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惊魂》 第1页 [科幻探险] 《泰坦惊魂》作者：旋转门【完结】 内容提要： 南非古柏生化制药工厂的独立实验室，被建在十四层高的公司总部大楼之上。这座现代化的实验室一度凭其可靠的安全保障系统而闻名遐迩。但就在一个雷雨交加的晚上，公司的女副总裁艾伦.福尔曼和其他十几名科学家同时失踪了,而失踪的地点正是那个位于高高的楼层之上,被公司员工称为"铁箱"的独立实验室. 艾伦.福尔曼的丈夫,南非安全保卫部探长肯尼斯.伯克,在接到报案后立即率人展开调查.但失踪案的调查却由于线索的缺少而一度陷入僵局.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年.正当肯尼斯开始灰心丧气无计可施时,他的大学好友乔.沃顿却为他提供了一系列重要线索.失踪案的调查至此似乎终于有了转机…… 第一章 更新时间2008-9-25 13:26:02 字数：5233 1 风浪已起了很久，南非开普敦港长长的混凝土防护坡，正遭受今年十一号颱风余威的考验。 在夜幕与乌云的笼罩之下，古老的开普敦港并未完全陷入黑暗。数十只高架水银灯间隔着树立在港口各处，让关注它的人们可以看到，这个晴日里异常繁忙的港口，此时并没有向风浪屈服，仍尽职捍卫着停靠在船坞里的远洋货轮和上千只红蓝色货柜的安全。 两公里之外，古柏生化制药公司办公大楼第十四层的一间办公室里，卡尔.莫里斯正将开普敦港口的景象尽收眼底。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在他办公室落地窗后面架着一支高倍率的单筒望远镜。实际上这东西并非他的私人财产，而是制药公司分配给他的一件特殊的办公用具。 作为古柏生化制药公司安全部门的首要负责人，卡尔.莫里斯每年有两次机会向董事会提交购买安全检测设备的申请。就在半年前，在卡尔得知自己的新办公室被安置在高高的十四层后，他再一次向公司高层提交了申请，只不过这一次申请表上填着的不是复杂昂贵的电子监控仪，而换成了一支望远镜。鑑于卡尔.莫里斯在公司安全保障事务方面的突出业绩，没多久公司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卡尔神经敏感，总能比别人提早发现周围环境中的丝毫变化。这也正是公司在不到一年之内把他从一名普通保安员提升为安全事务主管的原因之一。卡尔当然深知自己的长处，他要以一架望远镜发挥自己的优点。 古柏生化制药公司坐落在开普敦西郊一块开阔地上，距离着名的开普敦港不足两公里。这座现代化的制药公司，以生产高技术含量的合成药品闻名。公司内厂区与办公区布置得井井有条，其间唯一的高层建筑是十五层的办公楼。卡尔和公司其他文职人员就在这座建筑内办公。在这座镶满银灰色玻璃的大厦刚刚竣工时，卡尔便注意到在楼顶向阳的一面可以清楚的俯瞰整个厂区。如今他每天都在验证自己的观点，因为他的办公室凑巧就在十四层向阳的一面上。 藉助眼前这部仪器，卡尔可以看的很远。他理所当然的喜欢这玩艺，它让他足不出户就能看清厂区内的每一个角落，制药车间、仓库、提货中心……，从前的经验告诉他厂区内巡查这一工作有多重要，而这架望远镜让他在当上安全事务主管之后，仍能重复以前的工作。 卡尔.莫里斯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之后将望远镜头拉向近处。在二号药品贮藏库门前，保安员本森正在检查仓库外的防盗传感器，之后他下意识的转身看了一眼办公楼的十四层，正巧与卡尔来了个对视。本森身材高大，此时穿一件深黑色的大号雨衣，浑身湿漉漉的。虽然空气中散布着雨雾，卡尔仍能看清他的脸。本森没有像往日一样表情坦然，这会儿他正锁着眉头，脸上写满焦急和气恼。 “本森在等一会儿”卡尔.莫里斯拿起桌上的对讲机安慰道。 本森抬起左手腕看了看表，样子有些不耐烦，然后从雨衣兜里掏出对讲机回答道：“八点三十五分，开幕式早开始了。” 包括卡尔.莫里斯在内，古柏生化制药公司的安全事务部里几乎全部是地道的足球迷。他们的世界观不尽相同，但却都对足球充满兴趣。今晚八点有直播的非洲杯首场比赛。卡尔和安全事务部的其他职员，原本打算在下班之后早早回家，摆好啤酒尽情享受首场比赛。然而这一计划却被来自公司内部的另一计划完全打乱了。 就在一个多小时前，安全事务部人员准备下班之际，卡尔突然接到副总裁艾伦.福尔曼的电话。她告诉卡尔，公司的实验室出了些小问题，因此她和其他科学家还得在实验室待上一阵子。艾伦.福尔曼说的很客气，但卡尔心知肚明，公司唯一的女副总裁刚刚给自己下了命令，要求安全事务部的全体人员向后推迟下班时间。 当卡尔向安全事务部的小伙子们宣布这一消息时，他们先是感到意外，继而开始扫兴。这意味着他们很可能要错过四年一次的非洲杯开幕式。但彼此安慰一番后，他们便回到各自的岗位。并没有人满腹抱怨，一是因为这是保安人员的职责所在，二是古柏生化制药公司规定，安全事务部人员要在公司其他职员安全下班之后方可离开。 与大多数拥有独立实验室的制药公司不同。古柏生化制药公司的实验室，被建在办公大楼的顶层。公司认为这样做的好处之一是，节省了在厂区内再建一座实验楼的经费。而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实验室被建在高高的办公楼顶，将会大大提高实验室的安全性，降低实验数据被盗取的可能性。因为这座实验室，不会像独立实验室那样引人注目，另有所图的人也无法轻易找到埋于实验室地基之下的通信光缆。古柏公司的人把楼顶那个独特的实验室叫做铁箱，理由是除了少数通风道和仅有的一个出口外，整个实验室被厚实的钢板包裹的严严实实。 第2页 古柏公司的实验室是全南非最现代化的实验室之一。公司聘请的顶尖生化科学家们，利用这里的设备研发新型蛋白质类药物。公司在全球药品市场上的竞争优势，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诞生于此实验室中的技术优势。 除了安全保障业务方面，卡尔.莫里斯对公司其他方面的事情了解的有限。但即使是地球另一面的智利人或是阿根廷人也知道，最近头版头条上报导的新药3-号防冻伤注射剂，正是南非古柏生化制药公司的新产品。公司也因此由一家默默无闻的中等规模公司，摇身一变成为十年内最炙手可热的明星公司。一时间，数不清的银行和投资人找上门来，聚集到古柏公司的会议室，与公司领导层展开毫无休止的讨价还价。 据卡尔所知，公司一年前推出的新产品-3号防冻伤注射剂，是一种地道的转基因合成药物。而公司获得合成这种药物的机会，则来自于一种新型细菌的发现。 就在两年前，南非国家科考队在穿越南极乔治王岛柯林斯冰帽途中，发现一条长达五公里，深达上百米的巨大冰裂隙。科考队员们随即就地扎营，对这条裂隙展开为期三天的考察。几名队员藉助吊索，终于在最后一天抵达漆黑的裂隙底部。并在那里找到大量属于柯林斯冰帽的表层冰样，这一证据表明，这条冰裂隙十分年轻，它的成因可能是当今全球性的温室效应。就在科考队员们寻找其他证据时，他们却意外得到了一种古代海藻的冰冻样本。 科考队员将新发现的暗绿色海藻运回科考站。等在那里的海洋生物学家们，利用高速离心技术得到海藻粘稠的细胞悬浊液，并从悬浊液中提取到一种古老细菌的蛋白质外壳和dna残片。 作为南非科考队最大资助人的古柏生化制药公司，理所当然的得到了共同研究古老细菌的大好机会。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古柏公司的科学家们，对这种细菌作了系统的研究工作。他们最终断定，这种细菌与当代人类流感细菌有着明显的亲缘关系。它们的祖先应当是同一种较为原始的蛋白质团块儿。如今彼此间产生差异，很可能是由于远古人类迁徙，途经当时的南极洲，感染了原始细菌，随后将其带到温带大陆，因环境巨变而产生了变种。不过对于古柏公司的科学家们来说，这一点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地球经歷了上万年的变迁，这两种细菌仍然拥有大量的关联基因。 而这种关联性，只要藉助于强大的技术支持，就能将两种细菌的某些基因融为一体。 在没有得到那种古老细菌之前。古柏生化制药公司的创始人，年轻的遗传学博士吉姆.福列尔就已经在严肃的董事大会上，不只一次的表现了他的年轻气盛和远见卓识。他坚信基因合成药物，成为人类未来的主流药物是理所当然的。就像电话机取代电报机，计算机取代机械计数器一样自然。他的理由是，在之前的三十年里，人类对自身基因的兴趣丝毫未减，包括他自己在内，有数不清的科学家痴迷于寻找一种随心所欲的掌控基因的方法。因为人们不希望生病，希望后代更加强壮，甚至梦想着避免死亡。这种天方夜谭式的想法未能变成现实，但科学家们的集体努力仍然成效显着，他们为全新基因合成药物的诞生，打下了不错的基础。 吉姆.福列尔像个演说家一样，向周围的人阐述自己的观点，调动起公司团队的积极性。所有人在他富有魔力般的鼓动下，把精力源源不断的投入到新型基因合成技术的研发中。如今赚钱的机会来了，吉姆.福列尔和他的工程师们，摇身一变，又成为精明的商人。他们利用古柏公司实验室里的新技术，在短短的时间内合成出3号防冻伤注射剂，卖给蜂拥而至南极和北极圈的科考队员。从而让公司大赚了一笔。 现在董事会那帮阔佬们对公司的未来充满信心，对年轻的吉姆.福列尔充满信心。他们同意给福列尔更多的钱，放手让他自己干，看他如何干出个名堂。 吉姆.福列尔早就意识到，公司要想保持优势，依靠老旧的实验设施是办不到的。于是一得到董事会的批准后，他就像个改革者一样大干了一场。在公司总部大楼楼顶建立了全新的实验室系统，以便于更深入的研究极地细菌，利用基因合成技术开发更多新药物。 算上今晚，吉姆.福列尔带领他的科学小组已在实验室连续工作了十四个晚上。卡尔.莫里斯以为把他们叫做科学狂人一点不为过。他们每天准时钻进冰冷的第十五层，之后就在里面呆上一整天，甚至吃饭时间也不出来。卡尔知道公司资助的科考队在南极有了大发现，公司因此赚了大钱。但他对遗传学一窍不通，更不知道头顶上的科学家们在忙些什么。实际上实验室对外界是严格保密的，即使是公司内部人员，也只有有限的十几人可以进入。保证实验室的安全是卡尔最重要的日常性工作。除此之外，他和他的人还得时刻留意安置在十五层的主机系统。虽然古柏公司高层在实验室设计之初，就曾考虑过黑客入侵问题。特意为第十五层安装了独立的主机系统。但要想彻底使之与公司网络分开却是不可能的。因为你可以切断资料库传输线，但你不能切断通信线路。在这个时代，企业比任何时候都要依赖通信系统。工程师们想方设法的在网线和通信线间多添加路由器。试图给主机设立更多屏障。然而信息盗窃事件仍然屡屡发生。卡尔.莫里斯对此总是愤愤的，把这种现象看作网络时代最大的癥结。但抱怨归抱怨，卡尔懂得为利益驱使的网络高手们不会停止创造歷史，他们总能在通宵达旦的敲击一通键盘之后，将繁琐的加密程序破解。 第3页 这一点是公司高层最担心的。因为像古柏这类依靠技术存活的公司，一旦将关键技术丢失，除了宣布破产，似乎没有更好的路可走。这也正是卡尔.莫里斯每天要和五名网络安全专家开碰头会的原因。 卡尔.莫里斯从桌上拿起塑料镜头盖，扣在望远镜的镜头前。此时办公室墙上挂钟显示的时间是八点四十五分，先前副总裁艾伦.福尔曼告诉他，她和其他人在八点半之前可以离开实验室，然而他们已经超时了。很久以前公司就有了不成文规定，在工作期间，外界人员禁止主动与实验室内部取得联繫。但这会儿，卡尔打算破例违反这条规定。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艾伦.福尔曼一向言而有信，她从不随意编出个时间应付了事。 “卡尔，我以为实验室里那些人会早点儿出来。”这时本森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 “别着急本森，我这就与艾伦联繫。”卡尔.莫里斯回答道。 “你要和艾伦.福尔曼通话?这可不行老兄。公司的规定你也知道。”本森说道。 “我知道，不过艾伦说她八点半之前就能出来。可现在已经…..”卡尔.莫里斯看了眼手錶接着说道;“已经八点五十分了。我担心实验室里出了事故。” “得了吧卡尔，古柏公司的实验室比钻石库都要安全，这一点你知道。依我看是那帮科学家有了新发现或又有了新头绪，总之他们又把试管拿起来了，却把我们忘在外面。”本森带着情绪说道。 “我看不会，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艾伦应该会通知我的。” “通知你!得了吧卡尔，那些人的工作状态无人能及。他们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除了手上的活之外，可以忘掉一切。” “随你怎么说吧，总之我们要回家了。” “他们出来了?” “还没有，我这的电话响了，实验室的人打来的，他们要想从里面出来，还得我来开门。” “他们可算完事了。我得赶快脱了这雨衣，它又湿又重。一会儿停车场见。” “一会儿见。”说完卡尔关掉对讲机，拿起桌上的电话。 “所有人都倒下了卡尔。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害怕极了，布洛赫好像疯了，他在到处找我，我该怎么办?快到我这来卡尔。”艾伦.福尔曼哭泣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 卡尔.莫里斯被突如其来的情况搞蒙了，他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艾伦别紧张，待在原地别动，我马上过去。如果布洛赫他...”没等卡尔说完，他的话就被艾伦.福尔曼更强烈的哭喊声打断了。 “你要干什么布洛赫，不要过来!卡尔快来救我。”通话至此结束，卡尔.莫里斯愣在那里思考着听到的一切。仅仅两秒钟之后，他就从僵持的思维中跳了出来，迅速按下控制台上的报警器，令一只手快速拨通安全事务部的分机号码。 在等待回话的过程中，卡尔.莫里斯捉摸着艾伦.福尔曼话，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今晚他和安全事务部的人将遗憾的错过非洲杯首场比赛。 第二章 更新时间2008-9-25 13:33:07 字数：20867 2 南非安全保卫部部长韦恩·布思的办公室被现代化的办公设备和精美的艺术品装饰的别具一格。 一张宽大考究的硬木办公桌摆放在窗前，桌上放着高档电脑和电传印表机。三只中规中矩的档案架紧靠着北墙，里面装着韦恩.布思就职以来近二十年的工作档案。南墙则装饰以绘有精美图案的手工亚麻挂毯。 由于经常到部长办公室汇报工作的缘故。肯尼斯探长对于这间屋子里的艺术品颇为熟悉。但每隔一段时间，韦恩.布思就会自掏腰包，从桌山附近一个很有名气的艺术品市场买回些新玩意。继续点缀他那间早已气派十足的办公室。 肯尼斯.伯克坐在办公室一侧的沙发上，欣赏桌面上那只精美绝伦的非洲雄狮木雕。当他抬头去看部长时，发现部长与被气恼后的雄狮倒是有几分相像。他的面颊和颈部胀的通红，说话时粗里粗气。手里的电话在右耳上紧紧扣着，另一只手胡乱的抓着头髮。一会儿又攥成拳头，在头顶挥舞，好似能砸碎一只椰子。 部长在与肯尼斯的部下马尔科探员通电话。他知道一定是马尔科的年轻气盛和鲁莽作风让部长大为光火了。 “没有必要检查每一个地方。我指的是确实没必要在上面浪费时间的地方。”韦恩.布斯一边无奈的重申着自己的话，一边把传真机旁的文件夹扔给肯尼斯。 肯尼斯一接过它，就认出那是部里内部印制的标准工作指南。为了提高工作效率，肯尼斯和他的探员们每次出任务前，都会接到这种特制的淡蓝色文件夹。里面简洁明了的写明侦探科的新近任务都有哪些。 他把文件夹拿在手里，数了数页数，总共不过十页。凭藉以往的经验，他知道除了明天的安全保卫任务外，这几天他可以一直呆在部里做一些书面性工作。肯尼斯将文件夹打开，翻过头两页毫无新意的说明性文字。 “是项普通的安全保卫任务。”肯尼斯看着任务标题心理捉摸到。“南非太空项目磋商会议安全保卫任务”，这种活儿对于肯尼斯来说无疑于家常便饭。 第4页 除了侦破重大案件之外，肯尼斯探长的时间几乎都被这类工作占据了。南开普敦政府一直以为保卫政要的安全要由最精干的人手来负责。安全保卫部刑侦科的探员们毫无悬念的成了最佳人选。人们相信这些拥有破获大案经验的探员们要比普通警察能干的多。他们懂得犯罪心理学，刑侦学，因此更容易洞悉不法之徒的种种动机。在安全保卫任务中，提早採取防范措施比什么都更重要，更实际。 肯尼斯接着向下看，经验告诉他，所执行安保任务的等级与出席会议的政要身份直接相关。这一次最重要的政客当属南非安全部长，其次是来自几个非洲国家的外交官员。其他三名与会者肯尼斯一个也不认识。只知道其中两个是非洲人，另一个是美国人。 看了那人的简歷，肯尼斯得知那人是美国太空总署某个太空观测站的前负责人。至于他为什么离开美国，这人的简歷上并没有说明，但他现在作为航天学顾问被南开普敦政府聘请。 肯尼斯心想，这样看来，南非打算建造自己太空站的传言是真的了。工作指南上註明的与会人员身份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人们就发现南非有着为某一太空项目做准备的迹象。政府先是通过海运，从遥远的俄罗斯进口数量巨大的钛合金属。接着又在太平洋一侧的一个海湾里建造了固体燃料加工厂。不过人们认为肯定这种事件的最明显证据，要数政府投资在好望角破土建造了大型混凝土平台。好望角上空云层稀薄，日照充足，是地球上少数几个最适合建造太空观测站的地点之一。但一切都只是猜测，直至六个月前，南非发表声明说，准备筹建自己的太空站计划后，人们才确信，这个非洲国家确实在积极准备，以便及时参与到地外资源勘探和太空深层观测的竞赛中来。 不过在肯尼斯看来，这种有关太空计划的磋商会议，与以往一些重要的政治会议相比，在安保方面并不需要做的太多。至少没有必要让安全保卫部的探员们和开普敦警察局的人一起行动。 “这个新任务怎么样?”肯尼斯.伯克抬起头，发现部长已经和马尔科通完了电话，这会儿正一边放下听筒，一边看着自己。他的气色好多了，声调也恢復了正常。 “一项常规任务。”肯尼斯回答道，之后把工作指南放到办公桌上。 部长觉得站累了，便俯身坐下，让胖乎乎的身体陷进半个沙发。“你已经看到了，政府正在着手实施太空计划。”韦恩.布斯说道。 “明天有三位航天领域专家出席磋商会议。他们只是政府聘请的一小部分人吧。”肯尼斯扫了眼桌上的文件夹说道。 “一点没错。”部长笑着回答道。脸上露出赞赏的表情。“你的预见力一向不错。二十名来自欧洲的专家和中标公司员工在一周前已经抵达南开普敦。到现在为止，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 “政府看来真的想大干一场。不过我觉得明天的磋商会议没必要动用那么多警力，毕竟会议不涉及重要的内容，也没有太多大人物参加。”肯尼斯说道。 “尝尝我调的咖啡。”部长将一只装满咖啡的杯子推到肯尼斯这边。“实际上这次会议没你想像的这么简单。如果这次会谈进行的顺利，那么南非将按计划与其他几个非洲国家共同开发太空站项目。而且据我所知，这个太空站项目要花很多钱，仅仅先期投入就超过五百亿美元。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没错，五百亿美元是一大笔钱。可那又怎样，我们并没有用这笔钱购买飞弹之类的东西。我们只是在开发自己的太空项目。要知道现在全世界都对太空项目感兴趣。”肯尼斯不解的说道。 部长点了下头又喝了口咖啡。“如今资源短缺，各国政府都在设计自己的地外资源勘测和开发计划。这虽然是大势所趋，但政府需要上千亿美元来建设太空站。要想在短时间内筹集到这么多钱，唯一的办法是减少其它项目上的开支。而这其中少不了与别国间的贸易和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是说我们要增加关税或者取消一些援助项目。”肯尼斯若有所悟的问道。 “这正是问题的关键。”部长说完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有些人可能不愿接受这种事实。”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部长先生，明天我会叫警探们做好一级安全戒备。” “我知道你不会叫我失望。”部长满意的点了下头，又朝墙上的挂钟看了一眼。“一点二十刻，你那位老同学应该到了吧。” “我想应该到了。”肯尼斯回答道。 “好了肯尼斯探长，我这儿没什么问题了。把工作指南带上，最后一页是国际会议中心的高空俯拍图，仔细看看它，你明天安插警力时，会有帮助的。”部长说着，拽过桌上的文件夹递给肯尼斯。 肯尼斯接过安全指南，接受了部长善意的逐客令。 “要是你那同学真把线索带来了，你可得好好利用这次机会。”部长说道。 “我会的部长先生。”肯尼斯说着将工作指南夹在臂下，转身离开了部长办公室。 3 肯尼斯.伯克要见的人名叫乔·奥顿。是肯尼斯大学时的同窗好友，后来迷上了网络技术而改行当了一名网络安全工程师。但按照乔.奥顿的说法，他的工作与警探的工作，在性质上没太大区别。只不过自己如今在数位化的世界里维护正义，肯尼斯则离现实世界更近一些。 第5页 乔是在昨晚十点半左右给肯尼斯打的电话，。工作了一天的肯尼斯感觉全身乏力，在哄睡了女儿之后，他懒得打扫厨房，直接躺在床上打起盹来。肯尼斯迷迷煳煳做了几个怪梦，就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他马上拿起电话，以为是保卫部又有了新任务，谁知从电话那头传来的，确是种熟悉的大男孩般的嗓音。他认定给他打电话的不是部里的人，而是几年没见面的大学老友乔.奥顿。 他的这位好友并不寒暄，而是直接了当的告诉肯尼斯，自己找到了有关古柏公司案的新线索，并已买好了直达开普敦的机票，飞机在明天下午一点之前就能抵达开普敦国际机场。 乔.奥顿送来的这个消息，让肯尼斯兴奋的整夜难眠。不管怎么说，要是他的这位同学没有戏弄他，并且得到的线索可靠。那么这将意味着，已结案一年的古柏公司失踪案，很可能会有一个新的突破口。 肯尼斯可以肯定，乔.奥顿是不会戏弄他的。自打他认识乔以来，他就不曾搞过恶作剧，他只知道把他的想像力，一股脑的用在工作上。 肯尼斯.伯克穿过走廊，与几个熟人打了招唿之后进了电梯。他在电梯门旁的控制板上按了一下，让电梯向着六楼上升。 十几秒后，电梯抵达六楼刑侦科，在这一层里，每个人都在忙碌着处理新近发生的案件。肯尼斯把手里的工作指南扔到办公室的桌上，之后去了走廊尽头的物证室。几分钟以前，探员萨多莉打电话通知肯尼斯，乔在十分钟以前抵达了安全保卫部，现正在物证室等他。 一走进物证室，肯尼斯就看到娇小的萨多莉和高大的乔.奥顿正坐在休息桌旁聊天。一看到肯尼斯进来了，乔站起身亲切的向他打招唿，之后两个好朋友亲密的拥抱了一下。肯尼斯觉得他这个同学在步入中年之后，要比以前健壮了许多。 “你还是老样子，乔。”肯尼斯看着乔.奥顿那张永远成熟不起来的脸笑着说。 “你也是老样子肯尼斯探长先生。上大学时，你就喜欢这身打扮。如今还是一样，深色西裤配灰色风衣。是不是全世界的探长都是这么一身。”乔也笑起来，嗓音听上去依旧有些沙哑古怪，像个刚开始变声的大男孩儿。 “唯有这套行头可以遮风挡雨，全世界的探员都喜欢它。”肯尼斯一边说一边请乔坐下，自己也拽过一把椅子坐下了。 “凯莉还好吧?”乔问道。凯莉是肯尼斯的独生女，上次乔见到那她时，已是五年前的事了。 “刚刚上了中学，自从她妈妈失踪以后，她总是活泼不起来。这回我让她上了公立中学，那里的孩子更多些。这样一来，她可以多结交些朋友。你妻子好吗?她还是整天离不开电脑?” “自从丹尼出生之后，她就没机会碰那玩意了。但她说那只是暂时的，要不了多久，她就能回公司上班。等丹尼再长大些，我妻子就到我所在的公司上班，到时她就当我的助手，要知道我的人手总是不够。” “真不敢相信，你们要到同一个公司上班了，这种事要是发生在保卫部，一定会成为新闻的。”肯尼斯一面笑着说一面给乔倒了杯茶。 “事实上我们公司已经有了先例。况且我手下的那些年轻编程员，不关心谁来公司，他们只对自己的业务感兴趣。” “你的保密工作做的不错，不愧是德国顶尖的网络安全工程师。” 乔笑了笑，拿起杯子喝了口茶，之后表情渐渐严肃起来。“说说你妻子的事。” 肯尼斯沉默了一下说道：“说来话长。来吧乔，我们去看看那些证物，你会感兴趣的。”肯尼斯说着，从椅子上站起身，叫萨多莉去开证物贮藏室的门。 “不必了吧肯尼斯，你的时间一向宝贵。” “来吧乔，你为我带来线索，也该看看那些证物。” 4 萨多莉拉开证物室的金属门，展现在乔.奥顿面前的是一间四四方方的储藏室，里面整齐的摆满白色的金属置物架。每个架子外面镶着玻璃罩，远远看过去，像是博物馆里摆放文物的展览架。 乔.奥顿跟着肯尼斯走进去，发现每个玻璃罩底部，都挂着一个小巧的金属牌。上面紧凑的刻着搜集证物的时间和物品名称。 “这边走。”肯尼斯拍了下乔.奥顿，把他领向左边的第二条过道。“这间储藏室里的证物大部分是几年以前的，但不超过五年。那些时间久远又没多少价值的东西被统一销毁了。一小部分被人拿去拍卖了。”萨多莉在前边领路，同时给乔作着讲解。 “多数价格平平，只有那些轰动一时的大案里的证物才能拍到高价。”肯尼斯补充道。 “被拿去拍卖?真有这事。”乔.奥顿疑惑的问肯尼斯。 “这么跟你说吧，要是古柏公司那件案子再不破，那只圆圆的铁皮屋顶迟早要被拍掉。我不骗你。看到那只手枪了吗?”肯尼斯指着身旁一只置物架的顶层说道。 乔.奥顿朝肯尼斯指的方向看过去，他注意到在一个独立的储藏箱里有一只黑色的手枪。“你是说那一只?”乔问道。 “就是它。他曾经的主人是曼提安。我想你应该听说过他。已经有几位收藏家对它产生了兴趣。” 第6页 “是那个连杀八人的警察曼提安!”乔吃惊的看着储藏箱里的手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正是他。再看看那只锋利的噼斧,还有那只老式的听诊器。”肯尼斯指着其他证物指给乔看。“这里的每样东西，都代表一段歷史。” “我想这里藏有上千件证物。”乔像个参观博物馆的学生似的，一边左右观望，一边跟着肯尼斯和萨多莉往里走。 “没那么多，总共八百多件。要是把那些空架子都放满，这里能装一千两百件证物。”萨多莉回答道。 “我们到了。”肯尼斯在一只很靠里边的架子前停下来。然后接过萨多莉手中的钥匙，把中间的一排储藏箱打开。 乔此时显得很兴奋，他虽然曾经是刑侦科的学生，但这会儿还是第一次和真正的证物近距离接触。“这些就是从案发现场取回的东西?”乔问道。 “不是全部。我们的侦探只取回对破案有意义的东西。古柏生化制药公司的实验室太大。我们不能把每样东西都搬回来。”说着肯尼斯接过萨多莉事先准备好的胶皮手套，戴好。从最近的箱子里取出一只装有淡黄色液体的试管。“这里边装的是恩斯特·布洛赫的血浆悬浊液。他是古柏生化制药公司的首席科学家，是我妻子的同事。” “他死了吗?”乔看着肯尼斯手中的试管问道。 “他没有死，只是脸部受了伤。实验室的工作人员都戴着手套，没有指纹留下。但从现场上的其它证据推断，是我妻子用这把刀划伤了恩斯特的脸。因为刀片上残存有他脸部皮肤的组织碎片。”说完肯尼斯把试管放回原位，将另一只储藏箱的玻璃门开大些，让乔.奥顿能看清躺在里面的那只小巧的手术刀。 听了肯尼斯的话乔.奥顿确实感到有点儿意外。他疑惑的表情已经说明了这一点。“你妻子用这把刀划伤了那个人的脸，她干吗要那样做?”乔问道。 “我认为她是出于自卫。但老实说，也存在其它可能。我们只有大体上合乎逻辑的推论。但我们下不了定论，因为证据不足。这个你应该明白。” “我不明白了肯尼斯，失踪案发生在一个几乎密不透风的实验室，嫌疑人本应该在那里留下不少脚印或是兇器之类的证据。我是说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嫌疑人没办法不留下点儿什么。对不对，在上大学时，那个半秃顶的教授就是这么讲的。”乔.奥顿质疑道。 “我当初也以为，自己有十足的把握找到些关键性的线索。但是当我抵达现场后，我发现我想错了。除了摆在这里的东西，能够说明古柏公司实验室发生过一起失踪案外，我们至今毫无收穫。” “毫无收穫?据我所知古柏公司的实验室被建在十五层楼顶。” “看看这个你就明白了。”肯尼斯用手摸着一块圆形厚金属板说道。 “这是什么?”乔问道。 “这是实验室天花板的一部分。上层原来粘有混凝土残块，为了便于保管我们将它清理掉了。” “真不敢相信你们竟然把这个也拿到了。古柏公司的人同意你们拆实验室的顶棚?”乔说着俯身仔细打量起那块厚实的金属板来。 “这并非我们拆下来的。是绑走科学家那帮人干的。他们无声无息的在古柏公司总部大楼楼顶开了个洞。所有科学家都是从那儿被带走的。” 乔看了看眼前那只直径一米多的金属板，又抬头看着肯尼斯。“会有这种事?当时那帮科学家一定受到了胁迫。不过像古柏公司那种实验室，应该安装了最好的报警系统。即使是天花里，也少不了报警装置啊。莫非有人事先作了手脚。” “没有人做过手脚。不过可以肯定，有人事先仔细研究过实验室的报警系统。我们认为这个人是恩斯特·布洛赫。这个人的工作档案上没有任何不良记录。我们调查期间，古柏公司的人给了我一份他们自己的调查报告。那上面明确的写着，恩斯特.布洛赫在事发的前一天晚上，曾利用职务之便进入公司资料库，备份了实验室的施工建筑图。而那张图上清楚的标註了警报系统的终端位置。绑匪正好巧妙的避开三个报警传感器，在实验室的天花板上开了一个洞。” “这绝对不是巧合。”萨多莉在一旁提醒陷入沉思中的乔。 “没错，这绝对不是巧合。那个叫恩斯特·布洛赫的人，肯定是绑架策划者之一。你们只要把他抓住，问题自然会水落石出。”乔说道。 三个人一阵沉默。肯尼斯和萨多莉慢条斯理的锁好储藏箱。“问题是我们无法找到恩斯特·布洛赫。自从失踪案发生后，连同其他科学家一起。没有人再看到过他们。这边走乔。”肯尼斯边说着边领着乔往回走。“他们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一点儿音信也没留下。” “可十五个人不是个小数目。”乔质疑道。 “我们在全国通缉恩斯特·布洛赫，也与外国警方合作调查。但是一年以来案件没有丝毫进展。”萨多莉解释道。 “绑匪总该有个目的。”乔说道。 走在前面的肯尼斯接过话题。“目的。你算说道点子上了。即使是心理变态者作案，也有为了满足病态心理欲望的目的。但是制造古柏公司失踪案的那些绑架者，却从未表现出什么目的性。” 第7页 “如果是绑架，就应该有人索要钱财，或者提一些其它要求。例如以他物进行交换之类的要求。” “但那些人从没向古柏公司提过要求。以往的经验是人质被绑架后，绑匪会在一个恰当的时间向人质的家属提出要求，而且这个时间一般不会拖的太久。我曾经派人整日守在古柏公司一间办公室的电话前，以为不久绑匪就会打来电话。但是除了形形色色的商人之外，再没有人打来电话，提什么条件。在等了五个月之后，刑侦科的人从古柏公司撤走了，投资者们相信古柏公司丢失了赖以盈利的商业机密，纷纷撤资，最终那家公司宣告破产。古柏公司案调查组接着全力以赴的干了七个月，还是没能在结案以前破案。”肯尼斯看了眼身旁的萨多莉接着说：“不过我身边都是些意志坚定的人，他们和我一样，不相信古柏公司案会成为死案。老实说，我们找不出它成为死案的理由。” “那么说你仍在查那个案子?”乔问道。 “我把业余时间都放在它和女儿身上了。”肯尼斯不自觉的嘆了口气。 “仍旧没有你妻子的下落?”乔用试探性的语气问道。 “她和其他人像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女儿每天都在想妈妈，我真担心他们会出事情。” “你会坚持下去是吗?” “是啊，我从不相信会没希望。昨晚你给我打电话，我兴奋的整夜没睡。”肯尼斯感激的看了眼乔说道。之后三个人绕过最后一排架子离开了储藏室。 “说说你的新发现。”肯尼斯问道。 乔.奥顿没有直接回答肯尼斯的话，而是抬起手腕看了眼表。“这个说来话长。昨晚你说你今天一下午有空?” “我特意向部长请了假。”肯尼斯回答道。 “如果我想到那个叫恩斯特·布洛赫的人家里去，你能带我去吗?而且我们最好以探员的名义。”乔.奥顿问道。 乔这么一说，着实让肯尼斯摸不着头脑。“你是说你要到恩斯特·布洛赫的家去?”肯尼斯问道。 “没问题吧，肯尼斯探长。” “那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我得办个申请，把古柏公司失踪案提上临时日程。” “那就拜託你了探长。我们必须得到恩斯特·布洛赫的家去，这样才能验证我的发现是否有意义。”乔说完迅捷的走到休息桌后面。提起地板上的黑色公文包。“要是没有问题的话，接下来的事由我来安排好吗?”乔对着站在一边发愣的两个人说道。 “倒是没有问题，整个下午我和萨多莉可以一直陪着你。” “那就没问题了。肯尼斯你最好现在就去办那个申请。” “现在?”肯尼斯犹豫了一下问道。 “就是现在，我们呆会儿就到恩斯特·布洛赫家里去。” “就按你说的办吧。”面对乔突然表现出来的领导气质，肯尼斯无法拒绝。 说服肯尼斯之后，乔.奥顿又转过来说：“萨多莉小姐，你能否帮我一个忙。我需要一张恩斯特·布洛赫家的建筑平面图。我想你能弄到它吧。”乔说道。 “就在我的电脑里，以前搜查时，侦探们用到过它。”萨多莉回答道。 “现在带我去取吧，我们一会儿用得上它。” “你真的认为我们有必要开车到五十公里之外走一趟?”肯尼斯在离开证物室前，最后问了一句。 “绝对有必要探长先生。现在我们最好抓紧时间，争取在晚饭前赶回来。我可不想没品尝到开普敦的美味佳肴就匆匆忙忙的飞回德国。” “那是当然。”肯尼斯笑着回答道。 “那一会儿停车场见。”乔.奥顿说完，便跟着萨多莉去了她的办公室。肯尼斯则乘电梯回到二楼，找韦恩.布斯去办申请了。 5 在几十公里之外的萨德兰新天文台，克雷格·戴维刚刚接受了天文台长的盛情款待。在专为他准备的南非风格的小型宴会上，克雷格.戴维表现出一个天文学者特有的儒雅风度和渊博学识。他的关于未来太空站建构的大胆设想，更是让在场的听众刮目相看。 克雷格·戴维来自大洋彼岸的美国。是前檀香山太空观测站的资深航天专家。这次应邀前往开普敦，为的是帮助南非筹划自己的太空站项目。和政府聘请的其他科学家不同，克雷格.戴维没有急着要求前往兴建中的火箭发射中心，而是乘坐旅游客车来卡鲁，打算对着名的萨德兰新天文台，做个为期两天的参观。 到处寻求技术支持的天文台长特伦斯听说克雷格要来，当然打心眼里高兴。因为萨德兰新天文台刚刚安装了大功率的射电望远镜，但调试工作进展的并不顺利。他手下那些年轻的工程师们总是一边听着mp3,一边将错综复杂的电缆线摆的满地都是。更要命的是，这些年青人从来都没学会沉稳。电子调试绝对是细緻复杂的工作，但到了那些人手里，这种工作一下子变成了纯计算机化的流程。在台长看来，这些坐在电脑前长大的一代，太过分依赖软体了，他们总爱迴避身体例行的实践性工作，经常被计算机疏漏掉的细节问题搞得一团糟。特伦斯对他手下这群新人总是不放心。恰恰就在两天前，这些年轻人刚刚处理好瞭望远镜与卫星的联网问题，却又发现3号望远镜失去了对天体目标的对焦能力。克雷格.戴维是太空观测领域的资深专家。特伦斯心想，他这回来了，一定能帮天文台解决不少问题。 第8页 在天文台食堂吃过下午饭后，克雷格.戴维在特伦斯的陪同下，去参观萨德兰新天文台刚刚建成的望远镜中心。特伦斯开着双人电动车，绕过几只高耸的碟形天线，又穿过密集的太阳能电池板阵，很快就来到一座乳白色的圆柱形建筑下。 两个人下了车，克雷格.戴维看到建筑物底部的一个出口旁挂着金属牌，上面却光熘熘的没有文字。 “望远镜中心竣工不久，工作人员还没倒出空来写字。”特伦斯一面做着解释，一面关上车门。 克雷格向后退了几步，让自己能看清建筑物顶部，然后又向左挪了一段距离。“它有二十五米高?”克雷格问道。 听了克雷格.戴维的话，特伦斯感到一阵惊讶。“加上避雷装置刚好二十六米，建筑实体二十四米。你是怎么推算出来的?” “在宴会上我向你问过望远镜的型号。全世界同一型号望远镜的高度都差不多。它们的防护罩也应该差不多。” 特伦斯突然恍然大悟过来。笑着说道：“我不该忽视这一点。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檀香山的防护罩也是这个高度。” “二十二米，比这个矮一些。未来几年之内，我们要建几座三十米高的望远镜。为了满足地外勘探的需要，我们总得更新那玩艺儿。” “你说的没错，这边来克雷格先生。”说着特伦斯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磁卡，在建筑入口旁的一个电子装置上划了一下。乳白色的金属门随即滑向一边。 克雷格跟在特伦斯身后进入建筑，特伦斯轻轻拍了下手，头顶上方十几只感应灯依次被点亮了。克雷格顿时觉得和眼前那只巨大的望远镜相比，自己的身躯显得异常矮小。 “这就是天狼星号，全南非最好的射电望远镜。它可以对一百亿光年以内的已知天体进行准确对焦。不过很遗憾，我手下那些工程师在调试过程中，出了些小错误，让这台机器的最大效用发挥不出来。不过只是暂时性状况，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弄好它。”特伦斯说道。 “你说它没法准确对焦?”克雷格吃惊的问道。也难怪，在他看来，无法准确对焦的望远镜无异于一尊昂贵的摆设。 “并不完全是。”已经走到望远镜控制台旁的特伦斯回答道。“我们经过测试发现，望远镜的电子调焦系统出了些小故障。但应该只是程序问题。机器本身不存在问题。” 克雷格走到特伦斯跟前说道：“听起来问题不大。” “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稍微花点儿时间做个程序调试就行了。” “要是你信得着，我愿意帮这个忙。”克雷格说道。 听了这话，特伦斯顿时心里高兴起来，他知道有了克雷格的加入，望远镜的调试工作将提前完成。“我当然信任你，克雷格先生。你要是愿意帮我们，那真是太好了。”特伦斯满脸堆笑的说道。 “你有多少人手?”克雷格问道。 “六个人。你已经在宴会上见过他们了。那些人虽然年轻，但还算是个不错的团队。” “那就没问题了。今晚他们有空吗?”克雷格又问道。 “他们的公寓就在山下。你可以随时到他们那去看看。” “我想最好今晚就把望远镜调试好。” “今晚。”特伦斯感到意外，他没想过克雷格会这么主动。“你今天刚刚抵达开普敦，今晚最好先休息一下，调试可以过几天再说。”特伦斯说道。 “依我看调试做的越早越好。你们的太空站计划已进入第二阶段，很快这望远镜就要派上用场。我看今晚最适合做这项工作，人手都在而且我有空闲时间。明天一早我要去国际会议中心，得晚上才能回到卡鲁，那样的话，又得耽误不少时间。” “那好吧，今晚做调试。我一会儿把你的助手叫上来。”特伦斯说道。 “在他们过来前，我能否见识一下天狼星号强大的联网功能?”克雷格问道。克雷格所说的联网功能，是指天狼星号射电望远镜与南非的十三颗多用途卫星的信息互联能力。让克雷格颇感兴趣的是，天狼星号能够作为一个庞大的信息採集站，时时收取十三颗低纬度轨道卫星传回的大量数据，甚至包括网络终端机在空间上的坐标定位。那么就是说，如果一个站在桌山上的小孩，正在摆弄一个联了网的gps定位仪，他头上的通信卫星一接到定位仪发来的信号，就可以迅速将其传给天狼星号。但这只是定位的初始步骤，接下来，工作人员藉助天狼星号给另一颗观测卫星发出指令，让它的摄像头准确对准桌山上的信息释放者。将这一切显示在屏幕上的结果是，如同站在三层楼上，俯瞰一个楼下的男孩，此时他的手里正拿着一只gps定位仪。 “当然可以了克雷格先生。我相信看过之后，你会喜欢这项功能的。” “确实是项伟大的发明。”克雷格小声嘀咕了一句。之后站在特伦斯身后，看着他启动天狼星号。 特伦斯站在控制台前，熟练的在键盘上录入启动指令。随即建筑里响起一阵嗡嗡的报警声，射电望远镜四周的红灯开始闪烁起来。紧接着克雷格听到一种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从头顶传来。他抬头仰望，看到两只巨大的半圆形白色屋顶开始缓缓分开。此时太阳还未落山，一缕柔和的霞光从裂隙中斜射进来。 第9页 “能见度很好。”特伦斯抬头看了一眼说道，接着又在控制台上忙碌起来。他走到左边，用力将一只闸杆推向前，几秒钟之后，他眼前那台硕大的机器发出轻微的嗡鸣声，控制台上的指示灯开始依次闪烁。看到眼前的情景，克雷格感觉非常熟悉。在檀香山天文台，他几乎每天都要做这样的事。 特伦斯回头看着克雷格说道：“望远镜正在充电中，请稍等片刻。” “这种等待对我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克雷格说着抬头望向天际，他看到几点星光已经显现。“这东西用的电来自太阳能电池阵?”克雷格问道。 “只有一部分来自电池阵，主要电力靠开普敦港附近的潮汐发电站供应。这玩艺儿可不是个省钱的机器。” “但是我看到你们的电池阵列规模不小，它产生的电力应该足够这部机器用了。” “确实如你所说。在卡鲁这个纬度，任何电池阵都能发挥最大效用。我们每天搜集太阳能，然后转化成电能储存。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拥有上百万度的电力储备。信不信由你，在你的脚下埋着一只甲烷电池，所有电力都在那里面了。”特伦斯头也不回的说道。 克雷格则下意识的向后闪了一步，然后低头仔细的看了看脚下的地板。“你说我们站在一块蓄电池上?”克雷格抬头问道。 “一点没错，我们得保证突发意外时，这台机器能够照常运转。去年的十一号颱风，就曾让潮汐发电厂减产。灾害虽然不是每天都有，但是总有发生的时候。”说完，特伦斯慢慢推动一只摇杆，射电望眼镜开始缓缓转动。直至有了一个合适的角度，特伦斯将其锁定。“天狼星号已经对准了最近的卫星。”特伦斯转身说道，又颇有成就感的一笑。 “演示可以开始了是吗?”克雷格走近控制台说道。 “随时可以开始。”说着特伦斯向计算机输入一些指令。“这项功能只有得到特殊授权，才能使用。”特伦斯两手并用，节律分明的敲打键盘。“我刚刚向主机申请了授权。现在可以使用它了。” 为了让克雷格看的清楚，特伦斯把身体挪向一旁。克雷格看到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些网状图形和一个浅蓝色的文本框。 “这些图形表示什么?”克雷格指着屏幕问道。 “整个南非的网际网路架构示意图，这个浅绿色的区域代表开普敦。”特伦斯用滑鼠在那个区域里点了一下。屏幕上的绿色区域开始变大，更多的黑色圆点显现出来。“每个节点有数千个小节点构成。依次向下扩展，直至找到想要的目标。” “一种计算机模型。”克雷格说道。在心里推算着那些网络节点的数量。 “没错，简单的模型，但十分精确。每个节点代表一个实实在在的地理坐标。现在你看到的这个节点集合，包含全部已知的计算机终端地址。这一个看到了吗?”说着，特伦斯将一个带有kh50标号的节点指给克雷格。 “这是什么?”克雷格问道。 “是望远镜中心的主机坐标，它对应这座建筑在卫星图上的具体位置。”说着特伦斯敲动键盘。让屏幕上的图像还原至原样。“如你所见，我们可以找到网络架构图上的任何一点，包括两公里外，我家里面的那台电脑。你现在身在南非，你带来的那部电脑只要临时併入南非的网络，也会显示一个节点在计算机上。”特伦斯解释道。 “很有趣的东西。”克雷格点了下头说道。 “不过这种手动搜索并不现实。”特伦斯调出那个文本框。 克雷格没有吭声，但心里表示贊同。 “我们大多数时间用这个新开发的软体搜索目标。如果事先知道哪个网路终端的ip位址，就可以直接输入它。”特伦斯说着往文本框里输入了一串数值。 “我刚刚输入了这里的主机地址，计算机识别后将命令望远镜发给已连接的卫星。”特伦斯说着敏捷的敲了下回车。他眼前的屏幕上窜出几行数据后，望远镜开始缓缓转动一个角度。克雷格知道，机器对命令有了反应，它刚刚对准了另一颗卫星。 特伦斯走到左侧启动了另一台电脑，并把十三颗卫星中的一颗指给克雷格。“这是同步卫星系统中的第七颗卫星，摩竭号。为了信息传输的更快，我让天狼星号直接与它联网。” 特伦斯回到第一台电脑前，专注的盯着屏幕。“联接成功，在等一等，摩竭号正在搜寻这个山顶。行了，开始传回数据。”特伦斯挥手敲了下键盘，一幅暗灰色的图像占满了整个屏幕。 特伦斯立刻辨认出那是一幅卫星图片，那些由窄变宽的暗影代表山谷，海湾由于能反射月光，显得更亮一些。特伦斯继续敲击键盘，图像随即放大，山谷和海湾消失了，屏幕上剩下一个主体，克雷格看出那正是射电望远镜所在的山头，防护罩上的飞行指示灯有规律的闪烁，自己刚才坐过的电车停在一旁。 “注意看屏幕。”特伦斯说着，按动控制台上的一个红色电钮。克雷格注意到屏幕里的两扇防护罩，继续向两侧分开。他抬头一看，头顶的防护罩果真在移动。 第10页 “这挺有意思。”克雷格说道。 “这项技术让我们得到实时的地面信息，只要给计算机输入一个ip，我们就能找到电脑终端的位置。我们不仅能够定位，而且可以随时知道目标地正发生什么。遇险的油轮是否起火，被山洪围困的游人是否离散。总之，这项技术有不错的前景。我们正在积极寻找合作者。如果能得到更多资金，我们将把现有卫星增至二十颗。” 克雷格环顾四周，他感到这间建筑内的一切都变得更有价值了。“不错的发明，不错的设想。不过这东西真的那么管用?”克雷格往前走了一步问道。 “绝对管用，凡是在南非连了网的网络终端，都可以被找到并定位。”特伦斯颇为自信的说道。“输入一个ip，看看能不能找到它的位置。”说着特伦斯走到另一台电脑前。“遗憾的是主机只能识别南非域内的地址，所以我的得你找一个，要是选我家的，那就太没创意了。”特伦斯一边专注的寻找，嘴里一边嘟囔。“实际上这项功能钻了法律的空子，网络终端的主人并没有授权他人，可以盯着自己的屋顶看。因此这项技术受了限制。要是我们……”特伦斯正说这，这时控制台上一只警示灯亮了起来，并发出嘟嘟声，特伦斯回头一看，发现克雷格正在操作电脑。他刚刚输入了一个ip位址。那嘟嘟声表明主机刚刚接收到来自摩竭号的信息。 “真不敢相信你输入了一个正确的地址。”特伦斯走过去看了眼克雷格接着说道：“全球有数十亿个ip位址。南非范围内有几千万个，而你却一次选中了南非内的地址，我真有点儿不敢相信。” “我的运气好罢了。”克雷格平静的回答道，眼睛仍旧盯着屏幕。 你捕获到一个移动目标。特伦斯看着屏幕上一个带亮光的物体说道。他仔细一看，辨认出是一辆正在行驶的汽车。 “车里有人正在摆弄手机或者电脑。”特伦斯说道。 “管他摆弄什么，反正我们找到了他。”克雷格平静的笑了笑说道。“车子行驶在哪条公路上?”克雷格扭头问道。 “这个我看不出来。不过计算机可以。”特伦斯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给了克雷格一个答案。 克雷格眼前的屏幕上出现几行信息：目标地-南非开普敦。 目标大致坐标-南纬24.25度，东经17.11度。备註：目标移动中，无法精确定位。 目标所在区域-南开普敦17号高速公路，路段11。 “计算机只能得到这些结果，无法显示未授权信息。”特伦斯解释道。 “没必要知道其他信息，我只要看看这技术有多管用就够了。”“谢谢你给我做了演示台长先生。”克雷格说道。 “不用客气克雷格先生。你也看到了，这些技术并没有完全成熟。”特伦斯客气的说道。 “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调试工作是不是可以开始了?”克雷格问道。 “当然了克雷格先生，要不了五分钟，我就能把工程师叫来。”说着特雷斯拿起控制台上的电话拨起号来。 这时克雷格笑着说道：“听说卡鲁的夜景相当不错，我应该出去看一看。站在这座小山上应该可以看的很远。” “出去看看吧，从这里可以俯瞰山下的整个小城。” 克雷格从中心出来后，向左一拐就上了山顶。此时太阳刚刚落下，山脚卡鲁城的万家灯火已经点亮。但克雷格无心欣赏夜景。他举目朝桌山方向望了一眼，然后从衣袋里掏出手机，输入号码，对方很快接了电话。 克雷格警觉的向后看去，发现没人，便冲着电话说道：“目标正在17号高速公路，开始干吧。”说完他挂断电话。短暂欣赏一阵卡鲁城的夜色后，便回中心为望远镜做调试去了。 6 离萨德兰新天文台二十公里远的17号公路上，肯尼斯.伯克驾驶的白色沃尔沃轿车正由北向南行驶着。由于是限速路段，他并没有把车开的太快。这样一来，坐在旁边的乔.奥顿可以不必顾及海风，而把车窗摇下，一边和肯尼斯谈话，一边欣赏维多利亚海湾如画般的暮色晚景。 一路上，肯尼斯探长，萨多莉探员和乔谈论着关于古柏公司失踪案的情况。乔.奥顿从肯尼斯口中得知，根据证物的取证，和全面的现场调查，负责此案的刑侦科，认为一年前的失踪案，是有预谋的有组织犯罪的结果。 在案发现场，实验室更衣间的地板上，肯尼斯.伯克手下的科技侦探，在那里找到数十片大小不一的玻璃碎片，经过鑑定，那些残片是一只试管的一部分。可以肯定的是，那只试管正是恩斯特·布洛赫使用过的一只。因为在一块儿碎片上，科技侦探找到刻在上面的字母“e”。在古柏公司，科学家们习惯将自己名字的首字母，刻在自己所用试管的底部。这种习惯可以降低试管被误用的机率。 布洛赫的试管碎片出现在更衣室，而且侦探在其上找到了与氯丙嗪相似的化合物分子。后者具有强烈的挥发性，人体只要吸入低浓度的该物质，便可产生严重的中枢神经阻滞现象。中毒者不久将会身体倒地，失去知觉。古柏公司的人证实，这种药品一向被作为实验动物的麻醉剂使用，可没想到会在实验室的更衣室里找到。 第11页 肯尼斯认为事情已经很明了了，恩斯特·布洛赫是此次案件的最大嫌疑人，正是他把毒剂偷偷带入更衣室，趁科学家们摘下防护头盔之际，打碎了试管，造成毒剂挥发。但是乔.奥顿心里却产生疑问，为什么其他人都中毒倒下了，而肯尼斯的妻子却能侥倖逃脱呢?而且还与实验室外的保安员取得了联繫。这一点不能不让乔.奥顿怀疑，肯尼斯的妻子艾伦.福尔曼与恩斯特·布洛赫的那场搏斗是否只是逢场作戏呢? “从现场推断，我妻子是最后进入更衣室的。所以她最后摘下的头盔。”肯尼斯对乔提出的质疑作着解释。 “所以她未吸入毒剂。”乔说道。 “或者她也吸入了，只是吸入的剂量最少，因为她是最后一个进入的。离门口最近，她可以最快的离开污染区。但我们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我在保卫部查了详细资料，得知那种挥发毒剂效力很强。只要吸入少量，就可至人昏厥。”肯尼斯接着说道。“所以我们相信，恩斯特·布洛赫犯了个不小的错误，他的行动操之过急了。艾伦还没有摘下头盔，他就释放了毒剂。” 乔在一旁寻思了一会儿说道：“这是一种可能性。” “那么你认为会怎样，你认为艾伦参与了绑架，因此他才没事!”要不是肯尼斯及时控制住情绪，他甚至要喊出声来。坐在后面摆弄电脑的萨多莉，一声不吭的盯着探长的后脑勺。此时她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乔.奥顿刚刚触到了肯尼斯心中的痛处。而可怜的乔却不知道，他只能僵硬的坐在那里，看着肯尼斯莫名其妙的发起火来。 “乔，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沖你发火。”车里一阵沉默，之后感到尴尬的肯尼斯开始向乔道歉，一边用手搓了一下脸。“刑侦科的人快让我发疯了，”肯尼斯点下按钮让车窗打开。“他们总是提出这样那样的推论，来证明我妻子和绑架者有关联。他们甚至公开抗议我介入那个案子，说是那样会对破案不利。我不能容忍别人对我妻子不敬。”肯尼斯将手中的菸蒂一下扔出窗外，“可是我无法证明我妻子与绑架者无关。”肯尼斯说这些话时显得很无奈，两眼直直的盯着车道。 “我相信你妻子与那些人没关系，不然她为什么要与保安联繫呢?”乔.奥顿把手放在肯尼斯的肩膀上说道。 “谢谢你能这么说乔，我只是不能相信艾伦会去犯罪。等着瞧吧，真相会水落石出的。” “现在该来看看我的发现了。”乔.奥顿发觉身旁的肯尼斯情绪仍未放松下来，便及时重起了另一个话题。 “是啊，那么你带来什么线索呢?”肯尼斯问道。 萨多莉从后面把乔的笔记本电脑递给他。车子启动不久后，乔.奥顿就把电脑交给萨多莉，让他浏览自己在互连网上的新发现，因为在拷贝恩斯特·布洛赫家的平面图时，萨多莉告诉乔，自己曾经有过编程背景。但是乔电脑上的那些东西着实让她犯难了。乔钻研的那个领域和她想像的很不一样。他似乎只对网际网路中最隐讳的东西感性趣。而萨多莉面对着那些纯二进位的代码却摸不着头脑。 “感觉怎么样?”乔.奥顿接过笔记本电脑问道。 “一头雾水。”萨多莉回答道。 “说老实话，这些东西确实让人感到陌生。”乔说道。 肯尼斯转过头，他看到屏幕上尽是些古怪的符号。一些看上去像是古埃及的揳形文字，一些则是被颠倒的阿拉伯数字，另一些肯尼斯则干脆没有见过。“这就是你发现的东西?”肯尼斯问道。 “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我估计这种代码至少占有上百兆的存储空间。它不像一个短小的违法程序那样，可以轻松随意的在网际网路上流动。要想让这些代码成为信息流，甚至需要几台伺服器的支持。” “这真让人不敢相信。”萨多莉在后面说道。 “实际上这也没什么，网际网路上有上百万台伺服器昼夜不停的工作，把各种信息流从一个角落传递到另一个角落。我们每天都在浏览网络上的信息，其实就等于间接的使用那些伺服器。而真正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乔.奥顿用手指着屏幕上的代码说道。“有人找到了一种巧妙的方式，让这些抽象的代码，隐藏到了网际网路庞大的信息流中，让人难以发现。” “你指的是编造这些代码的人?”萨多莉看着屏幕问道。 “是的。而且一定有一个组织，一个人没法处理这么多信息。”乔解释道。 “要拐弯了，前面是隧道。”这时肯尼斯提醒道。之后他让车子减速，慢慢拐过一个急弯。乔和萨多莉抓住车里的扶手，看着肯尼斯把车子开进前面的隧道。一进入里面，唿唿的海风声立刻消失了。乔注意到半圆形的隧道虽然宽敞明亮，却只有肯尼斯的车在此行驶。“这里显得空荡荡的。”乔朝车窗外看了看说道。 “17号公路是观光线路，晚上过往的车辆总是很少，而且限速四十公里。不然的话我们早到恩斯特·布洛赫的别墅了。”萨多莉解释道。不一会儿隧道内的路段又变得笔直了，白色的沃尔沃轿车开始平稳的向前行驶。 第12页 “原来如此。”乔.奥顿这时意识到，肯尼斯的车子一路驶来，还没有第二辆车子与其相遇。 “那你说说这个组织里都是些什么人?这些代码都代表着什么?”萨多莉又把话题引了回来。 “你问到点子上了萨多莉。”肯尼斯回头看着女探员说道。“两天前我才发现这些代码，对于你的这些问题我还没法回答。但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我就能给你答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的是，这些代码结构组织的非常有趣，它们在错综复杂的网际网路中具备强大的整合能力。它们让自己像一些毫无用处的乱码一样，在信息的洪流中流动。它们从不破坏其他程序，因此游离于防火墙之外。这些代码喜欢藉助公共伺服器的外围信道，把自己传输到几千公里之外。” “这些代码真得有那么能耐?”萨多莉将信将疑的问道。 乔.奥顿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事实上这些代码本身就是一种程序。在一些可控制的主机或者伺服器上，这种程序被激活。之后它就按着经过计算优化过的路径快速传播。直至到达那个神秘的端点。” “端点?”萨多莉问道。 “是的。所有信息最后的交汇点，现在我还没法确定那个端点的确切位置。” 听了这话，萨多莉有点扫兴了。她向后一仰，靠到椅背上，琢磨着乔.奥顿所说的话。“要是这些东西进入安全保卫部的伺服器，我一定能发现它。” 萨多莉这么一说，乔突然大笑起来说道：“你可以发现它，但你决对认不出它是什么。在你的伺服器里，你只能看到，这条信息绦虫的一个微小片断而已。它从你眼前流过，而你看到的只是一堆人类编写过的符号罢了。汉字，拉丁字母，看起来毫无意义的字母组合….一旦将其混在一起，你会发现它们与充斥于网际网路上的数据乱码没什么两样。” “之后我把它们删除了。”萨多莉若有所悟的说道。 “没错，你把它删除了。但同样的信息碎片仍在其他伺服器里传递。直至到达那个端点。这些数据靠上万条传递路径将自身粉碎，这样一来，它们看起来就像不存在一样，而实际上他们却是实实在在的。” “很有趣的东西。”萨多莉说道。 “的确很有趣，而且很巧妙。”肯尼斯虽然没有编程背景，但他觉得自己这会儿也听懂了不少东西。“那你是怎么发现这些代码的?”肯尼斯问乔治。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团队吗?”乔.奥顿问道。 六个多月前的一个晚上，肯尼斯向乔.奥顿送去生日祝愿时，乔在电话里向他提起那个团队。肯尼斯相信乔在他的生日宴会上一定是多喝了几杯，他的声音在电话里听上去即兴奋又有趣。但在表达上却不失条理，在他的眼里，乔.奥顿似乎天生就是个思维捋顺者，任何来自外界的干扰都不能打乱他的思路。 乔所说的团队由一些年轻程式设计师组成。在公司中较有资歷的乔.奥顿，理所当然成了该组织的领导者。一开始肯尼斯以为，他的大学老友在电话里谈论自己的升迁经歷，但当肯尼斯正要对此表示祝贺时，醉醺醺的乔.奥顿却告诉他，那个团队实际上是个临时组织。而最早的组织者则是他本人。 接着乔.奥顿向他娓娓而谈。他不无见外的告诉肯尼斯，自己作为一个网络安全工程师，每天都在与二进位数列组成的世界打交道。他和自己手下的人藉助几台网络终端机进入其中，又在下班前的某个时候回到现实。他告诉肯尼斯，网际网路世界中充满规则，但却不乏天才式的规则颠覆者。他们行动隐蔽，出手敏捷。得费好些功夫，才能找到他们留下的蛛丝马迹。但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即是规则的颠覆者又是创造者，他们默默创造属于自己的规则，甚至一意孤行。他们中的一些人，或者只是想搞一些善意的恶作剧，或者想让世界因自己而震惊，或者为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目的破坏规则。总之自己和其他网络安全工程师的职责，就是进入网络，监督网络，最终找出那些违法者的藏身之处。，以确保网际网路能够良性运转。 然而乔.奥顿告诉肯尼斯，在浩瀚的网际网路中找寻非法程序，并非易事，他和手下的程式设计师在这个过程中似乎总是处于被动。用乔.奥顿自己的话说，他觉得维护网络安全的人，就像是初入陌生丛林中的博物学家，最终自己总能找到不少新奇的物种，这些百科全书上没有记载的物种也让发现它们的人感到惊奇。但是一个无法否认的事实是，他们发现的东西已经从树根旁窜出，在草丛间繁衍，或是在未知的水域中游荡了。换句话说，他们最先找到的总是新的植物或者动物，而不是种子或者胚胎。 “至少你们总能找到它们。”肯尼斯记得当时说道。“但是那些非法程序已经在起作用了，在你发现，找到和删除它们之前，它们已经复制了自己，并从一台计算机进入另一台计算机，直至蔓延到整个网络。”乔.奥顿在电话另一端严肃的说道。 “这也正是我和我的人不得不夜以继日工作的原因。我们没法了解编程人的动机，所以我们没法及时阻止他们编写程序，也就没法阻止非法程序的诞生。”乔.奥顿接着说道，声音里带着无奈。 第13页 “你们的难处听上去，和我面对的差不多吗。”肯尼斯说道。 “得了肯尼斯，要是你干上我这一行。你会发现自己每天都要和一个不断进化的世界打交道，因此你得不断适应，但你最终会发现踏进去的，总是一些未知的丛林。”乔说道。 “人们都得适应变化才行。”肯尼斯说道。 “你不了解我的工作肯尼斯，它比你想像的要复杂的多。”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肯尼斯.伯克接着问道：“那么说说你的那个团队是怎么回事。” 乔.奥顿清了清嗓子说道：“那团队里的编程员和我有同样的感受，我们认为现有的网络安全技术效率不高，而且漏洞百出。因此我手下的一些编程员愿意和我一起，在业余时间去试验一种新的方法，来搜寻非法程序。” “你们做到了?”肯尼斯问道。 “我们试图抛开一切传统的东西，我们要钻入违法者的脑髓，窥探他们的想法。”“你知道肯尼斯，我们的人和那些黑客一样聪明，只是他们被现有的规则束缚住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肯尼斯疑惑的问道。 “我希望我的人像那些违法者一样思考，他们也愿意那样做。”“你知道我们总是处于明处，而那些违法者却处于暗处，这一点我明白，你明白，他们也明白。于是他们总是小心谨慎的隐藏自己，不暴露自己，将自己置于暗地之中。而实际上他们这种做法，却无意中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我们挖地三尺，去寻找他们，有时我们找到了，有时我们找不到，但我们始终在向下挖，就像是猫捉老鼠。” “这确实是制止犯罪的主要方式。”肯尼斯贊同的说道。 “但是我和我的人相信，聪明的老鼠不会持续的向下挖，它们迷宫般的地道只是在误导别人，而自己却令有所图。一些聪明的违法者，正以另一种巧妙的方式制造犯罪。我们看不见他们，是因为追捕他们的人总是被规则束缚。你明白我的意思吧肯尼斯?” “嗯，这看起来是个问题。可你们想怎么做?”肯尼斯问道。 “你得向我保证我告诉你后，你不会告诉其他人。”乔.奥顿笑着说道。 肯尼斯以为乔喝醉了，只是想制造一些耸人听闻的笑话罢了，就不暇思索的答应了他。 可是刚说完，肯尼斯.伯克就觉得不对了。电话那头没有了笑声，乔.奥顿一反常态严肃的说道：“我和我的人用一些特殊的方法进入公共伺服器，这样一来，那些违法者就没法察觉我们正在逼向他们。” “特殊的方法?”肯尼斯听了乔的话觉得吃惊。 “我们让自己成了黑客。”乔.奥顿说道。 肯尼斯听了这话，惊讶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是说你和你的人黑进公共伺服器，去抓违法者。够了乔.奥顿，你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吗?” 乔当时知道和肯尼斯没法再沟通下去了，便说道：“用不着担心肯尼斯，我们有分寸。”之后就把电话撂了。 时隔半年之后，当乔.奥顿再次提起那个话题，作为法律的捍卫者，肯尼斯.伯克觉得即使面对老友和朋友，自己仍然没法保持平和的心态。他先是朝车窗外看了一会儿，试着让自己分散精力。之后转过脸表情麻木的看着乔。“你仍然对那些公共伺服器感兴趣。”肯尼斯清清楚楚的说道，口气听上去，像是在质问。 “你得相信我肯尼斯，我们有分寸。”乔尴尬的抿了下嘴回答道。坐在后面的萨多莉疑惑的看看探长，又看看乔，她不知道两人这会儿是怎么回事。 “我们只是试验性的进入那些伺服器，收集看似无用的数据。要是不那么做，我们就没法把它们归类，之后加以分析。”乔.奥顿轻轻敲着膝盖上的电脑接着说道：“那么这些代码就不会被发现，至少不会现在被发现。” 一阵短暂的沉默，肯尼斯用怀疑的语调问道：“怎么能验证这些代码是有用的?” “这些代码看似凌乱，实际上他们按照合理巧妙的架构组织在一起。”乔回头看了眼听得入神的萨多莉接着说道：“这些代码的内部充满规则，每条指令都有特定的涵义，它们联合在一起组成程序，目的是在网际网路的伺服器中流动。谁都知道乱码是不会自己组成程序的，程序是人为的，所以它们不是乱码。” “不管怎么说，你和你的人搜集这些代码触犯了法律。”肯尼斯看了眼倒车镜说道，之后将车子开下17号公路，拐进沙滩上的一条小路，车子停下来时，他们抵达了一片开阔的海滨别墅区。远处一些精美别致的私人住宅，依着海滩而建，错落有致，灯火通明。几只木栈桥搭置于明亮的网球场和反光的泳池之间，几个暗淡的人影从其上穿过。