,但为了他的“娘”,看来他要适应现在这个身体,还要学习怎样做一个小孩。 哎!头疼啊。 “娘!”刘羽发出一个单音。 皇后扭过头,刚才好象听到什么声音,仔细一听,又没有了。 “娘!”这回皇后听清楚了,是“娘”,看向儿子,只见他手舞足蹈的好象是要她抱,嘴里还叫着“娘”。 皇后不敢置信的抱起儿子:“羽儿,你刚才叫我娘了是不是?你叫我娘了?再叫一次好不好?” “娘。”刘羽又叫了一声,换来皇后热烈的拥抱,差点把他抱岔气:“贵姨!贵姨!你快来啊,羽儿说话了,他叫我娘了!” 刘羽哀叹一声,日后只怕不得安宁了,他有些后悔这么早叫叫人了。还不是他这位“母亲”,成天在他耳边念叨着,最近越发装得可怜起来,不过在这么小的孩子面前装,亏她想得出来。但他就是看不下去了,谁叫他心太软呢。看时候虽然早了点,但也不至于太离谱,便叫了。 “什么事?”贵姨被皇后一阵大呼小叫,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赶来。 皇后献宝似的把儿子抱到贵姨跟前:“他会叫娘了!” “真的?”贵姨惊呼。 “是啊,来,羽儿,叫一声给贵姨听听。” 刘羽翻了翻白眼,他成展览物了吗?但还是顺着皇后的意思叫了一声,把两人都高兴坏了。 “太子真聪明,才八个月就会叫人了,将来一定是个了不起的皇帝。”贵姨兴奋的说。 皇后的喜悦的表情敛了敛,贵姨发现了,忙问怎么了。 “我不想让他做皇帝。”皇后说。 “为什么?”贵姨不解。 “做皇帝有做皇帝的苦处,做了皇帝,也许,一些普通百姓的乐趣都无法享受,若真如此,我倒宁愿他出生于普通人家,有着普通人的快乐。” 贵姨不说话了,刘羽却开心起来,他本就不想做什么皇帝,做皇帝多累啊,还是做个闲闲的王爷比较好,反正那位“父皇”也不怎么高兴他做太子,早想把他换掉,只不过反对的人太多,势力太大而已。 不过,如果他自己不想做皇帝的话,还怕找不到机会让“父皇”废掉自己吗?到时候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去?恩,还要带上美人娘亲和贵姨,大家一起云游四海,快意江湖,这是上一世看武侠小说时一直就有的梦想,只是当时的身体不允许他这么做,现在有机会了,当然要好好把握。 “娘”啊,你真是英明,我没看错人。 五年过去了,正当刘羽梦想着怎样找借口让“父皇”废掉自己,然后和美人娘四处云游的时候,美人娘却病倒了,是生他的时候落下的病根,皇后苦撑了几年,如今是再也撑不下去了。这不异于一个晴天霹雳,刘羽哭得死去活来。 “娘,你不要丢下羽儿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刘羽是真心喜爱着这位“娘”的,几年来的相处让他对她已经产生深厚的感情,甚至不低于上一世的母亲。 “对不起,羽儿。”皇后躺在床上,艰难的对刘羽说:“娘真的很想看着你长大成人,但是娘太不争气了——” “不是的,不是的,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您不会受这么多苦。” “不许胡说。”皇后生气的说:“你没有错,知道吗?你的出生是娘最大的快乐,你带给娘的幸福,你绝对想不到有多少。所以,不要责怪自己,娘很高兴有你这个儿子。” “娘!” “羽儿,听我说。娘走后,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娘没办法照顾你了,但是娘知道你很聪明,一定能好好保护自己。” “不要,不要,我要娘来保护我!”这个时候,刘羽已经忘了自己的实际年龄已经二十多岁,现在的他,他只想让他的娘留下来。 “听娘说完,娘知道你不想做太子,我走后,也许你就如愿了,娘也希望这样,成为一个普通人才是你最大的幸运。但是羽儿,答应娘,好好活着,好吗?娘会在天上看着你,娘不求你有多尊贵多有权势,娘只想你平安。” “娘——” “答应娘!” “——我答应。” “好——好,羽儿,好孩子。”皇后缓缓的闭上眼。 “娘——” 再不情愿,皇后还是走了,半年后,与刘羽相依为命的贵姨也走了,这个宫里,真的只有他一个人了。虽然衣食不愁,但守着偌大的宫殿,刘羽太寂寞了。但他记住了娘的话,他要好好的活着,因为娘在天上看着呢。他本不信这些,也知道这是娘临走前安慰他的话,但现在的他选择相信,相信有人一直在看着他,这也是他上一世母亲的希望。 百无聊赖,刘羽选择到御花园去走走,皇后走后,朱奉帝马上立刘匀之母为后,本想连太子也一起换了,但遭到群臣反对,又有玄武的政治压力,这才没有成功,刘羽也只好顶着个有名无实的太子头衔独来独往。 突然听到一阵鞭声,似乎打在人身上,刺耳的声音让刘羽很不悦。 走上前去,一人正拿着鞭子抽打一个早已倒在地上浑身是伤的人。打人的他认识,内宫副总管刘爽,此人一向嚣张跋扈,除了朱奉帝,连总管刘萧也没他派头大,平日里专门奉承朱奉帝,竟然让他混到了副总管的位置,见到刘羽都不放在眼里,刘羽也不在意,谁叫自己不受宠,而且跟一个奴才计较他还嫌脏了自己的嘴,同时也很怀疑“父皇”的眼光。 但这次似乎不管不行了,再打下去那人就会没命了,依刘爽的为人,想也知道此人最多就是没伺候好他或是对他不够恭敬罢了。 “住手!”刘羽上前喝道。 “谁这么大胆——哟,是太子殿下呀,太子殿下有何吩咐?”刘爽转过头正准备开骂,见是刘羽,马上变了一副脸,虽然他心里不把太子当回事,但表面工夫还是要做的。 刘羽看着地上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刘爽谄媚的笑着:“太子殿下,一个奴才不听话,教训教训,不敢惊动太子殿下。” “他犯了什么事?” “这——”刘爽无语,总不能说这奴才听总管的话不听副总管的吧,按说起来这人并未犯事,只不过他是总管刘萧的人吩咐他去办事,而刘爽平日就对刘萧不满,总认为他压着自己,逮着机会就借题发挥,这种事也不止一次两次了,这次轮到这奴才倒霉。 刘爽看刘萧吩咐他去办事,刘萧走后,故意要他去办另一件事,这奴才也死心眼,说是总管吩咐了要马上去办,要副总管等一会,这下被刘爽抓住机会,说他目无上级,按住就打。那奴才也不敢反抗,竟被打晕过去,要不是被刘羽撞见,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在。 “怎么?说不出来了?”刘羽冷哼一声,他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不——这个——”刘爽还要强辩。 “够了,我不想听,马上请太医来看看。”六岁的刘羽太子之威尽显。,虽然他不想做这个太子,但在这宫里,没人疼,没人护,只空有个身份,想不被人欺负,就要利用这个身份把自己武装起来,让人不敢轻辱。 “太子殿下,一个奴才而已,哪用得着请太医,奴才带他回去擦点药就行了。”刘爽还没发泄够呢,打算等太子走了再好好教训他,太子也不可能整天惦记着一个奴才不是?转过身也就忘了。 “哼,奴才就不是人了?把他抬到我宫里去,传太医来见。”刘羽哪会不知道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平时懒得管,也管不了那么多,但既然撞到了就不能不管。 “这——是。”刘爽再不愿也只能照办。 太医不情不愿的为那人诊治完,留了些药就走了,刘羽也知道这个时代的人上下尊卑看得很重,这太医肯给一个奴才看病已经是看刘羽的面子了,但骨子里还是一个现代人的刘羽受不了这种把人命当草荐的行为,怕宫中的宫女太监照顾不好,甚至亲自上阵,反正也没什么事做,就当打发时间了。 “恩——”一声低哼,床上的人醒了过来,看着头顶的锦帐,一是弄不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 刘羽端了一杯水走了过来:“你醒了,渴不渴?喝口水吧。” 这人一见刘羽,马上翻身下床:“奴才叩见太子殿下,啊——”动作太大,碰到了伤口,痛呼一声,想到是在太子面前,忍住痛给刘羽磕头。 刘羽忙把他扶起来:“你有伤在身,礼就免了,先躺下吧。” 这人却不敢起来,一直跪着,刘羽知道这时代的人都被奴化了,一般不敢逾越,但为了他的身体着想,故意板起脸:“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果然,这人听了,口称不敢,立马自己爬上床。 刘羽在心里笑了一下,把手里的碗递给他:“喝吧。” “是。”这回他不再推辞,接过水,感激的看了刘羽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刘羽问。 “奴才孙易缘。” “孙易缘?好名字。在哪里当差?”刘羽很好奇,刚才他看的那一眼,让刘羽认定这刘易缘绝不仅是一个奴才那么简单。 此人二十五岁左右,宫里的太监都是自小被选进宫来严加训练,到他这年纪,一个普通的太监是不可能有这么清澈的眼神。 “奴才在沙公公手下当差。” 刘羽点头,沙公公也就是刘萧手下一名小主管,这孙易缘恐怕只是刘萧阵营中一个小角色,刘爽再嚣张,对顶头上司还是有一点顾忌的,也只能拿那些不怎么受重视的奴才开刀,满足一下他变态的心理而已,稍微和刘萧亲近一点的他还是不敢动的。 刘羽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这种事他听得多了,刘爽顾忌刘萧,刘萧何尝不顾忌着刘爽,好歹他也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以往出了这种事他们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刘萧绝不会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去得罪刘爽,所以出了这种事倒霉的最后都是那些撞到枪口上的太监。 既然这事他管了,就得管到底,要不然孙易缘就算回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如果这次他不管,刘易缘又没死,刘爽出够气,可能这事过去了也就没事了,但他插了手,事情就变了,刘爽那人他也略有耳闻,不会轻易放过孙易缘的。 “从今天起,你跟着我吧。”刘羽决定一管到底。 “啊?”孙易缘楞住了。 “怎么?不愿意?” “不,能伺候太子是奴才的造化,可是奴才是沙公公的人——”孙易缘犹豫的说。 “明天我去跟刘萧说一声就行了。”谅刘萧也不敢不给,相反,他这样做等于给他解决一个大麻烦。 “是,谢谢太子殿下,奴才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太子殿下。” “恩。”刘羽满意的点头:“那么我说一下我这里的规矩,从今天开始,不许在我面前说‘奴才’这个词,我听不惯。” “啊?那奴才——”孙易缘再次楞住了,这位小太子似乎总给他惊奇。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不要让我听到‘奴才’这两个字。” “是,奴才——不,易缘遵命。”被太子一蹬,孙易缘连忙改口。 “很好。”刘羽非常满意,他没救错人。 “太子小心——”孙易缘一声大喝,推开刘羽。 “碰!”的一声,一个花盆从高处落下,刘羽被推开,花盆直接落在孙易缘肩上,碎片划伤了他的脸,血沾满了他的肩头。 “易缘!”刘羽大惊:“快叫太医!” 一阵兵荒马乱,孙易缘的伤被裹了起来。 刘羽握紧拳头,满眼伤痛,此时的他不再是一个才6岁的小孩,这次本该是他受伤的,却让身边的人受过。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是试探性的小打小闹,现在看来试探期已过,要来真的了。皇后已经换人了,有人只怕急着让太子也换了。就算现任皇后和他的“皇兄”不急,总有人急。而“父皇”,从没来看过一眼,若他死了,“父皇”也不会关心吧。 “太子殿下。”孙易缘小声的叫道,看到主子这个样子,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相处了这么久,他早知道主子不是个平常人,不能以他的年龄看待他。 刘羽回过神来:“哦,易缘,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谢主子关心。” “哪里的话,你是为了我才受伤的。这些天好好休息,不用来伺候了。” “易缘只是小伤,不会妨碍伺候主子的。” “行了,就这样决定,别再说了。” “是。”刘易缘只能点头答应。 “易缘。”顿了一下,刘羽叫道。 “易缘在。” “对不起。” 孙易缘连忙跪下:“易缘担当不起。” “我是说真的,跟着我这个没用的主子,不仅不能让你荣华富贵,还连累你受伤——” 孙易缘第一次打断了他的话:“易缘是主子的人,为了主子易缘什么事都肯做,能为主子受伤是易缘的光荣。” “你——哎!”刘羽无奈了,这时代的人被奴化得太厉害了。 “主子。”孙易缘犹豫了一下,马上下定决心似的对刘羽说:“主子想不想学武?” “学武?哼,我是想学,可我那位‘父皇’哪会让人教我,他巴不得我成为一个草包。”刘羽冷笑,对他的“父皇”他早已不抱希望。 “若主子不嫌弃的话,易缘愿意教您。” “你?”刘羽讶异,随即释怀,但不太相信他的武艺有多厉害:“我早知道你不是一名普通太监,没想到你还会武。谢谢你的心意,不过在这个地方学武又有什么用处,总有更厉害的人出现,我们还是没有反抗的能力。” “易缘一定保护主子安全。”起身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 刘羽怕他的伤势加重,正想阻止,只见孙易缘刷刷挥舞了几下,马上把剑收回。 刘羽见他脸上似乎没有痛苦的表情,这才放下心来:“你已经受伤了,别再乱动了,回去休息吧。” 孙易缘自信一笑:“请主子碰一碰这桌子。” 刘羽不解,但还是走到屋中圆桌前,手刚碰到桌缘,“劈里啪啦”几声,整个圆桌散了驾。刘羽惊奇的看着已经成为一块块木头的桌子,以前看武侠小说时虽然看得多了,但真见着了还是觉得很神奇。 刘羽转过身,满眼崇拜的星星:“教我!” 孙易缘笑了,很少能看到主子这副小孩子模样呢:“是!” 八岁的刘羽挥汗如雨的练着孙易缘教的武功,刚开始学武只是看孙易缘的动作很酷,作为一名“现代青年”,谁不想学酷一点啊,以前是没机会,现在不正好吗。 但自从他学武入了门,才知道孙易缘的武功有多厉害,现在的他不是为了装酷,也不仅仅是为了保命,纯粹是被武学的博大精深给迷住了,练起来格外卖力,他本来就聪明,又有二十几年的实际年龄,学起来事半功倍,如今已小有所成,普通的宵小已伤不了他。 孙易缘走了过来:“主子,您练了两个时辰了,歇一会吧。” “恩。”刘羽接过孙易缘递过的毛巾擦了擦脸,二年前虽然奇怪孙易缘有如此本事却进宫做小太监,按他的能力就算做将军也不算过分,但从不逼他说,个人自有个人的故事,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主子,刚才在房里发现了几只蝎子。”孙易缘神色如常的说着让一般人毛骨悚然的话。 “恩,知道了。”刘羽也一点都不意外。 “最近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大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想个办法应对?” 刘羽把手巾放下:“恩,虽然造不成什么伤害,但老这样也挺烦的,是该有个了结了。” 入夜 东宫 一个黑影从偏僻处潜了进来,慢慢接近刘羽寝宫。 寝宫内,刘羽谴退众宫女太监,与孙易缘相对而坐,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突然,一声几不可闻的踩踏声传来,刘羽和孙易缘相视而笑——来了! 万籁俱静的夜晚,一声突秃的叫喊打破了皇宫的宁静:“有刺客!有刺客!快抓刺客啊!” 整个皇宫被惊醒了,纷纷出外查看,太监宫女慌成一团。 朱奉帝也被醒了,披衣出殿往出事处行去:“怎么回事?” 刘萧匆忙赶过来回禀:“启禀皇上,是东宫那边出事了,听说是出现了刺客。” “什么?皇宫里竟出了这种事,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要是惊吓到了皇后你们就等着掉脑袋吧。”朱奉帝厉声道,第一句话问的不是太子如何如何,而是皇后是否受到惊吓。 “是,奴才该死,奴才马上去查。”刘萧慌忙告退,办事去了。 宫中侍卫匆匆赶往东宫,刺客得手后也不多留,马上遁走此时太子已陷入昏迷,孙易缘在一旁着急的大叫招太医。 太医院首医余太医放下刘羽的手腕。 “余太医,太子怎么样了?您倒是说话呀。”孙易缘急道。 “太子殿下受惊过度,内脏也有受伤的痕迹,要完全康复——难啊。”余太医坐在桌前摇了摇头,准备开药:“如今只能尽尽人事了。” “什么?余太子,您可是太医院第一把交椅,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太子就靠您了。”孙易缘拉着余太医的手,差点给他跪下。 “老夫尽力而为吧。”余太医被缠得没办法,只能这么说。 “余太医——”孙易缘还想说什么,忽然见太子的手动了一动,马上冲到床前:“太子,您怎么样了?您说说话,别吓我啊。” 余太医也走到床前,扒开孙易缘:“我看看。”又搭上刘羽的手腕。 “恩——”这时,刘羽竟然睁开了眼睛,余太医也很惊讶,按他把的脉象,明明受伤很重,竟然这么快就醒了。 “太子殿下,您醒了?”孙易缘高兴的喊。 刘羽没说话,只是用很陌生的眼神看着孙易缘和余太医,嘟起嘴:“你们是谁?” 孙易缘觉得有些不对劲,主子没见余太医几次,不认识他也很正常,但他可是天天面对主子,主子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主子,我是易缘啊,是您的侍从,您不记得了?” 刘羽摇了摇头,裂开嘴傻笑起来,口水都留下来了,孙易缘几乎急疯了。 余太医却在一旁点了点头:“看来太子伤了头部,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例子,但对太子的身体似乎没多大影响,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余太医起身,继续开药:“先吃几副药再看看情况,运气好的话很快就能好了。” “很快?多快?”孙易缘拉着余太医,仿佛拉着一根救命稻草。 “这——老夫就不敢担保了,就老夫几十年的看疹经验,有的几天就好了,有的——一辈子就这样了。”余太医不忍看孙易缘绝望的眼神,匆匆走了。 孙易缘保持着绝望的眼神目送余太医离去,转头看向刘羽,刘羽还是笑着,但已不是傻笑,口水也收起来了,孙易缘面容一整,两人大笑几声,马上捂住自己的嘴,外面还有人呢。 “易缘,你演技真行。”刘羽一边偷笑,一边对孙易缘说。 “您也不赖啊。”孙易缘道,相处近三年,两人之间已经培养出亦师亦友的关系,孙易缘在刘羽面前也渐渐放开了,有时还开开玩笑,刘羽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第二天,从太医院首医余太医口中传出消息,太子殿下受惊过度——傻了。 朱奉帝当即招集众位臣工,商量太子的事。 “诸位爱卿,想必你们也听说太子的事了,如今该当如何?” 各位大臣心里早明白朱奉帝是想换太子了,这已经不是秘密了,以前大家怕玄武找麻烦,毕竟朱雀国力不如人家,打起来总是自己吃亏,所以都不同意皇上换太子。但现在太子傻了,就算换太子玄武也没什么话好说。而且若他们再反对的话,皇上只怕要发火了。 几位重臣相互看了一眼,户部尚书夏瑞声禀奏道:“太子一事是国之根本,如今太子出事,大家都很惋惜,但如果不重新改立太子,恐怕动摇国本,皇长子贤良忠厚,臣请皇上改立皇长子为太子。” 有人带头,一呼百应,众人跟着跪下:“请皇上改立皇长子为太子。” “哈哈哈,好好,既然众卿家都如此说,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择日立匀儿为太子。” “皇上英明——”看着众大臣,朱奉帝仿佛放下了一件心事,满意的笑了。 当天,朱奉帝下旨,废太子刘羽,改立皇长子刘匀,改封刘羽为逸王,迁居“理泰殿”。 二年后 “参见逸王。”刘萧对刘羽敷衍似的行了个礼。 “总管来这里有什么事吗?”孙易缘问道,不时擦着刘羽流下的口水,刘羽无法正常与人说话,所以有什么事都是孙易缘办的。 实际上,自从刘羽傻了,又被废位,本就不把刘羽放在心上的太监宫女们更放肆了,刘羽身边只有孙易缘忠心耿耿的守在他身边。后来,孙易缘干脆不让别人接近刘羽,一个人担起了伺候刘羽的责任。不过刘羽被废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那些宵小们不来找他麻烦了,让他轻松不少,反正他也没想要当太子,这种结果对他来说反而好。 “是这样的,几天后就是玄武大会了,本来只有各国太子参加的,但玄武国玄明帝说想念王爷,请皇上也送王爷过去,你好好帮王爷准备吧。”刘萧对孙易缘说。 “是。” 刘萧走后,刘羽收起了傻傻的表情。 “王爷,您觉得怎么样?”孙易缘问道。 “玄武吗?”刘羽想到娘在时经常提到的明哥哥,就是刘萧刚才说的玄明帝吧,记得娘经常对自己说明哥哥是多么疼她,他们感情多么好。 当年玄明帝是不同意妹妹嫁过来的,主要不舍得她嫁得太远,而且如果她过得不好他没法照顾她,但最终没拗得过父皇。娘在玄武唯一的牵挂就是她的明哥哥了,如此想来,在玄武日子应该不错。 “易缘,收拾东西吧,我们去玄武走一趟。”刘羽笑着说,换换环境也不错啊。 “是。” 经过几天的颠簸,刘羽一行人终于到达玄武,玄明帝将刘匀安排好后马上单独召见了刘羽。 “羽儿。”玄明帝抱住刘羽,刘羽有些感动,自从离开母亲,娘又去世后,已经好久没有接受过这种亲人的拥抱了,差点维持不住装出来的傻样。 玄明帝松开一点,仔细的看着刘羽:“都是我不好,要是当初坚持不让妹妹嫁过去,她也不会去得这么早,害得你这么早就没了娘照顾,看朱雀都做了什么!一个好好的孩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玄明帝越说越气愤。 对着面前这位素未谋面但感觉很亲切的舅舅,刘羽很想跟他说明真相,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只好继续装下去。 “哦,对了,你看看我,见到你太激动了,忘了你赶了几天路,还没好好休息,先去休息吧,休息好了我们再说话。”玄明帝对他的态度就好象他是个正常的孩子一样,这也让刘羽对这位舅舅的印象大好,决定一定要早点找机会跟他说清楚,让他不要这么担心。 在玄武的生活是惬意的,玄明帝仿佛是为了弥补刘羽所受的伤害,想尽千方百计为他治疗,为他安排最好的宫殿,最会伺候人的下人,想要什么给什么,哪怕他一句无心的话玄明帝也记在心里。 不过这样的生活也有一个不尽人意的地方,就是因为玄明帝照顾得太好了,整个宫里都知道他是皇上的宝贝,谁不是小心的捧着,走到哪里都有一大群人跟着,总不如在朱雀跟易缘在一起时自在。所以,逮着个机会让易缘给他打掩护,溜了出来。 本来易缘还不同意,刘羽给他摆事实讲道理,把自己说成一个再不一个人出去走走就会发疯的可怜虫,说了一大通,易缘才勉强同意,还规定一个时辰内一定要回来,不过这已经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了。 玄武的风景还算不错,刘羽躺在御花园的草丛中,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昏昏欲睡。 一阵脚步声传来,刘羽在玄武除了玄明帝根本不认识什么人,也没在意,不想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他身边站定,似乎是专门来找他的。 看来是躲不过了,刘羽整了整脸,换成一个“正常”的表情,傻笑着站起来,又成了一个傻王爷。 睁开眼一看,有四个人,衣着华贵,可能也是某国的太子,最近由舅舅引见,他也见过不少大人物,不是玄武重臣,就是四大国太子、王爷。但这几个他没见过,应该是青龙、白虎、玄武、朱雀之外的几个小国的太子。 其中一个看他一脸傻笑的表情,嘲笑道:“看啊,这不是朱雀国的傻子吗,怎么一个人啊,没找你娘去喂奶,哈哈哈。” 另一个也接话道:“你不知道他没娘了吗?” “是啊,你看我这记性,哈哈哈——”两人狂笑,另两人却没说话,只是看着,也不劝阻。 说话的这两人分别是元蟒和伊稚的太子,虽是太子,但国小民弱,在玄武并不受重视,早积了一肚子气,但来这里的人不管身份地位都不是他们可以轻易得罪的,又岂是他们发泄脾气的对象,好不容易找到个“傻子”,还不好好嘲笑一番。而且刘羽一来就得到比所有国家太子都高的待遇,更让他们嫉妒得发狂。 另两人是商雎、望鹛的太子,比国力甚至不如元蟒和伊稚,所以两人选择作壁上观。 刘羽没有说话,他不想为两个白痴浪费自己的口水,而元蟒和伊稚太子说着说着似乎更气愤了,甚至动手退倒了刘羽,这下刘羽火气来了,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正想教训一下他们,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你们在干什么!” 刘羽等一看,是青龙国太子李誉和玄武国祭司卫翔,元蟒、伊稚、商雎、望鹛四国太子一见立即谦恭了起来,这两个人他们都得罪不起。 “我,我们只是和刘羽玩玩而已。” “玩玩而已?玩玩用的着把人推倒吗?”卫翔气愤的说,李誉走过去把刘羽从地上拉起来。 “那是他自己跌倒的,不关我们的事。” “什么!” 亲眼所见他们还狡辩,卫翔更生气了,连本来在安抚刘羽的李誉都想骂人了。 刘羽听他们做了还不敢认,更看不起他们了,忍不住骂了一声:“fuck!” 卫翔楞住了,猛转头看向刘羽,这声音就是他那边发出来的。却见他还是低着头无动于衷的样子。 元蟒太子等人见卫翔不做声了,为免再生出什么事端,赶紧乘机偷偷地溜了。 “卫翔你怎么了?”李誉见卫翔半天不说话,好奇的问他,怕他被气糊涂了。 卫翔这才回过神来:“没事,没事,我们走吧。”二人将刘羽送回了他暂住的寝宫。 卫翔走进刘羽的寝宫,刘羽正坐在床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好玩吗?”卫翔问他。 “嘿嘿,好玩。”刘羽抬起头看向卫翔,还是那副傻样。 卫翔微微一笑:“are you——ok?” 刘羽浑身一震,眼里的呆滞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狂喜的表情。 “你————” 来到玄武,刘羽终于交到了在玄武的第一个朋友,原来卫翔竟然也是从现代过来的,更让他惊喜的是还不止他们,卫翔之前的两位玄武祭司都是从现代过来的,不过有趣的是这两位根本不想别人所想的来历多么显赫,他们一个是农民,一个是气象预报员,在现代本是很平常的人,到了这里竟都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祭司。 有了卫翔这个朋友,刘羽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起来,他们和李誉一起玩遍了整个皇宫,别人见了也只当刘羽碰上了同龄人所以比较活泼而已。 快乐的日子总是非常短暂,很快,玄武之会结束许久了,刘羽要回朱雀,两人虽不舍,但他并没有理由长期呆在玄武,其他国家的太子都早已回国,只有他因玄明帝的坚持多留了近一月。 就算朱奉帝再不在乎这个儿子,但关系到皇室的颜面,也不能让刘羽留在玄武。而玄明帝也没有理由留住别国的王子,就算是自己的亲侄子也是一样。 回国前,刘羽特地找了一次玄明帝,说明了全部情况,玄明帝一方面心疼刘羽所受的哭,另一方面也欣慰于刘羽的聪明、懂事,妹妹在天之灵一定会很高兴的。临走前,玄明帝承诺今后一定守护他,有任何需要只要说一声,玄明帝绝对无条件支持他。 “卫翔,我来玄武可能不便,你要多来朱雀哦。”刘羽依依不舍的和卫翔道别。 “当然,我有机会就去看你。”卫翔答应道。 “恩。” 道别后,刘羽回到了朱雀,玄明帝没有罢休,质问朱奉帝为何对刘羽如此无情,一个王爷,身边竟然只有一个人伺候,刘羽不仅是朱雀的王爷,还是玄武公主的儿子。按刘羽的意愿,既然朱奉帝对他不闻不问,玄明帝要求给刘羽一块封地,离开皇宫。 朱奉帝答应了,赐刘羽离京城不远的镜城为他的封地,并在那里建造了王府,王府建好后不久,刘羽就从皇宫搬了进去,孙易缘也跟他出了宫,成为王府的总管。对刘羽来说,现在真可是天高任鸟飞了。 10 16岁的刘羽走进王府,刚去大街上转了一圈,看了看有没有新鲜玩意,看时间不早,就赶回来了,回来晚了又要挨骂了,自从搬来镜城,易缘越来越像个老妈子了,什么都管,但有人管着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所以每次易缘说他的时候他都是一边抱怨一边笑着听,弄得易缘连连苦笑,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想到这些,刘羽不禁笑出声来。 “王爷在想什么,这么开心?”不知不觉快到大厅,易缘正站在他面前。 “嗨,易缘,今天天气很好啊。”刘羽陪笑的说着,不知道他的笑可不可以让易缘少训几句。 “王爷,现在天色已经暗了,基本上天气好不好已经看不出来了。”孙易缘正色道。 “嘿嘿。”刘羽只有傻笑,现在不用装了,他傻笑的次数反倒多了。 “给王爷请安。”一声清脆的童音传来,刘羽往孙易缘身后看去,只见一十二岁左右,长得粉雕玉凿的孩子一本正经的向他请安。 刘羽走过去抱起他:“帆儿,有没有想羽哥哥啊。” 小童脸一红:“帆儿有想王爷。” 刘羽故意把脸一板:“不是跟你说叫羽哥哥吗?叫王爷多生分。” 看王爷似乎生气了,小童慌乱起来:“是,羽、羽哥哥。”小童结结巴巴的喊道。 这小童名叫白帆,是三年前孙易缘从大街上捡来的,当时他已饿得奄奄一息,一打听,才知道他已父母双亡,又没有别的亲戚可以收养的,便把他带回来,后又见他聪明伶俐,是个可造之才,于是收为养子,打算让他以后接自己的班。 “好乖。”刘羽高兴的亲了他的脸一下,白帆低下头,几乎埋进自己的衣襟里。 “有客人在大厅等着呢,快去见客吧。”孙易缘说道。 “见客?别说得好象那些小姐一样嘛。”刘羽放下白帆,面色一整,牵着白帆的手嘟囔着走进大厅。 来的是镜城富豪皮员外,刘羽来镜城后,不想就靠老百姓交的税过日子,他知道这时代的老百姓生活都不容易,所以税收能免就免,但如此一来他就要自谋生计。 好在他眼光不错,开了几个酒楼,又做了几个别的买卖,收入可观。而且孙易缘本事好,训练了一批王府侍卫,身手不比宫里的差,没事时可护卫王府,有需要还可以当保镖用,刚开始试探性的在外面接了几趟镖,从没失过手,没想到这一接就不可收拾,许多富商抢着送钱来请王府侍卫压镖,到最后甚至要排队。 这皮员外最近生意做得很大,想必也是为这事来的。 “草民参见王爷。”皮员外连忙行礼。 “起来吧。” “谢王爷。王爷,您看这压镖的事?”生意人就是生意人,一开口就是问生意。镜城的人都知道这位王爷待人平和,多见过几次,也就没那么多规矩了。 “我说皮员外,你不是第一次请我们压镖了,我们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生意好,人不够用啊。”生意做久了,刘羽也是一副生意人的姿态,若不说破,完全看不出他是一位王爷,还道是哪位富商家的少爷呢。 “王爷,您就帮帮忙吧,我有一大批货要送到白虎,可是您也知道,要到白虎必须经过元蟒,但前一阵元蟒不是在打战嘛,虽然现在已经结束了,但那里还是乱的很,不找您我实在是不放心啊。”皮员外急道,他主要是和白虎商人做生意,前一段青龙和元蟒打战已经让他损失惨重了,再不重整旗鼓他就快垮了,所以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做成这笔生意。 “可是——”刘羽有些犹豫。 “王爷,小人带份礼物过来,还请王爷笑纳。”看来求情不成要糖衣炮弹了。 但刘羽哪缺这些,以前也没少遇到过,都是直接推掉了:“我说过了——”刚想拒绝,但眼睛一碰到皮员外所说的“礼物”,刹那间,头顶似乎有云彩飘过,小天使在唱歌,眼珠子都转不动了,那一刻他知道,他完了。 只见这“礼物”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滑嫩的皮肤,乌黑的长发,像极了已经去世的娘。 皮员外知道这事差不多成了,走上前:“王爷,那压镖的事——” “好好,我会安排,我会安排。”刘羽仍直愣愣的看着“礼物”,拉着白帆的手也松了,心里想着——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 白帆看着刘羽痴迷的眼神,脸色一暗。 “谢王爷。” “那他是我的了?” “当然当然,他是我花五万两买来的,这是卖身契,请收下。”皮员外拿出一张纸递给刘羽,刘羽接过,眼睛还是没离开“礼物”。 “那小人就等着王爷的好消息了。”得到满意的答案,皮员外喜揪揪的走了。 “王爷!”皮员外走后,孙易缘走了过来:“您打算怎么安排人手?” “呃——”听到孙易缘似乎压抑着怒气的语调,刘羽总算回过神来,这事不好好解决事情就大条了,不是担心皮员外的生意,而是易缘的怒气。 “那个——我们应该还有人手吧?”刘羽赔笑道。 “不用守王府了吗?” “好几年都没出过事,应该没问题吧?”刘羽小心的说。 “——哎!没问题,”孙易缘泄气的叹道,就算再不愿,只要是刘羽要做的事他都会办到。 “哇!谢谢易缘。”刘羽高兴的说。 11 “嘿嘿嘿——你叫什么名字?”刘羽诞着脸,摆出一副色狼的表情朝“礼物”走近,别见怪,他上辈子、这辈子都没追求过什么人,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只有用他自认为最潇洒的表情接近喜欢的人,不过似乎效果不佳,因为“礼物”只是哼了一声就撇过头去,理也不理他,刘羽的笑容僵住了。 “你饿了吗?”刘羽再接再厉。 “——”还是不出声。 “累不累?” “——” “渴不渴?” “——” “呜,易缘——他不理我怎么办?”实在没办法了,找人哭诉。 “慢慢来。” “呜,人家是真的喜欢他嘛。”刘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那就要耐心点,是你的总会是你的。” “可是——” “别可是了。来人,把那个谁,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孙易缘问道。 “我不知道,问了,他不说,怎么办?” “那张卖身契呢?上面应该有写吧。” “对啊。”刘羽总算找到点头绪,连忙把“礼物”的卖身契拿出来。 “余桐,17岁,嘿嘿,名字真好听。”刘羽傻笑着。 孙易缘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礼物”就是叫阿猫阿狗现在在他看来都是好名字。 “帆儿,你带这位余哥哥去休息。”孙易缘唤过白帆道。 “是。”白帆领着余桐走了,这回余桐倒是很合作。 晚上,刘羽走进寝宫,边脱衣边想着今天的“礼物”。 “嘿嘿嘿——”刘羽傻笑着,想到他就忍不住从心里涌上一股幸福的热潮,虽然现在美人似乎对他不太感冒,但他相信,铁杵磨成针,他一定会用他的实际行动感动美人成为他的人。 美美的想着小桐投入他怀抱的情景,刘羽躺在床上。 “啊——”刘羽大叫一声,他不习惯有人伺候,平常他能自己做的都不假他人之手,所以寝宫里是没有别人的,但刚才他躺下去咯到了什么,似乎床上还有人。 把被子掀开一看,竟然是余桐,只见他脸色潮红,身上穿着一件睡袍,看那身行,似乎袍下什么都没穿的样子。 “呃——”刘羽有些发愣,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事?”是易缘的声音,想必是听见他的叫声赶来的。 “易缘,这个、这——”刘羽指着床上的余桐说不出话。 “哦,这不是你的礼物吗?我把他洗干净了,他好象不太听话,还有点武功,我怕他伤了你,所以点了他的穴,您慢慢享用吧,属下就不打扰了。”连珠炮似的说完,孙易缘很快退下,还把门给带上了,留下刘羽一副张口结舌的样子冻结在原地。 好一会,刘羽才醒过来,慢慢走近余桐,怪不得脸红通通的,一定想冲开穴道,但易缘点的穴又岂是那么容易冲开的。 “那个——嘿嘿,易缘他好象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本来是想请你到家里做客的——”刘羽自己都觉得这种说法牵强了点。 余桐根本不理他,脸憋得通红,估计还在努力想冲开穴道吧。 刘羽不忍看他那么辛苦的样子:“你别用力了,易缘点的穴你是冲不开的。”要不然也不会被点住了,不过这句话他可不敢说:“不过你放心,不会伤害到你的。” 余桐听了,果然放弃了,把头转到一边。 刘羽小心的爬上床,碰了碰他。 余桐猛的转过头来,仿佛跟他有深仇大恨似的看着他。 刘羽苦笑了一下:“放心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喜欢你,所以不会逼你,今晚就让我抱着你睡好不好?” 在余桐杀人似的眼光下,刘羽还是勇敢的躺了下来,抱住余桐,闻着他的体香沉沉睡去。 盯了一会儿,余桐看刘羽果然没乱来,这才慢慢放松下来,眼底浮出疑惑的神色,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刘羽、孙易缘、白帆在一起吃早饭,余桐起身后就回给他准备的房间去了,早饭还是白帆送过去的。 想到昨晚能和喜欢的人睡在一张床上,即使什么也没做,刘羽也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王爷好象很高兴?想必昨晚很‘尽兴’了。”孙易缘调侃着。 “才没有。”听到易缘的话,刘羽把脸沉下来:“你事先也不通知我一声,要是吓到他怎么办?” “是属下做错了,属下以后再也不敢了。”孙易缘嘴上说着不敢,脸上可不是这么说的,明明白白的写着“假仙”两个字。 刘羽口气软了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下次先告诉我一声就行了。”然后继续暗爽。 晚饭时,刘羽、孙易缘、白帆都到了,余桐还是没来。 “帆儿,那个余哥哥呢?”刘羽问道,人家不搭理他,他只好从别处下手。 “在房里,他说他不吃饭了。”白帆答道。 “那怎么行,要是饿坏了怎么办?我去叫他。”刘羽自告奋勇就要起身。 “你去了他就会来吗?”孙易缘淡淡的一句话把他钉在原地。 是啊,他也不知道碰了几鼻子灰了,连帆儿都能跟余桐说上几句,就是对他不理不睬,刘羽一脸郁闷的扒拉着碗里的饭。 孙易缘看着他死气沉沉的样子蹙起眉头,不愿看到主子这么烦恼:“他已经是你的了,只要你想要,他只能给。” 刘羽也想早日和他的美人相亲相爱,但是—— “我不想强迫他,这种事要让他心甘情愿才行。”刘羽摇了摇头。 “那你就等着吧。”孙易缘不再说话。 有时候他觉得这位主子很奇怪,分明是很理所当然的事他却总要顾虑一些平常人根本不会在意的东西。 不过——也许就是这点吸引了他为他效力吧,孙易缘微笑的想。 12 既然山不来就我,那我就去就山。 打定注意,刘羽开始展开他的追求攻势,一日三餐都是亲自送到余桐的房门口,三五不时弄些小玩意逗余桐开心。 可是效果似乎不彰,余桐面对他仍是那副跟他有仇的样子,不过刘羽并不在意,前世的时候虽然不能出门,但电视看了不少,里面的人追求起心爱的人来耐性更足,花样更多呢,现在没有成效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努力不够而已。 “小桐,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好吗?”刘羽问道。 照例得到长长的沉默。 刘羽也习惯了,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小明在街上看见一只可爱的小狗儿,便问小狗旁边的路人:‘你的狗咬人吗?’ ‘我的狗从不咬人。’路人答道。 于是,小明试着将手指伸向小狗儿,小狗儿上来就咬了一口。 ‘啊!你还说你的狗从不咬人!’小明气愤地说道。 路人说:‘那只狗不是我的!’。”刘羽说完了,余桐还是面无表情。 刘羽继续努力:“有位患者到医院看病,大夫详细询问了他的病情后,对他说:‘请躺下让我检查检查。’ 大夫在病人的腹部按了几下,问:‘有感觉吗?’ 病人说道:‘有!’ 大夫说:‘什么感觉?’ 病人说:‘有人在按我的肚皮。’”余桐人没有说话。 “还有一个:有一条狗,闲得无聊就开始拔自己的毛,一根、两根、三根——终于毛都拔完了,它打了个寒颤说:‘好冷。’哈哈哈——”刘羽自己笑了起来。 “你的笑话也很冷。”余桐似乎受不了他的冷笑话,淡淡的说,刘羽的笑声嘎然而止。 “是吗?那我下次找好一点的说给你听。”刘羽兴奋的说,虽然小桐的语气不很热络,但相对于以前理也不理他的情况来说,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既然有进步就要趁胜追击:“小桐,你来了这么久都没怎么出门,今天我们一起出门去玩玩好吗?”刘羽小心的看着他,生怕他拒绝。 余桐还是那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刘羽还以为又要被拒绝了,但是——“好。” “真的?”刘羽高兴得差点跳起来:“那我马上去做准备,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你喜欢吃什么?恩——我们还是一边逛一边看吧,那你喜欢到哪里玩?哦,你不经常出门的吧?没关系,我们把城里城外全看一遍,找到你喜欢的我们再慢慢逛——”刘羽语无伦次的说着,余桐只是拿看白痴的眼神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出了王府的门不远就是一处集市,在刘羽来之前是没有的,刘羽来后,因为他治理宽松,赋税减少,刘羽喜欢热闹,率先在附近开了一间酒楼和几家店铺,这里才逐渐成了镜城的商贸的中心地带。 刘羽和余桐一大早就出门了,本来孙易缘想派几个侍卫跟着,但刘羽哪会让别人来打扰他好不容易得到的“约会”?这种时候当然是过两人世界比较好,于是打发了要跟上来的侍卫,和余桐两个人出门了。 现在时辰还早,集市上人声鼎沸,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可以看出,这里的人们过得不错。 “王爷,您来了,快来尝尝我刚出炉的猪血糕。”刚到集市,就有人招呼刘羽,刘羽一看,是卖猪血糕的老朱。 “是吗?那要快点尝尝了。”刘羽笑着走过去,拿起一块吃了一口:“恩,真不错。” “那当然,我老朱卖了几十年的猪血糕,别的不说,在镜城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老朱自豪的说。 “哈哈,我还是托你的福才能吃到这么好的东西呢。” “哪里的话啊王爷,要不是你,我老朱着摊子早开不下去了。不过王爷,最近怎么没见您出来了,大家都很想您呢。” “这个嘛。”刘羽看了余桐一眼:“有点事要办。” “哦,王爷贵人事忙,您要想吃猪血糕,派人通知一声,我给您送到府上,这位是您的朋友吗?也尝尝我老朱的手艺吧。”老朱看着刘羽身后的余桐说。 “那就多谢了,小桐,你也吃一快吧,很好吃的。”刘羽转向余桐道,递给他一块。 余桐接过来,咬了一口。将猪血糕放进嘴里,慢慢品尝它的味道,许久,朝老朱点了点头,露出一抹笑容:“很好吃。” 老朱豪爽的笑着,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看王爷对他的态度,一定是很重要的人,他吃着高兴,老朱就更高兴。 吃完了猪血糕,刘羽要付钱,老朱死了不要,口口声声说王爷是他的救命恩人,要了钱等于忘恩负义,刘羽争不过他,只好作罢。 这种事每次刘羽来吃他的猪血糕都要发生一次,本想以后就不来吃了吧,免得老朱做赔本买卖,但实在舍不得猪血糕的滋味,而且他几天不来,老朱会亲自带着做好的猪血糕找到王府,问是不是他的猪血糕做得不好,王爷是不是嫌弃了等等,弄得刘羽只好还是不时光顾他。 吃完猪血糕,刘羽和余桐继续往前走。一路上不时有人和刘羽打招呼,卖包子的老王、卖鱼的胖嫂、卖菜的小于,他们都和老朱一样热情。 刘羽泰然自若的跟他们打着招呼,每次来这里都会受到热情的招待。余桐却是很惊奇,这些人对刘羽的热情绝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发自内心的对朋友的友好。他想不到一个王爷竟能和普通平民百姓这么亲热。 等出了集市,刘羽和余桐手上已经提满了东西,都是他们送的,不要还不行。 “老朱是什么人?”余桐突然问道。 “啊?”刘羽有点反应不过来,平时余桐很少跟他说话,现在他主动开口,他反而有些不能适应了。 “那个老朱,他为什么说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余桐难得这么有耐心跟他说这么多,把刘羽高兴得晕晕忽忽的。 “哦,他啊,前几年他老婆得了重病,本来想把猪血糕铺子卖了筹点钱给老婆治病,我知道后把府里的大夫带过去把他老婆的病治好了,猪雪糕铺子也没卖,从那以后他就把我当救命恩人了,其实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刘羽和盘托出。 “我看你是舍不得他的猪血糕吧。”余桐打击他。 “嘿嘿,小桐真聪明。”刘羽只是笑,并不辩解,对他来说,余桐主动跟他说话比什么都重要。 余桐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刘羽只觉得小桐翻白眼的样子怎么也这么迷人啊,要是让余桐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只怕又会气得不理他了吧。 13 “公子,浴池已经准备好了。”被指派来伺候余桐的侍从小七恭敬的说道。 挥退了要伺候的小七,余桐脱下衣服走入浴池,脱离大少爷的生活很久了,他已经不习惯让人伺候,只想静静的一个人。 沿着浴池躺下,这么多年的折磨,他的皮肤早不似当年光滑,伤痕布满全身,余桐却不在意,反而觉得这样还好些,因为这些伤痕,让很多喜欢皮肤滑嫩的小官的“客人”对他失去兴趣,间接让他少了很多麻烦。 来王府后,没有人再伤害他,除了刚来的几天他还充满防备,以后的日子,发现刘羽不会强迫他后,不用再提心吊胆,在这里吃得好睡得好,伤痕已经淡了很多,身子也丰盈不少。 余桐抚摸着这些伤痕,静静的想着心事,连有人接近都没发觉。 在练功房锻炼了一下,刘羽急着去见余桐,但又怕一身的汗臭熏到他,便想到浴池洗澡再出见他,没想到好运的让他看到一幅美人出浴图。 朦胧的水气下,余桐躺在那里,脸色红润,大而亮的眼睛里有着一丝哀伤,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更添一份飘逸的美感。 “咕噜。”刘羽吞了吞口水,太美了! “谁?”听到一丝声响,余桐警觉的站了起来。 “是我。”刘羽连忙出声,怕余桐误会,赶紧解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这就出去——。” 刘羽顿住了,随着余桐起身,他看到了余桐的身上的伤痕,准备出去的腿收了回来,走向余桐。 余桐听他要出去,放松了下来,没想到刘羽反而向他走过来,正想斥责,却突然开不了口。 在刘羽的看他的眼里,找不到一丝猥亵,有的——是深深的怜惜,余桐被震住了。有多久,没有人用这样的眼光看他了? 正想着,刘羽已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轻轻的触摸着他的伤痕,仿佛怕弄疼了他:“一定很疼吧?” “很久以前的事了,不疼了。”余桐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吐出来的话不是赶他离开,而是回答他的问题。 刘羽抱住他,虽然余桐比刘羽还大一岁,却娇小一些,刘羽看上去也比较瘦弱,但到底是习武之人,瘦归瘦,但绝对结实。 相比刘羽的精壮,余桐的单薄更让人心疼。应该是没过什么好日子,看他身上的伤就知道了,抱着他赤裸的身子,生不出什么坏心眼。 “我不会让你再受伤了,我发誓。”刘羽在余桐耳边说。 好象一个世纪那么久,余桐推开他:“我要穿衣服了。” “哦,是,那——我出去了。”刘羽不舍的放开他,磨蹭了一下,顺便吃了下豆腐,余桐只是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刘羽退出门外,刚才他摸了小桐几下,小桐竟然没有抗拒,这是不是代表小桐已经接受他了? 呃——还是不要那么急好了,免得弄巧成拙,反而惹小桐不高兴。 他几乎想高歌一曲,又想大声的笑出来,但怕余桐听见,只有自己憋住,整了个大红脸。 余桐站在浴池,愣住了,自己是怎么了?不是很讨厌男人的接触吗?为什么刘羽碰他的时候竟然没有拒绝。 是因为他眼底的怜惜?还是不知不觉中,他的心已经沦陷? 从那天开始,余桐似乎不再排斥刘羽的接近,吃饭也在一起吃了。有时候刘羽试探性的摸摸他的小手,扶扶他的腰,余桐都没有表现出讨厌或拒绝的样子,不过也没多愿意就是了,但即使如此,也足够让刘羽高兴的忘忽所以。 “小桐,听易缘说你会武功?”刘羽和余桐坐在后花园的凉亭中欣赏月色,悄悄的握住余桐的手,余桐似乎没有注意,刘羽大胆起来,都快贴到人家身上去了。 “恩,会一点。”最近对刘羽的问题他已经不拒绝回答了,话也多了起来。 “是谁教的?” “爷爷给我请的师傅。” “那你爷爷呢?”刘羽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找话说也应该找好一点的,听小桐的话,以前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他都沦落到被人卖来卖去,他的爷爷只怕处境更糟吧,可能早已—— “爷爷已经去世了。”果然,刘羽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没事钩起人家的伤心事,又要被扣分了。 “对不起。”刘羽诚心的道歉。 “没关系。”余桐似乎没有介意,刘羽放心了不少。 两人沉默下来,刘羽绞尽脑汁想折,想让气氛回复一点。 “对了,小桐,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终于给他找到了一个转换气氛的好办法。 “生日吗?”余桐回想着,这么多年了,每天只忙着干活、保护自己,哪里还能想到过生日的事。“好象是过中秋的后一天,我记得每次生日都是和中秋节一起过的。” “真的?那不是就快到了吗?”刘羽站起来起来,还有十几天就是中秋了,这段日子府里也在为过中秋而忙碌,现在好了,可以说是双喜临门:“今年我来给你过生日好吗?我马上去准备。”说着冲出凉亭。 余桐看着他的背影,真是个急性子。心却一暖,生日啊,余桐不禁露出笑容。 可惜刘羽没看见,不然又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子。 14 中秋佳节,吃过午饭后,刘羽特地带余桐上街去走走,虽然他准备了礼物,但还是想让他自己选一下,看他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大街上,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人人脸上都盛满笑容,跟刘羽打招呼,虽然已经看过一次,但这还是让余桐有些吃惊。 在别的城镇,他也到街上看过,就是地方官治理得再英明,过年时也不见得有这么热闹,更别说百姓们对刘羽这么热情了,可见,刘羽确实是下了工夫的。 余桐禁不住看了刘羽一眼,平时的他总是油腔滑调的逗自己开心,完全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没想到—— “怎么啦?是不是突然发现我长得很帅?”刘羽摆了个自认为酷酷的造型。 “噗——”余桐终于被他逗笑了,真是,这是大街上,他也不怕丢脸。 “小桐,你笑了。”刘羽才不管这里是哪里,能让小桐笑出来,就是再丢脸的事他也肯干。 余桐的回答是白了他一眼,刘羽却是越来越享受小桐的白眼了,笑得很是开怀。 中秋团圆夜,同时也是余桐的生日宴会,宴席开了十几桌,上至王爷总管,下至铺床扫地的下人,不论身份地位,在后花园的空地上欢笑着,庆祝着。桌上的东西几乎都是镜城百姓们送的,还有得剩。 王府的人并不因为余桐的身份而有所看轻,都真诚的祝他生日快乐,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是王爷最重视的人,王府的人或多或少都受过刘羽的恩惠,对余桐也是爱屋及乌,关怀备至。 感受着众人的热情,余桐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爷爷还在的日子,只不过爷爷慈祥的脸换成了刘羽的笑脸,这个刚开始认识还把他当洪水猛兽的人给了他暌违已久的亲情和——爱情,他不知道此时在他胸口涌动的是什么,只知道这种感觉还不错。 “小桐,生日快乐。”刘羽走到余桐面前,后面跟着两个下人端着什么东西。 “谢谢。” “我们来切蛋糕吧。” “蛋糕?”余桐不解。 “是啊,你看,就是这个。”刘羽让开身子,露出身后两人端着的东西。 “这是什么?”让下人将“蛋糕”放在桌上,余桐仔细看了看,这东西是圆形的,不知道像什么,上面还有花状的装饰,插着十九根好象是蜡烛,只不过比普通的蜡烛细点。 “这是生日时吃的蛋糕,是——我从玄武一个御厨那里学来的。”刘羽不敢说是前世学的,朱雀又没有这个东西,只好说是从玄武学的。 把蜡烛都点燃:“来许个愿,再一口气吹灭这些蜡烛,你许的愿就会成真的哦,这十九根蜡烛就代表你今年十九岁了。” “真的?”余桐将信将疑的许了个愿,并把蜡烛一口气吹灭。转眼他来王府都两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哪像在“醉梦”的日子,每一天都好象一世那么长。 “小桐真厉害。”刘羽鼓起掌,递给他一把小刀:“来切蛋糕吧。” 余桐将蛋糕切开并尝了一口,刘羽期待的看着他:“很特别的味道。” “好吃吗?”刘羽很紧张的样子。 “好吃。”刘羽这才笑出来。 “小桐,你的礼物。”刘羽递给他一个盒子:“打开看看。” 余桐接过礼物,把盒子打开,是一个玉佩,流光溢彩,朴实又显华贵,下面的吊坠呈小猫状,尾巴做穗,分外可爱。余桐看着它,觉得眼睛有些湿润。 “喜欢吗?” “喜欢。” “我给你戴上?” “恩。”余桐点头。 刘羽将玉佩戴在余桐腰间,玉佩的光彩称得他更清丽动人,刘羽不由得看痴了,余桐被他露骨的眼光看红了脸,低下头去。 “公子,你知道吗?这个玉佩虽然是买的,但这个吊穗可是王爷自己做的哦,还有这个蛋糕,也是王爷亲自做的,还不准我跟你说呢。”小七插嘴道。 “就你多嘴。”刘羽状似责怪道,不过小七是府上最伶俐的侍从,所以才把他派给余桐,他要给小桐最好的照顾。所以虽是责备,但并不是真的在怪他。 小七也知道王爷的脾气,吐了吐舌头:“属下知错了。”然后笑嘻嘻的跑开。 “这是你做的?”余桐问。 “这个——做得不好,你不要嫌弃,将就一下吧。” “不,很好,做得很好。”余桐感觉眼泪都快出来了,为了做这个小猫,想必他费了不少工夫吧,礼物也许不贵重,但那份心意让他不得不感动。 “我敬你一杯,谢谢你的礼物。”为了掩饰快要落下的泪水,余桐端起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刘羽,自己一饮而尽。 刘羽也饮尽手中的酒,余桐已经端起第二杯酒开始喝了。 刘羽赶紧拦住他:“小桐,别喝那么多,小心喝醉了。” “不,我今天高兴,我要喝。”余桐推开刘羽的手,继续喝着,小杯已经满足不了他了,他开始直接拿壶喝。 刘羽着急的看着他,孙易缘走了过来:“王爷,没事的,这酒是老李家的,会喝醉,但对身体没有损伤。” 刘羽听了,放心不少,老李家的酒他信得过,出了名的醉人不伤身,看小桐这么高兴,他也不忍心阻止他。 15 我叫余桐,还记得八岁以前的日子,那时侯,人人都叫我小少爷,虽然父母都不在,但爷爷的关爱让我时时处在无忧无虑的幸福之中。 然而八岁后的日子对我来说就成了地狱,爷爷不见了,我被一群大汉拉出了家门,几天后,我被卖到一个叫“醉梦”的地方。