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有时避开规则发现的东西，肯定最有意义。”说完乔.奥顿打开车门，跳下车。去找恩斯特.布洛赫的那所别墅去了。 第三章 更新时间2008-9-25 13:36:45 字数：19818 7 肯尼斯.伯克和萨多莉也下了车，他们看到乔正站在车子后面的一个小沙包上，手里拿着电脑，望着百米外的住宅区。他时而低头看看电脑，时而抬头向远处眺望。乔正在把远处的建筑和电脑上的照片做比对，以便找到恩斯特的家。 第14页 “乔。”萨多莉向他喊道。 “那里有很多建筑，我看不出哪幢房子是恩斯特.布洛赫的。要是白天，我一定能够找到的。”乔.奥顿有些扫兴的回答道。 “就算是白天，你也没法找到的，因为那房子不在那边。”萨多莉说道。 “你怎么不早说萨多利。”乔.奥顿大声的笑了下说道。之后从沙包上下来。 “我正要告诉你，谁知你跑到那上面去了。”说着萨多莉也笑起来。 萨多莉转身打开车门。“放进去吧，我们有这个就够了。”萨多莉说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白纸和一支可携式手电。 “这是什么?”乔问道。 “恩斯特.布洛赫家的平面图。我在保卫部印制的。” “你想的真周到萨多莉。但是我希望你能给我一张建筑构造图。”乔借着手电筒的光看了看萨多莉手上的图说道，然后把笔记本电脑放到汽车的后坐上，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我们只能弄到这张卫星图。”一旁的肯尼斯回答道。“这边走乔，看到那边沙丘下的建筑了吗?那就是恩斯特家的房子。” “原来是那一间。”乔.奥顿沿着肯尼斯所指，朝百米外的一个沙丘望去。“他真是个离群索居的傢伙，他把房子建在那儿，而不是社区里。”乔说道。 “也许他觉得那里风景更好些。他可以随意在海滩上选址，而不用顾及价钱。我们调查过恩斯特.布洛赫收入，他不是公司的管理者，但却拥有古柏公司百分之三的优先认股权。”萨多莉说道。 “百分之三的优先认股权!真不敢想像。他是怎么做到那一点的?他是公司的创始人之一?”乔问道。 “这边走。”肯尼斯锁好车门掏出可携式手电说道。“他不是公司的创始人，他凭藉专利权换得股票。”肯尼斯在前面一边领路，一边说道。 “什么样的专利权?” “3-号防冻伤注射剂和一些其他的辅助药品。他是南非最有前途的生化学家之一。研制基因合成药物少不了他，古柏公司愿意用百分之三的优先认股权留住他。”肯尼斯说道。他小心的迈过一大片被风颳断的棕榈叶。乔.奥顿和萨多莉紧跟在后面。 “看样子恩斯特.布洛赫在古柏公司有不错的前途。真想不明白他干吗要参与绑架。” “或许他不满足于那百分之三。他和他的同僚不仅绑走了科学家而且盗走了公司最新的研发成果。但这不足以说明他的动机。失踪案已发生一年了，如果古柏公司没有破产的话，它在防冻伤合成药物市场，依然保有绝对的技术优势。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至今仍没有一家公司成功的研发出像3-号防冻伤注射剂那样高效的产品，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古柏公司丢失的那些技术并没有在黑市上出售。”肯尼斯跳过最后一片棕榈叶说道。 “等一等。肯尼斯。”这时乔.奥顿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肯尼斯问道，萨多利也停下来看着乔。 乔.奥顿站在原地想了几秒钟，接着问肯尼斯：“你是说在黑市上出售?” “没错。经我们调查，古柏公司丢失的技术，没有在黑市上出售。这些市场包括北美和欧洲的地下市场，这种昂贵技术的主要买主都集中在那里了。”肯尼斯说道。 “我知道恩斯特.布洛赫为什么要在家里藏一台伺服器了!”乔.奥顿盯着几十米远外那幢中规中据的双层建筑说道。 “你说什么伺服器?”肯尼斯不解的问道。 “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来找一个伺服器，一个可以把那些代码传输到网际网路上的伺服器。而且你知道吗肯尼斯，我似乎知道那些代码的涵义了。要是我猜的没错的话，古柏公司丢失的所有技术数据就隐藏在那些代码之中，这也正是恩斯特.布洛赫的高明之处。他似乎早就预见到国际地下黑市里危机四伏，于是他找人编写了独特的程序，不管这个程序出自谁手，总之恩斯特.布洛赫得到了它，而且他已在网际网路上找到了买主。而那个买主就处于那个端点，恩斯特.布洛赫所盗取的商业上的机密，从分散的上千条途径传向那个端点，也就是那个神秘的买主。”乔.奥顿说完看着另外两个人，想从他们脸上得到了共识。他打了一个指响接着说道：“总之，恩斯特.布洛赫已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秘密完成了交易。” “那么你是说，恩斯特.布洛赫用家里的伺服器传递古柏公司的商业机密了。”肯尼斯说道。 “没错。要想传输那些代码，就得需要一台伺服器。”乔肯定的回答道。 “问题是自从恩斯特失踪以后，他妻儿就不住在这儿了，八个月以前，他们搬到了位于雪梨的新家。他曾经的别墅现在成了空房，而且他妻子正在找买主。”萨多莉开口道。 “你在什么时候发现那台伺服器的?”肯尼斯问道。 “不到两天以前。” “可早在半年以前，恩斯特的妻儿就离开这儿了。”肯尼斯说道。 “那么肯尼斯探长，如果恩斯特.布洛赫是个极狡猾的人，他会怎么办?”乔启示道。 第15页 “把伺服器藏起来。”萨多莉抢先说道。 “没错。恩斯特在自己曾经的房子里藏了一台伺服器，而且直到两天前那台机器还在向网际网路发送信息。” 听了乔的话，肯尼斯脑中有了一个闪念。“恩斯特.布洛赫可能躲在房子里!”肯尼斯说完和另外两个人躲在一棵棕榈树下。他们突然意识到一个不曾想过的问题，突然出现在眼前了。 8 肯尼斯探长和萨多莉对眼下的情况作了评估，他们最终决定不先与附近的警局联繫，肯尼斯了解开普敦警察的强悍作风，但在保护现场这一点上，他始终相信手下的科技侦探们是全南非最好的。肯尼斯打量一下四周，他记得这一带是片很大的海滨别墅区。开普敦警察局的一个分局，离这里最多不过一公里远，如果一接到自己的电话，那里的警员可以在五分钟内赶到现场。他掏出手机与保卫部刑侦科取得联繫，命令在科里执勤的八名侦探马上赶往这里。然后他又与附近分局的局长取得联繫，了解了肯尼斯的来意后，局长命令在外巡逻的警员对恩斯特.布洛赫所住的3号别墅区实施封锁，只要肯尼斯探长和他的探员一遇到险情，二十几名警员可以在第一时间冲上去，将3号别墅团团包围起来。 一切安排妥当后，肯尼斯和萨多莉打算首先潜入3号别墅，一探究竟。肯尼斯相信只有这样才不致打草惊蛇，惹得房子内的人匆忙之中销毁证据。 肯尼斯让乔.奥顿在别墅外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待。一听到肯尼斯说别墅内可能有武装人员出没，他的心里就紧张的要命。他静静的躲在一块岩石后面，估算着自己和那辆白色沃尔沃轿车间的距离，估算着武装人员冲出来后，自己要用多久才能跑进那辆轿车。 装好弹夹之后，肯尼斯悄悄的朝着别墅移动，女探员萨多莉机警的跟在探长后面。他们绕过花丛，避开地上的断枝，潜行于一米多高的花墙之外。在一只立式邮筒旁，他们找到了进入院落的入口。狭小的入口是敞开的，栅栏顶端挂着的木板上写着：“棕榈园住宅区3号别墅出售，谘询者请与苏珊.布洛赫小姐联繫。0011-61-02-54032567” 肯尼斯想起苏珊是布洛赫的妻子。他朝入口左右望去，两边并不是一片黑暗。头上的月光隐约照亮一条木制长凳，和一只简易儿童鞦韆，那只玩具随风轻摆，金属转轴发出轻微的吱吱声。 除此之外院落里没有一点动静。也没有灯光从窗内射出。肯尼斯思忖着，像这样一所建筑内，是否真的有人呢。 肯尼斯屈臂将手枪举在脸旁，侧身从院落的入口穿入，他的身子挺的笔直，以避免刮到那只白色的木牌，萨多莉紧跟在后面。在一个合适的位置，肯尼斯找到建筑的侧门。玻璃门不大，向里望去，肯尼斯看到一楼的会客厅里空荡荡的，没有什么摆设，只有落地窗帘斑驳的阴影一动不动的打在地板上。 肯尼斯轻轻一推，窄窄的侧门竟然开了，这让他和萨多莉即感意外又感不安。但两名侦探早就学会了克服恐惧的各种方法，他们最终进入到略显死寂的建筑内部。 他们背靠墙体挪入大厅，肯尼斯觉得屋子里比他想像的还要空旷，但天花板上的吊灯并没有被卸走。 建筑内根本听不见外面的风声，两个人唯一能听见的是自己的唿吸声。他们拐过一面墙体，来到一扇门前，门半开着，肯尼斯记得古柏公司失踪案发生的第二天，他和马尔科探员来到这幢别墅，就是在这间屋子里，苏珊.布洛赫和他们谈论了关于他丈夫的事。他还记得这里曾经是间不小的书房。这会儿当他勐的把枪口和手电筒光柱送入门内时，他发现这间屋子也是空荡荡的，那些精緻的书柜和精美的油画都不见，留下的只是几只供访客休息用的木制摺椅。 肯尼斯和萨多莉接着缓慢谨慎的搜寻着每一间屋子，但苏珊.布洛赫留给他们的依旧是墙壁雪白的空房。拾级而上后，肯尼斯和萨多莉搜遍了整个二楼，除了一间间空房之外依然毫无所获，他们彼此对视了一下，显得有些失望，这里莫非只是一幢待售的空无一人的别墅罢了。 肯尼斯推开一间卧室的窗子，后院右侧是一个不大的游泳池，左侧则是间独立的木板小屋和一只尖顶的宠物房子。除此以外，整个后院收拾得十分干净，根本看不出有人来过的迹象。 “看来这里真的没人。”肯尼斯对萨多莉说了句。萨多莉则不愿放弃，在一旁做着复查工作。她推开一扇门，又推开一扇门，最后干脆将头上的吊灯打开了。 肯尼斯走出卧室，来到一间看似是餐厅的屋子内。轻轻推开窗子，他看到几十米外的一块岩石后面，乔.奥顿正伸着脑袋向楼上窥探。见到灯亮之后，他又迅速躲到岩石后面。 肯尼斯略显无奈的笑了笑，之后喊道：“上来吧乔。这里没有人。” 确定是肯尼斯的声音后，乔.奥顿把头从岩石后面抬起来。他举起手臂做了个手势表示明白。之后朝着别墅走过去。 “从左边那个侧门进来。”肯尼斯把头探出窗子说道。 “你确定这里不会有人?”乔站在花墙外抬头问道。 “整幢房子是空的。萨多莉刚刚下去接你了。” “我看到她了。”乔抬腿走进侧门。 第16页 萨多莉打开大厅里的吊灯，乔朝她走过去。他意识到这座待售的建筑有多空旷。他还是开口问道：“找到伺服器了吗?” 萨多莉正在重新检查那间书房，他向乔轻轻摆了下手说道：“除了几只椅子外，这里什么都没有。” “你肯定你检查了所有的地方?”乔站在硕大的客厅中间转了一圈，然后一头钻进一间安有水池的屋子，他辨认出这里曾经是一个厨房，他伸手把头上的吊柜完全打开，但是每一个都空空如也。 之后他又检查了一楼的其他房间，但一无所获。 “都找过了。没有发现你说的伺服器。”肯尼斯站在楼梯口说道，看着乔在几个屋子间穿梭。 “二楼的阁楼找过了吗?食品贮藏室，还有更衣间，那里通常有较大的柜子。”乔说道，之后从肯尼斯身旁一闪而过，到楼上去了。 十分钟以后，乔.奥顿找遍了房子里能藏匿东西的地方，就连通往房顶的方形入口，他也爬了上去。他本以为会找到一只大号的金属贮水箱，但让他颇感遗憾的是，房顶只有一只白色的蝶形天线孤零零的立在那儿。 乔慢吞吞的从悬梯上爬下来，想像着是否有被遗漏的地方。当他走进一间贴着卡通图案的儿童卧室后，他确信已经找遍了每一个地方。肯尼斯和萨多莉站在屋子中间，用安慰的眼神看着他。但是乔.奥顿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 “我敢保证曾经有一台伺服器被放在恩斯特家里。”乔看着另外两个人说道。 “全球有上百万台伺服器。你怎么能判定其中的一台在恩斯特家里?恩斯特失踪一年了，他的家人也都搬到国外去了。如果恩斯特真的藏有一台伺服器，也应该被他妻子运往澳洲了。她为什么要把它留在这儿呢?也许我们应该把调查的重点放到恩斯特妻子身上。如果恩斯特失踪前真的藏有一台伺服器的话，那么苏珊.布洛赫肯定应该知道，而我们上次来这儿时，她却只字未提伺服器的事。”萨多莉说道。 “问题是她完全有权利不提伺服器的事，因为私人拥有伺服器并不违法，现在很多人都有自己的伺服器。恩斯特.布洛赫完全有理由买上一台放在家里，他可以说为了业务上的需要，或者干脆说伺服器是他妻子的。”肯尼斯.伯克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但是乔.奥顿并不完全同意两个人的观点，他摇了摇头说道：“或许恩斯特和他妻子与那台伺服器都有关系，但我敢保证那台伺服器决不是用来处理公司业务的，他们在用它传送代码，而且十分隐秘。要不是这台伺服器连夜发送了最后一批代码，我很可能无法发现它了。” “你是说伺服器完成了最后的传送任务?”肯尼斯问道。 “没错，它不仅发送了最后一批代码，而且是秘密传输体系中的一个重要节点。它与其它三台伺服器组成一个半封闭的信息迴路，而恩斯特的这台伺服器收集来自其他三台伺服器的代码，然后再将它们秘密的传输到上百台公共伺服器中。两天以前它传出了最后一组代码，之后就停止工作了。我和我的人正是在那个时机，确定了伺服器的位置。”乔说道。 “那你是怎么发现它的?”萨多莉问道。 “利用一种数学推算方式。我们首先查出在南非区域，被那些代码污染的伺服器有将近五百台，那些公共伺服器在网际网路上都有明确的位置。我们将它们标定，在它们之间流动的代码就显现出独特，但却清晰的信息流向性。那些代码组成的信息流，就像隐藏在丛林中的小溪，很难被人发现，但它们最终都流向同一个方向。”乔.奥顿往窗外看了一眼接着说道：“但是有小溪就要有源头不是吗?可是恩斯特他们的伺服器在非洲广域网上没有相应的位置，他们要么用一台普通的电脑终端做隐蔽，要么编制了一些程序。总之他们把伺服器的ip位址抹掉了，蒙过了网络警察。人们不会注意到上百万台的普通终端机里，有那么几台流出了超量的数据，而实际上它们统统来自于那些被隐藏了的伺服器。” “不过那些信息流虽然隐藏了源头，但只要它们的源头，那几台伺服器之间进行数据传输。我们总能确定它们的物理位置。”这时乔的话被萨多莉的惊嘆声打断了。 “你是说你们用物理方法确定那些伺服器的位置?”萨多莉吃惊的问道。 “我们设计了程序，测量那些非法伺服器之间进行信息交互时的传播时间。虽然他们谨慎的将代码切碎，从不连续传输，但每次传输还是要耗费百万分之几秒。我们藉此测定伺服器间的物理距离。这种传播路径上的距离在繁杂的网际网路上却是唯一的，我们由此来确定伺服器间的相对位置。” “我真不敢相信你们会想到用这种方法。”萨多莉说道。 “我们用计算机作了上万次推算，但却无法精确到百米以内。要知道在这个范围内，往往有数十个网际网路用户。但是就在两天前，四台中的一台伺服器突然停止传输了，它在数据的流向上留下了一个瞬间的空洞。我们得到了一次意想不到的精确推算。最终确定了那台伺服器位置。那条分支线路上的唯一用户就是居住在南开普敦的恩斯特.布洛赫，和你半年前跟我提起过的那个嫌疑人是同一个人。”乔望着肯尼斯的脸说道。 第17页 “你真的能确定那台伺服器是在恩斯特家里?”肯尼斯问乔。 “绝对没错。我们用计算机推算了上千次。就是这个院子。”说完恩斯特朝卧室朝南的窗子走。 “你说两天以前那台伺服器停止了工作。那么说两天以前这台伺服器一直在这所房子了。如果那机器真的藏过这儿，现在一定已经被人弄走了。”萨多莉走到乔身旁说道。 “那是什么?”乔盯着院落后面的一间小木棚说道。 “是恩斯特家的杂物室。上次来时，恩斯特的妻子正在清理草坪，是我帮她把割草机送到木棚里的。”乔身后的肯尼斯说道。 这时乔.奥顿勐的转过身子说道：“你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后面还有个木棚。” “那里面十分狭小，除了一台割草机，几只工具箱外，就容不下别的了。”肯尼斯解释道。 “来吧两位。我们不能错过那个地方。”说完乔.奥顿朝楼梯口走去。 萨多莉在通往后院的门廊旁找到一个开关，她按下那个开关，安装在泳池底部的灯亮了起来。虽然从水面下射上来的光线不很充足，但照亮了通往杂物室的石板路和边上摆着的塑料儿童滑梯。 三个人顺着石板路来到木棚前，当看到拴在门上的铁锁时，乔.奥顿一阵扫兴。 “所有怕丢的东西都锁在里面了。”肯尼斯说道。 乔走到房子一侧，在草坪上找着什么。“我们得弄开这门。”乔说道，语气坚定。 “你果真想弄开它?”肯尼斯问道。 乔.奥顿把耳朵贴在杂物室的木质墙壁上。“我们得弄开它，我有种直觉，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面。” “好吧。”肯尼斯说着朝身后的儿童滑梯走去。乔隐约看到玩具底部有两只黑色的突起物，肯尼斯用力拔起一根，乔才看出那是固定滑梯用的铁钎。 “站到我后面去萨多莉。”肯尼斯说道。他走物品库门前，用手捏住门别上的铁锁，试探性的拽了拽，接着把拇指粗的铁钎插到锁梁内。“但愿伺服器在里面。”肯尼斯说完用力向下一压，铁锁梁就从根部断开了，肯尼斯抽出铁钎，那只坏掉的铁锁落在地上。肯尼斯用脚把坏锁拨到一边，然后轻轻将眼前的木门拉开一条缝。乔和萨多莉站在肯尼斯身后，静静的看着他把门全部拉开。 这时一只铁锹向物品库外倒出来，肯尼斯一下抓住锹把，把它放到旁边的草坪上。肯尼斯从兜里掏出可携式手电，朝漆黑的物品库里照去.如他所料，狭小物品库内的大部分空间被一只蓝色的割草机占据着，肯尼斯谨慎的探进半个身子，三只大小不一的工具箱由高到低的摆放在一只木架上。里侧靠墙立着一只大号千斤顶，最里面的墙脚处，堆放着一卷黄色的胶皮水管，由于长时间没有人来的缘故，物品库内的每样东西上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接着肯尼斯用手电向上照着低矮的顶棚，在顶棚中间吊着一只灯泡，肯尼斯不小心碰到了它，一股呛人的灰尘从灯泡上直落下来。 肯尼斯用手电把物品库照了一遍，最后他在靠门旁的墙壁上找到一只开关，他啪的按下那个开关，头上的灯被点亮了，狭小的木房里顿时亮如白昼。 “进来看看吧，里面只有这些东西。”肯尼斯开口说道，接着向后闪了一步，退出物品库。 乔.奥顿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他急切的钻进物品库，差一点被脚下的割草机绊倒。他避开障碍，来到里面的木架前，把三只工具箱统统打开，但是遗憾的是，铁箱里装的尽是扳手和螺丝刀之类的工具，并没有他想像中的伺服器。乔转过身子看着站在后面的萨多莉，她用遗憾的目光看看他。“院子里最后能藏东西的地方。”萨多莉开口道。 乔.奥顿摇摇头说道：“或许我们真的来晚了，恩斯特已经提前取走了伺服器。他不想别人知道他的秘密，那么干嘛好要把机器留在家里呢，我事先应该想到这个问题的。” “我们并没有白跑一趟乔，至少我们搞清了一些事情。这样一来，就不用把调查的重点放在恩斯特家里了。这回我们可以把精力全部放到其他线索上，例如你说过的其它三台伺服器。你可以再确定它们的位置。我们仍有机会抓住他们中的一个，不是吗?”萨多莉说道。 “问题是我们唯一精确定位到的伺服器，就是恩斯特的那台。况且要不是他的伺服器没有突然停止工作，我也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找到它。虽然其它伺服器并没有中止运转，但是要想精确的推算它们的位置，恐怕还要花费不少时间。”乔说完失望的看着萨多莉，两人沉默不语了好一会儿。 “里面铺了一块新垫子。”肯尼斯的话打断了物品库内的寂静。 萨多莉和乔回过头，看到肯尼斯蹲在门口仔细打量着地面。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自己正踩在一块儿浅绿色的垫子上。虽然上面也满是灰尘，但肯尼斯看出那是一块儿挺新的垫子。如果是一只旧垫子，沉重的割草机一定会在上面留下划痕。 “苏珊.布洛赫可能用它换掉了一只旧垫子。”萨多莉分析道。 “那这些划痕怎么解释?要是原先就有一只旧垫子的话，会有这么多划痕吗?”肯尼斯掀起垫子的一角，漏出下面的米黄色木质地板。萨多莉清楚的看到，地板上布满大大小小的划痕。很明显，那是拖动工具箱和割草机时留下的痕迹。 第18页 “来吧乔。我们得到外面去。”萨多莉说着把乔拉到外面。 “怎么回事?萨多莉。”乔摸不着头脑的问道。他没弄明白眼下又出了什么情况。 “还记得大学时有关立体现场的那一课吗?”肯尼斯头也不会的问乔。他从左侧的衣袋里掏出一副薄薄的橡胶手套，熟练的戴在手上，然后站起身把笨重的割草机拽到外面，之后又蹲下来，从门口开始，慢慢将垫子捲起。 站在肯尼斯身后的乔拍了下额头，突然恍然大悟了。他想起肯尼斯说的那节课了，那是大学二年级刚开学时，他们上过的一节课。他还记得那个挺风趣的秃顶教授直挺挺的站在讲台上，用低沉的声音提醒熘号的自己，“乔.奥顿同学，请不要忘记，在你所坐的礼堂下面布满了下水管道和复杂的地基结构，犯罪嫌疑人很可能将他的刀子丢在那些地方。” “还有什么地方比一间地下室更适合藏匿一只伺服器呢?”乔兴奋的说道。 “究竟这下面有没有地下室，我们还不能确定。但是这只垫子的确可疑。”肯尼斯说道。他捲起绿色的垫子，米黄色的木质地板完全显露出来。他用食指轻轻敲击地板。“下面是空的。”肯尼斯说道。 乔和萨多莉从工具箱里找来锤子和螺丝刀。肯尼斯用螺丝刀撬动地板上的一个裂隙，不多久大片的地板条就被掀开了。正如肯尼斯所料，一块儿带有环形把手的金属盖出现在眼皮底下。这块铁板之下，很可能藏有破获古柏公司失踪案的重要线索。 肯尼斯叫乔和萨多莉退到后面，自己则留在铁盖旁边，准备将其打开。 肯尼斯从枪套里拔出手枪，另一只手抓紧铁环。 他用枪瞄向金属盖边缘，心里有些紧张，他估计着拉开盖子的种种后果，甚至想到自己的妻子，正蜷缩在地下室的角落里，无助的等待救援。想到这，肯尼斯手臂用力向上一提，长方形的盖子砰的一声被打开了。瞬间，一缕柔和的白光从掀开的缝隙处射了出来。 肯尼斯让盖子只留有一条缝隙，仔细倾听下面的动静。萨多莉蹲在肯尼斯身后，用手枪瞄准缝隙，她已做好了射击准备。乔则下意识的抓起地上的铁钎，试图用它作为武器，来缓解内心的恐惧。 但是一分钟过去了，除了射上来的白光外，什么也没有发生。肯尼斯他们听不到一点儿脚步声，低语声，和可能出现的枪击声。 肯尼斯把盖子缓缓向上提起，更多的光线射了上来，但是肯尼斯感到这光线并不刺眼，他发现那只是普通的白炽灯罢了。最后他把盖子完全提起，立到墙边，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条垂直而下的金属悬梯。离悬梯近一米远的灰色墙壁上吊着一只灯泡，肯尼斯猜测那是只感应灯，因为金属盖一被打开，灯就自动点亮了。 果真是一间小小的地下室，他俯身向里一望，看到了尽头的灰色墙壁。在靠着墙壁的一张桌子上，摆放着一台电脑和乔.奥顿所说的伺服器。在左侧的墙壁下，有一只白色的金属摺叠椅。肯尼斯脑中浮现出，恩斯特.布洛赫坐在电脑前发送代码时的样子。 “里面没有人。”肯尼斯说着把手枪插回枪套，关掉手电。 “那伺服器呢?”乔问道。 “它在里面。萨多莉你留在上面吧，乔跟我下去。不知道恩斯特到底在下面搞了什么名堂。”肯尼斯说道。 萨多莉虽然不太情愿，但探长的安排是有道理的。她来到物品库外，看能否有新的发现。乔迫不及待的跟着肯尼斯爬下悬梯。当两个人抵达地下室底部时，他们感到周围潮湿阴冷。但要想搞些不为人知的事，这里的确是理想的场所。 “我终于找到你了!”当乔转过身子，看到桌上的伺服器时说道。 “恩斯特给他的伺服器安装了防潮隔板，他想的挺周到。”乔.奥顿走到桌子前说道。他在凳子下面找到插座开关，在上面按了一下，伺服器和电脑上的指示灯随即亮了起来。但肯尼斯并没有急着凑过来，乔相信他有了新发现，他正站在左墙边，认真研究钉上面里的一些图片。 乔.奥顿按下电脑启动键，不一会儿眼前的屏幕亮起来。恩斯特用了一张全家福的合影作为电脑的开机画面。这是一张充满祥和气氛的家庭合影。高大帅气的恩斯特.布洛赫身穿一件墨绿色夹克站在图片中央，他的妻子和一个可爱的男孩半蹲在前面。他们身后不远处停着一架亮黄色的双人飞机。再远处是一座高高的指挥塔和浅灰色的跑道。有几架飞机刚刚起飞，机身已腾空而起。照片拍摄于一个小型的飞机场，恩斯特身后的那架单翼飞机很可能是他的新玩具。拥有古柏公司百分之三的优先认股权，意味着恩斯特.布洛赫可以随心所欲的买东西，而不必顾及价格。“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真不明白这样的人干嘛要出卖自己的公司。”乔.奥顿心里暗想到。“伺服器里的东西或许能给出答案。” 乔.奥顿一触动键盘，屏幕上弹出一个程序。是个不太复杂的系统加密程序，作为网络安全专家，乔每天都要处理诸如此类的程序，他用几分钟时间分析程序，又花了几分钟将其破解。 随着程序的破解，乔隐约听见一种轻微的咔哒声从桌下传出来。那个声音转瞬即逝，乔.奥顿因此没太在意。他继续敲动键盘说道：“伺服器里的代码不是恩斯特编制的，是专业的程式设计师干的。真正的高手并不好找，恩斯特一定花了不少钱才僱到他们。”乔的话说给肯尼斯听，但肯尼斯一直没有回话。乔看见肯尼斯正用手掌抹掉图片上的灰尘。觉得差不多了，肯尼斯从兜里掏出微型相机，嘁哩喀喳的拍起照来。 第19页 乔从硬碟里调出文件夹，很顺利的打开一个名为s.a.r的文件： 3月份飞行日志，共计3次飞行 3月5日，星期六，下午3点12分由开普敦国际机场起飞，6点45分在德班机场降落。飞行时速560公里，飞行时间3小时33分。途经索德尔空军基地，德班石油公司，开普敦港。拍摄时间1小时17分(4点17分飞机进入云层，15分钟后可见度恢復)。 3月12日，星期六，下午2点56分由开普敦国际机场起飞，7点03分在约翰内斯堡机场降落。飞行时速550公里，飞行时间6小时07分。第二次途经索德尔空军基地，梅茨尔德核电站，约翰内斯堡陆军基地，约翰内斯堡机场。拍摄时间2小时20分。可见度良好。 3月20日，星期日，上午9点20分由开普敦国际机场3号跑道起飞，下午14点30分降落于布伦特私人机场。飞行时速560公里，飞行用时5小时10分。途经戴蒙指挥中心，韦达尔化工厂，梅茨尔德核电站。可见度良好。 “是飞行日志。看来恩斯特有写日记的习惯。”乔说道。他接着向下浏览，发现直到去年11月15日，恩斯特记下了最后一条日志。 “他把在飞机上看到的东西都记录下来了。难道狂热的飞行爱好者都这么干吗?”乔.奥顿自语道。然后打开另一个文件，这个文件没有像样的名称，只有一个w15的编号。乔注意到恩斯特喜欢用编号作为文件名称。他认为恩斯特试图把所有的记录归档，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利用编号是再好不过的方式。乔双击滑鼠，打开名为w15的文件。到里面的内容，乔想到恩斯特那份飞行日志里的拍摄时间是有意义的，因为在w15这个文件里，装着一张接一张的高空摄影照片，还有一些图片看上去像是卫星照片。乔.奥顿不是地图分析员，他看不出恩斯特.布洛赫当初开着飞机都拍了些什么。但他相信这些照片与恩斯特飞行日志上的内容对应。 乔一个接一个的打开文件，里面装的尽是航空照片和卫星图片。恩斯特给不少图片中的物体做了红色的标记。 当他打开最后一个文件时，兴奋的几乎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找到了那种代码，他终于找到了可靠的证据，证明自己的观点没错。而且他认出这些代码就是他两天前收集到的那些。恩斯特.布洛赫发送完这些代码，就关掉了伺服器。 但乔.奥顿快速察看了代码后，并未找到原始码。这一点让他失望至极。因为没有原始码，他就无法破译那组程序，也就无从得知代码中隐含的信息。 乔.奥顿愣在那儿眉头紧锁，反覆思量着自己可能疏漏的细节。最后他想到那些航空照片，接着打开标着最末编号的文件夹。在文件的末尾，乔找到一张高解析度的航空照片。从一排排硕大的金属罐和纵横交错的管道来看，乔判断恩斯特所拍照片的主体是座规模不小的化工厂。 他从大衣内兜掏出一张光碟，把它放到光碟机里。然后从光碟中调出一个程序，他用这个程序将最后一张照片转换成原始码。乔.奥顿将得到的原始码与最后一组代码进行比对。他发现二者在结构上有不少相似之处。乔认为照片的原始码和伺服器中的代码有直接关系。 “我想我知道那些代码是什么了。它们很可能就是这些图片的原始码。”乔说着将电脑中的文件拷贝到光碟上。 “得马上回部里去。失踪案比我想像的要复杂得多。”肯尼斯催促道，然后将从墙上摘下的一打照片塞到兜里。 “你一直在看那些照片?”乔问道。 “它们可不是观光照片。”肯尼斯说着蹲下身，翻开桌旁的一只纸箱，里面装着满满一下食品袋和几只可乐瓶。肯尼斯偶尔注意到在桌子底部有个东西在闪动红光。 “你认为恩斯特为什么拍那些照片?”乔盯着屏幕问道。他一点也没注意到肯尼斯脸上显现出的僵滞表情。 “拔出光碟。”肯尼斯以低沉的命令式的语气说道。 “复制了不到30%，再给我一些时间。要是再有五分钟…”乔.奥顿话没说完，肯尼斯便一下打开光碟机，把里面的光碟取了出来，接着把乔从椅子里拽起来。 “怎么回事肯尼斯，我还没有复制完呢。那些文件对我们很重要!”乔.奥顿大声抱怨起来，他不理解肯尼斯因为何故变得焦急。 肯尼斯却不顾一切的把乔推向悬梯。“爬上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乔问道。 “要想活命赶快爬上去。”肯尼斯说道。乔看到他的表情严肃的可怕。 乔.奥顿被肯尼斯推攘着朝入口爬去，他仍然不能理解肯尼斯的做法。 最后，乔.奥顿几乎连滚带爬的被肯尼斯推出入口。肯尼斯一露头便朝泳池边的萨多莉喊道：“萨多莉，快到屋子里去!” “出什么事了探长?”萨多莉疑惑的问道。显然她也没有意识到危险的迫近。 “地下室有炸弹，已被启动了!”肯尼斯急迫的作了解释，之后一脚将半掩的木门踢向一边，拉着乔跑向物品库外。乔听肯尼斯这么一说，勐然想到启动电脑时听到的那个声响。 照肯尼斯的意思，萨多莉赶快跑到建筑跟前，奋力拽开后门。肯尼斯和乔.奥顿迅速跑进门里，萨多莉跟在后面。几乎在萨多莉关紧后门的瞬间，一股来自地心的强烈震盪，将屋里的三个人同时掀翻在地板上。肯尼斯按住乔.奥顿的头，让他的身体紧紧贴住地面，另一只手臂及时拦住向前扑倒的萨多莉。他们感到房子在剧烈震颤，墙体裂缝里的泥土纷纷而下，噼里啪啦的撒落在衣服和头髮上。 第20页 他们身后那个物品库，被从地底腾空而起的火球瞬间沖得粉碎。强大的冲击波将别墅后门上的玻璃震碎，肯尼斯感到一股灼人的热浪从嵴背涌过。 几十秒过后，爆炸迸发出的能量才渐渐散去，肯尼斯感觉自己的背部没有受伤，便两手一支，从地板上爬起来。当他来到屋子外面，院子里已是一片狼藉。不远处的物品库被夷为平地，只留一个长方形的洞口向外喷出焦黄的火焰和呛人的黑烟。先前那个儿童滑梯更是不堪一击，如今只剩下一个焦黑的金属底座，孤零零的立在草地上。大大小小的塑料碎片散落的到处都是。 “你没事吧探长?”萨多莉走过来问道。乔.奥顿仍然惊魂未定，他用力拔下一只插入墙体的金属碎片，不知道它是怎么飞过来的。 “我没事，幸亏躲避的及时。”肯尼斯说道。 萨多莉望着一片狼藉的后院说道：“恩斯特想要炸死我们。” “不只是我们，只要有人动了他的电脑，桌下的定时器就会启动。”肯尼斯说道。 这时警笛声离三号别墅越来越近了。肯尼斯来到围墙处，他看到六七辆闪着红光的警车正全速开向这里。“我们要走了乔。”肯尼斯冲着乔.奥顿喊道。然后向来时的侧门走去。 “快点儿乔。我们回部里去。”肯尼斯催促道。 “那这里怎么办?”乔一边赶上来一边问道。 “那些警察会处理的，马尔科他们也快到了。”肯尼斯解释道。 三个人沿原路走到肯尼斯的车子旁。首先赶到的一辆警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后，一名矮胖的警员从副座上走下来。肯尼斯认出那是附近分局的文森特局长。 “我们看到了爆炸。你们没受伤吧?”文森特看看车旁的三个人，关切的问道。 “还好没人受伤。”肯尼斯说道。 “究竟怎么回事?” “恩斯特在自己的地下室装了炸弹，我们不小心触动了它。” “会有这种事!” “是啊，太突然了。但好在没人受伤。”萨多莉说道。 “需要帮忙吗?我派人带你们到分局去。” 肯尼斯看了眼手錶，接着打开车门说道：“谢谢你文森特局长。我们真得走了，部里还有重要的事得着我处理呢。上车吧乔。”肯尼斯示意乔和萨多莉抓紧时间。 “这里就交给分局的人吧。祝你们一路顺风。”文森特说完钻进车里，他手下的人已在布洛赫家周围拉起了警戒线。 肯尼斯一拧钥匙启动轿车。“我的探员再有十五分钟就能赶到这儿，到时他们会协助你处理现场的。”肯尼斯说完将车驶离了沙滩。 9 车子一开上高速公路，肯尼斯朝倒车镜里看了眼。海滩别墅区里的居民被巨大的爆炸声吸引到屋外，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朝不远处的滚滚浓烟观望。 车子内部，萨多莉坐在肯尼斯旁边，一张接一张的翻看探长递给她的照片。这些得来不易的证物，已经打消了女探员的失望之情。在海滩那会儿，她真的以为，随着一声巨响，地下室里所的证据都已灰飞烟灭了。乔.奥顿则急不可待的打开笔记本电脑，向肯尼斯要过光碟，研究起那些代码来。 “差点儿送了命，”乔.奥顿长吁口气说道：“但好歹这次没有白来。”乔.奥顿抬眼看着倒车镜中的肯尼斯。 “是啊。收穫不小，风险也不小。”肯尼斯答道。 “你是怎么发现那个炸弹的?”乔问道。 “它在隐蔽处闪动红光，八成不会是好事。” “幸亏你发现的及时，不然就完了。”乔说道。 “实际上是恩斯特的照片救了我们。” “怎么讲?”乔问道。 “那些照片可能关乎国家安全，我不得不马上赶回部里去。”肯尼斯说道。此时天已完全黑了，17号高速公路上只有他的车子在行驶，肯尼斯打算边开车边放松下紧张的神经。 “关乎国家安全?”乔停止敲击键盘惊讶的问道。“真有那么严重?” “我也无法完全肯定，不过恩斯特的照片决不是随随便便拍成的。照片上的建筑让我担忧。”肯尼斯说道。 “它们看上去像是战略目标。”萨多莉把照片摊在膝盖上说道。 “这正是我担心的。”肯尼斯说道。 “对不起两位。”乔.奥顿在后面搭腔道。 “怎么了?”女探员回头问乔。 “我这儿有份布洛赫的飞行日志，我想你们应该听一下。” “我们在听着呢。”女探员说道。 乔.奥顿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那份拷贝来的飞行日志。然后从头读了起来：“3月5日，星期六，下午3点12分由开普敦国际机场起飞，6点45分在德班机场降落。飞行时速560公里，飞行时间3小时33分。途经索德尔空军基地，德班石油公司，开普敦港。拍摄时间1小时17分(4点17分飞机进入云层，15分钟后可见度恢復)。 3月12日，星期六，下午2点56分由开普敦国际机场起飞，7点03分在约翰内斯堡机场降落。飞行时速550公里，飞行时间6小时07分。第二次途经索德尔空军基地，梅茨尔德核电站，约翰内斯堡陆军基地，约翰内斯堡机场。拍摄时间2小时20分。可见度良好。” 第21页 乔看到坐在前面的两个人面面相觑，就停了下来。“还要继续读吗?”乔问道。 “可以了乔。”肯尼斯说着随意朝车窗外看了一眼。此时，他感到自己的思路就像外面的黑暗一样混沌不清。几年前肯尼斯在古柏公司举办的一次酒会上见到过恩斯特.布洛赫，他当时看上去是那样气质儒雅，风度翩翩。在一张长长的宴会桌旁，肯尼斯和妻子津津有味的听恩斯特谈论了他的伟大设想。作为全南非最顶尖的生化科学家，他决心不浪得虚名，他要带领古柏公司的科学小组，在五年之内研发出一种新药。这种独特的基因合成药物，将极大的改善南北极科考队员的身体条件。 恩斯特曾经神采飞扬的告诉肯尼斯，古柏公司即将开始研发的那种药物，在构想上本身就是个壮举。公司将投资数百万美元，在全球范围内寻找一种古老罕见的微生物。这种微生物一定要与可以寄居或是感染当代人类的某种生物具有亲缘关系。恩斯特曾经特意强调了这种亲缘关系，因为这一点是古柏公司科学小组得以持续工作的基础。他们要从找到的那种微生物体内提取遗传物质，通过古柏公司先前研发的，独一无二的基因检测技术，他们预期找到一种功能独特的基因。经过这种基因合成出的蛋白质团块，被生物体自身诱导酶系统催化后，将变成另一种酶。这种酶类对生物体细胞结构具有特殊的保护作用。 “简单点儿说吧。”肯尼斯记得恩斯特.布洛赫把酒杯和自己的碰了一下说道：“这种酶就像灌入发动机中的防冻液，可以保证生物体细胞结构不被严酷的低温环境破坏。实际上这种奇妙的作用并不是微观上。举一个不太雅观的例子。”恩斯特说着，回身把喝干的酒杯放到餐桌上。“假如我们中的某位，无意中在北极或是南极的冰原上找到一只冻死的青蛙。不必管这只青蛙是哪来的，总之它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而且被冻死了。接下来肯尼斯先生迅速将可怜青蛙的尸体送入一间实验室中。”恩斯特冲着肯尼斯善意的笑了下说道。 “等在那里的布洛赫博士，以最快的速度给青蛙做了解剖。并取下动物身上各处的细胞样本，放在显微镜下展示给大家。”恩斯特做了一个调解显微镜的动作，这个动作做的很夸张，几乎把他周围的热心观众都逗乐了。“你们会惊奇的发现，显微镜下的每一个细胞都给冻结了。细胞的浆液里充斥着成百上千个细小的冰晶。正是这些肉眼看不见的小东西让线粒体失效，让内置网粘结在一起。总之它们完全破坏了青蛙细胞的内部结构，并使其丧失功能，最终这只青蛙的身体完全僵硬起来，给严酷的低温冻死了。” “那么你说的那种酶，能够阻止这种事发生吗?”听众中突然冒出一个声音问道。 “很好的问题先生。”恩斯特朝人群里发问的人点头示意道。 “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理论上那种酶将保证生物体细胞不被冻结，那么就是说细胞的种种功能将不受低温的影响。生物体的正常生理功能也将不受影响。如果冻死的青蛙生前，体内含有那种酶的话，大家将会目睹到一个奇妙的景象，那只青蛙在零下五十度的雪地中蹦来蹦去，却不会有被冻僵的感觉。”恩斯特说完，他的听众对此大发议论了一阵。 “那种酶对人类有哪些好处呢?”一个女子的声音问道。肯尼斯当时发现自己身旁的听众越来越多了。 恩斯特.布洛赫落落大方的喝了口酒说道：“是这样的，如果我们用那种酶合成出供人体使用的抗低温药物。那么无疑将会加快人类对极地资源的探索速度。从古柏公司最新的统计数据上来看，在未来十至二十年间，南北极科考站的数量将成倍增加，近十万科学家和资源勘测队伍，将陆续进入世界的顶端和底端。要知道科学家的每一个新发现，都会对当下能源枯竭的现状起到缓解作用。然而他们的速度还是不够快，能源勘队伍的最大阻力不是资金问题，而是环境问题。南北极的长期低温让科学家走走停停。不想冒被冻伤的危险，他们就得远离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还得避开随时发生的风暴。不过越是蛮荒之地，往往越是有资源可采。”恩斯特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但是低温总是让我们的探险队止步不前。有意思的是，这个消息将在下个十年中给古柏公司带来大笔财富。到时诸位将有幸看到，古柏公司的新药物，将使勘探队员抵御严寒的能力增加，随之而来的将是大量资源被从南北极开採回内陆。”恩斯特的演讲引得一阵掌声。 “我还是想不明白，恩斯特.布洛赫干吗要拍这些照片。”女探员的发问把肯尼斯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我们会搞清楚的，而且乔也会帮我们的。”肯尼斯说着朝倒车镜看了眼。乔.奥顿正盯着电脑发呆。 “这些图片的原始码和那些代码基本可以吻合。但程序中的某些指令和恩斯特的照片没多大关系。”乔说道。 “或许那些指令代表照片中物体的坐标。”萨多莉提醒乔说道。 “不可能。那些坐标已经被标在代码中了。那些多余的指令集看样子只有一个作用。” “什么作用?”肯尼斯问道。 第22页 “为了掩藏那个终端。”“没错，就是为了掩藏那个终端。” “我以为你们很快就能找到代码流向的终点。”萨多莉说道。 “不可能那么顺利。我手下的程式设计师曾经找到几条看似明了的信息路径，并一路追查下去，但结果并不理想。他们编制的追踪程序开始还能正常工作，但当接近隐藏的非法伺服器时，程序就被隔离到代码之外了。而一旦脱离了代码，追踪程序也就失去了作用。我们反覆试了很多次，但就是没法查清代码流向的终点。” “你们可以用物理方法定位吗。”萨多莉建议道。 “知道在那个秘密的信息网络里有多少伺服器吗?”乔停顿一下接着说道：“至少有一百二十台非法伺服器。我们用物理方法确定恩斯特家的位置用了三个月时间。而且是恰逢恩斯特的伺服器突然停机。这种事我不保证以后就不能发生，但我认为仅凭运气去确定位置，恐怕再过十年也没法把它们找全。事实上我们证实了这种代码的存在，但仍然没有有效的方法去追踪代码路经。找不到非法伺服器，我们就没法找到那个终端。”乔说完朝车后看了看，他觉得有光线从后面射了进来。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萨多莉问道。 “我不知道。或许破解了这些指令集就能找到其它伺服器。这些指令集构成一个子程序，它迫使我们编写的追踪程序无法工作。” “长远看来应该不是问题。可以通过分析图片的原始码来解释那些指令间的关系。”萨多莉说道。 “但愿图片的原始码与指令集有关系。” “你不是已经得到一些原始码了吗?”萨多莉问道。 “没错，我已经转换了不少图片。但得到的原始码大概只能和代码结构中的四分之三吻合。剩下的四分之一，就是那个屏蔽程序的指令集，它应该是个独立程序。” “耐心点儿乔，还有那么多照片没转换呢。”肯尼斯安慰乔说道。 “是啊，还有不少图片。但我更希望小乔治.邦尼能帮我一块儿分析这些原始码。”乔的手在键盘上停了一下，之后车子里又响起有节律的敲击声。 “小乔治.邦尼是谁?”肯尼斯问道。 “一个技术高超的黑客。是他首先发现了一些代码碎片，并对其结构作了分析。他把简短有效的分析结果发到我邮箱后，就再也没和我联繫过。后来我从报上得到他的消息，由于非法闯入美国和加拿大的官方资料库，一年前警察在一间公寓里抓到了他，后来他被关进科罗拉多州的极限管理监狱。” “是他主动找的你?”萨多莉问道。 “我曾经在德国的一个网站上发表了一片论文，阐述了我对网际网路安全问题的看法。但大多数人反对我的设想，他们说我的想法不切实际。但是小乔治.邦尼不这样看。一个月后他给我发来了那些代码备份和分析结果。当时我突然发现，自己的担忧被小乔治.邦尼证实了。” 肯尼斯突然把话接了过去：“然后你就开始私闯公共伺服器，搜集那些代码了是吗?” “不像你想像的那样肯尼斯。”乔..奥顿解释道。“我们那样做，只是想证明网际网路被违法者利用的推论。如果不那么做，真的没法探究那些代码的意义，你应该理解我。” “我只是觉得，你们应该以合法的方式去得到想要的东西。”肯尼斯说道。“尤其是你这种身份的人。” 乔.奥顿拉长声音无奈的笑了下说道：“得了肯尼斯，有人正在钻法律的空子，我们不能坐视不管。”说着他向车后望去，他的确感到有光线从后面射进车里。 乔.奥顿以为有另一辆车子从后面开过来。但是由于光线强烈，除了一片炫目的光晕外，他没法看清任何东西。突然之间，沃尔沃轿车的后窗玻璃碎裂了，乔.奥顿感到胸口一阵灼热，他下意识的用手一摸，发现衣襟潮湿了，红色的液体污染了领口和领带。 乔.奥顿身子一软，倾斜着栽向车门，头部撞到车窗玻璃上。 “乔怎么了!”萨多莉回头看到乔.奥顿载倒在后座里，膝上的电脑滚落到脚下。未等她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又一排子弹从车子后部打了进来。“有人在攻击我们!”萨多莉一边喊道，一边伏下身子，同时把胳膊伸过座椅的夹缝，拽住乔.奥顿的外套，使他的身体滑到座椅下面。紧接着又是一排子弹，打得后备箱盖噼啪乱响。 “抓稳了萨多莉!”肯尼斯说着顾不得多想，勐的转动方向盘。轿车随即拐向马路另一侧，险些撞到金属护栏上。错过的子弹从车门旁飞过，打碎了一侧的倒车镜。 “有架直升机跟在后面!”萨多莉说道。她半掩在座椅后面，谨慎的朝车外观察。她胳膊下的乔一动不动，后面的攻击者仍在继续射击，后备箱盖板被打得跷了起来。一阵扫射之后，在后面尾随的直升机，稍稍滑向左侧，机腹下的探照灯光柱照在肯尼斯那侧的车门上。萨多莉看到那个冷酷的攻击者，正坐在直升机一侧更换弹夹。 “它飞到你那边去了!”萨多莉大声提醒肯尼斯。 “我看到它了。”肯尼斯说着，勐踩油门。攻击者的子弹又错过车子，打在柏油路面上。 第23页 肯尼斯回头看了眼，由于猝不及防，直升机被车子突然的加速甩在后面，但很快它就赶了上来。肯尼斯明白，自己的车子是跑不过直升机的。 “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旁边的萨多莉迅速摇下车窗，从枪套里拔出手枪。 “我把车子开到左侧，你从底部攻击他!”肯尼斯说道。 “好的。但愿能击中他。”萨多莉盯住中间的倒车镜，心里计算着攻击时间。 “射击!萨多莉!”肯尼斯勐的搬动方向盘，车头跟着转向左侧，紧接着是突然剎车。紧跟其后的直升机无可避免的冲到前方。萨多莉顺势把身子探出窗外，举枪射击直升机。 直升机随即开始转向，萨多莉没法射击攻击者。她把子弹全力射向机腹，那只悬在其下的探照灯应声熄灭了。 “它又转回来了。”萨多莉说着把身子缩回车内，换了另一支弹夹。 肯尼斯看到机上的攻击者将瞄准镜置于眼前，准备朝自己来一个精准的点射。 “我们到隧道里去!”肯尼斯说着一脚踩下油门，轿车突然加速朝几百米外的隧道开去。攻击者同时扣动扳机，一排子弹穿过车顶，打在后坐和车门上。肯尼斯暗中庆幸，攻击者错过了绝好的机会。几秒钟后，车子驶入隧道，并拐入一个弯道。 满是弹孔的车子靠隧道一侧停下来。肯尼斯和萨多莉赶紧下车看乔.奥顿的伤势。他们将蜷缩在车厢底部的乔抬到后坐上，此时的乔由于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不醒。萨多莉给他检查了伤口，并试着止血。但萨多莉失望的眼神告诉肯尼斯，车上的这个人伤势严重并且生命垂危。 肯尼斯用拳头朝车顶重重砸了一下，然后掏出手机，拨通马尔科探员的号码。肯尼斯简短的说明了情况，得到了马尔科的答覆。他和其他探员已经驶过二号路段，几分钟后就可抵达隧道。 肯尼斯挂断手机。他和萨多莉心里都明白，要想救乔，除了等待援兵别无它择。 正当两个人为乔.奥顿的伤势担忧时，从隧道的入口处传来发动机嗡嗡的空转声。两个人马上意识到直升机已经降落，那个素不相识的攻击者，不打算过早的放弃猎物。 肯尼斯嘱咐萨多利躲在车门后照顾乔。自己则掏出手枪沿着隧道一侧走向入口。不管怎样，肯尼斯打算在转弯处阻击追来的敌人。肯尼斯谨慎的来到弯道的圆弧处，在一个蓝色的限速提示牌旁蹲了下来。 他将手枪端平，冷静的瞄准前方。隧道里光线充足，这一点保证肯尼斯可以看清进入视线里的物体。 发动机仍在有节律的空转，但这会儿圆拱形的隧道里迴荡起另一种声响，一种轻微的脚步声，朝着肯尼斯的方向慢慢逼近。 肯尼斯屏住唿吸，眼珠紧紧盯住准星，心里数着缓慢的脚步声。由于脚步声时停时有，肯尼斯相信攻击者并不是个冒失的傢伙。他的脚步声贴着墙根缓缓向前，每移动一段距离，他都会停下来等上几秒，听听动静。 蹲在墙角里的肯尼斯判断，向他走来的攻击者只有一个人。但那人手里拿着自动武器，肯尼斯十分清楚这一点。 肯尼斯慢慢把枪举高，他打算射击攻击者的胸部。他预感到那个人离自己十分近了，过了前面的弯道就能彼此望见。 有一个时刻，肯尼斯看到那个身材高大的攻击者的影子，正清楚的映在隧道一侧的墙壁上。他屏住唿吸，准备开第一枪。但那个长长的身影却突然定在墙上，一动不动了。那人接下来的一个动作是向后退了一步，之后就转身跑了回去。 攻击者离开的半分钟后，发动机空转声加快了频率，汽车的引擎声从隧道另一端传来。肯尼斯把枪收好，抖抖酸痛的手臂，并长舒了一口气。马尔科的警车已经开到，肯尼斯的救兵及时赶来了。 第四章 更新时间2008-9-25 13:38:14 字数：19816 7 肯尼斯.伯克和萨多莉也下了车，他们看到乔正站在车子后面的一个小沙包上，手里拿着电脑，望着百米外的住宅区。他时而低头看看电脑，时而抬头向远处眺望。乔正在把远处的建筑和电脑上的照片做比对，以便找到恩斯特的家。 “乔。”萨多莉向他喊道。 “那里有很多建筑，我看不出哪幢房子是恩斯特.布洛赫的。要是白天，我一定能够找到的。”乔.奥顿有些扫兴的回答道。 “就算是白天，你也没法找到的，因为那房子不在那边。”萨多莉说道。 “你怎么不早说萨多利。”乔.奥顿大声的笑了下说道。之后从沙包上下来。 “我正要告诉你，谁知你跑到那上面去了。”说着萨多莉也笑起来。 萨多莉转身打开车门。“放进去吧，我们有这个就够了。”萨多莉说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白纸和一支可携式手电。 “这是什么?”乔问道。 “恩斯特.布洛赫家的平面图。我在保卫部印制的。” “你想的真周到萨多莉。但是我希望你能给我一张建筑构造图。”乔借着手电筒的光看了看萨多莉手上的图说道，然后把笔记本电脑放到汽车的后坐上，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我们只能弄到这张卫星图。”一旁的肯尼斯回答道。“这边走乔，看到那边沙丘下的建筑了吗?那就是恩斯特家的房子。” 第24页 “原来是那一间。”乔.奥顿沿着肯尼斯所指，朝百米外的一个沙丘望去。“他真是个离群索居的傢伙，他把房子建在那儿，而不是社区里。”乔说道。 “也许他觉得那里风景更好些。他可以随意在海滩上选址，而不用顾及价钱。我们调查过恩斯特.布洛赫收入，他不是公司的管理者，但却拥有古柏公司百分之三的优先认股权。”萨多莉说道。 “百分之三的优先认股权!真不敢想像。他是怎么做到那一点的?他是公司的创始人之一?”乔问道。 “这边走。”肯尼斯锁好车门掏出可携式手电说道。“他不是公司的创始人，他凭藉专利权换得股票。”肯尼斯在前面一边领路，一边说道。 “什么样的专利权?” “3-号防冻伤注射剂和一些其他的辅助药品。他是南非最有前途的生化学家之一。研制基因合成药物少不了他，古柏公司愿意用百分之三的优先认股权留住他。”肯尼斯说道。他小心的迈过一大片被风颳断的棕榈叶。乔.奥顿和萨多莉紧跟在后面。 “看样子恩斯特.布洛赫在古柏公司有不错的前途。真想不明白他干吗要参与绑架。” “或许他不满足于那百分之三。他和他的同僚不仅绑走了科学家而且盗走了公司最新的研发成果。但这不足以说明他的动机。失踪案已发生一年了，如果古柏公司没有破产的话，它在防冻伤合成药物市场，依然保有绝对的技术优势。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至今仍没有一家公司成功的研发出像3-号防冻伤注射剂那样高效的产品，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古柏公司丢失的那些技术并没有在黑市上出售。”肯尼斯跳过最后一片棕榈叶说道。 “等一等。肯尼斯。”这时乔.奥顿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肯尼斯问道，萨多利也停下来看着乔。 乔.奥顿站在原地想了几秒钟，接着问肯尼斯：“你是说在黑市上出售?” “没错。经我们调查，古柏公司丢失的技术，没有在黑市上出售。这些市场包括北美和欧洲的地下市场，这种昂贵技术的主要买主都集中在那里了。”肯尼斯说道。 “我知道恩斯特.布洛赫为什么要在家里藏一台伺服器了!”乔.奥顿盯着几十米远外那幢中规中据的双层建筑说道。 “你说什么伺服器?”肯尼斯不解的问道。 “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来找一个伺服器，一个可以把那些代码传输到网际网路上的伺服器。而且你知道吗肯尼斯，我似乎知道那些代码的涵义了。要是我猜的没错的话，古柏公司丢失的所有技术数据就隐藏在那些代码之中，这也正是恩斯特.布洛赫的高明之处。他似乎早就预见到国际地下黑市里危机四伏，于是他找人编写了独特的程序，不管这个程序出自谁手，总之恩斯特.布洛赫得到了它，而且他已在网际网路上找到了买主。而那个买主就处于那个端点，恩斯特.布洛赫所盗取的商业上的机密，从分散的上千条途径传向那个端点，也就是那个神秘的买主。”乔.奥顿说完看着另外两个人，想从他们脸上得到了共识。他打了一个指响接着说道：“总之，恩斯特.布洛赫已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秘密完成了交易。” “那么你是说，恩斯特.布洛赫用家里的伺服器传递古柏公司的商业机密了。”肯尼斯说道。 “没错。要想传输那些代码，就得需要一台伺服器。”乔肯定的回答道。 “问题是自从恩斯特失踪以后，他妻儿就不住在这儿了，八个月以前，他们搬到了位于雪梨的新家。他曾经的别墅现在成了空房，而且他妻子正在找买主。”萨多莉开口道。 “你在什么时候发现那台伺服器的?”肯尼斯问道。 “不到两天以前。” “可早在半年以前，恩斯特的妻儿就离开这儿了。”肯尼斯说道。 “那么肯尼斯探长，如果恩斯特.布洛赫是个极狡猾的人，他会怎么办?”乔启示道。 “把伺服器藏起来。”萨多莉抢先说道。 “没错。恩斯特在自己曾经的房子里藏了一台伺服器，而且直到两天前那台机器还在向网际网路发送信息。” 听了乔的话，肯尼斯脑中有了一个闪念。“恩斯特.布洛赫可能躲在房子里!”肯尼斯说完和另外两个人躲在一棵棕榈树下。他们突然意识到一个不曾想过的问题，突然出现在眼前了。 8 肯尼斯探长和萨多莉对眼下的情况作了评估，他们最终决定不先与附近的警局联繫，肯尼斯了解开普敦警察的强悍作风，但在保护现场这一点上，他始终相信手下的科技侦探们是全南非最好的。肯尼斯打量一下四周，他记得这一带是片很大的海滨别墅区。开普敦警察局的一个分局，离这里最多不过一公里远，如果一接到自己的电话，那里的警员可以在五分钟内赶到现场。他掏出手机与保卫部刑侦科取得联繫，命令在科里执勤的八名侦探马上赶往这里。然后他又与附近分局的局长取得联繫，了解了肯尼斯的来意后，局长命令在外巡逻的警员对恩斯特.布洛赫所住的3号别墅区实施封锁，只要肯尼斯探长和他的探员一遇到险情，二十几名警员可以在第一时间冲上去，将3号别墅团团包围起来。 第25页 一切安排妥当后，肯尼斯和萨多莉打算首先潜入3号别墅，一探究竟。肯尼斯相信只有这样才不致打草惊蛇，惹得房子内的人匆忙之中销毁证据。 肯尼斯让乔.奥顿在别墅外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待。一听到肯尼斯说别墅内可能有武装人员出没，他的心里就紧张的要命。他静静的躲在一块岩石后面，估算着自己和那辆白色沃尔沃轿车间的距离，估算着武装人员冲出来后，自己要用多久才能跑进那辆轿车。 装好弹夹之后，肯尼斯悄悄的朝着别墅移动，女探员萨多莉机警的跟在探长后面。他们绕过花丛，避开地上的断枝，潜行于一米多高的花墙之外。在一只立式邮筒旁，他们找到了进入院落的入口。狭小的入口是敞开的，栅栏顶端挂着的木板上写着：“棕榈园住宅区3号别墅出售，谘询者请与苏珊.布洛赫小姐联繫。0011-61-02-54032567” 肯尼斯想起苏珊是布洛赫的妻子。他朝入口左右望去，两边并不是一片黑暗。头上的月光隐约照亮一条木制长凳，和一只简易儿童鞦韆，那只玩具随风轻摆，金属转轴发出轻微的吱吱声。 除此之外院落里没有一点动静。也没有灯光从窗内射出。肯尼斯思忖着，像这样一所建筑内，是否真的有人呢。 肯尼斯屈臂将手枪举在脸旁，侧身从院落的入口穿入，他的身子挺的笔直，以避免刮到那只白色的木牌，萨多莉紧跟在后面。在一个合适的位置，肯尼斯找到建筑的侧门。玻璃门不大，向里望去，肯尼斯看到一楼的会客厅里空荡荡的，没有什么摆设，只有落地窗帘斑驳的阴影一动不动的打在地板上。 肯尼斯轻轻一推，窄窄的侧门竟然开了，这让他和萨多莉即感意外又感不安。但两名侦探早就学会了克服恐惧的各种方法，他们最终进入到略显死寂的建筑内部。 他们背靠墙体挪入大厅，肯尼斯觉得屋子里比他想像的还要空旷，但天花板上的吊灯并没有被卸走。 建筑内根本听不见外面的风声，两个人唯一能听见的是自己的唿吸声。他们拐过一面墙体，来到一扇门前，门半开着，肯尼斯记得古柏公司失踪案发生的第二天，他和马尔科探员来到这幢别墅，就是在这间屋子里，苏珊.布洛赫和他们谈论了关于他丈夫的事。他还记得这里曾经是间不小的书房。这会儿当他勐的把枪口和手电筒光柱送入门内时，他发现这间屋子也是空荡荡的，那些精緻的书柜和精美的油画都不见，留下的只是几只供访客休息用的木制摺椅。 肯尼斯和萨多莉接着缓慢谨慎的搜寻着每一间屋子，但苏珊.布洛赫留给他们的依旧是墙壁雪白的空房。拾级而上后，肯尼斯和萨多莉搜遍了整个二楼，除了一间间空房之外依然毫无所获，他们彼此对视了一下，显得有些失望，这里莫非只是一幢待售的空无一人的别墅罢了。 肯尼斯推开一间卧室的窗子，后院右侧是一个不大的游泳池，左侧则是间独立的木板小屋和一只尖顶的宠物房子。除此以外，整个后院收拾得十分干净，根本看不出有人来过的迹象。 “看来这里真的没人。”肯尼斯对萨多莉说了句。萨多莉则不愿放弃，在一旁做着复查工作。她推开一扇门，又推开一扇门，最后干脆将头上的吊灯打开了。 肯尼斯走出卧室，来到一间看似是餐厅的屋子内。轻轻推开窗子，他看到几十米外的一块岩石后面，乔.奥顿正伸着脑袋向楼上窥探。见到灯亮之后，他又迅速躲到岩石后面。 肯尼斯略显无奈的笑了笑，之后喊道：“上来吧乔。这里没有人。” 确定是肯尼斯的声音后，乔.奥顿把头从岩石后面抬起来。他举起手臂做了个手势表示明白。之后朝着别墅走过去。 “从左边那个侧门进来。”肯尼斯把头探出窗子说道。 “你确定这里不会有人?”乔站在花墙外抬头问道。 “整幢房子是空的。萨多莉刚刚下去接你了。” “我看到她了。”乔抬腿走进侧门。 萨多莉打开大厅里的吊灯，乔朝她走过去。他意识到这座待售的建筑有多空旷。他还是开口问道：“找到伺服器了吗?” 萨多莉正在重新检查那间书房，他向乔轻轻摆了下手说道：“除了几只椅子外，这里什么都没有。” “你肯定你检查了所有的地方?”乔站在硕大的客厅中间转了一圈，然后一头钻进一间安有水池的屋子，他辨认出这里曾经是一个厨房，他伸手把头上的吊柜完全打开，但是每一个都空空如也。 之后他又检查了一楼的其他房间，但一无所获。 “都找过了。没有发现你说的伺服器。”肯尼斯站在楼梯口说道，看着乔在几个屋子间穿梭。 “二楼的阁楼找过了吗?食品贮藏室，还有更衣间，那里通常有较大的柜子。”乔说道，之后从肯尼斯身旁一闪而过，到楼上去了。 十分钟以后，乔.奥顿找遍了房子里能藏匿东西的地方，就连通往房顶的方形入口，他也爬了上去。他本以为会找到一只大号的金属贮水箱，但让他颇感遗憾的是，房顶只有一只白色的蝶形天线孤零零的立在那儿。 乔慢吞吞的从悬梯上爬下来，想像着是否有被遗漏的地方。当他走进一间贴着卡通图案的儿童卧室后，他确信已经找遍了每一个地方。肯尼斯和萨多莉站在屋子中间，用安慰的眼神看着他。但是乔.奥顿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 第26页 “我敢保证曾经有一台伺服器被放在恩斯特家里。”乔看着另外两个人说道。 “全球有上百万台伺服器。你怎么能判定其中的一台在恩斯特家里?恩斯特失踪一年了，他的家人也都搬到国外去了。如果恩斯特真的藏有一台伺服器，也应该被他妻子运往澳洲了。她为什么要把它留在这儿呢?也许我们应该把调查的重点放到恩斯特妻子身上。如果恩斯特失踪前真的藏有一台伺服器的话，那么苏珊.布洛赫肯定应该知道，而我们上次来这儿时，她却只字未提伺服器的事。”萨多莉说道。 “问题是她完全有权利不提伺服器的事，因为私人拥有伺服器并不违法，现在很多人都有自己的伺服器。恩斯特.布洛赫完全有理由买上一台放在家里，他可以说为了业务上的需要，或者干脆说伺服器是他妻子的。”肯尼斯.伯克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但是乔.奥顿并不完全同意两个人的观点，他摇了摇头说道：“或许恩斯特和他妻子与那台伺服器都有关系，但我敢保证那台伺服器决不是用来处理公司业务的，他们在用它传送代码，而且十分隐秘。要不是这台伺服器连夜发送了最后一批代码，我很可能无法发现它了。” “你是说伺服器完成了最后的传送任务?”肯尼斯问道。 “没错，它不仅发送了最后一批代码，而且是秘密传输体系中的一个重要节点。它与其它三台伺服器组成一个半封闭的信息迴路，而恩斯特的这台伺服器收集来自其他三台伺服器的代码，然后再将它们秘密的传输到上百台公共伺服器中。两天以前它传出了最后一组代码，之后就停止工作了。我和我的人正是在那个时机，确定了伺服器的位置。”乔说道。 “那你是怎么发现它的?”萨多莉问道。 “利用一种数学推算方式。我们首先查出在南非区域，被那些代码污染的伺服器有将近五百台，那些公共伺服器在网际网路上都有明确的位置。我们将它们标定，在它们之间流动的代码就显现出独特，但却清晰的信息流向性。那些代码组成的信息流，就像隐藏在丛林中的小溪，很难被人发现，但它们最终都流向同一个方向。”乔.奥顿往窗外看了一眼接着说道：“但是有小溪就要有源头不是吗?可是恩斯特他们的伺服器在非洲广域网上没有相应的位置，他们要么用一台普通的电脑终端做隐蔽，要么编制了一些程序。总之他们把伺服器的ip位址抹掉了，蒙过了网络警察。人们不会注意到上百万台的普通终端机里，有那么几台流出了超量的数据，而实际上它们统统来自于那些被隐藏了的伺服器。” “不过那些信息流虽然隐藏了源头，但只要它们的源头，那几台伺服器之间进行数据传输。我们总能确定它们的物理位置。”这时乔的话被萨多莉的惊嘆声打断了。 “你是说你们用物理方法确定那些伺服器的位置?”萨多莉吃惊的问道。 “我们设计了程序，测量那些非法伺服器之间进行信息交互时的传播时间。虽然他们谨慎的将代码切碎，从不连续传输，但每次传输还是要耗费百万分之几秒。我们藉此测定伺服器间的物理距离。这种传播路径上的距离在繁杂的网际网路上却是唯一的，我们由此来确定伺服器间的相对位置。” “我真不敢相信你们会想到用这种方法。”萨多莉说道。 “我们用计算机作了上万次推算，但却无法精确到百米以内。要知道在这个范围内，往往有数十个网际网路用户。但是就在两天前，四台中的一台伺服器突然停止传输了，它在数据的流向上留下了一个瞬间的空洞。我们得到了一次意想不到的精确推算。最终确定了那台伺服器位置。那条分支线路上的唯一用户就是居住在南开普敦的恩斯特.布洛赫，和你半年前跟我提起过的那个嫌疑人是同一个人。”乔望着肯尼斯的脸说道。 “你真的能确定那台伺服器是在恩斯特家里?”肯尼斯问乔。 “绝对没错。我们用计算机推算了上千次。就是这个院子。”说完恩斯特朝卧室朝南的窗子走。 “你说两天以前那台伺服器停止了工作。那么说两天以前这台伺服器一直在这所房子了。如果那机器真的藏过这儿，现在一定已经被人弄走了。”萨多莉走到乔身旁说道。 “那是什么?”乔盯着院落后面的一间小木棚说道。 “是恩斯特家的杂物室。上次来时，恩斯特的妻子正在清理草坪，是我帮她把割草机送到木棚里的。”乔身后的肯尼斯说道。 这时乔.奥顿勐的转过身子说道：“你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后面还有个木棚。” “那里面十分狭小，除了一台割草机，几只工具箱外，就容不下别的了。”肯尼斯解释道。 “来吧两位。我们不能错过那个地方。”说完乔.奥顿朝楼梯口走去。 萨多莉在通往后院的门廊旁找到一个开关，她按下那个开关，安装在泳池底部的灯亮了起来。虽然从水面下射上来的光线不很充足，但照亮了通往杂物室的石板路和边上摆着的塑料儿童滑梯。 三个人顺着石板路来到木棚前，当看到拴在门上的铁锁时，乔.奥顿一阵扫兴。 第27页 “所有怕丢的东西都锁在里面了。”肯尼斯说道。 乔走到房子一侧，在草坪上找着什么。“我们得弄开这门。”乔说道，语气坚定。 “你果真想弄开它?”肯尼斯问道。 乔.奥顿把耳朵贴在杂物室的木质墙壁上。“我们得弄开它，我有种直觉，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面。” “好吧。”