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得干活,吃的都是剩菜剩饭,而且吃不饱,做惯少爷的我又怎有能力适应这一切。 稍有不慎就会换来一顿打骂,我虽然我习过武,但八岁大的孩子,在优厚的环境下长大,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反抗只会招来更严厉的惩罚,我只能默默地承受。 这样的环境下,我竟然活下来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挺过来的。 经常打骂我的全哥终于找到更好的对象,不再理会我了,我以为我会在这里做着粗活直到老死,然而,我那时还不知道,更大的灾难在等着我。 12岁那年,我正在后院挑水,一个男人站在我的面前,全哥屈膝朝他谄媚的笑着,我才知道,在我们这些在后院干活的孩子面前不可一世的全哥原来也不过是个奴才,我鄙夷的看着他,却不敢让他发现。 当我抬起头,却发现那个男人正笑着看我,我心一凛,是不是又要被打了?但是没有,那个男人把我带到一个很好的房间,比我八岁以前住的不差多少,还教我琴棋书画,吃穿也好了很多。 这时的日子比在后院干粗活可强多了,而且这些我以前都学过,所以我很用心的学习,学得特别快,男人似乎很满意,总说我悟性好,可以快点“出阁”,当时的我不明白“出阁”是什么意思,还很感激那个男人,是他把我救出火坑。 但当我面对一个肥得像猪,冲我流口水并撕开我的衣服在我身上乱摸的时候,我才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火坑。 我挣扎着,拿出许久不用的武功与他对抗,终于打破了他的头逃了出来。 这回,男人露出了他狰狞的面孔,狠狠的打了我一顿,关了我三天,什么都不给我吃。和我一起被关了还有另外几个以为相同原因被关进来的人,年纪和我差不多,但知道的比我多。 从他们口中,我才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醉梦”即小官馆。 小时候就有很多人说我长得好,这几年做苦工的日子我从没有时间去注意到我的容貌,但从这些同病相怜的孩子口中,我知道了我的脸是那种会让男人疯狂的脸,他们叹息着说,我的脸让我注定逃不开这场劫难。 那个男人对我好只不过是想让我为他带来更多的利益,可笑的是我竟然还把他当成救命草。 三天后他把奄奄一息的我放出来,以为这样的惩罚会让我听话一点,于是继续叫我接客。 我虽落魄,但骨子里的骄傲让我可以忍受肉体上的折磨,却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这种耻辱,于是我一次又一次的逃跑,得到的惩罚也一次比一次严厉,但可能是怕把我弄死了他也会受损失,还是没有要我的命。 终于他厌倦了这种追追逃逃的游戏,把我转手卖给了别人。 但我的遭遇并没有好转,买我的人并不比那些他接触过的“恩客”好多少,于是,我一再的打伤我的“主人”,事后每每受到一顿毒打,也一再的被转卖,最后落到了一个姓皮的员外手里。我以为这次的情况也会和以前一样,没想到皮员外买了我后并没有碰我,而是直接将他送给了当今逸王刘羽换取生意上的利益。 刘羽第一次见我就露出痴迷的眼神,很爽快的答应的皮员外的要求。 当时,他并没有像其他男人那样强迫我,还对我嘘寒问暖。晚上,他的总管来到我的房间,要我侍寝,我才知道原来他也只不过是一个伪君子而已,我想逃,可是这个总管并不像以前遇到的人那么草包,一下就把我治住了,将我抬到他的房间。 我以为这次我真的逃不掉了,没想到他进来后看到我似乎很吃惊,说是总管误会了他的意思,并没有要我侍寝,但他也没有马上放我离开,而是抱住我睡了过去。 刚开始我很警觉,虽然知道再警觉也没有用,点了穴的我又怎么反抗得了,但听着他稳定的呼吸声,才知道他是真的只是想抱着我睡而已,终于我也敌不过睡意睡着了。 接下来的他更让我奇怪,他不仅仅没强迫我,还百般讨好我,即使我对他不理不睬,他也没放弃。 如果说他对我的好使我奇怪的话,那他带我上街的那次则是让我惊奇了,他似乎跟老百姓的关系很好,听那些老百姓说,他还做了不少好事,但在我面前,他从不说这些,问他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明情况而已,似乎这一切和他没有多大关系。 看多了那些寻欢的贪官污吏的丑态,他的行为让我对他好奇,身为一个王爷,他大可声色犬马,放荡不羁,但他没有,听小七说,他没有侍妾,更没有娈童,还跟我发誓说他绝对还是个童子鸡,听到这个我问小七你这么说,给王爷听到了不怕他生气?小七满不在乎的说这有什么,王爷早知道了,大家都这么说的,他才不会为这点小事生气呢。 听小七的语气,似乎对他充满了敬佩和尊敬,又有着对朋友的信任,但不是对主人的顺从,竟是把他作为一个普通人在崇拜。 听起来似乎很矛盾,但看到他和王府下人们的相处后我才相信这确实是真的,他将王府的人更多的不是当作伺候他的下人,而是一起工作的朋友,不知道他身份的人根本想不到他是王爷,虽然他身上那股贵气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转眼,我竟然在这里呆了两年,这期间,他紧守他的承诺,没有强迫我做什么,有时候动动手脚还得看我的脸色,我把脸一沉他就自觉的放手,如果我没有表示他就会更大胆,还以为我没发现,其实我只是不想老是对他板着脸,故意装做不知道而已。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开始关心他的想法了?我不知道,只知道这样下去我很危险,也许将万劫不复,但我却不知道该怎样逃脱。 生日这天,不得不说我被他感动了,尤其是小七说的话,我在他的心中真的这么重要吗?我可以相信他吗?我不敢想,难道我真要成为人人唾弃的男宠了吗?我没有答案,只能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也许把自己灌醉了就可以什么都不想了吧。 16 清晨,一抹阳光透过窗子照到余桐身上,余桐呻吟一声,醒了过来。 想睁开眼,阳光刺着他的眼睛,想用手阻挡一下,却发现手抬不起来。 转头一看,刘羽躺在自己身边正睡得香,双手把他揽在怀里,右腿也压在他的双腿上,难怪动不了。 再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余桐心一凉,难道—— 再仔细看,只是外衣换了,里衣还没有换,身体也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这才放下心来。轻手把刘羽的手脚搬开,下了床。 这时,一人推门进来,是小七端洗脸水来了。 “公子,您醒了。” “恩。”余桐淡淡的应了一声。 “您还好吧。” “很好,怎么了?”余桐奇怪的问道。 “您可不知道,昨天您喝得太多了,吐了您自己和王爷一身,又哭又笑的,谁都拿您没办法,是王爷一直陪着您,本来我想帮您更衣的,可是王爷不让,非要自己来,折腾了大半夜呢,老李家的酒果然名不虚传,头天喝得再醉,第二天也一点事都没有。” 余桐看想床上的刘羽,难怪他一副疲惫的样子,还没睡醒,昨天被他折腾得够呛吧。 余桐没注意,他看向刘羽的样子有多温柔,小七见了,把手里的盆放下,抿着嘴偷笑的退了下去。 拿起盆里的毛巾,拧干了给刘羽擦脸,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现在做起来竟然特别自然。 “恩?”刘羽有些奇怪的醒来,他没有让人伺候梳洗,平时这些事都是他自己做的,府里的人也知道,那正在给他擦脸的是谁?还别说,挺舒服的,怪不得那些老爷们这么喜欢人伺候。 刘羽睁来眼,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小桐认真为他擦脸的样子,看着他,刘羽不由沉醉了。 这时,温暖的毛巾离开了他的脸,让他有些失落。 “你醒了。”余桐说道,原来他已经发现他醒了。刘羽不禁埋怨自己,醒那么早干什么,就是醒了也别睁眼啊,多享受一下多好。 可是现在后悔也晚了,只好坐了起来:“是啊。” “你自己擦吧。”余桐把毛巾递给他,刘羽顺势握住他的手。 “小桐,呃——谢谢。” “没关系。”余桐低下头,却没有抽回手。 好现象,刘羽心中暗喜。 “那个——”刘羽正要说什么。 “王爷,总管说可以吃早饭了,请王爷移驾饭厅。”小七在外面说道。 余桐慌忙抽回手。 “这个小七。”刘羽咬牙切齿道。 吃饭的时候气氛一片和乐,但是小七怎么总觉得王爷看他的眼神怎么那么愤恨呢?不会的,我可是王爷最欣赏的侍从呢,王爷怎么可能生我的气。想通了,高高兴兴吃饭去了。 留下刘羽,都快把小七的背瞪穿了,被瞪的人还没有丝毫反应。刘羽泄气的垂下肩,我的威严啊,都怪他平时管得太松了,这些人连他在生气都不知道。 余桐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笑了一声,见刘羽看过来,连忙低下头扒饭,脸都快埋在碗里了。 “小桐,我们出去逛逛吧。”刘羽走进余桐的房间说道。 “好。”余桐答应了,虽然关系还不明确,但余桐已经可以自然的和刘羽一起吃饭、逛街、赏月等等。 刘羽带余桐来到一处豪华非常的酒楼,名“天阙”,直接进了一个厢房,余桐进去一看,厢房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吃的东西。 “这是?”余桐询问的看着刘羽。 “要带你来当然要准备好才行,免得让你久等了,来坐吧。”刘羽拉他坐下,夹了些菜在他碗里:“吃吧。” 余桐吃了几口,味道很好,而且很有新意。 “叩叩叩——”几声敲,门声传来。 “进来。”刘羽朗声道。 “是,王爷。”一小二捧着一个大盘子推门走了进来,盘子上的东西和生日那天吃的蛋糕相似,但看上去更好。 果然:“这是您的蛋糕。”小二说道。 “恩,放下吧。” “是,小人告退。” 刘羽转向余桐:“你试试看。” “蛋糕?这里也有?”余桐奇怪的问,刘羽不是说这是他从玄武学来的吗? “这里是我的生意,有好东西当然要与打家分享。上次你生日时的蛋糕是我第一次做,做得不好,这次我和专门做糕点的师傅们研究了好几天,总算做好了一点,特地带你来试试。” “这个酒楼是你开的?” “是啊,我要让你过好日子嘛,当然要想办法多赚点钱养你啊。”刘羽又开始不正经了起来。 “什么啊,我能花多少。”话一出口,余桐就想找个洞钻下去算了,这种话好象就是要给他养一样。 刘羽脸上笑开了花,但很识相的没有再多口,要不然小桐恼羞成怒起来他就惨了。 切了一块蛋糕下来递到余桐嘴边:“尝尝吧。” 余桐低着头、红着脸把蛋糕吃进嘴里。 “好不好吃?”刘羽问。 余桐点点头。 刘羽抓住余桐的手,不知是在害羞没注意还是不想拒绝,余桐没有动作,刘羽得寸进尺的将余桐的手拉到唇边亲吻,余桐只是不好意思的把头偏向另一边。 这么明显的暗示刘羽再不懂就是傻瓜了,一把将余桐抱在腿上,紧拥住他。 “小桐,我好高兴。”刘羽轻吻着他的发:“你愿意接受我了吗?” 等了很久才见余桐几不可见的轻轻点了一下头,刘羽再也按奈不住,高兴得站了起来,抱住余桐转了好几圈,再重重的亲了他好几下。 回到王府,众人明显的感觉到两人之见的气氛不一样了,王爷是志得意满,余桐是脸红得快要滴血了,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纷纷上前道喜,至于是什么喜就不用明说了,免得害羞的余桐真的找地洞钻了。 只有白帆,站在道贺的人群外一脸落寞,但很快整理了脸上的表情,和众人一同道喜讨红包,仿佛多高兴一样。 孙易缘在一旁看着强颜欢笑的义子,露出心疼的神色。 17 吃过晚饭,余桐前脚刚回房,刘羽后脚跟着去了。白帆也没了胃口,放下碗筷,孙易缘拍拍他的肩,他们都知道将会发生什么,而这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刘羽在接近卧房的走廊上拦住了余桐,拉住他的手:“今天就不要回你房间了吧?” “不回放我睡哪?”余桐装着傻。 “我房里的床很大很舒服的。”刘羽也不是吃素的。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余桐继续装傻。 “入秋了,我一个人睡很冷。”渐入主题。 “那就抱个暖袋吧。”余桐就是不肯松口。 “可是暖袋只能热一会,我想抱个人睡,这样一个晚上都不会冷了。” “那你去找人啊,拦着我干什么?” “我就是想找你啊。”刘羽终于说出口了。 “可是我又不冷。” “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啊?”刘羽哄着他。 “你——”余桐还想说什么,这时—— “哎哟——”一堆人从墙角摔了出来,为首的就是小七,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躲在那里看好戏,只是没想到人太多,推挤之下全都摔出来了。 见暴露了,小七等人索性不藏了:“我说王爷、公子,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别忽悠来忽悠去的了,都干脆点嘛。我说王爷,公子的意思你还看不出来吗?人家只是害羞而已,这个时候就要做坏人,一把扛回房不就完了吗?” “你们——”刘羽气结,又是这个小七,总有一天我要把你赶出去。 小七似乎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一副“你舍得吗”的表情顶了回去。 确实不舍得,刘羽气馁。转念一想,小七虽然捣乱,但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心动不如行动,真的一把扛起余桐就进房了,余桐惊叫一声,身后响起一串口哨与叫好声。 将余桐抱进房间放在床上,刘羽有些发呆,人是抱回来了,那接下来呢?小七说的话确实没错,他还真是个“童子鸡”,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有经验。前世的时候性教育也有,这种事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做,但知道和实践毕竟是两码事啊。 余桐看刘羽愣神,也在想小七的话,看来小七的话是真的,他一定在想下一步该怎么做吧。余桐虽未失身,但身处“醉梦”好几年,该知道的一个不少,自然包括该怎么“做”这个问题。 刘羽愣神中,余桐的双手攀上了他的肩,刘羽回过神来,余桐的唇距他不过一指。 “发什么愣呢。”余桐撒娇似的说,唇接着贴了上来。 一个温柔缠绵的吻后,余桐离开了他的唇。 刘羽醉了,身子一倾,余桐被刘羽压在身下,叫着他的名字再度吻了上去。 “唔——”余桐发出一声呻吟,更刺激着刘羽的兽性。 离开余桐的唇,刘羽开始为两人脱衣服,如果不提脱衣的过程刘羽紧张得手都在抖,还要余桐帮忙的话,那么一切算是顺利的。 好不容易,两人都浑身赤裸,刘羽膜拜似的将唇贴上余桐的胸膛,他身上的伤早在刘羽看见后被大批的护肤品打败了,如今只剩下星星点点的一些红痕,不仅无损他的美丽,反而称得他更加娇艳。 唇慢慢的往下,来到胸前的两颗悱缨,刘羽张开口含住其中一颗,余桐又发出一声娇媚的低吟。 刘羽似乎找到了诀窍,不停的舔弄着这两颗悱缨,引得余桐颤抖连连。 双手插入刘羽的头发,余桐已无法思考。感觉一个滚烫的物体抵在自己的臀部,终于要来了吗?余桐紧张得全身收缩,但等了好一会也不见又所动作。 余桐清醒了一点,朝刘羽看去,只见刘羽一脸尴尬,趴在余桐身上似乎不知如何是好,余桐不禁好笑,再也顾不地害羞,他的身体呐喊着想要。握住那滚烫的物体,余桐引导着向自己的幽径探去,刘羽吃惊的看着他,他只是不好意思的偏过头。 不再犹豫,刘羽一个挺身。 “啊!”余桐痛叫了一声。 “很疼吗?”刘羽惊慌的问道,就要退出,他不想伤了他,却被余桐双腿一夹,阻止了他的退缩。 “长痛不如短痛,快进来。”余桐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要不是知道是他自愿的,刘羽还以为自己在强迫他呢,弄得他怪有罪恶感的, 不过,人家都做到这种程度了,再不好好表现枉为男子,刘羽再次冲了进去,停留了一会,让他慢慢适应。 过了一会,余桐抓住他的肩:“好了,你动吧。” 刘羽开始慢慢挺动他的腰,不一会儿,一股难以言语的舒适感传到脑中,催促他更激烈的律动,余桐的呻吟也慢慢由疼痛变成了享受,刘羽不再顾忌,猛烈的撞击起来—— 欢爱过后,余桐累得很快睡着了,刘羽虽然还没有满足,但看小桐那么累的样子,也没有再行动。 刘羽一夜没睡,这么美好的夜晚他舍不得睡,给余桐净身后,就这样盯着余桐直到天亮,胸中溢满幸福,小桐终于是他的了。 “呜——”余桐嘤吟一声似乎要醒过来了,身子一动,马上蹙起眉头,刘羽知道是昨天的后遗症,想必现在小桐很痛吧,刘羽体贴的帮他揉着腰。 余桐的眉头松开一些,慢慢睁开了眼睛。 “啊!”看到刘羽他好象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叫了一声,不过马上反应过来,红了脸颊。 “还疼吗?”刘羽继续揉着他的腰。 “好多了。”余桐轻声说。 说完,两人相对无语,都有些害羞。 刘羽伸出手抱住余桐唤道:“小桐。” “恩。” 刘羽亲吻着他的眼睫,发誓似的说:“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只对你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王妃,独一无二的王妃。” “恩。”余桐红了眼眶,原本以为自己只不过是男宠身份,但爱上了他也认了,只要刘羽对他好,他也就别无所求了,没想到刘羽竟然许诺给他王妃的身份,就算这个身份是无效的。但他知道,刘羽既然这么说了,自己就是他唯一的王妃,不管别人承不承认,他都是王妃。 这天,他们很晚才起来,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就不多嘴了。 午饭时,刘羽把王府所有人都集合起来,宣布余桐是他唯一的王妃,听着众人的叫好声,余桐终于忍不住落泪,能得刘羽如此相待,他此生无撼了。 18 从商铺回来,刘羽顾不上休息,四处找余桐,终于在后花园的凉亭找到他。 走近余桐,刘羽把外袍脱下披在他身上,余桐这才发现他回来了。 “羽?你回来了。” “恩,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刘羽问道。 “没什么。”余桐低下头。 “说谎。”刘羽将余桐的脸轻轻扳过来面对自己:“刚才就看见你一脸寂寞的样子,是不是我没陪着你让你胡思乱想了。” “不是啦。” “那是什么?说给我听好吗?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刘羽动之以情。 “没有,大家都对我很好。”余桐连忙解释:“只是觉得我什么都不会,也帮不上什么忙,整天呆着好象个废人一样。”以前是无心,所以不在意,但现在,他想做一个对刘羽有用的人,而不是只知道坐在府里等着宠爱。 刘羽叹了口气:“对不起,是我不好,竟然没注意到你的心事。不过小桐,你要知道,你绝对不是废人,以后不要这么说自己了,我会心疼的。” “不,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乱想的。”余桐不愿他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如果觉得无聊的话,那就找点事做吧,你想做什么?”刘羽问。 “恩——我还没有想好。” “那好,你想好了告诉我,我一定支持你的。” “好。”余桐高兴的说,主动靠在他怀里。 刘羽拥着他,享受着这温情的一刻。 “王爷。”有人叫刘羽,刘羽松开余桐一看,是孙易缘。 “易缘,什么事?” “欧阳回来了。” “真的?”刘羽脸上一喜:“快去看看。”余桐跟了上去。 “欧阳!”一边喊,刘羽冲进大厅。 “见过王爷。”大厅中坐着一魁梧汉子,见刘羽进来,连忙站起来见礼,不过还没拜下去就被刘羽拉起来了。 “行了,都是自家人,别老这么客气。”刘羽把他拉起来说道,汉子憨厚的笑着,也不说话。 “你知道吗?听说你们路上出了事,可吓死我了。”刘羽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多谢王爷关心,那些小蟊贼,我们还不放在心上。”汉子爽朗的说。 “我当然知道你们的本事,可是还是会担心啊,最近我们其他生意好了很多,以后你们就不必再四处奔波了,免得留下的人提心吊胆的。” “就怕我们习惯了这种生活,要我们安定下来还不自在呢。” “小秋他们呢?”刘羽看只有他一人在,便问道。 “我见他们一路辛苦了,就要他们先回房休息,由我来向王爷报告,晚饭时再让他们来见王爷。” “是啊,是该让他们好好休息。哦,对了,这是余桐,府里就你们没见过了,小桐,这是欧阳,是兄弟。”刘羽把余桐拉到身边,为他们介绍道。 “属下欧阳,见过王妃。”说着就跪下了,把余桐吓了一跳。 “这——”余桐有些不知所措。 “欧阳,起来吧,你还是那么客气,不是说了吗?都是一家人。”刘羽说。 “是,谢王爷王妃。”欧阳这才站了起来;“初次见面,礼数还是要的。” “你啊。”刘羽无奈道,怎么都改不过来他这太多礼的毛病:“你不是刚回来吗?怎么就知道了?” “刚才听小七说的。” “原来——”早该知道,除了多嘴的小七,也不会有别人了。“好了,长途跋涉,你也累了,去休息吧,什么报告不报告的,你们我还信不过吗?” “是,谢王爷,那属下就告退了。”欧阳说着出了大厅。 等欧阳退了下去,刘羽拥着余桐回房:“晚饭还早,我们先休息一下吧。” “恩,那个——欧阳是什么人,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余桐好奇的问。 刘羽抱了抱他:“难得你这么关心王府的人呢,我很高兴。” “说什么呢,我在问你,又说些有的没的。”余桐嘟起嘴。 刘羽看他可爱的样子忍不住亲了一下,回到房里,让余桐坐到他的腿上,才说道:“欧阳原本是我出宫时带的侍卫,武艺高强,我觉得把他放着看门太浪费了,而且他也不是那种安于现状的人,就想着给他找点适合他的事做。而且那时镜城百姓过得很辛苦,赋税也重,我想减轻他们的负担,看能不能我们自己养活自己,恰好碰到有个商贾在招保镖,就要欧阳带一队人隐瞒身份去接镖。 没想到这一接就是好几年,欧阳也做出兴趣来了,现在我们有自己的一家镖馆,专做这种生意,不仅解决了自己的生活问题,还另外发展了像酒楼,商铺什么的。刚好在你进府的这两年他到外地发展去了,所以你没见过他。不过做保镖这种生意太委屈欧阳了,而且现在我们已经不用靠接镖维持了,我还在想什么时候把这生意停了,毕竟太危险了。说起来,要不是靠他们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有他们在我的身边真是福气。” 余桐感动的看着他:“跟着你这样的王爷也是他们的福气啊。” 刘羽诧异的看着他,余桐太害羞,就是多喜欢自己也不轻易表露,通常是以行动来表示,这么直白的表扬他还是头一次呢。 “你真可爱。”再次吻了上去,余桐顺从的接受他的吻。 吻毕,刘羽抱着他,余桐静静的坐在他怀里,想着什么。 “羽。”余桐抬头唤道。 “恩?” “我想学武,还有学做生意。” 刘羽惊讶的看着他:“这么快就想好了?可是——为什么?” “可以保护你啊,还可以帮你打理外面的生意,你为了镜城百姓和王府里的人那么辛苦,我想帮你分担一点。”余桐认真的说。 “小桐,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如果只是为了我的话,你不用勉强自己,我是心甘情愿的。” “不,一点都不勉强,我小时候就学过武,学武是我的兴趣,而且我不想做个只会等你回来的人,我想在你身边。” “小桐!”刘羽紧拥住他,这就是他的小桐,也许不会对他说什么甜言蜜语,但那份心意却是真实的让他感动。“好,我给你找最好师傅。” 第二天,刘羽为余桐找好了师傅:教武的是孙易缘,有个武林高手在身边,何必舍近求远呢;教做生意的是自家酒楼的掌柜严掌柜,酒楼开好后刘羽基本上没怎么管过,只交代了一下大方向,其他的都交给严掌柜在管,酒楼从一个普通的小酒馆,到今天的规模,严掌柜功不可没,做老师自然也是最好的选择。 师傅选好了,余桐要行拜师礼,两人连说不敢,就算余桐没有正式的名分,也是王爷亲定的王妃,但余桐说师傅就是师傅,与身份无关,何况他还是没有名分的,硬是要行礼,刘羽也在旁帮腔,说是应该的,两人无法,只好受了,正式成为余桐的师傅。 因为大家都有事在身,不能随时教导,只有事先定好时间——早晨学武,晚饭后学生意。 19 “羽。” “什么?” “你还没告诉我欧阳的名字呢,他叫什么?” “我没有告诉你?你不是知道了吗?” “哪有?” “刚才你还叫了他的名字呢。” “我只是知道你们都叫他‘欧阳’而已。” “那就对了。” “啊?” “他姓欧名阳啊。” “————” 20 “小桐,今天我们去寺庙许愿好不好。”刘羽将余桐抱在腿上,一边喂他吃云片糕一边说道。自从余桐拜师后,他觉得被冷落了很多,小桐跟他在一起时尽想着武功招式和生意经,沉迷起来都不太理他了。 虽然知道小桐是为了他在努力,他是很高兴啦,但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他宁愿小桐能不能不要这么努力啊,他都有些后悔给小桐找师傅了,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早知道再多哄哄他,让他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小桐多好,现在倒好,沦落到要跟他的两个师傅,自己的手下抢人,可怜啊! 一定要想个办法把小桐的注意力给夺回来,所以想出了这招,过两人世界去。 “你先放我下来啦。”余桐挣扎了一下,没挣开,瞪了刘羽一眼,这里可是大厅呢。 “嗯——我们就许愿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刘羽仿佛没看见余桐的白眼,他才不管有多少人看呢,惟恐人家不知道他们多恩爱。 余桐无奈,看来不答应他是不会罢休了:“好。” “小桐真乖。”刘羽亲了他的脸一下。 余桐捂住脸,这个刘羽,以前他没答应他的时候就不太正经,现在成了他的人更加肆无忌惮了。 前世的刘羽虽然身体不好,但好歹受过高等教育,是个无神论者,也许恋爱中的人都缺乏理智吧,他就是一例,来到这个世界,为了好不容易得到的宝贝,竟然想到要去寺院祈福了。 去寺院的路上,刘羽也没让人跟着,就和余桐两个人。一路上不时摸摸小手揩揩油什么的,倒也乐趣无穷,余桐已经拿他没办法了,只有任由他去。别人见了也是会心一笑,不认为有什么不妥,对镜城百姓来说,王爷做的都是对的,他们都会无条件支持。 走了不过一个时辰,目的地到了。 如果说刘羽的王府附近是镜城的商贸中心的话,那么镜城唯一的寺院“妙居寺”周围就是镜城的休闲中心了,就连寺院的名字“妙居”也不太像寺院的名字,倒是比较像个休闲山庄的名字,还别说,整个“妙居寺”除了可以烧香拜佛外,基本上就算个休闲山庄了。 寺院不算大,但寺周围依山傍水,绿柳成荫,花团锦簇,文人墨客在此间吟诗作对,好不惬意,若是累了或是流连忘返,寺院内还提供禅房供客人休息,一日三餐的素斋吃得人唇齿留香,吃过寺院素斋的人都说寺里的伙头们出家前是不是当过哪家酒楼的大厨啊?所以,寺院非但没有像其他城市的小庙一样入不敷出,反而更加鼎盛。 其实,这其中也有刘羽一份功劳,刘羽刚来时,这里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寺院,主持和僧人们都在为生计苦恼,虽然出家人不在乎身外物,但自己都活不下去怎么普渡众生呢?刘羽是个无神论者,本不赞成开办寺院,但来了寺院一躺后,主持的学识和僧人们善心打动了他,而且几千年沉淀的文化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即使是可以淘汰的文化。 