肯尼斯说着朝身后的儿童滑梯走去。乔隐约看到玩具底部有两只黑色的突起物，肯尼斯用力拔起一根，乔才看出那是固定滑梯用的铁钎。 “站到我后面去萨多莉。”肯尼斯说道。他走物品库门前，用手捏住门别上的铁锁，试探性的拽了拽，接着把拇指粗的铁钎插到锁梁内。“但愿伺服器在里面。”肯尼斯说完用力向下一压，铁锁梁就从根部断开了，肯尼斯抽出铁钎，那只坏掉的铁锁落在地上。肯尼斯用脚把坏锁拨到一边，然后轻轻将眼前的木门拉开一条缝。乔和萨多莉站在肯尼斯身后，静静的看着他把门全部拉开。 这时一只铁锹向物品库外倒出来，肯尼斯一下抓住锹把，把它放到旁边的草坪上。肯尼斯从兜里掏出可携式手电，朝漆黑的物品库里照去.如他所料，狭小物品库内的大部分空间被一只蓝色的割草机占据着，肯尼斯谨慎的探进半个身子，三只大小不一的工具箱由高到低的摆放在一只木架上。里侧靠墙立着一只大号千斤顶，最里面的墙脚处，堆放着一卷黄色的胶皮水管，由于长时间没有人来的缘故，物品库内的每样东西上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接着肯尼斯用手电向上照着低矮的顶棚，在顶棚中间吊着一只灯泡，肯尼斯不小心碰到了它，一股呛人的灰尘从灯泡上直落下来。 肯尼斯用手电把物品库照了一遍，最后他在靠门旁的墙壁上找到一只开关，他啪的按下那个开关，头上的灯被点亮了，狭小的木房里顿时亮如白昼。 “进来看看吧，里面只有这些东西。”肯尼斯开口说道，接着向后闪了一步，退出物品库。 乔.奥顿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他急切的钻进物品库，差一点被脚下的割草机绊倒。他避开障碍，来到里面的木架前，把三只工具箱统统打开，但是遗憾的是，铁箱里装的尽是扳手和螺丝刀之类的工具，并没有他想像中的伺服器。乔转过身子看着站在后面的萨多莉，她用遗憾的目光看看他。“院子里最后能藏东西的地方。”萨多莉开口道。 乔.奥顿摇摇头说道：“或许我们真的来晚了，恩斯特已经提前取走了伺服器。他不想别人知道他的秘密，那么干嘛好要把机器留在家里呢，我事先应该想到这个问题的。” “我们并没有白跑一趟乔，至少我们搞清了一些事情。这样一来，就不用把调查的重点放在恩斯特家里了。这回我们可以把精力全部放到其他线索上，例如你说过的其它三台伺服器。你可以再确定它们的位置。我们仍有机会抓住他们中的一个，不是吗?”萨多莉说道。 “问题是我们唯一精确定位到的伺服器，就是恩斯特的那台。况且要不是他的伺服器没有突然停止工作，我也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找到它。虽然其它伺服器并没有中止运转，但是要想精确的推算它们的位置，恐怕还要花费不少时间。”乔说完失望的看着萨多莉，两人沉默不语了好一会儿。 “里面铺了一块新垫子。”肯尼斯的话打断了物品库内的寂静。 萨多莉和乔回过头，看到肯尼斯蹲在门口仔细打量着地面。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自己正踩在一块儿浅绿色的垫子上。虽然上面也满是灰尘，但肯尼斯看出那是一块儿挺新的垫子。如果是一只旧垫子，沉重的割草机一定会在上面留下划痕。 “苏珊.布洛赫可能用它换掉了一只旧垫子。”萨多莉分析道。 “那这些划痕怎么解释?要是原先就有一只旧垫子的话，会有这么多划痕吗?”肯尼斯掀起垫子的一角，漏出下面的米黄色木质地板。萨多莉清楚的看到，地板上布满大大小小的划痕。很明显，那是拖动工具箱和割草机时留下的痕迹。 “来吧乔。我们得到外面去。”萨多莉说着把乔拉到外面。 “怎么回事?萨多莉。”乔摸不着头脑的问道。他没弄明白眼下又出了什么情况。 “还记得大学时有关立体现场的那一课吗?”肯尼斯头也不会的问乔。他从左侧的衣袋里掏出一副薄薄的橡胶手套，熟练的戴在手上，然后站起身把笨重的割草机拽到外面，之后又蹲下来，从门口开始，慢慢将垫子捲起。 站在肯尼斯身后的乔拍了下额头，突然恍然大悟了。他想起肯尼斯说的那节课了，那是大学二年级刚开学时，他们上过的一节课。他还记得那个挺风趣的秃顶教授直挺挺的站在讲台上，用低沉的声音提醒熘号的自己，“乔.奥顿同学，请不要忘记，在你所坐的礼堂下面布满了下水管道和复杂的地基结构，犯罪嫌疑人很可能将他的刀子丢在那些地方。” “还有什么地方比一间地下室更适合藏匿一只伺服器呢?”乔兴奋的说道。 “究竟这下面有没有地下室，我们还不能确定。但是这只垫子的确可疑。”肯尼斯说道。他捲起绿色的垫子，米黄色的木质地板完全显露出来。他用食指轻轻敲击地板。“下面是空的。”肯尼斯说道。 第28页 乔和萨多莉从工具箱里找来锤子和螺丝刀。肯尼斯用螺丝刀撬动地板上的一个裂隙，不多久大片的地板条就被掀开了。正如肯尼斯所料，一块儿带有环形把手的金属盖出现在眼皮底下。这块铁板之下，很可能藏有破获古柏公司失踪案的重要线索。 肯尼斯叫乔和萨多莉退到后面，自己则留在铁盖旁边，准备将其打开。 肯尼斯从枪套里拔出手枪，另一只手抓紧铁环。 他用枪瞄向金属盖边缘，心里有些紧张，他估计着拉开盖子的种种后果，甚至想到自己的妻子，正蜷缩在地下室的角落里，无助的等待救援。想到这，肯尼斯手臂用力向上一提，长方形的盖子砰的一声被打开了。瞬间，一缕柔和的白光从掀开的缝隙处射了出来。 肯尼斯让盖子只留有一条缝隙，仔细倾听下面的动静。萨多莉蹲在肯尼斯身后，用手枪瞄准缝隙，她已做好了射击准备。乔则下意识的抓起地上的铁钎，试图用它作为武器，来缓解内心的恐惧。 但是一分钟过去了，除了射上来的白光外，什么也没有发生。肯尼斯他们听不到一点儿脚步声，低语声，和可能出现的枪击声。 肯尼斯把盖子缓缓向上提起，更多的光线射了上来，但是肯尼斯感到这光线并不刺眼，他发现那只是普通的白炽灯罢了。最后他把盖子完全提起，立到墙边，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条垂直而下的金属悬梯。离悬梯近一米远的灰色墙壁上吊着一只灯泡，肯尼斯猜测那是只感应灯，因为金属盖一被打开，灯就自动点亮了。 果真是一间小小的地下室，他俯身向里一望，看到了尽头的灰色墙壁。在靠着墙壁的一张桌子上，摆放着一台电脑和乔.奥顿所说的伺服器。在左侧的墙壁下，有一只白色的金属摺叠椅。肯尼斯脑中浮现出，恩斯特.布洛赫坐在电脑前发送代码时的样子。 “里面没有人。”肯尼斯说着把手枪插回枪套，关掉手电。 “那伺服器呢?”乔问道。 “它在里面。萨多莉你留在上面吧，乔跟我下去。不知道恩斯特到底在下面搞了什么名堂。”肯尼斯说道。 萨多莉虽然不太情愿，但探长的安排是有道理的。她来到物品库外，看能否有新的发现。乔迫不及待的跟着肯尼斯爬下悬梯。当两个人抵达地下室底部时，他们感到周围潮湿阴冷。但要想搞些不为人知的事，这里的确是理想的场所。 “我终于找到你了!”当乔转过身子，看到桌上的伺服器时说道。 “恩斯特给他的伺服器安装了防潮隔板，他想的挺周到。”乔.奥顿走到桌子前说道。他在凳子下面找到插座开关，在上面按了一下，伺服器和电脑上的指示灯随即亮了起来。但肯尼斯并没有急着凑过来，乔相信他有了新发现，他正站在左墙边，认真研究钉上面里的一些图片。 乔.奥顿按下电脑启动键，不一会儿眼前的屏幕亮起来。恩斯特用了一张全家福的合影作为电脑的开机画面。这是一张充满祥和气氛的家庭合影。高大帅气的恩斯特.布洛赫身穿一件墨绿色夹克站在图片中央，他的妻子和一个可爱的男孩半蹲在前面。他们身后不远处停着一架亮黄色的双人飞机。再远处是一座高高的指挥塔和浅灰色的跑道。有几架飞机刚刚起飞，机身已腾空而起。照片拍摄于一个小型的飞机场，恩斯特身后的那架单翼飞机很可能是他的新玩具。拥有古柏公司百分之三的优先认股权，意味着恩斯特.布洛赫可以随心所欲的买东西，而不必顾及价格。“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真不明白这样的人干嘛要出卖自己的公司。”乔.奥顿心里暗想到。“伺服器里的东西或许能给出答案。” 乔.奥顿一触动键盘，屏幕上弹出一个程序。是个不太复杂的系统加密程序，作为网络安全专家，乔每天都要处理诸如此类的程序，他用几分钟时间分析程序，又花了几分钟将其破解。 随着程序的破解，乔隐约听见一种轻微的咔哒声从桌下传出来。那个声音转瞬即逝，乔.奥顿因此没太在意。他继续敲动键盘说道：“伺服器里的代码不是恩斯特编制的，是专业的程式设计师干的。真正的高手并不好找，恩斯特一定花了不少钱才僱到他们。”乔的话说给肯尼斯听，但肯尼斯一直没有回话。乔看见肯尼斯正用手掌抹掉图片上的灰尘。觉得差不多了，肯尼斯从兜里掏出微型相机，嘁哩喀喳的拍起照来。 乔从硬碟里调出文件夹，很顺利的打开一个名为s.a.r的文件： 3月份飞行日志，共计3次飞行 3月5日，星期六，下午3点12分由开普敦国际机场起飞，6点45分在德班机场降落。飞行时速560公里，飞行时间3小时33分。途经索德尔空军基地，德班石油公司，开普敦港。拍摄时间1小时17分(4点17分飞机进入云层，15分钟后可见度恢復)。 3月12日，星期六，下午2点56分由开普敦国际机场起飞，7点03分在约翰内斯堡机场降落。飞行时速550公里，飞行时间6小时07分。第二次途经索德尔空军基地，梅茨尔德核电站，约翰内斯堡陆军基地，约翰内斯堡机场。拍摄时间2小时20分。可见度良好。 3月20日，星期日，上午9点20分由开普敦国际机场3号跑道起飞，下午14点30分降落于布伦特私人机场。飞行时速560公里，飞行用时5小时10分。途经戴蒙指挥中心，韦达尔化工厂，梅茨尔德核电站。可见度良好。 第29页 “是飞行日志。看来恩斯特有写日记的习惯。”乔说道。他接着向下浏览，发现直到去年11月15日，恩斯特记下了最后一条日志。 “他把在飞机上看到的东西都记录下来了。难道狂热的飞行爱好者都这么干吗?”乔.奥顿自语道。然后打开另一个文件，这个文件没有像样的名称，只有一个w15的编号。乔注意到恩斯特喜欢用编号作为文件名称。他认为恩斯特试图把所有的记录归档，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利用编号是再好不过的方式。乔双击滑鼠，打开名为w15的文件。到里面的内容，乔想到恩斯特那份飞行日志里的拍摄时间是有意义的，因为在w15这个文件里，装着一张接一张的高空摄影照片，还有一些图片看上去像是卫星照片。乔.奥顿不是地图分析员，他看不出恩斯特.布洛赫当初开着飞机都拍了些什么。但他相信这些照片与恩斯特飞行日志上的内容对应。 乔一个接一个的打开文件，里面装的尽是航空照片和卫星图片。恩斯特给不少图片中的物体做了红色的标记。 当他打开最后一个文件时，兴奋的几乎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找到了那种代码，他终于找到了可靠的证据，证明自己的观点没错。而且他认出这些代码就是他两天前收集到的那些。恩斯特.布洛赫发送完这些代码，就关掉了伺服器。 但乔.奥顿快速察看了代码后，并未找到原始码。这一点让他失望至极。因为没有原始码，他就无法破译那组程序，也就无从得知代码中隐含的信息。 乔.奥顿愣在那儿眉头紧锁，反覆思量着自己可能疏漏的细节。最后他想到那些航空照片，接着打开标着最末编号的文件夹。在文件的末尾，乔找到一张高解析度的航空照片。从一排排硕大的金属罐和纵横交错的管道来看，乔判断恩斯特所拍照片的主体是座规模不小的化工厂。 他从大衣内兜掏出一张光碟，把它放到光碟机里。然后从光碟中调出一个程序，他用这个程序将最后一张照片转换成原始码。乔.奥顿将得到的原始码与最后一组代码进行比对。他发现二者在结构上有不少相似之处。乔认为照片的原始码和伺服器中的代码有直接关系。 “我想我知道那些代码是什么了。它们很可能就是这些图片的原始码。”乔说着将电脑中的文件拷贝到光碟上。 “得马上回部里去。失踪案比我想像的要复杂得多。”肯尼斯催促道，然后将从墙上摘下的一打照片塞到兜里。 “你一直在看那些照片?”乔问道。 “它们可不是观光照片。”肯尼斯说着蹲下身，翻开桌旁的一只纸箱，里面装着满满一下食品袋和几只可乐瓶。肯尼斯偶尔注意到在桌子底部有个东西在闪动红光。 “你认为恩斯特为什么拍那些照片?”乔盯着屏幕问道。他一点也没注意到肯尼斯脸上显现出的僵滞表情。 “拔出光碟。”肯尼斯以低沉的命令式的语气说道。 “复制了不到30%，再给我一些时间。要是再有五分钟…”乔.奥顿话没说完，肯尼斯便一下打开光碟机，把里面的光碟取了出来，接着把乔从椅子里拽起来。 “怎么回事肯尼斯，我还没有复制完呢。那些文件对我们很重要!”乔.奥顿大声抱怨起来，他不理解肯尼斯因为何故变得焦急。 肯尼斯却不顾一切的把乔推向悬梯。“爬上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乔问道。 “要想活命赶快爬上去。”肯尼斯说道。乔看到他的表情严肃的可怕。 乔.奥顿被肯尼斯推攘着朝入口爬去，他仍然不能理解肯尼斯的做法。 最后，乔.奥顿几乎连滚带爬的被肯尼斯推出入口。肯尼斯一露头便朝泳池边的萨多莉喊道：“萨多莉，快到屋子里去!” “出什么事了探长?”萨多莉疑惑的问道。显然她也没有意识到危险的迫近。 “地下室有炸弹，已被启动了!”肯尼斯急迫的作了解释，之后一脚将半掩的木门踢向一边，拉着乔跑向物品库外。乔听肯尼斯这么一说，勐然想到启动电脑时听到的那个声响。 照肯尼斯的意思，萨多莉赶快跑到建筑跟前，奋力拽开后门。肯尼斯和乔.奥顿迅速跑进门里，萨多莉跟在后面。几乎在萨多莉关紧后门的瞬间，一股来自地心的强烈震盪，将屋里的三个人同时掀翻在地板上。肯尼斯按住乔.奥顿的头，让他的身体紧紧贴住地面，另一只手臂及时拦住向前扑倒的萨多莉。他们感到房子在剧烈震颤，墙体裂缝里的泥土纷纷而下，噼里啪啦的撒落在衣服和头髮上。 他们身后那个物品库，被从地底腾空而起的火球瞬间沖得粉碎。强大的冲击波将别墅后门上的玻璃震碎，肯尼斯感到一股灼人的热浪从嵴背涌过。 几十秒过后，爆炸迸发出的能量才渐渐散去，肯尼斯感觉自己的背部没有受伤，便两手一支，从地板上爬起来。当他来到屋子外面，院子里已是一片狼藉。不远处的物品库被夷为平地，只留一个长方形的洞口向外喷出焦黄的火焰和呛人的黑烟。先前那个儿童滑梯更是不堪一击，如今只剩下一个焦黑的金属底座，孤零零的立在草地上。大大小小的塑料碎片散落的到处都是。 “你没事吧探长?”萨多莉走过来问道。乔.奥顿仍然惊魂未定，他用力拔下一只插入墙体的金属碎片，不知道它是怎么飞过来的。 第30页 “我没事，幸亏躲避的及时。”肯尼斯说道。 萨多莉望着一片狼藉的后院说道：“恩斯特想要炸死我们。” “不只是我们，只要有人动了他的电脑，桌下的定时器就会启动。”肯尼斯说道。 这时警笛声离三号别墅越来越近了。肯尼斯来到围墙处，他看到六七辆闪着红光的警车正全速开向这里。“我们要走了乔。”肯尼斯冲着乔.奥顿喊道。然后向来时的侧门走去。 “快点儿乔。我们回部里去。”肯尼斯催促道。 “那这里怎么办?”乔一边赶上来一边问道。 “那些警察会处理的，马尔科他们也快到了。”肯尼斯解释道。 三个人沿原路走到肯尼斯的车子旁。首先赶到的一辆警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后，一名矮胖的警员从副座上走下来。肯尼斯认出那是附近分局的文森特局长。 “我们看到了爆炸。你们没受伤吧?”文森特看看车旁的三个人，关切的问道。 “还好没人受伤。”肯尼斯说道。 “究竟怎么回事?” “恩斯特在自己的地下室装了炸弹，我们不小心触动了它。” “会有这种事!” “是啊，太突然了。但好在没人受伤。”萨多莉说道。 “需要帮忙吗?我派人带你们到分局去。” 肯尼斯看了眼手錶，接着打开车门说道：“谢谢你文森特局长。我们真得走了，部里还有重要的事得着我处理呢。上车吧乔。”肯尼斯示意乔和萨多莉抓紧时间。 “这里就交给分局的人吧。祝你们一路顺风。”文森特说完钻进车里，他手下的人已在布洛赫家周围拉起了警戒线。 肯尼斯一拧钥匙启动轿车。“我的探员再有十五分钟就能赶到这儿，到时他们会协助你处理现场的。”肯尼斯说完将车驶离了沙滩。 9 车子一开上高速公路，肯尼斯朝倒车镜里看了眼。海滩别墅区里的居民被巨大的爆炸声吸引到屋外，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朝不远处的滚滚浓烟观望。 车子内部，萨多莉坐在肯尼斯旁边，一张接一张的翻看探长递给她的照片。这些得来不易的证物，已经打消了女探员的失望之情。在海滩那会儿，她真的以为，随着一声巨响，地下室里所的证据都已灰飞烟灭了。乔.奥顿则急不可待的打开笔记本电脑，向肯尼斯要过光碟，研究起那些代码来。 “差点儿送了命，”乔.奥顿长吁口气说道：“但好歹这次没有白来。”乔.奥顿抬眼看着倒车镜中的肯尼斯。 “是啊。收穫不小，风险也不小。”肯尼斯答道。 “你是怎么发现那个炸弹的?”乔问道。 “它在隐蔽处闪动红光，八成不会是好事。” “幸亏你发现的及时，不然就完了。”乔说道。 “实际上是恩斯特的照片救了我们。” “怎么讲?”乔问道。 “那些照片可能关乎国家安全，我不得不马上赶回部里去。”肯尼斯说道。此时天已完全黑了，17号高速公路上只有他的车子在行驶，肯尼斯打算边开车边放松下紧张的神经。 “关乎国家安全?”乔停止敲击键盘惊讶的问道。“真有那么严重?” “我也无法完全肯定，不过恩斯特的照片决不是随随便便拍成的。照片上的建筑让我担忧。”肯尼斯说道。 “它们看上去像是战略目标。”萨多莉把照片摊在膝盖上说道。 “这正是我担心的。”肯尼斯说道。 “对不起两位。”乔.奥顿在后面搭腔道。 “怎么了?”女探员回头问乔。 “我这儿有份布洛赫的飞行日志，我想你们应该听一下。” “我们在听着呢。”女探员说道。 乔.奥顿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那份拷贝来的飞行日志。然后从头读了起来：“3月5日，星期六，下午3点12分由开普敦国际机场起飞，6点45分在德班机场降落。飞行时速560公里，飞行时间3小时33分。途经索德尔空军基地，德班石油公司，开普敦港。拍摄时间1小时17分(4点17分飞机进入云层，15分钟后可见度恢復)。 3月12日，星期六，下午2点56分由开普敦国际机场起飞，7点03分在约翰内斯堡机场降落。飞行时速550公里，飞行时间6小时07分。第二次途经索德尔空军基地，梅茨尔德核电站，约翰内斯堡陆军基地，约翰内斯堡机场。拍摄时间2小时20分。可见度良好。” 乔看到坐在前面的两个人面面相觑，就停了下来。“还要继续读吗?”乔问道。 “可以了乔。”肯尼斯说着随意朝车窗外看了一眼。此时，他感到自己的思路就像外面的黑暗一样混沌不清。几年前肯尼斯在古柏公司举办的一次酒会上见到过恩斯特.布洛赫，他当时看上去是那样气质儒雅，风度翩翩。在一张长长的宴会桌旁，肯尼斯和妻子津津有味的听恩斯特谈论了他的伟大设想。作为全南非最顶尖的生化科学家，他决心不浪得虚名，他要带领古柏公司的科学小组，在五年之内研发出一种新药。这种独特的基因合成药物，将极大的改善南北极科考队员的身体条件。 第31页 恩斯特曾经神采飞扬的告诉肯尼斯，古柏公司即将开始研发的那种药物，在构想上本身就是个壮举。公司将投资数百万美元，在全球范围内寻找一种古老罕见的微生物。这种微生物一定要与可以寄居或是感染当代人类的某种生物具有亲缘关系。恩斯特曾经特意强调了这种亲缘关系，因为这一点是古柏公司科学小组得以持续工作的基础。他们要从找到的那种微生物体内提取遗传物质，通过古柏公司先前研发的，独一无二的基因检测技术，他们预期找到一种功能独特的基因。经过这种基因合成出的蛋白质团块，被生物体自身诱导酶系统催化后，将变成另一种酶。这种酶类对生物体细胞结构具有特殊的保护作用。 “简单点儿说吧。”肯尼斯记得恩斯特.布洛赫把酒杯和自己的碰了一下说道：“这种酶就像灌入发动机中的防冻液，可以保证生物体细胞结构不被严酷的低温环境破坏。实际上这种奇妙的作用并不是微观上。举一个不太雅观的例子。”恩斯特说着，回身把喝干的酒杯放到餐桌上。“假如我们中的某位，无意中在北极或是南极的冰原上找到一只冻死的青蛙。不必管这只青蛙是哪来的，总之它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而且被冻死了。接下来肯尼斯先生迅速将可怜青蛙的尸体送入一间实验室中。”恩斯特冲着肯尼斯善意的笑了下说道。 “等在那里的布洛赫博士，以最快的速度给青蛙做了解剖。并取下动物身上各处的细胞样本，放在显微镜下展示给大家。”恩斯特做了一个调解显微镜的动作，这个动作做的很夸张，几乎把他周围的热心观众都逗乐了。“你们会惊奇的发现，显微镜下的每一个细胞都给冻结了。细胞的浆液里充斥着成百上千个细小的冰晶。正是这些肉眼看不见的小东西让线粒体失效，让内置网粘结在一起。总之它们完全破坏了青蛙细胞的内部结构，并使其丧失功能，最终这只青蛙的身体完全僵硬起来，给严酷的低温冻死了。” “那么你说的那种酶，能够阻止这种事发生吗?”听众中突然冒出一个声音问道。 “很好的问题先生。”恩斯特朝人群里发问的人点头示意道。 “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理论上那种酶将保证生物体细胞不被冻结，那么就是说细胞的种种功能将不受低温的影响。生物体的正常生理功能也将不受影响。如果冻死的青蛙生前，体内含有那种酶的话，大家将会目睹到一个奇妙的景象，那只青蛙在零下五十度的雪地中蹦来蹦去，却不会有被冻僵的感觉。”恩斯特说完，他的听众对此大发议论了一阵。 “那种酶对人类有哪些好处呢?”一个女子的声音问道。肯尼斯当时发现自己身旁的听众越来越多了。 恩斯特.布洛赫落落大方的喝了口酒说道：“是这样的，如果我们用那种酶合成出供人体使用的抗低温药物。那么无疑将会加快人类对极地资源的探索速度。从古柏公司最新的统计数据上来看，在未来十至二十年间，南北极科考站的数量将成倍增加，近十万科学家和资源勘测队伍，将陆续进入世界的顶端和底端。要知道科学家的每一个新发现，都会对当下能源枯竭的现状起到缓解作用。然而他们的速度还是不够快，能源勘队伍的最大阻力不是资金问题，而是环境问题。南北极的长期低温让科学家走走停停。不想冒被冻伤的危险，他们就得远离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还得避开随时发生的风暴。不过越是蛮荒之地，往往越是有资源可采。”恩斯特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但是低温总是让我们的探险队止步不前。有意思的是，这个消息将在下个十年中给古柏公司带来大笔财富。到时诸位将有幸看到，古柏公司的新药物，将使勘探队员抵御严寒的能力增加，随之而来的将是大量资源被从南北极开採回内陆。”恩斯特的演讲引得一阵掌声。 “我还是想不明白，恩斯特.布洛赫干吗要拍这些照片。”女探员的发问把肯尼斯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我们会搞清楚的，而且乔也会帮我们的。”肯尼斯说着朝倒车镜看了眼。乔.奥顿正盯着电脑发呆。 “这些图片的原始码和那些代码基本可以吻合。但程序中的某些指令和恩斯特的照片没多大关系。”乔说道。 “或许那些指令代表照片中物体的坐标。”萨多莉提醒乔说道。 “不可能。那些坐标已经被标在代码中了。那些多余的指令集看样子只有一个作用。” “什么作用?”肯尼斯问道。 “为了掩藏那个终端。”“没错，就是为了掩藏那个终端。” “我以为你们很快就能找到代码流向的终点。”萨多莉说道。 “不可能那么顺利。我手下的程式设计师曾经找到几条看似明了的信息路径，并一路追查下去，但结果并不理想。他们编制的追踪程序开始还能正常工作，但当接近隐藏的非法伺服器时，程序就被隔离到代码之外了。而一旦脱离了代码，追踪程序也就失去了作用。我们反覆试了很多次，但就是没法查清代码流向的终点。” “你们可以用物理方法定位吗。”萨多莉建议道。 “知道在那个秘密的信息网络里有多少伺服器吗?”乔停顿一下接着说道：“至少有一百二十台非法伺服器。我们用物理方法确定恩斯特家的位置用了三个月时间。而且是恰逢恩斯特的伺服器突然停机。这种事我不保证以后就不能发生，但我认为仅凭运气去确定位置，恐怕再过十年也没法把它们找全。事实上我们证实了这种代码的存在，但仍然没有有效的方法去追踪代码路经。找不到非法伺服器，我们就没法找到那个终端。”乔说完朝车后看了看，他觉得有光线从后面射了进来。 第32页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萨多莉问道。 “我不知道。或许破解了这些指令集就能找到其它伺服器。这些指令集构成一个子程序，它迫使我们编写的追踪程序无法工作。” “长远看来应该不是问题。可以通过分析图片的原始码来解释那些指令间的关系。”萨多莉说道。 “但愿图片的原始码与指令集有关系。” “你不是已经得到一些原始码了吗?”萨多莉问道。 “没错，我已经转换了不少图片。但得到的原始码大概只能和代码结构中的四分之三吻合。剩下的四分之一，就是那个屏蔽程序的指令集，它应该是个独立程序。” “耐心点儿乔，还有那么多照片没转换呢。”肯尼斯安慰乔说道。 “是啊，还有不少图片。但我更希望小乔治.邦尼能帮我一块儿分析这些原始码。”乔的手在键盘上停了一下，之后车子里又响起有节律的敲击声。 “小乔治.邦尼是谁?”肯尼斯问道。 “一个技术高超的黑客。是他首先发现了一些代码碎片，并对其结构作了分析。他把简短有效的分析结果发到我邮箱后，就再也没和我联繫过。后来我从报上得到他的消息，由于非法闯入美国和加拿大的官方资料库，一年前警察在一间公寓里抓到了他，后来他被关进科罗拉多州的极限管理监狱。” “是他主动找的你?”萨多莉问道。 “我曾经在德国的一个网站上发表了一片论文，阐述了我对网际网路安全问题的看法。但大多数人反对我的设想，他们说我的想法不切实际。但是小乔治.邦尼不这样看。一个月后他给我发来了那些代码备份和分析结果。当时我突然发现，自己的担忧被小乔治.邦尼证实了。” 肯尼斯突然把话接了过去：“然后你就开始私闯公共伺服器，搜集那些代码了是吗?” “不像你想像的那样肯尼斯。”乔..奥顿解释道。“我们那样做，只是想证明网际网路被违法者利用的推论。如果不那么做，真的没法探究那些代码的意义，你应该理解我。” “我只是觉得，你们应该以合法的方式去得到想要的东西。”肯尼斯说道。“尤其是你这种身份的人。” 乔.奥顿拉长声音无奈的笑了下说道：“得了肯尼斯，有人正在钻法律的空子，我们不能坐视不管。”说着他向车后望去，他的确感到有光线从后面射进车里。 乔.奥顿以为有另一辆车子从后面开过来。但是由于光线强烈，除了一片炫目的光晕外，他没法看清任何东西。突然之间，沃尔沃轿车的后窗玻璃碎裂了，乔.奥顿感到胸口一阵灼热，他下意识的用手一摸，发现衣襟潮湿了，红色的液体污染了领口和领带。 乔.奥顿身子一软，倾斜着栽向车门，头部撞到车窗玻璃上。 “乔怎么了!”萨多莉回头看到乔.奥顿载倒在后座里，膝上的电脑滚落到脚下。未等她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又一排子弹从车子后部打了进来。“有人在攻击我们!”萨多莉一边喊道，一边伏下身子，同时把胳膊伸过座椅的夹缝，拽住乔.奥顿的外套，使他的身体滑到座椅下面。紧接着又是一排子弹，打得后备箱盖噼啪乱响。 “抓稳了萨多莉!”肯尼斯说着顾不得多想，勐的转动方向盘。轿车随即拐向马路另一侧，险些撞到金属护栏上。错过的子弹从车门旁飞过，打碎了一侧的倒车镜。 “有架直升机跟在后面!”萨多莉说道。她半掩在座椅后面，谨慎的朝车外观察。她胳膊下的乔一动不动，后面的攻击者仍在继续射击，后备箱盖板被打得跷了起来。一阵扫射之后，在后面尾随的直升机，稍稍滑向左侧，机腹下的探照灯光柱照在肯尼斯那侧的车门上。萨多莉看到那个冷酷的攻击者，正坐在直升机一侧更换弹夹。 “它飞到你那边去了!”萨多莉大声提醒肯尼斯。 “我看到它了。”肯尼斯说着，勐踩油门。攻击者的子弹又错过车子，打在柏油路面上。 肯尼斯回头看了眼，由于猝不及防，直升机被车子突然的加速甩在后面，但很快它就赶了上来。肯尼斯明白，自己的车子是跑不过直升机的。 “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旁边的萨多莉迅速摇下车窗，从枪套里拔出手枪。 “我把车子开到左侧，你从底部攻击他!”肯尼斯说道。 “好的。但愿能击中他。”萨多莉盯住中间的倒车镜，心里计算着攻击时间。 “射击!萨多莉!”肯尼斯勐的搬动方向盘，车头跟着转向左侧，紧接着是突然剎车。紧跟其后的直升机无可避免的冲到前方。萨多莉顺势把身子探出窗外，举枪射击直升机。 直升机随即开始转向，萨多莉没法射击攻击者。她把子弹全力射向机腹，那只悬在其下的探照灯应声熄灭了。 “它又转回来了。”萨多莉说着把身子缩回车内，换了另一支弹夹。 肯尼斯看到机上的攻击者将瞄准镜置于眼前，准备朝自己来一个精准的点射。 “我们到隧道里去!”肯尼斯说着一脚踩下油门，轿车突然加速朝几百米外的隧道开去。攻击者同时扣动扳机，一排子弹穿过车顶，打在后坐和车门上。肯尼斯暗中庆幸，攻击者错过了绝好的机会。几秒钟后，车子驶入隧道，并拐入一个弯道。 第33页 满是弹孔的车子靠隧道一侧停下来。肯尼斯和萨多莉赶紧下车看乔.奥顿的伤势。他们将蜷缩在车厢底部的乔抬到后坐上，此时的乔由于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不醒。萨多莉给他检查了伤口，并试着止血。但萨多莉失望的眼神告诉肯尼斯，车上的这个人伤势严重并且生命垂危。 肯尼斯用拳头朝车顶重重砸了一下，然后掏出手机，拨通马尔科探员的号码。肯尼斯简短的说明了情况，得到了马尔科的答覆。他和其他探员已经驶过二号路段，几分钟后就可抵达隧道。 肯尼斯挂断手机。他和萨多莉心里都明白，要想救乔，除了等待援兵别无它择。 正当两个人为乔.奥顿的伤势担忧时，从隧道的入口处传来发动机嗡嗡的空转声。两个人马上意识到直升机已经降落，那个素不相识的攻击者，不打算过早的放弃猎物。 肯尼斯嘱咐萨多利躲在车门后照顾乔。自己则掏出手枪沿着隧道一侧走向入口。不管怎样，肯尼斯打算在转弯处阻击追来的敌人。肯尼斯谨慎的来到弯道的圆弧处，在一个蓝色的限速提示牌旁蹲了下来。 他将手枪端平，冷静的瞄准前方。隧道里光线充足，这一点保证肯尼斯可以看清进入视线里的物体。 发动机仍在有节律的空转，但这会儿圆拱形的隧道里迴荡起另一种声响，一种轻微的脚步声，朝着肯尼斯的方向慢慢逼近。 肯尼斯屏住唿吸，眼珠紧紧盯住准星，心里数着缓慢的脚步声。由于脚步声时停时有，肯尼斯相信攻击者并不是个冒失的傢伙。他的脚步声贴着墙根缓缓向前，每移动一段距离，他都会停下来等上几秒，听听动静。 蹲在墙角里的肯尼斯判断，向他走来的攻击者只有一个人。但那人手里拿着自动武器，肯尼斯十分清楚这一点。 肯尼斯慢慢把枪举高，他打算射击攻击者的胸部。他预感到那个人离自己十分近了，过了前面的弯道就能彼此望见。 有一个时刻，肯尼斯看到那个身材高大的攻击者的影子，正清楚的映在隧道一侧的墙壁上。他屏住唿吸，准备开第一枪。但那个长长的身影却突然定在墙上，一动不动了。那人接下来的一个动作是向后退了一步，之后就转身跑了回去。 攻击者离开的半分钟后，发动机空转声加快了频率，汽车的引擎声从隧道另一端传来。肯尼斯把枪收好，抖抖酸痛的手臂，并长舒了一口气。马尔科的警车已经开到，肯尼斯的救兵及时赶来了。 第五章 更新时间2008-9-25 13:41:12 字数：16515 14 国际会议中心一号会客厅里，肯尼斯.伯克正拉开一面做工考究的紫红色落地窗帘。 落地窗正对着三层高的会客餐厅。透过餐厅的玻璃，肯尼斯看见三名警探正在宴会厅里做巡查工作。其中一个警探走到窗子旁向肯尼斯打了个手势，报告餐厅内一切正常。 肯尼斯满意的点了下头，之后把窗帘重新拉好。他转身看了眼墙壁一侧的摆钟，再有几分钟，部长的车队就该抵达了。 “肯尼斯探长，车队刚刚拐进三号路口。”一个年轻的探员出现在会客厅门口，气喘吁吁的送来消息。 “他们很准时吗。”肯尼斯说着跟探员离开了会客厅。 刚下到一楼的楼梯口，肯尼斯的手机响了起来。“哪位?”肯尼斯从兜里掏出手机接了电话。 “探长我是萨多莉。”电话中传来女探员的声音。 “怎么这会儿还打电话?部长的车队马上就要到了!”肯尼斯不耐烦的说道，同时朝旁边的人挥了下手，让等在一旁的探员先离开了。 “有几个消息太重要了，我必须马上通知你。” “什么消息?”肯尼斯说着走出会议大厦，让他没想到的是，台阶下面的记者似乎又增多了。 “我刚刚查到小乔治.邦尼的拷贝纪录，昨晚他拷贝了国际会议中心的警力布防图和工作指南。”女探员说道。这个消息让肯尼斯感到太以外了。因为那张平面图清楚的标明了会议中心的警力位置，而工作指南上则写有政客车队的抵达时间。 “而且有个叫唐尼的人往部里打了电话，说是租用他飞机的人在市北郊的沃伦医院上空跳伞，他还看到那人带有一支步枪。” “部里派人去沃伦医院了吗?”肯尼斯一边问道，一边回想那所郊区医院附近的情况。他记得开普敦北郊是一小片开阔地带，那里除了一座教堂外，再没有其它高层建筑。 “我们的人已经动身，眼下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这些消息的确很重要。你最好马上查出跳伞者身份。”肯尼斯说着看了眼马路一头。“一会儿再联繫吧，车队马上就到了。” “我这就调查。”说完萨多莉挂断了电话。 肯尼斯心想刚刚收到的绝对算是坏消息。如果警力布防图落入坏人手里，那么政客的安全就可能受到威胁。如果跳伞的人真是冲着政客来的，肯尼斯则敢肯定他去错了地方，因为沃伦医院周围没有适合隐蔽射击的高层建筑。即使有够高的建筑，那么射手最终会发现自己在枉费心机，因为沃伦医院离会议中心足足有三公里远。据肯尼斯所知，没有哪种步枪会有这么远的射程。 第34页 在肯尼斯看来，眼下最危险的因素倒可能夹杂在那群记者中间。因为整个会议中心已被封锁，另有所图的人想要混到大厦门前，必然要伪装成记者才行。不过进入会议中心的每一名记者，在此之前都要经过双重安全检察才被准许入内。也就是说站在眼前的记者，要想将危险品带入会场，机率渺茫的几乎为零。 肯尼斯走下台阶。此时几百米外的马路一头，打头的车子正缓缓朝这边的泊车位开来。同样看到车队后，等在一边的几十名记者也开始跃跃欲试了，他们纷纷举起採访设备，准备开始争抢头条新闻。 “这里不该有这么多人。”肯尼斯向一个维持秩序的探员说道。 “第二批记者十分钟前被准入。”探员竭力扶住警戒线的支架回答道。 “都做了双重安检?”肯尼斯问道。 “一个不差。”探员回答道 肯尼斯退到记者群后面，政客的车队眼看就要到了，他意识到五名警探很难维持现场秩序。他向百米内的马尔科摆了下手，马尔科领会到探长的意思，并带着另外五名探员朝肯尼斯这边快步走来。 但是政客的车队明显要快一些，当车队抵达泊车位时，探员们已经开始奔跑了。肯尼斯注意到一名女记者手里的採访稿，被一阵疾风吹了起来，那张印满黑字的纸页在空中翻了几下，最后落在几米外的一个积水坑里。 眼前的一幕让肯尼斯意识到，刚才收到的消息突然有了新的意义。他下意识的抬起头，大厦顶部的警探正用双筒望远镜观察记者群里的动静。而在他们头顶上方，一只白色的降落伞正在缓缓飘过。 肯尼斯回过头，尽快克服了思维迟钝造成的不知所措。然而向前推攘的记者群挡住了他的视线，紧接着几名女记者尖叫着向后退去，另一些男记者则把相机举高使劲向前挤去。虽然没有听到枪响，但肯尼斯知道，眼前混乱的人群中肯定有人中弹倒地了。 肯尼斯眼看着现场的人群乱作一团，每个人都在由着自己的意识做事。几名高大的贴身保镖不顾一切的扑向部长，致使肯尼斯看不清他的伤势。刚刚反应过来的警卫人员，竭尽全力的维持秩序，他们和争抢新闻的记者一起，把泊车位前的路口堵的水泄不通。停在肯尼斯身后的应急救护车，也不再是摆设。车内的司机见势拉响警灯，按肯尼斯的意思迅速将车开入现场。 “到这边来马尔科!”肯尼斯朝忙于维持秩序的探员喊道。马尔科见探长在叫他，便抽身离开现场。 “我没听见枪响!”马尔科一面小跑过来一面说道。 “有人在高处射击。” “在高处?” 肯尼斯伸手指着头顶的降落伞说道：“我们得抓住他。” 马尔科看着缓缓飘过的白点愣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人会以这种方式射击。 “你的车子在哪?”肯尼斯问道。 “在救护车后面。” “现场的事交给亚歷克斯他们去处理。上你的车，我们去抓他。” 两个人迅速上了车。马尔科一拧钥匙启动了车子。“他在向西南方向飞。”马尔科把头探出车窗说道。 “掉头。绕到会议中心后面，从那儿能更快的穿过市区。”说完肯尼斯掏出兜里的手机，快速拨通亚歷克斯的电话。 “部长的情况怎么样?”肯尼斯开口便问道。 “部长没事，只是受了些惊吓。”亚歷克斯答道。 亚歷克斯的回答反倒出乎肯尼斯的意料。“子弹没有击中?”肯尼斯问道。 亚歷克斯放开声音说道，以便不被周围的嘈杂声盖过。“子弹正中目标。不过不是部长，是他身边的科学顾问，那个叫克雷格.戴维的美国人。他的右肩中弹，正被送往最近的格鲁特-斯库那医院。” 14 上午的枪击事件传开后，安全保卫部里大多数人都为此忙碌起来。肯尼斯于下午一点回到部里，并向部长作了简短报告。之后他和马尔科一起来到三楼戒备森严的审讯室，市警局的人提前抓到疑犯，并在不久前将其转交给部里。 肯尼斯·伯克向警卫人员出示了证件，之后紧锁的铁门被打开了，他和马尔科走进窄小的审讯室。萨多利已经在里面了，那名疑犯神情默然的坐在对面。两个人坐到女探员身旁，孟柯朝萨多利的口供簿撇了一眼，纸面上空空的，看来对面的亚籍男子仍未打算合作。 探长把从部长办公室拿来的档案传真摊在桌子上。那名疑犯低头看了眼，确定档案上的照片是自己后，又把头抬了起来。 “谁派你来的?”肯尼斯开门见山的问道。 “没有谁。”亚籍男子冷淡的回了句。 “你和小乔治.邦尼是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 “你最好明白自己的处境。”马尔科提醒对面的人。 “来自美方的传真表明，你和小乔治.邦尼与一起信息盗窃案有关。”探长缓慢翻动着桌上的档案说道。 “这一点我承认。” “那么你为什么射杀克雷格.戴维。是谁派雇你那么干的。”肯尼斯问道。 “没有人雇我，只是一些私人恩怨。他死了吗?” 第35页 马尔科警告道：“你最好和我们合作，这样对你没有坏处。” “他死了对不对?我想他是死了，如果他死了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对面的疑犯冷笑了下接着说道：“要是他没死，或许我还能跟你们谈谈。” 面对疑犯的挑衅态度，萨多利只好关掉桌上的录音笔，她无奈的向旁边看看，肯尼斯低头翻看着小乔治.邦尼的档案，马尔科则满脸通红的怒视着对方，他的双拳握得很紧。萨多利相信，如果抛去警探的身份，马尔科很可能立刻跳过去把对面的人勐揍一顿。到现在为止，那名疑犯仍然不肯合作，他的态度和讲话方式对三个人来说，简直是一种愚弄。对待这样的疑犯，马尔科相信适度的暴力手段才能让这些人开口。 肯尼斯抬起头继续向对面的人提了些问题。那名疑犯给出的仍然是一连串似是而非的答案。正当马尔科要被激怒之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谁都没料到安全保卫部长会亲自到过来，而且身后跟着一群身穿制服的军人。肯尼斯让布兰特留下来，自己和马尔科则被部长叫到门外。 离开审讯室后肯尼斯发现，部长带来的是一名中年军官和几名年轻士兵。他们清一色穿着米黄色军服，只是那名军官的帽子和肩章略有不同。 “这是艾德文中尉，他受人之託来将疑犯领走。”部长说道。 “可这起案子应该由保卫部来调查。” “很遗憾探长先生，我们不得不将人带走，到时美国联邦调查局将接手这个案子。”那名军官彬彬有礼的说道。 “但是枪击事件是在这儿发生的!”肯尼斯说道。 部长随即把他拉到一边。“那个疑犯必须得跟他们走，他和另一个人偷了外国政府的东西。我可不想因为一个犯人的交接问题，而引来什么外交风波。”部长认为说的挺明白了，便吩咐马尔科去把人带出来。但此时的审讯室里传来萨多利的叫喊声。 肯尼斯和马尔科推门而入，那名疑犯大半个身子已越过桌子，正用双手扼住萨多利的脖子。 马尔科见势飞起一脚，踢在疑犯的肋骨上。由于疼痛，亚籍男子松开女探员，蜷缩回椅子里低声呻吟。 “伤到没有?”探长问道。 女探员只是一边咳嗽，一边急促的唿吸。瞬间的缺氧让她感到头脑发昏，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坐在椅子里捋顺胸口。 经过部长允许，两名年轻士兵走进审讯室，他们拉起疑犯的胳膊，把他带了出去。 “部长先生，这个人很可能与古柏公司失踪事件有关系。”肯尼斯跟在部长身后说道。 “我知道。”部长停下来说道：“我已经跟联邦调查局的人谈过了，他们会全力进行调查。再说部里还有其他案子等着你呢?放心吧肯尼斯，联邦调查局的人会查出你妻子的下落的。我建议你从大局上考虑这件事，耐心的等一段时间，这对大家都有好处。”部长说完转身和军方的人进了电梯。 肯尼斯站在三楼窗口，看着士兵和疑犯坐进一架大型的深灰色军用直升机。部长和机上的军官说了两句，便闪到一边。几分钟以后，巨大的旋翼让直升机拔地而起，在保卫部上空调整了方向之后，直升机便朝着西北方向径直飞走了。 一直忙到晚上，刑侦科得出的结论是，那个叫孟柯的疑犯与外交部长没有任何关系。被射杀的美国科学顾问，倒是与孟柯有间接的关系。来南非之前，他曾在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工作，由于一次意外的太空事故，身为太空人的孟柯因被指控擅离职守，而被关入极限管理监狱服刑。从某种程度上说，孟柯的入狱，正是克雷格.戴维提供的证词和向法庭提供的证据造成的。 “难道这就是他射杀克雷格.戴维的理由?”马尔科拿着萨多利整理好的材料问道。 “他在审讯室说过，杀死克雷格是私人恩怨。”肯尼斯说道。他得承认私人恩怨是产生犯罪行为的主要动机之一，但潜意识告诉他今天所发生的事，并不像表面上看来的那么简单。 但现在的情况是，好不容易抓到的疑犯，却被别人带走了。侦探科不必再深查下去了，即使有谁得出最高明的推断，那也只能算是一种臆断或者猜测罢了。“问题是孟柯只在极限管理监狱待了一年，仅仅因为这个杀掉一个人，未免有点儿太说不过去了。”肯尼斯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说道。另一方面他觉得沮丧极了，那个终于有了点儿眉目的失踪案，再一次因线索中断而不得不被搁置一边。 肯尼斯朝隔壁的萨多利望去，那个女探员的脖子上仍留有红色的压痕。她俯身拉开办公桌上的抽屉，忙乱的翻了一会。当她确定无法找到自己的东西后，便挥了下手叫马尔科过去，肯尼斯也来到女探员的办公室，看看是否也能帮上忙。 “我知道孟柯为什么攻击我了。”萨多利说道。 “他不想被一群当兵的带走。”马尔科发表了看法。 “不是的。他真正的意图是拿走我的红外录音笔。” “我见你把它放到桌子上了。”肯尼斯说道。 “你们离开后，我把它别在领口了。他一定是为了拿到它才攻击我的。” “这么说录音笔不见了?”肯尼斯问道。 第36页 “我翻遍了所有地方，审讯室也去过了。” “你不会是丢在别处了吧。”马尔科问道。 “整个下午我都在办公室，不可能掉在别处的。”布兰特说道。 肯尼斯思忖了一会，然后拿起桌上的电话。“这件事有必要跟部长说一下。”说着肯尼斯拨通了部长办公室的电话。 “什么事萨多利?”部长在电话另一边问道。 “我是肯尼斯。” “是你在用她的电话呀。什么事肯尼斯探长。” “我们怀疑被带走的疑犯偷了萨多莉的录音笔。” “会有这种事!” “我们也无法肯定，但从审问室出来后，萨多利的录音笔就不见了。我想有必要把这事通知一下军方。” “我们联繫不上他们。大约半个小时前，摩尔空军基地的人给我打了电话，说是从保卫部起飞的直升机与基地失去了联繫。他们要我证实飞机确实是起飞了。” “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肯尼斯问道。 “现在还很难说，因为西边的平原地区正在刮一场沙暴。但愿军方的人是为躲避它而迫降的。录音笔的事我会通知摩尔空军基地的人，疑犯到时应该被押送到那里，美国人的飞机已在那儿等着了。” “知道了部长先生。如果录音笔找到了，我再通知你吧。” “好的肯尼斯，今天的事太多了，我建议你按时下班回家休息。” “好的部长。”说完肯尼斯放下了电话。 “出什么事了?”马尔科问道。 “运送疑犯的直升机出了点儿问题。” “怎么会出这种事?”布兰特关切的问道。 “西边正刮一场沙暴。估计军方的人是找个地方避风去了，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有电子邮件。”肯尼斯看着布兰特电脑上闪动的图表说道。 布兰特用滑鼠一点，发件人的名称竟然是‘蓝星怪客’。 “马尔科你立刻到刑侦科去，我们需要追踪这个人。”肯尼斯说道。 “我马上过去。”马尔科说完离开了办公室。 突然收到‘蓝星怪客’的信息，肯尼斯和萨多利都感到兴奋，这个黑客发来过肯尼斯妻子的照片，可以肯定他与古柏公司失踪案有重要连繫。 “看看他又发来了什么。”肯尼斯说道。 萨多利敲动键盘，调出信件里的内容：“若想知道科学家的下落，就得保证孟柯的安全。” “他下午被军方的人带走了，已不在保卫部的託管范围。”“发送它。”肯尼斯在键盘上敲进一行字说道。 萨多利发送了信息。半分钟后又收到了回信：“孟柯的处境危险，你们必须设法救他。” “我们没这个义务。”肯尼斯回信道。 “想想你妻子和其他人吧。救出孟柯才能得知他们的下落。” “这算是交换的条件吗?” “不算，是你们的责任。孟柯是该受保护的极重要的证人。” “为什么?” “……” “他中断了联繫!”萨多利说道，紧接着他们收到最后一个邮件。 “是他传来的吗?”肯尼斯问道，给匆匆赶回的马尔科开了门。 “还是他。不过这次传来的文件很大。” “你那头怎么样?”探长问气喘吁吁的马尔科。 “无法确定具体位置，但可以肯定信息来自北冰洋区域。科技侦探正在努力缩小范围。” “萨多利。” “是的探长。” “你去协助一下他们。” “科技侦探们需要你的帮助。” “好的探长。”萨多莉巴不得去追踪小乔治.邦尼，上一次她曾输给了这名年轻的黑客。 萨多利走后，肯尼斯打开收到的信件：“这份报告能证明孟柯本人的价值。如果阅读后你仍然无动于衷，那么我们的歷史很可能将就此改变。”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马尔科把屏幕上的话反覆思量了几遍说道。 肯尼斯没有吭声，而是继续向下看：“北部居留站事件调查报告，撰写人空军中士玛丽·艾尔曼。调查组成员——约翰·洛克、杰弗里·哈特曼、罗伯特·格林、玛丽·艾尔曼……” 此时距离南非安全保卫部五十公里外，那架载有疑犯的山猫型直升机，在平原以东的一个废弃军用基地着落了。这里远离沙暴中心，而且越出了摩尔空军基地地基雷达的搜索范围。随着艾德文中尉轻轻关掉通讯系统，摩尔空军基地与机上成员彻底失去了联繫。 艾德文中尉从机舱跳下来，这个地处偏僻位置的基地很让他满意。像这样的地方是不会遭人打搅的，他望着远处广袤的平原得意的笑笑，然后吩咐士兵将孟柯带入身后废旧的机库严加看管。自己则从衣袋里掏出手机，拨入一个号码。 “找到他了吗?”电话那边的人开头便问。 “他已经在我们手上了。” 第37页 “那另一个呢?” “我们的人还在查，你的伤势严重吗?” “肩胛骨被打穿了，子弹差点伤到肺部。但好在我还能动。一会儿我要做个手术，之后我就到你那儿去。” “我建议你还是别来了。” “那个叫孟柯的人试图破坏我们的计划，我一定要过去亲自审问他。” 艾德文了解克雷格的性格，如果他真的想来，那么谁也拦不住。 “手术要很长时间吗?”艾德文问道。 “医生说最多五个小时。” 这里与格鲁特-斯库那医院的距离不足五十公里，这意味着克雷格.戴维在七小时后就能抵达。地点是事先安排好的，艾德文没有赘言，就挂断了电话。三百公里外，一队列兵正在指定的直升机返航路线上艰难的找寻着。狂风卷着沙粒吹进他们的衣领和嘴巴里，但一无所获，他们没有找到一片飞机残骸或者机组人员的尸体。“我的方位与你们恰恰相反!”艾德文中尉说了句，头脑中想像着救援人员在风暴中艰难穿行的可怜相。之后他转身绕到跑道另一侧，走进锈迹斑斑的铁皮机库，他要在那里开始新的审问，方式自然与那些侦探不同，但艾德文相信他会让那个叫孟柯的中国人开口的，要不了多久，最后一个证人小乔治.邦尼也将落入自己手中。 15 一种熟悉的声音在走廊上迴响，孟柯醒来后听到的第一个声音仍然是它。 那种声音从墙外传来，是由坚硬的警用皮鞋底撞击水泥地面所发出的。根据踢踏声的节奏，孟柯辨认出这声音的制造者正是狱警。在孟柯眼中，这名狱卒准时起来巡查的标志没有别的，唯有他制造的噪音能够证明该死的混蛋已经来了。 没过多久，脚步声停在203号牢房门前，紧接着约瑟夫.艾伦用警棍敲响金属栏杆。“起床的时间到了!”外面的预警喊道。 “知道了约瑟夫警官。”躺在窄床上的孟柯应付了一句，然后伸手关掉床头柜上的企鹅形闹钟。 “狱长先生要见你懒虫，我五分钟后来接你，到时你最好穿好衣服。”警官说完便提着警棍到下一间牢房去了。 “明白了警官，我马上就好。”孟柯又应付了一句，然后把身上的毯子掀到一边，右手一撑从床上坐起来。 他懒洋洋的转头去看墙上贴着的日历，那是一张缩印的全年日历，六月七日以前的日期都被红色划了一槓。日历上还需要最后一笔，孟柯心里想着从床头桌上拿过记号笔，重重的划掉六月七日，之后随手把笔扔到床边的垃圾桶里。 大约在一年前，孟柯向典狱长雷纳德申请了一支记号笔，典狱长考虑再三，同意给他一支用纸包住软芯的笔。自从被关进科罗拉多的极限管理监狱起，孟柯就坚持用这支笔在日历上做标记，一年后的今天他终于做完了最后一个标记，这意味着整整一年的牢狱生活即将结束，过了今天上午，他将离开这座地处沙漠中，全美戒备最为森严的监狱，从新拾回久隔多时的自由。 不过这会儿孟柯需要准备一下，然后去见典狱长雷纳德。因为一会儿他将作为引荐人，把自己介绍给北美矿业勘探公司的人，如果不出意外，那家公司将成为孟柯提供一份工作。这对孟柯来说绝对是个难得的机遇，因为一个无法迴避的事实是，刚刚刑满的犯人要想应聘一家像样的公司实属不易。 孟柯从床上跳下来。叠好被子，到洗面池前洗了个脸，他打算以一个良好的形象迎接特殊的一天，这一天他将重获自由，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他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从挂钩上摘下干净的淡蓝色囚服穿好。这时他身后铁门上的观察窗被打开了，约瑟夫.艾伦向里谨慎的看了一眼，然后转动钥匙打开铁门。 “准备好了吗?”威严的狱警站在门口问道。 “没有问题约瑟夫警官。”孟柯说完走到牢房外。他最后看了眼曾经住过的牢房，之后铁门就被狱警锁上了。 “雷纳德先生这么早就要见我?”孟柯问道。 “是啊。典狱长先生想让你早点离开这座监狱。” 孟柯从约瑟夫的语调中似乎听出了其他的意思。“我记得自己的刑满时间是下午一点三十分。”孟柯说道。 “这边走。”狱警拉过孟柯的胳膊说道。“时间提前了，你可能有幸在上午九点前离开。” “为什么?”孟柯不解的问道，心中却掩饰着欣喜。 “到时你就知道了。”约瑟夫警官说完就沉默不语了，之后带着他的犯人快步穿过宽敞的犯人食堂，围有铁丝网的露天运动场，最后进入独立的四层高的监狱办公楼。 孟柯看到一楼的电梯口站着另外两名狱警，一看到约瑟夫走过来，其中一名警卫按下墙上的控制钮打开电梯，三个警员依次进入电梯后，孟柯被要求站在了最前面，他对此毫无疑义，毕竟一名重犯去见典狱长，理应受到严格的管制。 等到电梯间里的红灯一亮，孟柯他们就到了四楼。被狱警带出电梯间后，孟柯看到一侧楼梯口旁的牌子上写着“高级工作区，非授权人员不得进入”。 四个人顺着走廊向里走，最里面那间办公室的门上挂着醒目的金属牌，典狱长办公室到了。两名警卫等在门外，约瑟夫敲过门后带着孟柯走进办公室。 第38页 “雷纳德先生，人带来了。”约瑟夫警官以一名下级的口吻说道。站在门口的孟柯谨慎的扫了眼不大的办公室，典狱长正仰靠在气派的办公桌后面，一名穿西服的中年男子坐在一侧的会客沙发里，他的黑色公文包立在腿旁。看到孟柯进来后，那名男子把他打量了一番。 “很准时约瑟夫警官。”雷纳德满意的笑了一下说道。 “我就在门外典狱长先生。如果有事你随时可以叫我。”说完狱警朝孟柯看了一眼，之后开门离开了办公室。 “请坐吧孟柯先生。”典狱长摇了一下粗壮的左臂，示意孟柯坐在办公桌一侧的椅子里。 孟柯按典狱长的意思坐下来，然后转头看看旁边的中年男子，他发现那个人仍在打量自己，像是在努力辨认身份。 “孟柯先生，很高兴在这儿看到你而不是在牢房里。”典狱长把两只手放到桌子上说道。 “我也很高兴雷纳德先生。不过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这么早就要见我。” 典狱长笑了笑，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四开本的文件，然后放到桌子上说道;“不是我孟柯先生，是这位先生想见你。”典狱长转头看了眼那名中年男子说道。孟柯也朝那名男子看去，他发现那人看自己的眼神很特别，好像他对自己并不感到陌生一样。 “这是孟柯，这是北美矿业勘探公司的安迪.基顿先生。”雷纳德开口给双方作了介绍。孟柯和坐在沙发里的人握了下手，他感觉那人的手有点儿麻木僵硬，他相信这人是第一次和监狱的囚犯握手。 “我受公司之託来同你签那份合同，您还记得口头答应公司的事吧?”那个叫安迪的公关人员问道。 孟柯当然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什么。就在一周前，他曾受到刑满人员就业保障部门的召见，在那个墙壁上挂满各式各样公司简歷的办公室里，孟柯从没有想过，狱方会安排一名漂亮的女士来接待即将刑满的犯人。 那个女子熟练的核对了孟柯的简歷复印件，然后走到一只铁质档案柜前，从里面取出一只灰色塑料档案夹。“根据你的情况。”那个女子坐回办公桌后面，把档案夹放到桌上说道：“有三家公司愿意与你签订临时合同。” 孟柯看着对面的女子打开档案夹，把里面的三份简歷一个一个的推到自己面前。 “说真的孟柯先生，我相信你是极限管理监狱有史以来最幸运的傢伙之一。”那名女子说着故意作了个不可思议样的表情。 “这里有三份工作，你可以任选其一。” 孟柯低头看着封皮各异的简歷，伸手翻开第一个。是一家餐馆的简歷，所有的内容都是手写体。孟柯草草的看完合同须知，就把它放到了一旁。孟柯认为那家餐馆不仅预付的工资极低而且工作繁重，即使是个在押犯人，他也觉得无法接受。 第二分简歷也出自一家餐馆，给出的条件与上一家差不多。但当阅读第三份简歷时，孟柯觉得自己没理由不去接受，那家矿业勘探公司想要雇用一位经验丰富的飞行员，而且待遇非常不错。考虑到自己出狱后的前途，孟柯最终选择了这家公司。他那时也几乎相信自己成了这所监狱最幸运的人，因为自己本身就是职业飞行员，而且那家公司竟然没有在乎自己曾经严重的过失纪录。虽然孟柯坚信那个纪录是强加给自己的，但无论如何，做为一名极限管理监狱的刑满人员，一出狱就将得到一个满意的工作，绝对是个难得的机会，孟柯理所当然的同意了第三个简歷上的条件。 这会儿他正坐在典狱长的办公室里，准备与北美矿业公司的人履行一周前的约定呢。 “当然记得。”孟柯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你们公司开出的条件。” “你觉得公司给你的报酬低了?”那个公关员问道。 让孟柯感到意外的是那个叫安迪的人不但没表现出反感，反而关切的看着自己。“不不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孟柯解释道：“我是说你们的条件太高了。你们本可以开低一点儿的薪水给我。” “虽然你由于那起空难接受服刑。但根据你近五年的工作记录来看，我们相信你并不是一个屡犯技术过失的人，因为除了那一次，你的纪录一向良好。”公关员说着弯腰打开脚旁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两份文件，把其中的一份留在手里，将另一份递给孟柯。“因此公司认为你理应得到那些薪水。” 孟柯接过文件，一打开封面就看到自己的照片和和简歷。上面详细记载着自己在国家航空航天局和太空清道夫公司工作期间的良好纪录。“如果贵公司真相信我的能力，那么我也很乐意接受公司的条件。”孟柯啪的一下合上文件夹说道。 “那太好了孟柯先生，我就知道你会与我们合作的。”公关员友好的笑了下说道，然后打开膝盖上的另一份文件。 “在你们签合同之前，最好先允许我把该做的事做完。”这时坐在办公桌后的典狱长插了一句。 “当然了雷纳德先生。我们首先得让孟柯先生的身份合法化。”公关员说着合上刚要打开的文件。 “孟柯先生，在这里签字吧。”雷纳德把文件往前轻轻一推说道。“这是极限管理监狱内部印制的刑满人员出狱手续。” 第39页 孟柯拽过桌上的手续，接过典狱长的钢笔，却犹豫着不知如何动笔了。 “放心吧孟柯，这份手续虽然是监狱内部印制的，但绝对具有法律效应。”典狱长说完伸手指了下手续上的签字处。“在这里签上名字，你的身份将就此改变。” “但是我理应在下午签字的雷纳德先生。”孟柯没有动笔而是不解的看着典狱长的脸。 “我说过了孟柯先生。由于北美资源勘探公司的缘故，你将提前半天出狱。”典狱长瞅瞅坐在一旁的安迪说道。 “是这样的孟柯先生，”孟柯的坚持不得不让公关员开口。“由于时间上的急迫性，我们打算提前带你离开监狱。保释金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替你办妥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手续上签字，然后跟我回公司去。” “我以为要过几天才到公司去，毕竟我刚刚出狱吗。”孟柯说着犹犹豫豫的在手续上籤上自己的名字。接着又在公关员带来的合同上签了字。按照合同上的要求，孟柯将在未来一年半的时间里，帮北美矿业勘探公司向国际空间站运送大型观测设备。这个工作对孟柯来说简直在熟悉不过了，他记得在nasa那会儿的第一个工作也是空间运送任务，只不过那时运往空间站的货物是清一色的太空食品，然而本质上这两项工作几乎没什么区别，都是把成吨的货物装进太空梭的太空舱，然后在规定时间内让飞机升空，把货物准时的送抵空间站或是太空观测站。 “这个不要紧，你只要换下这套衣服，立刻又是一名飞行员了。”公关员一面说一面把文件塞进公文包里。“十分感谢你雷纳德先生，为我引荐了公司需要的飞行员。”公关员站起身和雷纳德握了下手。 “不用可气安迪先生，如果有需要你们可以随时与我联繫。”典狱长说完拉开抽屉，把孟柯签好的出狱手续扔到里面。“约瑟夫警官。”典狱长朝门外喊道。 警官闻声推门进来。“什么事雷纳德先生?”约瑟夫警官问道。 “我的客人要走了。请你把安迪先生和孟柯送到天台去。” “是的狱长先生。”警官说着将房门拉开，安迪和孟柯分别跟典狱长到了别，然后跟着约瑟夫警官离开了办公室。 一路上约瑟夫警官走在前面，安迪和孟柯紧随其后，另外两名狱警一声不吭的走在最后面。孟柯脑中的一个问题是约瑟夫为什么要带他们到天台去，当他穿过工作区的走廊，走过通往楼顶的一个出口时孟柯得到了答案，只见一架黑色的直升机停在一块儿圆型的停机坪上。在驾驶室里等候的飞行员一见安迪的手势，立刻点了下头，随后启动了直升机。 “一路上注意安全。”约瑟夫警官上前拽开一侧的舱门说道。 “我们会注意的。”安迪向几位警官摆摆手说道，然后跳进机舱，孟柯跟着进去坐在安迪旁边。 舱门被关紧之后，飞行员开始加大旋翼的功率，几名警官纷纷跑回天台入口，以及时躲避强大的气流，。 “坐稳了两位，我们要起飞了。”坐在前面的驾驶员扭头说了一句。之后孟柯感到身体略微向前一倾，直升机便缓缓升了起来。“直接去发射场吗安迪先生?”飞行员问道。 “对。请以全速前进，发射场的人在等着我们呢。”安迪说道。 飞行员按安迪的意思，稳健的扳动操纵杆，让机头向左侧转了五十度。 “我以为你会带我去公司的人事部门报导。”孟柯认为那里才是一个应聘者该去的地方，而不是什么发射场。 直升机对准正确的航向，开始稳定飞行，安迪把先前拿在手里的公文包放在腿旁。他朝坐在旁边的孟柯友善的笑了笑说道：“孟柯先生，以后我会带你去公司总部的，但不是现在。我们现在的目的地是一百二十公里外的安道尔火箭发射场。北美矿业勘探公司的ceo克林斯.梅勒先生正在那儿等我们，他希望我能快一点儿把你介绍给他，和你即将认识的新朋友。” 16 作为一个职业飞行员，孟柯对于速度的体验有着过人的敏锐性。根据观察地面上一闪而过的热带植物，他判断自己乘坐的交通工具时速超过270公里。这对于一架直升机来说，几乎是最高速度了。 但他关心的并不是这个，将近七年的飞行经歷，早就让他对高速运动形成了强大的适应性，他真正想知道的问题是那个叫安迪.基顿的人为什么这样匆忙。按照惯例，他本应该先给自己放几天假，以便让新聘任的雇员充分适应一下狱外的生活。这样做不仅对公司有好处，而且可以让新雇员能有个良好的心理准备。 在飞机上，孟柯不止一次的盯着自己看，一会儿就这样一身囚犯装束去见公司的人，肯定会引起他人反感，而身旁的公关员，却一直没有考虑这么重要的细节问题。谁都知道，极限管理监狱里关着的尽是些让人生畏的罪犯。孟柯相信自己虽然从不属于那个群体，但安迪应该想到，把一名刑满人员带入秩序井然的公司，绝对不是上策，至少他应该抽些时间，让公司的新雇员换下那身标志性的服饰。 然而没有人要求孟柯去做理应做的准备。所有的人只对时间感兴趣，北美矿业勘探公司愿意花保释金让自己提前出狱，仅此一点就可以说明，公司里人想要见他的心情有多迫切，然而这种迫切之情正是孟柯无法理解的。 第40页 当他坐在直升机里，终于按捺不住，向身旁的公关人员寻求答案时，安迪.基顿却委婉剥夺了他的知情权。他小声告诉孟柯直升机是租来的，因此飞行员不是公司内部的人，他实在不愿在外人后面谈论有关公司的任何计划。孟柯明白，在当今竞争激烈的社会里，几乎每一家公司都拥有大量的商业机密，既然安迪不想说，自然是怕担上泄漏机密的风险，孟柯也就只好把问题暂时搁在心里，而把注意力放在机外科罗拉多峡谷壮丽的景色上。 窗外铁红色的谷地高低不平，间隔很远才有一两颗直挺挺的沙漠植物立在土丘上。虽然景色中少有生机出现，但孟柯觉得这一切足以让他心旷神怡了。毕竟在过去的整整一年里，自己每天都要被关在狭小憋闷的牢房里。偶尔的几次放风时间，也只能站在监狱的篮球场上，看几眼单调的天空，除此以外就是壮硕野蛮狱友的殴斗表演，和总让他感到几分失落的四面高墙。 不过一年的牢狱之灾毕竟过去了，今早他已在典狱长的办公室签了字，那份手续的生效，意味着他已经脱离了恶名昭着的极限管理监狱，重新获得了自由。更幸运的是，眼下一个不错的工作正在等着他，这工作不是商场的保安员，不是宾馆的清洁员，而是一名大公司的地外飞行员。 孟柯想像着如果一切顺利，要不了不久他就能藉助飞行找回失去的生活，无论怎么说飞行都是他的最爱，他喜欢那种自由、高速、然后冲破天际的感觉。这也正是他当年到nasa应聘之后，又义无反顾的加入太空清道夫公司的原因。 孟柯正在脑中规划着名自己的未来，安迪短暂的话音突然打断了他的思路。孟柯回过头时，安迪已通话完毕，正把手机揣进兜里。 “前方就是我们的目的地。我刚和克林斯·梅勒通了电话，他已经在发射场等我们了。”安迪说着，抬手朝前方指了指。 孟柯沿着他的指向望过去，在前方一块儿较开阔的沙漠地带，几幢乳白色的建筑错落有致的分散而立，其中最高的建筑旁边立着一只体积庞大的圆柱体。 “正如你所看到的，”安迪笑了笑对孟柯说道：“那个是公司的ht-5型飞船——乔尼5号，将近两周来，发射场的人一直在为它做准备。” “那是只大型飞船!”孟柯感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激动，时隔一年之久，当他再次看到火箭时确实感到兴奋。 “绝对的大型飞船。我们对她寄予重望，她也花了公司一大笔钱。” “你们将用她做什么?”孟柯看着越来越近的飞船问道。