几番合计后,刘羽注意到这里环境很好,没有城市的喧嚣,犹如一个世外桃源,刘羽灵机一动,现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开办像前世的休闲地,于是依寺院的地形,在保持寺院原本的风貌外,栽种了各式各样的树木、花草,翻新了几处房舍,采用现代化管理,把寺里的僧人分成几拨,护林的、种花的、做饭的,还把他们分别送到专业人士那里学习。不过半年,这里便成了镜城乃至外地人最爱的休闲胜地。 没有破坏寺院的文化,反而让寺院香火更盛,也让寺院有能力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主持和僧人们自然很感激,一知道刘羽来了,马上列队迎接。 “阿弥陀佛,王爷有礼了。”主持少盛上前见礼。 “见过王爷。”众僧人也来拜见。 刘羽右手虚抬,然后双手和十,微倾身子:“主持有礼。” “王爷里面请。”少盛引刘羽和余桐到主持禅房。 “多谢。” 众人在禅房坐定,一僧人奉上茶水:“王爷请用。” 刘羽冲他点了点头,僧人退下。 “王爷百忙只中还能想到鄙寺,少盛不甚感激。”少盛说道。 “哪里的话,主持佛缘深厚,学识广博,我还老想着要来聆听主持教诲呢。” “不敢当,王爷乃上天神人,自有佛祖保佑,小僧得遇王爷是小僧的福气才对。” “哈哈哈,主持过谦了。”刘羽都有点飘飘然了,何况还是一位得道高僧在捧他。 “出家人不打诳语。” 正说着话,听见有人敲门,得到允许后,一小僧推门而入,先给刘羽见礼,再向主持禀告。 “主持方丈,粥已经准备好,可以上路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小僧退了出去。 刘羽起身:“看来我来得不巧,主持有事?” “是啊,真是过意不去,这是早就定好的行程,要去临县施粥。”少盛歉意道。 “主持菩萨心肠,叫在下佩服。” “若不是王爷苦心安排,少盛哪有这能力,这是王爷的功德才是。” “哈哈,主持过奖了,既然主持有事,在下就不多打扰了,下次再来请教主持高论,请。” “不敢不敢,鄙寺随时欢迎王爷大驾光临,请。” 又客气一番,少盛才带队离开。 “你不会说这寺院也是你开的吧?”余桐不信的问道,但看那主持跟他说话的语气,好象真有可能。 “不是。” “哦,我就说嘛。”余桐放下心,还以为他真是和尚头头呢。 “不过也差不多了。”刘羽接着说。 “什么?”余桐大叫,不会吧。 “这寺院就这几间禅房和烧香的佛堂是原本就有的,其他的都是我后来添置的。”刘羽指着身后几间房子说。 “唉!”余桐垂下肩,真搞不懂他了,这都想得出来。不过,现在的寺院确实比只有几间禅房时好,让人不得不佩服他。 刘羽拉着余桐跑到禅房后的一处空地,这里寺院里的人才能进来,所以相比外面的热闹场面,这里清净多了,而且环境不比外面差。刘羽要进,僧人们当然不会阻拦。 刘羽一头倒在草地上:“哎,终于走了,每次见他都这么文绉绉的,累死我了。” 余桐看了忍俊不禁,刚才看他那么有风度的样子,还以为他转性了呢,原来是装的。 见余桐还站着,刘羽坏心的一拉,余桐猝不及防摔到他身上,刘羽顺势抱住他,翻个身将他压在身下:“你好美。” 余桐红了脸:“油嘴滑舌。” “是啊,我的舌很滑哦,你来试试看。”说着吻了上去。 “唔——”余桐拍打着他的肩要他放开,不过一会儿,手渐渐垂了下去,只能发出呻吟了。 缠绵了好一会,刘羽才终于想起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拜神吗?收拾了一下,带着余桐往佛堂走去。 许完愿出来,刘羽问他:“你许的什么愿?” “不告诉你。”余桐难得调皮的跑开。 刘羽追了上去:“是跟生日那天许的一样的愿吗?哦,我知道了,一定许的是要我们永远相亲相爱的愿是不是?” 余桐回过头扮了个鬼脸:“臭美。”说完继续往前跑。 “啊。” “哎哟!”余桐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摔倒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撞到你了吗?”余桐赶紧起来道歉,毕竟是他没有看路,还在这么多人的路上跑,是他不对。 “没——”那人刚想说没关系,却在见到余桐容貌时愣住了。 这时刘羽已经追了上来,拉住余桐检查:“摔到哪里了?摔疼了没有?” “没有,我撞到人了。”余桐指着还坐在地上的人说。 刘羽一看,那人直直地看着他的小桐,也不说话,刘羽立马不高兴了,我的小桐是给你看的吗? 不甚真心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那人傻傻的点头。 “既然没事了,小桐我们走吧。”刘羽拉着余桐就要走开。 “可是——”余桐有些犹豫,这人真的没事吗? “他自己都点头了,走吧。”他可不愿把小桐放在这个潜在的色狼身边。 “哦。” 第二部 变故 21 余桐独自一人在镜城在各大商铺转着,以前都是羽为他买礼物,他也想送点回礼,免得他老说自己不重视他,想到羽在他面前撒娇耍赖的样子,余桐不禁从心底笑出来。这人啊,在外人面前是和蔼可亲的王爷,在王府人面前是可以信赖的朋友,只有在自己面前,就好象个得不到宠爱的小孩,常把他弄得哭笑不得,但每想到这里,只觉得心甜甜的。 挑了好一会,余桐总觉得这也不适合,那也不适合,差的配不上他,贵的又显得俗气,这才知道,羽每次给自己的礼物花费了多少心思,才能挑得这么恰倒好处,不由得对他更爱上几分。 挑来挑去好半天都不满意,最后看天快黑了,再不回去羽会急疯的,这才挑了一条浅蓝色的腰带,勉强还算合眼,付了钱,准备回府。 一边走一边看着腰带,想着它系在羽身上的样子,羽一定会说:“只要是你挑的礼物,我都喜欢。”想着想着,不由笑出声来。 看得太入神了,不小心钱袋掉了下来,余桐暗骂自己粗心,弯腰去捡,突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顿了一下,马上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试探了几次,果然,有人在后面跟踪他,他停后面的人也停,他走后面的人也走,走得快便跟得快,走得慢便跟得慢。以前的他可能还会有些惧意,但现在,先不说跟孙师傅学了这么久的武,只要一想到刘羽,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定下心来,他知道,不管出了什么事羽都会保他平安的。 跟踪者尾随着余桐来到一处小巷,一拐弯,余桐竟然不见踪影,来人一惊,发现上当,正要撤退,一转身,一个人已站到他面前,不是余桐又是谁? “说,谁派你来的?有什么目的?”余桐冷着脸问道。 这人并不说话,一个侧身就想跑,余桐拦住他,两人过了几招,来人似乎不想伤他,虚晃几招就把余桐甩开夺路而逃,余桐追赶不急,只有眼睁睁看他跑远。但他心里知道,这人的功夫高过他很多,如果存心伤他,他不可能全身而退,但他却只是跟着他而已,交过手也没把他怎么样,这样反而不知道来人是什么目的。 看着自己的手,余桐想着,看来自己要加倍努力了,要是今天这人心存恶意的话,他倒没什么,要是用他来威胁羽的话就不好了。 等他赶回王府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刘羽已经回来了,正急得在王府门口来回走,地板睬的“噔噔”响,要不是余桐出门之前留了话给小七,他早等不下去带大队人马出门找人了。 余桐刚到门口就见刘羽心急火燎的在踱步,叫了一声:“羽?” “小桐?”刘羽一把抱起他:“你急死我了,怎么这么晚?” “对不起。”余桐知道自己回来晚了,让羽这么担心,他很抱歉。 “没关系,回来就好。”刘羽松了一口气。 看刘羽这么担心的样子,要是把在路上碰到跟踪者的事告诉他,他还不急晕过去,说不定以后都不让他出去了,要不然就是要带上一大帮人,哪个余桐都不愿意,最终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他好了。 回到房里,余桐拿出给他买的礼物——腰带。 刘羽见了眼睛一亮:“送给我的?” 余桐点头,给他系上:“喜欢吗?” “喜欢,只要是小桐送的我都喜欢。” “噗——”还真是这句,余桐忍不住笑了一声。 “怎么啦?”刘羽奇怪的问。 “没有,你喜欢就好。” “谢谢。”刘羽抱住他:“我很喜欢。” 好一会,余桐轻轻推开他:“到时间吃饭了,我们去饭厅吧。” “好。” 从这以后出门余桐都很小心,在有能力自保之前,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羽已经很忙了,还要肩负一城百姓的重担,不要再增加他的负担了。 自从去过“妙居寺”后,余桐就很喜欢去那里,刘羽经常带他去,刘羽没空陪他的时候,偶尔会带着小七去游玩一番,王府虽好,总缺了一种让他心旷神怡的感觉,来到“妙居寺”,仿佛整个人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力量的洗涤,心灵都清净了,特别是主持禅房后的小树林,更是环境宜人,因少有人能进去,更显清幽。 拜过佛,在草地上躺了一会,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边唤上小七准备回府。从那次他给羽买礼物回晚了后,羽就特别紧张,真的要他带一堆侍卫才能出门,好说歹说,誓都发了好多回,保证以后早点回家,刘羽才作罢,但一定要他带上小七,那时他才知道,猴子似的小七竟也身怀武功,还是易总管调教出来的,算起来还是他的师兄,只不过没有正式拜过师。 易总管的本意是让小七做刘羽的贴身保镖的,但生性爱自由的刘羽哪受得了有人整天跟着(当然,现在余桐除外),硬是拒绝了,最后成了余桐的侍从,刘羽的用意除了找个机灵的人伺候他外,还有保护他的意思。 走出寺院,突然想起刘羽喜欢的芙蓉稣,整个镜城做芙蓉稣最好的便是“妙居寺”附近的“芙蓉坊”,每次刘羽到这里总要买上一点,既然来了,给他带上一点吧。 “小七。”余桐唤道。 “是,公子。” “我刚才忘了添香油了,你去帮我添了吧,我去‘芙蓉坊’买点芙蓉稣。”余桐递给他一些钱。 “可是王爷吩咐要我只要您出门必须时刻一离您左右。”小七犹豫着。 “只是去添个香油而已,能用多长时间,而且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你快去快回,我在‘芙蓉坊’等你。”余桐好笑的说,真把他当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了,好歹还是他“师弟”呢。 小七想想也是,接过钱添香油去了。 22 买了几块芙蓉稣,余桐走出“芙蓉坊”,在门口等小七。 “这位公子。”突然听见有人在他身边叫道。 转过头,一位身着紫衫的翩翩佳公子卓然而立,对他微微点头,温和的面容让人不由得对他心生好感。 “公子叫我吗?”余桐问道。 “是的。”紫衫公子答到。 “请问有事吗?” “可否楼内一叙?”紫衫公子指向对面的酒楼。 “我在等我的家人,万一他回来看不到我——”余桐踌躇着,但见着紫衫公子不似坏人,不知为什么,余桐对他有些亲近之意,不忍拒绝。 “无妨。”紫衫公子道:“我们选个靠街的位置,您家人一来马上就可以看到。” “这——好吧。”余桐跟着他进了酒楼找了个能看清“芙蓉坊”门口的位置。 “请问这位公子找我有什么事吗?”余桐问道。 “恕在下冒昧,实在是觉得公子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他已经和我失散多年,所以——”紫衫公子说。 余桐见他眼里渐有湿意,一定是很想他那位故人吧,不由升起同情之心:“希望您能早日找到您的故人,只是在下仅有一位亲人,在数年前就已经亡故了。”想起爷爷,余桐心里酸酸的。 “抱歉,是我唐突了。”见似乎提起了余桐的伤心事,紫衫公子赶紧道歉。 “不要紧。”余桐收起伤心,微微一笑。 “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不敢当,在下——” “公子,您去哪儿了,让我好找啊。”余桐正准备介绍自己,忽然听到一阵呼喊,接着一阵脚步声朝他们接近,但听声音不是小七。 此时人已跑到紫衫公子旁边:“总算找到您了。”来人一边抹汗一边说。 余桐觉得这人咋咋呼呼的好象小七啊,好笑的抬头一看,脸色大变,这人竟然是那天跟踪他的人。 余桐猛起身:“你们是什么人?” 紫衫公子正捂着额头,似乎很无奈的样子。 “在下并无恶意。” “没有恶意,那为什么跟踪我?”余桐作出防备的姿势。 “请听我解释好吗?” “有什么好解释的——”余桐根本不想听,对一个只会鬼鬼祟祟跟踪他的人他没什么好说的。 “公子,公子,您在哪儿啊。”这时传来小七的叫喊声,余桐朝外一看,小七正在“芙蓉坊”门口团团转的找人呢。 余桐慢慢朝门边靠去,紫衫公子发现了他的意图:“公子请听我说好吗?不会耽误您多少时间的。” “不用了。”余桐已靠进酒楼门口,一脚就要迈出—— “念裳!”紫衫公子突然叫出一个名字。 余桐迈出的脚突然定住,诧异的看着他:“你?” “公子!”这时小七已经看见他了,朝他跑过来。 “明天这个时辰,我在这里等你。”紫衫公子飞快的说。 “公子?”小七已经跑到他跟前,看余桐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奇怪的喊道。 “哦,你来了,我们走吧。”余桐回过神来。 “这位是?”小七指着紫衫公子问,刚才就看见公子似乎在他在说话,不过他一直跟着公子,不记得公子认识了这号人,王爷交代要好好保护公子,一点可能威胁到公子安全的迹象都不能放过。 “哦,刚认识的,聊了几句而已,天晚了,我们走吧。”余桐匆匆走了,小七赶紧跟上去,要是回晚了,担心公子的王爷可是很难应付的,也顾不上盘查别人了。 紫衫公子看着余桐的背影露出留恋的神色,等他走远,看向自己的侍从,侍从知道自己破坏了什么,把自己缩成一个球蹲在桌边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紫衫公子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那侍从一看紫衫公子的脸色,危机解除,蹦蹦跳跳的来到他身边,一脸讨好。 紫衫公子扶了扶额,似乎头更痛了:“走吧。” “嘿嘿,是,公子。” 终于赶在王爷之前回到王府,小七松了一口气,想起他紧张的样子就忍不住后怕,要是没在他之前赶回来,不知又要被唠叨多久了,王爷平时还算稳重,但一碰到公子的事就好像变了一个人,老妈子似的。 “呼,好险,是吧,公子。”小七夸张的抹了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对余桐说道。 “啊?哦,是。”说着就进房了。 小七撇撇嘴,公子很有点奇怪,出寺院时还好好的,难道就在自己去添香油时出了什么事吗? “小桐,你怎么了?”晚饭时,刘羽发现余桐似乎有心事,不过他不说,刘羽也不勉强。终于在余桐第六次差点把菜夹到鼻子里时忍不住问道。 “啊?没什么。”余桐抬头说。 刘羽伸手把他脸上的饭粒拿下来给他看:“这就叫没事吗?” “这——”余桐赶紧擦了擦脸。 “小桐。”刘羽握住他的手,“如果你不愿说我不勉强,但是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你身边,好吗?” “恩。”余桐感动的点头,他不是不想跟羽说,实在是不知如何说起,何况他自己还没有搞明白呢。 第二天下午,余桐焦虑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快到约定的时间了,他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在这世上,除了去世的爷爷,他确实没有亲人了,但除了亲人,谁还知道他的小名叫“念裳”? 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爷爷说,母亲一直身体不好,但为了余家后继香烟,硬是拼着命生下了他,没几年就去了,父亲思念母亲过度,不久也没了,去世之前给他取了小名叫“念裳”,因为母亲名字里有个“裳”字。 懂事后,他觉得这个名字太女气,便不让别人叫他的小名,渐渐的大家都叫他小桐,“念裳”这个名字若不是极亲近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考虑了半天,余桐还是决定赴约,虽然有羽的疼爱,但他还是渴望有一份亲情,如果那紫杉公子是他的亲人的话,他也不会觉得自己像一片没有根基的浮萍。 23 出了门口,小七像影子一样跟了上来。 “小七,今天我想一个人去,你留下吧。”余桐对小七说,这件事在没弄清楚之前还是不要跟任何人说的好。 “可是王爷吩咐——” “小七!我不过才一次回得比较晚而已,又没出什么事,干嘛老把我当犯人啊。”余桐假装生气道,虽然这样有些对不起小七,毕竟他也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王爷不是关心你吗。”小七笑道,暧昧的眨眨眼。 余桐苦笑不得,但不得不狠下心肠:“我好歹也是个大男人,这样看着我算怎么回事?”说着似乎要落下泪来。 小七一看慌了,惹公子哭他不是找死吗?王爷肯定心疼,王爷一不高兴不会拿他怎么样,总管就没那么好说话了,还不把他整得死去活来啊,想当年总管为了保护王爷狠命训练他那魔鬼教头样子,他就打了个寒颤,现在想起来来心有余悸。 又一想,公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就算王爷待公子再好,公子还是个男人,该有的骄傲他一样也不缺,相反比普通人更甚,刚来那两年别人不知道他伺候公子的还不知道吗?只不过跟了王爷就没计较那么多了。而且公子现在跟着总管习武,也小有所成,普通人是奈何不了他的,何况王爷把镜城治理得那么好,料想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公子,您可别哭啊,我不跟还不行吗?”小七无奈的让步。 “真的?”余桐高兴道。 “是,不过您要早点回来哦,让王爷知道了总管还不扒了我的皮啊。”小七哭丧着脸。 “知道了,我快去快回。” “我先送您出门吧。”要是让别人看公子一个人出门告诉王爷,他也一样不好受。 “好。” 小七送余桐出了门,商量好了会合的地点,自己找地方打发时间去了。 余桐依约来到酒楼,还是昨天那个位置,紫衣公子坐在老位子正等着他,看到余桐,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你终于来了。” “你为什么知道那个名字?”余桐单刀直入道。 “念裳,你忘了我吗?也是,那时你才八岁,这么多年了,我也变了不少,不过你一点也没变,那天在‘妙居寺’见到你,我一眼就认出来了。”紫杉公子说,脸上露出怀念的样子。 余桐见他不像是装的:“哦,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在寺外撞到的就是你。你到底是谁?我应该认识你吗?” “我是你奇哥啊!”紫杉公子激动的说道。 “奇哥?”余桐想了想。 “是啊,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经常跟着我跑前跑后的。” 余桐低下头使劲的想,紫衣公子也知道急不来,默默的等着。 “史育奇!”余桐猛然抬头喊道:“史育奇哥哥!”余桐想起来了,奇哥是爷爷手下一个武将的儿子,经常来家里玩,奇哥武功练得好,又很会照顾人,是那一带的孩子王,他也最喜欢跟着奇哥屁股后面跑。 “小桐,你终于想起来了!”紫衣公子——史育奇兴奋的说。 “你是奇哥,我想起来了。”余桐也一脸兴奋,还以为自己是孤家寡人,原来我还是有亲人的:“小时候您经常带我爬树的,每次都被爷爷骂得好惨哦。” “是啊,然后我就被我爹拖回去揍,但是第二天还是照爬不误。” “哈哈哈,所以你经常鼻青脸肿的,好好笑。”想起旧日的欢乐时光,余桐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史育奇关心的问。 余桐笑容渐收:“没什么好不好的,能活下来,还能见到奇哥就已经是万幸了。” 听得出余桐吃了不少苦,史育奇心疼的说:“你家出事那年我正好和爹一起去了边防,等收到消息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对不起。” “这不关你的事,奇哥快别这么说了。” “要是我早回一步,至少可以照顾你。”史育奇自责的说。 “你有这份心我已经很感激了,而且我现在过得很好。”余桐笑着安慰他。 “哦?你现在住哪里?怎么维生?” “我——”余桐不知道该不该把羽的事告诉他,他会看不起自己吗?“我现在在逸王府。” “逸王府?是卖身过去的吗?一定吃了不少苦,不过没关系,我马上为你赎身,虽然奇哥我还算不上大富大贵,不过照顾你是没问题的。” “这——不用的奇哥,我现在过得很好,我不想离开王府。”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不想离开羽。 “过得再好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受人欺负。小桐,来我家吧,也许我不能给你以前的日子,但至少不用伺候别人,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亲弟弟,是史家的少爷!”史育奇劝道。 “真的不用了,在王府几年,我已经习惯了,而且王府都是好人,没人欺负我,我不想离开他们。” “好人?哼!”史育奇很不屑冷哼一声:“皇家的人哪有什么好人!” “史哥,怎么了?”余桐奇怪的问。 “小桐,你不会忘了你爷爷是怎么死的吧?”史育奇说道。 余桐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我不知道,那天爷爷被人送回来就吐血去了,我也被卖到别的地方,我爷爷是怎么死的?” 24 余桐木然的走回家,小七什么也不敢问,就是公子刚来王府那会也没这么悲痛的神色,他不知道公子发生了什么,就是知道他也插不上手吧,只有等王爷回来看能不能排解一下。 刘羽还没有回来,余桐松了而已口气,他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坐在床沿,余桐想着奇哥说的话。 当年爷爷贵为兵部尚书,手握重兵,那时的逸王还是太子,不过因不受皇上喜爱,太子的位置随时不保,当时有一批善于揣摩圣意的人一直怂恿皇上换太子,皇上似乎也有所动摇。 爷爷为首的几位大臣为朱雀江山着想,力保太子,坚决不同意,在大殿上直言进柬,推陈利弊,说得那些企图使朱雀朝纲不稳,只会逢迎拍马的小人面红耳赤,无地自容,连皇上也被骂了一顿。 皇上在处理国家大事上虽然还算英明,但涉及到太子一事就特别糊涂,一心想要自己喜爱的大皇子继位,别的话根本听不进去,虽然那次被爷爷等人阻止了,但因为这件事,皇上一直对爷爷不满,在那些小人的推波助澜下,随便找了个理由就罢了爷爷的官,抄尽家产,气得爷爷吐血身亡,而那些所谓罪证,恐怕都是那些小人自己做的孽,却要爷爷来承担。其他和爷爷一起进柬的大臣也罢的罢,贬的贬,都没什么好下场。 这样就已经够惨的了,余桐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皇上也没说要牵连家人,但那些被爷爷狠很训斥过的小人逼死爷爷还不甘心,连余桐也被他们卖到了小官馆。 知道这件事后,忠于爷爷的史育奇的父亲心灰意懒,弃武从商,并告戒史育奇以后不得为官。 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爷爷的心血却没有得到回报,不久,刘羽遇刺,成了傻子,明正言顺的被废,爷爷算是白死了。 “小桐,虽然你爷爷不是逸王直接害死的,但也和他脱不了关系,何况下令罢官,气死你爷爷的是他的亲生父亲,小桐,你怎能和他共处?”道完原委,史育奇最后说道。 听完这些,余桐已经无法言语,史育奇看他表情,知道他一时可能接受不了,没再劝他,只告诉了余桐他的住处,说余桐想好了就来找他。 “我该怎么办?”余桐心里一片混乱,说起来,这本不干羽的事,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奇哥说羽傻了而自己见到的羽却不仅没傻,还很精明,但羽也是无辜的,不被父亲喜爱也就罢了,还得应付接踵而来的刺客,羽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啊。出生于帝王之家,却感受不到家庭的温暖,这么看来,自己竟是比他还幸运些,虽然父母和爷爷早亡,但到底受了几年宠爱,不像羽,他的出生只不过是政治需要而已。 “哎!”余桐叹息一声,爷爷的死怎能怪到他的身上,他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忍心离他而去? “小桐!”刘羽急匆匆赶回房,刚一进府门,就听小七说小桐脸色很不好,要他去看看。推门一看,小桐正坐在床沿长吁短叹的。 “小桐,你怎么了?”刘羽挨着余桐坐下,关心的问。 “你回来了?我没事。”余桐笑着说。 “可是小七说你脸色很不好。” “这个啊,刚才去寺院路上看到一个摆摊的老汉,我是看他年纪那么大了还要出门奔波,心里有些感触而已。”余桐捡了个理由说。 “哦,原来是这样,你吓死我了。”刘羽心定下来,小桐没事就好。 “看你,一头大汗的。”余桐好笑的为他擦汗。 “嘿嘿。”刘羽傻笑。 余桐看着他,这么傻有这么可爱的人叫我怎么离得开啊。 “小桐,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还是那个酒楼,同样的位置,史育奇问道。 余桐抒了一口气:“我考虑好了,我爷爷的死不能怪在逸王身上,他也是无辜的,我不想因为这个离开王府。” “小桐!你——” “史哥,你不用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余桐说罢起身欲走。 “你不想离开王府不是因为那里的人好吧。”史育奇突然说道。 “史哥?”余桐不解的看着他。 “恐怕是因为刘羽吧。”史育奇继续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余桐慌乱的说。 “我第一次见到你那天跟你在一起的就是刘羽对不对?看你们那么亲热的样子我就知道不对劲了,所以让人查了一下,说什么在逸王府,就是在做男宠而已,刘羽有那么好让你这么放不开吗?”不顾余桐苍白的脸色,史育奇声色具厉的说。 “史哥——”余桐无力的喊道。 “你还当我是史哥的话就跟我走,还想在王府丢人吗?想当年尚书大人多么英雄,怎会有你这不知廉耻的孙子!”史育奇越说越大声,引得旁边的客人侧目而视。 “我爱他!”余桐坚定道。 “爱,哼!爱他的地位,爱他的钱吗?我虽然不是皇亲国戚,但钱我有,你跟他不如跟着我。”史育奇脸色狰狞,伸手过来拉他,再不复好哥哥的模样。 “史哥,不要,我是真的爱他。” “跟我走!”史育奇不顾他的挣扎,硬拖着他走。 “你干什么!放开公子!”小七突然冲了进来。 “小七!”他不是在商量好的会合地点等吗?怎么会在这里。 像听到了余桐的疑问,小七转过头来对他说:“那天您回去看您脸色不好,不放心,所以跟来了,请公子莫怪。”说着转头面对史育奇:“赶快放开我公子,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史育奇冷哼一声:“我倒想看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 “你!”小七再也按耐不住,提掌劈了过来,史育奇放开余桐,迎了上去。 “不要打!”小七是他的侍从也是他的朋友,史哥虽然刚才说话过分,但从小的情谊还在,哪边受伤他都不好受。 “公子放心,小七定保你平安。”一边过招,小七一边冲余桐喊道。 史育奇并不答话,但出招更狠厉。 酒楼内的客人看有人打架,作鸟兽散,生怕遭池鱼之殃,只剩酒楼老板在一旁心疼的喊着:“我的桌子,我的碗——” 刚开始小七还有余力跟余桐说话,但不一会,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余桐看小七脸色,想起那天跟踪他的人,根据和他动手的经验,那人的武功恐怕就不下于小七,而他只是史哥的一名侍从,那么史哥的武功又高到何中程度呢?余桐不敢想。 “史哥,求求你住手,他是我的朋友,你别伤了他。”余桐求情道。 “我说公子,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啊,我好歹是总管训练出来的金牌护卫,哪那么容易被人摆平。”小七还在打趣的安余桐的心,但相比与史育奇的轻松,满头大汗的他没什么说服力就是了。 “哼!不跟你玩了。”史育奇突然发难,一掌打在小七胸口,小七如断弦的风筝飞了出去。 “小七!:余桐悲痛的大喊,朝小七落下的地方跑去。 “小七,你醒醒啊,不要吓我!”余桐摇晃着他,泪流满面。 “公子——小七——无能——保护——不了你。”小七终于睁开眼睛,断断续续的说。 “不,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你不能有事啊。” “死不了,不过等一下就不一定了。”史育奇也走了过来说,举起手掌就要挥下。 “不要,我跟你走!”余桐哭喊道。 “公子——不行,你走了——王爷怎么办?”小七勉力说道。 “难道要我看着你死吗?” “行了,我会找人送他回去,我们走吧。”史育奇拉起余桐。 “不要——”小七抓住史育奇裤角。 “废物!”轻轻一掌,小七头一偏,再度昏了过去。 “你——”余桐大惊。 “放心,我只是让他晕过去了,走吧。”余桐一步三回头的被拉走。 25 “怎么回事?”刘羽一回府就听说小七一身是伤的被丢在门口。 “王爷。”孙易缘正照看着他:“大夫说小七经脉尽断,能不能活下来要看天意了。”到底是自己一手栽培的,孙易缘说不出的难过。 刘羽蒙了,小七名义上是他的侍从,但在他心里,小七就像他的兄弟、哥们一样,看着躺在床上苍白的小七,他无法相信小七会就这么离他而去。 “那、那小桐呢?小桐不是和小七一起的吗?”刘羽着急的问。 孙易缘低下头:“小七是在王府门口被发现的,余公子不知去向。” “什么!”一连两次打击,刘羽快站不住脚,一旁的白帆赶紧扶住他。 “欧阳,欧阳呢。”刘羽大喊。 “属下在!”听到发生了大事,虽然王爷体恤他的辛苦,放了他假,但欧阳还是赶来了。 “欧阳!”刘羽像找到了救命草:“快去找小桐,小桐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他有危险!” “是。属下这就去找。” “易缘!” “在。” “快,把所有人都派出去,一定要找到小桐。” “是。” 人都出去了,刘羽再也承受不住,跪坐在地。 “王爷!”白帆心疼道。“地上凉,您坐椅子上吧。” 刘羽像在做梦似的,白帆跟他说话好象没有听到。 突然站了起来:“不行,我要去找,小桐看不见我会害怕的。”说着冲出门去。 余桐做在桌前,从被史育奇带回来,他已经一天没说话了。 “小桐,吃点东西吧,你都一天不吃不喝了。”史育奇端着一碗饭道。 “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我跟你走,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我过得很好,这不就行了吗?为什么一定要把我绑在你身边?”余桐问道,眼中没有一丝光彩。 “你说绑?”史育奇像听到了什么笑的话,狂笑起来。 “哈哈哈,当年知道你家出事,你又失踪,我多痛苦你知道吗?难道你还不知道我对你的爱?”史育奇盯着余桐说道。 “爱?”余桐不可置信道,“你爱我?” “是,我爱你,那年我以为你,便权我爹隐退,开始经商,我要给你报仇,这么多年,我终于成功了,我让那些陷害尚书大人、拐卖你的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老天有眼,让我又和你重逢,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几乎乐疯了。可是——” 史育奇眼里闪出疯狂的光芒,复又温柔起来:“你竟然做了刘羽的男宠!不过没关系,只要你跟着我,我不会计较,我会对你好的,相信我好吗?”史育奇握着余桐的手道。 他疯了,余桐胆寒,抽回手,这个人已经不是当年的史哥了,当年的史哥是那么温柔,连只鸟都不忍伤害,还记得他们爬树那会,看到鸟蛋掉下来,他还会把它们放回鸟巢,而现在,竟然连杀人都可以说得云淡风轻了。 “我不爱你。”余桐陈叙事实。 “没关系,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我等你。”史育奇深情的说。 他真的疯了,余桐冲回房间,插上门,不敢看他。 深夜,余桐偷偷打开房门,四周看了看,没人,伸出一只脚,轻轻的踏在地上。 他要逃跑,史育奇显然已经把他当笼中鸟了,想起羽的温柔,想起小七生死未卜,他一刻也呆不下去,趁月黑风高,准备走人。 慢慢摸近大门,眼看只差少许手就要碰到门了—— “小桐想上哪儿去?”余桐一惊,转过身,只见史育奇正站在他身后,还是那么温柔的笑着看着他,把他伸出的手拉回来握在掌心:“我知道了,小桐是不是想出门走走,我陪你好吗?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余桐咬咬呀,今天肯定是走不了了,转身欲回房。 “刘羽对你还真好。”史育奇突然说。 羽?他怎么了?余桐停下脚步。 “听说他满城在找你呢。”史育奇用一中诡异的表情说着。 羽在找我?余桐心里一喜,没有说话。 “他好象很着急,刚开始只是问,现在已经开始搜查全城了,城里都戒严了呢。我是正经生意人,决不做违法的事,他也没理由搜我,你说对不对,小桐?” 余桐心一凉,以刘羽的作风,是不可能为了自己做出有损百姓利益的事的,即使这百姓不太干净也一样。 “不过嘛,这也说不定,万一他搜到我家里来了呢?”史育奇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啊!我想到了。”史育奇装模做样的一击掌:“让他来不了不就行了吗?” “你想干什么?”余桐大惊,难道他想—— “小桐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想怎么样吧。” “他可是王爷!你伤了他自己也逃不了。”余桐试图吓阻他。 “哈哈,王爷又怎么样?小桐,你说以我的武功是不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他房间,然后——”史育奇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仿佛在征求余桐意见的说道。 余桐知道他说到做到,他已经完全没有理智了。而且以他的武功,确实有可能做到,他不能拿羽的性命来冒险。 “你想怎么样?” “我说过了,小桐这么聪明,应该知道的。” 余桐握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血流了出来,却不愿让史育奇看到他痛苦的表情。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要给我一点时间。”余桐道。 “可以。” 26 “怎么样?找到了没有?”刘羽抓住刚回来的欧阳问,得到的仍然是摇头。 刘羽颓然的倒在椅子上,几天没睡过好觉,刘羽颓废得像个乞丐。 五天了,每次有人回来,刘羽都会充满希望,但得到的却总是令人失望的回答。 “小桐,你到哪里去了?”刘羽把脸埋在掌心,无力的低语。 “王爷,余公子一定会回来的,您别太担心了。”白帆安慰道,他也知道说这些于事无补,但看王爷这么沮丧,他也心痛啊。 刘语仿佛没听到般,仍然维持着原有的姿势。 “王爷王爷,找到了——”欧阳一名手下冲了进来,喊道。 “什么?找到小桐了?”刘羽一下跳了起来,抓住他道。 “是,咳咳,王爷——您先放开我。”来人难过的说,他快被王爷抓得没气了。 “哦,对不起,你快说。”刘羽放开他,还替他整了整衣服。 “在‘妙居寺’附近的一家酒楼——”话未完,只见刘羽如一阵风般冲出去,转眼不见人影。 “快跟上。”欧阳一声令下,众人才放映过来。 白帆欣慰的看着刘羽的背影,王爷总算有点活力了,即使是为了别人,他也高兴。 “小桐!”刘羽冲进酒楼,果然见到小桐在里面。 “小桐你没事吧,担心死我了,这几天你到哪儿去了?不过没关系,回来就好了,我们回家吧。”刘羽把余桐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见好象没受伤的样子,才放下心来。 “逸王爷。” 正想拉小桐回家,突然听见有人叫他,转头一看,才发现除了小桐,还有一人坐在旁边,只不过他太开心了,竟没注意到他。 “有什么事吗?”刘羽问,他现在只想把小桐接回家,别的事一概不在意。 “你还没问小桐是不是愿意跟你回去呢。”史育奇笑得一派斯文。 “这还用问吗?小桐当然愿意跟我回去。”刘羽很有信心的说,虽然对这人叫“他的小桐”为小桐不是很高兴,不过看在小桐找回来了的份上,算了。 “哦,是吗?” “去!”刘羽第一眼看到这人就不喜欢,也就不费心跟他罗嗦。 “小桐,我们走吧。”刘羽欲带小桐离开,可是—— “对不起。”余桐这才开口。 刘羽不信的看着他:“小桐,你说什么?” “我说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回去。”余桐把脸转到一边,不敢看他。 “小桐,为什么?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在怪我没有早点找到你?我已经很努力的在找了,你看,我几天没睡了。”刘羽指着自己充满血丝的眼睛。 “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为什么?” “我——我已经找到我爱的人了。”余桐看着刘羽的眼睛道。 “你爱的人?哈哈,你爱的人不就是我吗?小桐,别开玩笑了,我会被吓着的,我们回家吧,回家了我再陪你玩好吗?” “我没有开玩笑,这位是我青梅竹马的爱人史哥,我要跟他走。”余桐指着史育奇说。 “小桐,你不是说过爱我的吗?”刘羽没有理会史育奇,仍然看着余桐,试图在他眼里找出一丝玩笑,小桐是生他的气了,串通别人气他呢。 但没有,小桐的眼里只有认真:“那是因为我以为史哥不在了,现在他来找我了,我要跟他走。”余桐仿佛要说服自己一样重复了一遍。 “不——不会的,小桐——”刘羽还要说什么。 “逸王爷,都说逸王爷最通情达理,想必不会强人所难吧,我知道小桐到您王府时的卖身价是五万两,这里是十万两,多的就当是多谢王爷这几年的照顾,话就说到这里吧,我们要走了,再会。”史育奇把一叠银票放在桌子上,牵起余桐的手。 刘羽直直地盯着他们交握的手,为什么小桐没有拒绝,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十万两就想带走我们的王妃,我欧阳绝不允许!”欧阳看不过去跳了出来。 “王妃?”史育奇看了余桐一眼:“如果十万不够的话那就一百万,这点钱在下还拿得出来。” “你——”欧阳气极。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恕在下告辞,我和小桐还有很多事要做呢,对吗,小桐?”史育奇亲热的将余桐的手放在嘴边亲吻。 “想走?除非踏过我的尸体!”欧阳吼道。 “让他们走。”竟然是刘羽。 “王爷!” “心不在了,人在有什么用,走吧。”刘羽木然的说。 “多谢王爷。”史育奇志得意满的说,拉着余桐走出门外。 “等等。”余桐看向刘羽:“小七怎么样了?” “大夫说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刘羽道。 “是吗,我祝他早日康复。” “谢谢,我会转告他的。” “那我走了。” “恩。” 走出刘羽等人的视线范围,余桐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没人知道他费了多大的毅力才克制住扑进羽的怀抱的冲动。 不想羽再徒劳的找下去,也不愿羽被史育奇给害了,余桐不得不出此下策断了羽的念想,他不值得羽为他牵肠挂肚。 如今,一切都结束了,羽不再是属于他的了,希望羽能找点忘记他再找一份感情,这样对羽才是最好的,而自己——已经无所谓了。 “欧阳叔叔,王爷他怎么了,余公子呢?怎么没跟着回来?”白帆问道,王爷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里,怎么叫都不出来,他都担心死了。 “哎!”欧阳摇着头走开。 “欧阳叔叔,到底怎么了,您倒是说啊。”白帆在欧阳背后叫道,欧阳只是往前走,并不答话。 27 三天后,刘羽终于从房里走出来。 “王爷。”白帆赶紧迎上去:“您终于出来了。”从同去找余桐的其他人口中,他已经知道事情的始末,一直担心王爷会想不开。 三天来,刘羽把自己在房里关了三天,白帆就在门口守了三天,见刘羽终于出来了,白帆松了一口气,把手里的毛巾递过去给他擦脸,这三天他手里随时端着热水和毛巾,经常更换。 刘羽接过毛巾:“谢谢。” 擦完脸,对还在一边守着的白帆说道:“我饿了。” “是,厨房一直热着给王爷的饭菜,王爷随时都可以吃饭。”白帆高兴的说,只要王爷愿意吃饭,一切都好办。 “是吗?那走吧。” “是。” 吃完饭,刘羽闻了闻身上的味道,自己都有点受不了了。 “准备沐浴吧。” “是,浴池已经准备好了。”白帆说。 刘羽意外的看了白帆一眼:“哦。” 来到浴池,正准备脱衣服,却见白帆还跟在身边:“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王爷,就让帆儿伺候您一回好吗?义父把我带回来就是伺候您的,可是我一次都没伺候过您,今天就让帆儿伺候一次吧。”白帆哀求着说。 刘羽拿他没办法:“你啊,哪有求着伺候人的。” 等刘羽坐在浴池里,白帆也走进浴池,拿着毛巾开始给他擦背。 “这个力道可以吗?”白帆边擦边问道。 “恩。”刘羽舒服得哼了一声,浴池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白帆微促的呼吸声。 “王爷。” “恩?” “您——您没事吧?”刘羽从房里出来,一直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他到底心情怎么样,提也没提余公子的事,这样的王爷还是让白帆有点担心。 刘羽微微一笑:“我能有什么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可是余公子——”白帆继续擦着背。 刘羽沉默。 “啊,对不起,王爷,帆儿不该多嘴的。” “不,没关系,我知道你对王爷好。”刘羽笑了笑:“既然强求不来,又何必太在意,人生一世,短短数十年,开心也是过,苦闷也是过,何不让自己开心一点呢?只要他过得好就行了。” “王爷——” “而且我还有帆儿啊,帆儿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刘羽说着突然抱住白帆,小时候他就经常这样抱着帆儿,从第一次见到帆儿,他就喜欢上这个可爱的小东西,从小把他当亲弟弟宠爱着,总想给他最好的。看着帆儿,他就想起自己前世的哥哥,哥哥看着自己时想必也是这种心情吧。 帆儿刚进府时他本来是想吧他认做弟弟的,但皇室规矩多,不可能让他轻易认亲,而且帆儿也因身份问题不肯答应,后来他只好作罢了。 白帆身子一僵:“帆儿当然不会离开王爷,帆儿要一辈子伺候王爷。”白帆大声说道。 “傻帆儿,没有谁应该一辈子跟着另外一个人的,除非他们相爱,懂吗?” “帆儿——懂。” “有一天,你也会找到所爱的人,那时候,我就是留你也留不住呢。”刘羽玩笑似的说。 不,不会的,帆儿说到做到,一辈子都不会离开王爷的。白帆在心里说,却不敢说出口,怕这话一说,反而把王爷推远了。 刘羽抱住白帆的双臂紧了紧,用手指钩起白帆的下巴,皱了皱眉头:“你这几天没吃饭吗?怎么好象瘦了很多。” 白帆脸红了起来:“没——没有,帆儿一直都是这样的。” “是吗?” “是——是啊。” “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我经常这么抱着你的,那时候你才这么高。”刘羽再次抱住白帆,用手比了比胸口。 “帆儿当然记得,帆儿还以为王爷不记得了。” “怎么会?帆儿这么可爱,恩,好象才一眨眼,帆儿就成了大人了,都快超过我了呢。”刘羽就抱着白帆的姿势,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经睡着了,白帆不敢动,也舍不得动,手慢慢圈上了刘羽的腰,就这样拥在一起,许久,许久—— “欧阳。”几天不理会王府的事,刘羽觉得该是时候振作了,欧阳的事还没有处理,便叫来欧阳。 “是,王爷。”欧阳答道。 “你跟着我有多就了?” “启禀王爷,从王爷离宫快十年了。” “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欧阳,以后你不必留在王府了。” “什么?”欧阳震惊的抬头:“王爷,欧阳做错了什么,您要赶我走?” “不,你误会了,不是赶你。你还记得刚出宫的时候你跟我说的话吗?” “王爷是指?” “你说你最大的愿望是上阵杀敌,而不是伺候一个只回吃喝玩乐的傻王爷。” “属下该死,冒犯王爷。”欧阳慌忙跪下,刚跟随王爷出宫时,他确实有所不满,以他的能力,若上战场,出将入相也不是没有可能,却因为同是皇室侍卫的父亲的命令不得不入宫,空有一身本领而无处发挥,最后被分配到刘羽这个“傻”王爷这里。不过身为臣下,基本的忠诚他还是有的,虽然不满,但仍尽责。 但来到镜城后的王爷让他大吃一惊,王爷根本不傻,相反的还很聪明,想到王爷在宫里的处境,他了然,甚至开始有点同情他了,身为王子,却不得不装傻,连自己的亲身父亲都得骗,想来这么多年王爷过得也很不易。这么一想,他开始尽心为王爷办事。但真正让他对王爷感激不尽,决定要以性命保护王爷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当年,王爷救回一位已奄奄一息的老者,王爷平素救的人多,大家都没在意,但这老者恢复元气后为报答王爷的救命之恩,要传他武功及兵法,王爷说他已经有师傅了,而且他又不喜欢打战,兵法更用不着,所以好意心领了,但不能接受,老者却坚持着一定要传,而且向王爷展示了这套武功的威力,相比起孙总管的武功来说并不逊色,以攻击力来说还更厉害一点,王爷也很惊讶,但还是没有接受,不过却请老者把武功传给他的贴身侍卫,也就是他。 他在宫里算得上是一流高手,但就武功来说,都是教头们一代代传下来的,他挤身高手之列也只不过是练习勤奋一些而已。虽然他对自己一身本事也很自复,但却不盲目,若以整个武林,甚至整个国家来说他还排不上字号,就是与孙总管相比,他也差了一截,如今有个高手前辈有愿意教他,还包括兵法,要知道他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从军,这样他要实现他的梦想就更是如虎添翼了。 刘羽扶起他:“我没有怪你,我的意思是你在我身边责已经尽了,是时候追求你的梦想了。” “王爷,属下——”欧阳已说不出话,他怕一开口,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其实这句话我早就该说了,是我自私,想多留你一段时间,不过现在也是时候了,去准备一下吧,如果有想跟你走的,也一起带走吧,我可不能耽误了他们。” “属下多谢王爷!”欧阳又跪下并伏地不起,这次刘羽拉都拉不动了。 “行了,要说谢,应该是我谢你才是,这些年要不是你,我哪能过得这么舒坦,起来吧。” “是。”欧阳抹着眼泪站起身。 “去吧。” “是,王爷保重。” 28 不几日,欧阳就带着跟了他多年的一小部分侍卫离开去追寻他们的梦想了,其他人虽舍不得他们,但也不好阻碍他们的前程。 欧阳走后不久,刘羽又把府里的学徒们召集起来,这些学徒名义上是府里的下人,实际上都是镜城穷苦人家的孩子,有的连饭都快吃不上了,但难得有上进心,只是缺少机会而已。 刘羽了解情况后,专门在府里请了先生,把那些没钱念书却有灵气的孩子招进府来让他们读书,同时学习怎么做人,学有所成再放出府,各奔前程。 多年来,从王府走出的学徒要么入朝为官,要么专做学问,成为名士,最不济的也在各地做教书先生,而且对贫苦学子通常都很优待,也算是造福一方百姓了,也难怪镜城百姓们那么拥戴刘羽了。 这一批的学徒共有十人,最出色的要算白帆和楚名,和白帆一样,楚名也是孤儿,当初在街上乞讨,听人说王府招学徒才抱着撞运气的心情来的,没想到竟然被选中了,从此以后不仅吃穿不愁,还能学本事,让他过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因此,他和白帆一样,简直把刘羽当成神了。 刘羽看着他们,每年,他都是这样送走一批又一批的学子,有时候他也挺舍不得的,但若不这样,就失去了培养他们的意义了。 “你们在王府也有好几年了,倨你们师傅说,是时候让你们出去闯闯了。” “什么?”大家听了,顿时哄闹起来,虽然他们也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也总幻想着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们将会做出什么样的事业,但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他们根本不想离开,不是贪图王府的安逸,只是舍不得离开一起生活了几年的兄弟姐妹们,还有待他们如亲人的王爷。 “王爷,我们都还浅薄的很,这样离府怕丢了王府的面子,请王爷允许我们再留一段时间吧。”楚名说,其他人纷纷俯合。 “是啊,王爷,请让我们多学习一段时间吧。” “不,你们都已经很好了。”刘羽笑着说:“进府的时候你们都有很多想法,很多梦想,现在正是实现它们的时候,你们的路还很长,今后到底要如何走这是你们的问题,我只希望你们走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是。”看刘羽似乎注意已定,众人只好答应。 “当然,虽然你们走了,但王府还是你们的家,想回来随时可以。”这样的情况也不少见,最初刘羽请的那位师傅早已因年老回乡了,现在府里的师傅都是前几年培养出来的学徒,他们有的是对王府感情太深,出外游历一番后还是觉得王府最好,有的是出外闯荡后遭遇挫折,回家疗伤,但刘羽从来不问,只要他们够资格教导下一批的学徒,就把他们留下了。 “帆儿,你出府后想做什么?”刘羽见白帆一直沉默着,便问道。 白帆突然跪下了。 “帆儿!“刘羽吓一跳,怎么帆儿也染上欧阳那毛病了:“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起来再说。” “王爷,请王爷答应帆儿留在王府。”白帆不肯起来。 “帆儿,我也舍不得你,不过以你的资质不论到哪里都是佼佼者,就是当状元也绰绰有余,我是不想耽误你,你值得更好。” “王爷,帆儿不觉得留在王府就耽误了我,反而帆儿觉得若让帆儿出府才会让帆儿过得不好,帆儿已经将王府当自己的家了,帆儿没有什么宏图大志,只想留在王府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是啊王爷,帆儿本来是属下带回来伺候您的,您让他读书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况且以帆儿的性子如果放出府,只怕出了什么事我们都不知道呢。”孙易缘哪会不知道白帆的心思,心疼他的委屈,也帮他说话。 “哎,好吧,既然这样,帆儿你就留下吧,不过如果哪天想出府了,随时可以。” “谢王爷!”白帆高兴的说。 楚名看着白帆,他也想像白帆一样留下来伺候王爷,但他也有梦想,而且在王府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不过如果他的梦想实现的话,更能有利于王爷,这才压下想留下来的话和其他人一起回房收拾东西。 “王爷,一下子走了这么多人,是不是再招一批?”孙易缘走上前问道。 “恩,你做主吧。”刘羽说。 “是。” 王府说要招人,这在镜城可是大事,无论老的少的,有工作没工作的,都往王府集合,消息才放出去一天,王府门口就围了总有上千号人。可把大家给忙坏了,忙了半个月才总算消停了点,接下来就是筛选了,这事刘羽没怎么管,都交给孙易缘,他相信以他的能力肯定能选出最好的。 “帆儿。”孙易缘叫住白帆。 “是,义父。” “以后你就到王爷房里伺候吧。”孙易缘说。 “可是——王爷不让人进房伺候的。” “帆儿。”孙易缘叹了一口气:“今时不同往日,余公子走了,王爷心里肯定很难过,只不过在我们面前不表现出来而已,必须要有一个人时时看着他,陪他说说话,这样王爷心里才会舒服点,王爷最喜欢你了,这个人当然非你莫属。” “这——” “而且,”孙易缘继续说:“你不是喜欢王爷吗?这不正是一个好机会。” “义父!”白帆脸烧红起来。 “这没什么不可以说的,而且,王爷若真的喜欢上你,你圆了心事,王爷也可以少想着余公子,对他只有好处不是吗?” 白帆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只要王爷好,他就没什么可犹豫的:“好是好,可是王爷会同意吗?” “这事我说了算,到时候你往那里一站,他不同意你就哭给他看。” “啊?” “就这么说定了。” 孙易缘没费什么口舌,也许是真的寂寞,刘羽很快答应了,白帆搬了个小床放到刘羽寝室的外间,正式成为刘羽的贴身小厮。 29 “王爷对你怎么样?”孙易缘问白帆。 “王爷一直都对我很好啊。”白帆答道。 “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孙易缘附在白帆耳边说着什么。 “义父,你怎么——”白帆一副面红耳赤的样子。 “我说过了,这个没什么不可以说的,很正常嘛。都一年了,你们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王爷又不喜欢我,而且他心里还是想着余公子。”白帆无奈的说。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呢,一定是你不好意思,不开口,帆儿啊,王爷是个重情的人,就算余公子弃他而去,他也不会一下子对他忘情,这就要你自己下功夫了,知道吗?”孙易缘面授机宜道。 他发现自己都快成了那些成天没事就会乱嚼舌根的长舌妇了,但是为了王爷,为了义子,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王爷对余公子的感情他是知道的,绝对不会再主动亲近别的人了,而帆儿这傻孩子也是一根胫,爱上了就是爱上了,余公子和王爷好时,他也曾劝过他放弃,但这孩子宁愿一辈子就这么看着人家恩爱也不肯转移目标,他这个做父亲的只好做做媒婆,看这么能把他们拉到一起。 “怎——怎么下功夫啊?”白帆有些不好意思,但为了王爷,他愿试一试。 “这——”让他一个多年不曾动情的人教别人感情问题,还真是难为他了。 “你先把王爷伺候好了,下次我再教你。”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要让帆儿自己去找方法肯定是不行的,只有他这老马出面了。 “帆儿,给。”孙易缘趁人不注意,偷偷给你白帆一个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 “这你不用问,王爷消夜时把这个放到王爷的吃食里。” “什么?这不会是——”毒吧?白帆没有说出来,说出来就让人伤心了,义父就是死也不会让王爷伤到一根寒毛的,怎么会害王爷。 “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孙易缘瞪眼道。 “对不起。”白帆也知道自己错了。 “放心,这个没有害处,还有好处,总之你照做就是了。” “哦。” “去吧。”看着白帆的背影,孙易缘唏嘘不已,什么时候,他也用上这下三滥的手段了,他也是为王爷和义子好,希望他这样做没有错。 “王爷,吃夜宵了。”刘羽的夜宵一向是在房里吃的,白帆将吃的摆到桌上,唤道。 “恩。” 白帆看着刘羽吃着加了“料”的夜宵,虽然义父说了没问题,但心里还是有点忐忑。 “怎么了?”刘羽见白帆神色紧张的样子,好奇的问。 “没——没什么,我去给您铺床。”