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克林斯·梅勒先生会告诉你一切的。”安迪说完拍拍飞行员的肩膀。“我们在一号停机坪降落。那里离指挥中心最近。” “好的安迪先生，我这就飞过去。”飞行员点了下头，之后直升机开始向右侧倾斜，当离那个涂有红色标记的停机坪足够近时，飞行员搬动操纵杆让机身改平，以垂直的姿态向下着落。 孟柯透过窗子往外看，一辆白色的敞篷车停在下边。车里的人见直升机即将着陆，便从车上下来。两个人都带着黑色太阳镜，其中一名是女性，穿着整洁的工作套装，另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更像是发射场的技术人员。 飞行员的技术不错，孟柯没有感到起落架侧滑，直升机已经稳稳的着落了。待机上的乘客一下去，飞行员便朝安迪摆了下手，之后直升机再次升空，沿来时的方向飞走了。 “见见你的老朋友吧孟柯。”安迪说着伸手朝前一指，只见那名女子微笑着快步向停机坪走来。 “布兰特.尼尔顿!”当那名女子走近后摘下眼镜，孟柯马上认出眼前的人正是自己在太空清道夫公司时的女上司。时隔一年，她的装束和当年上班时没什么两样，只是那时她留的是迷人的披肩发，而这会儿站在孟柯眼前的女人，却是一头精悍的短髮。 “没想到会是我?”布兰特.尼尔顿说着和孟柯拥抱了一下。 “真的没想到。安迪没有告诉我是你来接机。”孟柯瞅瞅旁边一脸微笑的公关员说道。 “老友重逢总要留点儿惊喜对吗?”安迪说道。 “你想的挺周到伙计。”孟柯心领神会的笑着说道。 “来吧孟柯，我们去给你找套衣服，我可不想让你穿着这个在这里转悠。” “说的也是，不过我更愿意知道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孟柯一面好奇的问道一面跟着布兰特和安迪走到白色的车子前。司机看三个人过来了，便跳进驾驶座启动了汽车。 “车里说孟柯。”布兰特打开车门说道。 孟柯首先坐进车子，他眼前是身穿白色制服的司机。司机回头看三个人都上了车，便踩下油门，把车子开上一条印有黄线的车道。 “自从清道夫公司被收购后，我就加入了这家公司。”布兰特看看后视镜中的孟柯说道。“你也知道，像我这种迷恋航天技术的女人实在不多。之所以选择北美矿业勘探公司，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布兰特.尼尔顿曾经给孟柯留下过很深的印象。当年她在太空清道夫公司严谨的工作作风，曾让所有男性职员刮目相看。这个聪明的女人不仅做事干练有速，而且拥有良好的航天技术背景，加之天生的领导气质，公司里公认的女强人在短短的两年时间里，便坐上了太空清道夫公司首席技术发展部主管的位置。由于后来业绩突出，布兰特.尼尔顿又在短时间内平步青云，在她三十二岁生日那天，公司对她的另一个奖赏是，给了她一张进入公司决策层的入场券，从此年轻的布兰特便有了技术发展部主管和公司副总裁的双重头衔。 第41页 “看样子你在这儿工作的挺愉快。”孟柯看着布兰特说道。她已经三十五岁了，但看是去仍像当年一样精力充沛。 “老实说吧，自从我进入这家公司起，我的脑子就从没停止过思考。” 孟柯从后视镜中看到布兰特说这话时，脸上却是一副无精打采的表情。“还是思考那些高深的技术性问题?”孟柯谨慎的问道。 “实际上我已远离技术问题了。把车开到飞行准备室去，我们得让孟柯先生换一身衣服。”布兰特提醒走错方向的司机说道。 她旁边的司机点了下头，转动方向盘，把车朝远处一座低矮的白色建筑开去。 “你远离技术问题了?这个我不能相信。”孟柯笑着说道。 “有时我也没法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我进入这家公司不久，就从技术部门调走了。” “布兰特现在是北美矿业勘探公司的高级副总裁。”安迪微笑着点破了玄机。 接下来安迪的解释，着实让孟柯惊讶的够呛。即使布兰特在太空清道夫公司的能力出众，他也没有料到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这名年轻女子又进入了另一家公司的决策层。 “这是真的吗布兰特?”孟柯以朋友的语气关切的问道。 “鑑于我先前在清道夫公司积累的管理经验，公司董事会决定让我到领导层来试试。”布兰特说道。 “我得先向你表示祝贺，然后我要发表一个对你由来已久的看法。”孟柯说道。 “什么?”布兰特好奇的问道。 “你进入公司领导层的选择是正确的。在那里你更能发挥你的才干。我是说你处理大问题的能力。” “谢谢你能这么说。”布兰特回头表示了谢意。“这家公司确实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我们在南中国海投资的石油钻井平台半年前被飓风摧毁，远行至北非的庞大石油勘探队，每天的开销巨大，但却迟迟找不到油田。而且几乎所有的投资者都在向我们施压，一些人开始寻找其他的投资项目，但大多数人打算保有公司的股票，原因很简单，其他的能源公司处境同样不容乐观，现在想找到上规模的油田实属不易。” “公司会走出困境的，凭藉你的能力，我相信你会处理好一切的。”孟柯安慰道，他发现他的前上司在讲述公司的困境时，显的有些焦躁。孟柯对此深表理解，在这个能源匮乏的时代，能源公司之间的竞争尤为激烈。 “真是对不起孟柯，我本不该跟你抱怨这些。”布兰特随手抓了下头髮向孟柯表示歉意。 “我不介意，布兰特。毕竟我曾经是你的下属，眼下我又到了你所在的公司。”孟柯笑着说道，语声中带着谅解。 “你能够理解我真是太好了，我最近的压力真是太大了。” “布兰特小姐，飞行准备室到了。”这时司机在旁边插了一句，然后轻轻踩下剎车，白色的电动敞篷车安静的停在建筑前的一个泊车位上。 安迪把公文包留在后坐上，自己则打开车门下了车。“来吧孟柯，我带你去换套衣服。”安迪说道。 “你跟安迪先到准备室去吧，我想你需要洗个澡然后换上我们统一的制服。我现在到飞行训练室去一趟，也不知道小乔治.邦尼练的怎么样了。老实说那小子在计算机方面绝对是个天才，但在肢体协调方面却不怎么样。”布兰特没有下车，而是坐在车里说道。 “那你过去吧，我相信安迪先生会照顾好我的。” “那我们一会儿训练室见。”布兰特朝车下的两个人道别，然后让司机把车调了头，朝着百米外的另一幢白色建筑开了过去。 第六章 更新时间2008-9-25 13:43:29 字数：20305 3 孟柯抬头看了看，眼前这座建筑有两层楼高，包括入口的铁门在内，外侧的墙壁全部被漆成白色，。 “这里地处沙漠边缘，白色有助于降低室温，所以发射场的设计人员将白色作为基础色。”安迪看孟柯对大量的白色挺感兴趣，便开口解释道，一面从口袋里取出电子身份卡，在铁门旁的读卡仪上划了一下。 读卡仪上的指示灯由红色变成绿色，白色的铁门随即滑向一边。“这边走孟柯。”安迪从容的迈过门槛召唤到。此时的孟柯正观望其他的建筑，他惊讶的发现，果然如安迪所说，这座发射场的所有建筑都被漆成了乳白色。 “这种颜色要为你们的发射场节省多少电力?”孟柯一边问一边走进入口。 等孟柯整个身子都进入建筑之后，安迪伸手在右侧墙壁上按了一下，身后的滑门紧接着关上了。孟柯发现自己此时正站在同样是白色的廊道内，借着头顶泄下的柔光，他看到安迪刚刚按过的金属墙体上嵌有一个小小的电子键盘。 “你是说空调机减小的损耗?”安迪朝前走了两步问道。 “在这种沙漠地区，白天热晚上冷，空调机应该整天开着吧。” “这些是火箭发射场自己的事，根本不用我们操心。” “什么意思?” 两个人走到廊道的尽头，安迪在另一扇门旁的读卡仪上刷了一下卡。“不瞒你说，除了你看到的那艘飞船和一些附属设备，这里的一切都不是北美矿业勘探公司的财产。”安迪说道。 第42页 “我一直以为这发射场是你们的。” “这发射场属于eus航天系统公司。我们租赁了这个发射场。”安迪说着打开金属们，孟柯注意到更衣室不大，房间两侧是长形的铁皮衣柜，地板中央则对放着两只长条座椅。安迪对着墙上的通讯装置说道：“唐纳德医生。” “我在，安迪先生。”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出来。 “我们的客人到了，十五分钟后我带他到你那儿去做体检。” “没问题安迪先生。所有设备都准备好了，你们马上过来也行。” “那就好。一会儿见唐纳德医生。” “你们租发射场为了发射飞船。”孟柯寻思了一下接着说道：“那么现在你能告诉我，急着带我到这儿来的原因了吧?” “我会告诉你的。”安迪假装打量着孟柯的衣着说道：“不过现在最好先告别你的这身囚服。” 孟柯对这种转移话题的方式颇为反感。但安迪的要求又合情合理，他只好按照安迪的意思先换掉身上的衣服，他也确实受够了这身淡蓝色的囚服。即使旁边只有安迪一个人，但他仍然感觉不自在，这身衣服的确是个实实在在的证据，证明他曾经是名囚犯，而且和最穷凶极恶的罪犯关在一所监狱里。 “进来吧孟柯。这里不是高度洁净区，你完全可以随便点儿。”安迪说着进入更衣室，朝左侧的衣柜走过去。孟柯也跟着他进了房间，但他不知道自己的新衣服在什么地方。 “我们为每个人都准备的工作装。”安迪打开中间的一只衣柜说道：“我的在这里。克林斯.梅勒的衣柜是二号箱。”接着他敲敲旁边的衣柜。“二号箱现在是空的，克林斯正穿着自己的衣服。你的衣服应该在四号箱，挨着你搭档的衣柜。” 孟柯走到左侧的衣柜旁，他看到每个柜门上部都贴有一个标籤。头一个标籤上写着的名字是小乔治.邦尼，孟柯看到自己的标籤贴在下一个柜门上，便走过去打开柜子。一套叠好的衣裤整齐的放在上层置物架上，另有一双鞋子放在底层。他感到有趣的是衣裤和鞋子统统是蓝色的，和自己囚服的颜色竟然差不多。 “找到衣服就换上吧。” 孟柯回头一看，那个安迪几经裸着上身，正把白色的衬衫一甩，丢在工装上面。 不一会儿两人脱光了所有衣物，孟柯不感觉冷，但两个男人一丝不挂的站在房间里多少让他感到些尴尬。 “你的胸肌很有形。” “监狱设有健身馆，我时常在那里消磨时间。”孟柯面对着安迪解释道。他认为说安迪在赞赏自己，不如说在嫉妒自己。因为安迪不仅满身赘肉，而且圆圆的将军肚更让他的形象不够雅观。 “来吧。”安迪说着走到房间一角，那里有一个入口，看上去通往一间浴室。“我敢说你对这个肯定不陌生。” “什么?”孟柯跟着安迪走进光线昏暗的房间。安迪按了下墙上的开关，天花板上的灯被点亮了。孟柯发现这里的电灯和廊道里的一模一样，而且连浴室中用的防水隔罩也没有。但很快他就明白了，这里的电灯根本不用考虑防水问题。 “这是l5型太空浴室，专为航天员洗浴用的。”安迪走到两个白色的圆桶状浴箱中间介绍道。 孟柯当然对眼前的东西再熟悉不过了，在为国际空间站运送物资期间，他不只一次用过这种封闭式的桶状浴室。在他看来人体只要走进那个全封闭的圆桶，就如同走进一个不透风的蒸笼，纳米材料制成的软壁自然可以阻止泄漏，但待在里面的人体却要把供氧管插在嘴里，承受大量的水汽和很高的压力。 “我用过l3型。”孟柯说着走到一个浴室前观察起它的细节来。他发现l5型比l3型要更大一些，而且浴箱顶部加装了更多的电子设备。 安迪弓着腰将浴室的桶装软壁堆在地上。“l5是l3的改进型。这里的工程师为它安装了额外的传感装置，气压控制系统，和更多的加热器。”安迪说着抬腿迈进浴室的底座，又躬身提起脚下的软壁。“所有的改进让它成为一台理想的实验设备。科学家用它採集的数据分析太空人对高压高温的耐受能力，然后通过换算，就可以得知实验者对失重状态的适应能力是否符合标准。” “你会使用l3型?”安迪说着将软壁挂在墙上的一个铁钩上，让它悬在腰间的高度。 “用l3型洗澡不太舒服，但我会使用它。” “那就没有问题了，l5型的操作基本上差不多。快进去吧孟柯。”安迪催促道。 孟柯回想着摆弄l3型时的步骤，他打开软壁顶部的密封圈，然后按安迪的方法进入浴箱。 “看见头顶的电极没有?”安迪见孟柯完成了基本操作，便指着浴箱顶部问道。 孟柯抬头看了看，摘下粘在氧气管接口处的一只黄色导线。“是这个吗?” “就是它。像我一样把它贴在胸口。”安迪说着给孟柯做了示范。 孟柯按照安迪的做法，把导线头部的电极片贴在胸骨左侧，接着把第二片贴在左侧的肋骨上。几分钟以后，所有的电极连接完毕，孟柯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脯，就像是测量心律的病人一样布满导线。 第43页 “连接的不错。”安迪朝浴箱中的安迪看了眼说道。“现在你我要做的是封闭浴室。” 孟柯把软壁从铁钩上摘下，拉到头顶，从浴室里面锁好密封圈。由于软壁有一定的透光性，因此浴室里没有完全陷入黑暗。孟柯把手伸过头顶，按下标有光源的开关，顶部的防水灯亮了，这回他可以看清浴室中的一切了。 “看见那个内部通讯器没有?”安迪在另一只浴室中喊道。 孟柯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打开通讯器。 “做的很好。”安迪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 “我记得l3型没有通讯装置。”孟柯仰头说道。 “是额外加装的。以便能和检测中心的人更好交流。” “接下来怎么做?”孟柯问道。 “把氧气管含在嘴里。如果一会儿加压后感觉不舒服，你就对着通讯器说话。” “好吧。”孟柯答应道，然后从头上拽下氧气管，把唿吸器一样的金属圆头含在嘴里。 “唐纳德医生。”孟柯听到安迪在同检测中心联繫。 “我在这儿安迪先生。”唐纳德医生回答道。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首项检测可以开始了。” “孟柯先生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能听见，医生。” “如果感到头晕或是噁心你就告诉我。” “好的医生。” “我们开始吧。”孟柯听出医生在同旁边的人说话。 紧接着一种细微的嘶嘶声从头顶传来。氧气管开始供养了，孟柯感到一股凉气涌进嘴里并迅速充满口腔。 “放松安迪先生，你的心律表明你很紧张。” “给我点儿时间，我试着按你教我的方法放松。”安迪喘着粗气说道。 “现在浴室的供水系统开始工作。”医生说道。 孟柯闭紧双眼，一股水汽从他头顶的短管喷出。开始水汽的温度不高，但当封闭的浴室内充满水汽后，他的胸口感受到明显的压力。而且温度已经升高压力继续增大。 “浴室中充满了雾化的药剂，它将杀死你们表皮95%以上的微生物。”唐纳德的声音再次从通讯器里传来。 此时高压己将浴室的软壁撑得熘圆。孟柯伸手一摸，发现大腿外侧的皮肤已经很烫。自己的胸肌开始做着高频率的起伏动作。他感觉自己还能坚持一阵儿，因为他并未头晕或是有呕吐感。 “唐纳德医生!”孟柯听见安迪在喊。 “好的，我这就为你减压。”医生赶紧回答道。紧接着孟柯听见嗡嗡的电机转动声从通讯器中传来，他知道那是安迪头顶的抽气机在工作了。 “孟柯先生我也要为你减压了，你早已达到承受8g过载的标准。” 医生说完孟柯头上也响起嗡嗡声，十几秒钟后浴室内的水汽就被排空了。孟柯摘掉氧气管，感觉周围的压力恢復了正常。 “行了孟柯。我们可以出来了。”安迪像刚做过剧烈运动似的气喘着说道。 随着一股气流外涌，孟柯打开浴室顶部的封闭环。他看到一边的安迪正有气无力的从浴室里迈出来。 “你没事吧安迪?”孟柯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儿，只是有点儿头晕。”安迪好不容易走出浴室，双手扶住旁边的墙体。 刚刚经受了高压的考验，孟柯也觉得脑袋有些发涨。让他不理解的是，唐纳德医生干吗把供气阀开那么大，那种压力简直是在考验人体的极限。 安迪背靠着墙，用双手搓着脸。“不用为我担心，我一会儿就好。”安迪说完用右掌心轻拍下太阳穴。“这一次，”安迪咳嗽一下，“我的状况已经很不错了。” 孟柯从浴室里走出来，眼前的安迪近乎被高压弄得虚脱，他的话也让人感到费解。照他所说，也就是不只一次这样的测试作用在他身上了。 “那么说你已经做过这测试了?” “算上今天的，我总共做过五次。”安迪说着双手一撑墙，让身体直立起来。 孟柯上前扶住安迪以便让他站稳些。“你完全可以换一种更平缓的测试方法。” 安迪觉得好些了便转身往更衣室走，他挣脱孟柯的搀扶，想要证明自己根本没事。 “你和其他人都通过了测试，我不能落在后面，高血脂症妨碍不了我。” 患有高血脂症，说明安迪的血管壁要比正常人承受更高的压力。做为职业飞行员的孟柯知道，这样的身体条件是绝对不适合做抗压力试验的，而安迪却说他做过五次。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他简直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依我看安迪，你根本不该做这种测试。”孟柯直截了当的说道。“难道唐纳德医生没向你建议过吗?” “唐纳德劝过我，但我坚持要做。” “问题是你的身体条件真的不适合。” 安迪走到自己的衣柜前，一屁股坐在长椅上。“要想登上乔尼5号，就得通过所有测试。”安迪说道。 “你要登上那艘飞船。”孟柯说着坐在自己的衣柜前，脑中想像着火箭加速过程中，自己身后那个高血脂患者承受巨大过载时的可怕情景。 第44页 “不光是我，还有你、小乔治、布兰特和克林斯博士。” 听了这话，孟柯转头看着正在穿工作杉的安迪，他原本以为外面的仅仅是货运飞船，没想到却要搭载五个人。 “这就是你带我来这儿的原因?”孟柯问道。 “是其中一个原因。”安迪使劲儿一拽，将蓝色的领口穿过脑袋说道。 孟柯弯腰把一只蓝色的鞋子拎在手里，思考着另外的原因。脑中无法得到答案后，他把鞋子套在脚上，开始系起鞋带来。 “据我所知，发射一颗卫星要不了那么多人。而且这种事儿最好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孟柯说道。 “我知道。”安迪在后面答应一句。 “所以依我看你应该和地勤人员待在一起。” “问题是这次任务太重要了，我们必须确保每个细节万无一失。”安迪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不满你说北美矿业勘探公司眼下处境艰难。不过每个人都在积极努力，要不了多久公司就能走出困境。”他说完想了想，然后把柜门使劲儿一推。 “你愿意为你的新公司出把力嘛?”安迪突然问道。 孟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当然。我正在作准备不是吗?”孟柯说这话完全是出于应付。他刚刚刑满出狱，除了听说过北美矿业勘探公司这个名字外，他根本不了解公司的具体业务，更谈不上插手解决什么问题。 安迪点了下头。“这样就好。” “现在我能知道自己来这儿的目的了吧?”孟柯开口问道。 “那当然。”安迪说道。“不过我们现在最好到唐纳德医生那去。他和护士正在等我们。”安迪说着朝刚才那个装有太空浴室的房间走去。“等到了下面，我会告诉你一切的。” “下面?”孟柯疑惑的跟在安迪后面。他不记得那个浴室里有另一个出口。 但安迪已走到左侧的浴室旁，他伸手按下通讯器说道：“唐纳德医生。” “是我安迪先生。”医生的声音再一次从通讯麦克里传来。 只见安迪跨过堆在地上的软壁，又抬腿迈进浴室的圆形底座。“我们这就下来了医生。”说完安迪关上通讯器，叫孟柯站在另一个浴室里。 孟柯发现周围并没有多余的出口，就照安迪说的站到浴室里，并拉起软壁把自己重新封闭起来。 “看到头上的金属封盖了吗?”安迪问道。 孟柯抬起头，很快在防水灯罩旁找到了那个盖子。“我找到了。”孟柯回答道。他打开那个金属盖后，发现里面有一个红色的按钮。 “打开盖子，你会看到一个红色的按钮。” “是的，那个按钮正在看着我。” “按下它。”安迪说道。 孟柯一按下红色的按钮，防水灯亮了起来。不过这回射向他的是一种紫色的光线，他意识到那是消毒用的紫外线时，头顶已传来金属铰链的咔嗒声，紧接着孟柯感到脚下一沉，浴室开始像电梯一样向下运动，只不过速度要比电梯缓慢得多。 “稍等一下，我们马上就到了。”安迪的声音穿过软壁从左侧传来。“待会儿你会发现，唐纳德医生的诊室是全发射场最洁净的空间。 4 铰链的咔嗒声停止时，两只浴室的底座落在缓冲装置上，孟柯和安迪只感觉到轻微的震盪。 “电梯”已经到达了底层，孟柯心想到。他刚要给密封圈解锁，软壁却从外面给打开了。当浴室的上部与外界相通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名年轻的护士。她沖他礼貌的笑了笑，然后把软壁完全打开堆在白色的地板上。 “小心脚下先生。”护士提醒道。 见孟柯顺利的走出了浴室，护士便闪到另一旁帮忙。他看见另一个护士站在安迪的浴室前，正用带尖的金属器具割开软壁。那个扁长的东西像把刀子，但看上去又比刀锋利的多。因为只要轻轻一划，软壁便从上到下的被割裂开来。随后孟柯闻到一股淡淡的烧焦味，他意识到两个护士手里拿着的是一种微型的雷射切割工具。 “欢迎来到诊室。”安迪说着从浴室里迈了出来。 但听了安迪的话，孟柯却有点儿不以为然。因为在他看来，眼前的诊室宽敞的就像是大型的地下停车场，只不过这里採用了拱形支架，没有利用粗圆的混泥土柱子来支撑顶棚。而且形形色色的轿车也换成了随处可见的电子设备。 “唐纳德医生在那儿。”一看见医生安迪便说道。 孟柯沿着安迪所指，看见三个穿白衣的人站在两只铮亮的金属床边，其中两名看起来是护士，另一个男性手里拿着纪录本，正和护士说着什么，看到孟柯和安迪后，那人摆摆手，示意他们过去。 当他们走近时，唐纳德医生把记录本放到铁床上，朝走在前面的安迪先打了招唿。孟柯见那医生四十岁左右，带着眼镜，腮部的胡茬发青，但脸已被颳得很净。 “好些了吗安迪先生?”唐纳德医生问道。 “已经没事了。监测结果出来了吗?”安迪问道。 “我刚刚叫人列印了一份。”医生说着从身后拿起纪录本，把第一页给了安迪。 第45页 “这位是孟柯先生吧?”医生问道。 这时忙于看结果的安迪才想起还没给医生做介绍。 “这就是孟柯先生，来自中国的飞行员。”安迪转身做着介绍。 “你好孟柯先生。我对你的耐压测试结果感到满意。”唐纳德说着把另一份测试结果递给孟柯。 孟柯接过一看，表单上尽是些他熟悉的数值和物理量单位。“这些结果看上去不错。”孟柯说道。他知道得到这样的结果与在狱中坚持锻鍊不无关系。 “相当不错。”唐纳德说道。“所有项都超过了平均指标，你的身体条件很适合飞行。” “我在成都接受过大量抗负荷训练，要知道每个飞行员都得做那些事。”孟柯解释道。 “但是安迪先生。”医生深表忧虑的看着安迪说道。 “这东西不能说明一切。”安迪说着不屑的把测试结果扔到床上。“再说飞行任务由孟柯来执行，我只是做些协助性工作罢了。我的血压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按时注射降压药就行了。” 但安迪根本不打算听医生的忠告，而且态度十分固执。 “可是安迪先生。要想安全的升空……” 没等医生说完安迪就打断了他的话。“没有那么多可是唐纳德医生，你要做的是运用你的能力保证每个人安全升空。” 孟柯看到眼前这位医生尴尬的咽了口唾沫，然后转身拿起床上的纸单。“好吧安迪先生。”医生低声说道。孟柯也把手里的纸单还给唐纳德。 “我们开始採集血样。两位先生请躺到床上去。”医生说道。 按医生的吩咐，孟柯躺到1号床上，安迪躺到2号上。一趟上去，孟柯没感到金属床的冰冷，反倒背部有了一种温热感。 “怎么样孟柯先生?”唐纳德医生戴上胶皮手套问道。 “床板被加热过。”孟柯用手摸了下金属床回答道。 “为的是不使局部体温偏低。实际上床板的温度也不是很高，只比正常体温高一到两度。去掉衣物对热量的吸收，那么人体背部温度将基本保持在正常范围。”医生说着用两手併拢孟柯的双膝。孟柯觉得唐纳德对抽取血样的过程，控制的过于严格了。 “我从未躺到过加热的床板上。”孟柯说道。他直挺挺的躺在金属床上，医生麻利的给他做了听诊。 “是啊。不过今天比较严格，因为局部体温过高或者过低，都会对血浆成分造成影响，从而导致血浆化验结果的误差偏大。这一点我可不希望看到的。” “唐纳德医生，抓紧时间好吗?我和孟柯要尽快到飞行训练室去。” “好的安迪先生。这就开始了。” 唐纳德为受检者讲解医疗常识，这本是好事，但就这样被安迪否定了，这让孟柯心里感到一丝不快，他本想了解关于化验的一些事情。 孟柯把头偏向一侧，他看到刚才那两个护士推着医院用的滑轮车回来了。车子顶部放着金属託盘，各种抽血样的器械整齐的摆放其中。 一名护士抬起安迪的右臂，把一块软垫放到肘部下方，之后将止血带绑到他的上臂处。唐纳德则拿起消毒巾，为安迪的整个上臂进行消毒，护士从托盘里拿起一个尾部接有软管的注射器递给唐纳德，医生调试一下针头，对准安迪前臂凸显的一处动脉，把针头插了进去。孟柯感到一阵疼痛，但医生的手把很快，操作很快就完成了。唐纳德摘下止血带，两名护士把另一辆车子推到安迪床前，又开始给他做了同样的操作。 “说说公司的事。”孟柯瞅着旁边的安迪说道。 “怎么说呢。”安迪用左手挠了挠脸颊。“公司最近碰到一个棘手的问题。” “需要大型飞船和五个人才能解决?”孟柯问道。 “实际上问题也不难解决，我们只是必须事先做好准备，以确保任务成功。” “要把一颗卫星送入高层轨道吗?”孟柯问道。在nasa供职的几年当中，孟柯有一半的飞行时间，花在回收和发送各种卫星上。 安迪平躺在床上，慢慢的摇着头说道：“在高层轨道上，北美矿业勘探公司有二十四颗卫星，在底层轨道上的卫星数量属于保密范围，但我可以告诉你，公司的遥感勘测卫星数量足够，并不用添置更多的卫星了。” 安迪揉了下插着针管的手臂接着说道：“但公司发送至其他天体的卫星却不够用。” 孟柯深知一个事实，由于近半个世纪各国工业的高速发展，地球深层的油气资源储量明显不足，各国的大型能源公司，纷纷把目光投向人类熟悉的地外行星，既然早在几十年前，富含氦-3元素的矿物样本已被人类从月球带了回来，所以人们一直相信，在太阳系内不太遥远的，人类尚有能力踏足的其它星体上，一定也能找到矿藏。并且随着远程空间探测技术的发展，来自世界各地的上百颗探测卫星，被陆续发送至辽远的宇宙深处，藉助卫星上昂贵的勘测设备，人们惊喜的发现，大型飞船可以抵达的不少星体上，拥有上千种人类社会发展赖以需要的矿物资源。于是作为空间探测技术受益者的各大能源公司，争先恐后的开始设计较为实际的未来开採计划。这些高瞻远瞩的大企业，无一不相信在不远的将来，人类的竞争领域无疑会延伸至外层空间，那么谁先在新的领域有所作为，那么谁的公司将必然获取未来的竞争优势。 第46页 “不过你们没有被别人落下。”孟柯之所这么说，是因为虽然地外勘探计划十分诱人，但数以亿计的勘测费用，仍然让大多数中小公司望洋兴嘆。既然北美矿业勘探公司已经发射了地外勘测卫星，那么这一优势足以说明，这家公司属于强势企业，依然属于最具竞争力的能源公司阵营。 “如果星光3号遥感卫星不出现故障的话，公司肯定不能被别人落下。那颗卫星装有一流的遥测和勘探设备，我们先前将它发送至泰坦星轨道。它本来已收集了大量的遥测数据，一等到返回地球，公司便能利用其採集的宝贵数据，设计未来十年的远程开採计划。”安迪解释道。 这时唐纳德医生走了过来，他再次检查了安迪的血压，然后拔出他手臂上的针头。“两位先生，血清採样结束了。”医生给安迪涂着止血剂说道。另一名护士拔出孟柯前臂上的针头，把注射器放到金属託盘上，然后推着装有血样的车子，朝不远处的一个玻璃隔间走去。 “谢谢你唐纳德医生。”安迪说道。 “你们两个稍微休息一会儿，”唐纳德从安迪的身旁拿起纪录本说道。“一会儿仪器就能做好血样分析。”唐纳德刚要离开又转身问道：“安迪先生，过载适应性训练您还要不要做。” “当然了医生。你让护士准备好，我随后就过去。”安迪坚持道。 安迪的身体条件不适合做任何高强度训练，但这回唐纳德医生不在劝阻他了，而是答应了一句，转身离开了病床。 “你们打算在泰坦星上进行能源开採，这绝对算是超前的设想。”孟柯把话题拉了回来。他太熟悉土星的第六颗卫星——泰坦了，他在国际空间站工作那几年，nasa曾组建过一个工作小组，专门设计未来之用的泰坦能源开採计划，这个计划几乎包括在卫星上建造大型居留站在内的方方面面，经过一年半的努力，工作组设计完所有的细节，整个计划被列入临时参考档案时，不少航天领域的专家相信，只要实验室里的等离子发动机功率突破实用标准，那么高速运载飞船的建造就只是个时间问题，那么到时利用早已成形的计划，甚至可以在半年之内，对泰坦星进行实验性的远程登陆。 “我们想藉此在15年内，夺回公司日益缩减的全球能源市场份额，但是星光3号却出了问题。”安迪看着孟柯的眼睛，深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们为星光3号投入了一大笔钱，仅仅卫星的建造费用就高达十亿美元。卫星抵达泰坦轨道后一直工作良好，谁料到却在返航途中出了问题。” “那么说星光3号正在飞回地球?”孟柯问道。 “今天是它返航的第四十一天，现在离地球将近七十八万公里。” 对于一部太空探测器来说，七十八万公里算不上很长的距离。如果探测器完全按直线飞行，孟柯估计在二十四小时内，星光三号就可以被地球引力捕获。“这么短的距离内，卫星应该完全处于控制之下。”孟柯说道。他指的是安装在卫星上的姿态调节系统，北美矿业勘探公司的工程师，绝对有能力遥控卫星上的那套系统，给星光3号设定出最优路径，使它尽快返回地球。 “按理说是这样。但我们的工程师想尽了各种办法，最终也没能与星光3号取得联繫。” “这怎么可能?卫星的备用通讯系统没有启动?”孟柯疑惑的问道。他知道几乎所有的卫星都装有两套通讯设备，以便在第一套设备失灵时，可以启用备用系统与指挥中心联繫。 “这个意外原本不该发生。我们尝试多次，但两套通讯系统始终没有反应。更要命的是卫星的导航计算机受到损坏，它已没法自动调整飞行航道。” “你们确定导航计算机已经损坏?”孟柯问道。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如果地面与卫星失去通信，那么卫星的计算机自检参数是无法传回地球的。北美矿业勘探公司的工程师，也就无法得知卫星内部的受损情况。 安迪突然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我们当然没法确定，一周以前星光3号的通讯系统就失灵了。我们通过观测才推出那个结论。” “不久前，我们租用了发射场的射电望远镜。工程师通过观测发现，那颗卫星并没有从预定的轨道返航，它的新航道产生的误差超过千分之一。偏差太大了，所以我们推测一定是导航计算机出了问题。” “这么大的轨道偏差你们应该早点留意到。”孟柯说道。 “一周以前，卫星离地球还很远，我们自己的望远镜功率太小，没法准确的推测误差。直到租用了eus航天系统公司的望远镜，我们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 “这样的误差确实不容乐观。”孟柯思忖着说道。 “好在设计卫星的返航轨道时，工程师给卫星的主控计算机输入了绕月飞行指令。眼下星光三号的轨道模煳，但它仍然在朝着月球飞，我们已计算了它的新轨道，再过十五个小时月球引力将捕获到它。只是星光3号在降低轨道高度时，速度也将骤然增加。在绕月飞行半周后，它将逃离月球引力。”安迪撤下贴在右臂上的白胶布接着说道：“星光三号一旦挣脱月球的束缚，就会飞向茫茫宇宙，北美矿业勘探公司将因此蒙受巨额损失。” 第47页 如果公司失掉那颗卫星，那么未来的开採计划也将随之破产，孟柯想了想之后说道：“这么看来，我们只能手动收回卫星了。” “说的没错。”安迪说着从金属床上坐起来。“这回你知道我带你来这儿的目的了吧?” 孟柯不用多想，事情已经很明了了。公司需要他在太空船驾驶方面的丰富经验，来帮助完成星光3号的手动回收任务。“我只擅长驾驶飞行载具，至于卫星的回收操作，恐怕得由别人完成。”孟柯说道。 “你只要把小乔治.邦尼送到卫星附近，其它的事他会完成的。” “你说的人是专业航天员吗?”孟柯问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安迪把白胶布搓成一团儿，扔到一旁的金属桶里接着说道：“他正在接受最后一轮训练，一周前布兰特就带他来这儿了，小伙子挺聪明，学什么都很快。” 这时一名身穿白衣的工作人员从诊室一头走过来。“安迪先生，布兰特小姐想知道你和孟柯先生准备的怎么样了。”那个人走到金属床旁边颇有礼貌的问道。 “告诉她十分钟以后我们就过去。” “我这就去转告她。”工作人员答应道，之后转身走开了。 “看到那边的护士没有?”安迪问道。 孟柯看到不远处的几台仪器旁坐着两名护士。“是她们吗?”孟柯问道。 “你到她们那儿把剩下的几项体检做完。我不跟你过去了，那些常规检查我提前做过了，但抗过载试验我还要做一次，唐纳德医生要根据试验结果，给我调配降压药物。”安迪说着指了下诊室尽头巨大的旋转式过载试验舱。 来到体检区后，一名护士让孟柯坐到一把金属椅上，另一名护士则站在几米外的视力表旁，手里拿着短棒耐心等待。孟柯看到不远处的安迪.基顿，正鼓足勇气坐进试验舱。之后工作人员在控制台上操作几下，十几米长的金属悬臂便带动试验舱缓缓转动起来。孟柯为里面的安迪着实捏着一把汗，他从未听说过，一个血压异常的人敢于承受8-9g的过载压力。 试验舱稳定的转至匀速后，孟柯转过头，看着左边的玻璃隔间。那里面是一个设备齐全的小型化验室，拥挤的工作檯上摆满各式各样的试验器具。唐纳德医生正猫腰坐在椅子里，专心致志的摆弄显微镜，他低头对准目镜看了一会儿，然后往笔记本上做了些记录。 “准备好了吗先生?”站在视力表旁的护士微笑着问道。 “可以开始了。”孟柯回答道。另一名女护士递给他一只黄色的塑料板，孟柯用它扣住左眼开始检查视力。 “您的视力良好孟柯先生。”检查完成后，护士关掉视力表背景灯的电源。“请到这边来孟柯先生。” 孟柯站起身，跟着护士来到靠墙放着的一台仪器旁，他认为那是另一种视力检测设备，孟柯以前未见过这种仪器。虽然他认为多此一举，但还是按照护士的要求，坐到装有黑框观察镜的仪器前，然后把眼睛紧贴在柔软的胶皮框上。他心想毕竟到了诊室，理应配合护士的工作。 “放松些孟柯先生，不必一味的集中视力。”护士坐在仪器的另一端，小心转动着旋钮问道。“看到那些星体了吗?” 孟柯眨眨睛，观察镜中的一片空白演变成一幅宇宙的缩影。黑暗的背景中闪烁着点点星光，距离较近的几颗星体绕着无形的轴转动着。“这看上去很真实。”孟柯说道。 “你看到的三维影像是计算机模拟的。它能真实的反映宇宙中光线强弱的变化。”护士一边做着解释，一边往计算机中输入指令。 孟柯感到眼前的景象在发生变化，但变化又不是很大。他能确定其中一颗星体正是月球。虽然位置没有改变，但星体背面的阴影区域正在缩减。“影像好像有了变化。”孟柯不自觉的眯起双眼说道。 “计算机正为左侧的背景中移入一颗恆星。由于在视界之外，所以你看不到它。但可以感觉到它的存在不是吗?” 孟柯理解护士的意思，那颗虚拟的光源正在左侧移动，而且发出的光线越来越强。他眼前那颗行星的阴影区域开始快速消失，紧接着大大小小的环形山便一个接一个的显现出来。 “光线在增强。”孟柯说道。 “正如你所见，计算机在模拟宇宙中真实光线的变化。在这个过程中，仪器内的微型摄像机将记录下你瞳孔变化的速度。” “这算是适应性测试吗?”孟柯说话时光线还在增强，最后他几乎要闭上眼睛了。 “好了孟柯先生。”护士说着啪的关掉电源，孟柯的眼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瞳孔不再缩小了，检测结束。你瞳孔对宇宙射线的适应过程已被存入计算机了。”护士说着站起身。“之后测试结果会被转换成标准参数。”护士说道。之后她从兜里掏出微型手电筒，把孟柯的眼睛检查了一遍。 孟柯用手轻轻揉着眼睛，感觉那种花白的景象还没有消失。“我以前没做过这个测试，记录下的参数干什么用?”孟柯问道。 “你们可能要採用了一种新型头盔，所以我们将这项备选测试列为了常规测试。”护士走到仪器后面说道，然后从电脑的光碟机内抽出一张光碟。 第48页 “一种新型头盔?”在nasa工作那段时间，孟柯曾有机会对各国的太空衣做了研究。他发现除了样式上的差异，从性能上说几乎所有的宇航头盔都是一样的，因为不管是巴西的还是俄罗斯的太空人，他们在进行太空行走时，头盔所要预防的宇宙射线和承受的压力都是一样的。 “北美矿业勘探公司的人把太空衣送到发射中心那天，我偶然见到了那种头盔。它看上去又大又重，好像子弹都没法把它穿透。它里面加装了光学传感器，能够随时感受宇宙射线的变化，从而及时控制面罩的透光性。”护士说道。 “是这样啊。”孟柯说道。 “你一会儿自己去看它吧。我现在得把光碟送到飞行准备室去。”护士说道。“那种头盔的智能度很高，它也可以根据瞳孔对光的适应性参数调节面罩的透光性。”护士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之后孟柯又站到一只磅秤上，看着另一名护士给自己秤体重。 护士看看磅秤上的读数，然后把结果输入计算机。“不只是头盔，公司为你们准备的太空衣也挺夸张，但他们从不想让外人看见。”护士两手在计算机上操作着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孟柯疑惑的问道。 “我的一个朋友在发射场的航天设备检测中心工作。他告诉我说，北美矿业勘探公司的人没有把一件设备送到那里。” “或许公司的人自己检查过了。”孟柯从磅秤上走下来说道。 “可我认为这种事不正常。”护士把孟柯领到测高仪前说道：“eus航天系统公司，一直为客户免费检测设备。那家公司没理由拒绝这项服务。所以我认为，是公司的人不想让别人看他们的设备。” “也许是吧。”孟柯不以为然的应付了一句。 “可以了孟柯先生。”护士说着把测高仪的读数记到脑子里，然后走回那台电脑前。“所有的项目都完成了。想喝一杯饮料嘛孟柯先生?” “不必了护士小姐，在等一会儿安迪的训练就完事了。”孟柯看着远处还在旋转的实验舱回答道。 “那么这段时间你可以到处转转，这里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禁区。”护士说道。 随后护士拿起桌上的电话，孟柯听出有人要她把得到的体检结果传到飞行准备室去。 孟柯此时正对着唐纳德医生的实验室，他心想这个医生做血样分析的时间可不短了，便朝着玻璃隔间走去。 实验室里的唐纳德正在摆弄一台离心机。当他注意到孟柯在门外时，便暂时放下手头的活，去给孟柯开了门。 孟柯很感激唐纳德医生的热情，但他从医生脸上捕捉到一丝不快。“进来吧孟柯先生。”唐纳德朝诊室尽头的实验舱看了一眼，然后把玻璃门关上了。 孟柯之所以不迴避，是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唐纳德试图掩藏的愤怒之情不是针对他的，而是针对安迪的。安迪当时对唐纳德说话的口气中明显带有责令，而且他对着本应受人尊敬的医生发号施令，理由似乎也很简单，就是因为唐纳德对他的身体状况多做了几句评价。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孟柯更愿意把不快的经歷忘掉。这也是执行飞行任务前，孟柯让自己放松精神心态平和的步骤之一。 之后他把精力转向自己的血样，他看到它们被装在一支贴了标籤的试管里，正被旋转的离心机分离为几层。当医生关掉离心机时，插槽里的两支试管慢慢静止下来。他知道试管上层黄色的液体是血清，底层红色的部分是血细胞。 在医生背后的金属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实验设备。孟柯无法叫出它们的名字，但他认为中间的一排玻璃器皿应该是蒸馏设备，那些弯弯曲曲的玻璃管里看上去空荡荡的，但却彼此相连，管道的末端穿过一支密封的蒸馏瓶，延伸入硕大的满是旋转阀门的圆形金属装置。 “我想来想去，认为还是应该让你进来。”唐纳德医生拿出离心机里的试管，摇动了几下说道。 那么换句话说，这位医生的实验室仍旧是个禁区了，孟柯思忖到。“如果不方便，我可以到实验室外去等安迪。”孟柯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孟柯先生。” “我只是觉得你有权利知道一些事情。”唐纳德看着孟柯的脸说道，然后走到旁边带水槽的金属台前，拿起试管架旁的一支微量取样器。他用右手拇指按住取样器尾部，将尖尖的头部对准试管。“帮我把它打开好吗?”唐纳德看着金属台上的檯灯说道。 孟柯照医生的意思打开檯灯，之后退了一步，让唐纳德有足够的空间站在灯前。“我知道你刚刚被北美矿业勘探公司应聘。受检人员身份卡上清楚的写明了这一点。在我这儿接受体检的飞行员都要填写一张身份卡。”唐纳德说着将取样器的头部插入血浆，从底层抽取一些红色的血细胞。 那么唐纳德知道自己来自极限管理监狱了，孟柯想了想说道：“我没有见到过那张卡。” “公司里的人帮你添写的。一周前他们把所有飞行员的身份卡都送来了。” “你是说一周以前?”孟柯问道。 “是的。一共有五个人，你和小乔治.邦尼是公司的新雇员。” 第49页 “我还以为就我一个是新来的。”孟柯说道。 “小乔治.邦尼也是，只不过他比你早一周抵达这里。” “安迪说他提前接受的训练。”孟柯记得安迪告诉过他这点。 唐纳德走到显微镜前，把一只薄薄的玻璃片固定到镜筒下的载物台上，然后松开微量取样器的尾部按钮，让一小滴血细胞落在玻璃片中央。“那个年轻人究竟有没有飞行经验姑且不谈。我想说的是那个安迪.基顿。”唐纳德表情严肃的说道。 “他怎么了?”孟柯问道。 “既然你刚到北美矿业勘探公司，那我也不在乎在你面前把安迪叫做混蛋。”医生把用完的取样器放回试管架旁的盒子里接着说道：“我是说那个傢伙太刚愎自用了，他以为北美矿业勘探公司花钱租下发射场，自己就可以破坏规则了。” “我与公司签订合同时，他倒是挺讲究法律程序。”孟柯说道。 “但他在我这儿可不是。” “你指的是哪方面?”孟柯问道。 “这座发生场的每个部门都是专业机构。而不仅仅培养了合格的地勤人员。”唐纳德说道。 “这一点我相信。”孟柯说道。 “我在eus航天系统公司工作了近二十年，凡是与公司合作过的航天员都承认我们的体检中心是一流的。他们信赖我和这里的医护人员。有时尽管飞行任务差不多，但对航天员体能的要求却不总一样，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吧。” “当然了唐纳德医生。”孟柯对此当然身有体会。由于载人太空飞行器的飞行速度和在太空中驻留时间长短的不确定，载人太空飞行器每一次进入轨道，航天员在体质和生理方面都要经受与上一次大不相同的考验。 “所以在航天员的每次飞行前，我会针对任务的强度，给他们设计合理的体检方案。” “这样做确实有必要。”孟柯表示贊同。 “但是安迪.基顿不这样想。”唐纳德拿起刚才那只微量取样器说道。之后他起身来到后面的实验台前，把剩下的血细胞样本注入一个不大的烧瓶中。瓶子底部盛有少量淡黄色液体，而且它的两端与复杂的蒸馏管道连在一起。 “打他来这儿的那天起，就没打算徵求我的意见，这一点我早看透了。”唐纳德用手拧紧烧瓶顶部的阀门说道。 “可是我们仍然在您的诊室做了体检。”孟柯说道。 “你所做的体检项目都是安迪.基顿自己设计的。” “北美矿业勘探公司的业务涉及太空飞行器发射项目。也许安迪有这方面的经验。” “我特意拜读过北美矿业勘探公司的歷史档案。你知道那家公司有多少次太空飞行器发射纪录吗?”唐纳德问道。 “安迪没说过这个。” “总共超过四十八条纪录，他们在高层轨道放置了二十四颗卫星，那低层轨道上的卫星数量应该更多。”唐纳德没把话说完，而是走到实验室里头，启动了一台设备。 孟柯认为医生的推测没错，毕竟低层轨道卫星的造价要低的多。 “至少四十八条无人探测器发射纪录，但是载人太空飞行器的发射纪录却是零。” “那么说这回是他们第一次发射载人太空飞行器了?”孟柯问道。这一点确实出乎他的意料，安迪.基顿在与他谈论北美矿业勘探公司时是那样信心满怀。孟柯当时以为聘用自己的这家公司，在私人航天领域的方方面面都拥有不错的技术优势，毕竟那家公司拥有数十颗地球轨道卫星，只凭这一点已经让许多公司羡慕不已了。 “这一点是没错。他们发射遥感卫星是行家里手，但是发射载人太空飞行器是另一码事。”说完唐纳德把脸凑近螺旋状的玻璃管，盯着在其中涌动的白色蒸汽，感觉不理想后，他旋开一侧设备上的阀门。 孟柯听到一阵细微的嘶嘶声，之后玻璃管中的蒸汽涌动的更快了，不一会儿装有血液的那只烧瓶里也充满了蒸汽。他猜测那种气体将与自己的血液细胞发生反应，但他不了解那种气体的成分是什么，也不知道烧瓶中的样本会发生哪些变化。他在想如果这项检测也是安迪设计的，那它看上去的确很复杂。孟柯以往任务前接受的几次血液检查，无非是抽取血样，送交化验室，然后由那里的医生将化验结果存入计算机中。要是血液没有问题，医生则对航天员保持沉默，如果被医生叫去，反倒是航天员八成有了或大或小的毛病。孟柯从没有因为血样问题被医生叫去过没，但他去过体检中心的化验室，看到那些用来验血的仪器与计算机相连。血样一旦被送入其中，那么要不了多久与仪器联网的印表机会自动完成化验结果的输出。但是唐纳德医生的实验室看上去却要复杂多了，这里除了那些见过的化验设备外，让他颇感新鲜的就是这些蒸馏装置了。虽然形状和材质各异，不过可以看出它们彼此衔接的很紧密，它们就那样紧凑有序的摆在实验台上，看上去更像是化学家实验室里的物品，而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医生的化验室里。 “他们的飞船很大，我以为北美矿业勘探公司有这方面的经验。”孟柯了解大型和小型运载工具方面的差别，如果一家公司没有足够的技术工艺积累，就盲目的投资建造大型飞船，那么无疑是在铤而走险。 第50页 “乔尼5号是eus航天系统公司帮他们造的。” “是你们造的?” “对，完全出自我们的工程师之手，我们花一年时间帮他们造了飞船和钻探机。北美矿业勘探公司没有这个能力。” 孟柯心想如果是这样，那么完全可以说北美矿业勘探公司在载人航天技术上是欠缺经验的，因为最基本的运载工具都要外包给别人，这一点无法不说明问题。 “所以说那个安迪.基顿根本没有为太空人设计体检项目的经验。要是说他是个不错的太空探测器专家，我可能会相信。但是他是个负责掌管公司财务的副总裁。这样的人却拿出自己设计的体检项目表，而且从各种项目来看，他好像是要考验航天员的极限。” “你知道极限测试吗?”唐纳德医生回头瞅瞅孟柯接着说道。 “你指的是那个抗压测试?” “还得加上那边的一个。”唐纳德抬头朝实验室外扫了一眼说道。 “这些都是安迪设计的?”孟柯问道。 “对，都是他自己设计的。北美矿业勘探公司的公关人员，说他们此次任务是维修一颗勘测卫星。” “安迪也是这么说的。”孟柯说完，看看远处的还在旋转的实验舱，安迪仍然没有停止超过8g的过载测试。 唐纳德检查一下挂在蒸馏设备上的温度计，然后转身沿着狭窄的过道走到尽头，孟柯看到那边的试验台上一样摆满设备，但中间的金属箱格外显眼，因为那东西不仅体积旁大，而且当医生旋转把手，拉开金属门时，一股浓浓的白雾从箱内涌出。唐纳德拿起试验台上的一副胶皮手套，不慌不忙的戴好。白雾散尽之后，孟柯能够看清箱内的构造了，三层白色的网格金属架间隔着插在箱壁内的凹槽上，结有霜花的架子上摆满大大小小的玻璃瓶。唐纳德用胶皮手套擦擦几只瓶子上的标籤，终于在顶层的架子上找到想要的东西。他把那只装有黄色粉末的玻璃瓶拿在手里，用另一只手关上箱门。 “他也是那么说的。”唐纳德走回蒸馏设备前，嘴里带点儿讽刺味道的小声嘀咕了一句。“但是他却让你进了那个浴室。然后让我为你和他做详细的生理抗压纪录。” 唐纳德说这话时，孟柯从他脸上似乎看到一丝内疚。只有对自己病人做出纵容之举的医生才会显现出那种表情。 “你知道你们当时承受的压力有多大吗?”唐纳德把一支小号注射器拿在手里问道。 “大概8个大气压力。”孟柯考虑了一下说道。那是孟柯所承受过的最高压力，他曾在太空清道夫公司的抗压试验室里接受过那个挑战，当时所有的人都为他捏一把汗，但最终他在充满高压气体的实验箱里呆足了十分钟。 “不是8个，是11个大气压。”医生说着把针头插入玻璃瓶上的软盖，用无色液体稀释着里面的黄色粉末。 “11个大气压。”孟柯知道那种压力的概念，11个大气压相当于过百米深的海水所产生的压力。如果将不採取任何防护措施的人体置于那个深度，那么无异于在考验人体的承受极限。 “没错。他把自己和其他人都当成极限运动员了，然后统统塞到两个l5型浴室里。” “你是说其三个人也做了测试?” 唐纳德晃晃左手中的玻璃瓶，看着孟柯说道：“你是最后一个。安迪.基顿让这么多人冒险，我看他只是想得到测试数据。” 布兰特.尼尔顿处事的作风虽然硬派，但她毕竟是个女人，孟柯不敢想像她在承受巨大压力时的样子。她的血管壁要薄一些，因此高压氮气更容易顺着肺部窜入血液，那是个极危险的过程，高浓度的氮气中毒很可能演变成致命的休克。 “可那些数据看上去并没有太多价值。”孟柯说道。 觉得玻璃瓶里的药剂终于被摇匀了，唐纳德熟练的抽出里面的液体。他看着针管里黄色的溶液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一股脑的注入到右侧的金属容器中。不一会儿弯弯的蒸馏管里涌进了黄色的气体，孟柯看看自己的血细胞样本皱了下眉头，他怀疑那些红色的生命单位早已经死亡了。 “把太空人送到地外，去修理一颗卫星。这种最常规的太空作业本不用大惊小怪，但是安迪.基顿不这样认为，在这座发射场上，曾有人看见过他们带来的太空衣。”唐纳德盯住一支不大的压力表说道，孟柯注意到那仪器连在一段玻璃管上，当它上面的读数达到1.5个大气压时，唐纳德迅速关闭了烧瓶顶部的阀门，孟柯知道那些血液细胞刚好承受着那个压力，淡黄色的气体在烧瓶内旋转沉浮，最后在瓶壁上留下一些淡黄色的印记。 “看到的人说那种太空衣是模块化的。”医生接着说道。 孟柯记得在那起飞行事故前，太空清道夫公司曾购进过一件新型太空衣，尽管那种太空衣宽大笨重，并非成熟产品，但是公司採购部门看好的正是它的模块化设计。以往的太空衣基本上是连体的，太空人要想穿上它，得先把两条腿塞进太空衣背面的开口，然后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把整个身子装进去。如果是模块化的，就可以先将太空衣拆成七个组件，太空人可以像赛车运动员安装护膝那样，首先安装好四肢上的组件，然后是躯干上的，最后用特制的密封圈将各个组件连在一起。这样一来，在太空作业中太空衣一旦受到损坏，只要及时更换受损部位的组件即可，而不必是整套太空衣。 第51页 “据我所知一年前那种太空衣还处于试验阶段。”孟柯说道。 “或许工程师们又有了新进展，但眼下没人能用上那玩意儿。” 唐纳德医生说的一点儿不假。由于模块化太空衣造价高昂，加之现有的太空衣足以应付大多数常规作业，因此各国的航天局不愿意花一大笔钱来普及新型太空衣。他们更愿意把这笔钱花在刀刃上，来激发模块化太空衣研发人员的热情。在他们看来这项投资实数值得，因为稍有远见的人都会意识到，在未来几年之内，新型火箭发动机随时可能提前问世。到那时一轮新的太空竞赛不可避免，一定规模的探险队伍将登陆月球和火星，对两颗星体上的能源和矿产进行勘探。那么模块化太空衣的优势在那时将尽显无遗，维修的便利和组件更换的灵活性，可以更好的适应星体表面温度的突变、恶劣的气候和始料未及的灾难性事件。但是模块化太空衣的正式应用，在孟柯看来至少要等待三年时间。在航天领域工作的经验告诉他，人类远程登录近地星体的技术性细节并不完善。虽然自己曾参与了泰坦勘探计划的设计工作，也取得不俗的成绩。但了解一点儿太空探险史的人都知道，能产生超高速的新型火箭发动机不被抬出实验室;地外大型居留站的供给系统漏洞百出，诸如此类的棘手问题再无法解决，那么计划终究还是计划，冒失行动的后果只能概括为巨大的损失和死亡式的教训。 “那么真的有人看到那种太空衣了?”孟柯怀疑的问道。 “我没有亲眼看到，但我相信发射中心的人不会说谎。”唐纳德说完看看手錶，他认为时间到了，就从身后的金属台上拿起另一支取样器，小心的取下烧瓶一侧的胶皮塞，和装有黄色药液的玻璃瓶放在一起，然后将取样器慢慢送入烧瓶，从底部抽取一些血样。“总之从你要执行的回收任务来看，安迪.基顿设计的测试项目很不科学，并且过于苛刻了。” “在第一次进入太空前，也许他认为航天员都要接受点儿极端的考验。”孟柯说道。他说完将目光落在那个小巧的玻璃瓶上，蓝色标籤上的字迹有些模煳，但他仔细辨认之后，发现瓶里那种黄色的物质叫做普瑞迪，是一种他未听说过的药品。 “但他绝没有必要准备这种东西。”唐纳德说着把胶皮塞塞回烧瓶，然后拿起玻璃瓶说道。 “这是一种新型的抗生素吗?”孟柯问道。在国际空间站，那里的工作人员总愿意收集较新型的抗生素，实践证明即使微量的宇宙射线，也容易让从地球带来的致病菌产生变体，因此长期驻留的太空人们，有时便需要新型的药物来应对可能发生的感染。 “不管抗生素更新的有多快，我敢说你们绝对不需要这个。到这儿来孟柯先生。”唐纳德拿着药瓶和取样器转身走到显微镜前。 “这药有什么用?”孟柯跟在唐纳德后面问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医生坐下来，给镜筒下换上另一张玻璃片，然后小心的将一滴血样滴在中央。接下来唐纳德双眼凑近目镜，用左手把显微镜的对焦旋钮快速的转了两圈，然后开始缓慢的微调。“帮我把它放到那个盒子里，孟柯先生。”唐纳德头也不抬的举起右臂。 孟柯不知道不戴手套做这个是否合适。他接过取样器，小心的将其放到一只金属盒里。他不打算拒绝唐纳德的请求，那医生正十分投入的检查血样。当他下意识的微笑了一下，拿起笔在显微镜旁的记事本上写下几个数据时，孟柯猜测刚才的试验结果这会儿终于符合要求了。 “坐下来孟柯先生。”唐纳德说着站起身子，给孟柯让了位置。 “你要我看这个?”孟柯指了下显微镜问道。 “没错。你不是想知道普瑞迪的作用吗?” 孟柯当然想知道自己的血液干吗被用来做药用试验。他走上前，在金属椅上坐下。在此之前他从未在一架显微镜下观察过自己的血细胞。但当真正在镜下看到它们时，他也未有什么新奇的感受，在显微镜的光源所照之处，上千个淡红色的圆形细胞分布在玻璃片上，孟柯发现自己的细胞一动不动，与在学校实验室里看到的标本没什么两样，只是颜色更深一些。 “看到白细胞了吗?”唐纳德一边在记录本上写着什么，一边问孟柯。 孟柯定睛仔细找了找，才发现有几个体积较大的细胞混在红细胞中，它们的颜色几乎是透明的，孟柯知道那是由于事先没有染色的缘故。“它们看上去不像红细胞那样规则，但它们也是静止的。”孟柯回答道。 “它们中的大多数仍然存活，比例达到百分之九十五。”唐纳德解释道。 这就是说镜下的细胞挺过了刚才的试验，但孟柯并不了解百分之九十五与百分之九十三有多大区别。“这消息听上去不错，”孟柯抬起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唐纳德问道：“可这意味着什么呢?” 第七章 更新时间2008-9-25 14:00:05 字数：19154 “这意味着那种叫普瑞迪的药物起了作用。”医生把笔记本放到一边说道。 “是那药物让这些细胞抵御住了高压?”孟柯看着唐纳德的脸很吃惊的问道。 第52页 “不是高压，而是抵御了那种气体的毒害作用。”唐纳德说完随手一指对过圆形的金属装置。 孟柯心想：“这么说那东西是个气体发生装置了?” “它可以制造试验用的v型气体，而气体样本是安迪.基顿提供的。”唐纳德说着，拿起试验台上的玻璃瓶走到实验室里边的金属冷藏箱前，打开方形的金属门，把玻璃瓶放回到原来的位置。“我知道你所说的压力指的是什么。”医生回头看了眼说道。“那些蒸汽产生的压力，是受到严格控制的，实际上它们刚好模拟了血管壁对血细胞的压力。” 孟柯看着身后的蒸馏设备若有所悟的点了下头。“安迪.基顿拿来的样本，”孟柯问唐纳德：“为什么叫v型气体?” “因为那种气体总共含有二十四种化学物质，v是字母表中的第二十四个，所以我把它称作v型气体。但叫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种气体中含有毒性成分。” 听了唐纳德的话，孟柯这会儿真的开始怀疑那套复杂的蒸馏设备，是否真的属于这间实验室了。“这么说那种气体可以让血液细胞死亡了?”孟柯问道。 “虽然大多数成分是无害的。例如氮气、甲烷和一些其它的碳氢化合物。但是其中一氧化碳的浓度足以让人体的红细胞失去运氧功能，而吸入过量的氮氧化合物却可以让你患上迟发性肺水肿，不过在此之前你的症状并不明显，仅是眼及唿吸道有轻微的的刺激症状罢了。”医生说完从试验台下面取出一只带把手的金属箱，放在试验台上。 孟柯隐约记得一些关于一氧化碳的事，他知道那东西要比氧气更容易与血红蛋白结合，从而使大量的红细胞再无法运送氧气。但他对于氮氧化合物知之甚少，不过唐纳德医生已经说的很明确了，那两种气体都有毒，而且都可以危及人的性命。 “普瑞迪可以缓解人体中毒的症状。”孟柯说道。 唐纳德打开金属箱，孟柯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发现那只金属箱是另一种能够保持低温的储藏箱，箱子底部是带圆孔的置物架，白色的液氮蒸汽正从孔隙中间缓缓飘出。“不是缓解而是预防。普瑞迪的药用原理很简单，它为每个红细胞加上一个临时的无害自由基，那种分子团对一氧化碳产生斥力，但对氧气却作用不大，因此可以保证血液的运氧功能。” “这听上去不错。”孟柯回应一句。 唐纳德没有马上作答，而是从立在一旁的冷藏箱中拿出几只药瓶，然后慢条斯理的激将药瓶一个一个的插入对应的圆孔里。“但是普瑞迪是种未投产的新药。”医生把第一只药瓶插入最左边的圆孔说道：“我敢说安迪.基顿一定没跟你提起过它，还有那个叫小乔治.邦尼的年轻人，他也不知道普瑞迪的事。但是我得把这事儿告诉你。” 医生说那些话时，手里的药瓶悬在半空。孟柯从他犹豫不决的样子，看出他在做着抉择。 “虽然北美矿业勘探公司的人，告诉我一切按他们的要求去做，安迪.基顿也暗示我不要质疑细节问题。”说道这儿唐纳德医生转过身子，面对正在研究蒸馏设备的人。孟柯发现医生的表情严肃，他想以此表明自己并未撒谎。 “但我认为你有权知道这些事。”唐纳德接着说道。 “你尽管说吧医生，我不会告诉安迪.基顿的。”孟柯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唐纳德明显有后顾之忧。如果安迪事后向eus航天系统公司的人指责唐纳德，工作期间做了有损合同的事，那么这名医生很可能会因此失掉饭碗。 “我要说的是，普瑞迪这种药物刚刚在实验室诞生不久，甚至还未完成初期的临床试验。”唐纳德用手动了动眼镜接着说道：“这就是说我们对这种新药还不够了解。它对人体的不良作用人们也很少知道。” “你的意思是北美矿业勘探公司的人私藏了违禁药品?”孟柯问道。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我不知道他们从哪弄到的普瑞迪，但这不是走私毒品，大公司可以花钱雇最好的律师，随便找些理由，让公司的行为合法化。” 安迪深知那些律师的能耐，他们整天穿着西服，脑子却不停的盘算着，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帮自己的僱主打赢官司，如果总能让自己深得法官的信任，那么随之而来的除了名誉之外，便是大量的预约支票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医生。”孟柯点头表示理解。 “而且一周前北美矿业勘探公司的人送来那些设备，”唐纳德朝弯曲的蒸馏管扫了一眼接着说道：“安迪.基顿叫我为每个人都抽取血样，然后用那设备试验，再为每个人制定相应的用药剂量。” 孟柯看到那些挂在蒸馏管壁上的黄色粉末，心想安迪.基顿真的想给太空人注射普瑞迪吗?唐纳德之前也说过，普瑞迪是种预防性药物，那么就是说这是一种类似于疫苗的先期注射药物。可是孟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药究竟有什么用，因为据他所知任何一种载人太空飞行器上，都不存在唐纳德说的那种v型气体，氮气的衍生物倒是有，不过那些气体一来无害，二来基本上全部被封装在安全可靠的容器内了。 “很遗憾我不知道安迪.基顿叫我准备普瑞迪的确切原因。但我按他的要求，为每份血样都做了精准的试验，他很可能在某个时候叫你们注射普瑞迪，还有这种抗氮氧化合物的针剂。”唐纳德刚要给孟柯看手里的蓝色药瓶，却突然转过身子，匆忙的把药瓶塞到冷藏箱里。 第53页 孟柯觉得唐纳德医生的行为过与紧张了，但这时他听见身后的门被一下子推开了。他意识到安迪.基顿的抗过载测试，这会儿也应该结束了。 5 “孟柯先生，其它测试项目完成了是吗?”果然安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孟柯转过身子，看见安迪.基顿正迈进实验室的门槛。显然又是一次高强度的测试，这个副总裁的胖脸显得惨白难看，额头上挂满油腻的汗珠。 “是的安迪先生。我也是刚刚做完那些测试，正巧唐纳德医生的实验室就在旁边，”孟柯瞅瞅背对这自己的医生接着说道：“我就顺便过来看看。” “这可是禁入区孟柯先生。”安迪一把抹去额上的汗珠，眼睛却紧盯着里面的医生。“唐纳德医生没有提醒过你吗?”安迪低声问道。 唐纳德把最后一只药瓶装进冷藏箱，啪的一声扣上盖子，然后转过身子说道：“孟柯先生肯定没看到那个牌子。”他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游走不定，两只手毫无目的握了一下，然后故作放松的搭在腿边。 “是啊，那个牌子挂的太高了。我甚至没有注意到它。”当孟柯抬头看到那只印有红色禁入标记的牌子时，他承认自己确实刚刚才看到它。 “都怪我没看到那个牌子，唐纳德医生正在那里忙他的事儿，根本没看到我从后边进来了。”为了不给医生找麻烦，孟柯不得不这样解释。 安迪没有作答，而是从孟柯身边走了过去，径直来到唐纳德面前。“药品都准备好了吗医生?”安迪问道。 “当然了安迪先生。我一会儿就叫人给你送去。”唐纳德说完，巴不得的闪开身子，让安迪清楚的看到那只冷藏箱。 安迪抬起手腕看了眼。“就不必再麻烦护士了。”他说着随手提起冷藏箱，然后不耐烦的又说了句：“唐纳德医生，下次做实验时最好把门关好，这样才符合安全条例。” “当然了安迪先生。”唐纳德一边跟在安迪身后一边说道。 “走吧孟柯先生，布兰特还在等我们呢。” 离开试验室后，孟柯回头看了眼，唐纳德向他道别，之后便把实验室的门锁上了。他身旁的安迪手里拎着装有普瑞迪的冷藏箱，沉默不语的向前走着。 “箱里装着什么?”孟柯开口问道。 “几种应急性药品，” “类似于抗生素?” “大部分是抗生素，但有几种是新型药物。” “管什么的?”孟柯接着问道。 “不瞒你说，乔尼5号使用了高效率的新型助燃剂。但它一旦挥发，就会产生有害的氮氧化合物。虽然助燃剂意外泄漏的机率很小，”在快要走到那个硕大的抗过载实验舱附近时，安迪朝那里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手势，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只内部通话器接着说道：“为了此次任务的顺利，也为了我们的安全，多做一些准备总是值得的对吗?” “当然了安迪先生。”孟柯说着跟安迪弯腰穿过实验舱长长的悬臂。他看到前面的一个角落里有一部电梯，先前那名工作人员接过安迪的身份卡，迅速在读卡仪上划了一下，电梯的门便打开了。 安迪提着冷藏箱走进电梯，孟柯见他并没有要回身份卡，而是把冷藏箱轻放在地上，然后将黑色的通话器放到耳边。这说明他俩在飞行准备室的旅程即将结束。孟柯走进电梯后，两扇金属门在眼前合拢、关紧。电梯微微震颤了一下，之后便开始上升。 安迪站在电梯中央，由于体形较胖，孟柯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发出的热量。他不喜欢扑面而来的热气和汗味，便向后退了一步。“我们马上就到了。”说完安迪把通话器塞回兜里。然后俯身拎起冷藏箱。 电梯门重新开启后，布兰特.尼尔顿已在外面等着他们了。看到孟柯的新装束后，布兰特莞尔一笑。她此时也换上了那种白色的工作装，看上去就像名漂亮的女子柔道队员。 “欢迎到上面来。”布兰特说着热情的抓住孟柯的手，把他一下从电梯里拽了出来。站在旁边的安迪.基顿则假装不高兴的摇摇脑袋，像是在向电梯外的布兰特诉苦，真正需要被拉上一把的是自己而不是孟柯先生。 “出来吧安迪，别孩子气了。”布兰特笑着安慰道。 安迪.基顿仍然假装不买帐，拎起冷藏箱向左走去。 “唐纳德医生把东西准备好了?”布兰特看到安迪手里的金属箱问道。 “都准备好了。我现在把它们送到装卸车间去，工作人员正在集中物资。我要确保这只箱子被放在一个正确的位置。”说完安迪.基顿在墙上的控制板上按了一下，让电梯门合拢，之后朝装卸车间的方向走去。 安迪离开后布兰特转头看着孟柯问道：“在下面过的怎么样?” “唯独那个浴室给我的印象深刻。” “我能明白你的感受。”布兰特说着领孟柯走进一条长长的通道。孟柯估计这条通道有三十米长，而且除了地面，其它都分由一种半透光的淡黄色板块拼成。通道的尽头是一个方形的出口，明亮的白光源源不断的射进通道内部。 “我知道你也做过那个测试。”孟柯说道。 第54页 “没错。但我的测试指标要低得多，大概不超过八个大气压。” 孟柯很难接受布兰特那种不以为然的语气。对于一名女子来说，八个大气压的抗压测试并不是个闹着玩的游戏。 “依我看这一年来你一点儿也没变。”孟柯说道。 “你指哪方面?” “这一点你应该清楚。”孟柯说着看一眼身旁的布兰特，她脸上果然显露出那种特有的无辜表情。在孟柯眼里，这名女强人总是不愿意承认，在事业方面自己要比别人拥有无限的闯劲儿和使不完的激情。。“你总喜欢让自己处于挑战之中是不是?”孟柯接着问道。 听孟柯这么一说，布兰特下意识的用右手抹一下结实的面颊。“知道吗孟柯?”布兰特说道。 “什么?” “你比谁都要了解我。”布兰特说道。随后两个人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 “这个是eus航天系统公司的飞行训练室。”一走出方形入口布兰特便介绍道。 “这里看上去要比清道夫公司的训练室大一些。”孟柯回忆起太空清道夫公司的飞行训练室。不过他和自己曾经的搭档格林斯一同训练时的情景现在只能算是让人回味的往事了。 布兰特察觉到，孟柯正被自己的话引入一年前那场可怕的回忆中，便毫不迟疑的岔开了话题。“你觉得这里像不像一个大型的室内运动场?”布兰特问道。 孟柯抬头望着钢樑和上千块玻璃构成的半弧形穹顶，又朝四周白色的三棱形墙壁看了看，然后沖布兰特摇了摇头。“一点儿都不像。这里是个标准的飞行训练室。” “要是水池再大一些，这里就是个不错的室内游泳场。”布兰特阐述自己的观点时，两手在胸前挥动几下。“就是周围少了一些可摺叠的椅子。” 孟柯还是不同意布兰特的观点。他的理由是眼前的训练池深达十米，游泳场馆的水池也就两米多深，而且这里四面的墙壁也是特制的，与游泳馆的墙壁根本没有可比性。最后他朝布兰特晃晃脑袋，便把注意力放到了水池底部。那里正有一名太空人在练习使用可伸缩式机械臂，他旁边的两名潜水员身穿黑色防水衣，身后背着黄白相间的氧气瓶，时而在一旁给以协助，以便受训者能及时调整姿态，保持良好的平衡。 “那个就是小乔治.邦尼?”孟柯看着池底穿太空衣的人问道。 “没错，他就是你的新搭档。实际上他的专长是摆弄电脑和破解程序，是个标准意义上的电脑高手。不过在这儿训练的几天，进步的也很快?”布兰特回答道。 在航天领域工作了近十年，孟柯有机会与上百个太空人合作共事过，但小乔治.邦尼显然是最年轻的一个。孟柯认为水下的年轻人最多二十岁，甚至脸上还带有几分嘻哈少年的稚气。当其中一个潜水员要求他在面前的模拟物上完成一项操作时，他竟然由于手头不稳，把电动螺栓机掉入了池底。 “他不会总犯这样的错误吧?”孟柯看着小乔治问道。 “当然不是。”布兰特回答道。她伸手从兜里掏出通讯器说道：“小乔治你不该把它弄掉。” 这时水下的年轻人，才发现正有人在头顶看着自己。“模拟物上的螺栓太小了。”年轻人抬头向布兰特解释道。 “你下回集中些精力，手头的工具就能拿稳了。”布兰特看了眼旁边的人接着说道：“这位就是你的搭档孟柯。” 布兰特把手里的通讯器交给孟柯。“你们两个还是自己聊吧。”说完她便转身准备离开。 “你去哪儿布兰特?”孟柯问道。 “去把飞行模拟机弄来。你在这儿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说完布兰特朝不远处的金属门走去。 孟柯感觉突然被撂在这儿，有些傻乎乎的。而且没等他弄明白飞行模拟机的事，耳边的通讯器又响了起来。“我知道你是个不错的飞行员。”小乔治说道。 孟柯转过身子，看着抬头仰望的小乔治回答道：“谢谢你能这么说。” “很高兴见到你。”小乔治向岸上的人挥了下手说道。 “我也很高兴。不过没想到你会在水池里。” “不瞒你说，布兰特和安迪叫我整天泡在这里面。我都快腻烦死了。”小乔治见布兰特离开了便说道。之后他接过潜水员为他拾起的螺栓机，在对面的模拟物上机械的操作了几下。 “我能理解你的苦衷。不过他们想把你训练成太空人嘛。”孟柯说道。 “是啊，这里的人都想让我成为太空人。但我认为自己不适合干这个。”小乔治坦率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布兰特说你是个电脑高手。” “她的回答不准确，因为电脑高手和黑客是两码事。” 孟柯仔细考虑了下两者的区别，最后说道：“真的很抱歉。我对这两个概念区分的不是很好，我在电脑方面也不是很在行。” 小乔治将手里的器具顶在一只螺栓上，又表示理解的笑了笑。“你只要知道电脑黑客更愿意坚持自己的立场就行了。其它的并不是很重要。”年轻人说道。 第55页 “那么说你是一名黑客了?”孟柯问道。 “怎么说呢，一开始我并不能很好的界定自己。”小乔治重新开启手里的螺栓机说道：“直到被联邦调查局的人找到了，我才清楚的认识到，没有几个人比我更像一个黑客了。” “你指的是哪方面?能告诉我吗?”孟柯笑着问道。 “一年前我闯入了政府的网络资料库，并在那儿拿走了一点儿东西。” “因为那事儿，联邦调查局的人才找上的你?”孟柯问道。他认为小乔治的做法肯定触犯了法律，被联邦调查局的人逮捕也并非闹着玩儿的儿戏。 “没错。我相信自己找到了些极重要的东西，所以就多闯入了几个资料库。”小乔治不以为然的说道：“不是为别的，我就是想看看那些隐藏在伺服器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结果被网络警察彻底盯上了。但我怎么也没想到，来公寓抓我的却是联邦调查局的人。而且就因为我私闯了几个伺服器，他们竟把我送到了地方法院，之后法官判我到极限管理监狱服刑一年。理由有一大堆，但关键的是法官相信我的行为威胁到国家安全。” “你被关进过极限管理监狱?”孟柯问道。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个年轻人曾经也有过狱中经歷，而且服刑的地点也是极限管理监狱。 “我是一周前离开极限管理监狱的。布兰特说你今天出的狱。”小乔治说道。 “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一个狱友。” “是曾经的狱友。现在我们已是自由人了，而且眼下正供职于北美矿业勘探公司。”小乔治抬头朝孟柯笑了一下说道。 孟柯仔细看了看小乔治的脸，虽然透过面罩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他最后确信曾在狱中见到过这个年轻人。当时这个一头棕发的年轻人还给他留下过深刻的印象。因为有一次正是他在监狱组织的篮球比赛中，拿下了全场的最高远投得分。 “我记起你了。你总是从左侧助攻，然后远投命中!” “你还记得那次比赛!”小乔治兴奋的说道。 “那是场精彩的比赛。”话说到这儿，孟柯已能确定水下的年轻人，曾经正是自己的一个狱友。但他不明白的是，如果北美矿业勘探公司雇用自己，是急于找到一个经验丰富的飞行员，那么雇用小乔治.邦尼又是为什么呢?eus航天系统公司完全可以指派一名专业的航天员，来协助北美矿业公司完成这一次的任务。 “在监狱那阵儿，我也知道关于你的一些事。”小乔治的说道。 “关于我的事?” “你是极限管理监狱唯一坚持上诉的人对不对?” “你是怎么知道的?”孟柯从未向别人提起过上诉的事。即使他想那么做，在极限管理监狱也很少有那种机会。 “我总能看到那个穿西装的人，我敢说他就是你的律师。”小乔治自信的说道。 孟柯承认小乔治的推测是有道理的。他的那个代理律师每次到狱中探望自己，总是西装革履仪表堂堂，手中拎着塞满文件的黑色公文包，从成排的牢房前走过。铁栅后面的犯人当然能看出他的身份，他们总是戏弄律师不要老在孟柯的牢门前装好人，最好也能帮他们到法院去上诉一把。 “你为什么要上诉?”小乔治问道。 年轻人提出了一个敏感问题，孟柯想了下回答道：“我不认为自己该被关在那种地方。”孟柯承认自己犯过错误，一年前的那次飞行任务，他不该允许自己的搭档格林斯，独自进入那只飞船残骸的内部。虽然后来的撞击事故让太空清道夫公司陷入复杂的索赔纠纷，而且最终未能摆脱被兼併的命运。但那次纯粹是个意外事故，没有人能预料到它的发生。虽然需要有人对事故负责，但孟柯始终认为责任不该由自己一人承担。 “我也该像你一样来找个律师。不过好在牢狱生活已经结束了。”小乔治上好最后一个螺栓说道。 这时不远处的金属门又被打开了，一辆车头闪着红灯的电动拖车，拉着硕大的飞行模拟机从仓库中缓缓开了出来。 司机按布兰特的意思，把模拟机卸载到训练池旁，然后便把空车开回了仓库。 “这是eus航天系统公司的新玩艺。”布兰特从后面走过来，拍着模拟机的金属机身说道。 孟柯打量了下眼前的东西，这只飞行模拟机整体呈浅灰色，表面光滑，看上去就像一只被放大了的金属鸡蛋。只是在这只蛋的底部，均匀的分布着四只光亮的液压杆。从这一点来看，孟柯认为所有的模拟机都大同小异，它们内部装有成千上万的精密元件，但却仍要藉助四只古老的液压装置来模拟飞行时的摆动。 “它要比清道夫公司的那个大一点儿。”孟柯说道。 “这只是表面上的。”布兰特说着爬上一侧的悬梯，把一只手伸入特制的缝隙里向上一拉，随即那颗“鸡蛋”左侧的蛋壳从中间裂开，一个长方形的入口暴露了出来。布兰特叫孟柯也爬上来，她自己则先钻入了漆黑的模拟机内部。布兰特将模拟系统一启动，分布在仪錶盘上的近百个指示灯陆续亮了起来。 孟柯顺悬梯爬上模拟器，又躬身从入口钻了进去。布兰特坐在右边，他则坐进左侧的椅子里。虽然只是一部飞行训练用的机器，但它内部的每一个细节，都按标准的飞行座舱设计。这使坐在模拟机主驾驶位上的孟柯，自然而然的回想起曾经驾驶超级机时的感觉。“要是它採用我们的模拟系统就好了。”孟柯指的是清道夫公司模拟机上安装的 第56页 飞行模拟系统。那套系统开发之初，便以真实的超级机为蓝本，因此坐入那个模拟机里，就如同坐在了真正的超级机驾驶舱里。 “两种系统差不多，我敢说你完全可以适应它。”布兰特说着在仪表上按了一下，两个人面前的大屏幕上立刻呈现出广袤的宇宙图景。 “系好安全带。”布兰特一边繫着腰间的带子一边说道。她告诉孟柯向水下的潜水员打一个“o”型的手势。 “这是什么意思?”孟柯问道。此时他已把右手举在半空。 “你自己看吧。” 孟柯扭头向下一看才发现，自己那个不经意的模仿动作，已让水下的每一个人都做出了反映。两名潜水员合力打开小乔治.邦尼背后的锁扣，让长长的机械臂与太空人暂时分离。随着一阵嗡嗡的电机声，孟柯看到几只铁钩正被钢索吊着，从按装在穹顶处的卷扬机上缓缓降入水池当中。抓到钢索后，两名潜水员将上面的铁钩挂到机械臂各处的金属环上。当固定完毕之后，卷扬机开始向上捲动钢索，最后将近十米长的机械臂慢慢吊出水池。 “戴上这个吧。”布兰特说道。 孟柯从布兰特手里接过头盔，此时布兰特已戴好了自己的头盔。 他一将头盔戴好，小乔治的声音便从头盔内部的通讯麦克传出来。“很高兴在地面上第一次合作。” “这是任务前仅有的一次配合性训练。我们为此准备了一个星期。”布兰特在仪錶盘上快速操作着说道。 布兰特熟练的打开模拟雷达、电子水平仪、测速仪。孟柯知道此时的模拟系统已经处于待发状态，从现在起的每一个操作都将被计算机如实记录下来。 孟柯戴上布兰特为他准备的手套。当他再向模拟器外望去时，几名工作人员正将机械臂的基部固定到模拟机外侧，固定好之后工作人将带轮子的梯子移开了。 “准备好了吗小乔治?”布兰特利用通讯麦克问道。 “我这儿行了。你们呢?” 孟柯转头看着水下的小乔治，他正孤立的站在水池中央，手里拿着刚才那只螺栓机，两名潜水员则不在协助他，而是远远的退到一边。 “一切准备就绪。”孟柯回答道。当小乔治抬手也做了一个“o”型的手势时，孟柯看到他腰间挂着一只黑色的长方形扁盒。 “那是什么?”孟柯问布兰特。 “什么?”布兰特问道。他随手按下一个电钮，仪錶盘中间的一个屏幕亮了起来，身穿太空衣的小乔治出现在其中。因为摄像头被装在机械臂上，所以拍到的影像是小乔治的背影，但这回他前面的那颗模拟卫星也变得清晰可见了。孟柯看见在反光的隔热涂层之间，有一块儿方方正正的金属板，四周均匀的装有数十颗螺栓。 孟柯伸手指了下屏幕说道：“就是这个。” “是一部特制的电脑，公司专门为小乔治配备的。” “这就是你们雇用小乔治的原因，而不是其他太空人?”孟柯关掉头盔上的通讯麦克问道。 “我们待会儿再说这个好吗。现在是训练时间。”布兰特反对道。 “你最好现在就告诉我布兰特，作为你的朋友我想自己有权知道这个。”孟柯透过头盔面罩坚定的看着布兰特的眼睛说道。他对公司里人的有些做法确实感到不解，不久前自己刚刚在唐纳德那儿做了高强度的测试，刚才他又得知自己的新搭档，根本不是什么专业的太空人，而是和自己一样，是个刚刚被释放的刑满人员。 布兰特见孟柯两手松开了操纵杆，只好无可奈何的关掉通讯器开关。“我们需要小乔治，只有他能帮公司解决问题。其他航天员虽然有更多的太空作业经验，但他们不是破解程序方面的专家，这一点你应该明白。”布兰特解释道。 “可是回收卫星并不像雨天收衣服那么简单。这个男孩也就二十岁，你们让他在这个水池里训练一周，之后就想把他送到太空去完成回收作业。这计划看上去未免太草率了!” “我们不打算回收星光3号，这样总可以了吧。”布兰特极力解释道。 两个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之后孟柯问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公司无力回收那颗卫星，我们的飞船没有足够大的回收舱。” “可是安迪说你们为此次任务做了不少准备。” “但是一切都得在预算之内。星光3号是大型卫星，要想回收它，就得建造更大的太空船，那么也就意味着得重新设计回收计划。” 孟柯知道布兰特说的一点儿不假。从太空作业这个角度来说，仅仅在轨道上维修一颗卫星，与顺利完成一项回收任务完全是两码事。因为维修仅仅是维修，而回收则意味着要让大型的回收船来回摊上两次风险，再加之高昂的回收成本，这一切激励人们宁肯给卫星频繁的更换零件，也不愿轻易将其回收。从某种程度上说，十几年前坠入大洋的和平号空间站，就是其中的一个例子。 “安迪没跟我提起过这事儿。”孟柯说道。 “但他一定说过星光三号的备用通讯系统没有启动。这就是说，卫星无法主动将採集到的勘测数据传回地球。” 第57页 “这到是个问题。” “如果得不到勘测数据，那么公司将承受巨额损失，而且用于挽救公司的泰坦开发计划也可能无限期的推迟下去。”布兰特说道。 “所以你们打算让小乔治取回数据。”孟柯若有所悟的说道。 “是这样的，我们得找个懂程序的人来帮忙。” “但我想这种事由专业的太空人来做会更好。”孟柯说道。 “问题是我们为卫星的主机加装了防护程序。” “那又怎样?”孟柯知道探测器主机防护程序。由于当代卫星内部集成电子元件的成倍增加，这就要求卫星的核心计算机要有足够的速度和可靠性，来协调上百个子系统间的工作。卫星的设计者为此编制了专用于探测器上的软体，来帮助那些远离地球的卫星，自行处理大多数系统内部的繁杂问题。 布兰特看看显示屏中的小乔治，由于机械臂迟迟未能通电，他不得不无所事事的东张西望，他转头瞧瞧旁边的潜水员，他们莫名其妙的向小乔治摇摇头，似乎也无法解释上面的人为什么就这样把他搁在水底，而且还关掉了通讯设备。“实际上那套程序不仅仅是用来应付系统内部问题的。”布兰特说道。 “什么意思?” “如果卫星的两套通讯系统同时出现问题，而且是不可逆的，那么我们设计的程序将会给卫星的主机加密。”布兰特接着解释道。 程序为卫星主机加密，与为普通的计算机加密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防止病毒入侵或是违法的盗取行为。“你是说两套通讯系统同时损毁，星光3号就会判断是人为造成的。” “一点儿没错。”布兰特点头回答道。 “可那是一颗卫星，距离这里几十万公里之遥。谁会跑到那里去捣毁通讯系统，然后盗取数据呢?”孟柯无奈的摇了下头说道。他认为北美矿业公司设计的程序完全是多余的。 “星光3号卫星採集的勘测数据，无论放到哪里，都算得上公司最重要的商业机密。我们得尽量预防各种可能的突发事件。” “所以你们要小乔治去破解加密程序，然后把勘测数据拿回来。” “就是这样。” “但是我想，你们派公司的程式设计师去做那事要更合适些。” 布兰特打开头盔内部的通讯器说了句：“再等等小乔治。”之后又马上关上。孟柯看到小乔治刚要说话，却又被阻止，气恼的直挥手臂。“不瞒你说，那套程序十分复杂。而且一旦被激活，就会自行演算生成新的密码。我们的程式设计师可以破解，但得花费很长时间。我们最担心的就是在时间上冒险，只要卫星飞过轨道上的那个临界点，月球的引力作用将使卫星骤然加速，之后我们将永远失掉星光3号。”布兰特说道。 “那你们就确信他能做到?”孟柯看着屏幕中的小乔治问道。 “看到那颗模拟卫星了吧。金属盖板下有一台主机，我们给它输入了同样的加密程序。小乔治总共破解了六次，有五次是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的，唯一未完成的一次也不是他的原因，而是那台主机本身出了毛病。所以我们相信小乔治是最佳人选。” 孟柯转头朝池底看了一会儿，然后打开头盔上的通讯器说道：“他是不是最佳人选，最好证明给我看一下。” 听孟柯这么一说，布兰特把通讯器也打开了。“下面看你的了小乔治。”布兰特笑着说道。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不给机械臂通电!”小乔治不满意的嚷道。 “刚才遇到点儿小问题，现在我和布兰特已经把它解决了。”孟柯解释道。“准备好小乔治，现在激活机械臂。”说着孟柯在仪錶盘上按动一下，小乔治身后的机械臂被通电激活了，随即他的双脚离开池底。 小乔治最后抱怨了几句，之后便安静下来，沉稳的搬动左手腕处的微型摇杆，让身后的机械臂按自己的意愿运动起来。当长长的机械臂在水面搅起细微的波浪时，孟柯趁机向外看了一眼，对那个有四个关节的手臂，他再熟悉不过了，而且他了解那部先进的机器足有半吨重，它每摆动一次，都会给模拟机带来不小的震动。一开始他觉得手中的操纵杆发沉，但很快就找回了驾驶超级机时的感觉。 他在布兰特的鼓励下，重新找回驾驶的自信时，水下的小乔治已经打开模拟卫星上的金属盖板。在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小乔治摘下腰间的防水电脑，用一根导线使之与主机相连，之后便双手飞快的敲动键盘开始集中精力破解程序。虽然水中的阻力很大，但孟柯发现小乔治手上带着的手套不同以往，布兰特介绍说，为了小乔治能灵活的操纵电脑，公司特地为他设计一双小巧的手套。除此之外，孟柯发现小乔治身穿的是普通的太空衣，并不是像先前的护士和唐纳德所说，採用了新型的模块化设计。 最后小乔治收好电脑，熟练的按好盖板。模拟机内的布兰特及时锁定手中的秒表，这对新搭档的成功合作让布兰特感到欣慰，而且小乔治又一次在规定时间内破解了程序。 “好了先生们。”布兰特如释重放的摘下头盔，把秒表扔到仪表台上高兴的说道：“知道吗孟柯?谁都不该质疑你的驾驶技术。接下来我要带你到技术准备区去，那儿有些东西一定会让你感兴趣的。” 第58页 16 孟柯摘下头盔，从模拟机里跳出来。由于小乔治得换掉身上的太空衣，孟柯便跟着布兰特先去了技术准备区。 来到不远处那扇金属门前，孟柯注意到墙壁上也有一只类似读卡仪式的装置。 “为了防治误入，这儿的入口採用了指纹识别系统。”布兰特说着，把右手放到玻璃板上。 孟柯看到某种红色的光束，快速扫过布兰特的手掌。几秒钟后，仪器上部的指示灯由红色变成绿色，之后沉重的金属门开始向顶部上升。 布兰特感觉上升的速度太慢，便躬身从半开的门下钻了过去，孟柯照她的样子也钻了过去。他跟着布兰特沿着技术准备区中央的甬道向里走去。他惊异的发现，虽然在狱中待了一年之久，但自己对这里的每件事物都那样熟悉。 与几乎所有的发射场一样，这个专用厂房的举架有五层楼高。笔直的甬道劲头，是一只巨大的钢筋混凝土平台，火箭或太空船本应立在上面，接受严格的系统单元检测。但开来这一工作已经完成，眼下所有的工作人员，正争分夺秒的完成其它准备工作。 “那个是燃料加注装置。”布兰特指着立在一侧的巨大钢罐说道。“那罐子与清道夫公司的不同，除了底部以外，它的背面也安满轮子。被吊车放倒之后，一个小型的电动拖车就能把它弄到发射场去。” “它里面装有新型燃料对吗?”孟柯看着罐子问道。 “是安迪告诉你的?”布兰特停下来问道。 “是安迪说的。为了防止燃料意外挥发，他还准备了预防中毒的药物。” 布兰特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继续朝前走着回答道：“我本来想等登了船再告诉你关于普瑞迪的事。没想到安迪这么快就告诉了你。” “是我先问他的。” “其实那药也没什么。它就像灭火器，只是一项预防措施而已。你要是感兴趣，等到了船上我可以好好给你介绍一下。 “不必了布兰特，你知道我一向对化学药品不感兴趣。”孟柯说的是实话，在清道夫公司那阵儿，他宁可靠连续看杂志分散精力，也不愿像其他飞行员一样，通过服用大量的抗抑郁药，来排解重大任务前的压力。 “那么我敢说你对它一定会感兴趣的!”布兰特说着突然转下甬道，朝着右侧的一个巨大方形铁箱走过去。当孟柯跟上她时，发现她想给他看的并不是铁箱里的东西，而是箱子旁边一个盖着黑色帆布的物体。 “这是什么啊?”孟柯问道。 “拽下帆布你就知道了。” “拽下它?”孟柯问道。 “没错。”布兰特微笑着说道。仿佛在等待别人接受自己的礼物。 孟柯决定不再犹豫，而是抓住帆布一角，一下把它拽落在地上。当帆布下的物体完全暴露出来后，孟柯竟兴奋的走上前去，抚摸起它的外表。展现在他眼前的不是别的，正是他曾经驾驶过的那种超级机。 “真没想到你们会找到一架超级机!” “它是最好的多任务机型，我们没理由不用上它。” 离开国家航空航天局以后，孟柯毅然加入太空清道夫公司，就是因为那家公司购入了当时最好的地外作业飞船。对于一个整天沉溺于飞行梦想中的人来说，孟柯认为能够驾驶超级机绝对是个难得的机会，一来可以执行远程任务，二来可以尽情体验极速的快感。 孟柯慢慢挪动步子，欣赏着眼前的航天工业品杰作。这架超级机的机身修长低矮，看上去就像一只被压扁的海豚。而且从外形上看与清道夫公司的那一架完全一样，不同的是这架飞机全身採用了纯黑色的石英隔热瓦，而不仅仅是机腹和机头的部位。 “我以为再没机会驾驶它了。”孟柯说着拉开机身中部的舱门，他发现工程舱的内部结构也与上一架如出一辙。 “是我向公司申请购买的。”布兰特说道。 “谢谢你布兰特。”孟柯感激的说道，然后抬腿迈进工程舱内。 “不用客气，其实我也是为公司考虑。谁叫超级机是最适合高机动作业的飞船，而你是最适合驾驶它的人呢。”布兰特笑着说道。 工程舱是超级机的主体，约占机身体积的三分之二，由于机械臂还在那个水池里，因此这会儿整个工程舱显得挺宽敞。孟柯在舱里待了会儿，之后打开通往驾驶舱的密封门。他发现驾驶舱也是老样子，狭小低矮，正副驾驶位并排而设，一切为速度考虑。但与飞机不同的是，超级机只有正驾驶拥有操纵杆。 孟柯躬身坐进属于他的位子。当他伸手握住操纵杆时，发现副驾驶前的雷达显示屏旁，贴有一张褪了色的合影照片。不用仔细辨认，他就看出那是他的前搭档格林斯的照片。 孟柯清楚的记得，这张合影是在詹森航天中心的飞行准备室拍的。为了获得驾驶超级机的机会，格林斯和孟柯决定离开nasa，一起前往太空清道夫公司。在离别的前一天，朋友们为泰坦计划工作小组拍摄了这张合影，孟柯、格林斯和艾尔曼蹲在前排，小组的其他成员站在后面。 “这是格林斯的照片!”孟柯问道。 布兰特从后面的密封门探进头来。“我们不想扔掉它，所以就把它留了下来。” 第59页 “这么说这就是清道夫公司的飞机!”孟柯吃惊回头问道。 “自从去年的撞击事故发生后，受损的超级机就被锁进了仓库。” 孟柯记得一年前，受nasa委託的调查人员来清道夫公司调查时，自己正在州立法院接受审判。一周之后，法官接受了几名政府调查员的证词，最终判处孟柯有罪，第二天他便被送往处于沙漠腹地的极限管理监狱。在那个始料未及的人生拐点上，孟柯发现几年前只身前往美国奋斗的经歷，突然成了由一场意外终止了的漫长回忆。 “我以为它已经被销毁了。”孟柯说道。 “当时工程舱中段的确受损严重，但仍可以被修復。超级机结构如此坚固，以至于它没受到致命损伤。” “所以它一直被锁在仓库里?” “是的。半年前我建议现在的公司买下了它。”布兰特说着索性坐在工程舱里接着说道：“并委託eus航天系统公司对它进行了全面整修。他们用三个月时间修好了工程舱，又给它加装了新型的机械臂。你已经见过它了，就是训练池里的那个。” “那么你肯定它还能飞上天?”孟柯试了试操纵杆问道。 “这一点你绝对可以放心。eus航天系统公司已对它做过严格的实飞测试。” “布兰特你在吗?”这时布兰特兜里的通讯器响了起来。布兰特掏出通讯器回答道：“什么事安迪?” “克林斯博士刚才重新计算了轨道偏差，他发现星光3号的实际速度比我们之前推算的还要快。” “会有这种事儿!” 孟柯注意到布兰特说这话时压低了声音，而且把整个脸都转了过去。“你们稍等一下，我们这就过去。”布兰特说完将通讯器揣回兜里。 “我们得走了孟柯。”布兰特说道。 “怎么回事?” 布兰特没有吱声，而是手一撑跳出工程舱，孟柯迅速从驾驶舱出来跟在她后面。 “碰头会提前了，我们这就到简报室去，克林斯博士正在那里等我们。”布兰特说着头也不回的朝大铁箱后的一个门走去。 “但至少先让我知道怎么回事!”孟柯强跟上布兰特的步伐问道。 布兰特停下来转过身，快速的解释了一句：“我们低估了星光3号的速度。所以它可能要提前进入月球轨道了。” 17 eus航天系统公司的简报室不算小。但抵达以后，孟柯发现大多数摺叠椅空荡荡的。只有两个人坐在靠前的位子上，听讲台上的一个人在陈述这什么。 布兰特推开玻璃门，朝讲台上的人打了招唿，便让孟柯自己去找个位置坐下，自己则快步走到讲台旁的幻灯机前。 孟柯看到安迪.基顿坐在离讲台最近的位子上，在本子上不停的做着记录。独自坐在第三排的小乔治.邦尼见孟柯来了，便挥手让他过去。孟柯则沿过道拐过一个弯，穿过几排椅子，坐到小乔治旁边。 “你驾驶的不错。”孟柯一落座小乔治便小声说道。 “你破解程序也挺有速度。”孟柯说道。 “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孟柯接着问道。 “我看不懂那些东西是什么。”小乔治看着黑板上的信息说道。“但克林斯的意思是说，他先前的计算有误，那颗卫星朝月球飞行的速度还要快一些。” 孟柯认出黑板上画的是一些交错的轨道线路图，但没等他看清楚，一张硕大的白色幕布就从棚顶降下挡在了黑板前。 “可以开始了吗布兰特?”讲台上的大个男子问道。 布兰特点了一下头，然后打开幻灯机，白色幕布上立刻出现一张静止的照片，主体是一颗卫星，被一些穿防尘服的工作人员团团围住。由于卫星的体积很大，使旁边的工作人员显得很矮小。 “由于时间问题，请原谅我直入主题孟柯先生。”台上的男子看着孟柯说道。 孟柯没想到前面的人会突然问自己，但他还是及时反应过来：“没关系克林斯先生。我正准备洗耳恭听呢。” “那就好。”克林斯说着拿起讲桌上的长棍走到幕布前。“这张照片显示的就是星光3号卫星，它是全世界最先进的远程资源勘测卫星之一，也是北美矿业公司的独有财产。下一张。” 布兰特按下幻灯机，幕布上出现了另一幅行星系统的照片。根据暗黄色的外表和光环的宽度，孟柯很快判断出图片中央的是土星，周围较小的星体则是它的卫星。 “星光三号携带着昂贵勘测设备，飞行十五亿公里，抵达土星的第六颗卫星——泰坦附近，并顺利进入预定轨道飞行。”克林斯用长棍指着放大后的泰坦说道：“在这里卫星系统自检完毕，八种勘测设备相继开启，之后开始对这个橘红色星球做为期三十五天的变轨勘测。下一张。” 第三张图片显示的是卫星复杂的轨道示意图。克林斯用棍尖在泰坦星外划了一圈，然后指向一段弧形的轨道。“星光3号在土卫六的外围轨道上运转良好，收集了大量勘测数据后，于十一个月前成功脱离泰坦，并顺利进入返航轨道。”说道这儿，克林斯用左手向上推了下眼镜。“下一张图片是最让我难过的。” 第60页 布兰特放了下一张图片，上面显示的是另一段轨道，不过这一次地月行星系统已出现在图片一端。 “在返航途中，卫星顺利飞行了十二亿公里，在这个位置却突然与我们失去了联繫。”克林斯说着用棍尖儿点了下轨道上的红色标记。 孟柯注意到，那个标记离地球的距离还很遥远，但星光三号就是在那里失去了控制。 “从此这颗卫星再不受我们控制了。但它在轨道上的误差却不断累积，”克林斯向后退一小步，又嘆了口气说道：“但我们对此却无能为力。下一张布兰特。” “与卫星失去联繫后，我们尝试了各种补救措施，但都未能成功。星光三号依旧向这个临界点快速移动。”克林斯指着月球附近的一个红色标志说道。 “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在那个位置截住它。”坐在椅子里小乔治说道。 “不是在那个位置，是在它之前。我跟你说过不止一次了小乔治。”克林斯有点儿不耐烦的说道。“这个是临界点。一旦越过它卫星就会骤然加速。” “如果有必要，我想我们应该和那颗卫星一起越过那个点。”小乔治瞅着孟柯说道。仿佛想从搭档的脸上得到共识。 “我已将说过了，这种做法极不可取。” “但是如果破解程序的过程中出现意外，或者我没能在预定时间内完成怎么办?” 坐在旁边的孟柯贊同小乔治的这一假设，便沖台上的克林斯微微点了下头。因为太空作业一旦开始，就意味着太空人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来应对无法预料的突发事件。而小乔治提出的这种情况，完全有可能发生，所以有必要加以考虑。 但孟柯却发现，站在台上的克林斯面对这一提问，突然失掉了自信，陷入了某种两难境地。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看看幻灯机旁的布兰特，后又想从安迪那儿得到些启示。最后克林斯看着小乔治说道：“在训练过程中你表现的很好，而且充分证明了你的能力。所以你说的那种情况发生的机率很小。还有什么问题吗小乔治?” 听到这儿，孟柯举起右手想提一个问题。 “孟柯先生你有什么见解?” “我对公司的计划没有太多质疑。我只是想说，小乔治提的那个假设即便成为现实的机率很小，但它仍然是一种可能性。所以我们应该加以考虑。”孟柯如实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克林斯用两手将木棍横在胸前，站在幕布前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开口说道：“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仍然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要让超级机越过临界点。”说完克林斯退后一步，用木棍指着一段轨道。“这两个端点间的距离看上去很小，实际却很大。不考虑弧度，仅直线距离就达三万五千公里。所以说卫星运动到临界点至少要三十分钟。”“小乔治破解程序的平均时间是多少?”格林斯问布兰特。 “大概是十六分多一点儿。”布兰特想了一下回答道。 “那么就是说，如果抓紧时间，我们的电脑天才可以破解两次程序。你同意吗小乔治?”克林斯问道。 “对付那种程序十五分钟足够用。”小乔治无精打采的说道。然后一屁股坐到椅子里。“他在转移话题。”他凑近孟柯的耳朵说了一句。 “在这个蓝色的点儿之前，”克林斯说着，指了下轨道上一个蓝色的圆点。“超级机便能追上星光3号。所以说你的搭档会给你创造足够的时间去完成任务。” 孟柯注意到克林斯在看自己的脸，他知道这话是沖谁而言的。 “如果超级机真的越过这个红点。那我希望你们能马上掉头返回。原因很简单，星光三号将在那里加速，而加速则意味着轨道的变更。我可不想看到公司的新雇员，在首次任务中就发生事故。” 孟柯当然知道飞行器瞬间的轨道变更意味着什么。飞行器的横向位移，最容易导致撞击事故的发生。但他并不欣赏克林斯交待事实的这种方式，他无意于提起了别人的痛处，然后又用它来警告别人。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克林斯先生。” “说吧小乔治。” “我要说的只是一种假设。如果到了那个临界点，而我仍然未能破解程序怎么办?” “随那颗卫星去，立刻掉头返回。” 克林斯这回没有犹豫，但孟柯感觉他爽朗的有些牵强。 “我要说的都说了。”小乔治坐下来对孟柯说道：“看见了吧，他宁可失去数亿美元的勘测数据，也不愿我们体验速度。” “什么?”孟柯没明白小乔治的意思。 “过了临界点卫星就会加速，如果我们追上去，那么我们也得加速对不对?” “一点儿不假。” “那时的速度不知要比法拉利快多少倍，但是我们却没机会体验。”小乔治遗憾的摇摇脑袋。 “即使过了临界点你也体验不到速度。因为超级机与卫星是相对静止的。能证明速度存在的只有月球，如果你注意观察，会发现它表面的山峰在缓慢后移，但仅仅是缓慢后移而已。” 孟柯知道坐在旁边的年轻人，明白个中的道理。但他摆出一幅难以接受的表情。“至少我能近距离的看到月表。”小乔治轻嘆口气说道。 第61页 为了不打消年轻人的探索心，孟柯只是坐在那里笑了笑。他心里明白的很，这次作业的位置在月球背面，由于阳光被月体遮挡，人的幼眼根本无法看清月球上的山脉。 布兰特在幻灯机上按了几下，调出几张写满函数的复杂图表，然后是几张飞行器的构造图，最后在一张位置示意图上停下来。 “这个是乔尼5号，我们此次任务的货运拖船。”克林斯用棍尖指了下幕布顶端的缩放照片，孟柯仔细一看，发现照片中的正是立在发射场上的那艘飞船。 “在月球以西七万公里处，我们按计划释放超级机。就是这个位置。”克林斯在幕布中央圈了一个位置说道。 “之后拖船上的大功率雷达将开启，捕捉到星光3号卫星后，安迪和我将对卫星的飞行线路做精确推算，之后把结果传给超级机。” “那么超级机的飞行路径是事先设计的吗?”孟柯问道。 “这一点不用担心。最重要的是确定超级机接受到完整的推算结果，之后机载电脑会根据卫星的飞行线路，设计最佳的追赶路径。” “接下来你和小乔治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完美的重现训练时的合作。” “还有什么问题吗先生们?”克林斯看了眼仅有的几个听众说道。 克林斯见没人发问，便看了眼手錶说道：“时间还来得及，我们可以按步骤完成下面的工作。” “货运拖船的检测报告怎么样?”克林斯看着布兰特问道。 “那个报告我看过了，拖船的系统检测结果良好。但eus航天系统公司的气象情报网说，一个来自内陆的气团正向这边移动，估计一小时以后，这里将有一场小型的沙暴。” “一场沙暴。”克林斯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你认为我们能避开它吗安迪?” 安迪.基顿站起身，把手中的记录本翻过一页。“根据最新的调度准备情况，预计再有四十五分钟，燃料就可以加注完毕。”安迪说道。 “那么你现在就到技术准备室去吧安迪。那个装燃料的罐子可不能有什么闪失。我们必须赶在那场沙暴之前起飞。”克林斯说道。 安迪.基顿将记录本夹在臂下，之后便开门离开了。 “布兰特你到飞行训练室去，你了解超级机，有你的帮助，那些操作工安装机械臂会更快一些。” “那孟柯和小乔治怎么办?” “我已经得到勤务塔的许可，发射台刚刚开放，我现在就带他们过去。” “这么说我可以看看乔尼5号了?”小乔治兴奋的说道。 “我们这就过去。不过你得保证到了发射台要跟在我后面，因为那里是名副其实的禁区，是整座发射场管制最严格的地方。”说完克林斯把木棍放在桌上，布兰特关掉幻灯机。这个动作宣告，起飞前的碰头会到此结束了。 第八章 更新时间2008-9-25 14:01:57 字数：20125 18 离开简报室后，布兰特抄近路去了训练室。其他三个人则沿原路朝技术装备区走去。 由于是并排行于走廊内，孟柯有机会近距离打量一下身边的人。他发现这个叫克林斯的人，已并非一个中年人，他的年纪看上去要比自己和安迪都要大很多。从他额上的皱纹和有些斑白的鬓角判断，克林斯大概六十多岁。但绝不是一个孱弱的老人，虽然额上的皱纹很深，但他的脸颊却红润饱满。 克林斯个子很高，体格硬朗。宽大的身板将工作服完全撑开，而且孟柯丝毫没发现他有驼背的迹象。他的两条腿反倒充满活力，走起路来既快又稳，连自己也要抓紧跟上。 拐过一个弯后，克林斯伸出右手，脚下却没有停下的意思。毕竟在赶时间，孟柯也不想停下来，便伸手和他握了一下，他发现克林斯的手掌和身板同样宽大。 “孟柯先生，欢迎你加入北美矿业勘探公司。”克林斯说道。孟柯发现他的嗓音有着男低音的磁性。 “我应该感谢公司才对，让我一出狱就得到份不错的工作。” “孟柯的意见同样代表我的意见。”走在克林斯右侧的小乔治笑着说道。 “不必客气孟柯先生，这份工作是你应得的。几周来我们一直在寻找合适的人选，来完成这次任务。布兰特小姐向我推荐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超级机驾驶员。对那种飞机十分熟悉，而且飞行时数也要远远高于你的同行。” “我接触那种飞机要比其他人早一些罢了。” “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个飞行员最大的优势。”克林斯说完又拐了一个弯，孟柯和小乔治紧紧跟上。 “因此我打定主意，按布兰特的意思买下了那架太空梭。” 毫无疑问，克林斯指的是超级机。既然他能行使购买资源的决策权，那么在公司里他就不仅仅是个管事的，或许是个比安迪还重要的人物。孟柯记得唐纳德医生说过，安迪.基顿是公司的财务官，那已经是一个极高的职务了。 “在此次任务中，我主要负责技术性工作。但和布兰特不同，除了拖船和超级机的监测和系统维护。我还负责人员的协调和调度性工作。” 第62页 协调和调度，听起来不就是项目指挥吗。孟柯在心里暗自思忖道。 “因此在此次任务中，你和其他人如果有什么建议或意见可以随时向我反映。” “不过不必叫我队长或是长官什么的。叫我克林斯就行，我不喜欢官僚作风。”说道这儿，克林斯突然停下来对旁边的人说道：“但是我愿意强调，在此次任务中每个人都是集体的一分子，所以我们都应该尽职尽责。”说完他又迈开大步，向前面通道的出口走去。 “那是当然。”孟柯和小乔治纷纷应答道。 “虽然此次任务对北美矿业公司意义重大。不过你只要尽力发挥就好，不用给自己施加太大的压力。”克林斯扭头看着孟柯的脸说道。然后又对另一边的人说道：“你也一样小乔治，一周来你已经向我们证明了你的能力。所以想得简单一点就行，太空作业中的每一个步骤都和训练池中的一样，只是将有重力的水换成了真空环境而已。” “噢，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除了破解程序，其他方面我可不在行。”一旁的小乔治说道，之后三个人来到了通道出口。 “这个你不用担心。到了太空之后，你要做的仅仅是完整的重复那些训练就行。其它方面的事我们早就安排好了，我和安迪他们会处理好一切的。包括所有的后勤保障性事务。”克林斯说着走出出口，身后的两个人跟着他来到技术准备区。 进入这个巨大的准备车间后，孟柯站在原地反映了一会儿，才确定这里就是刚才和布兰特到过的地方。但此时这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除了那个放置火箭的测试台，所有的东西都变了位置，而且似乎都在移动。孟柯不知道，从哪一下子冒出了这么多工作人员，这些人充斥在每个角落里，紧张但却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而且孟柯发现，这里的各种车辆都是电动的，它们在巨大的车间内穿梭，交替发出电机带动齿轮的嗡嗡声。其中一辆车子从他们前面开过，装有六个轮子，以便能拖动孟柯先前看到的那只巨大金属箱。见到克林斯，车子里的司机挥挥手，克林斯也向他挥手，示意他赶快把东西送到指定位置。 “我们真的不带它吗?”小乔治问克林斯，并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我说过了，没有必要带着它，而且此次任务它也派不上用场。” 听了克林斯的话，孟柯发现小乔治如同受了某种打击，他表情沮丧的摇了下头，然后遗憾的看着车子把铁箱拉走了。 “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孟柯问道。 “dh5。”克林斯说道。 “就是深层钻探五号。”小乔治在一旁解释道。 克林斯犹豫了一下说道：“一部钻探机。公司委託eus航天系统公司制造的。” 孟柯想起在唐纳德的诊室里，那个医生所说的两个大傢伙，想必就指的这个，另一个是发射台上的那艘拖船。 “用来开採石油的?”孟柯问道。头脑中想像着坐落在油田里的机械装置。然后他抬头看一眼那个远去的金属箱，虽然那箱子足有六米高，但他知道里面的东西要比大型的钻探设备小很多。 “一种全地形钻探系统。公司投资研发它，完全是应未来的发展之需。” 克林斯说话时，故意避开孟柯的眼神。他心想莫非自己又勾起了属于商业机密的话题，于是他没有继续发问，而是默默的等着克林斯，等他接着对全地形这一概念作出解释。 但克林斯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把话题引向了别处。“我们没必要谈这个，一部钻探设备而已，它和此次任务也扯不上关系。我想你更关心这里的准备情况。” “我要说的是，你们不用为发射中的安全问题担心。实际上在几个月前，公司就开始做准备了。eus航天系统公司也是专做发射生意的大公司。看看这里的规模就知道了，而且他们的设备也是一流。”克林斯说完谨慎的环视周围，然后向前走了几步。 这时，一种尖利的金属摩擦声响彻半个车间。孟柯抬头一看，一只特制的吊车，正在吊装那个燃料罐，几根粗大的吊索缠住灰色的罐体，由于罐子太重，吊索吃力时，还是在罐壁上弄出刺耳的摩擦声。 “小心那个罐子!”克林斯向头顶的吊车司机喊道。又尴尬的看了眼孟柯。“加上燃料，那罐子有二十吨重，难免会发出点儿声音的。” “这边走。”克林斯接着说道。 孟柯和小乔治跟在他后面，穿过一条安在室内的金属轨道。小乔治左右瞅了瞅，最后在技术准备区劲头，找到了那辆白色的有轨车。然后他熘到一边，去看工人们如何将机械臂装到超级机上。 孟柯看到，几个工人正把有轨车上的货物，一件一件的搬进另一辆调度车的货箱中。“他们在运送食品吗?”孟柯看到那些箱子上印有蓝色的“f”字样便问道，那是太空食品的专有标记。 “他们是要把食物搬到拖船上去。在飞行中我们总要吃点儿东西。” “不过那些东西看上去很多。”孟柯实际上想说那些东西太多了。他估计那些箱子里的食物加在一起，足够五个人吃上一个月。 第63页 “安迪没有告诉过你吗?” “什么?” “我们的拖船实际上是多任务飞船，之所以建造它，不单单是考虑这次作业任务。”克林斯停下来，让一辆载着电缆的车子先过。 那么说发射场上的飞船要被频繁使用了。孟柯又一想，这又是很合理的事，毕竟为这一次任务造那么大的飞船未免太浪费了。 “北美矿业公司的一部份卫星，面临着严重老化问题。公司一直缺少一艘多任务船，把检修员频繁的送往轨道。” “这一次机会终于来了。”孟柯说道。 “没错。为了星光3号，反正我们需要一部运载工具，再考虑到待检修的卫星，公司最后决定花大钱造一艘多任务船。” “小乔治到这边来，我们要走了。”克林斯大声喊道。 孟柯似乎明白将大量食品装船的意图了。那么就是说，这次任务之后，还会有很多太空人要用到拖船，因此在地外轨道吃饭的问题，就变得亟待解决了。 “我们的一些卫星确实老化严重，维修员有时在船内一待就是几天。我们不能让他们饿肚子，又不想重复作业，因此给船内的食品库装满，这样可以省很多事。” “我觉得这样做有道理。”孟柯思考一下接着说道：“不过这样一来，每次发射都要多消耗燃料。”他很清楚整库的食品有多重。 让孟柯感到意外的是，克林斯对他的第一次提议只是理解性的一笑，然后便顺着已敞开的大门来到车间外，小乔治也一路小跑的赶了出来。 “我们这就到那儿去?”小乔治兴奋的问克林斯。 “这就过去。不过到了发射台，你得保证跟在我后面。” “这个你尽管放心，我不是小孩儿。”小乔治说完便朝等在柏油路旁的电车走去。 “难道那些食品不是很重?”孟柯忍不住问道。 “那些食品有半吨重。不过我们认为每次加上这个重量，对乔尼5号来说不算什么。”克林斯朝行车道劲头瞅了眼说道。 “这我就不明白了。”孟柯站在原地看着克林斯。 克林斯打开车门，坐在司机边上说道：“上车吧孟柯。到了发射台你就明白了。” 19 “将半吨货物送到地外，大概需要数千加仑燃料，如果按照每个季度飞行五次计算，一年下来这绝对是笔不小的燃料开支。液态氢是不错的火箭燃料，但是分离它的费用却极为高昂，即使最财大气粗的公司，面对这种长期的浪费，也不会视而不见。况且……” 直到坐进车子，孟轲还在思考那个问题。不过克林斯叫司机一开动车子，他的思路就被身旁小乔治的低语声打断了。 “你要是早点儿来这儿就好了。” 小乔治的声音很低，好像是不愿前面的人听到似的。“什么?”孟柯小声问道。 “我说你一周以前能来这儿就好了。” “那又怎样?” “那样你就有机会看到那个庞然大物了。” “你是指铁箱里的钻探机?”孟柯发问时没有迟疑。实际上他的潜意识里确实在想着铁箱里的东西。 “就是那东西。我刚来这儿时偶尔看到了它。当时它被十几个技师围着，身上连满五颜六色的电缆，电缆的另一端接在各种电子设备上。” 听小乔治这么一说，他脑中浮现出自己在l5中做抗压测试时的情形。“这么说你看到它在做测试了?”孟柯问道。 小乔治看看克林斯的后脑勺，他正把通话器贴在耳朵上，连珠炮式的向勤务塔询问天气情况。“看样子应该是那样。但安迪故意加快脚步，领我到简报室去了。他一定是不想让我见到那玩意，后来我的发现也印证了这一点。”小乔治说道。 “你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通往简报室的路只有两条。一个是技术准备区，另一个是勤务保障部。而勤务保障部是不准随意入内的，虽然北美矿业勘探公司租用了这个发射场，但我发现有很多地方，安迪他们是不能去的。勤务保障部就是之一。” 孟柯能理解小乔治的意思。谁都知道火箭发射中心里，到处都是技术重地，明确的划分禁区，是对安全的重要保障。 “到什么时候，勤务保障部都得由专业的地勤人员管理嘛。”孟柯解释道。 “所以要想去简报室，就得通过技术准备区。加之那天的沙尘，接我的直升机延误。让我正好赶上了那个测试。”小乔治又朝前看了一眼接着说道：“我一直在想，要是直升机没有延误，那么我肯定没机会见到它的。之后它就进了那个大铁箱，再没有从里面出来过。” 孟柯想像着笨重的履带式钻探机缓慢移动时的样子。 “它的四肢可以让它移动到任何地方。它是我见过的最奇妙的机器，我不骗你。”小乔治说完故作神秘的笑了笑。 “拥有四肢的钻探机，听起来倒像是蜘蛛。”孟柯说道。他认为小乔治的话不仅夸张，而且有点儿让人难以相信。 “它看起来确实像只蜘蛛，只不过它是钢铁制成的，腿也只有四肢，但是它运动起来灵活的惊人。” 第64页 孟柯知道当今的机器人技术，确实被人们列入最诱人的技术开发领域。就在他入狱之前，一些国家已成功开发出具有一定实用性的节肢类机器人。在他眼里，时代越是发展，机器人越是高新技术拼凑产物的代名词，那些靠电池驱动靠晶片思考的人造生命，从一出生起，就开始同自己的创造者展开竞争。因为它们的使命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力把人类从劳动中解脱出来，就像几十年前，计算机将人类从繁琐的公式中解脱出来一样。不过机器人显然具有更大的优势，它们不仅能思考而且越来越善于行动。以至于人们为了工作而四处游说时，却发现长相酷似自己的冰冷东西已经占据了不少政府大楼内的职位。 孟柯伸手摸了一下额头，发现自己被小乔治的异想天开也拖入了幻想。“它能像蜘蛛那样运动?”孟柯笑了笑，然后将信将疑的看着一旁的年轻人说道。 “它当然没有蜘蛛那样灵活，但也够灵活了。全凭四只脚，它三两下就钻进了那个铁箱。我不骗你。”小乔治用诚恳的语调说道。 “我相信你的话。”孟柯也诚恳的回了一句。 “等回来以后你就知道了，他答应过要给你看那东西的。” 小乔治指的是克林斯，刚才在技术准备区他曾向孟柯说过一句，但孟柯以为他只是随意说说罢了，因为克林斯的态度并不认真。 不过这一会儿，克林斯把通讯器凑到嘴边，几乎是歇斯底里的狂叫起来，他脖子两侧的动脉为此鼓胀起来，被坐在车后的两个人看的一清二楚。他把通讯器从左手倒到右手，然后大声说道：“你们要知道此次的发射对公司来说极其重要。如果延误发射，我就把你们告上法庭!” 克林斯不厌其烦的听对方解释了几句。然后又发泄道：“他们没权利这么做!你们不应该允许他们进入发射场!” 孟柯和小乔治彼此看了看，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克林斯激愤的样子可以判定，有一些人已经进入了发射场，而且很可能对即将的发射造成影响，因为一场沙暴正朝这里袭来。 小乔治赶紧回头去看，孟柯也转过头，他们果真在左侧的另一条行车道上发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而且它在快速逼近，几秒钟后那辆车子就追上了电力运输车，车上的司机按响了喇叭。当两辆车离的足够近时，孟柯看清旁边的是一辆别克轿车。车子很大，玻璃是黑色的，孟柯无法看清车里有多少人。 克林斯沿着喇叭声望去，终于发现了别克车。他把通讯器揣进兜里，旁边的司机莫名其妙的望着一侧又看看克林斯。最后按着他的意思，司机把电车拐向一旁停了下来，那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旁边。 运送车停稳后，克林斯叫孟柯和小乔治待在车里，然后一个人向别克车走去。 见克林斯走过来，闯入者也下了车。但算上司机只有两个人，并非孟柯想像的是四个。两人都穿着白色的衬衫。司机是个年轻人，年长者戴着墨镜。当克林斯走近时，年长者慢条斯理的摘下眼镜，然后从兜里掏出证件。 “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克林斯噼头盖脸的问两个人。“你们在干扰北美矿业勘探公司数亿美元的发射计划，你们这种行为是违法的!” “您就是克林斯先生吧?”那个年长者平静的问道。 “是又怎样?” “我们来自nasa驻该州的特别办事处。请原谅我们的冒昧来访，但我必须把这个函件交给你。” 克林斯还回证件，又接过那人递来的函件。那是一个白色的文件袋，正面印有蓝色的环形标志。孟柯立刻认出那是nasa的特有标志。 “这里面是什么?”克林斯问道。 “是一份空域禁飞图，它上面标明了一块儿广大的禁飞空间。空间的一侧靠近月球，另一侧离月球较远，但都已详细的做了标註。” 克林斯莫名其妙的翻动手中的函件。坐在车里的孟柯和小乔治则莫名其妙的看着克林斯。 “那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小乔治问道。 “我说过了，里面是一张空域禁飞图。”那个出示证件的人重复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飞船不能在你们设定的区域飞行?”孟柯谨慎的问道。 “正是这个意思。” “可是为什么?”小乔治不解的追问道。 “这个你们没必要知道，事实上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秉公办事而已。而且克林斯先生之前已向nasa提交了飞行计划书。它表明你们设定的飞行线路并不在禁飞区内。”那个办事员又把证件慢条斯理的放回兜里说道。“这份函件实际上只是个口头提醒。你们只要让飞船按自己设计的线路飞行，然后再按飞行计划书上的退出路线返航就行。”办事员向立在远处的飞船望了眼说道。 “如果是官方的意思，我想我们能照办。”克林斯说话时语气平和，孟柯发现他的态度完全改变了。 “还是那句话，只是个提醒罢了。政府并没有干涉你们的计划，我也听说了贵公司的卫星出了问题，你们只要按照提交的计划书上的步骤去做就好了。”办事员看看克林斯手中的函件，然后把眼镜重新戴好。“这个禁飞图与你们设计的飞行线路一点儿不重复。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办事员接着说道。 第65页 “当然。”克林斯说了一句。 “还有一点就是，在一个指定的位置上，会有一艘飞船申请与你们的对接一次。然后两名nasa的航天员会到你们的船上，做一次简短的检查。” “以往的作业任务中，我可没碰到过这种要求。”克林斯说道。 “这次不同以往，我无法解释原因，但我的上司让我转告贵公司，这次的临时检查是有必要的。到时你们让太空人登船就行了。” “但即使是短暂的停飞，也可能对我们的计划造成影响。”克林斯想了想说道。 “你们不用停下来，nasa的飞船会赶上你们。太空人只需要上船走上一圈儿，到处看看，再做些简短的记录就行了。他们都是些出色的太空人，办事效率很高，不会耽误你们太多时间。” “那好吧。我可以允许他们登船。”克林斯开始犹豫后又肯定的说道：“不过我得知道他们在哪儿登船，以便我们的飞船能及时减速。” “都在那个函件里面，那是一张标有坐标的纸条，你一看就明白了。” 说完办事员打开车门，司机则绕到另一侧。“很抱歉耽搁了你们一会儿。”办事员说道。 “不过我也是公事公办。” “我能理解这个。” “这样就好。”办事员满意的笑了笑然后坐进车里。 “祝你们好运，能够及时的修好那颗卫星。”车里的人关门前最后说了一句，然后叫司机调转车头，之后车子迅速开离了发射场。 20 “这东西和我们没多大关系。”克林斯坐回车里，把白色的文件袋往风挡玻璃下一扔说道。司机则麻利的启动电车，开向几百米外的发射台，以挽回刚刚损失的时间。 “我倒是想到那个禁飞区看看。说不定nasa的人在那里试验某种太空船呢。”小乔治皱了皱眉头最后做了个大胆的猜测。 “这种机率很小。”孟柯说道。 “你凭什么这么说?”小乔治问道。 “凭藉一些经验。” “说的具体一点行吗?” 孟柯仰头看看天空，组织了一下思路说道：“如果nasa要想做太空船试验，那么在近地轨道就可以了，没必要跑到几十万公里外的宇宙空间去。那样只会浪费大量的成本和时间，而且效果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 “为什么没有必要?”小乔治有点儿扫兴的问道。 “因为常规火箭的性能已被开发到极致了。就如同你把车子开至极速，那么再要求更高的时速就只能是一种奢望了。” “我可以换一辆更好的车子，然后勐踩油门。”小乔治辨解道。 “你说的实际上是换了另一台发动机。但是飞行器的发动机要复杂的多，因此更新换代要很长时间。有时需要四分之一个世纪，有时或许要更长时间。” “据我所知，下一代火箭发动机尚在实验室中，因此想要试验飞船，最好避免长途飞行。”孟柯接着解释道。 “因为现在的发动机不够高效。”小乔治若有所悟的说了句。 “基本的情况就是这样。”孟柯赞许的点点头。 “孟柯先生，监狱的图书馆你经常去吗?”这时坐在前排的克林斯突然问道。 “是的。怎么了?” “那图书馆的规模怎么样?” “规模不算小，但大多数书刊都很陈旧。怎么了?” “这么说那所监狱，没尽到帮在押人员及时更新知识的义务了?” “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这么说。” “实际上在你服刑的那一年里，有些技术发展的很快。” “你指的是哪方面?”孟柯问道。小乔治则盯着克林斯的后脑勺。 克林斯没有回答而是叫司机把车停到一边。由于谈话时过于专注，孟柯和小乔治这才发现发射台已经到了。两个人纷纷从车上下来，他们惊讶的看到，北美矿业勘探公司的巨大飞船，正笔直的立在一个同样巨大的正方形基座上面。 “这就是乔尼5号货运拖船。公司基于当代的太空梭技术建造了它。”克林斯介绍道。然后把手背在身后，像看一件艺术品似的欣赏着眼前的飞船。 其余两个人站在他身后，不过他们更为这艘飞船的实际尺寸感到意外。 飞船整体呈银灰色，孟柯认为这种颜色与一种高强度的钛合金属很相似。不过飞船的底部是乌黑色的，那正是拼接式隔热瓦的颜色。而且克林斯说它是基于太空梭技术被建造的也不假。因为这艘飞船有上百米高，装有驾驶舱的头部和船身看上去像发现号，而装卸舱和尾部更像前苏联的暴风雪号。孟柯甚至怀疑，克林斯不仅聘请了本地工程师，而且来自俄罗斯和中国的工程师也帮了公司大忙。因为当今的太空载具更倾向于合作建造，这样一来不仅能缩减成本，而且技术上的优势可以互补不足。 “乔尼5号虽然看上去像太空梭，但它却离下一代太空船不远了。”克林斯笑着说道。 “事实上你们也可以把它看成是早期的下一代太空船。” 第66页 听了克林斯的话，孟柯有点儿不以为然。他认为这个专门治理公司的人，对太空船的定义不甚了解了。如果忽略了发动机，那么再先进的技术也无法将一艘太空船推入下一代。 “注意到它的不同之处了吗?”克林斯开口问道。 “它看上去就像是太空梭吗。”小乔治用右手托着下巴说道。 “那么孟柯先生，你的意见呢?” “它的内部设备应该更为先进吧。”孟柯想了一会儿说道。不想伤了克林斯的自尊。 “你就没注意到它的动力装置吗?” 听克林斯这么一问。孟柯又重新审视起飞船底部的环形喷口。他发现它们的型号较小，不同于太空梭下的巨大喷口，但数量众多，孟柯在心里数了一下，总共有10到15个之多。他认为这样设计的目的，完全是出于对发动机功率不足的补偿。 “尾喷口的设计很独特。”孟柯下意识的点点头。“的确如此。” “仅此而已吗?”克林斯问道。 “我不知道。或许它在发动机导联方面应用了新技术。” “那好吧。”克林斯说了句，然后朝发射台上一个检查燃料管的工作人员喊道：“吉米!” “你们到了克林斯先生。”拿着扳手的吉米回应道。 “是啊，刚刚抵达。” “发动机热试车的结果怎么样?”克林斯大声问道。 “结果很好。稳定而且功率强劲!”发射台上的人说着摇摇手中的大扳手。 “我要你再做一次给我看，只启动一号和二号发动机就行。” 克林斯看看表。“时间还够，我们可以看一眼热试车的效果。”他对孟柯说道。 “愿意效劳克林斯先生。请稍等一会儿。”说完那个叫吉米的人便拎着扳手进了发射塔。 孟柯对此很不理解，因为发动机热试车，不仅要做大量准备，而且要承担一定的风险。“克林斯先生，我想还是取消这次额外的测试吧。”孟柯说道。 “没关系孟柯先生，塔内还有一些备用燃料，足够再做一次测试了。”克林斯满不在乎的说道。小乔治这会儿则一声不吭的盯着飞船底部，眼睛中充满期待。 “我的意思是说发动机试车可能……”没等孟柯解释完，他的话就被克林斯打断了。 “可以开始了。”克林斯从兜里掏出通讯器说了句。 没过几秒钟，一种空洞的电机转动声便从飞船底部传来。继而音调变高，成为另一种尖锐的嘶嘶声。 起初孟柯以为发动机出了某种问题，因为他不记得火箭发动机热试车时会发出这种声音，小乔治也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但克林斯却自信的站在原地，直到两道淡蓝色的气流从飞船下喷出，他才满意的转过身。“科技的发展速度确实惊人是不是?”克林斯对两位参观者说道。 “发动机运转的很好，可以关闭了吉米。”克林斯对这通讯器说道。 孟柯几乎有点儿不太相信，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北美矿业勘探公司的拖船所採用的正是全新的离子发动机。那两道淡蓝色的气流没产生一点儿烟雾，而且洁净透明。他知道只有高速喷涌而出的氙离子，才能形成那种气流。 “这不可能克林斯先生。”孟柯说道，然后凑近发射台想一看究竟。 “没什么不可能的。在你服刑期间，世界发生了很多事情。包括这种应用型离子发动机的成功研发。” “可是*art-1号探测器的升空只是近几年的事啊。” 孟柯还记得那颗月球探测器诞生于2003年。它飞向目标后，为人类传回了大量新颖的月表照片，而且最终以7000公里的时速撞向月球，击起近10公里高的尘埃柱。但这些不足以成为当时各大报纸的头条新闻。它之所以能够引起轰动，根本的原因是欧洲的工程师们，首次将一台小功率的离子发动机装在了那颗卫星上。藉助它的推力，*art-1成功飞行数十万公里，顺利进入月球轨道。这在人类的航天史上，完全算得上一次突破性进展，因为人类终于将电推进系统应用到了太空飞行器之上。 但孟柯以为那次了不起的尝试，也仅仅算是人类宇航新时代的开端而已。原因是*art-1号探测器上的发动机功率太小，根本无法应用于大型的载人航天设备。人类要想实现短时高速的航行，那种发动机是无法提供极高的速度的。他认为如果*art-1号上的离子发动机是一个实用型发动机的雏形的话，那么拥有强大推力，更加节能高效的大型发动机的诞生则还要等待更长的时间。因为经验的积累必不可少，而且复杂的技术也要应用的更多。 “你是说那颗欧洲卫星。”克林斯走到孟柯旁边说道。“它已经成为歷史了，正如你所看到的我们现在採用更好的发动机。” “这简直难以置信。在我入狱前，这种大型发动机的模型还在实验室里。” “听你们一说，看来这东西意义重大。”小乔治走到两个人中间说道。 “只要这东西的成本再低一些，要不了五年之内，就会有探月旅行公司成立。” 第67页 “你说的是真的吗?听起来很酷。”小乔治认为克林斯在开玩笑。 “来吧两位，时间不多了，我们得去准备一下了。” 11 远处的货运车道上，一辆方头方脑的拖车正拉着燃料罐，径直朝发射台开过来。在它后面的是超级机，此时那架飞机已收起了双翼，正被另一辆拖车拉着。 孟柯向车队看了看，便和小乔治跟着克林斯顺着悬梯登上发射塔。他觉得这个高高的发射塔与别处的没有两样，也是由大量的钢樑焊接而成。中间伸出大量的电缆和管线与飞船相连;最顶部则是个半封闭的通道，紧紧的连着飞船驾驶舱入口。他们三个人所要做的，就是乘坐电梯，抵达发射塔顶部，然后顺着那个通道进入飞船。 拐过发射塔的一个巨大支架，三个人便找到了那个电梯。那个叫吉米的人正等在电梯旁边。看见有人来了，他就打开电梯的拉门，等所有人都进入后，他又迅速的关好拉门。 “可以了吗克林斯先生?” “可以力啦吉米。”站在拉门后的克林斯说道。 “请站稳了先生们，”吉米打开开关的保险盖。“要不了半分钟就能抵达顶层。”说完他按动电钮，电梯随即开始垂直上升。 站在边上的小乔治尽情俯瞰发射场的全景，孟柯则还在想着脚下的发动机。“这种电力推进系统的理论已被摸透了，剩下的就是制造问题。”克林斯看着远处的拖车说道。 “但我真的没想到，这艘拖船会以离子发动机作为动力。”孟柯说道。 克林斯沖孟柯笑了笑，然后说道：“这确实不值得大惊小怪。既然所有人都想更新换代，那么新型发动机的成形就是迟早的事。” “什么意思?”孟柯问道。 “自从理论一诞生，所有的航天业大国就开始研制新型发动机了。” “这一点我知道。” “但是人们研发的方向却彼此不同。就像中世纪的铁匠一样，有人擅长制造马蹄铁，有人擅长打造利剑，还有一些人更愿意修理盔甲。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是说每个人拥有自己的优势。” “没错。当铁匠们意识到，凑到一起工作可以最快的武装一个骑士后，你说他们会怎样做?” “他们会呆在一起工作。”