怕王爷看出自己的不对劲,白帆连忙找借口离开。 吃过夜宵,照例刘羽要看会书才睡,白帆在一边伺候着。 “帆儿,你先去休息吧。”刘羽说道。 “没关系,帆儿等王爷休息了再去睡。” “你啊,还是这么倔。”刘羽摇摇头,也不知跟他说过多少次了,就是不听。 看着看着,刘羽觉得有些浑身燥热,刚开始还以为是天气原因,没在意,但一会身上越来越热,他感觉有些不对劲了,这种感觉怎么这么像中了春药?但谁会干这种事,他对王府的管理虽松,但还没有到有人可以给他随意下药的程度。 刘羽站了起来,突然一阵头晕,差点站不住脚。 “王爷,您怎么了?”白帆看刘羽摇摇晃晃的,连忙过来扶住。 “没事,有点头晕。”白帆扶住他的手带来一阵舒适的感觉,难道真是? “难道是那药——” “药?什么药?” “是——是义父给我的药,说是对您的身体有好处的。”白帆老实的答道。 不会吧,易缘,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过这时他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他的感觉都集中在帆儿的手上,身体的感觉催促他赶快把帆儿压在身下肆意怜爱,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帆儿是他从小看大的孩子,就像他的弟弟一样,他不能害了他。 虽然如此,但显然感觉占了上风,他的手慢慢抚上了帆儿的腰。 “王爷?”帆儿不解的看着他,眼里尽是单纯的担心。 不行,不能这样。刘羽硬是阻止了自己的手,不让他再进一步。 “您怎么了?”要命是是帆儿不但不知道他的挣扎,还贴了上来,看他脸红得不行,伸出小手探了探他的额。 受不了了。 刘羽再也控制不住,抓下帆儿放在他额上的手,吻上他的唇,退后几步就是床边—— 早晨,刘羽很早就醒了,但他没有动,一直看着白帆的睡颜,脑袋里千回百转,帆儿脸上还有泪水的痕迹,昨晚自己一定很粗暴了,想到这里,刘羽简直想撞死自己,一直让他当弟弟的帆儿竟然被他给—— 伸手拭去帆儿脸上的泪,叹了一口气,该如何是好?帆儿会恨他吗?一想到帆儿拿愤恨的眼看他,他的心就纠得生疼。 刘羽的动作似乎惊动了白帆,眼皮动了几下,睁开来。 “王爷?”白帆还没搞清楚状况,疑惑的看着他,好象在奇怪为什么刘羽会躺在他身边。 “帆儿,我——”刘羽正要解释。 “啊——”这是白帆已经看清处境,尖叫一声,用被子裹紧自己。 “帆儿,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刘羽歉疚的说。 “王爷,这、这是——” “我——”刘羽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不关怎样,他侵犯了帆儿是事实:“帆儿,是我不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 “帆儿不怪王爷。”白帆心里明白,昨晚的事不全是刘羽的责任,刘羽虽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但其实白帆是高兴的,刘羽吻他的时候他没有拒绝,默许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所以,他不愿刘羽把责任都揽在他身上。 “我知道帆儿一直把我当恩人,但是你不要有负担,这是我的错,你不必忍耐。”刘羽当白帆是因为活命之恩的关系才不计较。 “我没有,我真的不怪王爷。”是因为我爱您啊,白帆在心里说。 “帆儿,昨天的夜宵是谁做的?”刘羽反映过来,发生这事的起因恐怕就是那碗宵夜。 “是我做的。” “是吗?”帆儿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那有别人碰过没有?” “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刘羽追问。 “义父他——” “易缘?他怎么了?” “他——那碗夜宵怎么了?” “被下药了,要不然也不会出今天的事,你说易缘他怎么了?”刘羽说。 “他让我在王爷夜宵里下了点药,说是可以让王爷舒服点的,有什么问题吗?”白帆着急的问,要是伤害了王爷,他也难辞其究。到现在他还不知道昨晚刘羽失态的原因就是那些药。 “没有,不关帆儿的事。”刘羽安慰他。 30 孙易缘跪在刘羽面前:“属下该死,属下原本是看王爷最近睡不好,让帆儿加点有助睡眠的药,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以为我会相信?”刘羽也不是傻子,认识孙易缘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脸上虽然是一副自责的样子,但翘起的嘴角这么看也是在得意。 “王爷英明,属下什么也瞒不过您。” “你——哎,你这样让以后帆儿怎么办?” “王爷,帆儿对您的心您不会一点也不知道吧,您不也很喜欢他吗?接受他有那么困难吗?”孙易缘正色道,不管如何,他还是希望王爷和帆儿能有个好结果,这也是大家的希望。 “什么?帆儿他——”刘羽不敢相信。 “是的,帆儿一直很喜欢您,只是您从没放在心上罢了,帆儿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都希望他能得到幸福。以前余公子还在时我们就什么也不说了,帆儿也认命了,但是现在余公子走了,您真的不能给帆儿、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吗?”孙易缘语带恳求的看着刘羽,这些年看帆儿在王爷面前强颜欢笑的样子,大家都很心痛。 “这——” “王爷。”这时白帆走了出来:“王爷不必为我费心了,义父,您也是,我很感激您这么为我着想,但是感情是不能强求的,而且我知道我配不上王爷,能伺候王爷这么多年已经是帆儿的福气了。王爷,您保重。”白帆给刘羽磕头,现在他也明白义父为了他才给王爷下药,虽然事情发生了,但他不愿意王爷为难,王爷是个好人,绝对不会推卸责任,但为了付责任勉强王爷接受他,他也不会好受。 “你想这么样?”刘羽觉得他有些不对。 “帆儿留在这里只会令王爷不快,帆儿这就走,多谢王爷对帆儿的厚爱。”白帆站起来。 “你打算到哪里去?” “我不知道,不过王爷放心,帆儿不会让王爷为难的,帆儿告退了。” “唉!”刘羽叹了口气,把白帆拉了回来:“你这样走才是让我为难。” “王爷——” “好了,你以为我会让我的人留落在外吗?”刘羽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白帆因这个动作羞红了脸:“帆儿知道王爷不喜欢我,昨天——是帆儿心甘情愿的,王爷不用放在心上。” “不用放在心上?你啊,就是这样惹人心疼。” “王爷?” “帆儿,听我说好吗?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把你当弟弟疼爱,也许我不能马上爱你,但请给我时间,我会努力让帆儿幸福的,好吗?”刘羽保证似的说。 “王爷,只要王爷愿意让帆儿留在您身边,帆儿就已经很幸福了。”白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还可以留在王爷身边吗? “傻瓜。”刘羽笑着说,搂紧了他。 晚上,刘羽正在看书,白帆给刘羽铺好床,磨磨蹭蹭的来到刘羽身边:“王爷,该就寝了。” “恩。”刘羽似乎正看到精彩处,随意哼了一声。 “那——我在外伺候。”白帆有些失望的往门外走去。 一双手猛地拉住他,白帆惊叫一声,跌在刘羽腿上。 “啊——王爷,您?”白帆抬头,正迎上刘羽带笑的眼。 “想上哪儿去?” “我——去外间。”白帆红着脸说。 “去外间干什么?”刘羽逗他。 “伺——伺候。”白帆结结巴巴的说。 “去外间怎么伺候,要伺候的话当然是在这里。” “可是,王爷不是不喜欢别人在里间伺候的吗?” “那是别人,帆儿当然不一样。” “真的?”白帆高兴的问。 “当然,而且——” “而且什么?”白帆疑惑的问。 刘羽贴近他:“昨天的事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今天我要好好感受一下帆儿啊。” 白帆刚开始没反映过来,等醒悟了,脸红得都快滴血了。 “好不好?”刘羽的唇已快贴上白帆的脸。 白帆点点头。 刘羽一把抱起白帆朝床边走去,白帆只是把脸埋在刘羽怀里不敢看他。 把白帆放在床上,白帆仍是闭着眼睛,用手拦住脸。 刘羽笑笑,把白帆的手拿开,白帆顿时慌乱起来,眼睛四处乱瞟,手了不知道该放哪里。 “看着我就好。”刘羽把白帆的脸轻轻转过来,直视他的眼。 白帆看着他的眼睛,心慢慢定了,自己等了好多年不就是等着一刻吗?好不容易得到了,仿佛做梦一般,白帆的眼渐渐湿润了。 “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刘羽急问。 白帆含着眼泪使劲摇头:“帆儿——帆儿是太高兴了。” 刘羽笑了:“傻瓜。”轻柔的吻上他的唇。 白帆浑身紧绷,虽然是自愿,也很高兴王爷这样对他,但昨天的记忆确实让他有些害怕,被下了药的王爷仿佛变了一个人,把他折腾的够呛,想到这里,白帆就忍不住紧张起来。 刘羽发现了,离开他的唇,轻抚白帆皱紧的眉头:“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白帆见刘羽停下来,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失望:“不,王爷,是帆儿自愿的,不关王爷的事。” “你啊,就是喜欢把所有事往自己身上揽,这怎么能不关我的事?昨天——你一定很疼吧?”刘羽心疼的说道。 “不——不是很疼。”白帆红着脸说。 “还说不疼,看你都怕得缩成一团了。” “没——”白帆想反驳,但身体的反映是骗不了人的。 “好了,今天就好好休息吧。”刘羽离开白帆的身体躺在他的身边。 “不——”白帆扑进刘羽怀里,:“王爷,是帆儿不好,帆儿不怕的,求您——”要他主动求欢,还真是难为他了,但这个时候,他顾不得矜持,昨天是王爷被下药了,不是王爷愿意的,好不容易王爷愿意接受他了,他一刻也不想等,他想让自己真真正正属于王爷。 “帆儿你——”刘羽叹了口气,这么害羞的帆儿都这么主动了,他若再拖拖拉拉,就怕帆儿的心又会受伤了。 再度翻身把帆儿压在身下:“帆儿很好,是我不好,我会好好疼你的,别哭,好吗?” 白帆说不出话,只是使劲点头。 刘羽再次贴上他的唇,这次,不再犹豫。 31 往后的日子,刘羽和白帆越来越甜蜜,看在孙易缘眼里,满是欣慰,其他人也为此感到高兴,自从余公子走后,王爷很久没像现在这样开心了,帆儿又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他幸福,大家也跟着高兴。 “来,再吃一点。”刘羽坐在后花园的藤椅上,抱着白帆,拿起一快糕点准备喂他。 白帆靠在刘羽怀里,一脸幸福的张开嘴—— “王爷。”孙易缘突然出现。 “啊,义父!”白帆见义父出现,顾不得吃掉刘羽手上的糕点,连忙离开刘羽的怀里,站在一旁,虽然现在他和王爷的关系大家都知道,但知道是一回事,让人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每次看到有人来了,白帆总是很害羞的推开他,弄的刘羽挺郁闷的。 “我说我的总管,又有什么事了?”这个易缘,当初没和帆儿好的时候一个劲的鼓吹,现在他们好了,正在蜜里调油的时候,他却总在不恰当的时机跳出来,搞不清楚他怎么想的。 “是这样的王爷,最近王府又走了一批人,属下是来请示王爷是否再招一批人。”孙易缘板着脸,好象没看见刘羽难看的脸色。 虽然王爷和帆儿好了他是很高兴没错,但一想到帆儿这几年所受的委屈,他就忍不住小小的恶作剧一下,谁叫王爷以前总是视帆儿为无物,就算王爷是他的主子,但在他心里,乖巧听话的帆儿更得他欢心。帆儿不懂计较,只要王爷肯让他跟在身边就满足了,他这个做人义父的当然要给他出出气。 “这件事你去办不就行了,不用请示我了啊。”说着就想去拉帆儿,义父没走,帆儿也不动,拉不动他,刘羽只有转头面对孙易缘:“还有事?” “王爷,您才是王府的主子,为府上选人是一件大事,属下觉得还是谨慎点好,属下的意思不一定是王爷的意思,王爷还是亲自去吧,这样可以选到自己合意的人选,预选好的人已经在前厅等王爷了。”孙易缘似乎打定注意要刘羽移驾了。 刘羽看看板着脸的孙易缘,再看看在义父面前规规矩矩的帆儿,叹了口气,败给他们了:“好吧好吧,服了你了。” 实在拗不过他们,刘羽只有起身选人去了,白帆赶紧跟上,刘羽一把抓住帆儿的手,帆儿一惊,想推开,却被刘羽不容抗拒的楼在怀里,白帆争不过他,只有随他去了。 孙易缘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人,终于笑了。 王府选人除了刚来时选得较多外,后来少有机会向外招人,一来是刘羽不习惯成天有人跟前跟后,可以自己做的事情一般都是自己做,所以需要的人相对少了很多,二来是进了王府的人很少有想走的,所以每年招的人寥寥无几,但就是这样,来报名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这次王府打算招二十人,十名侍卫,十名打扫的下人。可是来报名的足有五百多人,负责招人的副总管通伯筛选了整整十天才把五百多人减到了六十人,三十人应选侍卫,三十人应选下人,这六十人正在前厅等着刘羽前去挑人。 当刘羽楼着白帆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都把腰板尽量挺直,让自己显得精神点,被挑中的机会也大点。只有一人,眼光落在刘羽楼着白帆的手上,原本喜悦的眼暗淡下来。 进了前厅,白帆终于挣开了刘羽,虽然已经晚了点。 刘羽首先在应选侍卫的三十人里转了一圈,不住的点头,这些人都不错,不然也入不了通伯的眼,通伯虽然不会武,但看人的能力可是一流的,这点就是孙易缘也甘败下风,据说他来王府前是某一武林世家的总管,见多了那些大侠什么的,是龙是虾一眼就看得出来。 前几年因年纪原因告老了,那时他已儿孙满堂,后来是自己闲不住才又来王府碰碰运气,没想到被选上了,还当上了副总管,不过以他的能力和资历当副总管是绰绰有余的。 接下来就没什么好看的了,王府的下人要求不高,只要做事不偷懒,忠心一点就行。 突然,刘羽脚步一停,应选下人中的一人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人三十岁左右年纪,躬着身,脸上似乎还有伤,站在一群强壮的年轻人中有些格格不入,刘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孙易缘也注意到了,王府虽然并不看低这类人,相反如果遇到了还会帮帮忙,但要招进来做事似乎就勉强了点,皱了皱眉,问道:“通伯,这是怎么回事。” 通伯早料到会问他这人的事,上前答道:“启禀王爷,此人虽然有些残缺,但是人很勤快,而且他家除了他已经没别人了,他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求王爷发发善心收下他吧。” “你认识他?”孙易缘问。 “是,他叫木子,半年前逃荒来到镜城,在城里干点杂活养活自己,老奴见过不少次,用过他的人都说他老实肯干,老奴也就上了心,前次我家小儿子生病,缺了个合意的人照顾,让他先顶替了一下,没想到这一顶替还真找对人了,自从他来了,我小子好得特别快,我也挺感激的,这次王府招人,老奴存了点私心,就让他来了。想着小七不是要人照顾吗?我看这一年来别人照顾得都不怎么样,他来正好。”通伯解释道。小七自从一年前被人伤了就一直昏迷不醒,别人照顾起来总是缺点什么,就一直想着找个合适的人,这不人就在眼前。 “恩,用比较熟悉的人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好,王爷,您觉得呢?”见通伯把他说得这么好,孙易缘也没什么可说的,只等王爷同意就行了。 刘羽似乎没听到他的问话,只是看着那人,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王爷?”孙易缘再次叫道。 “恩、啊?”刘羽被叫醒,转过头来。 “您觉得怎么样,留还是不留?” “既然是通伯介绍,还能有什么错的,通伯,你自己决定吧。” “谢王爷,木子,还不快谢谢王爷。”通伯高兴道。 “谢谢王爷。”木子道,声音有些沙哑。 “恩,就这样了,剩下的你们自己决定吧。”刘羽点点头,还有些疑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刘羽丢下一句话楼着白帆向大门走去,他打算带帆儿逛逛街,没注意身后投来关注的眼光。 32 自小七昏迷,刘羽一日不曾间断的去小七房里看他,以前来看时小七的脸色总是不好,刘羽还以为是受伤的缘故。 直到木子来后,小七看上去竟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没醒,这才知道是没找对照顾他的人,不禁对木子多了一份感激,看来这次真的是找对人了。 小七虽然名义上是他的侍卫,他的下属,但在他心里,早把他当成了兄弟,而且小七还是为了他爱的人受的伤,刘羽心里一直很内疚,现在看小七似乎好了很多,刘羽对小七的痊愈也多了分期待。 “木子,谢谢你。”刘羽走到木子跟前,真心的道谢。 “没、没关系。”木子有些手足无措的说,好像是怕刘羽看到自己脸上的伤痕,一直低着头。 “我先走了,小七就麻烦你好好照顾了。” “是,我一定尽心尽力把七少爷照顾好。”木子仍用他那嘶哑的声音答道。 “我以前见过你吗?”刘羽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这些天每次在小七房里见到他,总会有熟悉的感觉,刚开始没在意,但每天都这样,刘羽觉得还是问问好,老在心里吊着也不好受。 “啊?没,没有,我是半年前才来的镜城,以前一直在老家,王爷这半年出过镜城吗?”木子反问道。 “没有。”刘羽说,通伯也说木子是半年前才到的镜城,难道是我记错了?刘羽疑惑地离开了小七的房间,木子目送刘羽出门才松了一口气,看着刘羽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刘羽拥着白帆躺在床上,沉默莫名。 “王爷。”白帆担心的看着他,他知道王爷又在为小七难过了。 “没事。”刘羽对白帆笑笑说。白帆猜得没错,他确实在为小七难过,小七昏迷都一年多了,他没有一天不在自责,不过木子来后小七的状况好了很多,他也轻松了不少。 他更在意的是木子,每次闲下来,不知怎的,他就会想到木子,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其实要说刘羽见过而不太记得的人也不止木子一个,但其他人他不会这么上心,这就更让他在意了。 跟随刘羽已久的白帆虽然不知道刘羽想得这么多,但他也不会轻易被“没事”这两个字打发,不过既然刘羽不说,他也不好问,只是愁着脸躺在刘羽怀里。 刘羽发现白帆的皱着脸,搂住他的手紧了紧:“帆儿怎么了,我惹你生气了?” “没、没有。”白帆连忙说。 “看你的脸都皱成一团了,还说没有。” “我、我只是——”白帆不知该如何说。 刘羽吻了吻他的额:“恩?” “帆儿觉得自己很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白帆有些泄气的说。 “谁说的,帆儿这么懂事,怎么帮不上忙了。”刘羽假装生气的说。 “真的吗?王爷真的觉得帆儿有帮上忙吗?”白帆惊喜的看着他。 “当然,没有帆儿,我还不知道要愁成什么样子呢,帆儿可不能看轻了自己。”刘羽怜惜的抚着他的背。 “谢谢王爷。”白帆放下心来,又高兴起来。 “不过嘛——”刘羽拉长的声音。 “不过什么?”刘羽的话又让白帆紧张起来。 “我记得我说过很多次让你叫我羽的吗?可是你好象还是在叫王爷,你说该怎么罚你呢?”既然是自己最亲密的人,刘羽不想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太开,两个人躺在床上还王爷来王爷去的,刘羽认为很杀风景,所以早就让白帆把称呼改过来,不过看样子他还没有习惯。 “我、我——”白帆红着脸。 “恩,让我想想,该怎么罚你呢?”刘羽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白帆的反应。 白帆单纯得听不出刘羽言语里的笑意,只是闭上眼紧张的等待“宣判”。 “哈哈哈——”看着白帆的表情,刘羽忍不住大笑,帆儿真是一个开心果啊,不经意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都能引得他开怀大笑,如果说刚开始的接受是因为同情和怜惜的话,现在,刘羽觉得,爱上他,是件很容易的事。要是刘羽此时的想法被白帆知道了,恐怕会幸福的晕过去吧。 白帆听到刘羽的笑声,疑惑的看着他,自己做了什么让他这么高兴吗? “小傻瓜。”刘羽止住笑,爱怜的说。 白帆好象明白了什么,嘴撅了起来,可爱的神情让刘羽忍不住深深的吻住他。 “呼——”吻毕,白帆大口喘着气,他还不会在接吻中换气,又惹来刘羽一顿笑。 “再叫错,我就这样罚你。”刘羽的唇离白帆只有一指的距离,笑着说,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啊,刘羽真是佩服自己的聪明。 刘羽的话招来白帆的一个白眼,最近在刘羽的“调教”下,他已不像从前那样敬畏刘羽了,因为他发现,在他心中如同神明般的王爷有时候还是个孩子呢。 “好啊,敢拿白眼番我,罪大恶极,看我怎么教训你。你就从了我吧,哈哈哈——”刘羽一声大喝,翻身压住白帆,嘴胡乱的在白帆身上亲吻着,做出一副强盗的样子。 “啊,救命啊。”难得刘羽有玩闹的兴致,白帆也配合的演起戏来。 “王爷,王爷,属下有事禀报。”正当刘羽和白帆闹得兴起,通伯的声音在门外急切的响起。 “什么事?”刘羽知道通伯不是没分寸的人,一定有重要的事才会在他休息的时间来打扰。 “小七醒了——”四个字,刘羽翻身下床,连衣服都顾不得穿好,急急往小七的房间走去,白帆也知事情重大,连忙跟上。 33 “小七!”刘羽冲进小七寝室,握住小七的手换道,小七还是闭着眼。 “怎么回事,不是说小七醒了吗?”刘羽看向跟在他身后跑得气喘吁吁的通伯。 “属、属下的话还、还没、没说完,王爷就来了。”通伯艰难的喘着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爷,七少爷确实是睁开了眼睛,不过没醒多久,可能是累了,又睡过去了。”见通伯似乎是很难开口说话了,一直在一旁的木子接话道。 “是吗,那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七少爷只是睁开眼眨了几下,好象想说什么,可能是昏迷太久没有力气说话。”木子答道。 “那小七什么时候才会醒?”刘羽问大夫,高大夫是治疗小七的大夫,平时王府里的人有个什么病痛的都是找他,高大夫也是镜城内最好的大夫,不过他还有很多病人,无法一直呆在小七身边,刘羽这才另外请人在高大夫不在的时候照顾他。 “七少爷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且已经醒过一次,可能是因为体力不够才又睡过去,他现在脉象平稳,等他积蓄了足够的体力,应该不久就能再次醒过来。”高大夫答道。 “谢谢你了,高大夫。”刘羽松了一口气,大夫这么说,那应该就离康复不远了。 “不客气,我先开几副药,是调理身体的,每日一次,会见效的。” “好,通伯,跟高大夫去拿药。” “是。” “那在下告辞了。”高大夫说。 “送大夫。” 高大夫摆摆手,示意不用了,走出房门。 高大夫走后,刘羽转向木子:“谢谢你,要不是你,小七只怕没这么早醒。” 木子躬身一礼:“王爷言重了,木子来就是为照顾七少爷的,这是木子的责任。” 责任?刘羽有些疑惑,虽然木子确实是通伯为了小七带进府的,但说到责任就严重了点,不过也许是木子很负责吧,刘羽没有深究。 “不管怎么说,小七的苏醒有你一份功劳,我不会亏待你的。”刘羽说。 “谢王爷。”木子这次没有推辞。 “王爷,您累了,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就好了。”木子轻声劝道。 从知道小七醒过后,刘羽就一直守在小七床边,一步不肯离开,白帆和孙易缘、通伯怎么劝也不听,一定要让小七再次醒来时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他。 已经两天了,小七仍然没有醒来,看着小七沉睡的脸,刘羽甚至怀疑小七是不是从来没有醒来过,一切只是自己的梦境。 刘羽颓丧的低着头,两天没睡过好觉的他带着两个黑眼圈,胡子也没刮,要不是白帆每天还硬逼着他洗次澡,只怕现在和城外的流浪汉有得一拼了。木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声相劝。 “不,我要看着小七醒来。”刘羽仍看着小七的睡颜说道。 “我想七少爷也不想看到您为他这个样子,您就回去休息好了,让七少爷看到您精神抖擞的样子不好吗?”木子继续劝道。 刘羽怔了一下,是啊,要是小七醒来,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只怕又要取笑他了。他倒不怕小七取笑,只不过小七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想必也不会好受吧 “好吧,我去洗漱一下,你好好照顾他,他醒了一定要马上通知我知道吗?”刘羽嘱咐道。 “是,王爷。” 在白帆的伺候下,刘羽才刚洗完脸,就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七爷醒了。”是木子的声音。 话音未落,木子只感到一阵风吹过,房门大开,刘羽已失去踪影。木子和白帆知道肯定是去小七房里了,赶紧跟上去。 “小七!”刘羽激动的大喊。 这时的小七正在高大夫的帮助下坐起来,虽然精神还是有点萎靡,但清醒了就是好事。 “王爷。”小七叫道,声音微弱,但神情很高兴,见刘羽进来,手一掀被子,就要下床行礼。 “快坐好,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现在先别下床。”刘羽握住小七的手阻止他的动作。 “谢王爷。”小七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小七怎么样?”刘羽问在一旁的高大夫。 “七爷的伤已经好了,现在就等调理好身体,不过——”高大夫有些犹豫,这个时候告诉他们这个消息不知适不适当。 “怎么了?”刘羽急问。 看出了高大夫的犹豫,小七说:“高大夫,有什么话就实说吧,能拣回这条命已经是我的福分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那好吧,七爷您的身体虽然快康复了,但是因为伤到了经脉,近期内最好不要动武,而且您昏迷太久,身体已经有些僵硬,要想像正常人一样行走,恐怕还要过一段时间。”高大夫也知道习武之人,不能动武,连走路都有问题,对他来说肯定是很大的打击,只希望小七乐观的性格能帮他渡过这一关。 “是吗。”小七低语,他知道高大夫的话已经很照顾他的心情了。虽然他平时有些疯疯癫癫,但是练起武来也是最拼命的,在王府能超过他的除了孙总管、欧阳等人寥寥无几,现在等于说成了废人一个,要说不失落那是骗人的。 “没关系,小七,高大夫不是说只是一段时间吗?等你好了,谁能是你的对手,对不对,高大夫?”看小七的沮丧样子,刘羽安慰道。 “是,是。”这种情况下,高大夫也只能点头。 “恩,我会好起来的。”小七恢复了笑容说道,他知道事情不会像王爷说的那么容易,但王爷这么看重他,但正如他所说,能拣回这条命已经他的福分了,要不是王爷这么长时间一直不放弃他,他可能根本没机会醒来,他不想让王爷再担心他。 这时小七抬头看向门口:“这位是?” 刘羽朝小七的眼光看去,是白帆和木子,刚才刘羽一路冲过来,他们跟在后面,刘羽和小七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门口,只是没进去打扰。 