小乔治先给出了答案。 “正是这个意思。”克林斯同意的点点头。 “那么说这种发动机是一种合作的产物了?”孟柯问道。 “有一阵子欧洲人，俄国人还有你们那儿的人聚到了一起。他们的目标就是要早点儿造出这东西。”克林斯向脚下瞥了一眼说道。 “这件事我好像不知道。” “我也没听说过吗。”小乔治看看孟柯说道。 “你们不可能知道。因为你们那时刚被关入极限管理监狱。”克林斯解释道。 这时电梯的速度突然降下来，之后停在百米高的发射塔顶部。“我们到了先生们。”克林斯刚说完，身后的铁门就被拉开了。一名穿白衣的工作人员站在电梯外面。 “跟我来吧先生们。你们的太空衣就在里面。”工作人员说道。 三个人出了电梯，跟着工作人员走过一条通道，通道内昏暗狭窄没有透光口。但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个明亮的房间。 走进去后，孟柯发现这是一间更衣室。四周是一些金属架，看上去很结实，沉重的太空衣挂在上面，也没有将其压弯。房间中央放着三把摺椅，另两名工作人员站在一旁。手里拿着轻便的白色衬里。 “请穿上这个。”其中一个人说道。 孟柯和克林斯接过属于自己的衬里，便把工作服脱掉了。然后坐在椅子上套上白色的紧身衣。小乔治开始有点儿不自在，但照着其他两个人的样子，他也很快穿上了太空衣衬里。 “这衣服紧绷绷的，我老是不习惯。”小乔治拉开肩膀的褶皱说道。 “很快你就感觉不到它了。”孟柯笑着安慰道。 待三个人穿好衬里后，旁边的工作人员从架子上取下太空衣，打开背部的搭扣。 “请把脚抬起来。”一个工作人员把太空衣举在胸前说道。 小乔治抬起双脚，把小腿顺进太空衣背面的开口，继而是大腿，最后是整个身子。工作人员一帮他锁好身后的搭扣，他便站起身来，看着旁边的两个人。 “你是在开玩笑对不对?”小乔治问克林斯。此时他正在帮孟柯检查颈部的密封圈。 “你是说登月旅行?”克林斯说道。 “要是真有那种服务，”小乔治幻想了一下接着说道：“我愿意参加。” 孟柯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想得太天真了。便笑着打趣道：“那种旅行可要花一大笔钱。” “要多少钱?” “这个说不准，得考虑很多因素。”孟柯说道。 “十万元够吗?” “你还真是出手阔绰。”孟柯笑着说道。“莫非你又想从操旧业了?” “得了吧孟柯，我可不想再回那监狱了。”小乔治想了想，转而又对克林斯说道：“克林斯先生，公司的福利待遇是否包括地外旅游呢?我知道这种旅游要花不少钱，”小乔治看看克林斯的眼色接着说道：“如果主动申请取消一切公司福利，然后换一张去月球的机票如何?公司有这种制度吗?” 第68页 克林斯看着这个年轻人的脸，发现他的表情竟然是一本正经的，便忍不住大笑起来。“公司没这种制度小乔治。”克林斯说道。然后他晃晃裹在太空衣里的双臂。 “这真是太遗憾了。”小乔治说道，表情有些失落。 “不过即使你有足够的钱，也没法马上到月球去。” “像你说的得等上五年对吧。” “五年是个乐观估计的时间，实际上或许要等待二十年。” “新型发动机不是已经被採用了吗?”小乔治不解的问道。 “但是月球上没有驻留站。”孟柯解释道。“你到了那儿也没法长久的待下去。” 听了这话小乔治扫兴的直摇头。 “感觉怎么样?”克林斯问孟柯。 “穿起来很合身。就像我以前穿过的那套一样。”孟柯回答道。他故意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但没看见唐纳德所说的模块化太空衣。而且自己和其他两个人穿的，都是极普通的白色太空衣。 “里面都准备好了?”克林斯指着更衣室左侧的通道，向一个工作人员问道。 “是的先生。所有仪器工作正常。”工作人员作了回答。 “那我们进去吧。布兰特和安迪也快上来了。”他转身对其他两个人说道。 12 工作人员点亮通道内部的照明系统。克林斯首先走了进去，孟柯和小乔治跟在他后面。 大概走了十几米远后，三个人来到通道尽头。这里有一把宽大的黑色座椅，长短不一的安全带从椅子的不同部位伸出来。它的后面就是乔尼5号的方形入口，飞船里面很黑，仅有一些楔形的微光从顶部垂射下来。 “谁先来?”克林斯问问身后的人。 “我们不走进去吗?”小乔治问道。 “飞船正处于直立状态，人走进去会掉到底部的，所以得靠它进去。”克林斯指着椅子说道。 “那么我先来好了。”小乔治走到前面，然后在椅子上坐好。 克林斯一边夸赞小乔治是勇敢的尝试者，一边用安全带把他固定到座椅上。 小乔治试着扭扭身子，感觉每根带子都紧绷绷的。 “你最好心理上先有个准备。”克林斯说道。 “之后会怎样?”小乔治好奇的问道。 “有点像坐过山车，不过也不完全一样。” “开始吧，我准备好了。”小乔治说完把头紧紧靠在椅背上。 克林斯在椅子右侧扶手下摸到那个开关。“比紧张，重心只会丢失几秒钟。”说完克林斯按下开关，眼前的椅子向后一仰，便滑入舱门里去了。 孟柯探头一看，发现那把座椅被装在一条水平的滑道上。当它带着小乔治滑过几米后，又转入一条垂直的滑道，之后那个可怜的年轻人，就像被人倒着扔入电梯井一样，快速向下坠了两米，又迅速停下来。待到身体有了着落，小乔治深深唿了口气，然后躺在椅背上向上张望。 “没事吧小乔治?”克林斯问道。 “我没事。你们快下来吧，我可不像长时间躺在这儿。” “我们这就下去。”克林斯刚说完，另一把椅子又滑出舱门。 五分钟以后，孟柯和克林斯被另两只座椅送进驾驶舱。由于坐在小乔治身旁，又是背部朝下，孟柯无法看到身后的情况。他认为最确切的说法是下面的情况。但克林斯的滑轨要短一些，因此他的椅子停在孟柯和小乔治上方，和另两把椅子成为一排。那两个空位显然是留给安迪和布兰特的。他们和克林斯共同坐在仪錶盘后面，成为此次发射中的三个驾驶员。 “这里太暗了。”下面的小乔治说道。 “再等等小乔治，马上就好了。。”克林斯无法回头，但他从容的躺在椅背上，两手在控制台上不停的操作着。左手拧动这个旋钮，右手按下那个开关。随后仪表上的指示等一个个亮起来，驾驶室里的照明系统也被打开了。 “这下好多了。”小乔治往左右瞅了瞅说道。“这里看上去不是很大。” “飞船的驾驶舱都不大，为的是减小阻力。”孟柯解释道。“我们位于拖船顶部，也就是发射和降落最先承受压力的部位。” “为了不挤碎果核，”克林斯伸手敲了下舱壁说道。“这是最合理的设计结构。窄小圆滑的机头将气流分开，让后面的装卸舱去承受压力。因此那里的舱壁更厚，所用的合金材料也更多。” “但愿我感受不到那种压力。”小乔治摸着舱壁说道。 “我们当然感受不到气压，但一会儿起飞时，你会感受到超重的压力。”孟柯说道。 “就像待在那个离心机里一样?那个滋味可挺难受。” “那个过程不会很久的小乔治。你年轻体质好所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倒是为安迪担心。好歹他最近的血压控制的不错，不然我是不会同意他参与这次任务的。”克林斯说道。 孟柯心想，那个安迪.基顿完全在拿自己冒险，实际上任何高速飞行，按他的身体状况都不适合参加。 “克林斯你在吗?”这时内部通讯器响起来，是安迪.基顿的声音。 第69页 克林斯从仪表上摘下通讯器。“是我安迪。”他回话道。 “燃料已经加注完毕。可以打开装卸舱了。” “这就打开。”说着克林斯伸手在仪表上按了一下。 之后是一阵沉重的金属摩擦声，同时孟柯感到船体轻微颤动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小乔治问道。他并不知道刚才的震动意味着什么。 “装卸舱上的盖板被打开了。它是飞船舱壁的一部分，但至少也有两吨重。” “盖板很大，这么说装卸舱也很大了?” “乔尼5号的装卸舱的确很大。”孟柯回答道。 又是一阵金属碰撞声，和更加剧烈的震盪。这回的震盪开始是横向的，继而又转为纵向了。孟柯感觉不太正常，船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摇晃了一番似的。 “你认为这是什么?”小乔治眨眨眼睛问道。 “我不知道。”孟柯如实答道。 “超级机怎么样啊，没有刮伤机翼吧。”克林斯赶忙问道。 “放心吧，一点儿问题也没有。超级机已经固定好了。可以关闭舱盖了。”安迪说道。 孟柯的想法则是，如果那阵震盪真的来自超级机，那么机翼势必要损坏的。 克林斯按下按钮关闭了盖板。“外面的天气如何?”他问道。 “已经起风了，但是还不大。” “抓紧时间上来，我们要起飞了。”克林斯说道。 又过了十分钟，安迪和布兰特也被座椅送进舱内，分别坐在克林斯两旁。 “欢迎登船。”小乔治对自己正上方的布兰特说道。他开朗热情的性格让孟柯很羡慕。 “谢谢你小乔治。”布兰特一面忙着操控飞船，一面回应小乔治的欢迎。 “感觉怎么样孟柯?”安迪这时问道。 “真有点妙不可言。” “那真是太好了。” “得了安迪，孟柯是跟你说着玩的。对这种飞行他在熟悉不过了。”布兰特说道。 “不不不，我确实感觉挺好。毕竟刚刚出狱，就能干上自己的本行。而且我已经整整一年没来过发射场了。” “这是他的心里话。”安迪深表贊同的说道。 “好了两位。”这时克林斯说道。“我们准备发射了。气象测量雷达启动了吗安迪?”他又问道。 “已经启动了。外面的风力不大于五节，但是正在迅速加强。” “沙暴马上就来了。”说完克林斯转过头看看布兰特。她正在与勤务塔的人联繫。 “他们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克林斯问道。 “脐带塔已与乔尼5号分离，而且高空风场在正常阈值内。” “那么说可以发射了。” “是这样的。他们在等我们的指令。” “进入30秒计时。”克林斯没有犹豫的说道。“各位请坐稳，我们马上就起飞了。” “乔尼五号申请30秒倒计。”布兰特对着通讯器说道。 “倒计开始了。”她对克林斯说道。 由于经歷过数十次发射，孟柯对此早已不再紧张了。但是小乔治却相反，孟柯发现这个年轻人的脸颊上布满汗珠，正顺着下颌滑向僵直的颈部。小乔治一发觉有人在看他，便伸手在脸上抹一把。但是紧张是掩饰不住的，孟柯了解经歷首次发射前的感受。 “五秒倒计!”布兰特大声说道。 安迪则以最快的速度启动了点火装置。“发动机通电完毕。”安迪说道。孟柯这才想起，乔尼5号是没有点火装置的，它採用的完全是电力推进系统。 “我们要起飞了!”小乔治两手紧握扶手，睁大的双眼盯住上方。 随着巨大的电机转动声，一阵高频率的震盪从乔尼5号底部窜入驾驶舱内。这种状态持续了大概十秒钟，之后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舱壁与大气摩擦时的嘶嘶声。 预料之中的，孟柯感到背部与座椅越贴越紧，这说明乔尼5号初始顺利升空，眼下正处于垂直加速状态。 “没有问题吧小乔治。”孟柯吃力的扭头看着他。 “感觉肋骨被压弯了。” “人体的胸廓没那么脆弱，只是感觉而已，不会持续很久的。” “在坚持一会儿安迪!”这时克林斯把一只手放在安迪.基顿的胸前说道。 孟柯不想承认，但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由于椅背的遮挡，使得孟柯无法看到安迪的脸，但他右侧的手臂正在快速抽动。安迪一声不吭，只是不住的抽动，显然巨大的压力不仅让他的肢体痉挛，而且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坚持住安迪!”克林斯吃力的召唤着他，坐在另一侧的布兰特对此却无能为力。她是此次发射的驾驶员，她的首要职责是抓紧手里的操纵杆，即使危难关头也无暇估计同伴的性命。 “打开压力调解器!”孟柯冲剋林斯喊道。 克林斯手忙脚乱，他对自己穿的这种太空衣很不熟悉。 “在哪里?我看不见它!”克林斯一边喊着，左手在安迪身上毫无目的的抓着。 第70页 安迪还在抽搐，而且更严重了。“在他的右臂下面，靠近腋下处!”孟柯冷静的摸了下自己的太空衣，确定那个压力调解阀的位置正确。 “怎么回事孟柯?”旁边的小乔治问道。他刚刚适应了超重状态，却又陷入另一种紧张气氛。但他无法得知狭小的驾驶室里发生了什么。被两个椅背和孟柯挡住后，他只能凭对话猜测，是安迪出了什么问题。 孟柯无暇作答，而是继续问道：“找到了吗?” 克林斯勉强扭动身体，两手并用吃力的移开安迪的手臂。“我找到它了!”克林斯摸到那个阀门后兴奋的喊道。 “将它按下去，然后逆时针拧动它。” “我正在操作。” 孟柯看见安迪的手臂开始变粗，那是加压装置起作用的缘故。在太空衣的腰部，有一个小小的液氮罐，此时罐口已被打开，大量的氮气顺着管道，充入太空衣里层的气囊。数十个气囊膨胀后，可以将太空衣撑大。这样安迪身体表层的压力就会减轻，过高的血压也会相对降低。但这种物理方法只能起到临时的缓解作用。要想让安迪彻底脱离危险，只有给他注射降压药物才行。 “现在的高度是多少?”克林斯问道。 “1200公里。”布兰特看着高度表答道。 “让它停下来吧。” “好的关闭主发动机，制动系统开启。”布兰特说完，按步骤操作起来。 不一会儿，孟柯感觉背部的压力消失了。乔尼5号进入匀速状态。又过了一阵子，布兰特搬动操纵杆，让飞船改平，船腹对着地球。从某种情况上说，在失重状态下，飞船的任何姿态都是一样的。但改平以后，多少能让人找回空间上的方位感。 “安迪你把我们吓坏了。”克林斯说道，并关切的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小乔治这时解开肩部和腰上的带子，第一个站起来，由于腿还被固定在椅子上，因此他并没有飘起来。 这回他可以完全看见安迪了。但这名副总裁在经歷了严酷的考验之后，脸色不仅惨白难看而且满是汗水。小乔治和孟柯忧虑的看着安迪，但好在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虚惊一场。 “我们这是在哪啊?我感觉头晕的利害。”安迪清醒之后用手摸摸额头。当他抬起头时，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我们已经在太空了安迪。你刚才真是吓死人了。”布兰特说着，打开舱内的空调开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克林斯?”安迪问道。安迪这么问说明几分钟前他几乎丧失了意识。而现在他正在慢慢恢復，唿吸变得匀称了，脸色也好些了。 “你在发射途中发病了，幸亏孟柯帮忙救了你。”克林斯说着解开安迪肩部的带子，让他好好喘喘气。 “谢谢你孟柯。”安迪伸手和身后的孟柯握了下。孟柯感觉他的手凉凉的，手心也满是汗水。 “应该谢谢你的太空衣，确切的说是它救了你。”孟柯说道。 “我早就跟你说过，这次任务不适合你。”克林斯说道。 “但不管怎么说，我们完成了发射对不对?” “安迪!”布兰特厌烦的说道。她讨厌安迪那种玩世不恭的语气。 “来吧安迪，我带你去打一针。”克林斯说道。之后他解开身上的带子，孟柯惊讶的发现，他竟然没有从椅子上飘起来。 “我现在挺需要那玩意儿的。”虚弱的安迪说道。 安迪从椅子里站起来，但是有点儿打晃儿。克林斯扶着他走到椅子后，来到驾驶舱中间的过道里。孟柯看他脚步不稳，便从另一边扶住他。 “布兰特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要带安迪到护理室去。” “没问题头儿。飞船运转良好，我们正朝预定坐标进发。”手握操纵杆的布兰特，看看屏幕上的坐标网格说道。 “布兰特你一个人可以吗?”孟柯转头问道。 “真的没有问题孟柯。别忘了我善于应付复杂事务。”布兰特认真的说道。之后便开始专心致志的驾驶飞船了。 21 小乔治走在最前面，他打开驾驶舱后面的金属门。由于门太小，克林斯扶着安迪先从中间通过，小乔治和孟柯跟在后面。 离开圆锥形的驾驶舱，孟柯随手关好舱门。当他转过身时，发现自己和其他人正站在一条笔直的廊道里。一个挨一个的照明灯嵌在棚顶，半弧形的墙壁与平整的地面紧紧相连。 廊道两侧安有七八个金属门，每个低矮门框的顶部都挂一个铮亮的金属牌。克林斯叫小乔治打开左侧的第二个门，孟柯看见头顶的金属牌上写着：医疗护理室。而第一个门牌上写的则是系统配电室。 “你最好是躺下来，别硬撑着。”克林斯建议道。 “那就照你说的做。” 安迪按着克林斯的意思躺在屋子正中的一张床上。他先让自己坐在床边，当他双脚离地转动身体时，由于失重的原因，他那笨重的身体还是差点儿飘了起来。 孟柯立刻上前抓住安迪的腿，克林斯把他稳稳的按在床上。安迪则像医院里的病人一样安静的躺好不动。 “他不会再飘起来吗?”小乔治问道。 第71页 “不会了。床的软垫下铺有一条电磁铁，当感受到压力后，它会吸住安迪太空衣内的金属丝。” “这真是项伟大的发明。”小乔治赞嘆道。 孟柯不觉得这发明有什么伟大，在他看来只不过是电磁原理的另一种应用罢了。他倒是对脚下的地板颇感兴趣，因为它似乎为这艘飞船提供了另一种引力。 “它和你脚下的电磁地板採用了同样的原理。”克林斯一边拽过不远处的滑轮车一边说道。 小乔治好奇的抬起左脚，看看地面又瞅瞅平坦的鞋底。他将脚放下抬起反覆了几次。“可我感觉不到磁力的存在。” “你当然感觉不到它。你鞋底植入的感受器，是根据瞬时的压力工作的。当你的脚接触地板时磁力产生，脚离开时磁力又会消失。” “这到挺有意思。”小乔治说着将双手放在床边使劲儿一撑。 “两只脚不能同时离地，传感器不允许你这样做，所以你不会飘起来。” “但安迪却能。”小乔治挺委屈的说道。 “因为他刚才关掉了传感器。”克林斯说着将一支装满药液的注射器放到托盘里。 由于托盘和注射器都由金属制成，因此孟柯料想，它们之所以不会飘起来，一定也是由于磁力的原因。后来他发现，这间屋子里的东西几乎都由金属制成，那些非金属的器件也都安在相应的金属基座上。 “孟柯先生，请把那个密封圈拧开。” “那一个?” “就是安迪左臂上的那个。” 孟柯抬起安迪的左臂，发现那个密封圈连在他肩膀处的太空衣上。他用双手用力一拧，套在安迪手臂上白色袖筒便脱离下来。然后他把袖筒拿在手里向后退了一步，他又看看小乔治和自己的肩膀，并没有发现同样的密封圈。这就是说只有安迪的太空衣是特制的，以方便及时的注射药液。 克林斯走到病床另一侧，掳开安迪手臂上的衬里，用止血带勒住他的上臂。 “忍着点安迪，可能会有点儿疼。” “起码要比头昏脑涨强的多。” 当克林斯把针头完全扎入安迪肘部的动脉时，孟柯注意到这个人的手臂上已有很多扎痕。在此之前，他显然用同样的方法尝试着控制血压。而且持续的时间很长，因为针头留下的扎痕至少有二十几个，有些几近模煳，有些新近留下的仍然清晰可辨。孟柯走到滑轮车旁，拿起托盘里的一支金属瓶，标籤上分明写着硝苯啶的英文缩写。孟柯记得曾经在一节航空急救课上，一个药理学教授介绍过这种药品。他说硝苯啶是一种钙离子拮抗剂，可以有效的降压和扩张血管。但它的副作用也极大，长期应用容易造成人体血管大面积的硬化。孟柯把药瓶放回原处，抬头看着安迪。硝苯啶的刺激作用，让他的手臂即麻又痛。孟柯无法理解的是，为了一次普通的发射，这个人干吗要这样折磨自己。 打完针以后，克林斯拿过带吸管的水袋，让安迪喝些水。由于出汗太多，安迪整整喝了两袋水。之后他躺在床上休息了大概十五分钟。在这段时间里，刚才注射的药物显然起了作用。孟柯和小乔治看着他的脸色转好，克林斯用一台仪器一测，发现他的心率也在趋于正常。 正在这时医务室里的通讯系统响了，布兰特.尼尔顿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迴荡起来。“克林斯。” “我在这儿布兰特。”克林斯回答道。然后把仪器推回了墙角。 “安迪好些了吗?”布兰特关切的问道。 “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安迪回答道，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 “真高兴你没事儿安迪。” “只是老毛病罢了。” “要帮忙吗布兰特?”克林斯问道。 “是的。乔尼5号的飞行线路可能出了些问题。” “是不是多了一个减速标记。” “你怎么知道的?”布兰特用惊讶的语调问道。 “那个标记是我加上去的。” “你不该随便改变预定线路克林斯。”布兰特不解的说道。 “安迪没事了。我这就过去。” “怎么回事儿克林斯?”安迪问道。 “孟柯会向你解释的。” 说完克林斯便匆匆离开了医务室。 第九章 更新时间2008-9-25 14:04:17 字数：20621 22 “那个办事员把函件交给克林斯，之后就离开了。”孟柯给安迪讲述了发射场上的经歷。 “这么说一会儿要有人登船检查了。” “看来是这样的。” “不用管它，克林斯会去处理的。” 见安迪已经从床上下来了，小乔治便问道：“那我们现在干什么?总不能枯坐在这儿吧。” “来吧我带你们到处走一走。乔尼5号真的值得一看。” 离开狭小的医务室，孟柯和小乔治都觉得站在长长的圆形廊道内喘喘气，活动活动腿脚要舒服的多。 他俩并排跟在安迪后面，看他依次拉开廊道两侧的门。 “这个是配电室。”安迪在第一扇门前走过去，但是没有打开它的意思。“里面结构复杂，尽是缆线和变压装置。那些设备很危险，我们不打开它。” 第72页 “发动机产生的电压太高，所以得在这里变压。之后再通过电缆送到需要的地方。” “这艘船一定需要不少电力。”小乔治说道。 “的确是这样。乔尼5号事实上就是一个超大的用电器，它的功率超过二十万瓦，但百分之六十五的电力都被驾驶舱和装卸舱消耗了。我们现在站的地方是太空人生活区，这里用去大概百分之三十的电力。” “那么其余百分之五呢?”小乔治问道。 “在你头顶上。” “这些灯要消耗百分之五的电力!” “这只是极小一部分照明系统，更费电的还在后面呢。” 安迪打开第二扇门。孟柯看见门牌上写着餐厅的字样。 “所有房间的灯都是感应的，传感器根据红外光谱判断人的存在。” 他往里迈了一步，房间里的灯就亮了。孟柯认为这里应该叫做食堂更为合适，因为里面没有吧檯也无高雅的餐桌。与医务室一样，这里的炊具和餐具都是金属制的，而且各个奇形怪状。它们并非是为普通人准备的，而是一些专盛太空食品的防漏容器。 安迪退出来关上门。向前走了几步，拉开下一个门。 “这里是休息室。” “这里像一间学校的寝室嘛。”小乔治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看到房间里的床铺不是一层而是两层。几张不大的金属桌靠在墙边，上面摆着几台嵌壁式电脑。 “你们可以任选一张床来睡。所有的床都是一样长度，而且足够用，连克林斯那样的大个子躺上去都绰绰有余。” “睡觉会很舒服吗?” “刚开始一定会不适应。” “因为没有重力的缘故?” “因为要把自己绑在床上。” “不会吧!”小乔治作了个鬼脸怪问道。 “如果脱了太空衣，就不会有电磁作用了。”孟柯笑着解释道。 “那我还是穿着它吧。” 安迪关上门转过身，来到廊道对侧拉开另一扇门。 “这个是乔治5号上的简报室。” 孟柯这回走进去转了一圈儿，发现里面的布置与医务室截然相反。四周陈设简单，但房间中间却摆着一张桌子。在硕大的桌面上，间隔着摆有几台电脑，电脑后面是一些更大的电子设备。孟柯认出中间的是一台专为航天站设计的数据分析仪，只要装上相应的软体，就可以对各种探测器採集的结果做详细的数据分析。 “这是我们开会的地方。虽然没有发射场的那一间气派，但是里面的设备都是最好的。” “这边走两位。”安迪在门口招唿里面的人。 “我们不参观其它几间了吗?”小乔治从简报室走出来问道。 “那间是浴室，里面的东西你做抗压试验时都见过了。那个是洗衣间，旁边的是健身室。洗衣机和健身器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安迪分别指着另外几扇门说道。 “在太空中健身一定很酷。”小乔治故意绷紧胳膊说道。 “你同样得在肩部套上带子。”安迪说完走到廊道尽头。那里的滑门自动打开了。 “来吧两位，我们到乔尼5号的主体部分去。” “这里看上去与其他太空船很不一样。”孟柯回顾了一下生活区说道，然后跟着安迪穿过前面的门。三个人进入了一条光线较暗的通道，这里与生活区差别很大，两边的墙壁上没有门，而是走行着粗细不等的弯曲管道。孟柯听见头上的管子里有细微的水流声，而另一些管子里则是高压输电线一样的嗡鸣声。 “乔尼5号是艘货运飞船，并不适合太空人长期居住。所以生活区被设计的很小，但装卸舱很宽阔，那里才是这艘船的主体。超级机和其它货物都被放在那儿了。” “但是生活区设有休息室。”孟柯避开一只凸起的阀门问道。 “你是说那些床。”安迪笑了笑接着说道：“这里虽然不是国际空间站，但是太空人还是可以在乔尼5号里待一阵子的。” “能连续住一个月吗?”小乔治发问道。 “不行，最多一周。过了一周人体就会感觉乏力，出现各种严重的太空综合症。” 孟柯知道安迪说的是太空适应性综合症。那种运动病的最典型症状是，血液在微重力下流向上身，使鼻窦和舌充血，严重影响人的感觉神经。 “而且这艘船太大，气体循环系统相对较小。” “那会怎样?”小乔治问道。 “六到七天之内，船内会积聚过多的二氧化碳气体。在那样的环境中你会感觉头昏脑涨。但对于我来说，那更是致命的。” 太空人就寝时，二氧化碳会聚集在鼻子附近，当血液中的二氧化碳达到一定程度时，脑后部的一个报警系统就会发出警告使人惊醒，同时会感觉唿吸急促。孟柯很清楚在高二氧化碳浓度下，人体是无法安睡的。然而一旦睡去，就会产生严重的昏迷现象，继而危及太空人的生命。 “如果按照新型发动机产生的推力，我们当天就能返回地球。”孟柯提醒道。 第73页 “可我预想的不是这样。”小乔治显得有些失望。“我以为能在太空里多呆几天。” “我们在乔尼5号里住两天，第三天返航。” “但是我们可以当天返航的。”孟柯说道。 “我们要做数据分析，星观3号採集的数据够我们处理一阵的。太空中要比地面安全的多，你不用担心电话被窃听，电脑资料被盗取，反正是诸如此类的问题。” 孟柯心想，简报室里的那些分析设备，现在看来终于有了意义。 “你就不担心我们吗?”小乔治似乎问中了安迪的心事。 见他没有吱声，小乔治笑着说道：“放心吧伙计。我和孟柯不会再进入简报室了。” “你们只要不介意就好。” “这边走。” 安迪转过一个急弯，之后跨过另一扇滑门。孟柯和小乔治紧跟其后。 “欢迎来到一号装卸舱。” 从狭小昏暗的通道里出来，孟柯感觉自己就像只刚刚钻完地道的老鼠，突然来到了一间陌生但宽敞的仓库，旁边的两个人则像是他的老鼠伙伴。 “这里比极限管理监狱的餐厅都要大!”小乔治兴奋的感嘆道。 “看到头顶的灯了吧。它们大概消耗飞船上百分之三的电力。” 孟柯抬起头，看到上百只发白光的照明灯，间隔着嵌满略成弧形的棚顶，将装卸舱的每个角落都照的通亮。 “那实际上就是舱盖。”安迪说完指了指棚顶中央的一条缝隙。“舱内减压后，它会从那儿分开。” 孟柯回想起发射前的那阵金属摩擦声，就是两扇舱盖开启时发出的。现在它们正紧密的闭合在一起，维持着舱内的压力。 他发现一号装卸舱很大，但和太空梭上的一样，四周也是空荡荡的，停在中间的超级机此时倒显得孤零零的。小乔治走到扁扁的黑色“海豚”旁边，启动了工程舱的滑门，看到蜷缩在里面的机械臂后，他难掩兴奋之情的看着安迪和孟柯。 “它看上去像是一条大蟒蛇。” “从某种意义上说，它就是条由金属和晶片制成的蟒蛇。”安迪笑着说道。 就在这时，孟柯突然感到有一阵轻微的震盪从脚下传过。三个人彼此望了望，之后安迪转身朝来时的门走去。“有客人来了，你们先在这儿待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完安迪便离开了装卸舱。 “我们到边儿上去。”孟柯对小乔治说道。 两个人便来到一个圆型的璇窗前。他们左右找了找，最后在舱外的斜上方发现了另一艘太空船。和乔尼5号比起来，那艘船要小得多。它一侧的环形过渡舱已与乔尼5号相连。孟柯告诉小乔治，那艘船上的太空人就是通过它走过来的。 由于璇窗小的缘故，两个人无法看清飞船的全貌。但从印在船身上的标志可以判定，那是一艘nasa的太空船。虽然没驾驶过，但孟柯记得曾经见过这种船。像乔治5号一样，它也有一个不小的装卸舱，以供安装机械臂或是回收各种探测器之用。不过孟柯发现今天见到的这艘船有点不同，因为它的船身两侧多装了两个短翼。下面还挂着几只长棍一样的东西。 “那些看起来像飞弹。”小乔治说道。 孟柯眯起眼睛仔细辨认，发现每个细长的棒状物都有尖尖的头部，尾部还有一个环形的喷口。从长度来看，它们确实像飞弹，但孟柯认为它们只是像罢了。它们更可能是一种捕获远处目标的抛射物，就如同鱼叉一样，那些金属棒可以射穿报废的卫星，然后靠连在飞船上的细钢索将“捕获物”缓缓的拉进装卸舱内。 “那些不是飞弹，而是一些类似鱼叉的抛射物。如果是飞弹，弹体上应该有小型的飞行控制组件。”说着孟柯又把眼睛眯起来。“但是我看不到那些组件。它的外表看上去很光滑。”孟柯最后说道。 “我们的超级机是从太空清道夫公司购进的，而且绝对是合法买卖。”这时克林斯一面说着，一面走进装卸舱。两名检查者走在他旁边， 他们身穿着纯黑色的太空衣，与克林斯形成鲜明的对比。安迪走在最后面，随手关上了滑门。 “这就是超级机，你们可以登机检查。”克林斯走到装卸舱中央说道。 “你到里面去，我到那面看看。”其中一个检查者对另一个说道。同伴点了下头钻入超级机，他则拿着记录本来到超级机尾部。 “能把它打开吗?”那个人指着不远处的门问克林斯。 “当然可以。” 说着克林斯来到2号装卸舱前，在门旁的键盘上按了几下，之后门框上的报警灯亮起红光，巨大的门便从中间分开了。 警灯熄灭后，检查者跟着克林斯进入2号装卸舱。孟柯和小乔治也跟了进去，他们发现这个装卸舱要小一些。中间是空荡荡的地面，两侧则立着许多两米多高的置物架，正被装食品的箱子摆得满满的。 “这个装卸舱的结构很独特吗。”身穿黑色太空衣的人说道。 孟柯知道他指的是四周的一些管子。一进来孟柯就注意到，这个装卸舱的墙脚立有四支圆柱体。它们上下贯通，与棚顶和地板紧密相连。在孟柯看来，它们更像是柱子而不是管子。 第74页 检查者走到最近的墙脚，用手轻敲了一下管壁。“这里面有东西?” “是热流冷却器。”克林斯说道。 孟柯知道那是离子发动机独有的一套系统，用来冷却被发动机烤热的燃料。 “为了节省空间，我们把它们装在这里。2号装卸舱是备用舱，平时里面的东西不是很多。” 检查者点点头，在装卸舱里走了一圈。觉得满意后，快速在本子上记了些什么，之后便走出了大门。 “你是孟柯对吗?”检查者问道。 “我是。”孟柯回答道。 孟柯看着那人打开左臂上的电脑，不一会儿屏幕上出现他和小乔治的照片。 “有什么问题吗?”那人关掉电脑，来到超级机旁问他的同伴。 “这飞机没有问题。” “我这儿也没什么问题。”那人回答道。之后转过脸对着克林斯说道：“谢谢你的合作克林斯先生。” “不用客气。冒昧的问一下，这次的检查是为的什么啊?”克林斯谨慎的问道。 “这个恐怕我无权告诉你。” 既然和来发射场的办事员说的一样，克林斯便没有追问。 “我能理解，你们是公事公办吗。” “你能理解就好。” 说完两名检查员交换了一下眼神。 “就这样吧克林斯先生，我们要回去了。”手拿记录本的人说道。 “我送你们好了，那个通道很黑。”克林斯说着送两个人朝门口走去。安迪仍跟在他们后面 “你们那颗卫星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瞒你说，情况非常糟糕。不然公司是不会买一架超级机的……” 克林斯一面走，一面和两个黑衣人交谈着。安迪没有参与其中，而是在孟柯和小乔治跟前停下来。“你们到机上做准备吧，再过一会儿释放点就到了。”说完安迪便离开了。 很快装卸舱内就剩下了两个人。孟柯首先钻进超级机，小乔治则站在璇窗旁，看着那只外来的太空船从乔尼5号上分离下去，然后掉了个头，接着便飞快的驶向远方，消失在茫茫太空之中了。 “你猜他们会去哪儿?”小乔治问道。 “应该是回地球了。在这儿待着也没什么意义，就像你待在那儿一样。” 听了孟柯的话，小乔治便离开璇窗，隔着风挡玻璃对孟柯笑笑，然后抬腿跳进工程舱。 “这里简直是拥挤不堪。” 小乔治关上舱门时抱怨了一句。他想把捲曲成一团的机械臂推向一边，当他发现自己在白费力气后，便打开通往驾驶舱的门钻了进去。 “这太空衣真是笨拙。”小乔治悻悻的说了句，坐到副驾驶位上。 “你的太空衣和克林斯他们的一样，要比我的小得多。” “因为你一会儿要进行舱外作业，所以你的太空衣要特殊一些。”孟柯解释道，同时依次打开控制板上的仪器，对于他来说这飞机太熟悉了，他心想即使闭上双眼自己也能把它开出舱外。 “工程舱门关好了吗?”孟柯问道。 “是的。连丝风也吹不进来。那个2号装卸舱真的让我扫兴。” “怎么了?”孟柯问小乔治。 “我以为钻探机会在里面。” 孟柯停下手头的活儿看着小乔治。“你凭什么那么以为?” “乔尼5号发射前的震动分明是它造成的。那时我真以为是它在飞船上爬，然后钻进某个装卸舱。”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孟柯说道。 “我想发射之后再告诉你，那样就可以让你吃上一惊。” “别傻了小乔治，如果那个铁箱里的钻探机是真的，那它至少有上百吨重。把它放到乔尼5号上，可不像放食品箱那么简单。” 孟柯耐心的作了解释，然后两手又在各种仪表间忙碌起来。 “现在看来是这样了，他们并没有把那个大傢伙带上来。” “他们干吗非要带着它呢?”孟柯头也不抬的问道。之后他打开机载都卜勒雷达，屏幕上立刻出现了浅绿色的扫描图像。确定工作正常后，他又将其关闭。 “我不知道，也许他们应该带着它，然后把它投放到月球背面，去做某些重要的实验。”小乔治抬起头想了想，认为有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后接着说道：“例如在那里钻上一个洞，或者挖开几块岩石。那部机器绝对做得到。” 听着小乔治异想天开的说了一通，孟柯开心的笑起来。“那么如何把那个大傢伙收回来呢?它可能比一辆坦克还要重。” “它或许就应该留在月球背面。我们只要把它採到的岩石样本取回就可以了。” “那么动力问题怎么办呢?” “什么动力问题?”小乔治疑惑的问道。 “据我所知，月球背面漆黑一片，阳光是照不到那里的。” 听孟柯这么一说，小乔治突然恍然大悟了。他朝自己的脑门拍了一下，然后陷入沉思中。不一会儿他便无计可施了。“我早应该想到这一点，没有长时间的能源供给，任何机器都会死掉。”小乔治失望的说了，。之后他低头看了看仪表，又被粘在上面的照片吸引住了。 第75页 孟柯再一次被这个年轻人逗乐了，他无可奈何的摇着头，然后拿起挂在仪表上的通讯器。 “我们已在机上了。”孟柯回答道。 “一切都好是吗?” “是的。”孟柯给了克林斯一个简洁的回答。 “布兰特，现在速度是多少?”孟柯听见通讯器那面的克林斯问道。 “大概三百五十节。”布兰特回答道。 “三百五十节很好。”克林斯自语道。“现在我们要给装卸舱减压，超级机可能会发出一些响声，但不要紧，那是正常现象。” 孟柯相信克林斯说的是真的。减压的过程，实则就是尽量抽干装卸舱内气体的过程。最后由于超级机外的压力减小，机体便会略微的向外部膨胀。 孟柯看见仪表上表示机体处于封闭状态的红灯已亮起。“超级机密封完毕，可以给装卸舱减压了克林斯先生。” “你怎么样小乔治?”克林斯问道。 “没有比现在更好了。”小乔治随意答应了一句。 “这就好。开始减压吧布兰特。”克林斯吩咐道。 “减压开始。”布兰特说着二号装卸舱的金属门伴着警灯的闪烁慢慢关闭了。随后一号装卸舱的墙壁上，有几处长方形的金属板向内翻开。孟柯和小乔治感到船体一阵轻微晃动，他们知道掩藏在舱壁里的排风系统开始工作了，装卸舱内的大量气体正被抽入墙上的洞里。 由于墙上的排风口很多，没过几分钟超级机的驾驶舱内便响起沉闷的吱呀声。出于担心，小乔治谨慎的用手摸摸舱壁，想看看上面会不会有裂隙产生。 “它不会裂开的。”孟柯说道。 “这声音听起来让我不安。” “超级机只是被稍稍拉长了一些。” “被长多少?” “大概半个厘米。” “就这么点儿。”小乔治有些不相信的说道。 “这是超级机不是潜艇。我们与外界的压力差也就一个大气压。”孟柯解释道。 这时仪表上的另一个指示灯亮起来。“好了外面的压力几乎没有了。”孟柯说道。 “真是一种可怕的透明状态。”小乔治把脸凑近玻璃向外看去。他知道外面看上去毫无变化，实则已是一种真空状态了。 “减压很顺利，现在开启装卸舱，之后就看你的了孟柯。”克林斯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 “但愿这飞机驾驶起来仍像当年一样灵便。”孟柯说着扳了扳操纵杆，感觉应该没有问题。 顶部的巨大舱盖从中间一分为二，缓缓向外翻开。几分钟以后，空旷黑暗的宇宙便笼罩在头顶了。 “在我这儿看，那两个舱盖工作正常。”克林斯说道。 既然克林斯这么说，孟柯料想装卸舱的某个角落一定安装了摄像头。 “在我这儿看也一样。”孟柯把头探到玻璃旁向上看去。两个舱盖已完全开启，正一动不动的直立在两旁。 “我们像是在一个盒子里。”小乔治提出自己的观点。 “系好安全带小乔治。” “遵命。”小乔治拉长声音说道。 “我们可以出发了吗?”孟柯又对着通讯器说道。 “我们的方位如何布兰特?”克林斯问道。“离释放点偏差小于十五米。”布兰特回答说。 “可以起飞了孟柯。” “明白。”孟柯以飞行员的方式简洁的答覆道。 “你确定还可以摆弄着玩艺儿?”小乔治看着孟柯的脸问道。 “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 孟柯最后试了试操纵杆，然后果断的打开姿态调节器。那是几十个安装在超级机各部的液氮喷射装置，藉助液氮喷出时的反作用力，可以将静止的物体推向指定的方位。 超级机的机腹下装有十个姿态调节器。虽然看不见，但是凭藉丰富的经验，孟柯相信所有的调节器都在正常工作，这意味着释放超级机的第一个动作是成功的。 小乔治惊讶于超级机起飞时像气球一样既轻又稳，根本不像乔尼5号那样浑身震动。 “干的相当不错。”小乔治咧嘴笑着说道。 “你能这么说我真是太高兴了。要知道你是我出狱后的第一个乘客。”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超级机仍在平稳上升。“控制的不错孟柯。”这时布兰特也来了一句。 “谢谢你布兰特。” “我发现这飞机一点儿也没有变。”孟柯接着说道。他娴熟的把操作杆向左扳动，超级机略微倾斜一下，掠过一侧直立的舱盖。 “因为驾驶飞机的人没变，所以飞机也没有变。”布兰特笑着说道。 “这种说法很合逻辑。”小乔治在旁边打趣道。 “你们已脱离了装卸舱，我现在把导航图传给你。”通讯器里传来克林斯的声音。 孟柯打开仪錶板中央的导航仪。几秒钟后，一幅飞行线路图被传了过来。孟柯低头看了看，发现这幅指导飞行的图，被设计的如此精确，以至于在靠近那颗卫星前，他可以让超级机处于自动驾驶状态了。他以为克林斯本不用准备这么详尽的导航图，因为茫茫太空并不是拥挤的城市街道，太空船驾驶员有足够的空间来选择航线。孟柯相信乔尼5号上的人那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们仍然对一年前的那起事故心有余悸，因此他们对自己的驾驶技术也抱有怀疑，不过抱有这样的态度又干嘛用自己呢?孟柯想了半天，认为北美矿业勘探公司的人首先看中的是超级机，然后才按着布兰特的建议挑选了驾驶员。克林斯他们真正信任的是布兰特，其次才是自己，一名前极限管理监狱的在押犯人。 第76页 “导航图已收到。”孟柯回答道。 “关掉发射器吧布兰特，他们已收到了。”克林斯说道。 “接下来我就按着这个线路飞吗?” “那是计算机设计的最优追赶路径。我的建议是你把自动驾驶系统打开，这样既快捷又省事。”克林斯说道。 “悉听尊便。”孟柯回应一句之后就把自动驾驶系统打开了。超级机轻微摇晃了一下，便被导航仪控制住了，准确的沿着预设线路朝前飞行。 “那卫星离我们有多远?”孟柯看看雷达问道。由于超级机的雷达功率不足，无法探测到较远的目标，浅绿色的示波屏上仍是空空如也。 “你们离它现在有两万公里之遥。预计用不了半小时就能赶上它。” “这真是个漫长的过程。”坐在机舱里的小乔治说道。 “半小时的飞行根本不算长。”孟柯解释道。 “自星光3号被发射以来，我们头一次离它这么近。”克林斯说道。 “是啊。”孟柯想了想，认为他说的一点儿不假。 “所以我们得尝试一下。” “尝试什么?” “与卫星取得联繫。” 由于离卫星距离较近，作为通讯介质的微波能量将不会受大气的影响而增强数倍，所以孟柯不反对这种尝试。 “你们应该试一试。”孟柯说道。 “我现在去帮布兰特和安迪，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做呢。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就用通讯器叫我吧。”克林斯说道。 “好的克林斯。快去忙吧，他们需要你。”说完孟柯把通讯器挂到仪表旁。他又看了眼回波屏，雷达波束仍然在扫描，但星光3号还没有进入到可探测范围。 “这个是你对不对。”小乔治指着照片上的一个人说道。 “那个是我。”孟柯点头说道。 “那这个人呢?” “他是我的前搭档格林斯。” “你的前搭档。” “对。他原来就坐在你的位置上。” “那么说他也是太空清道夫公司的了。” “你知道我原先的公司?” “本来不知道，是布兰特告诉我的。” “这么说你知道那次撞机事件了?” “这个布兰特没说过。但是我相信当时一定是个大新闻。”说着小乔治无所顾忌的评价道。 “当时消息被封锁了。” “为什么?” “为了避免恐慌。因为事故发生在外层空间而且很严重。”孟柯说完盯着窗外陷入一阵沉思，脑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年前那起事故支离破碎的景象。 “有多严重呢?就像两辆车对撞在一起?”小乔治忍不住又问道。 “要严重的多，不管你信不信，更像是两枚炮弹撞在一起。” “听起来很酷。”小乔治竭力想像着那种情景。 “而且格林斯在事故中殉职了，我却侥倖逃生。但回到地面最终也没能躲过牢狱之灾。”孟柯说这话时语调并不沉重，长达十年的职业飞行经歷，早已让他学会了承受一切的本领。 “真是对不起孟柯。”小乔治及时表达了歉意，他尴尬的瞅瞅照片上的格林斯，没想到无意中触到孟柯感情上的痛点。 “中国有句老话叫‘不知者不怪’，所以我没理由责怪你。” “我真的不知道那起事故会如此严重。” “我知道。再说那起事故已经过去了，它不能再触动我了。” “可是。”小乔治试探着说道。 “可是什么?” “你是极限管理监狱唯一坚持上诉的人。” 孟柯瞥一眼旁边的年轻人，他的敏锐洞察力不禁让自己一震。 “因为我不认为自己应该对那起事故负全责。也不该被关进极限管理监狱。”孟柯坚定的说道。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就此不了了之?” “等工作稳定之后，我准备和自己的律师谈谈。” “但是你已经在监狱里呆了一年。” 小乔治的话突然勾起孟柯失去自由时的回忆。 “那段经歷是无法避免了，不过有些事应该弄个明白。”孟柯思忖着说道。 “我愿意站到你这一边儿。”小乔治说道。 “谢谢你能这么说。不过我已经上诉了三次，我却没法让法官相信我。” “那么你想让法官相信什么呢?你总不能叫你的代理律师空口无凭的说你无罪吧。” 听小乔治这么一说，孟柯撇撇嘴显得有点儿尴尬。在牢狱那会儿的他不是私家侦探，因此无法搜集到可靠的证据，交给自己的代理律师。孟柯感到无助的是，即使是在狱外，自己又能做什么呢?当时面对国家航空航天局和国家航空谘询委员会的双重指控，法官理所当然接受了两大机构的意见，严肃的敲响法槌，定这个华人有罪。而自己的申辩也只被当作一种自嘲式的，试图激起法官怜悯之情的尝试罢了。 “我认为国家航空航天局对撞机事件的调查有误。”孟柯低声说道。 第77页 “你说nasa的调查有误，那你是否能拿出证据呢?” 让孟柯感到意外的是，这个年轻人并不认为刚才的话是荒谬的，而是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己的脸，等着合理的答覆。 “我自己就是证据。”孟柯说道。 “我自己也是证据。”小乔治苦笑了一下说道。“你得拿出确凿的证据才行，我说的是证人或者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你明白吗?” 孟柯当然明白，但是一年前的那起事故，发生在地外的高层轨道之上。那里是荒凉的外层空间，而且唯一的证人格林斯却在那起事故中遇难了。最终搭档的死反倒成了法官判处孟柯入住极限管理监狱的理由之一。 这时孟柯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全神贯注的打量了一会儿眼前的仪錶盘，又迅速的转过身子看着小乔治和他的座椅。没等莫名其妙的年轻人搞清他这种反常举动是怎么回事，孟柯已经一把拿起通讯器唿叫了起来。 “布兰特你在吗?”孟柯把通讯器贴在嘴边儿说道，眼睛仍然盯着仪錶板。 没过几秒钟，通讯器那边就有了回音。“什么事孟柯?”布兰特回答道。 “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孟柯的话也让她感到莫名其妙。 “我坐的这架超级机还是一年前的那架吗?” “还是啊。怎么了?” “那么说飞机的飞行控制系统没有拆除了?” “没有啊。” “也没换成新的?” “没有。破损的舱壁被修復后，它就一直被锁在清道夫公司的仓库里。” “没事了布兰特，你继续忙吧。”说完孟柯关掉了通话器。 一旁的小乔治盯着孟柯，但是弄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超级机有什么问题吗?”小乔治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或许有或许没有，但你应该能帮我些忙。” “乐意效劳。可你要我做什么呢?” 小乔治刚问了句，孟柯便从副驾驶前的控制台中拉出一个键盘。 “我怎么从来没发现这东西!”小乔治说道。他颇感意外的看着固定在扁抽屉中的键盘。 “因为它一直藏在里面。现在你用它帮我查一些东西。” “查什么?” “飞行器管理系统，我想看看它的基本模块参数。”孟柯说着又启动了键盘旁的一只显示器。 小乔治低头研究了一下，发现这个键盘更像是桌上型电脑上的，不仅体积小而且按键紧凑。 “依我看这机载电脑和地面上的没太大区别，只是作业系统上略微不同罢了。”小乔治最后得出结论。 “操作它需要输入指令集。” “这个到不成问题。”小乔治说着在闪动的光标处输入一个开机指令。 “成功了。”年轻人朝孟柯笑笑。屏幕上出现了超级机的平面图，接着他移动光标，让其定位到超级机头部，按了一下回车键。机头被放大了，驾驶舱内部被淡淡的白线分成几块儿。仪錶盘里面的机构被显示的一清二楚。 “查看这个模块。”孟柯用手指了下仪錶板后部的中央。 小乔治看到那个模块儿不大，大体呈正方体结构。他发现其它组件的标号多半是两位数，而这一个却是零。 “零代表什么?”小乔治重新定位光标。 “航空飞行记录器。大多数人叫它黑匣子。” “就是安装在客机上的那种装置吧?” “不只是客机上，几乎所有的现代飞行器都装了它。” “这里面装着什么?”小乔治敲击键盘，零号模块再次放大，此时数字零已变为一串文字提示：所选模块为航空飞行记录器既舱内声音记录器。 “事故前飞机的飞行速度、方向、高度、机舱压力等参数。由于超级机只有一只黑匣子，因此驾驶舱内和通讯系统中的声音也被记录其中。 “这东西真不赖。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它装在飞机头部，这个部位应该最容易损坏。” “超级机是太空船，它两侧和尾部受损的机率更大一些。而头部体积较小，相对来说也较安全。这一点和普通的飞机恰恰相反。” “原来如此。”小乔治感嘆道。“接下来干什么?”他接着问道。 “我需要了解里面的数据。但是……”孟柯欲言又止。 “但是抽取里面的数据是违法的。”小乔治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 “而且设计者给它加了密钥。” “密钥不成问题。问题是你是否真的想读里面的数据。”小乔治看着孟柯说道。 “这里面可能仍存有那次事故前的飞行记录，也许我能从中找到一些证据。” “这么说值得一试。”小乔治说着，往电脑里输入一条指令，计算机没有反应。之后他又输入几条，结果是同样的。最后他啪的一下关掉电脑。 “我需要欺骗一下这台电脑，但是用它自己可不行。”小乔治说道。 “我能帮你做什么?”孟柯问道。 第78页 “工程舱里有另一台电脑，我需要的是它。” “我去拿好了，你的太空衣太笨重。” 说着孟柯打开身后的舱门钻了出去。不一会儿又拎着小乔治的手提电脑回来了。 小乔治接过电脑将其打开，又拽出电脑后面的导线，把它插在仪錶盘旁的连接口上。 “下面让我们给机载电脑制造一些错觉。”缆线连接好后，小乔治两手一搓说道。 接着他快速敲动键盘，大体看了下密钥程序。“这防火墙仍然存在漏洞，”小乔治迅速敲了下键盘说道。“破解它既不困难也不简单。” “什么意思?”孟柯问道。 “这就是说你得重启一下系统。” “这个可以办到，但是你确定能够抽取数据?” “没有问题。像这种密钥程序我接触过很多。它的结构看上去很独特，实际上毫无新意。” “那现在就开始吧。”孟柯说着打开飞行控制系统的启动保险。 “稍等一会儿，我先调出自己的程序。”小乔治说着专着的操纵起膝盖上的计算机来。 不一会儿屏幕上出现一个滑稽的小丑，脚下踩着yc*四个字母。 “可以开始了。”小乔治把手放到键盘上，满脸自信的笑笑说道。 孟柯用怀疑的眼神瞟了一眼那个小丑，然后果断的按下启动开关。在这个瞬间仪表指示灯和照明系统全部熄灭，驾驶舱完全陷入黑暗之中，窗外是点点星光，舱内只有小乔治的电脑仍然亮着。 “我从没想到会这么黑。”小乔治感嘆道。 几秒钟以后，仪表上的指示灯又相继亮起，驾驶舱内也重新恢復了光明。 “成功了。”小乔治敲着回车说道。 当孟柯再看屏幕上时小丑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数百个他看不懂得代码。 “现在机载电脑已被蒙蔽，。他允许我进入系统内部了。” “屏幕上的是什么?”孟柯问道。 “是超级机主机的机器语言。”小乔治得意的笑了笑接着说道：“这计算机现在认为我就是它的程序设计者，所以那些密钥也用不着了。”年轻人快速敲动着键盘说道：“只要能找到那个黑匣子本身的系统就行。” 孟柯看着年轻人在充满0、1和一些字母的信息堆里不停的搜寻，他不知道什么是机器语言，因此过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就是它了。”小乔治最后停下来。又确定一遍之后，他重新敲动键盘。 不一会儿屏幕上出现了数十条记录，彼此按日期从上至下的排列。在一旁的孟柯心情有些激动了，他不仅看懂了屏幕上的信息，而且确定那正是按任务时间检索出来的飞行记录。 “我需要一个确切的时间。”小乔治说道。 “是去年的八月六日。”孟柯清晰的记着那个日期。 小乔治把日期输入电脑。几秒钟后，屏幕上出现了那天的飞行记录信息： 任务号：516号任务时间：8月6日 任务描述：transit卫星轨道障碍清除行动(transit卫星所属公司——精确导航系统公司既任 务委託公司;项目承揽公司——太空清道夫公司) 任务执行人员(两名)：飞行中尉孟柯;作业操作员e.g.格林斯 记录起始时间：7：43am(维伽运载火箭点火升空) 记录暂停：(转由维伽运载火箭飞行记录器工作) 记录恢復时间：7：49am(超级机与维伽运载火箭分离成功) 7：55am(超级机首次变轨成功) 8：01am(超级机二次变轨成功;轨道修正取消) 8：11am(超级机三次变轨成功，进入transit卫星轨道) 8：23am(不明障碍物进入目视可见范围，远程雷达关闭) 8：35am(不明障碍物进入捕获范围)备註：障碍物描述不详，计算机无法找到已登记检索信息 8：41am(工程舱开启) 8：50am(工程舱关闭) 8：57am(超级机脱离初始轨道) 9：05am(超级机进入预设轨道;姿态调节器开启) 9：11am(机内威胁告警器启动) 9：14am(机械臂与机体脱离，经压力传感器检测，工程舱壁受损严重，未失压) “是这些信息吗?”小乔治看着屏幕问道。 孟柯仔细回想着那次任务的细节。“没错，就是transit卫星。发射时间也丝毫不差。”孟柯肯定的说道。 “我好像看出你们的那次任务是什么了。”小乔治捉摸这屏幕上的信息说道：“你们去帮人家清理卫星轨道。” “是的，按理说是一次极普通的常规任务。”孟柯没说出来的是，后来却成了场可怕的噩梦。 “这么说你那时的工作就是清理轨道了。” “八成的时间是这样。” 在太空清道夫公司那阵儿，布兰特和其他职员都亲切的称唿孟柯和格林斯为“人类友善的太空清洁工”。原因是两个人的工作与城市内的环保工作在性质上是一样的。只是城市里的保洁员开的是垃圾回收车，而孟柯和格林斯驾驶的却是先进的超级机。他们每次的任务也与城市保洁员相似。藉助运载火箭将超级机送入太空，接近目标后孟柯稳住超级机，他的搭档格林斯则身穿厚重的太空衣，从工程舱出来。利用事先准备好的设备，将游移于探测器轨道上的各种太空垃圾回收进工程舱。通常那些垃圾的体积很小，有些是火箭外壁脱落的隔热陶瓷，有些则干脆是从报废探测器上的小零件。但有些时候，他们也会碰到圆柱形的火箭残级，或者是整个的废旧探测器。只要它们的个头有四分之一个大众轿车大，格林斯就无法把它们弄进工程舱，也无法带回地面销毁处理。在那种情况下，他通常给难以回收的废品装上小型推进装置。藉助额外的推力，那些大块儿的探测器残骸，会缓缓的飘向远方，最终远离地球而被茫茫的宇宙所吞噬。 第79页 虽然每次任务的步骤大同小异，但孟柯和格林斯从未感觉过厌烦。因为他们深信自己的工作虽然并不高雅，但绝对称得上极有价值的活计。每一件太空垃圾的顺利清除，都意味着一个巨大隐患的消除。这样一来，运行于轨道上的昂贵卫星，再不用顾及被高速飞来的螺丝帽击中或是被奇形怪状的铁片切碎的风险了。然而这项工作让两个人不厌其烦的另一个原因则是，他们都对飞行器产生的高速充满激情。他们彼此深深贊同流行于退役飞行员中的那句话：无尽的飞行才是生活，极端的速度才是生命。 “但有时公司也承担一些探测器维修项目。”孟柯想了一下说道。 小乔治作了个嚮往的表情说道：“你原来的工作真是美妙。” “多半时间我沉浸其中，但是这次任务却害死了格林斯。”说道这儿孟柯换了话题，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在自责中越陷越深，毕竟他已无法挽回搭档的生命。“我要看一下9：05分的纪录。” 小乔治用光标选中那个时间，然后按下回车键。屏幕上出现几行简洁的信息： 超级机所在轨道参数—— 超级机飞行姿态参数—— 内部通讯纪录—— “这个是你和格林斯的通讯纪录对吗?”小乔治指着最后一行说道。 “不是全部的，应该只纪录了事故发生前的几分钟。”孟柯说道。 “可以打开它吗?我想听听你搭档的声音。” “当然可以。”听小乔治这么一说，他发现自己也挺想念格林斯的声音了。 得到同意后，小乔治调出了通讯纪录。一开始，驾驶舱内部的麦克风里出现一阵嘈杂的静电干扰声，之后静电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孟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那声音保存的很好，音质清晰，仿佛是刚刚录制的一样。 “回来格林斯，不要进去。” “别紧张，我们在安全的轨道上。给我五分钟就好，这里面真黑啊。” “最多五分钟，然后我们返航。听懂了吗?” “没问题孟柯。” “这里面太黑了，我得把灯打开。嗯，这回好多了。” “里面的空间不小，但已被烧得面目全非了。” “从外面看，也没法断定它是什么。可能是个火箭尾级，剩余燃料把它炸成这般模样。” “绝对不是。” “为什么?” “因为火箭尾级里面不会有甲板。” “你确定那是甲板吗?” “我不知道，但里面很平。而且到处都是烧焦的残留物，真他妈讨厌，它们只往我身上沾。” “格林斯五分钟快到了。” “五分钟还没有到呢。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 “入口的空间狭小，但是里面的空间很大。真是奇怪。” “怎么了?” “里面被保护的很好，只是被烧焦了。但是内部的结构看上去很结实，而且仅有一点儿塌陷。机械臂太短了，我得让它放我下来。” “听我说格林斯，你不能那么做，你在违返安全条例了。” “以前我没违反过，以后也不会的。但今天我要违反一次。” “马上从里面出来格林斯。” “背上没有机械臂真是轻松。” “格林斯你在违规操作!” “是的兄弟。但是最里面有一些罐子，我得过去看看。” “那里没什么好看的，你快给我回来格林斯。” “我马上就回去，但得先到里面去一趟，那些罐子里好像有东西。” “格—林—斯” “这里总共有六个罐子，五个破损严重……” “里面好像装过某种液体，但现在大部分蒸发了。” “这里面的东西黏煳煳的，看上去有点儿像烧焦的软体动物。” “这只罐子相对完整一些，它的表层是玻璃的，上面有一些裂纹，但也被燻黑了……” “这罐子真大，绝对可以把我整个装进去。你可记得最近有谁在太空做过试验?” “别胡扯了格林斯，赶快回来。” “先不管那些烧焦的管子是干什么的……” “这罐壁上的焦灼物真难刮去……” “我还是看不清里面的东西。我们应该带些样本回去。” “格林斯好像有东西向这边飞过来。” “你不必吓唬我，我马上就回去。” “雷达上显示有东西朝我们飞来!” “我需要一个容器装些样本回去。” “什么声音孟柯?是告警器吗?” “快回来格林斯!”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在安全的轨道上吗!” “我不知道，反正有东西正朝我们飞来!” “马上就好了，我正在安装机械臂。” “快点儿格林斯!” “真他妈该死!机械臂被电缆缠住了!” 第80页 “这些电缆太结实，我拉不动它们。” “那东西离我们不足一百四十公里了。快点儿格林斯!” “你向后到车，看看能不能把电缆拉断。” “不行，单靠姿态调节系统拉不动它们!” “那只有另想办法了。” “你在干什么格林斯!” “我怕是回不去了，机械臂无法动弹。我让机械臂与超级机分离。” “格林斯!” “这样超级机就可以离开了，你先躲开一会儿，过一阵再来接我。我会有办法切断这些电缆的。” “那东西正朝我们撞过来，是一颗卫星。格林斯!” “……” 通讯纪录结束了，那种静电的嘶嘶声再次响起来。孟柯静静的看着屏幕发呆，小乔治则一声不吭的盯着他。 “卫星撞到了那个火箭残级?”小乔治关掉麦克风问道。 “是的。爆炸产生的碎片也刮伤了超级机，但我还是把它开了回去。但不久我就被关进了极限管理监狱。国家航空航天局和国家航空谘询委员会的人控告我在任务中玩忽职守，因而害死了格林斯并导致nasa的一颗卫星被毁。” “可你们当时不是在安全的轨道上吗?” “我和格林斯都相信那个轨道是安全的，而且轨道参数是由国家航空航天局提供的。我当时记得很清楚，按那个参数丝毫不差的把准备清理的残骸拖到那个轨道上。谁知那条轨道上运行着一颗通信卫星。” “轨道参数是nasa提供的?”小乔治问道。 “是他们提供的。我们每次任务的飞行轨道参数都由nasa提供。” 为了提高安全性，太空清道夫公司与nasa建立了长期的合作关系。国家航空航天局拥有先进的地外轨道监测系统，由于了解各种探测器的具体位置，因此清道夫公司认为，採用nasa设计的飞行轨道参数，可以大大降低发生太空碰撞事故的可能性。 “但那次的轨道参数却出了差错。所以真正顽忽职守的是国家航空航天局的一些人。” “你把这些跟法官说了没有?” “说了也无济于事，所有的证据都对我不利。” “那个轨道参数呢?它应该是个关键。” “法官得到的取证参数是5.18，也就是政府调查人员提供的证据。” “但我记得当时的轨道参数是5.19，这才是国家航空航天局提供给我的，而不是5.18。” “你能却定是5.19吗?不会有什么差错吗?” “无法完全确定。”孟柯无奈的摇着头说道。“你要知道每一次飞行任务前，飞行员要设法记住多种数据，仪表上的信息越多，你所耗费的精力就越多。” “那么看一下就知道了。”小乔治说着把光标移到轨道参数上。 “是5.19。”小乔治不暇思索的念出声儿来。 一阵短暂的沉默。孟柯对着屏幕反覆看了几遍，最后确定小乔治没有念错。 “那么法官得到的取证是5.18吗?”小乔治问道。 但是孟柯没有回答，而是迅速拿起通讯器。“布兰特。”他唿叫道。 “我在这儿孟柯。” “我想知道政府的调查人员是什么时候去仓库检查超级机的。” “我记得是你出庭的前一天晚上，来了两个国家航空航天局的人，他们检查了超级机受损情况，之后就离开了。” “那么政府的调查员没有去过吗?” “据我所知，超级机被搁置到机库后，只有nasa的两个人去过。” “我知道了。”孟柯回答道。他认为事情已经很明了了。 “我们先不谈这些事好吗孟柯?星光3号已经离你们不远了。”布兰特提醒道。 孟柯低头看一眼雷达屏幕，那颗卫星确实已进入了探测范围。 “你们和卫星联繫上了吗?”孟柯问道。 “所有的方法都试过了，但仍然无法联繫。” “那我们去处理吧。” “它在那儿!”这时小乔治说道。他的嗓门抬得很高，样子像个发现了宝藏的骑士。 孟柯顺着小乔治手臂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一个闪光的物体径直朝月球背面飞去。虽然由于距离稍远，他看不清那个物体的轮廓，但从反映在雷达上的位置，孟柯判定那就是星光3号——此次任务的目标。 “卫星就在我们前方。”孟柯报告道。 “乔尼5号的雷达也证明了这一点。”克林斯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 “我申请关闭自动驾驶系统。” “超级机的预设路径已飞完，可以进入主动驾驶状态。”克林斯说道。 孟柯果断的关掉自动驾驶系统，之后用右手握住操纵杆。“到后面做准备吧小乔治。我们要行动了。”孟柯对年轻人说道。 “明白了。”小乔治应了句，又看了眼窗外的卫星，安在它两侧的太阳能电池板已经清晰可见了。但由它们折射的反光却一闪即逝，之后卫星就钻入了漆黑的月影后面。 第81页 “那里果真那么黑!”小乔治说着钻过狭小的舱门，孟柯随手将电脑递给他。 “超级机和机械臂上都装了灯，所以你不用紧张。”孟柯安慰道。 “不知你在简报室那会儿注意到没有?”克林斯突然问道。 “注意到什么?” “星光3号的外部结构。” 孟柯认为当时只有第一张照片显示了卫星的外部结构。但没等他看仔细，布兰特已经换到了下一张。 “结构好像挺复杂，但我没有看仔细。” “这不要紧。你只要尽量从卫星的右侧进入就好了。”克林斯说道。 “为什么?” “因为左侧的天线太多，不易超级机靠近，而且它的主机靠近右侧。” “明白了。我把超级机停在右侧。” “那样最好，也便于小乔治活动。” “任务完成后怎么找到你们。”孟柯问道。他发现乔尼5号已在雷达上消失了，这说明它和超级机的距离超过了5000公里。 “到时你只要重新启动一下导航仪，里面有明确的返航路线。” “明白。” “这里的警报响了一声!”小乔治在工程舱喊道。 “不要紧。”孟柯回答道。那是机载雷达在提醒机内人员，目标已进入捕获距离。 “看样子你们快要接近它了。”克林斯对小乔治的喊声做出反应。 “是的，大概还有五百米。” “我叫布兰特把卫星的实时轨道参数传给你。你们只要安心工作就好了。” “明白。” “最后提醒你一下，不要让超级机越过那个临界点。我们等着你们安全返航。”说完克林斯关掉了通讯器。 22 孟柯将通讯器挂回控制台，右手稳健的轻扳操纵杆。左手向后拉动燃料阀，让超级机减速，与星光3号保持同步。不一会儿，超级机灵巧的滑入右侧。孟柯扭头看着舱外的卫星，虽然月球背面的光线微弱，但从轮廓判断，孟柯不得不承认，星光三号确实是颗不小的卫星。 孟柯一打开超级机左侧的探照灯，安装在卫星之上的各种天线设备便清晰可见了。十几米长的灰色电池板，把巨大的暗影投在超级机上。包裹着黄色隔热膜的各种碟形天线则反射着金色的光芒。 “好了吗小乔治?”孟柯问道。 “可以减压了。” 孟柯通过安装在工程舱里的摄像头看到，小乔治已戴好了头盔，机械臂固定在他背部，那只长方形的电脑挂在腰的一侧。