白帆小七已经见过,而且很熟,现在问的一定就是木子了,刚才小七刚睁眼,木子就跑去告知刘羽,所以小七还不知道他是谁。 “哦,他啊,木子,过来。” 等木子走到跟前,刘羽向小七介绍道:“他是木子,是通伯招进府专门来照顾你的,他来后眼见着你的情况越来越好,说起来你还要谢他一声呢。” “是吗?多谢你的照顾,木子兄。”小七诚恳的道谢。 “不、不用谢。”木子结结巴巴的说,不知怎的眼睛好象不敢看小七,不过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恩人,小七也没在意。 “小七哥醒了就好了,王爷好担心你呢,这下子王爷可以睡个好觉了。”白帆高兴的说道。 “是帆儿啊,越来越漂亮了呢。”小七又开起了玩笑。 “小七哥,帆儿可是男的,怎么可以说漂亮,要说也该说英俊潇洒才对。”帆儿假装不高兴的说。 “哈哈哈,好好好,帆儿最英俊潇洒了。”小七惊异于白帆的大胆,放在以前他只会红着脸什么都说不出来,不过这也是好事,帆儿看来更开朗了。 “对了,余公子呢?”小七问道,按理说连王爷和白帆都在,余公子没道理不在啊。 笑声一下了没了,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34 “怎么了?是不是余公子出什么事了,都是我,没保护好余公子。”小七自责道,看大家都不说话,他理所当然的认为余桐出事了。 “不,没有,小桐没事,你好好休息,别的事就不要在想了,我们不打扰你疗养了,高大夫、木子,好好照顾小七。”刘羽说着就要离开。 “不会的,余公子要是没事,一定会来看我的,都怪我,本事不够,要不然余公子也不会被强行带走了。”小七捶着自己的胸说道,高大夫连忙阻止他,他的身体还没完全好,这个动作有害无利。 “你说什么?”已经走到门口的刘羽听了小七的话又走了回来,眼睛发直。 “王爷?”小七不解。 “再说一遍,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刘羽叫道。 小七以为王爷是在怪他,眼睛通红的说:“余公子要是没事,一定会来看我的。” “不是这句,后面那句。” “要不是因为我,余公子也不会被强行带走了。” “你说小桐是被强行带走的?不是自愿的?” “是的。”小七将当日那人以自己性命为要挟带走余桐的情景说了一遍。 听完小七的描叙,刘羽愣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王爷怎么了?”小七问白帆。 “王爷,余公子那么聪明的人,一定不会有事的。”白帆现在已经没心情回答小七的问题了,他心疼的看着刘羽。余公子走的那天,他从那些在场的侍卫口中知道了一切,大家都以为余公子是自愿跟别人走的,但现在听小七的话,他是被强迫的,王爷现在心里一定很自责没有好好保护余公子吧。白帆顾不得这样一来自己在王爷心里的分量,只是担心王爷的心情,还有余桐的处境。 “我真傻,竟然会相信他的话,他一定是被逼的,一定是的,我竟然放他走了,他一定很失望,我答应要好好待他的,竟然连保护他都做不到。”刘羽把头埋在双手中,痛苦的说。一旁的木子看着刘羽痛苦的样子,仍低着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只是身体微微的颤抖泄露了他的心情。 “不会的王爷,余公子那么爱你,一定不会怪你的。”白帆心疼的安慰。 “不,他一定是怪我没好好保护他,才会说谎跟别人走,那人会怎么对他,会不会好好待他?”刘羽六神无主的说。 “王爷,不用担心,余公子虽然是被迫离开,但不会有事的。”小七说道。 “怎么说?”刘羽急忙问。 “余公子被带走那天我偷偷跟着他们,刚开始时余公子与那人相谈甚欢,好象是故人相见,后来好象是余公子不愿意跟那人走才起了冲突,依属下看余公子虽然被强行带走,但那人应该不会伤害公子的。”小七说。 “是吗?那就好,他人没事就好。”刘羽恍惚的说。 “王爷,我们把余公子找回来吧。”白帆说。 “帆儿?”刘羽看着他,有些内疚,刚才只顾着担心小桐了,竟然完全没顾及帆儿的感受。 “我没事的,我知道余公子才是王爷最爱的人,现在既然他不是自愿离开王爷,理应把他找回来和王爷团聚才是。”白帆忍住眼泪说道。 “帆儿!”刘羽不知如何开口,他确实想找回小桐,但对帆儿来说太不公平了。 “王爷不必担心帆儿,余公子在外一定吃了不少苦,还是早点找回来才好,我去找义父安排。”白帆强笑着说,走出房门。 整个王府很快就开始大规模地找人,但是人海茫茫,事情又过去了两年,找个人谈何容易,半个月过去,还是一无所获。 刘羽拖着沉重的步自走回寝室,现在找人的范围已经扩大到了镜城外,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王爷您回来了。”白帆走过来为刘羽更衣。 “帆儿,对不起。”刘羽抱住他,这段日子他尽想着小桐的事,冷落他了。 “王爷,衣服还没穿好呢。”白帆推开他。 “帆儿,连你也不要我了吗?”刘羽哀怨的说。 “帆儿不敢,只是如果余公子回来让他看到了不好。”白帆说道,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恭敬。 “帆儿——”这样的帆儿让他很难过,已经习惯了白帆的陪伴,突然回到从前,刘羽觉得很不是滋味,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白帆说得有道理,如果让小桐知道了,别说他了,就是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突然看到外间的小床,这床在白帆搬进主卧室那天已经撤了,怎么现在又出现了。 “这是——”刘羽问。 “帆儿想余公子回来后我再住在王爷寝室就不好了,还是搬到外面睡好,不过这是暂时的,等余公子回来,想必王爷就不需要我伺候了,我会搬走的,在这之前,请王爷允许我再伺候王爷一段时间吧。”白帆低着头说。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刘羽问。 “是的。”白帆的声音有些哽咽。 “撒谎。”刘羽抬起白帆的下巴,果然,白帆已泪流满面。 “我、我只是——” “别说了。”刘羽紧紧抱住他:“是我不好,对不起。” “不,当初是帆儿太想王爷了,根本就不是王爷自愿的,王爷是同情帆儿才会接受帆儿,现在变成这样,是帆儿咎由自取——” “你以为如果不是真的喜欢,我会碰你吗?”刘羽打断了他的话。 “王爷?”白帆惊喜的抬头,他还有希望吗? “傻瓜,在你眼里,我是一个跟谁都可以上床的烂人吗?” “当然不是,可是——” “如果说我接受你是因为同情和喜欢的话,那么现在我想我是爱上你了。”刘羽终于承认,是的,他爱帆儿,爱上帆儿是件很容易的事,更何况是朝夕相处,很久以前他就知道他爱上帆儿了,只是他心里还有个小桐,他无法把爱轻易说出口。 不过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无法再隐瞒,这对帆儿太不公平,他应该得到最好的。 “可是余公子——”帆儿还有犹豫。 刘羽沉默下来,是啊,小桐回来他该怎么面对? “王爷,您放心,帆儿不会让您为难的——”见刘羽沉默,白帆不用猜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想说什么,想干什么?”刘羽急了,想到接受帆儿之前帆儿想要离开他:“我爱小桐,可是我也爱你,我不许你离开我,你要永远在我身边,知道吗?”他已无法顾及小桐回来后会怎么样,现在他只想留住帆儿,留住这个一直在他身边爱着他,他也已经爱上的人。 “帆儿知道。”把头埋进刘羽怀里,能得到他的承诺,白帆觉得自己太幸福了,以后的事他不想再想了,就算余公子回来后这里没有他的位置,他也没有遗憾了。 35 “小七,好点了吗?”因为小桐的事,刘羽也有好几天没去看小七了,便抽空过来了,一旁还有高大夫、木子、孙易缘和白帆。 “有高大夫和木子照顾着,王爷不用担心小七,还是办正事要紧,余公子的事怎么样了?”小七说。 “哎!”刘羽叹了一口气。 看表情也知道没什么进展,小七也不说话了。 “启禀王爷,属下已有余公子的消息。”一人在门外喊道。 “什么?快进来。”刘羽猛地站了起来。 “是。”紧接着,一名侍卫打扮的人低着头走了进来。 “你说有小桐的消息,他在哪里?”刘羽急切的问,没注意到当中的不对劲。 “余公子在——”这名侍卫的声音小了下去。 “在哪里?”为了能听清楚,刘羽凑了上去。 “在这里!”侍卫大喝一声,猝然发难,抽出身上的配剑向刘羽刺去。 “啊,王爷小心!”白帆惊叫。 “什么!”刘羽促不及防,猛然后退,退至床边才发现——后面就是小七,而小七现在动弹不得,只好出手将剑尖大偏,但已经晚了,剑已到眼前,他又不可能让开,只能硬受这一剑,剑尖从刘羽手臂上划过,刺客收回剑,正打算再刺,一旁反应过来的孙易缘欺身上来,一掌将刺客逼离刘羽身边。 白帆连忙扶着刘羽让高大夫给他治伤。一边大叫:“有刺客!” 门外的侍卫们听到动静,急速往这边赶来,刺客也许是见讨不到好处,一个纵身,撞破窗户逃逸。 “王爷,您没事吧。”王府侍卫长云溪急问道,若是王爷出了什么事,他护卫不周不说,也无法面对对他委以重任的欧阳。原来的侍卫长就是欧阳,欧阳走后,留下得力助手云溪,刘羽顺理成章将他升为侍卫长。 “没事。”刘羽的伤口已经包扎起来,正抱着心疼哭泣的白帆安慰。 “属下该死,没有保护好王爷,让王爷受惊了。”云溪跪下领罪。 “不关你的事,最近府里是乱的点,你起来吧。”刘羽知道最近因寻找余桐的事王府比较混乱,不能全怪云溪。 “谢王爷。” “王爷,您看是什么人要刺杀您?”孙易缘问道。 刘羽苦笑一声:“我也不知道。” 说起刺杀这回事,他还是在当太子时遇到过,但是现在他对朱雀来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王爷,谁会要他的命呢?他自认在镜城不敢说治理得有多好,但总不至于被人恨到要杀他的地步。 “木子,你怎么了?”床上的小七看刘羽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却发现一旁的木子在发抖,关心的问道。 “没、没什么。”木子颤抖的说。 “是被吓到了吧,木子,你回去休息吧,你放心,这种事不会再发生的。”刘羽想起木子应该没见过这等场面,安慰道。 “是,木子告退了。” “易缘,依你看,这刺客是什么人?”刘羽问。 “依属下看,这人武功不像江湖上任何门派,倒像是从军中磨练出来的。”孙易缘想了想说。 “军中?我有在军中树立什么敌人吗?要说有的话也应该在十几年前了结了,何必等到现在?”刘羽指的是他还是太子时妨碍了某些人的利益。 “属下也在疑惑,不过目前没什么头绪。” “算了,以后小心点就是了,是什么人要我的命,只要他没放弃,我们总会知道。” “好了,我不是没事吗?不要哭了,哭得我心都疼了。”回到房间,白帆仍心有余悸,止不住哭泣,刘羽无奈的安慰他。 “我、我一想起你受伤的场面——人家忍不住嘛。”说着又哭了起来。 “好好好,是我不好,我保证,一定不会让自己受伤了好吗?别哭了啊,看你眼睛都哭肿了。” “恩。”白帆哽咽几声,终于停止哭泣,刘羽松了一口气。 “叩叩叩。”门外传来敲门声。 “谁?” “王爷,是我,武通。” “哦,是通伯啊,进来吧。” “是。”通伯推门进来,身后跟着木子。 “木子,刚才没吓到你吧?”刘羽问。 “没,谢王爷关心,木子没事。”木子还是低着头。 “恩,那就好,通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不是属下找您,是木子,他想走,我想七爷还要人伺候,已经劝了半天。”通伯说道。 “木子,为什么想走?是王府有人欺负你吗?”刘羽冷浚的问,他的王府不允许出现这样的事。 “不,不是的,大家都对我很好。”木子慌忙摇头。 “那为什么想走?小七才刚刚好点,还要你照顾,而且这也有你的功劳,我正想好好谢谢你,怎么就要走了。” “我——七爷已经醒了,我想谁都可以照顾他,我还是走吧。”木子仍执意要走。 “——那好吧,通伯,给木子多封些银子让他走吧,不过如果你想回来,我随时欢迎。”刘羽不想勉强他,也许有什么特殊原因吧,他也不想追根就底,那毕竟是别人的私事,便同意了。 “谢谢王爷。”木子抬头看了刘羽一眼,眼中满是不舍,但在刘羽看他时又低下头去,转身随通伯出了房门。 “王爷,木子他——”白帆在一旁注意到了木子的眼神。 “怎么了?” “有点奇怪。” “那里奇怪了?” “恩,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他的眼神有点怪。”很熟悉的眼神,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哈哈,你啊,是不是被刺客吓到了,我来好好安慰安慰你吧。”说着一把将白帆压在身下。 “啊!王爷!”白帆娇嗔道,不过接下来就只剩甜甜的喘息了。 欢爱过后,刘羽沉沉的睡了,白帆却怎么也睡不着,白嫩的小手抚上刘羽安稳的睡颜,现在的日子仿佛是偷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化为乌有,不过羽你放心,因为太爱你,所以我不会让你为难的,白帆在心里说,而这时的刘羽还不知道白帆的决定。 36 “王爷,为了您的安全,请您把护卫队调回来吧。”云溪道。 为了寻找余桐,刘羽把他的护卫队,连门卫、甚至下人都派出去找人了。以前是因为王府一向很平静,没什么威胁,镜城百姓也很拥护,所以欧阳培养出来的护卫队基本上没什么正事干,平时都在操练,或是帮忙王府的一些生意,实在没事做了,就去帮帮老百姓插插秧,扬扬禾什么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王府出现了刺客,虽然王爷不怪罪,但身为侍卫长的云溪心里也不可能好受。遇刺后的王爷还是没有调回卫队的打算,为了王爷的安全,云溪只好来求刘羽收回卫队。 “不用了,找人要紧,刺客的目标是我,只要我小心一点没事的,何况还有总管在,他的本事你还信不过吗?而且我也不是吃素的,你放心吧。”刘羽还是没改变主意。 “可是王爷——”他当然相信孙总管的本事和王爷的能力,但他还是没办法不担心。 “行了,就这样吧,帆儿,我们走吧。”刘羽不等云溪说完,搂着帆儿走开了,前些日子为找小桐冷落了帆儿,要好好补偿才行。碰到这样的王爷,云溪也毫无办法。 “帆儿,想去哪儿玩?”刘羽问。 “你不是要找余公子吗?就不用陪我了。”虽然心里有点难过。 “小桐要找,我的帆儿也不能不陪啊,说吧,今天一整天我都是属于你的。”刘羽亲了亲他的额。 “那——我想去妙居寺。”早知道那里是个好地方,他也不是没去过,但还从来没有和刘羽一起去过,白帆觉得是时候该去一下了。 “妙居寺?好,帆儿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妙居寺的景致还是好,人也还是那么多,那么热闹,想起和小桐一起来的日子,刘羽不由得感慨万千,不过现在在身边的是帆儿,他已经亏欠帆儿很多了,这次别再扫他的兴了,刘羽振作起精神,陪白帆到处逛。 刘羽不想受人注意,要不然又要被主持给拉去聊天了,而且镜城包括妙居寺认识他的人也不少,若看见了他,少不得又要闲扯一阵,比起和帆儿在一起,确实是闷了点。所以刘羽光捡人少的地方走,倒也清净。 “哇,真漂亮!”白帆感叹。 “你以前不是和易缘一起来过吗?” “没和王爷一起来过嘛。”当然别有一番滋味。 “又叫王爷,我上次怎么说的?恩?”刘羽威胁的看着他。 “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其实他也挺享受刘羽的“惩罚”的,不过那是在房间里,而这虽说人少,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冒出一个人来,他可没在外人面前表演的嗜好。 “那应该叫什么?”刘羽继续嗤牙啮嘴的,不知道在白帆眼里早失去了威胁力。 “羽。”白帆红着脸叫道。 “恩,这还差不多。”刘羽满意的点头。 “不是说要带我到处看看吗?快走吧。”白帆怕刘羽又出什么主意,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 “恩,主持禅房后的小树林不错,而且清净。”刘羽对白帆邪邪的笑。 “那、那就走吧。”白帆顾不得他在打什么主意,现在他只想离开这里,虽然这里人不多,但不代表没有,十米外已经有几个人在注意他们了。 “放开我!”才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似乎在挣扎。 “你出门这么久,也该回家了吧。”另一个声音如此说。 “不,那不是我的家。” “不是你的家?他都不要你了,你还想怎么样?”声音开始有些生气。 “没有,他没有不要我——” “醒醒吧,他身边已经有人了,说不定早把你忘了。” “不会的,不会的——” “木子?”刘羽和白帆走近一看,竟然是木子,难怪有点熟悉,只是他的声音好象有些改变,比在王府时清亮了许多。 “王、王爷?”木子看到刘羽似乎有些手足无措,流着泪的眼慌乱的看着他。 “木子,你怎么了?”刘羽皱着眉看着和他争执的人抓着木子的手,木子现在虽然不是王府的人,但刘羽一向对他有好感,而且他还是小七醒过来的功臣,于情于理他都看不过去有人欺负他,不过那人好象也有点眼熟。 感觉到刘羽的眼光,那人嗤笑着松开手。 “我等你。”那人对木子说,随即离开。 “我——我没事。”木子见那人离开,松了一口气,对刘羽说。 “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即使你离开了王府,王府还是把你当自己人。” “谢谢王爷,我真的没事。” “可是那个人——” “他——他是我一个远房哥哥,看我孤苦伶仃,所以想让我跟他回去。”木子结结巴巴的说。 “那你怎么不跟他回去?你家里不是没人了吗?如果他能对你好,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刘羽说。 “我——我喜欢这里,不想离开这里。”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王府?王府不好吗?” “王府很好,只是我、我——”木子想说什么,可是却说不出来。 “羽,你别逼问人家了,你看木子都说不出话了。”白帆说道。 “噢,对不起,是我不好,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刘羽道,他也不是那种追根就底的人,当初木子出府的时候也没多问,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木子一副可怜的样子,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不,没、没关系,那、我先走了。”木子好象在躲着什么的一样急忙离去。 “木子——”刘羽还想说什么,可是木子的身影一下掩没在树林后。 “羽?”白帆不明白为什么刘羽为什么对木子这么在意。 “噢,没什么,我们走吧。”刘羽回过神来,继续向前走。 37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呢,这里好漂亮。”白帆说。 刘羽笑着看他,这里虽没有寺院外围的热闹,景致也没那么好,可难得的是它清幽,最适合他这种想做些什么的人了。 白帆还在感叹,刘羽走近从背后抱住他。 “王爷?”白帆转头疑惑的问。 “我们继续吧。”刘羽说。 “继续什么?” “你的惩罚啊。”刘羽邪笑着说。 “惩罚?”白帆想起来了,不禁脸红,他怎么还没忘了这事啊。 “是啊,别以为逃掉了哦,不乖的小孩是要受罚的。”刘羽认真的像在说什么真理似的说。 “你——”白帆这个乖小孩又哪是刘羽的对手,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说话就是同意了,来吧!”刘羽摆出色色的表情嘟着嘴吻下去。 “啊!这里可是佛门圣地,你怎么,唔——”白帆好不容易想出了阻止的借口,可是已经晚了。 刘羽虽不信鬼神,但在这里,该有的尊重还是要的,毕竟这里如今的光景也是他一手扶植起来的,和白帆笑闹一番后也就算了,没真的实行他的“惩罚”,白帆松了一口气。 “羽。”白帆靠在刘羽怀里,幸福的感觉几乎要溢出身来。 “恩?”刘羽闭着眼睛,躺在草地上,已经有一段日子没这么清闲了。 “我觉得我好幸福。” “傻瓜。”刘羽睁开眼睛,爱怜看着他的帆儿,紧紧搂住他:“我会让你永远都这么幸福。” “我相信。”白帆睁着星星般的眼睛看他。 刘羽微微一笑,吻了吻他的发,再度闭上眼睛。 白帆的手环住刘羽的腰,静静的享受着温馨的一刻。 刘羽心里却不似表面平静,小桐一日没找回,他就不可能有真正平静的时候,只是他亏欠帆儿太多,在跟帆儿在一起时,只能深深压抑住对小桐的思念,一再跟自己说:现在在他身边的是帆儿,他已经负了一个了,不能再负帆儿。 可是一旦静下来,他总会想到小桐走的那天,对他说出那些决绝的话语时,小桐的表情是多么不舍。为什么,为什么他当时只顾自己伤心,没有考虑小桐的心情?小桐说要走,他就相信了。 说不定,小桐一直在等他阻止,只要他当时强硬一点,不让他走,如果他能早点发现小桐的不对劲,也许小桐就不会走了。可是偏偏自己自作聪明,以为这样就对小桐好,小桐离开他比较幸福,竟然就这样放他走了。 每想到此,刘羽就陷入深深的自责,不知道小桐现在过得好不好,据小桐说,带他走的那人是他的“青梅竹马”(刘羽特意忽略“爱人”这两个字),这应该是真的,看那人的样子,好象也是真心喜欢小桐,尽管小桐是不情愿的,但他应该会善待小桐的吧。 想起那人——是叫史什么的吧,那天在他面前得意的样子他就有气,还强迫把他的小桐带走,要是让我找到你,绝对不让你好过。刘羽恨恨的想。 不过见到那史什么的是两年前的事了,当时牵挂小桐,也没在意他长的什么样,但是怎么总觉得好象最近在哪里见过一样? 刘羽收紧眉头,有些疑惑。 刘羽想到了什么,猛的坐起身子,冷汗淋淋,要是真如他所想,那小桐—— “羽,你怎么了?”白帆也一同坐了起来,看刘羽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急忙问。 刘羽没有回答他,站起来向来时的路跑去。 “羽,出、出什么事了?”白帆好不容易追上刘羽,刘羽正在路上四处乱转,似乎在找些什么,但是他跟着刘羽几乎把整个寺院都走遍了,好象还是没找到刘羽要找的东西,路上不时有人跟刘羽打招呼,刘羽只是埋头找什么,根本不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更让白帆担心。 “帆儿!”刘羽握住他的肩,脸上惊疑不定:“你记不记得小桐,不,是木子往哪边走了?” “木子,往那边。”白帆指着木子走时的方向说道:“你找他吗?可是这么久了,他早走远了。” “是吗。”刘羽听了白帆的话,全身的力气仿佛消失般,手也垂了下来。 “羽,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白帆急了,这样的羽除了余公子走的那几天,他还从来没有看过,让他很担心。 “对了,通伯与他相熟,他一定知道。”刘羽又来了精神,匆匆往回走,白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跟在他后面。 “通伯,通伯!”刚进王府大门,刘羽就迫不及待的大叫。 “诶,王爷,属下在这儿呢。”通伯被刘羽急切的声音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王爷还没这么失态过呢,赶紧赶到他面前。 “木子,木子在哪里?”刘羽问。 “木子?王爷问他干什么?” “这你先别管,他在哪里?” “这个,他自从离开王府,我就再没见过他了。” “什么!”刘羽失望,好不容易的线索又断了。 “羽?”白帆跟在他后面进了府,有些失落。 刘羽这才反应过来,他答应了帆儿要陪他的。 “对不起,我——” “你不用说对不起,你这么着急,一定是又重要的事。”白帆虽然失落,但还是以刘羽为重。 “谢谢,我等会给你解释。” “恩。”白帆点头。 “云溪,云溪在哪里?” “云溪在,王爷有什么吩咐?”云溪很适时的出现了,其实他一直都离刘羽不远,就怕再遇到行刺事件,所以刘羽一叫他他就出现了。 “把所有的人都调回来,找木子。”刘羽说。 “什么?找木子?那——不找余公子了吗?”这就让云溪不解了,他一直都劝刘羽调些人回来护卫安全,刘羽一直不同意,听到刘羽说要把人都调回来,他还以为刘羽改变主意了,没想到还是要找人,而且找的还是木子。 “不找了,先找木子,快去!”两个时辰前还在“妙居寺”见过他,应该没走太远。 “是!”云溪领命退下。 38 “羽,喝杯茶吧。”白帆递过一杯热茶。 “谢谢。”刘羽接过茶,喝了一口:“你在想我为什么要找木子吧。”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当然,我什么都不会瞒着帆儿的。来,坐下。”刘羽把白帆拉到身边坐下。 白帆在刘羽身边坐下,疑惑的看着他。 “木子就是小桐。”刘羽话一出口,白帆吓了一跳。 “什么?木子就是余公子,怎么会?” “是真的。” 听到这个消息,白帆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表情:“所以你才会找他,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还记得我们去‘妙居寺’的路上遇到的那个人吗?” “你是说和木子,不,和余公子在一起的人?” “是,他就是两年前带走小桐的人,两年前我没太在意他的容貌,刚遇到时我只觉得眼熟,后来才想起来的。” “所以他才会拉着余公子要他跟他走。”白帆了然。 “对,小桐不愿意跟他走,他心里是有我的。”刘羽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是啊,要不然也不会化妆进入王府了,不过听通伯说他进府前来在镜城已经至少半年了,他为什么不在来时就和您想认?还要化妆?”白帆说,那时的羽还没有接受自己,按道理他来了应该马上和羽相认才对。 想到这里,白帆不知道该不该感谢他,如果他那时就和羽相认的话,也许羽根本不会接受自己,不管未来怎么样,这一段和刘羽单独在一起的日子会成为他一生最美的回忆。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会弄清楚的。”刘羽说。 白帆看着刘羽意气风发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余公子在外应该吃了不少苦,也想早点把他找回来。但是看羽为不是自己的人如此高兴,他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不过他知道羽是个专情的人,不然也不值得自己如此爱他。 还记得羽接受他后,也不是没遇到过诱惑。他是镜城之主,百姓爱戴,多的是美人垂青,知道羽爱的是男子后,也不乏美男子主动献身,他在旁边看着都有些吃醋。可是羽都一一推脱了,他总是抱着自己说我已经有了帆儿了,怎么可能再接受别人呢? 余公子在时,想必也是这样的吧。这样的人,怎不教人痴心不悔。 可惜的是自己不是他的最初,而是余公子走后才接纳的,并不是说他就不爱余公子了。如果找到余公子,就算当初是余公子主动离开他,羽也一定不会不管,更何况现在证实了余公子是被迫的。 他也知道羽还爱着余公子,就是自己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也没停止过思念,羽以为掩藏得很好,但又怎能瞒过爱着他的自己?所以他早有准备,如果余公子回来了,也许就是他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正想着,一双手臂搂住了他,抬头一看,刘羽看着他,眼里流露出担心,他知道,自己又伤到帆儿了。 “帆儿——” “别说了,找余公子要紧。”白帆赶紧一笑,捂住他的嘴。他知道羽要说什么,不过他现在不想听,就让他珍惜这最后的日子吧,余公子回来后,他可能就没机会了。 “羽,怎么样?余公子找到了吗?”刘羽刚进门,白帆问。 刘羽只是摇摇头,这几天他又恢复了前阵找小桐的日子,虽然目标已经缩小很多,可是小桐也太会藏了,出动了上百人,就连镜城知情百姓都加入了,竟然还是找不到。 几天下来,刘羽的希望越来越小,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看着羽这么颓废的样子,白帆心中不忍,可是这找人的事他也插不上手,府里的高手都找不到,他又有什么办法。 “我再去找。”刘羽还是不甘心,马上又出门了。 “羽,休息一下吧——”你连水都没喝一口呢。话未说完,人已走远。 白帆端着没来得及送出去的茶,颓然在桌边坐下,茶碗里的热水溅到他的手上,他也没感觉。 他心里很乱,一方面,他看刘羽这么难过,想早点找回余公子,另一方面,如果余公子回来了,刘羽身边恐怕就没有他的位置了,所以他不想余桐回来。 这样一想,他不禁唾弃自己,余公子在时也待他不薄,而且羽身边的位置本就属于他,羽曾当着全府人的面宣布余公子才是他唯一的王妃,而自己却没有这样的待遇。现在就算余公子回来要他走,他也无话可说。 虽然羽也说过爱自己,但那是余公子不在,余公子若在呢?连白帆自己也无法确定。 不是他不相信羽,无论是谁,看过羽对余公子用心,对余公子的好,都不会相信他会轻易爱上另外一个人。 说到底,白帆是对自己没信心。 “吱——”门开了,走进来的是孙易缘。 “义父。”白帆扑进孙易缘的怀里,在刘羽面前,他一直在克制自己,只有在最明白自己心事的义父面前,他才能敞开心扉,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哎!”自古情字最伤人,孙易缘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有搂着他轻轻拍扶。当初撮合他们是因为余公子走了,现在又突然出现,他也不知道当初是撮合是不是对的,如果因此害了帆儿,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是义父对不起你。”孙易缘很内疚。 “不,义父。”白帆擦了擦眼泪:“义父是为我好,我知道的。” “可是看你现在这样,义父很心疼。” “义父放心,帆儿没事,就算余公子回来,我要离开王府,我也不会后悔,爱上羽,而且能被他接纳,已经是我最大的幸福了。”白帆试图笑一笑安义父的心,可是,就是做了万全的心理准备,一想到要离开刘羽,白帆怎么也笑不出来。 “傻孩子!” 白帆从孙易缘怀里退出来:“羽还没吃饭呢,就又出门了,我去厨房准备准备,他应该快回来了,要是饿到就不好了。”白帆语无伦次的说,他要让自己忙碌起来,才能避免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 孙易缘看着白帆的背影,长叹一声。 39 刘羽出门找人去了,每天象征性的回来吃个饭,算是给白帆一个安慰。白帆什么也不敢说,有苦只能往肚子里吞,谁叫自己不是他的最初呢。 在王府,大家都忙着找余公子,白帆甚至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了,不想再呆在冷冷清清的王府,白帆索性出去走走。 走着走着不知为何来到了“妙居寺”,上次和羽一起来,实际上是为了圆自己的一个梦。为了余桐,羽什么都肯做,而白帆要的仅仅是他的一点关注而已,所以知道刘羽曾带余桐去过“妙居寺”后,他也想在那里制造一点回忆,可惜—— 又来到主持禅房小树林外的林荫路,白帆还想着上次来时和刘羽的甜蜜,但现在要想回到那时候只怕是奢望了。 正想着心事,一人从对面走来,白帆本没在意,但那人一见他马上回头急步离开,就不得不让白帆怀疑了,他决定要弄个明白,现在王府正是多事之秋,能避免一些麻烦事也是好的,而且现在的他确实需要做点什么来缓解紧迫的心绪,要不然,他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暂丢下心事,白帆跟了上去。 那人似乎对“妙居寺”很熟,几弯几拐下来,白帆差点跟丢,不过幸好义父常来这里和主持大师谈经,他也经常跟着一起来,对这里也不陌生,总能找到那人。 “站住!”白帆拦住他。 那人显得有些慌乱:“这、这位公子,不知拦住我有什么事吗?” “这就要问你了。”白帆平时虽柔弱,但不代表他胆小怕事,而且刘羽的受伤更让他警觉,只要关系到刘羽,关系到王府,他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问我?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这人低着头说。 “哼,什么意思?”白帆出其不意的抬起他的头,但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平凡无奇,陌生的脸,白帆有些奇怪,照这人这么怕他的样子看来,他应该认识才对,为什么他会一点印象也没有? 那人在白帆抬起他的头时有一刻慌乱,但看白帆疑惑的表情,又慢慢镇定下来。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那人绕过白帆匆匆而去,白帆没有阻止。 不对,白帆想到,自己的行为已算很过分了,普通人被人这么冒犯,就是脾气再好,也会辩驳几句,而他却什么也不说就走了,怎么想也不对劲。 白帆转过身,看着那人的背影,走路的姿势,总觉得很熟悉,但以自己的记忆力就算这人长得再普通,也不应该完全没有印象,难道—— “余桐!”白帆突然叫道。 那人身行一滞,马上继续向前走,但这就够了。 白帆再次赶上去:“余公子,真的是你?” 那人被拦住去路,只好停下来:“这位公子,我想您认错人了。” “哦,对,你不是余公子,你是木子,这回总没错吧。”白帆了然的说。 “不——” “您先别急着否认,如果刚才见到我您没有马上掉头就走,也许我不会发现,但是你越这样,就越表示有问题,而且我抬起您的头时,您很慌乱,但马上镇定下来,因为您确定我认不出您来。 不过羽曾经跟我说过,木子就是余桐,我相信羽的眼光,既然这样,那就代表您会易容,所以脸不代表什么,以您在王府一呆半年竟然连羽都没认出您来的易容术,您随时都可以变成任何模样,但是脸虽然变了,身体习惯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想必在进王府前,您做了很多准备工作吧,包括声音、走路的习惯等等,以至于到现在还改不过来,跟木子相处了半年多,我还不至于连他走路的样子还记不住。现在,您还想说什么吗,余公子?”白帆说。 “我还能说什么。”木子—余桐叹了口气:“你什么都知道了。” “您难道不知道羽在找你吗?为什么不回去?”白帆问,他实在很心疼羽现在憔悴的样子。 “回去?我凭什么回去?那里已经不属于我了。” “怎么不是,羽那么爱你。” “那你呢?”余桐直直的看着他:“我回去了,你又如何?” “我——”白帆无语,一咬牙:“我会离开,不会妨碍你的。” “离开?你真的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羽最爱的是你。”白帆忍着心痛说。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羽说过爱你吧。” “你怎么知道?”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不相信羽吗?” “不,我当然相信他,可是——”羽和余公子之间的感情始终是他心里无法逾越的鸿沟。 “是因为我吧。”余桐了然的说。 “我——” “所以我更不能出现,在我决定离开他的那天,我就失去了陪伴他的资格,现在陪在他身边的是你。” “可是羽他还爱着你啊,他已经知道你离开他是被迫的了。” “时间会冲淡一切的,我离开的着两年,羽不是也过得很好吗?而且有你在他身边,我很放心,羽会习惯的。” “可是你会习惯吗?如果你真的可以放下,为什么会选择躲在这个离羽这么近的地方?”爱上的是同一个人,同样爱得那么深,白帆可以理解余桐的想法。 “——”余桐无语,白帆一针见血,这里是他和羽除了王府——他们曾经的家外,留有最多回忆的地方,所以他才会选择留在这里。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回去?” “我已经没有资格。” “既然是留在羽身边的资格,不是应该由羽决定才对吗?” 余桐看着他,微笑:“我以前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说服力也这么惊人,不过这么劝我这个情敌回去跟你抢人,你也算少见了。” “那你的意思是——” “不,我是不会回去的。” “为什么?” “这样对你,对羽都是最好的。” “那对你呢?” “我——已经无所谓了,我会回王府只是内疚小七的伤势,去尽尽心力而已,现在小七已经醒过来了,我的心愿已了,主持大师已经答应收我为徒,三天后落发。” “什么?你——” “所以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已经决定了。为了大家好,希望你不要把我的事告诉羽,过个一年半载,他找不到我,就会忘了,你们也可以好好过日子。” 羽真的会忘吗?白帆很怀疑,至少在他离开的着几年里,白帆知道羽从来没有忘记过余公子,就是在羽接受自己后,在梦里叫的也总是余公子的名字。但是看着余桐坚定的眼神,淡淡的笑容,白帆什么也说不出口。 40 回到王府,白帆一路心事凝重,虽然答应了余桐不说出他的行踪,也想为自己的幸福做争取,但是一想到羽为余桐伤神的样子,他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心软。 “羽?”才进门,就见刘羽心事重重的坐在桌边,桌子上放着已经冷了的饭菜. “帆儿,你回来了.”见白帆进来,刘羽露出笑容,“怎么出去了这么久,还没吃饭吧,我等你呢,快来吃一点吧。”待白帆坐到桌前,才发现饭菜早已凉了。 刘羽有些尴尬的一笑:“菜凉了,我让他们热一热再吃。”说着,手忙脚乱的摆弄着碗筷. 白帆不由有些鼻酸,羽没有吃饭的原因,肯定不止等自己那么简单。那么淡定从容的人,是什么把他变成这个样子?看着他,心疼痛起来,怎么样才能让他变回以前潇洒自若的羽呢?一连三天,刘羽仍是早出晚归,漫无目的的找着,人渐渐消瘦,白帆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挣扎着,是否该把余公子的消息告诉他,但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终究,人还是自私的,他也想保有现在的幸福,即使心已不在,但总好过人不在身边。 第三天,刘羽很早就回来了,却带着一身伤,虽然已经包扎过了,但从纱布透出来的血迹也足够让白帆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找人怎么会找得一身伤回来?”白帆心疼极了,赶紧扶着他躺上床。 “是我不好,没照顾好王爷。”与刘羽同去的云溪自责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在城外山坡上看到一个人背影很像余公子,便去追,不想被石头拌了一下,整个人从山坡上跌下——”一想到当时的状况,云溪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了,云大哥,您去休息吧,我来照顾王爷就行了。”白帆听了沉默了一会,才对云溪说。 “那——我走了。”云溪看了刘羽一眼,满面自责的走了。 白帆送走云溪,转过身来拿起一条毛巾拎干了给刘羽擦脸。 刘羽见白帆一反常态的安静,有些忐忑的开口:“帆儿,你别看这伤口包得吓人,其实没事的,已经擦了药了,大夫说过两天就好了,连个疤都不会有。”刘羽露出笑容,试图缓解一下让他不安的气氛。 让他失望的是,白帆仍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默默的给他擦脸。 “那个——”刘羽还想说什么。 深吸口气,白帆下定决心。“我知道余公子在哪里?” “什么?”刘羽震惊的看着他。 “今天我见到他了。” “他在哪里?”刘羽反应过来,抓住白帆的肩问。 肩有些疼,刘羽激动之下没有控制力道,但是更疼的是白帆的心。 “在‘妙居寺’,余公子说他今天落发——”话未完,肩上的钳制突然消失,人已不见。白帆仍呆呆的坐在那里。 一直在门外的孙易缘走了进来,无言的搂住他:“傻孩子,真是傻孩子。”但正是这样的傻,才令人心疼。 “义父——”白帆靠在孙易缘怀里尽情流泪。 “小桐,你在哪儿?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见见我啊,求求你了——”刘羽大声喊着,一进“妙居寺”,刘羽顾不上丢脸还是什么,只想找到他的小桐。 方丈禅房 “余公子,你真的准备好了吗?”“妙居寺”方丈少盛问。 “是,我已经准备好了。”余桐坚定的说。 “哎——”少盛叹了口气,“出家人从不插手世间俗事,所以你隐身于此,即使有心人找得如此着急,我也从没向外透露.但我看得出来,你尘缘未了,终究是要回到红尘中去。” “大师,您不收我了吗?那我真不知何处是我容身之地了。”余桐黯然道。 “容身之地吗?你从来就有的,只是你不愿意面对。” “我——”余桐无话可说,他不是不想回去,可是现在回去那里还有他的位置吗?况且,是他自己离开的,就算不是出于自愿,他也无法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回到“他”的身边。 “大师,我主意已定,只求大师收留。”余桐狠很心,跪在少盛面前。 “是吗?”少盛似笑非笑。 这时—— “小桐,你在哪儿?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见见我啊,求求你了——” 一声声呼喊传来。 “你还这么认为吗?”少盛观察着余桐的反应。 余桐浑身颤抖起来。 “我在光德殿等你,如果你还是没有改变主意的话,就来吧,我会为你剃度的。”说完,少盛起身前望光德殿。 一入光德殿,刘羽已经等在那里,“妙居寺”也算是他一手打点起来的,寺院僧人在哪里剃度他当然知道。 “大师!”见到少盛,刘羽激动的上前:“小桐呢?您一定知道他在哪里对不对,求求您,告诉我!” “王爷。”少盛施一礼。 “免礼,小桐在哪里?他现在还没有剃度吧?啊?”刘羽急道。 少盛笑着摇摇头,他这个出家人竟然也开始管起人间俗事了,不免让他觉得有些世事无常。 不过这一边是王爷,算得上是寺院的恩人,一边是王爷的至爱,交情也不小,人家找上门来,他也无法置身事外,不过,该来的还是会来的,这事看情况应该快了了,他也可以清净清净了。 见少盛摇头,刘羽总算松了一口气,这就表示小桐还在这里,而且没有出家。 “王爷为何会如此狼狈?”少盛见他一身伤,不知道的还以为遇上打劫的了呢。 “哦,没事,摔了一跤而已。”刘羽不在意的说。“大师,小桐——” “余施主已经决定在本寺剃度出家了。” 虽然早在帆儿口中知道这个消息,但听到少盛说出来,刘羽还是着急不已:“大师,你不是真的打算给他剃度吧?” “这个,还是要看余施主的意思。” “那他现在——” “在禅房。”看样子人家都已经知道人在这里了,也没有了隐瞒的必要,而且看余施主的表现,出家的愿望不是很强烈,对王爷还是留恋得很,他也没必要枉做小人。 “多谢。”知道余桐的所在,刘羽抬脚欲走,却停了下来。 “王爷?”少盛不解的看着他,刚才不是还着急得很吗?怎么知道地方了还不去找呢? “大师。”刘羽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少盛:“请您再帮在下一个忙好吗?” “什么?” 第三部 双璧 41 余桐还是保持少盛出去时的姿势跪在禅房,头脑一片迷茫。嘴上说得轻松,但真正做起来才发现竟是那么难。 羽的身边已经有了白帆,他无法怨恨什么,毕竟是自己把人给让出去的,有时候他想,当初要是多信任羽一点,和他共同面对,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但是——余桐摇摇头,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羽陷入危险,哪怕这危险可能不会发生,他无法拿羽的命去赌,如果羽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会后悔一辈子,恨自己一辈子。所以,就算有什么后果,就由他一个人承担吧。 想到这里,余桐站了起来,既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他就只有走下去了,也许,青灯古佛会让他平静下来,而羽,有白帆在身边,他也很放心。 正要出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门被猛的推开,竟然是主持?能让稳重的主持方丈如此慌张,估计出了什么事。 “大师,发生什么事了?” “这——”少盛一脸难色,摆出一副不知道该不该对他说的样子。心里却想着,我好歹是一寺主持方丈啊,怎么沦落到要替人拉红线的地步了? 脸上却仍是皱着眉头,嘴里说着:“是王爷他——。” “羽?羽怎么了?”余桐急了,刚才不是还听到他在喊吗? “哎——我刚刚出去看过了,王爷他本来就受了伤,不知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的消息,伤没好就跑来了,刚才一激动,就——。”愿佛祖保佑,我可没说慌,王爷确实是受了伤。 “什么?受伤了?现在怎么样了?”余桐看少盛一脸“他没救了”的表情,眼泪都快出来了。 “已经移到客房了。”话未完,人已不见。阿弥陀佛——少盛开始在心里念经,希望这样可以减少不断涌出的罪恶感。 “羽!”余桐闯进客房,一眼看见刘羽躺在床上,全身都扎满了绷带,上面还隐隐渗出血迹,顿时又急又心痛。 “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余桐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小桐,你——你终于肯见我了。”刘羽有气无力的说,带着欣喜。 “王爷是在找您的时候不小心摔伤了,听到您在这里的消息,伤还没好就急忙赶来了,伤口又裂开了。”一旁的云溪解释道。 “对不起、对不起——”余桐不断的道歉,除了道歉,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些什么。 “小桐,跟我回家好不好?”刘羽挣扎着想坐起来。 余桐连忙扶住他,却不答话。 “为什么?你不爱我了?不,不要骗自己,如果不爱我,你不会扮成木子在我身边。”刘羽自负的说,对于这点,他很有把握。 “我——我是为了小七——”余桐小声的辩解。 刘羽笑笑,“我知道,但是你就没有一点想见我的意思吗?” 余桐又不说话了。 刘羽的笑容渐渐收起:“难道这一切是我自做多情吗?小桐,你知道我这两年有多想你吗?难道你一点都没有不动心?”刘羽不信,曾经的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在他的心里就一点痕迹都没有。 余桐低头,不想让刘羽看见他强自忍耐的脸。他怎么可能不爱他了,怎么可能不动心,可是,他没有那个资格啊,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脸面再站在他的身边了。 “小桐?”刘羽见他不说话,心慌了起来。 余桐抬起头,看着刘羽,像是要把他记在心里,慢慢站起来:“大师还在等我,我要走了。” “什么?!” “再见。” “小桐,不要去,求求你不要去。” 可是余桐似乎铁了心,转身就走。 “啊!”突然刘羽大叫一声,倒在床上。 “羽!”余桐又冲了回来,只见刘羽双眼紧闭,已经晕了过去。 “王爷!”云溪观察了一下:“王爷太激动了,又昏过去了。” “那怎么办?你快想办法啊。” “没用的。” “没用?什么意思,羽他只是受了点伤,应该没什么大碍的。” “本来王爷受的伤是不重,可是他受了伤后没有好好调养,只顾着找您,一又您的消息就冲出去,伤口都已经裂了好几次了,我们劝了劝了,可是王爷他根本听不进去,大夫说——”说到这里,云溪露出为难的神色。 “大夫说什么?” “大夫说王爷不能再受刺激了,如果再这样下去伤口受了感染,再想痊愈,恐怕——”云溪摇了摇头。 “那——那怎么办?”余桐彻底慌了。 “余公子,恕属下直言,如今能劝得动王爷的就只有您了,如果您不管了话,王爷只怕——” 云溪没有说下去,可是余桐已经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羽,你这又是何苦,我余桐何德何能,得你如此相待。 罢了,到了这个地步,他再挣扎也无济于事,他是那么爱他,只是一直欺骗自己以为能放下,真的见了他,看他仍是如此深情,才发现,这辈子,他是逃不开了。 “羽,你醒醒啊,我答应你,只要你能醒过来,把伤样好,我愿意陪你走下去,一辈子,不离不弃。”余桐发誓似的说。 “真的?”突然有人问。 “是。”余桐答道,又觉得有点不对劲。抬起头,见到的竟然是刘羽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容,哪有刚才气息奄奄的样子。 “你——” “小桐你吃惊的样子真可爱。”刘羽一把抱住他:“不这样,你哪那么容易答应回到我身边,我可是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请动少盛大师帮我的。” “你怎么这样,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余桐气急,但看到刘羽高兴的样子,又气不起来了,这人,总是这样,但是,自己不就是爱他这样吗?现在跟他生气似乎矫情了点,索性不做挣扎,靠在他怀里。 一旁的云溪见目标达成,悄悄出去了,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他一份功劳呢。 不多时,刘羽带着余桐回了王府,一路上,余桐忐忑不安,他就这么回去了,王府里的人,他曾经的朋友、家人会怎么看他?会生气他当年的离开吗? 接近府门,余桐有些踌躇,刘羽会意的拉着他的手,一同跨了进去。 42 “欢迎回家!”刚进门,余桐就被门内的阵势吓了一跳,通往正厅的路上挤得满满当当,人人都是一副兴奋的笑脸,真诚的欢迎他回来,余桐的眼睛渐渐湿润了。 “余公子,您可终于回来了,您可不知道,这段日子王爷把我们给折腾的,您回来就好,我们可解脱了,您就是那救苦救难的观世音——” “小七——”余桐含着泪,小七还是一样的多话,让他倍感亲切,太好了,他没有怪他,他的家人,他的朋友都在欢迎他回来,好象他没有离开他们,而只是出去游玩了一趟,玩累了,就回家了。 “进来吧。”刘羽了然的看着他,等待他的心情平复下来。 “恩。”余桐点头。 谢绝了小七等人想和余桐多聊聊的好意,刘羽借口让余桐多休息,带他来到卧房,好不容易重逢,想和他单独相处一会。 推开门,竟看到白帆正在房里收拾什么。 “帆儿?” 白帆转过头,笑得有些勉强:“王爷,余公子,你们回来了?我知道余公子今天要回来,特意收拾了一下房间——那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刘羽打量了一下房间,属于帆儿的东西都不见了,很多以前小桐用过的或是喜欢的东西倒是回来了。刘羽一时无语,帆儿啊,你太让我心疼了。 余桐有些内疚:“羽,我是不是不该——” “不许乱说话。”知道他要说什么,刘羽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帆儿他——”余桐欲言又止。 刘羽长叹一声,坐在床上:“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们。” “你真奇怪。”余桐也在刘羽身边坐下来。 “我奇怪?”刘羽不解的看着他。 “是啊,以你的身份,不说三妻四妾,养几个男宠不是很普通的事吗?怎么你倒在这里唉声叹气的,有这么为难吗?”余桐似乎很轻松的说。 “我不想委屈你们。”刘羽认真的看着他,虽然在这个皇权至上的世界活了二十几年,他身为王爷,确实可以为所欲为,而且会被人视为平常,但他到底是接受过文明社会教育的,已经在心里根深蒂固的原则不会轻易改变,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这么为难了。 “我有说过我委屈吗?”余桐说。要让他把自己心爱的人分一半给别人,确实很难受,但看着这样的刘羽,余桐心软了,说到底,他不再刘羽身边的这几年,陪这他的是白帆,而且是自己主动离开的,他早已没有反对的权利,何况白帆是那么让人心疼的孩子,谁也舍不得对他不好。 “真的?” “我有必要骗你吗?既然跟你回来了,我就不会再走了。” “谢谢你,小桐。可是帆儿他不知道怎么想的。” “那就要看你的了,虽然我不认为他会因此离开你,不过就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接受我。” “这个——”刘羽犹豫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 “哦。”刘羽呆呆的站起来。 “傻瓜。”余桐他在身后笑道,心里却免不了紧张,不知道帆儿的态度如何。 “什么?不见了。”刘羽大声喊道。本想着找帆儿好好谈一谈,没想到一问之下,就这么一会功夫,人就不见了。 “是啊,刚才看他从王爷房里出来,接着就不知道他到那儿去了。”通伯硬着头皮说。 “易缘,那你呢?看见帆儿了吗?” “不知道。”孙易缘干脆的说,有着一丝责怪。 认识他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易缘一定知道帆儿去哪里了,只是不愿意告诉他。 “易缘,我真的有话要跟他说,你就告诉我吧。”刘羽低声下气的说。 “知道了又能怎样?”孙易缘还是有些不满。 “易缘,我不会负他的。”刘羽认真的说。 “。。。。。。” “我保证!” “妙居。”孙易缘丢下两个字。 刘羽挠挠头,怎么大家闹失踪都喜欢去妙居寺吗? 有过一次经验,刘羽很容易就找到人,一旁的少盛无奈的看着他,心想着我这里成牵红线的了是怎么的,情人闹了情绪都跑他这儿来了。不过看到刘羽来了,他还是松了一口气,给他个你自己搞定的眼色,很自觉的走开了。 “王爷,您怎么来了。”白帆有些心虚的不敢看他。 刘羽走上前抱住他:“不是说过很多次了,要叫我羽的吗?” 白帆想挣扎,但刘羽抱得太紧,只好随他去了:“我是想,余公子回来了,再那样叫不好。” “怎么不好,我觉得很好。”刘羽吻吻他的额。 白帆一阵心悸:“余公子他——” “因为小桐回来了,所以你要离开我吗?” 白帆没有说话。 “帆儿不喜欢我了?” “不是的,我当然喜欢王爷,可是,我再留在王府,余公子会不高兴的,帆儿不想让你为难。” “帆儿是怕我为难才离开我的吗?可是,帆儿要离开我才真的为难呢,跟我回去,好吗?” “可是——” “帆儿,”刘羽突然很认真的看着他:“我很自私。” “啊?” “我爱你们,不管是你,还是小桐,你们任何一个我都不想放走,跟我回去,在我身边好吗?我会一辈子爱你们,照顾你们,好吗?”刘羽看着白帆的眼睛说道。 “羽!”白帆感动的留下热泪。 当刘羽带着白帆回到王府,小七一干人等像余桐回府时一样守在大门前,看王爷把白帆带回来了,都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幸好王爷找到你了,要不然我们又得全体出动去找人了。”小七夸张的说。 “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白帆内疚的道歉。 “你还当真了,真是。回来就好。”小七正色道。 “好了,不是说好了今天要大肆庆祝的吗?大家都回去做准备吧。”通伯一声令下,大伙渐渐散去。 刘羽搂着白帆,路的那一边,是余桐含笑的迎接他们。刘羽快步走过去,也把他搂进怀中,这次,真的没有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