不知怎的这个年轻人突然让孟柯回想起自己的搭档，他记得在每次任务前，一身宇航装束的格林斯，就是那样弯曲着双腿站在工程舱中央等待减压的。 “为什么还不减压?”小乔治问道。 “这就开始。”孟柯说着打开减压阀门。 一阵涌动的气流声停止后，小乔治打开了工程舱门。 “它看起来真是不小。” 小乔治的声音从内部通话器传出。孟柯向前探着身体，目睹着太空人被白色的机械臂缓缓送出舱外。 “综合探测卫星体积都很大。”孟柯解释道。 “怪不得它有那么多天线。” 机械臂顺利的向前伸展，绕过长长的电池板，很快就把小乔治送抵卫星附近。 “我够到它了!”小乔治说道，口中难掩兴奋之情。 “很好。找到那块儿盖板了吗?”孟柯问道。 小乔治打开机械臂上的照明灯，然后上下找寻着。“我找到它了。”小乔治说着让身后的机械臂稍微抬高。“看上去这块盖板的位置与实验卫星上的不太一样。” “那么你确定是它吗?”孟柯问道谨慎的关注着小乔治的一举一动。 “就是它了，没错。这里只有一块儿盖板。”小乔治用灯照照别处说道。 孟柯迅速的锁住操纵杆，让超级机与卫星相对静止，然后拿起通讯器说道：“你现在不必担心晃动了，我已锁定了超级机。” “那么这就开始吧。”小乔治说道。他取下腰间的电动螺栓机，开始重复训练池里的工作。 不一会儿，金属盖板便从卫星上脱落下来，小乔治打开固定在机械臂上的工具箱，把盖板和螺栓放进去。虽然相隔有七八米远，但孟柯可以看清卫星的内部结构，已从原来的盖板处暴露出来。小乔治用左手小心的拨开凌乱的电线，用右手把缆线的插头塞进插口。与卫星主机连接完毕后，他从腰间取出电脑，固定在从机械臂伸出的托架上。 “眼下一切顺利，就像在地面上练习的那样。”小乔治启动电脑时说道。 “那很好。抓紧时间做吧。” “不过在这里飘着，要比训练时轻松许多。” “那是因为真正的太空中没有水的阻力。”孟柯解释道。 从背面看上去，小乔治活像个胖乎乎的雪人。待他被眼前的程序吸引住后，他的身子便一动不动的悬在太空，只有两只手在键盘上不停操作着。 孟柯把精力转向旁处，在那个年轻人完成工作前，他可以好好打量一下眼前的庞然大物。 第82页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星光三号都有半个巴士大。孟柯认为要想把这么大的卫星送入太空，着实是件费钱的工作。用太空梭投送固然可以大大缩减成本，但陈旧的运载工具毕竟面临着零件老化的问题。要想一次发射成功，而且不出差错，最稳妥的选择是建造一支崭新的火箭。这种火箭要足够坚固，有足够的推力，而且要经过地勤人员反覆的检测之后，方可升空。而综合卫星的研发费用，更是惊人的高昂。孟柯估计星光3号两块电池至少有四十米长。这一点足以说明，这颗卫星的内部结构复杂，设备繁多。必须有足够的电力，才能使整个卫星系统运转起来。以往的职业经歷，让孟柯对各种造型各异的探测器十分了解。他知道每一颗卫星都是非标准工业化下的工业品。因为制造卫星并不像造汽车那样容易，由于绝大多数卫星并不一致，因此每一颗新卫星的制造，都是一个从零开始的过程。工程师们用最原始方法，制造最关键的部件，再将上万个零件手工组装起来。这个过程繁琐冗长，而且要耗费巨资和大量的人力。 第十章 更新时间2008-9-25 14:05:53 字数：19897 一想到星光3号数以亿计的研发费用，孟柯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他认为北美矿业勘探公司曾经冒了一个极大的风险。这个风险如此之大，以至于稍有偏差，就可能让那家公司彻底完蛋。孟柯并不了解北美矿业勘探公司的歷史，但他相信那家公司的决策层，不仅夜郎自大，而且行事太过盲目。虽然公司发射了不少卫星，但与能远行上亿公里之遥的勘探卫星相比。近地卫星的制造技术要简单的多，而且成本低廉。如果那家公司没有建造远程卫星的经验，而建造了眼前这颗卫星。那么人们完全有理由认为，北美矿业勘探公司的决策者，不是疯了就是被高傲的自大迷住了双眼。因为在这个竞争激烈的世界里，把大笔钱浪费在自己毫不熟悉的领域里，无异于一种疯狂的飙车行为，无异于是把俄罗斯轮盘赌中的手枪顶在自己脆弱的脑门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小乔仍像开始那样，微曲着双腿稳定的悬在电脑前，两手在其上不停的操作。 坐在机舱里的孟柯，此时紧盯着卫星的顶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最后他找到了原因，是那些立在暗影里的天线，勾起了他的一些回忆。 孟柯见小乔治有足够的光线可用，便索性打开超级机顶部的照明灯。他小心的控制着光源的方向，最后让圆形的光晕照在卫星顶端。 孟柯伸手揉了揉，让眼睛尽快适应反光。灯光照在最近的天线上，孟柯以为会看到某种先进的仪器，但让他失望的是，光线所照之处，只是一只极普通的碟形天线。其它的天线和发射装置虽然各不相同，但他认为也只不过是些常规设计。它们的大小尺寸与nasa卫星上的基本一致，而且材料的颜色也十分相似。孟柯相信在建造这颗卫星时，矿业公司的攻关人员一定聘到了从nasa退休的航天技师，不然星光三号上的天线形状，不可能与国家航空航天局的卫星如此相像。 “终于完成了!”小乔治喊道。 声音突然从通讯器里传出，着实把孟柯下了一跳。孟柯把光源照向小乔治，发现年轻人正在舱外兴奋的摇动手臂，试图缓解手指的疲劳。“你用的时间可不少。”孟柯看了眼操纵杆旁的计时器说道。 “这不能怪我。”小乔治回头看着机舱，脸上挂着不服输的表情。 “克林斯请回话。”孟柯拿起通讯器说道。 “程序破解完了?”克林斯问道。 孟柯听出克林斯的急切之情，但他似乎又在刻意压制。 “是的。刚刚完成。” “那现在开始传输吧。打开接受装置布兰特。”克林斯说道。 “接受装置打开了。”布兰特的回答道。 孟柯一下打开发射机，小乔治电脑中的信息沿着机械臂后的电缆传了进来，在机内被转换成微波之后，就被源源不断的传往乔尼5号了。 23 “收到了吗克林斯?”孟柯拿着通讯器问道。 “正在接受中。”克林斯答道。 “我们耽误了些时间。” “没关系，你们干的很好。数据传输速度很快，预计在抵达临界点前，可以传送完毕。” “这样就好。”孟柯说道。 “你们回来后，我们应该好好庆祝一下。你和小乔治帮公司挽回了数亿元的损失。我们理应提前搞个太空狂欢什么的。”说完克林斯笑了起来。 “狂欢我看就不必了。我和小乔治倒想好好吃点儿什么。” “是啊，要是在地球上，午饭的时间也该到了。我这就叫安迪去准备一下，在2号装卸舱里，我们有的是吃的。”说完克林斯又笑起来。 “不用准备太多，够吃就好了。”孟柯说道。 “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耽误了时间吗?”这时小乔治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孟柯听出这个年轻人的语气中明显带着气愤。 “我并没有责怪你啊小乔治。再说你耽误的时间不多，这不成大碍，现在数据仍在传输中，你和孟柯合作的很出色。”克林斯试着安慰年轻人。 第83页 “但布兰特干吗要骗我?”小乔治质问道。 “布兰特骗你?她怎么会骗你呢?” “那卫星主机里的程序是怎么回事?” “我们现在不提这个好吗?等你回来后布兰特会向你解释的。你现在要做的是保证数据流传输通畅。再过十五分钟，你和孟柯的任务就完成了。”克林斯严肃的咳了下接着说道：“我不希望有谁仅仅由于一些情绪上的小问题，而对这次任务造成影响。听明白了吗小乔治?” “明白。”小乔治拉长声音说道。“但是主机里的加密程序我从来就没见过。布兰特不该愚弄我，让我用别的程序做练习。” “我说过了小乔治，这件事等回来再说。布兰特会跟你解释清楚的。训练中的失误在所难免，但是布兰特是不会欺骗你的。” “是由于程序上的问题而耽误了时间吗?”孟柯问道。 “那些程序上的问题总是挺复杂，弄不好可能就会出现些小混乱。”克林斯勉强笑了下接着说道：“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此次任务很成功，公司将因此避免损失。” 孟柯没有吱声，他静静的看着舱外的卫星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我能问一件事吗克林斯先生?” “当然了孟柯。”克林斯说道。 孟柯原本不希望这件事发生，但他还是从克林斯的语气中捕捉到一丝紧张情绪。 “星光3号最边上的那个方形天线是用来干什么的?”孟柯问道。 克林斯顿了一下，但还是给出了答案：“你说的应该是光谱仪，它可以用来了解土卫六周围的辐射带和空间环境。” “知道了克林斯先生。”孟柯接着对舱外的年轻人说道：“小乔治马上中断传输。” “什么?”小乔治不解的问道。 “你在干什么孟柯?”克林斯严肃的问道。 “卫星上根本没有方形天线!” “小乔治中断连接。听到了吗!”孟柯喊道。 “可是数据刚刚传输了百分之五。”小乔治回头看着机舱说道。 “孟柯在开玩笑，别听他的小乔治。”克林斯说道。 孟柯迅速按下发射机的开关，但不起作用，指示灯显示发射机并没有关闭，而是在继续工作。“你们对发射机作了手脚!”孟柯质问道。 “我们之间一定存在一些小误解。如果你们……” “你不要把我当傻瓜，少跟我来这一套。那卫星根本不是什么星光3号!你们在利用我们偷盗对不对。小乔治快中断连接!”孟柯打断克林斯的话。 “孟柯你听我解释，事情不象你想像的那样。小乔治不要中断连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乔治问道。 “你还不明白吗?这卫星不是北美矿业勘探公司的。不然你怎会用一套错误的程序训练!他们根本不知道这颗卫星里的加密程序是什么!” “我的天啊!我可从来没想过这一点!”听了孟柯的解释小乔治恍然大悟，之后他一下关掉电脑，把传输线从卫星里拔了出来。 “小乔治别中断连接，把传输线安回去，孟柯在胡说!那卫星是北美矿业勘探公司的私有财产!如果数据丢失，我发誓还会让你们吃官司的，你们还得回到监狱里去!”克林斯激愤的说道。 “那卫星里的程序怎么解释?我跟本就没见过它。”小乔治说道。 “好吧两位。既然你们不相信我，那我们来做个交易，每人一百万美元怎么样?” 孟柯没理会克林斯的话，而对小乔治说道：“回工程舱来，我们离开这儿。” “再等一下，马上就好了。”小乔治一边说着，一边将最后一颗螺栓拧到金属盖板上。之后他收好电脑，操纵机械臂将自己送回工程舱中。 “小乔治你不能回工程舱去，如果没有这些数据，北美矿业勘探公司就完了!” “要是再帮你盗窃数据，我和孟柯都得回去坐牢。” “每人两百万美元怎么样?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你们只要把数据传完，那笔钱就是你们的。” “两百万美元确实不少，”小乔治犹豫一下说道：“但是和钱比起来自由更重要。” “你以为你们很圣洁吗?你们是极限管理监狱的罪犯，要是没有公司收留你们，下半辈子你们就得到处打工!” “但是打工要比坐牢好的多。”孟柯说道。“好了吗小乔治。” “可以增压了。”小乔治回答道。 “他们距离临界点还有一百五十公里。”孟柯听出那是安迪的声音。 “真他妈的该死!”克林斯大声嚷道。 “瞧瞧你们干的好事吧。价值上亿的数据本可以到手，但你们却让机会熘走了。” “那是你们的机会，少扯到我们身上。”孟柯说道。“减压完毕，小乔治你可以摘下头盔了。” “那么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样?”克林斯问道。 “回地球去。” “啊哈!回地球去。你以为你是谁，可以一走了之。” 第84页 “我不是谁，但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说完孟柯让机头偏转，超级机从卫星的右侧滑到左侧。当照明灯照亮卫星的这一侧时，他找到了克林斯当初让他从右侧进入的原因。在卫星左侧下方，清晰的印着一个nasa的红蓝色标志。 24 “你知道那是什么卫星吗?”克林斯问道。 “是国家航空航天局的，现在我知道了。” “那是‘深空探测号’卫星，是nasa最值钱的探测器。” 听克林斯这么一说，孟柯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因为这个名字正是出于当年的泰坦计划开发小组。为了在登陆泰坦前做好准备，小组特意为计划设计了一颗卫星，这颗卫星要装有最先进的遥感设备和各种昂贵的有效载荷，以便用各种方式来收集土卫六表层情况的详细数据。而小组成员一致通过的卫星名称就是‘深空探测号’。但孟柯记得五年以前，那颗卫星仅仅是设想的一部分，它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设计草图，更谈不上在短时间内发射升空了。 “我怎么能相信你的话。”孟柯冷冷的回答道。 “信不信由你。但有一点你得明白，你和小乔治毕竟参与其中了，而且那年轻人打开了卫星，这一点谁也无法否认。” “他是受了你们的矇骗才那么做的。” “超级机正在接近临界点。”安迪说道。 “联邦调查局的人可不会相信你说的。所以赶快回乔尼5号来，这样对你们和公司都有好处。只要你肯回来，眼下的事我们一笔勾销。” “你不要拉拢我，这没用。我和小乔治不想参与犯罪。” “但你们已经犯罪了!”克林斯大喊道。 “超级机已越过临界点。”安迪报告说。 “别在往前飞了，那样做我们都得完蛋!快把飞机开回来，这是最后的机会!”克林斯急迫的喊道。“我们现在怎么办?”孟柯听见布兰特在不远处问道。“都给我闭嘴!让我冷静一下。”克林斯喊道。 孟柯根本没理会克林斯的歇斯底里，而是让超级机径直飞过那个虚拟的临界点，那颗硕大的卫星则紧随其后。这时一股强烈的光线灌入舱内，照的孟柯直闭眼睛。此时他才意识到那个所谓的临界点就是月球的边界而已。越过那个边界，超级机便离开了月球背面的阴影区域。这样一来，来自地球的雷达波束，可以清楚的探测到超级机的存在，这一点才是克林斯真正担心的事。而那颗卫星此时也没有变轨然后加速，孟柯现在知道了那个临界点的真正含义，它只不过是克林斯计划中的一个虚假把戏而已。 双眼渐渐适应了光明，孟柯关掉通讯器，果断的搬动操纵杆，让超级机轻快的转了个弯。此时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三十多万公里外的那颗蔚蓝星球。 不一会儿小乔治回到了驾驶舱。这个年轻人一星期前去的发射场，因此被愚弄的时间要长得多，他板着脸一下坐到椅子里，孟柯深表同情的看着他。 “系好安全带，我们要回家了。”孟柯打开加力杆的保险说道。 小乔治把脸埋在手里，然后用力搓了搓。“真是不可思议，我们差点儿就被骗了。” “是啊，只差那么一点儿。但好在克林斯的计划不那么完美。” “刚出狱那阵儿我真该好好问问自己。”小乔治说道。 “问自己什么?” “干吗一家高科技公司急着雇我这样的人。”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但最终还是和他们签了合同。我在美国无依无靠，急需要找份工作来养活自己。” 小乔治看看旁边的驾驶员，觉得这个中国人挺坦诚。“出狱了我倒是不缺钱花，我老爸是房地产经济人。但一出狱我就得到他的事务所去，整天处理那些没完没了的单据。那样一来，时间就不属于我了，也就没法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小乔治深嘆一口气说道。 “那么说你到北美矿业勘探公司是想换个环境了。”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小乔治看着窗外那颗卫星渐离渐远，接着说道：“更主要的原因是，北美矿业勘探公司有我想要的东西。” “有你想要的东西?”孟柯不解的问道。 “据我所知那是家上规模的公司，又拥有那么多卫星。” “是这样的。”孟柯得承认这一点。 “所以那家公司肯定拥有不少伺服器，以便存储大量的数据。” “我以为你是喜欢卫星或是航天才到那家公司的。” “我还是对网络最感兴趣，尤其是那些伺服器。”小乔治设法集中注意力，他想让孟柯听的明白些。“我始终相信有人在利用它们。”小乔治压低声音说道，仿佛是在耳语。 听小乔治这么一说，孟柯从僵化的驾驶状态中反映过来。“我记得你说过是因为擅闯伺服器才进的监狱。” “这个我承认。但如果我不坚持查下去，那先前的一年牢，才算是白蹲了。” 一时间孟柯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你和公司签合同，就是想调查他们的伺服器?”孟柯问道。 第85页 “北美矿业勘探公司有上百台伺服器，而且部分联网，那么很可能也被人利用。如果我成为公司的雇员，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检查那些伺服器。而且我敢打赌，一定能在某台伺服器中找到那些代码。” “我要是你就放弃这个念头。再回到监狱里并不好玩儿。”不管这年轻人喜不喜欢，孟柯就是想更正他的想法。他无意打消小乔治的探索精神，但他必须坦诚的给以提醒，他不想看着一个年轻人，由于同样的原因入狱两次。 “这次真的不用违法，克林斯答应事后给我一个网络管理员的职位，到时以那样的身份检查伺服器，绝对是情理之中。”小乔治说话时天真的一笑，之后的幻灭感又给了他当头一棒。“没想到克林斯那个混蛋却骗了我们。”小乔治说道。 如果是这样考虑的，到还合情合理。孟柯无奈的摇了下头，然后被雷达的报警声吸引住了。 “什么声音?”小乔治问道，东张西望的找来找去。 “是雷达。它探测到一些东西。”孟柯做了解释。孟柯低头看了眼回波屏，有两个物体一前一后的向超级机飞来。 “那是什么呀?”小乔治问道。 孟柯一时回答不上来，但从回波屏上来看，那两个物体移动的速度极快，而且方向明确。没过几分钟已经进入了可视范围。 “它们看上去像是两枚火箭。”小乔治根据两个物体修长的形状判断道。 孟柯却没有多想，仅凭直觉他果断压下操作杆，让超级机在原地转了一圈。 “为什么改变航向?”小乔治莫名其妙的发问道。 孟柯顾不上回答，而是勐推加力杆，超级机瞬间被加速，拖着长长的尾焰向月球飞去。 25 “两枚飞弹还在后面!”小乔治把脸紧贴璇窗喊道。 “这样飞没法甩掉它们，得藉助重力才行!”孟柯扫了眼雷达说道。 “可是这里没有重力!” “这儿没有，但月球上有。”说完孟柯勐压操纵杆，机头瞬间向下一沉，朝不远处的月球飞去。两枚飞弹紧随其后，不肯轻易放走猎物。 “这种状态正常吗?”小乔治闭着眼睛喊道。他感觉超级机的速度太快了，而且像流星一样垂直坠向月球。 孟柯被安全带紧紧绑在椅子里，由于巨大的过载作用，他感觉自己的背部和椅背融为一体了，而且几乎失去了知觉。但他的手臂仍然坚定有力，死死的握住操纵杆。头脑也十分清醒，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坚持住小乔治。”孟柯鼓励身旁的年轻人，但小乔治已被巨大的过载折腾得不行。过量的血液涌入头部，让他的脸颊看是去鲜红可怖。更糟糕的是他的嘴正微微张开，这说明他的肺部正在萎缩，他快要无力唿吸了。 孟柯勉强低头看看雷达，两枚飞弹仍然咬着超级机，而且距离还在缩小。 当离月表仅三万米高时，超级机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孟柯意识到飞机的速度已达极限，他明白避免解体的机会稍纵即逝。他感觉每块肌肉都开始发涨，血液即将顶破血管。但顾不了那么多了，孟柯将力量集中至双手，奋力将操纵杆拉向后方。超级机拐了个急弯，由垂直改为平飞。最前面的飞弹由于躲闪不及，撞向月表，在一个环形山的边缘爆炸，激起一片灰黄的尘土。 第二枚飞弹仍在追击，超级机继续降低高度。孟柯看准一个巨大的环形山口，果断把飞机开了进去，几秒钟后，超级机又擦着边缘飞出山口。月表的重力及时引发惯性，第二枚飞弹克服不了无形的引力，与山口的一块岩石发生碰撞。两者立刻粉身碎骨，冲击波夹杂着碎石击中飞机的尾部。 小乔治正在慢慢恢復，身子发沉头脑发昏，感觉先前的记忆都成了碎片。他只记得超级机剧烈的翻滚一阵，之后自己就昏睡了过去。此时一切都恢復了常态，雷达显示两枚飞弹不见了踪影，旁边的孟柯把操纵杆丢到一边，啪的一下打开自动驾驶系统。 “你甩掉了它们是吗?”小乔治把右手放在脑门上问道。 “甩掉了。但是我们差一点就完了。” “那么现在我们到哪去?还回地球吗?”小乔治问道，舱外的月球已离的很远。 “不回地球了，那样我们还得受到攻击。” “它们为什么攻击我们?” “nasa的人把我们当成了盗窃者，看来卫星中的数据对他们来说相当重要。”孟柯现在知道国家航空航天局为什么派人登船检查了，他们必须确定乔尼5号上的人不会对‘深空探测号’的安全构成威胁。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北美矿业勘探公司的人不仅巧妙的骗过了他们，而且让超级机秘密的驶入了nasa划定的禁飞空间。 “但也没必发射飞弹吗!他们应该先拘捕我们，然后展开调查。” “一定是nasa的人怕我们把偷来的数据传回去，所以他们不允许超级机上的发射机对准地球，那样的话风险太大。”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在这儿飘着吧。” “地球暂时回不去了，再说超级机也挺不了多久。” “什么意思?”小乔治问道。 第86页 “弹片击中了机尾，发动机正在失压。” “那我们怎么办!”小乔治有点儿惊慌失措了。 孟柯打开导航仪，载入克林斯传给他的返航线路说道：“我们回乔尼5去，眼下这是唯一的选择。” 26 两个人沿着廊道向前走着。孟柯一想到装卸舱里受损的超级机，心里便升起一团怒火。 超级机的尾翼被炸成两半，圆形的尾焰喷口则被冲击波挤得变形，几近从原来的位置脱落下来。孟柯认为自己和小乔治差点儿丧命，完全是克林斯他们的错。他们为了某种目的违法冒险，而且拿别人的性命充当筹码。 孟柯一下拉开简报室的门，里面的人正坐在电脑前，分析盗窃来的数据。 “你能改变主意我真的很高兴。”克林斯从椅子上站起来，假惺惺的想和进来的人握手。不料迎接他的却是一季重拳。孟柯将拳头砸到克林斯宽阔的下巴上。他随后身子一晃，栽倒回椅子里。嘴角处裂开一条口子，流出的血珠漂浮在空中。 “你是个无耻的骗子。”孟柯瞪眼瞧着对面的人。克林斯则赶紧捂住受伤的下巴。但就在这时，一个冷冰冰的物体顶住了他的后脑，孟柯用余光一扫，发现是一把手枪。 “冷静点儿孟柯。没有人想把事情搞成这样。”拿手枪的安迪说道。 那把枪突然冒出来，把站在后面的小乔治吓了一跳。他本能的想跳过去夺那把枪，但他认为距离太远，而且安迪显得十分紧张满头是汗，看那样子他真有要开枪的冲动。 “把枪放下安迪!”站在数据分析仪旁的布兰特喊道。 “安迪把枪放下。”克林斯也支支吾吾的说道。然后他勉强站起身子，用一只大手抹掉嘴角的血迹。“孟柯只是有点儿激动，这一点我们可以理解。” “你不要跟我来这一套克林斯。是你让我们陷入了困境。你设计的计划对不对，你花言巧语的利用了我们。”孟柯争辩道。 “计划是我设计的。”克林斯说着把分析仪的屏幕转给孟柯看。“但我得到了什么?仅仅百分之五的勘测数据，都是些没大用的信息。”克林斯一下把满是数据的屏幕又转回去。他接着说道：“是你们两个把事搞砸的。我叫你们不要飞过临界点，但你们偏偏不听。” “你骗了人，反过来要责备我们。”小乔治反驳道。 “把嘴闭上小乔治。计划确实是因为你们才失败的。”安迪威胁道，手里的枪仍然举着不放。 克林斯坐回椅子里，专注的看着分析仪。“好在你们现在回来了，情况就没有变的太坏。”克林斯说道。 “事情没有变的太坏?你在开玩笑吧?我和小乔治差点儿丢掉性命。”孟柯说道。 “但是你们还活着，而且没人看到是你们偷了数据。nasa的雷达只能探测到飞船，但不知道谁驾驶的它。”克林斯思考一下最后作了个决定：“布兰特，你把孟柯和小乔治带到休息室去。”然后他把脸转向安迪：“这些信息并不是一点儿用都没有。把枪揣好安迪，我们去为2号计划准备一下。” 安迪把孟柯他们送到休息室后，就把门锁上了。然后跟着克林斯首先去了装卸舱。 “对不起孟柯，我真没想到事情会搞成这样。”布兰特.尼尔顿靠在墙角的铁床边说道，一边用手擦掉脸上的泪水。 “你不应该和他们搅在一起。”安迪说道。但孟柯觉得自己的话毫无意义，如果布兰特.尼尔顿真的凭藉出众的能力当上公司的副总裁，那么作为决策核心人物的她，不和克林斯他们搅在一起似乎不合逻辑。孟柯认为布兰特发现罪恶后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马上辞职离开那家公司，二是在错误的方向继续走下去。事到如今，这个女强人显然选择了后者，这一点让孟柯十分难过。 布兰特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她并不指望得到两个人的同情。“我无法放手孟柯。我不能看着北美矿业勘探公司慢慢垮掉。”布兰特眼睛盯着地面说道。 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布兰特.尼尔顿是个精明的实干家。在清道夫公司时，无论交给她什么工作，她都能完成的井井有条。而且她比别人有优势，拥有经营公司的经验和良好的天赋。孟柯不相信公司会垮掉，他认为这只是布兰特的一个藉口而已。但他无法肯定，因为除了这次，这个女人一直待人坦诚，她不善于说谎也不善于伪装自己。孟柯此时陷入了由感情支配的权衡信任的矛盾之中。 “北美矿业勘探公司拥有那么多卫星，它怎么会垮掉呢?”小乔治怀疑的发问道。 “那些卫星根本不能说明什么。实际上除了耗费大量的维修费用外，它们无法挽救公司的未来。”布兰特解释道：“地球上主要产油区的浅层石油已被开採殆尽。而我们的卫星全都是用来勘测表层资源的。北美矿业勘探公司又不具备开採深层石油的能力。” “但它仍然是一家大型公司。你们可以通过开拓新市场来增加利润，干吗非得做违法的事。”小乔治说道。 “我来这家公司时，它已是日薄西山。我承认自己太自大了，以为凭自己的能力可以让公司起死回生。但它却渐渐衰落下去，公司的勘测设备、钻井平台只对表层资源的开採有效。可是我们后来发现自己正站在荒漠中，周围没有一棵树可伐。” 第87页 “所以你们打算开发土卫六，但你们没有自己的远程勘测卫星。”孟柯说道。 那颗橘红色的泰坦星之所以受人关注，其中的一个原因是科学家们预测，那颗星球表面可能存在大量的烷类资源。如果能对其及早开发，那么就能及时的缓解人类日益紧张的能源状况。 “不。公司之前确实研发了星光3号，但在抵达泰坦前与我们失去了联繫。公司原本想藉助它的探测数据夺回失去的竞争优势，但没想到十五亿美元的研发费用却白白浪费掉了。”布兰特长嘆了口气说道。 “我想你应该知道布兰特，建造一颗远程卫星需要大量的经验和技术。”孟柯说道。 “我们顾及不了那么多，公司必须在未来一年半内大量盈利，不然它就得破产。” “所以你们需要土卫六的表层勘测数据对不对?”小乔治问道。 “没有精确的表层勘测数据，开发计划就没法实施!” “所以你们让我和孟柯把nasa的卫星撬开了对不对?”小乔治继续质问。 布兰特没有吭声，而是又哭起来。“我们只是想挽救公司。” “是挽救公司还是挽救你们自己?”小乔治问道。 孟柯明白，如果可能有，布兰特更愿意挽救两者。“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孟柯问道。 “我们得躲一段时间。”布兰特说道。 这时小乔治急了，开口便问：“躲一段时间!国家航空航天局的人在通缉我们对不对?除非我们永远待在太空，不然一回地球就得被抓起来!” “你们都不会有事的。没人看到盗窃数据的人是谁。” 这时休息室的璇窗外闪起一道亮光。小乔治走过去一看，发现超级机已被炸成两节，而且飞机头部几乎被炸烂了。“你们把超级机炸了!”小乔治说道。 “超级机是唯一的证据，只要把它销毁就成了。”布兰特说道。 孟柯心想布兰特说的没错，刚才的飞行记录和通信录音都被存入黑匣子中了。有了它们法庭就可以对公司提起指控，但黑匣子不存在了，意味着指控也就不存在了。但事情真这么简单吗?孟柯又认为不是。 “那我们现在可以回地球了。”小乔治说道。 “现在还不行，回去太早会引起怀疑，我们无法说明超级机的去向。我们向nasa提出的地外居留申请是两个半月。到那时再回去，我们就说超级机在星光3号的维修任务中发生致命碰撞，不得不弃飞船。”布兰特解释道。 “两个半月!你在开玩笑吧?安迪说过乔尼5号是无法长久居住的。”小乔治说道。 “这个不用担心。克林斯提前准备了2号计划。”布兰最后解释道。 27 这时休息室的门给打开了，安迪.基顿在门口说道：“睡眠箱准备好了，带他们过来吧布兰特。” 离开休息室，三个人跟着安迪去了对面的健身室。 进去之后，孟柯没有看到安迪之前说的健身器材，横在屋子中央的是五只长长的金属箱。克林斯正坐在靠里边的控制台前，认真的做着调试。 看见有人进来了，克林斯停下手里的活儿转身说道：“我们不得不在外面躲一阵子孟柯先生。原因布兰特应该跟你说了。” “我们在这里度过两个半月?”小乔治捉摸着克林斯是不是疯了。 克林斯却走到最近的金属箱前，打开顶部的玻璃盖说道：“别害怕小乔治，这箱子可以为人体提供长久的生存环境。” 孟柯和小乔治打量着金属箱，怀疑这些东西的可靠性。 “我认为躺在里面不妥当。”孟柯开口说道。 “无论如何我们都得进去。乔尼5号上的其它地方没法长久生活。”克林斯说完又回到试验台旁。孟柯看见台子上有很多旋钮，就像录音棚里的调音设备一样。 “两位请脱掉太空衣。”安迪指着墙边的两个金属床说道。一只手放在腰间，孟柯看出那个位置仍别着一把手枪。 孟柯和小乔治只好照办，他们脱下太空衣，从床上拿起各自的睡衣裤，三两下穿在身上。孟柯感觉衣服挺舒适，格外宽大，而且腰间不用系任何带子。 “躺到箱子里去。”安迪命令道。 “可是我想要上厕所。”小乔治说道。 “躺到里面就会好了。” 请求被回绝了，小乔治只好按安迪的要求，躺进最左侧的箱子，孟柯躺在紧挨着的箱子里。 为了防止漂浮，布兰特用几条软带把他们固定住，孟柯觉得自己像具木乃伊一样被摆布着。最后布兰特从箱壁中抽出一支管子，那管子头部是尖的，孟柯已经猜出她要干什么了。 “这管子与一个泵相连，由一台电脑进行控制，你们的生理数据已被输入计算机。睡眠过程中身体若有不适，这管子会帮你们调解。”布兰特解释道。“可能会有点儿痛。” 孟柯忍了一会儿，布兰特把针头插入他的左前臂。 “怎么个调解法?”布兰特把管子插到小乔治身上时年轻人问道。 “整个人体系统靠微量的激素控制代谢。计算机监测你的血液成分，然后根据激素的量为你补充或者排除物质。” 第88页 “我不明白。”小乔治紧张的瞅瞅孟柯，他也不明白。 “例如你现在要小便，这根管子会适当抽走你身体里的水分，这样膀胱就不会继续充盈了。”布兰特说完啪的一下关上玻璃罩。 “可是我还是想要去。”小乔治隔着玻璃说道。 “相信我你的紧迫感一会儿就会消失。”布兰特说着把孟柯也关进箱子。 孟柯发现自己确实成了具木乃伊，不仅动弹不得而且躺在一只高科技构建的棺材里。但他发现经歷了那么多事之后，眼下连一丁点儿睡意都没有了。这时布兰特冲剋林斯点了下头，之后睡眠箱里发出一阵轻微的嘶嘶声。 布兰特的声音隔着玻璃传进来。“别紧张两位。是低浓度的一氧化二氮，它会帮你们睡个好觉。”之后布兰特便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孟柯开始昏昏欲睡了。他勉强回头看着小乔治，发现那年轻人已经睡着了。之后他自己的意识也开始模煳起来，他隐隐约约听到安迪说：“布兰特你先进去，我去开启定时器。这控制……”“我们何时抵达土卫六克林斯?”“离子发动机工作稳定，估计三十六天或者三十七天。”最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孟柯深深的睡了过去。 28 “那东西正朝我们撞过来格林斯，是一颗卫星!” 孟柯能感觉到超级机在剧烈的晃动。他惊醒过来，发现是小乔治在摇晃他的肩膀。“别喊了孟柯，该起床了。”那年轻人站在床边，身上穿着某种宽大的睡衣。 孟柯揉了下眼睛，发现自己并不是躺在床上，而是一只长方形的金属箱。他终于想起是怎么回事了，他把左臂抬到胸前，发现那根管子已被拔去，胳膊上留下一个淡红色的针眼儿。 他扶助金属箱的边缘坐起来，发现其它的箱子都是空的，墙边控制台上的仪器也被关掉，屋子里只剩下小乔治在陪着他。 “我睡了多久了?”孟柯问道，一边解开腰间的带子。 “简单点儿说是一个多月，具体说来是三十六天零七个小时。”小乔治回答道。他弯腰把一双硕大的鞋子递给孟柯。 “这是什么?”孟柯有点儿纳闷儿，同时感到肚子在咕咕叫，他想毕竟一个多月没有进食了。 “是布兰特为你准备的。她要你醒后穿上它，这样就不用担心飘起来了。我的这一双感觉还不错，虽然不算轻便，但却实可以帮你正常走路。”小乔治抬起一只脚，展示了一下说道。 孟柯穿上鞋子，又把带子系好。“感觉还可以。”孟柯在屋里走了一圈评价道。 “你是什么时候起来的。”孟柯问道。 小乔治两手用力一压，把睡眠箱的玻璃罩关好。“两个小时前醒的，布兰特他们还要早些。” “这么说你知道我们在哪了?” “你自己去看吧，窗子就在那儿。”小乔治说着故作神秘的笑了下。 年轻人不愿说，孟柯便自己来到窗前。他先是往左看，那里是茫茫宇宙，一片星斗。他又向右看，却发现一颗土黄色的星体横亘在不远处，它不像月球周身光秃秃的，而是被一个巨大的扁圆形光环围绕着，和离它不远处的数颗小卫星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好像看到土星了。”孟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土星，千真万确。” “真不敢相信我们竟然走了这么远。” 孟柯在心里默默盘算一下，如果这里是土星，那么离地球的距离至少有十四亿公里。如果想抵达这儿，搭乘最快捷的常规火箭要行驶四年多或者五年，而乔尼5号却只用了不到三十七天。孟柯再次看看那颗星体，最终确定它确实是土星。 “我开始也不相信，但那颗星球就在那儿。一颗实实在在的星体，那些卫星则围着它转。”小乔治走到窗前说道。 “你醒了孟柯。”这时房间的门被拉开，布兰特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孟柯转过身子，他发现在金属箱里连续待了这么多天，这个女人竟然一点儿没变，而且她就站在自己面前，身上穿着宽松的工作服，脸上洋溢着健康的微笑。 “是啊，没想到我是最后一个。”孟柯自嘲道，把布兰特又逗乐了。 “没关系的，反正准备食品也不用太多人手。”布兰特说道。 “食物准备好了?”小乔治问道。 “就差你们两个了。安迪和克林斯正在厨房等我们呢。” “我可是饿坏了，”小乔治拍拍肚皮说道。“如果这次算数，那么我可以申请人类最长的绝食纪录了。” “但是已经有人把你打败了。”布兰特说道。 小乔治知道布兰特指得是孟柯。“他只比我多睡了两个小时。”小乔治说道。之后无可奈何的撇了下嘴。 “行了小乔治。破不破纪录无所谓，填饱肚子才是要紧事。”孟柯给了年轻人一个安慰。然后三个人离开了屋子，一路谈论着各种太空食品，不一会儿就到了吃饭的地方。 跟着布兰特走进去后，孟柯发现乔尼5号的厨房别具一格。所有的器皿都是金属的，没有用到的被倒吸在一些圆形的磁体上。房间中央固定着一张桌子，可能是为了营造些高雅格调，桌面是桃木的，但桌腿仍然是金属的。 第89页 见到有人进来了，坐在最里面的克林斯打开一个封闭容器的盖子，从里面取出两包塑封食品。“请坐吧两位先生。”克林斯说道。 孟柯和小乔治坐到左边，他俩从克林斯手里接过食物，看着布兰特坐在安迪.基顿旁边。所有人中安迪是最胖的，长期睡眠后的飢饿感显然在他身上作用的最为强烈。在此之前他已吃了三包食物，他尴尬的打了个嗝，将剩下的包装袋送入垃圾箱中。然后又向克林斯要了一包。 “睡得好吗孟轲先生。”克林斯问道。说完他把吸管凑到嘴边，吸了一口食物，嘴巴开始上下咀嚼起来。 “就好像刚刚睡了一个晚上。” 听孟柯这么一说，对过的安迪大笑起来。“你还没睡够吗老兄!一个月已经过去了。”安迪说道。克林斯朝他瞪了一眼，安迪把吸管插到嘴里，又自顾自的吃起来。 “这个可以理解。睡眠箱是个不错的东西，他给人提供类似冬眠一样的环境。”克林斯又吸了一口，接着说道：“但是他没法让人不飢饿。” “是啊。醒了之后才感觉肚子空荡荡。”孟柯说着拿起食物吸起来，小乔治学着他的样子，很快就吃掉了半袋。 “这里面是什么?”小乔治问道。 “是牛肉汁和维他命的混合液。如果不喜欢，我可以给你换一样。我们有豆制品和肉干，都是最好的太空食品。”克林斯说道。 “不必了，这个很好。”小乔治说道。 “向孟柯说明我们的位置了吗布兰特?”克林斯问道。 布兰特笑笑说：“他已经看到土星了。” “那就好。”克林斯也满意的笑笑。孟柯注意观察他的嘴角，看看能不能找到拳头的印记。最后他断定，红肿已经消退，裂口也癒合了，克林斯那只咀嚼东西的下巴又恢復了坚定有力的状态。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回地球?”孟柯开口问道自己真正关心的问题。 “我们既然到了这儿，干吗非得马上回去呢。这里是太阳系的深处，没人能干扰我们。”克林斯说道。 “我不认为这样，如果我猜得没错，我们现在应该被通缉了。” “孟柯先生，我不是跟你解释了吗。没人看到你和小乔治做的事。” “我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孟柯说完把食品袋送入垃圾桶中。 安迪认为对面的人破坏了当前的气氛，便站起来说道：“事情就这么简单孟柯先生。”他把左手放到腰间。孟柯知道他在提醒自己，这里的主控权究竟属于谁。 “我们还有多远布兰特?”为了缓解气氛，克林斯岔开了话题。 “再有半个小时，预计飞船就能进入轨道。” “你和安迪去准备一下吧。我不想行动时太匆忙。一会儿咱们驾驶室见吧。” “好的克林斯先生。” 布兰特打开门走了出去，安迪挪动身子跟在后面，临离开时给了孟柯一个眼色。孟柯看到两个人都对克林斯言听计从，他想到这些人又在盘算着什么计划了。 “来吧两位先生，我带你们走走，顺便谈谈你们关心的问题。”克林斯说道。 孟柯和小乔治当然愿意有这个机会，他们跟着克林斯离开厨房。沿着廊道朝前走去。 29 “未来你们打算怎么做呢?”克林斯走了两步问道。 “当然是做个好公民了。”小乔治说道。 “那很好。” “你呢孟柯先生?” 孟柯不明白这个人在说什么。但他还是回答道：“每个人都想做个好公民。” “我的想法和你们一样。但有时我却犯了错误。” “你犯的最大错误就是雇用了我们两个。”小乔治讽刺道。“我们让你的计划没有实现对不对?” “的确是这样。但是我不后悔，因为凡事本来就难以预料。” “如果你真的想做个好公民，我给你个建议。”孟柯说道。 克林斯看着孟柯：“什么建议?”他问道。 “你应该回地球自首。” 克林斯突然停下来，并咧嘴大笑起来，当他终于冷静下来后又严肃的说道：“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这一点我办不到，而且安迪和布兰特也办不到。这并不是说我们不想做好公民，而是由于怯懦的缘故，没人想要坐牢，那滋味你们应该很清楚。” “但是我们可以帮你。”孟柯说道。 “你们想去自首?”克林斯问道。 “没错。”孟柯坚定的说道。 小乔治有点儿犹豫，但他最后站到了孟柯一边。 “很好，这是我希望听到的。”克林斯说道。 “你希望我们自首?”孟柯问道。 “我希望，而且也绝不反对。” “为什么?”小乔治问。 “这样你们就可以代我自首了，而且我也可以不用坐牢。”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我们没有证据。”小乔治说道。 孟柯认为小乔治说的没错。超级机已经被炸毁，最直接也是最主要的证据没了。只要克林斯他们自己不承认，任何指控都等于浪费时间。 第90页 “而且我还要补偿我的过失。”克林斯走到廊道的尽头停下来说道。 “补偿你的过失?”孟柯问道。 “对。因为我企图偷窃国家航空航天局的东西，所以我要补偿。” “你要对你的违法行为进行补偿?”小乔治不屑的冷笑着说道。 “把我这样的人关进监狱有什么意义!如果我让公司起死回生，可以为社会贡献的更多!”克林斯大声说道。显然他对小乔治的讽刺不满意了。 “那么说说你想怎么补偿?”孟柯问道。 克林斯没有回答，而是一拳打在一侧的墙壁上，金属板应声向上滑动。孟柯和小乔治从未想过，狭窄廊道的一侧会藏有暗室。 “进来吧。我给你们看些东西。” 三个人走进暗室，孟柯感觉这间屋子就像个陈列室，四周是一些玻璃罩，里面的物体被灯光照亮着。 “这些是新型的模块化太空衣。”克林斯说道。他走到一扇玻璃罩前把它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硕大的橘红色头盔。“这个是你的。”克林斯说着把头盔扔给孟柯。 孟柯下意识的接住它，却接的很轻松，因为头盔虽然很大但分量很轻。他翻来覆去的打量着手里的东西，最后确定这头盔确实是模块化的。孟柯走到前面，看玻璃罩后面的太空衣，所有的模块未连在一起，而是彼此分开的挂在架子上。克林斯打开另一个玻璃罩，允许小乔治拿出太空衣的腿部模块仔细研究。 眼见为实，孟柯这回相信唐纳德医生的话了。“你打算用它们做什么?”孟柯问道。 “这种太空衣可以耐高压耐腐蚀，而且背部有个燃料电池，是一个强大的供暖系统。据现有的科学推测，土卫六表面环境恶劣，普通的太空衣到了那儿，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低温冻得板结，最后破溃碎裂。但这种太空衣不会，它完全可以保证太空人的安全。”克林斯说道。 “你们打算到土卫六上去?”孟柯问道。克林斯的话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不是你们，而是我们。这里的五套太空衣足够用了。” “克林斯，你可从来没提起过这事啊。”小乔治把手里的太空衣放回去说道。 “我是没说过，要是我们把完整的勘测数据搞到手，就不用飞到这儿来，也不用在土卫六上着落。”克林斯拿过孟柯手里的头盔，把它小心的放回架子上接着说道：“但事实是这样的，我们现在只得到百分之五的数据，所以我们必须得到泰坦上去看看。” “去看什么?”小乔治问道。 “了解土卫六表面的资源状况，北美矿业勘探公司要想夺回失去的能源市场，就得了解土卫六上的资源情况，然后制定泰坦开发计划才是有意义的。一旦公司首先获得了地外资源开採的经验和主动权，那么公司就能起死回生，也就能为社会贡献的更多。”克林斯说着得意的撇了一下嘴巴。“如果北美矿业勘探公司，为所有人提供了新型的能源，那么这算不算对违法行为的一种补偿呢孟柯先生?”克林斯看着孟柯问道。 “我们不能到土卫六上去。这种想法简直是荒唐。”孟柯反对道。 孟柯这样说是有理由的，因为据他所知，人类尚未具备超远程登陆的能力。 “乔尼5号十分钟后进入预定轨道克林斯。” “知道了安迪，我们马上过去。”克林斯掏出通讯器回答道。 “我们走吧两位，等到了驾驶室你们就知道了，登陆泰坦星并不是异想天开。” 30 三个人一路聊着，很快就来到了驾驶室。安迪和布兰特坐在前排，他们一面在控制台前紧张的忙碌，一面核对着某些复杂的数据。 “进入路径偏差大吗?”克林斯一进来便问道。 “不大，乔尼5号已经摆正了姿态，一切都在控制之中。”布兰特回答道。 “很好，你们两个工作的挺有成效。” “这没什么克林斯。到时候还得看孟柯的。” “看我的?”孟柯不明白安迪在说什么。 “我们一会儿再谈你的工作。先来看看2号计划。”克林斯说道。他走到自己的椅子旁边，坐到安迪和布兰特中间。 孟柯和小乔治一坐到后排，安迪和布兰特椅背上的两个屏幕便亮起来。 “这些信息来自nasa的综合勘探卫星。”克林斯说道。 “就是我打开的那一颗?”小乔治问道。 “没错。你看到的属于你传回数据的一部分。” 孟柯看到屏幕上出现的是一张红外摄影照片，照片一角的编号是00015，这说明它只是诸多照片中的一张。当辨认出那照片上的主体是土卫六时，孟柯心里产生一种无法形容的负罪感，因为照片就清晰的打在眼前，而它本应是政府机密数据中的一部分。 “这照片能说明什么?”孟柯问道。小乔治则根本看不懂眼前的是什么。对他来说，那张色彩丰富的照片，就像一幅抽象的画。 “这一张只是红外全息图，没什么价值。我们看下一张。” 克林斯在控制台上按了下，屏幕上出现了另一张照片。这回的是张近距离的雷达扫描图像，由于距离很近，照片只显示出了泰坦星的局部。但是很清晰，星球表面的山脉轮廓清晰可见。 第91页 “这样的照片很难得。”孟柯说道。 “是啊。它是最有价值的一张，也是我们唯一能利用的几张之一。”克林斯说道。 “但我还是看不出什么?”小乔治皱着眉头说道。他在一旁分析了半天，仍然无法理解照片上的标记都代表什么。 “这是高速雷达摄像机拍的，所以一般人很难看懂。”布兰特解释道。 孟柯仔细盯着照片的一角，他发现一个很独特的三角标记。 “最下角的标志是什么?”孟柯问道。 “你发现它了，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克林斯说着又换了一张照片。 这回的照片倍率更大，将上一张标记的位置显示的更清晰。 “这不可能。”孟柯果断的得出结论。因为那个三角标记被放大后，旁边的一行信息写着：泰坦北部居留站。 “开始我也觉得不可能，但它确实就标在照片上。”克林斯说道。 “你们在说什么啊?”小乔治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知道两个人在谈论着什么。 “是一个居留站，在这个三角标记显示的位置。”孟柯指着他的屏幕解释道。 “你是说土卫六上有人!”小乔治吃惊的问道。 “我可没说过，我认为那只是一个虚拟标记。”孟柯相信那个位置不可能有什么人造建筑。因为nasa的泰坦开发计划仅仅是五年前设计完成的，如果‘深空探测号’是开发前期准备的一部分，那么由计算机为理想的位置打上标记，也是完全可能的。而且孟柯相信只有这种假设成立，原因是在泰坦这样的星球上建站，与登陆月球或是火星完全是两个概念。 “不管居留站存不存在，那个标记都是真的。” 孟柯认为在这一点上克林斯他们无法造假。“可是那又怎样?”孟柯想了一下问道。 “说明那个区域适合飞船降落。”安迪说道。 “一点儿没错。计算机已对照片作了分析，那个标记周围地势平坦，很可能是个冰原，面积至少有五平方公里。” “凭这一点你们就要在那儿降落，这个我没法同意。飞船一旦解体，我们都会死掉。”孟柯说道。 “没那么严重孟柯先生。这照片已经够清晰了，你也看到了那里是个平原。有足够的空间降落。”克林斯说道。 “我们一点儿把握都没有。如果贸然降落，结果肯定会失败。” “我们一直在观测土卫六的大气运动情况。最近它相当平稳，而且那个区域上空没有丝毫的对流现象。”布兰特打开气象纪录说道。 孟柯啪的一下关掉屏幕，他并不关心什么气象纪录，因为他从没打算要到土卫六上去。 “你们知道泰坦星的大气浓度吗?”孟柯的这个问题顿时让前面的人哑口无言了。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泰坦是太阳系内唯一一颗拥有可见大气的卫星。它的大气层异常浓密，以至人的幼眼无法看到星球表面，而且泰坦的大气中主要成分是氮气，这样低比重的气体成分，很容易在星球表层形成对流。换句话说，泰坦上形成风暴的机率要比地球上高出数倍。 “但是气象色谱仪显示，土卫六的大气活跃期已经过去了。”布兰特解释道。 “而且我们打算由你来做主驾驶。你的飞行经验丰富，这一点谁都知道。”安迪说道。 之后大家便安静的等着孟柯表态。 “我无法驾驶这艘船。”孟柯说完便站起来转身离开了，小乔治遗憾的看了眼窗外的橘红色星球，之后也离开了驾驶舱。 “我们已进入预定轨道。”安迪提醒克林斯。“我们是否继续。” 孟柯和小乔治关上舱门，沿着廊道往休息室走。 “克林斯要是回地球，我可以将他告上法庭。”小乔治说道。 “那样对他来说倒是个好结果，至少他不会再玩命了。”孟柯刚说完，便感觉脚下一阵晃动。 “他们在改变航向吗?”小乔治问道。 孟柯站立不动，判断一下船体倾斜的方向。最后他果断的转过身子，又朝驾驶室跑了回去。 “怎么了孟柯?”小乔治跟在后面，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飞船在俯冲，克林斯想害死我们!” 31 孟柯拉开驾驶室的门沖了进去。他看到克林斯把两只手放到操纵杆上，生硬的向前勐推。布兰特和安迪在一旁不停的劝说，但克林斯根本不肯听，仍然一意孤行，让飞船头部对准前方的星球，快速向下扎去。 “你是个亡命之徒。”孟柯说着一步迈到前面，把克林斯从椅子上挤了下去。 克林斯没有阻拦，而是顺势来到后排，让小乔治赶快坐好繫上安全带。 “我知道你会帮忙的。”克里斯说道。 此时巨大的惯性已将乔尼5号送入轨道。发动机也被关掉了，飞船开始像块石头一样，朝着橘红色的星球坠去。 孟柯断定改变航向的机会已经错失，眼下只能将计就计，让飞船减速，尽量平稳的进入大气层。 “打开阻力板布兰特!”孟柯喊道。“启动姿态调解系统安迪，要反向推力!” 第92页 两个人在仪錶盘前快速机械的操作着，克林斯看着飞船的速度值掉下来一点儿，不禁在心里暗中庆幸。但当飞船整个进入大气层时，强烈的震动仍然没能避免。 不一会儿沖入大气的飞船如同钻进了蒸汽室。“我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布兰特喊道。 “仪表读数，要精确到后两位!”孟柯喊道。此时他拉动操纵杆的架势像是在拔河。 安迪和布兰特神情紧张的看着控制台，分别说了一大堆读数。孟柯只能藉助它们控制着飞船的姿态。 “冲出去了!”布兰特看着压力表喊道。之后乔尼5号越过了底层大气。但是机头的倾角仍然很大，以至于孟柯必须竭尽全力拉住操纵杆。 机舱外的淡黄色大气渐渐淡去，孟柯可以看到地面上的景象了。在飞船之下，是一条条巨大的山樑，彼此交错着向远方延伸。但他顾不得看风景，在几座山脉之间，有一条狭长的平原，孟柯知道必须将飞船降落到那儿，才能避免坠毁。 “抓紧了!我们必须迫降!”孟柯喊道。 高度越来越低，孟柯看见下面的平原像是由巨大的浮冰组成，一条条裂隙纵横交错。乔尼5号飞快的掠过最近几条裂隙，与几只直立的冰柱撞在一起。大量的冰碴击中璇窗，发出冰雹击中车窗时清脆的碎裂声。 “五秒后触地!”孟柯提醒道。然后他松开操纵杆，像其他人一样把头埋到两腿之间。 孟柯只觉得乔尼5号撞到了更多东西，之后随着一声闷响，飞船尾部先着了地，继而剧烈的晃动传入驾驶舱，里面的人被从椅子里颠起来，又迅速的落回椅子。这样反覆了几下之后，飞船终于停了下来。顿时驾驶舱内电线短路的嘶嘶声不绝于耳，扰人的警报声响个不停。 第十一章 更新时间2008-9-25 14:07:45 字数：20846 32 布兰特摸了下头部，发现没有受伤，便在控制台上按一下，关掉了警报器。驾驶舱顶部的红灯熄灭了，其他人也渐渐从惊恐当中恢復过来。 “大家都没事吧?”克林斯挨个问道。他推推身旁的小乔治，又拍拍安迪的肩膀。 安迪抬起头，扭了扭身子，见旁边的两个人也没什么问题，便说道：“我们没事，只是屁股有点儿疼。” “着陆还算成功，来吧安迪我们到后面去检查一下。” “好的克林斯。”安迪说着解开安全带来到后排。 “你真是个混蛋克林斯。” 克林斯对孟柯的侮辱不以为然，只是笑着回答道：“我要是不那样做，你是不会帮我们的。” “你让这么多人陪你冒险。”孟柯解开腰间的带子说道。 “好了孟柯先生。我早说过着落会成功的，事实也证明了，所有人都安然无恙。” “去你的吧克林斯，乔尼5号差点儿解体。”孟柯用激愤的语调回答道。 “这飞船没那么脆弱，只是颠簸了几下而已。”克林斯说着打开舱门。“布兰特，你和孟柯检查一下驾驶舱，我和安迪到后面去看看。”说完他和安迪便离开了驾驶舱。 “这儿交给我们吧。”布兰特说道。 “如果需要，我可以留下来。”小乔治说道。 “你跟安迪他们去吧，我一会儿去找你们，这里你确实帮不上什么。”孟柯说道。 “那好吧，一会儿见。”小乔治说完也转身离开了。 十分钟后计算机对飞船的检测结果出来了。看过之后布兰特和孟柯感觉有些绝望，因为乔尼5号受损相当严重，十五部离子发动机坏了七部，而且唯一的垂直尾翼被完全振断，船体各处的小伤多的更是数不胜数。 孟柯把结果看了两遍，之后关掉电脑。“无论怎样我们不能老是坐着。得到外面去，看看飞船究竟怎么样了。”孟柯建议道。 布兰特完全同意他的观点，便和孟柯来到廊道里的暗室。在换上模块化太空衣前，布兰特打开桌上的冷藏箱，拿出里面的最后两支药瓶。 孟柯发现桌上的冷藏箱正是唐纳德在诊室准备的那只。而且箱子里的另外三支药瓶已经空了，之前被用过的针管丢弃在铁箱旁边。 布兰特用一支干净的针管给自己注射了一瓶药液，然后她把另一支针管也抽入了淡黄色的液体。 “把胳膊露出来孟柯，”布兰特举着针管说道：“要想预防中毒，必须得注射普瑞迪。” 孟柯现在意识到，克林斯提供给唐纳德医生的气体样本，正是土卫六大气的类似成份。克林斯早就为登陆土卫六做了大量准备，而那个2号计划也并非临时之计。 孟柯放松手臂，布兰特把药液推入一根血管。当他的手臂略微有种酸胀感时，他想起唐纳德曾说过，普瑞迪是一种全新的药物，而且它可能产生的副作用，仍然不被人知晓。孟柯认为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眼下所有人的处境都很糟糕，那么凡事往好了想就显得十分必要了。 预防中毒的措施已做好，两个人便迅速穿上模块化太空衣。 由于土卫六表面压力是地球上的近两倍，因此布兰特对装卸舱作了加压操作。几分钟以后加压完成了，孟柯和布兰特顺着一个小门走出了飞船。 第93页 “在轨道外的那顿饭吃的太匆忙了。”布兰特说道。 “怎么了?” “我本打算给大家读一下登陆手册。” 一走出舱门，孟柯便发现踏板上已布满结晶物质。那些晶体看上去是一些细细的冰碴，只是表面呈淡黄色，而不是人们熟悉的白色。两个人顺着踏板走，孟柯扶住布兰特，以免她踩到冰晶滑倒。 “不读也无妨，反正土卫六表面的引力足够大。”孟柯说道。虽然这颗星球的表面引力只有地球的七分之一，但却足以留住大气，让人体在地表自由行走。 “是啊。但这里的气候可是够糟糕的。”布兰特特说道。 孟柯知道她指的是泰坦星上的温度。虽然太空衣内的电池让人感觉不到寒冷，但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是，这颗星球任何角落的温度，都不高于零下一百七十度。看到远处那些布满霜冻的黄色山樑，孟柯对这一点更是坚信不疑。 “这里常年都是这样。你应该感到幸运才对。”孟柯在淡黄色的雪雾中走了两步说道。 “为什么?”布兰特问道。 “因为泰坦正处于土星的西边，这说明现在正是白天。而且这个月分属于这颗星球的夏季，所以我们运气还算不错。”孟柯解释道。 “季节倒是个值得考虑的因素。”布兰特思考一下说道。 两个人在没脚踝深的冰积物上缓慢前行，他们看见乔尼5号的舱壁上布满划痕，有些地方凹了进去，有些地方则突了出来。当他们拐了个弯，来到飞船的尾部时，两个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 原本是圆形的发动机喷口，现在却成了一些扭曲的烂铁。孟柯猜想它们一定是刮到了坚硬的冰柱，而且飞船的身后正散布着不少碎冰，其间是几条笔直的拖痕。 “这里真是惨不忍睹，我现在只能想到这个词。”布兰特摇着脑袋说道。然后她从腿部的一个工具袋里拿出特制的手电筒，挨个照着喷口内部。 “七个完全报废，三个严重受损，其余的五个应该没有问题。”布兰特一面检查，嘴里一面说着。 孟柯同意她的观点，但他担心五个发动机产生不了足够的推力。 “五部发动机根本推不动它，即使把钻探机卸掉也不行。”布兰特扫兴的说道。“他们在那边，我们得把这消息告诉克林斯。” “这么说我们被困在这了?”孟柯跟在布兰特后面问道。 “现在还不好说，不知道受损的发动机能否修好。” “要是修不好怎么办?”孟柯问道。 布兰特没有回答，而是径直朝克林斯走去。安迪、小乔治和克林斯站在一起，正耐心的注视着二号装卸舱顶部。 “有些事我得跟你谈谈克林斯。”布兰特走过去说道。 但克林斯却向过来的人做了个别说话的手势。孟柯不知道克林斯在想什么，但就在此时装卸舱顶部的舱盖向外翻开。一只拥有四足的机器，从上面爬了出来。 “我说过它很灵活吧。”小乔治对孟柯说道。 孟柯张着嘴巴，看着硕大的四足机器从舱盖上跳下，像蜘蛛那样灵巧的爬行一段，最后在克林斯面前停了下来。 “这就是你说的那台钻探机?”孟柯问小乔治。 “就是它。往上面看。”小乔治说道。 孟柯向上看，眼前的机器足有两层楼高，它的四条腿中间是复杂的机械装置，一个长长的钻头从底部伸了出来。它确实是部钻探机器，孟柯心想。 “安迪你带它到那边去，那里的冰层看山去很薄，看看它能钻出什么。”克林斯说道。 安迪点了下头，和小乔治朝不远处走去。让孟柯惊讶的是，眼前的机器理解了克林斯的意思，它在地上转了一圈儿，然后跟着两个人爬走了。孟柯看着钻探机器人的四条长腿，突然想到二号装卸舱里的四个圆柱体，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冷却系统，而是掩藏钻探机的巨大容器。 “看来你早为登陆做了准备。”孟柯看着克林斯说道。 “作为2号计划的一部分，我们得把它带上。”克林斯说道。他看着钻探机在平坦的冰层上停下，在安迪的指挥下俯下身子，将螺旋状的钻头插入地表。 “先别谈论你的2号计划了。”布兰特说道。 “怎么了?”克林斯问道。他发现此时的布兰特已是在强忍怒火了。 “过去看看你就知道了。”说完布兰特转身朝飞船的发动机喷口走去。 27 克林斯检查完最后一部发动机，乐观的情绪已经荡然无存了。“外面的气温是多少?”他把手电还给布兰特问道。 “至少低于零下一百七十五度。”布兰特说道。 “五台发动机没法提供足够的电力。”说完克林斯急沖沖的朝安迪他们走去。 “走吧孟柯，我们回船上做些准备。” 孟柯跟在布兰特身后，但不明白要准备什么。“克林斯是什么意思?”他忍不住问道。 “他的意思是说，乔尼5号内部的大部分供暖系统，将在两小时后停机。” “什么!” 第94页 “我不想隐瞒，这确实是个严峻的事实。” “可是飞船无法起飞啊!” “所以我们得离开乔尼5号，三个小时后飞船里会很冷。” “有多冷?” “大概比外面高二十度。” “零下一百五十度!那样的温度我们谁也活不了!” 布兰特抓住栏杆进入装卸舱。孟柯进入后，本打算关闭舱门，但被布兰特阻止了。 “门不用关，我们拿些东西就走。”布兰特说着快步走到2号装卸舱前，启动了滑门。 “可我们能到哪去?这不是南极，可以生火。这是土卫六，走到哪儿都得被冻死!” “那我们更得离开这儿，至少往北走还有希望。” 往北走。孟柯突然明白了，布兰特指得是照片上的居留站。可他认为，那个站只是个虚拟的坐标而已，那个位置可能同样是茫茫冰原的一部分，或者干脆还不如这里。 两个人走进装卸舱，布兰特麻利的从置物架底层抽出一只箱子。她打开箱子，从里面提出一只类似雪橇样的东西。孟柯打量一下，发现确实是只雪橇，而且它的前部拴了根绳子，可以用来托拽。 布兰特指着另一只箱子说道：“帮我把它搬上去。” “这里面是什么?”孟柯费了很大力气才把箱子装上雪橇。 “绳索、冰凿还有一些镁光弹。”布兰特一边说着，一边蹲在地上用特制的铁环把箱子固定好。 每一样东西都是极地考察队员的用品，孟柯心理捉摸着。他不想抱怨什么，面罩后面的那张脸只是自嘲式的笑了笑，然后他默默的安慰自己，至少在被冻死之前，可以在十几亿公里外的一颗星球上，体验一番短途旅行的滋味。而且是徒步的，最后被活活冻死。要是真有什么机缘学说的话，说不定自己的干尸可以被后人找到。 “真是太荒唐了!”孟柯觉得命运在嘲弄自己。 “什么?”布兰特问道。 “跑了大半个太阳繫到这里来送死。” “别说了行吗孟柯。”布兰特最讨厌听到泄气话，她捡起绳子递给他。“拿着这个。” 孟柯也觉得眼下说什么也没用，说话反而要浪费空气。他接过绳子，拉动雪橇。但他不感到很吃力，他想到任何物体到了这颗星球，重力都会骤然减轻。 到了舱门口，雪橇顺着踏板先滑下去。两个人则小心翼翼的走下去，其他三个人已在下面等着了。此时孟柯发现，克林斯僵直的站在雪地里，小乔治也失去了以往的活力，安迪则干脆面朝北方，当初威胁人的架势早已不在了。 “我们的处境不好。”五个人汇合后，克林斯故作平静的说道。“飞船没法再待下去了，所以我们得朝北方走。你的指北针还管用吗安迪?” “还能用，但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那就好。我们也用不了多久，那个居留站离这里也就八公里。” 克林斯说这话时，尽量掩盖起自欺欺人的情绪。孟柯认为这一点，只有傻瓜才看不出来。 “我想问个问题。”小乔治这时发话道。 “你说吧年轻人。” “那个居留站真的存在吗?” 克林斯肯定以为这是个最糟糕的问题，一时结结巴巴的回答不上来，右脚一个劲儿的踢着冰块。 “谁都知道那颗卫星不是用来骗人的，所以那些照片也不是骗人的。那个居留站当然存在，只是我们得徒步过去，飞船内的通讯器坏了，没法和那里的人取得联繫。” 布兰特这时急了，他不想继续耽误时间便说道：“我们的电池只能维持五个小时，氧气可以维持五个半小时，所以没有理由站在这儿浪费时间。”她挨个儿看看每个人接着说道：“大家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小乔治低声回答道。其他人也表了态。 “那好，我们现在出发。孟柯先拉一公里，然后轮流替换，有问题吗?” “没问题。”孟柯回答道。 布兰特拿过安迪的指北针，确定了一下方向说道：“出发吧诸位，但愿我们不要遇上风暴。” 28 安迪只将雪橇拉了四百米，身体便开始吃不消了。他扬起脑袋大口喘气，脚下硬撑着往前迈步。 “可以了安迪。”孟柯说着从他手里拿过拖绳。 “我还能拉一会儿。”安迪说着想夺回绳子。 孟柯把绳子换到左手不让他夺。“我知道你想帮忙，但你那样会拖慢速度。”孟柯解释道。 “孟柯说得没错，你要做的是保存体力跟上我们。”布兰特说道。 “好吧。”安迪低声哼了下，感觉有点儿惭愧。但知道布兰特说的在理，安迪便自顾自的走起来。 当绳子又轮到克林斯手里时，冰原的上空已积满了橙黄色的云，不多久风速便增强了几倍。 “糟糕。”布兰特说着停下来，拿着指北针重新确定一下方位。“是逆风，但愿风力别再加强了。”她转向极度疲惫的安迪问道：“我们走了多远。” 安迪拿出测距仪，但马上又放了回去。“温度太低了，它被冻坏了。” 第95页 “你确定吗?”布兰特问道。 “里面都是冰碴，根本无法读数。” “孟柯你估计我们走了多远。”布兰特又问道。 “最多三公里半。” “好，我们继续。”克林斯说着拉动雪橇，继续朝前走去。 谁都知道克林斯在下一个死命令，这意味着必须提速，不然是没法在五小时内抵达居留站的。所有人也不提时间，那东西最能使人精神崩溃。 接下来五个人一字排开不声不响的机械的走着。认为距离足够近了，克林斯便从箱子里掏出镁光弹，连续向天山射了几发。红色的弹丸划破天际，很快就被橙黄色的雪雾吞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迪首先倒下去了，布兰特上前去扶他，但自己也倒下了。接下来是小乔治，再最后是剩下的两个人。孟柯在雪地上艰难的爬行一段，但感觉腿脚却不像自己的，他意识到自己身后的电池已耗尽了，那么说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变成冰人。于是他不再挣扎了，而是摸索着找到一个黄色的冰坨，舒服的靠上去。他眼前最后的影像是克林斯跪在地上射出最后一颗弹丸，之后便昏昏沉沉的失掉了意识。 29 孟柯不认为自己该活着，但双手明明触到了柔软的床垫。而且腿部的酸痛也是活生生的，这分明不是在梦里。他尝试着睁开眼睛，一道明亮的光线又将眼睛刺得很痛。 “放心吧，这里不是天堂。” 那是小乔治的声音，孟柯转过头发现，那个年轻人正躺在另一张床上，笑盈盈的看着他哪。 “我们这是在哪儿?”孟柯问道。 “在一艘太空船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我醒来时就躺在这儿了。” 孟柯用手臂撑住床，让自己坐了起来。他好奇的朝四周看看，发现自己在一间医务室里。但这里显然要比乔尼5号上的那间大，因为靠墙摆有五张病床。克林斯和布兰特躺在靠中间的两张床上，他们的太空衣已被脱下了，嘴上戴着透明的氧气罩。两个人闭着眼睛，胸部有节律的起伏，看上去他们没事只是还没有醒来。最外面的一张床上躺着安迪.基顿，他则有了些麻烦，三名医护人员正围在旁边，给他做着急救。 “强心剂再加五毫升。”一名背对孟柯的女子说道。 “五毫升够用吗?”手拿针筒的男子问道。 那名女子向床另一边的男子问道：“他的血压怎么样?” “收缩压高于二百，不过已经趋于稳定。” “注射吧哈特曼。” 得到允许后，那名男子给安迪打了强心剂。 “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的了。”女子说着转过身子，发现这边的病人已经醒来，便快步走过来。 让孟柯感到意外的是，这名女子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曾经在nasa时的同事玛丽.艾尔曼。五年前她和孟柯同为泰坦计划小组的设计人员。孟柯当然想不到，五年后的今天，自己会在这里遇见她。 玛丽.艾尔曼走到床边，笑着问道：“感觉怎么样孟柯?” “只是腿还有点儿疼。”孟柯边说边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和几年前一样，艾尔曼依然留着短髮，脸颊很白喜欢戴银色的耳环。“我无法相信。”孟柯接着说道。 “这话应该由我说才对。”艾尔曼坐在一旁的金属椅上说道。“当给你摘下头盔时，我还以为眼睛出了问题。” “但那确实是我，这一点不用怀疑。”孟柯笑着说道。 “我们这是在哪儿?”孟柯接着问道。 “在罗杰杨号上。一艘中等规模的货运飞船，我们就是乘它来到泰坦的。” “这么说我们还在土卫六上了?”小乔治问道。 “没错。我们现在的方位大概是北纬六十四度，离你们当时的位置差不多十五公里远。” “我不明白你们怎么会到这儿来的?”艾尔曼皱着眉头问道。 “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讲给你。我现在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孟柯说道。 “那个人发射的照明弹对不对?”艾尔曼指了下还在昏睡的克林斯说道。 “你们看到了?” “对。我们当时刚把飞船停在居留站外。” 小乔治听了艾尔曼的话兴奋的说道：“知道吗孟柯，直觉总在告诉我那东西存在。” “那真得感谢你的直觉，但是我们没能走到这儿。”孟柯说道。 “根据当时的方位判断，你们迷路了。” “不可能的。我们一直按着指北针走的。”孟柯说道。 “现在外面的气温有零下二百度，什么指北针都得坏掉。多亏你们带了照明弹，不然谁也救不了你们了。”艾尔曼说道。 孟柯暗自后怕，多亏当时没让布兰特扔掉多余的装备。 “我们没事了想下来走走。”孟柯说道。 他一下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的指甲变成了灰色。 “是轻度冻伤，现在不要紧了。要是再晚几分钟，你就要失去手指了。”艾尔曼说道。 “你真是我们的救星埃尔曼。”孟柯感嘆道。他把腿放到床边，然后穿上鞋子。 第96页 “那边的人我好像没见过。” “他们不是泰坦计划设计组的人。他们是两名技师，那个黄头髮的是杰弗里·哈特曼，那个黑人是罗伯特·格林。队长约翰·洛克在控制室，他正在与地球取得联繫。” “他们是这艘飞船的技师吧?”小乔治问道。 “不是。居留站的核反应装置出了问题，所以我们需要技师来配合调查。” “你们不是来运送货物的吗?”孟柯问道。 艾尔曼犹豫了一下，看着孟柯说道：“不瞒你说，站里基本上没人能倖存。” “怎么回事?”孟柯关切的问道。小乔治也从床上坐起来。 “国家航空航天局的勘测卫星在途经土卫六时，收到站里发来的求救信息。”艾尔曼停顿一下接着说道：“信息很短，我们只知道站里的核发电机停车了。所以nasa派我们前来调查。” “事故很严重吗?”小乔治问道。 “如果发电机真的停车了，那就相当严重。因为居留站内会失去电力供暖，里面的人不及时撤离，就会被冻死。” “那里面的人撤离了吗?” “根据信息发送的时间，从泰坦起飞的载人飞船应该在一个月前抵达地球，但我们至今也没得到船上人的音信。” 孟柯心想艾尔曼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人员运送船不是本身出了事故，就是根本没离开泰坦。 这时一名中年男子从旁边的门走进来，孟柯发现和其他人一样，他全身穿着蓝色的紧身工作服。“你的病人好些了吗埃尔曼中士?”那个人走到艾尔曼跟前问道。 “他们两个没事了。”艾尔曼答道。 “这位是孟柯了?”那名男子看一眼孟柯问道。 “是的。这是约翰·洛克中尉。”艾尔曼为孟柯做了介绍。 “你好洛克中尉。”说着孟柯和眼前的男子握了下手。他发现这个中尉身体结实，额头宽阔，刚毅的眼神显现出军人本色。 “艾尔曼说你是nasa的前雇员。” “是的。” “很高兴在这儿见到你。” “我也很高兴。” “这个是谁啊?”洛克把脸转向小乔治。 “我是小乔治.邦尼。你好洛克中尉，你是这里的指挥官吗?” “指挥官谈不上，我是此次调查行动的组长。” “啊，差不多吗。”小乔治嘟囔道。 洛克中尉笑了笑问艾尔曼：“其他的人怎么样了?” “两个还在昏睡，另一个打了强心剂。但都已脱离危险了。” “那就好。” “哈特曼中士。”洛克叫道。 “什么事中尉?” “那个人没事了吧?” “是的，血压基本稳定了。” “那么说可以移动了。” “应该没有问题。” “那么你和格林到装卸舱作准备吧，这里由我和艾尔曼来处理。” “好的洛克中尉。”说完两个人离开了医务室。 之后中尉转过身对着床上的人。“你们可以活动吗?” “完全可以。”小乔治晃了一下胳膊说道。 “很好。”中尉点了下头。“艾尔曼你带他们换下衣服，我们一会儿在装卸舱集合。” “我们今晚不在船上了?”艾尔曼问道。 “是的。克雷格不想让咱们拖得太久，国家航空航天局的人想早点儿知道结果。” “好吧中尉。”布兰特说完让小乔治穿好鞋子。 三个人走出医务室时，孟柯问道：“你们不在船上住了?” “是的，今晚就行动。” “那我们留在船上吗?” 艾尔曼推开更衣室的门说道。“罗杰杨号的电力供给不足，所以你们不能待在这儿。” “一会所有人都到居留站去。” “这真是太好了。”小乔治难掩兴奋的说了句。 “快进去吧两位。外面温度还在下降，我们越早越好。” 30 孟柯和小乔治换好太空衣，推着两辆车子从更衣室走出来，艾尔曼在前面带路。不多久他们就来到了装卸舱。 洛克中尉和两名技师也穿好了太空衣，他们正小心翼翼的将安迪抬进一只圆型的罐子。 “把人装在罐子里?”小乔治好奇的问道。 中尉关上玻璃盖解释道：“这样就不用担心低温了。”由于罐子底下装有滑轮，两名技师轻轻一推，装安迪的罐子就和另外两只并在一起。 孟柯上前一看，克林斯和布兰特也很规矩的躺在里面。罐壁很厚，里面有些阀门，孟柯猜想那些应该是输送氧气用的。 “这罐子是干什么用的?看样子不像是病床。”小乔治问道。 “它们确实是用来装人体的。”洛克中尉接着问道：“密封好了吗?” 叫格林的黑人挨个检查了罐子，之后肯定的点点头。 “开始增压吧哈特曼。”中尉说道。 第97页 装卸舱开始增压了，所有的东西似乎都在鸣响。小乔治推着的东西就像只大号的婴儿车，那些硕大的太空衣模块则是一些儿童玩具。 “感觉很滑稽是吗?”小乔治问道。 孟柯没说什么，只是笑笑。他又看看自己的车子，感觉确实比较滑稽。 加压完毕之后，舱门打开了。半圆形的舱门要比乔尼5号的大不少，孟柯想到这样的门更适合货物装运嘛。 洛克中尉和另两名技师，推着三只罐子先走出去，孟柯和小乔治跟在后面。最后的艾尔曼负责把舱门重新关好。 “这就是北部居留站。”洛克停下来，给新来的两个人做了介绍。 其他的人没什么反映，显然他们早就见过了。但小乔治确实被吸引住了，他站在雪地上呆望着百米外的两层建筑，心里感到一阵惊喜。 “这建筑有多大?”小乔治问道。 “底层有三百平米，顶层要稍小一些。”洛克中尉解释道。 居留站的墙体和顶盖，都被设计成圆滑的弧形。即使是嵌在墙壁里的观察窗，也由向外凸出的玻璃构成。孟柯惊讶的发现，这种结构与泰坦计划小组设计的如出一辙，目的是减小风阻，以稳固建筑的地基。 由于泰坦上没有月光的概念，因此夜晚时的北半球漆黑一片。布兰特点亮四五只照明棒才将脚下的路照亮。 淡黄色的雪已下的很厚，一行人走了几分钟，才来到居留站下。 “门在哪啊哈特曼中士?”中尉问道。 “在左边。门很小，几乎看不见缝隙，所以不太好找。”哈特曼说着来到两处小雪堆中间，显然他了解门的位置，他在墙壁上摸了两下便找到了。 “我们怎么打开它?”小乔治问道。“看样子它是电动的。” “这种门不是电动的，那样一旦停电，就会把人困在里边。”哈特曼说道。之后他用手扒开左侧的雪堆，不一会儿里面露出一个圆形的阀门。 “得用这个才能打开。谁来帮我一下?” 孟柯想知道怎么回事，便过去帮他。哈特曼从腰间取出一个手枪状的工具，对准阀门一按，工具前端立刻喷出蓝色的火苗来。 “整个传动装置都被冻住了。我们得让它化开。”哈特曼解释道。 大概过了两分钟，大量的积雪融化了，阀门整个的露了出来。 “可以了。”哈特曼关掉喷火器说道。“最简单的机械原理。用两手握住。” 孟柯照他的样子两手握住阀门。 “用力扳!” 孟柯和他一起用力，随即阀门转动起来，一旁的金属门吱吱嘎嘎的向上抬起。 “你好像对这个门很了解?”孟柯问道。 “这里出事前我一直待在站里。” “那么说你是站里的技师了。” “差不多，反正这里的机械活都归我管。”“可以了。”哈特曼说道。门被完全打开了，哈特曼往漆黑的洞里看了眼。 孟柯走回去重新推起金属车。 “哈特曼你带路，我们跟着你。”中尉说道。 “好的。”哈特曼答道。然后从腰间取下电筒走了进去。 “这里不用减压吗?”小乔治问道。 “居留站的减压装置应该停了。”孟柯解释道。 “那又怎样?”小乔治想了一下问道。 “内外的压力会慢慢平衡。” “这怎么可能?你的意思是说居留舱上有裂隙。” “不会很多，但一定会有。” “为什么?” “这是个工程学问题。居留舱太大，建造时会留下上万个接缝，我们不能保证每一个都不开裂。” “可是我认为它是密封的。” “基本上是密封的。”“进去吧小乔治，不会有问题的。” 孟柯说着拍了年轻人一下，小乔治紧跟着约翰.洛克走进了居留站。 30 “这里真黑呀!”小乔治感嘆道。 “不用担心，我们的电池可以坚持几个小时。”艾尔曼举起手中的照明灯说道。 光影打在光洁的金属墙壁上，但通道的前端仍是漆黑一片。孟柯有种感觉，自己和其他人仿佛走在古老金字塔的墓穴里。 “你刚才说这里的人员可能遇难了是吗?”孟柯问艾尔曼。 “如果他们没离开的话，生还肯定是不可能的。” 这时小乔治突然慢下来。“我好像踩到了什么?” 孟柯低头一看，是一只冻死的白老鼠。它的个头不小，痛苦的蜷缩在墙角。 “是一只老鼠。”孟柯蹲下来，拎起老鼠尾巴。 “这里怎么会有老鼠?”小乔治难以置信的盯着白色的尸体问道。 前面的哈特曼走过来，用灯照照说道：“是从实验室跑掉的，我记得一共有三只，只要人能适应的环境老鼠都能生存。”然后他从孟柯手中拿过老鼠，一下扔到金属车里。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我们继续吧。”洛克中尉说道。 一行人开始接着往前走。 第98页 “我们会踩到人体吗?”小乔治问了个大家都关心的问题。 “在底层应该不会，这里是工程区。不过到上面去就难说了。”前面的人停在一个斜坡处，洛克抬起照明灯往上照着说道。“斜坡上有结晶物，大家小心滑倒了。” 艾尔曼和洛克打头阵，其他人跟在后面。斜坡不是很陡，所以圆罐和金属车都能推上去，艾尔曼小心的走在最后，在适当的时候帮前面的人推一把。 “这站里一定有不少人吧?”小乔治推测道。 “总共十二个人。”艾尔曼回答道。 “算上我十三个。”哈特曼及时提醒道。 “我有点儿害怕。”小乔治说道。 “没什么好怕的，不过是一些尸体而已，再说他们究竟在不在站里还不好说。” 孟柯虽然也害怕，但他打算还是尽量给年轻人些安慰，毕竟振奋人心要比胆怯好得多。 “孟柯说的没错，站里究竟有没有人，得看人员运送船在不在附近。”艾尔曼说道。 “我们最好是先找那艘飞船。”小乔治谨慎的挪着步子说道。 “那可不行，得先把这些人安顿下来再说。” 洛克中尉指的是躺在罐子里的人，孟柯不知道当中尉知道自己推着一名违法者后，又会是怎样的态度。 大概沿缓坡走了十五米远，所有人都来到了一个不小的平台上。孟柯朝两边看了看，发现平台与斜坡的交界处原来有一道门，但现在那门完全向外打开着。他认为这种情况是人为造成的，站里的人在即将断电前，把所有的门都打开了，为的是方便逃生。 “站内的门百分之九十都是智能化的，当接受了停电信号后，会自动开启，至于为什么就不用我说了吧。”艾尔曼走上来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 “好了各位，我们已经上来了。顶层是北部居留站的生活和实验区。先把病人和物品送到一号休息室去，然后我来分配任务。”中尉说道。 “那个房间够大吗哈特曼?”洛克中尉接着问道。 “一号休息室可以容纳八个人，二号是五个。” “真是气派。”小乔治嘟囔了句，转而他又担心起来。“那么说所有人的尸体都……” “那不一定，我们进去以后就知道了。”黑人技师格林说道。 除了两排整齐的床铺和几张金属桌，休息室里没有一个人，先进去的三名男子将几只金属床推到一边，给三个装人的罐子倒出地方。孟柯看见里面的布兰特已经醒了，正睁大眼睛惊恐万状的看着他。孟柯凑近罐子，让里面的人看清自己不是鬼怪之类的东西，然后向她摆摆手，叫其保持安静，他告诉她还得在里面待一阵子，之后便无奈的走开了。 “你和哈特曼到底层去，看看能不能把反应堆修好，我现在最想要得就是电力。”洛克站在屋子中间，给两个技师分配了任务。 两个人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中尉一说完，他们便转身离开了屋子。孟柯心想，他们不愧是军人，做事总是雷厉风行。 “艾尔曼你和这个年轻人就留在这儿吧，我看那个女人快吓坏了。”中尉朝墙边的罐子看了眼说道。“说不定其余的两个人也快醒了。我可不想带着几个太空失意病人做调查。” “那实验区怎么办?”艾尔曼问道。这个女人的口气中带有几分不满，孟柯知道她本来就是个准军事人员，她并不钟情于严格的服从命令。在泰坦计划设计小组那会儿，艾尔曼是作为一个职业生物学家加入的。她的爱好是在实验室里专着的作实验，而不是陪几个受过惊吓的病人聊天。 “孟柯可以帮我的忙，一会儿我们要到发射站去，这期间要走上不少路。”中尉对小乔治和哈特曼说道。 洛克的言下之意是，在这期间可能会碰到尸体，搬运它们不是女人的事。 “那好吧我在这儿陪他们。不过要帮忙的话，可要及时通知我。” “那当然。” “你们小心一点儿。”小乔治蹲在布兰特身边说道。他丝毫没有想跟着来的意思。 “放心吧，没有问题的。”孟柯朝两个人点了下头，便跟着洛克离开了休息室。 31 走过玻璃墙制成的隔离带便到了实验区。这里有两个房间，洛克中尉给孟柯作了介绍。“这间比较小，是储藏室。那个较大的房间是主实验室。” 孟柯用灯光挨个屋的往里照，发现里边没人。那个主实验室里安有不少金属台，上面摆满各种电子设备和蒸馏系统，这让孟柯想起了唐纳德的那间小实验室。不过这一间要大得多，还有一些冰箱一样的设备他根本没见过。 “它们是用来做什么的?”孟柯指着两个靠墙的大铁箱问道。 “应该是环境模拟箱，用来添装实验细菌的。” 洛克进去转了一圈儿便马上出来。“这里没人，我们到物品库去看看。”中尉说道。 两个人沿着铁皮网格路面往前走，途经一些粗大的管子后，他们又转了个弯。 “你发现了吗?”洛克问道。 第99页 “发现什么?” “实验台上的器皿很凌乱。” 这一点孟柯刚才也注意到了。 “它们应该被摆回架子上。”孟柯说道。 “是啊，科学家是不会把实验用具随意堆放的。” “可能是他们还没完成实验，站里就断电了。”孟柯竭力想像着当时的情景。 中尉用灯照着地面，避开一个灭火器箱说道：“这一点看来毫无疑问了。而且人们撤离的很匆忙，来不及收拾实验室。”“你说有这种可能吗?”洛克想了下说道。 孟柯认为当然可能，因为没有人想被活活冻死。站外的气温极低，供暖一旦停止，十五分钟内，拘留站里就会成为冰窖。所以孟柯肯定的作了回答。 “那你认为他们有时间换上防寒服吗?”中尉又问道。 孟柯认为洛克在考验自己，艾尔曼曾告诉过他，那个被救的亚洲男子几年前是泰坦计划的设计人员。 孟柯不知如何回答，因为所有的灾难都是难以预料的，这也正是约翰·洛克无法肯定一切的主要原因。孟柯思忖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要看当时的情况了，如果所有人都在睡觉，那就比较糟糕。但从实验室的情况看，应该是在工作时间断的电，而且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可能让一些人感到措手不及。” “很好孟柯，这正是我的看法。”“格林中士。”洛克打开通讯器说道。 孟柯头盔里的麦克听不见，他随手调解一下无线电频率，之后格林的声音便传出来了。 “我在这儿中尉。”格林回话道。 “你那儿的情况如何?”洛克问道。 “不怎么样，核蒸汽供应系统和核电站汽轮机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 “那么能修復吗?” “应该没问题。哈特曼回罗杰杨号了，很快就能把备用零件拿来。” “路上有没有什么发现?” “发现了另一只老鼠，死在供水室的地板上。没有人体，但有一些冻结的脚印，它们留在反应堆的蓄水池旁边，应该是检修工的。” “我知道了，你们继续吧。估计要多久能来电?”中尉问道。 “大约四十分钟吧，零件换上就差不多了。” “那好，一会儿再联繫。”约翰.洛克说完关掉通讯器。 “检修工到过反应堆?”孟柯对此感到疑问。 “他们应该去过那儿，但如格林所说，反应装置多处损坏，所以无法修復。这很正常。” “这很正常?”孟柯禁不住反问道。 洛克停下来，用手中的灯照着前方的门说道。“虽然你参与了泰坦计划的设计，但有些事你不太清楚。” “例如核反应装置的事?” “没错。拘留站的评估组认为，核反应装置不属于易损设备。为了节省货舱空间，拖船没有运来足够的备用零件。所以要是那部发电机真的多处受损，那么肯定是修不好的。”中尉一面给孟柯作解释，一面走到写有物品库字样的门前。 “可是反应装置出了问题。”孟柯说道。 “这也正是我们来调查的原因。” “你认为有可能是人为的吗?”孟柯停下来问道。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不排除那种可能。”说完洛克推开半掩的铁门走进物品室。 如果是人为的，那么做那事的人自己也不想活了。孟柯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进去之后孟柯发现，这间屋子确实是物品室。几只大小不等的铁箱横在地中央，绳索和钢铲之类的工具都被挂在墙壁上。 “他们应该把这儿好好收拾一下。”洛克说着掀开一只铁箱的盖子。 孟柯看见里面的黄色塑料包上写着“hce”。“我没见过这个缩写”孟柯说道。 “是高爆炸药，一定是建站之初剩下的。”中尉又打开另一只箱子。“*和导火索在这儿。” “这里的人真是疯狂。”孟柯说道。 “是啊，看看那些攀岩工具就知道了。”洛克说着从墙上取下一只冰凿，在胸前比划着名。“你知道吗?” “什么?” “这里的人个个都会攀岩。他们来这儿时，参加过集体培训。” “真有这么厉害?” “这个星球到处是甲烷冰山。” “你是说他们在这儿登山?”孟柯拿起一只抛绳枪说道。 “也许会吧，但肯定不是经常的。” 孟柯在心里不同意洛克的看法。 “我们走吧。这里没人。”洛克把冰凿挂回墙上说道。 离开物品室后，两个人发现走廊的金属墙壁上突然有了黄色的标记，那是一些朝前指向的箭头。中尉俯身研究了一会儿，终于想起那是通往发射站的路标。于是他们沿着标志走了一会儿，最后拐上一段狭窄的铁制楼梯。 “看样子你以前没来过这儿。”孟柯问洛克中尉。 “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我受国家航空航天局的委託，来这儿做调查。”中尉双手用力推着楼梯劲头的铁门，但那门文斯不动。“这门被锁死了。”孟柯说道。 第100页 “是不是冻住了?” “肯定是的。而且这门不是智能型的，无法识别断电前的感应信号。” 听了中尉的话孟柯意识道，如果出事前发射站里有人，那么他很可能被困在里面。 “只有来电了才能打开，否则就得炸开或者切开它。” 孟柯认为后两种方法不可取，居留站里的每样东西都有价值，不是因为铁门值钱，而是由于这里离地球太远。孟柯在心里简单估算一下，每吨物资到这里的运费可能要上千万美元。 中尉又打量一下铁门，然后打开通讯麦克。“格林中士。” “是的中尉。” “进展的怎么样了?” “还有三个组件需要更换。你那儿还好吗?”格林问道。 “还可以，就是被一扇小小的铁门堵住了。你们大概还要多长时间?”洛克问道。 “最多十五分钟吧。”格林说道。 “知道了。”说完中尉关掉通讯器。 “我们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再有十五分钟就能来电了。” “行啊。”孟柯答道。他也走累了，正想休息一下，便和洛克一起坐在楼梯上。 “铁门后面是微波发射站吧?”孟柯问道。他记得自己的搭档格林斯曾经建议在这个位置设立一个大功率发射站。 “是微波发射站，这里的人就是靠它发出了求救信号。” “我听艾尔曼说信号被一颗卫星接收到了。” “是‘深空探测号’卫星，它被用来勘测泰坦表层资源的分布情况。要不是卫星一个多月前被回收了，我是不能告诉你这些的。” “是这样。”孟柯思忖着答道。 这时约翰.洛克突然笑起来，孟柯从他的表情看出，他好像是被什么荒诞想法逗乐的。“你既然是前泰坦计划小组的人，那我就不妨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一个大新闻，发生在一个多月前。有一伙人打上了那颗卫星的主意。”洛克笑着说道。 孟柯没有吭声，而是平静的坐在那儿，让中尉说下去。“那些人的计划挺周全，如果他们复制了全部数据并私自卖掉，那么泰坦勘测数据拍卖计划就得取消，到时候nasa就惨了，不仅收不回探测成本，还得自掏腰包泥补损失。” “那一定得不少钱。”孟柯问道。 “绝对的天文数字。” “但愿调查局的人能抓住偷盗者。” “调查局的人正在全力调查，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就知道是谁干的了。”中尉接着说道：“等着看新闻吧，那将是有史以来最特别的信息盗窃案。” “是啊。在太空作案，那种事确实没发生过。”孟柯低声说道。 “中尉。” “是的格林。”洛克打开通讯麦克说道。 “所有组件都装上了。电力供给要不要从你那儿先来?” 洛克高兴的挥了下手臂。“干得不错两位!先从休息室开始吧，那里的人最多。” “好的中尉。”“哈特曼可以供电了。”格林说道。 起初没什么反应，但不一会儿，孟柯便听见如同高压输电线的嗡鸣声从前方传来。最后他判定，声音是从墙上的金属管中传来的。那里肯定装有输电缆线，孟柯心里正想着，不远处休息室内的灯亮起来，接着左侧的实验区内也有了光亮。陆续的居留站里一半的照明系统已恢復了，随即从底层传来不小的电机转动声。 “排风系统启动了。”中尉与格林取得联繫。“这里的输电网，看来没什么问题。” “确实是值得庆幸的事。”格林中士笑着说道。 “再到供水室看看，之后你们就可以上来了。我们眼下还算顺利。”洛克说道。 “好的中尉。” 正在这时，楼梯旁的一根管子里，也传来轻微的电力输送声。 洛克和孟柯站起来，转身面对着金属门。“电来了。”洛克说道。 金属门通电后，洛克在门旁的开关上按了一下。门开始缓缓向上升起，但升到一半就停住了。“被冻住了。”中尉说着踢掉门框上的冰碴，两手伸到门下用力往上抬，孟柯也赶快上前帮忙。 金属门又开始动弹了，一阵吱吱嘎嘎的响声过后，门被完全打开了。孟柯发现所谓的发射站只有几平方米，但周围的电子设备到是不少，看上去更像一个小型的雷达站。一排电子仪器前，放着一只大号的旋转椅。 “那下面有东西。”洛克走进屋子，拉开椅子，以便验证自己的看法。 当椅子被拉到一边后，孟柯看见电子设备的支架下方蜷缩着一具尸体。 32 “是个男的。”约翰.洛克俯身把尸体从架子下拽出来，然后拣起掉到地上的身份卡。“理察·麦克西，北部居留站通讯工程师。”他看了一眼，就把卡片递给孟柯。 孟柯接过来，看了眼卡片上的照片，他发现那具尸体的面容一点儿没变。他心想这不难理解，站里的温度一直保持在零下一百多度。在这样的低温下，任何生物的尸体都不会腐烂。但是现在不同了，站里的温度正在急剧上升，得想个办法把这人密封起来才行。 第101页 “他没能及时换上太空衣。”孟柯说道。 “他显然是被困在这儿的。”中尉肯定的说道。 孟柯看看尸体微张的嘴唇，紧闭的双眼，还有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孟柯心想中尉说的没错，这人是被活活冻死的。 “那么是他发送的求救信号了?”孟柯说道。 约翰.洛克从地上站起来，启动了架子上的一排仪器。“这个完全能说明问题。”他指着屏幕上的通讯纪录说道。 孟柯看着屏幕，信息显示最后一条通讯纪录的时间是半年以前，那时自己还在极限管理监狱服刑呢。 “事故发生后的第五天，卫星才掠过居留站上空。那时这个人早完了，所以可以断定，他提前设定了发射时间。” “可是居留站那时已经断电了啊。”孟柯疑惑的说道。 中尉用脚轻踢了下墙角的金属箱。“这是一只备用电池，站里停电后，可以藉助它发送一次信息。但只能发射一次，因为想穿过厚厚的泰坦大气，所用的微波发射器功率必须开到最大，所以那东西十分耗电。” 孟柯心想，如果这人不被困在这儿的话，那么求救信息很可能就无法发送了。 中尉用手扫落电脑上的碎冰，在键盘上又敲击一会儿。“纪录显示，当时的功率调节器出了毛病，这人一定是来这儿维修的。之后他再没能离开这儿。”洛克看着屏幕说道。 “可怜的人。”孟柯遗憾的说了句。 “我们走吧，收穫已经不小了。” “他就放在这儿?” “当然不能，一会儿我叫格林他们来处理。” 一路上两个人谈论着从发射站逃生的种种方法，但他们发现如果没人帮忙，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弄开铁门逃生。 “应该有人去救他才对。”孟柯说道。 “或许当时情况紧急，其他人没时间救他。” “可是只要穿上太空衣，其他人就该去救他啊。人们不至于找不到他的位置吧。” “应该不会，拘留站毕竟不是很大。” “那我就不明白了，他们会眼睁睁的看着队友死去?”孟柯说道。 “不是不想救，而是耽误了太长时间，再费力砸开那扇铁门就没有必要了。” 孟柯认为约翰.洛克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如果停电时，站里还有其他人等着救援，那么及时穿上防寒服的人，一定先去救离自己近而且更容易救的人。这个过程很可能已经浪费了半个小时或是更长时间，而被困在发射站里的人只穿着单薄的工作服，温度只要低于零下五十度，那么十分钟内人就会达到冻僵状态，何况当时的温度还要低的多。 “维修的过程顺利吗?”洛克中尉一走进休息室的门就问道。 灯全部打开后，一号休息室显得格外明亮。孟柯看见格林和哈特曼已经回来了，正和艾尔曼在一边聊着什么。 “还算顺利，我们总共更换了十多个零件。”格林答道。 “那么你们认为反应装置是怎么损坏的?”中尉接着问道。 “依我看肯定是人为破坏的。” “你肯定吗格林中士?”艾尔曼问道。说着她从桌上拿起一个纪录本，打算在上面记点儿什么。 “我肯定。不然不会同时损坏那么多组件，而且都很重要，大多数站里没有备用的。” 艾尔曼认真的记下格林的话，然后停下笔转向另一名技师。“哈特曼你认为呢?” 哈特曼站在原地想了想才发话：“如果这起事件真是人为的，那么有一个人该受到怀疑。” 听了哈特曼的话，大家似乎都来了精神，原本坐在椅子里的小乔治.邦尼这会儿也站了起来。 “你说的人是谁?”洛克问道。 “安·杰弗逊。”哈特曼毫不犹豫的说了个名字。 屋子里的人一阵沉默。之后小乔治开口问道：“那人是干嘛的?” “是站内的机电维修师。” “和你的工作差不多对不对?”小乔治接着问道。 “和我不一样，杰弗逊负责的维修事务要多得多。除了核反应装置和供水站，其它的琐屑事他都得管。小到修理淋浴喷头，大到保养货运飞船。大家都亲切的称他为‘可爱的勤杂工杰弗逊’，但是他不喜欢这个名字，这一点是我最先发现的。后来其他人也发现了，于是人们干脆叫他的原名。但是他并没有就此变得开心，反而越来越不合群了，有一次还和爱开玩笑的安东尼表现出敌意。至此大家才开始关心起杰弗逊的心理健康问题。我们认为可能是由于工作压力过大的缘故，致使他患上了轻度的抑郁症。我和其他几个人试图帮他分担一些活，让他充分休息一阵，但他并没有因此好转，反而变得更加焦虑和带有敌意。后来的事我就不清楚了。事故发生的前一周，我驾驶货运飞船回地球了，站里的给养物资少于三分之一，我就得回去取，这是安全条例中规定的。” 中尉走到墙边，透过玻璃盖往里看，罐子里的布兰特已经不再挣扎了，她呆呆的看着外面的世界，心里祈求着别人能把她放出来。 第102页 “再等一会儿女士，外面的气体还不能唿吸，但是要不了多久氧气就来了。”中尉敲了一下头盔解释道。然后他把脸转向另一个罐子，克林斯也已经醒了。他冲着外面的人点点头，之后又把眼睛闭上了。安迪.基顿则还在唿唿大睡，全然不知道所发生的一切。 “如果真像你所说的，”中尉对哈特曼说道。“那么那个叫杰弗逊的人确实值得调查一下。” “档案室的电脑里应该有杰弗逊的医疗纪录，我记得站里的医师给他做过检查。” “那太好了，我想艾尔曼一会儿可以去看一看。” “当然了中尉。”艾尔曼说着把手里的本子夹在臂下。 “外面的一摊痕迹也值得看一下。”哈特曼说道。 “什么痕迹?”中尉问道。 “冬结之前应该是一些淡蓝色的液体。我刚才回船上时在外面发现的。” “那你认为它是什么?” “那痕迹看上去确实像是飞船里用的燃料防冻剂。但是我无法确定。” “那很可能是个重要的线索，你得带我去看一下。” “这个没有问题，它就在罗杰杨号后面。” “艾尔曼。” “是的中尉。” “你现在到资料室去看看吧，它就在二号休息室的右侧。” “我刚才去过了。” “你去过了?” “是的。只是进去转了一圈儿，当时还没来电呢。” “现在那里的电脑可以用了，你过去查一下站里人留下的记录。” “好的中尉。”说完艾尔曼就离开了休息室。孟柯发现在这里她早就待的不耐烦了。 “这里的病人就交给你来安排了，”洛克说着走到门后，去看墙上挂着的一只仪表。“现在的温度是十三摄氏度，氧气浓度还差一丁点儿就可以唿吸了。要及时把病人从罐子里救出来，那里面毕竟不好受。” “知道了中尉。” 孟柯认为那个叫格林的黑人男子最符合军人做派，他在回答洛克的话时竟然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走吧哈特曼，我们去取些样品回来。”说着洛克和技师便离开了。 格林看看三只罐子，并没有感到犯难，他心里似乎已经有了一个计划。“我们到二号休息室去吧。那里较为安静，你的朋友现在需要那样的环境。” “那样也好。”孟柯答应道。他理应不愿妨碍调查组的行动。 他和小乔治推起两只罐子，格林推着布兰特走在前面。“它就在隔壁，拐个弯就到了。”格林一边把罐子推出去一边说道。 二号休息室和一号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少了两个排风口和几张床位，这里是个规则的长方形房间。三个人推着罐子鱼贯而入，格林把布兰特推到墙角放好，安慰了几句便走到一边去看测温表了。 “现在的氧气浓度是百分之十九，与正常空气还差两个百分点，不过没问题，完全可以唿吸了。”格林说着啪的一声打开颈部的密封开关，急切的摘下头盔，欢快的深吸了一口气。“这感觉真是好啊。”黑人格林拎着头盔说道。 孟柯和小乔治也摘下头盔，站里的温度还未完全恢復，他们感到一股久违了的凉爽空气迎面而来。 “感觉像是在冬天的户外。”小乔治看着自己唿出的哈气说道。 “北部居留站的造氧系统模拟地球上的大气制造空气。所以唿吸它不会感到眩晕，肺部也不会有沉重感。” “就是有点儿凉飕飕的。”孟柯吸足一口气说道。 一看到外面的人从头盔中解脱出来，罐子里的布兰特便敲起盖子来。 “差一点儿把你的朋友忘了。”格林中士说道。 三个人赶紧过去，蹲下来打开罐口处的密封阀门。 布兰特一从罐子里探出头来孟柯赶忙问道：“你还好吧布兰特?” “究竟是怎么回事?”布兰特依次看看三个人的脸，发现自己认识两个。“他是谁?为什么和我们在一起?”布兰特问孟柯。 “这是格林中士。是他和其他人救了我们。”孟柯把布兰特从罐子里扶起来说道。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们的?”布兰特难以置信的看着格林。 “我们看到一些照明弹，便驱车赶过去了，当时你们已经没知觉了。”格林笑着说道。 布兰特用手摸摸脸。“我当时以为自己肯定活不成了。” “但是我们都活着。”孟柯说着让布兰特看另外两只罐子。安迪睡的正香，他舒服的打了个哈欠又翻了个身。克林斯奋力推开盖子，从罐里坐起来。“谁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他大声嚷道，翁头翁脑的看着周围，但丝毫理不出个头绪。 这时格林头盔内的通讯麦克响起来。“格林中士。” “我在这儿中尉。”格林回话道。 “孟柯跟你说了吗?” “说什么?我们刚刚把病人送到二号休息室。” “他们还好吗?” 格林看了眼布兰特和克林斯说道：“应该没事了。” 第103页 “那就好。”“我刚才突然想起来，在通讯站还有具尸体在那儿，你现在去处理一下吧，站里的温度越来越高了。” “好的我这就过去。” “有什么事吗格林中士?”孟柯问道。 格林看看其他人，不想引起恐慌情绪便说道：“洛克要我到发射站去一趟，那儿有些事需要处理一下。” “用我陪你去吗?”孟柯问道。他知道格林将去搬运那具尸体。 “不用。只是件小事罢了。”说着格林又戴上头盔，然后走到布兰特身后，推起她曾躺过的罐子，之后便离开了休息室。 第十二章 更新时间2008-9-25 14:08:53 字数：20559 “那罐子是新型的病床吗?”布兰特问道。 孟柯现在知道那罐子是干什么的了，格林显然是想用它盛装尸体。但为了不让躺在里面的人反感，他便点头同意了布兰特的说法。 “我们这是在那儿?不会是那个居留站吧。”克林斯从罐子里迈出来说道。 小乔治坐到床上说道：“这里是北部居留站，一个独立的人造建筑。” “那么说卫星照片上的标记是真的了?”布兰特走到墙边说道。她用手摸了下金属墙壁，然后抬头看着两个方形的通风口。 “刚才那个黑人是站里的了?”克林斯问道。 “不是。”小乔治坐在床上晃动着两腿说道。“他们是nasa的人，是来这儿调查的。”他说着从床上站起来。“对了，艾尔曼还在档案室，我应该到那儿去看看。”孟柯认为小乔治也待不住了，说完年轻人便离开了休息室。 克林斯来到门口，向走廊外探头望去，确定没人后便把门关上了。 “你跟他们说卫星的事没有?”克林斯一走回来便问孟柯。 孟柯心里暗想，这个克林斯真是够狡猾的，自己的安危一旦确定，便要为自己的后路出谋划策了。 “你应该先检查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受伤了。”孟柯不屑的说道。 “我现在我好好的，你跟这里的人说了没有?” “我还没说呢。” “你还算明智。” “一点儿都不明智。找个机会我会说的，但我希望你能自己去坦白。” 克林斯走到孟柯跟前说道：“听着孟柯，只要我们谁都不说，就没人会去坐牢。” “醒醒吧克林斯先生，事情没你想像的那么简单。知道调查组的头头说了什么吗?地球上的人正在全力调查，要不了多久就能知道是谁干的了。如果没有根据，洛克中尉是不会那么说的。” “他真的跟你说过那事儿?”布兰特问道。 “我没必要骗谁。” “这件事最好再往下压一压。”克林斯在两排床铺间踱着步子说道。 “你压不住的克林斯。你最好跟他们坦白，这样对大家都好。” 克林斯停下来，立在屋子中央，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我是不会说的，下半辈子没人想在牢里度过!” 听了克林斯的话孟柯更生气了。他一下从床上站起来：“如果你还认为所有的事可以……” “看看我找到了什么。”这时小乔治突然推门闯了进来。他手里推着一只金属车，里面装着一堆样式各异的电子元件。艾尔曼一脸无奈的走在后面。 “你们几个还在这里讨论吗?是不是还不相信自己被人救了。”小乔治看见克林斯有些面红耳赤便问道。 “我们在谈论乔尼5号的事。”布兰特说道。“车里的是些什么东西?莫非你又找到新玩具了。”布兰特说着笑了一下，孟柯发现她笑得很做作。 “那么你们认为这些是什么?孟柯你先说吧。” 孟柯盯着车箱瞅了一会儿，他看到底层的一些东西像是活塞，闪动着金属光泽。最上面的一些褐色扁盒像是电脑里的硬碟，而且一些盒子两边还有导线伸出。其它东西孟柯一时看不出像什么，它们只是杂乱的堆在一起，好像没什么用处。 “一台被砸烂的电脑。”孟柯给出一个答案。 “差不多，属于那种东西。”小乔治鼓励道。他又抬头看着另外两个人，布兰特捉摸了半天最后摇摇头，克林斯干脆把车里的东西叫做电子垃圾。 年轻人假装嘆了口气说道：“这些是惠更斯号探测器上的数据存储系统。” “什么?”听了小乔治的话，孟柯以为眼前的年轻人在开玩笑。但是艾尔曼的平静表情又告诉他没人在开玩笑。 “你在愚弄我们对不对。”布兰特看着小乔治的脸说道。 “我不骗你们，这些真是惠更斯号上的东西。我在档案室浏览了站里人写的工作日志，由于居留站离当年惠更斯号的落点不远，结果他们在一公里外的开阔地上找到了它。”小乔治拿起一个盒子扔给孟柯接着说道：“惠更斯号当时已被这里的气候侵蚀的面目全非，所以他们干脆把它拆开了，直接把存储系统带了回来。” 孟柯看看艾尔曼，她严肃的点点头，这说明小乔治没有开玩笑。他拿着沉甸甸的金属盒，一时间心里无法平静下来。因为惠更斯号是人类歷史上最着名的远程探测器之一，而且建造之初它与另一个探测器卡西尼号就被设计成是不可回收的。但没想到几年后的今天，自己会亲手摸到那颗伟大探测器的核心部件。 第104页 “你们不会是搞错了吧?”孟柯问道。 看到孟柯仍然心存疑虑，布兰特便认真的解释道：“不会搞错的，我查了记录器上的编号，那确实是欧洲航天局一直惯用的。还有那个标志，你把它翻过来就能看到。” 孟柯把金属盒翻过来，在盒子的左上角他发现了三个模煳的字母esa，但那正是欧洲航天局的英文缩写。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我竟然拿着惠更斯号的一个记录器。”孟柯说道。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张背景呈淡黄色的照片，那张照片对于人类的太空探索史来说，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它之所以那样珍贵，是因为它第一次让人类用肉眼看清了泰坦地表的状况。而那张照片就是由惠更斯号探测器于二零零四年着落土卫六时拍摄的。孟柯捋着金属盒一侧的导线，不禁心中有了个想法，他认为当时照片的数据就是被存入了这个盒子里，然后又被发送给在土星轨道等候的卡西尼号。 “真正不可思议的是，站里的人从存储器里抽取出另外十几张照片。”说着小乔治得意的把手伸到储物带，从里面掏出一打照片。“这是在他们的档案柜里找到的。”他把照片递给孟柯说道。 孟柯接过照片一张一张的翻过去，把看过的几张分给旁边的两个人。他发现照片的一角已被标了号，而且每张照片的上方，都用红色的笔打了个圆圈。孟柯把照片凑近一些，发现圆圈中央有个明亮的物体，它的后面还拖着条长长的亮黄色尾巴。 “看见它了吧?”小乔治问道。 “是一颗流星或者彗星。”孟柯凭藉经验说道。 “应该是颗彗星。”布兰特说道。 “反正它掉下来饿了。”小乔治说道。 孟柯看着最后一张照片，上面的红色圆圈被标在几个巨大的冰山之间，而那个下落物却被挡住了，只留下它的亮黄色尾巴在冰山的夹缝里。孟柯心想这就是小乔治认为它掉下来的理由吧。 “大家都起来了。”这时洛克中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孟柯见中尉独自走进来，哈特曼并没有跟在身边。 “这是约翰.洛克中尉。”“这是布兰特，这个是克林斯。”孟柯给双方介绍了一下。 “欢迎到北部居留站来。”中尉和两个人握了握手说道。 “孟柯说是你救了我们。”克林斯说道。 “不光是我一个人，还有艾尔曼中士，格林和哈特曼。” “真是多亏你们了，不然我们肯定是完了。”布兰特又和洛克握了下手说道。 “看到照明弹后，我们一定要过去的。要知道这里是泰坦。当时我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呢。”洛克中尉笑着说道。 “我可以理解你的感受。”克林斯回答道。 “那个人还在睡吗?”中尉看了眼安迪问道。 “他的身体不太好，需要多休息一会儿。”布兰特说道。 “那就让他睡吧，反正晚饭要过一会儿才好。”“这些是什么?”中尉拿起一个铁盒问道。 “是我们在档案室找到的。”艾尔曼说道。 “我刚才去了档案室，但发现你并没在那儿。” “那我们现在过去吧，那个叫杰弗逊的人确实有点儿问题。”艾尔曼说道。 “那你把他写进调查报告了?” “还没有。我想应该先让你了解一下情况。” “这样也好。”中尉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我们可以到其他地方看看吗中尉?”小乔治的话让洛克停了下来。 中尉想了想说道：“你们可以到非禁区去转转，格林中士可以陪着你们。”说着他抬起手腕打开上面的通讯麦克说道：“格林中士。” “中尉。” “发射站的事处理完了吧?” “是的中尉。” “我们的几个客人想到别处走走。你照顾他们一下好吗?” “没问题中尉。” “你现在在哪儿?” “在实验区。哈特曼也在这儿。” “那好我现在就让他们过去。”洛克说完关掉通讯麦克。 “你带你的朋友去吧，格林他们在实验区，就是刚才我们到过的那个地方。”中尉对孟柯说道。 孟柯看看克林斯和布兰特，两个人点头表示愿意出去走走。“放心吧中尉，我们不会乱走的。”孟柯嘴上这么说心里并不认同中尉的做法，他相信如果自己处于他的位置，是不会允许一些陌生人在居留站里闲逛的。但话又说回来，洛克之所以这样做，一定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或许想以这种方式争得大家对自己的好感。可他真的有必要这样做吗?莫非他开始怀疑眼前的这些人了?或者已经知道这些神秘人物的来歷了? “我们走吧艾尔曼。去看看你有了什么样的发现。”洛克中尉最后说道。 33 中尉和艾尔曼去了档案室，孟柯则领其他人去了实验区。到了实验室后孟柯发现身旁的布兰特有些紧张不安，因为格林正在处理冻死在铁笼里的老鼠。那些白色的老鼠个头很大，横七竖八的躺在食物槽旁边。格林带着胶皮手套，把老鼠一只一只拽出来，然后扔在事先准备好的黑口袋里。杰弗里.哈特曼对此则是一副熟视无睹的样子，他正站在里面的实验台前，专心致志的往一支试管内注入蓝色液体。 第105页 “欢迎到实验室来。”格林见孟柯他们过来了便说道。 小乔治走到前面，往地上的黑色塑胶袋里看了眼。“这些老鼠真可怜。”他说道。 “严寒来临时，它们成了最直接的受害者。”格林说着干脆把笼子提起来，把剩下的动物尸体一併倒进袋子。之后他在袋口打了个结，拉开环境模拟箱，把袋子扔了进去。 “那个是垃圾箱吗?”小乔治问道。 “不是。” “那是什么?” “是环境模拟箱，用来模拟土卫六表面局部的气候。” 孟柯和其他人都对格林的行为感到不解，他们认为应该更妥善的处理动物尸体才对。 “尸体在模拟箱里不会腐烂，下一波科学家来时会去处理的。过来吧诸位，看看哈特曼进展的如何了。”格林像个导游似的把其他人领到实验室里面。 “结果出来了吗?”格林问哈特曼。 哈特曼把试管从离心机里取出，又往里面滴了几滴红色的液体。孟柯看到试管里蓝色的溶液只是颜色变淡了一些。但哈特曼对此已经得出了结论：“现在可以证实这就是燃料防冻剂。”说完哈特曼将试管里的液体倒入废液池中。 “但愿飞船不要泄漏的太多。”格林若有所思的说道。 “加上渗入积雪中的，总共不少于四十升。”哈特曼把试管放到架子上说道。 格林转身打开金属柜，他在里面的一打实验报告中找到个空白的笔记本。 “你最好把实验结果详细的纪录下来哈特曼。”格林把本子递给哈特曼说道。 但哈特曼却把本子放到一边脱下白色的实验服。“不必了。我现在就到中尉那去，他正等着试验结果呢。至于纪录，应该留给艾尔曼，她写那个比谁都合适。”哈特曼扫了眼试验台上的本子说道。 “失陪了各位，我得马上到中尉那去。”哈特曼应付了一句便穿过人群离开了。 “那些蓝色的液体很重要吗?”孟柯问道。 格林把实验台收拾了一下说道：“相当重要。从某种程度上说，它可以说明站里人的去向。” “我们不谈这个了，你们不是来参观的吗?那么我来介绍一下吧。”格林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最高兴的要数小乔治了。他左瞅瞅右看看，十足像个参观现代博物馆的游客。“这里可和学校里的试验室不太一样。”小乔治说道。 “这里是专业实验室。在此工作的也都是些最优秀的科学家。”格林说道。 孟柯心想这个格林中士看来不仅仅是个技师，他对居留站里的情况十分了解。但转念一想，觉得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他和洛克中尉一样，是奉命到遥远的陌生星球，来执行一项很重要的任务。为此人人都有必要好好准备一番。完整的默记外星登陆手册是不用说了，而且还要掌握土卫六上的气候变化规律，毕竟这颗星球的环境要比地球上的南北极糟糕许多倍。极地的考察队员可以拿着详实的地图到处走走，但是一旦降落到土卫六上，这种想法就显得荒谬可笑了。土星的第六颗卫星，是太阳系内唯一拥有严格意义大气的卫星。人们不能像给月球和火星绘制地图那样也给泰坦拍摄特写。孟柯不禁慨嘆起脚下的这座居留站来。他知道建造它时所冒的巨大风险，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在孟柯眼力泰坦计划更像是场心里没底的赌博，其中不乏参杂着不少运气的成分。如果抛出的筛子点数很高，那么人类将为此增长见识，获得间接的福利。如果筛子的点数太低，那么人类探索太空的热情就要受到打击。孟柯觉得挺有意思，这种利弊得失间的权衡取捨自古就已开始，伴随着人类走过懵懂的远古时代，直至科技大量诞生的今天，它仍然在起作用，而且又激励着人类对遥远的星球泰坦，发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些发酵罐里没有氧气，丝状真菌可以大量繁殖。”格林走到一个密封的金属罐前介绍道。 罐子的一侧设有观察口。孟柯透过玻璃往里看，发现里面是一些黄色的粘稠物质。 “这里面是什么?”孟柯问道。 “是脂肪和蛋白质的混合物。”格林说道。 布兰特也往里看了下，但顿时感到一阵噁心。 “感觉不太好是吗?”格林问道。 “里面的东西有点儿让人作呕。”布兰特如实说道。 “但是细菌喜欢那样的环境，它们把里面的东西当作食物。” “能说的具体一点儿嘛?你说的丝状细菌是怎么回事。” “我只知道里面的细菌繁殖后呈丝状，其它的就不知道了。调查组的人除了哈特曼，剩下的人都是首次来居留站，因此nasa的人也不需要我们了解的太多。” “原来如此。”小乔治点了下头说道。 “到这边来。”格林说着走到墙角。那里放着另外三只罐子。 “这里面也是细菌吧?”克林斯问道。 “是另一种厌氧甲烷菌，它们是人工繁殖和转基因技术的产物。当然了，这些微生物的生产流程属于绝密范畴。但我可以告诉你们是，泰坦计划的核心内容就是培育和繁殖这种细菌。” 第106页 “可我记得当初的计划是地质勘探。”孟柯说道。 “地质勘探是先期计划的重点，但之后站里科学家的任务是合成一种细菌，这种细菌对土卫六上的环境要有极强的适应性，以及大量繁殖的能力。这样它们就能在泰坦表面的液态沼泽里生存。从而大量分解长链烷烃化和物。” 听格林这么一说，克林斯突然来了精神，他下意识的把孟柯挤到一边凑上前说道：“然后变成甲烷对不对?” “是这样的。甲烷更适合作为能源使用。”格林回答道并对克林斯的不言自明表示惊讶。 小乔治用手挠了下头说道：“我要是对化学课感兴趣点儿就好了。” “甲烷的热值高一些，产生的碳氧化合物也相对少一些。”格林解释道。 “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小乔治指着试验台上的蒸馏设备说道。 “用来测定细菌对液态烃的分解效率……”格林解释了一通。小乔治点了点头，但大多数内容他仍然听不懂。 “如果这个试验室那么重要，那么站里的人一定是找到液态烷烃了?”克林斯关切的问道。 “地质勘探阶段就已经找到了。那个湖泊在居留站的正南方，离这里也仅有一公里远。站里的科学家定期把细菌送到湖边，来检验它们的生存能力。” “这里不是很冷吗，液体怎么会存在?”小乔治好奇的问道。 “实际上这个星球上的湖泊不是很多。正如你所看到的，大多数地方是巨大的冰山，要么就是广袤的冰原。但是这里跟地球一样，有零星的活山活动。大量的熔岩在冰层下流淌，久而久之就会形成一个湖泊，可能大也可能小，完全是个机率问题。而且要想找到一个适合试验的烷烃池少了运气可不行。” 听了格林的话其他人贊同的点点头。 “那么你们的运气如何呢?”克林斯问道。 格林笑了一下，他一定是觉得这个人的问题总是直奔主题，便肯定的回答道：“我们的运气相当好，找到的那个湖泊估计有里海的一半大。而且在最冷的季节也不完全冻结，因此我们推断它下面有个不小的火山群。” “这太有意思了。能带我们去看看吗?”小乔治问道。孟柯知道这个年轻人的探索热情又给调动起来了。 “这个恐怕不行，在这里我们得尽量避免冒险，要知道这里可不是地球。” 小乔治对这样的回答失望的哼了一声。 “虽然去不了那湖泊，但我可以带你们到别处走走。” “这里好像再没什么了。”小乔治低声说道。 但格林走到门边召唤道：“我们到下面去吧。你们会对站里的供水系统感兴趣的。” 33 参观结束时格林借给孟柯一张图纸。回到休息室后他躺在床上，发现那图纸是供水室的设计图，而且作者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真是了不起。这个原来是你设计的!”小乔治惊嘆道。他从床边走过时，无意中看到设计者一栏里写有孟柯的名字。 “这没什么。只是大量的技术拼凑而已。”孟柯说道。 孟柯记得当初设计供水站的有三个人，艾尔曼曾经也参加过设计，但由于她的优势不在这儿，后来就转去构想试验系统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仍觉得设计供水站的过程，是个充满快乐的时光。虽然自己曾任供水系统的设计组长，但其他两名优秀的工程师给了他不少帮助。而且三个人合作的很愉快同时收穫了不少知识。 “我一直没搞明白这个装置是如何工作的?”小乔治指着设计图纸上的一个大水罐说道。 “这个你可问着了。”孟柯很愿意给年轻人介绍一下供水站的核心部分。 “这圆筒是水分子收集器，供水站就是靠它来收集淡水的。” “它是怎么工作的?看上去好像就是个金属罐。” “那是因为你没注意到它的外层结构。”孟柯用手指在圆筒壁上比划着名说道。“这个筒壁不是实心的。看到这些筛孔了吗?” “是的。它们是干什么的?”小乔治问道。 “孔隙内部与很多细纤维相连，那些纤维比你的头髮丝还细，而且可以通电。它们产生的电磁场可以将特定分子吸引聚拢起来。” “它们吸引水分子了?” “恰恰相反，而是水中的杂质被吸引了。” “然后便把水分留下了。”小乔治若有所悟的说道。 “理解的很好。那个装置的的原理就像是鬚鲸嘴里的筛板，大量的海水被鲸鱼吸进嘴里，其中的浮油生物却被粘到筛板上，积少成多最后成了巨大鲸鱼的美食。”孟柯皱了下眉头接着说道：“不过供水站的水分子筛选系统要复杂的多而且效率也不高。” “我们可以让它日復一日不停的工作嘛。” “它正是那样工作的，但产生的水量仍不是很多。” 小乔治不明白便问道：“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这个星球上的总水量就不是很多。凡是能看见的液体基本上是高浓度液态烷烃的混合液。它们是优质的能源，但不是可食用的水。” 第107页 “看见这些箭头的方向了吗?”孟柯指着设计图问道。 “杂质流入筛孔的方向。”小乔治说道。 “没错。所谓的杂质就是各类烷烃分子，它们进入筛孔受到磁场的影响会聚集，然后又被统一排出圆筒。反覆多次以后剩下的就是水分了。” 小乔治几乎惊唿了一声。“它被建在一条地下河上对吗?”年轻人说道。 “居留站下面确实有一条地下河。不过里面流淌的是甲烷溶液，供水站把液体抽进圆筒里，然后从里面提取水分。所以说供水站的效率不是很高。” “你们还在研究它啊!” 由于两个人谈论的过于专注，直到听到有人说话他们才发现罗伯特·格林已经站在床边了。 “是你啊格林中士。”孟柯有点意外的说道。 “我过来把那些罐子搬走，这样屋子里的空间就大的多了。” “我来帮你。”小乔治说着和格林来到墙边，他们拉起剩下的两个罐子。半小时前安迪终于醒来了，原本和他在一旁谈着什么的克林斯为了表示感谢，也愿意帮格林把罐子送到物品室去。 孟柯早就对那些罐子产生反感了，毕竟他知道那些容器实际上是用来保存人体的尸罐。但在此之前，它们却成了搬运病人的床榻。想到这儿他又不禁觉得有趣。 他把供水站的设计图按原样折好还给格林中士。三个人推着罐子一离开，去取食物的布兰特也回来了，她手里推着一辆小巧的金属车，上面摆放着五只精緻的食品盒。 “艾尔曼真是个好人。”布兰特一进门便说道。“她分给我们很多食物而且看上去营养丰富。” 孟柯拿过最近的盒子打开一看，发现里面装着满满一下褐色的煳状食品，上面还摆放着挺新鲜的菜叶和两只煎鸡蛋。“我认识艾尔曼时，她就是个待人热情的女人。”孟柯说道。 见到食物以后，孟柯才意识到困扰自己多时的不良感觉，原来正是极度的飢饿感。他索性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煳状物，仔细嚼了嚼，感觉是淀粉和豆质品的混合物。但是味道十分不错，而且他不理解食物为什么呈现褐色。不过他不打算探究这种高深的问题了，他听见肚子在咕咕作响，他饿坏了，之后便一口接一口的吃起来。 晚饭过后孟柯斜靠在床栏杆上，他看着其他人谈论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 小乔治和布兰特坐在里面的一张桌子前，用一台电脑玩了会儿纸牌游戏。腻烦了之后，小乔治跟布兰特说了调查组的事，接着他们又谈论起关于乔尼5号的话题。年轻人绞尽脑汁，想了一大堆维修方案，但最后都被布兰特无情的否定掉了。孟柯心想那艘飞船彻底报废的事实，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他倒是对那个安有四肢的钻探机感到惋惜，毕竟那东西能够在泰坦上打洞，而且看样子造价也不菲。只用过一次就被扔在冰天雪地里，未免显得太可惜了。但是基本上是无计可施，这里是蛮荒的土卫六，离地球有十四亿公里。克林斯他们敢冒险迫降，就别指望再把钻探机运回地球。损失再大也是一样，谁叫他们刚愎自用的一意孤行呢。 孟柯把目光转向对面，吃饱了的安迪.基顿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由于装了太多食物，他的肚子被胀得又圆又鼓，他把两只胖手臂放在两边，以为这样可以好受些。但即使这样，他也是一副难看的表情，嘴里喘着粗气，胸廓一起一伏。 然而克林斯却不顾及安迪的丑态，他一直坐在枕头旁边，小声和安迪嘀咕着什么。孟柯听不见两个人在说什么，但他认为他们又在盘算了。早先设计的计划已经失败，再盘算结果也是一样。孟柯不屑的看了两个人一眼，他打算调查结束后，就去和洛克中尉谈谈。克林斯和安迪可以闭口不谈，但孟柯却不想自欺欺人，一味的隐瞒真相。 34 “不知道晚餐合不合口味?”艾尔曼笑着走进来说道。 安迪.基顿以为对此最有发言权，便从床上坐起来说道：“非常好吃。我想知道是谁做的。” “是我做的。”艾尔曼回答道。 “真希望能再品尝到你的手艺。”孟柯说道。他从不知道艾尔曼竟然也擅长厨房里的工作。 “那恐怕得等回去以后了。”艾尔曼说道。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艾尔曼的意思显然是说，调查组就要准备离开了。 “我们这么快就走吗?”小乔治开口问道。 “明天上午就走。我查到了安.杰弗逊的病例档案，他在事发的前一周曾表现出轻度的精神分裂症状。站里的医生虽然无法确切诊断，但洛克中尉相信这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 “那么说是杰弗逊破坏了反应装置?”孟柯问道。 “我们认为是这样的。医生的纪录显示，那个人由于情绪激动砸烂过显示器，而且他相信站里所有人都是一伙的，自己却始终孤立无援。他并不承认自己病了，还扬言要採取行动保护自己。” “他要保护自己?”小乔治笑笑说道：“于是就把其他人杀了?” “他一定认为那是保护自己的方式。但他没有直接杀人而是破坏了核反应装置，又偷偷打开飞船的防冻剂加注阀门，致使飞船升空不久大量燃料便冻结了。” 第108页 “那太糟糕了。”小乔治说道。 “飞船可能没有飞离泰坦便坠毁了。”艾尔曼解释道。 屋子里一阵沉默。艾尔曼的听众都为这个事实感到震惊。谁都听得出来，这个消息的另一层意思是，站里的科学家在泰坦遭遇空难，而且绝无生还可能了。 “你认为这个调查结果可靠吗?”孟柯打破沉默说道。 “哈特曼在外面找到的防冻剂超过四十五升。丢失那么多防冻剂，飞船的主燃料舱会在三分钟内冻结，备用燃料舱也挺不过四分钟。这么短的时间内飞船是无法飞离泰坦的。”艾尔曼肯定的说道。 孟柯心想如果那艘飞船真的坠毁了，那么搜索残骸不仅没有必要，而且是无法办到的事。在这颗陌生的星球上寻找任何东西，无异于大海捞针一样难。 “好了各位我该走了。”艾尔曼推起餐车说道：“格林刚才在物品室里找到个声纳，我现在到他那儿去，或许有必要把它写进报告里。” 35 脱掉太空衣在休息室内的床上躺着，孟柯感到后背发凉潮湿难耐，时而还会被安迪尖锐怪异的鼾声吵醒。但最终疲劳超过了烦扰，让他迷迷煳煳的熬过一宿。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小乔治和布兰特还在熟睡，另外两张床铺却是空荡荡的，安迪和克林斯不在上面，只留下各自的电热毯随意的堆在角落里。 孟柯揉了下眼睛，发现屋子里仍然显得昏暗。走廊里的光线从房门顶部狭小的玻璃窗中透射进来。而且外面传来时近时远的谈话声，但孟柯听不清都有谁在说话。 应该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孟柯从床上坐起来，四处搜寻着钟錶之类的东西，但他没有找到，最后凭藉朦胧的时间感，他给自己估计了一个时间——早上六点半，因为每天都是这个时刻起床，所以他认为这个时间也应该合理。 为了不吵醒别人，他轻轻掀开毯子，穿好鞋子，没有开灯，之后蹑手蹑脚的打开门，来到冰凉的走廊上。 “位置出来了吗?”孟柯听到洛克中尉的声音从试验区的方向传来。“把两辆都开出来吧。我们得多去几个人。” 孟柯顺着走廊来到试验区。他看到洛克身上穿着太空衣，正站在发射站的楼梯下。格林中士的椅子离昨天那具尸体的位置不远，他俯身紧盯着控制台，双手在上面忙碌了一阵，最后把一个精确的读数给了等在下面的人。“北纬42度31分，东经126度40分，坐标显示他们就在甲烷池边上。”格林中士说道。 “出什么事了中尉?”孟柯走到楼梯处问道。 孟柯发现中尉见自己走过来时，脸上的表情显得焦躁不安而且还带有几分愠怒。孟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预感告诉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来泰坦，你也不是我的下属所以我无权对你发火。”中尉严肃的看着孟柯说道：“你的两个朋友未经允许私自离开了居留站，而且现在又在一公里外的地方遇了险。” “你们不会搞错了吧，几个小时以前他们还在休息室里。”孟柯说道。 “但是现在他们在向头上的卫星发送信号，而且信号表明有人遇到麻烦了。”中尉说着从格林那儿接过一张方位图匆匆看了一眼，之后把它递给孟柯。 “这就是你两个朋友现在的位置。自己看看吧。”“他们这回可给我添麻烦了。”中尉说道。 孟柯接过方位图仔细看着，在一个水平面的边缘处，清晰的标着一个红点儿。 “准备怎么样了艾尔曼?”洛克拿起通讯器问道。 “再有十五分钟就好了。”艾尔曼回答道。 “那好我们这就过去。”“去换上太空衣孟柯，记得把布兰特也叫上，我需要多几名人手才行。”洛克说完便离开发射站到下层去了。 原本不愿起来的布兰特，一听说安迪和克林斯遇险的消息便马上没有了睡意。她和孟柯没有叫醒小乔治，而是迅速换好太空衣，很快到居留站外与洛克中尉汇合了。 孟柯看见在罗杰杨号后面停有两辆车子，它们没有安装轮胎，而是由四只雪橇将底盘支起。由于车子没有顶棚，因此可以清楚的看见哈特曼坐在一辆车的驾驶位上，洛克中尉则准备驾驶另一辆车子。艾尔曼正在一边收起飞船的巨大舱门，她看到两个人出来后，摆手示意他们快点儿上车，自己则没有要同去的意思。 两个人一跳上车子，马达便启动了。之后洛克一踩油门，他驾驶的车子先朝前滑行出去，哈特曼则紧随其后。两辆雪地车沿着陡峭的淡黄色冰壁笔直前行，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浓厚的雾气中不见了踪影。 平稳行驶了几百米后，展现在孟柯眼前的是一片壮丽的冰川。他知道这些由雪再结晶聚集形成的巨大固体，在重力的作用下始终在缓慢流动。而且与地球上的不同，眼前的这些冰川普遍呈浅黄色，密度也要比地球上的冰川小的多，因为泰坦星的重力较小，根本无法使雪粒堆积成高密实的冰柱。 车子在一条狭窄的裂隙前停下来，洛克跳下车子在雪地上找到一些脚印和长条形的拖痕。“沿着痕迹走就能找到他们。”洛克坐回车里说道。 第109页 哈特曼贊同的点点头，于是他们把车子开进裂隙底部，一前一后的压着克林斯和安迪的脚印前行。 这样行驶了大概不到二十分钟，车子便开到了冰裂隙的尽头。四个人把车子留在原地，然后沿着缓坡徒步走出裂隙。 一个巨大的甲烷湖泊出现在孟柯面前，它所在的方位正处于居留站的正南方，距离也恰好有一公里。因此孟柯断定，这个湖泊就是格林所说的那个。由于湖表笼罩着朦胧的雾气，这一点让它看上去显的有些神秘。 “那里有东西。”孟柯指着湖边的一个黑色物体说道。 洛克中尉立刻定睛看了看。最后判断道：“那是物品库里的发射机。信号就是靠它送出去的。”“把绳子和冰钎拿过来哈特曼。”洛克对后面的人说道。 几个人沿着湖岸往前走，最后在一条厚实的冰棱前停下来。哈特曼从工具箱里拿出铁锤，把两只拇指粗的铁钎钉入冰棱里。“没问题了。”铁钎牢牢嵌入冰棱后格林说道。之后布兰特把两根绳索系在上面。 洛克中尉目测了一下距离，又捡起一个大冰块扔到发射机旁边。“到那里大概有四十米远。”“前面是冰层，我们得爬着过去。”中尉对哈特曼说道。 “你体重是多少中尉?”这时孟柯问道。 “一百八十五磅怎么了?”中尉回答道。 “我比你轻很多，所以应该我爬过去。你力气大，一旦有事发生可以更快的把我们拉回来。” 中尉打量着前方的冰层，又仔细想了一会儿，觉得孟柯说的有道理。“那你们两个要小心，冰层一旦不稳定马上回来。”中尉对孟柯和哈特曼嘱咐道。 “我的体重更轻，应该由我来替代哈特曼。”布兰特说道。 “不是嫌你是女子布兰特。我以前来过这儿，所以更熟悉这里的地形。”哈特曼说道。 “好了不要争辩了。这种安排很合理。”中尉说着拿起绳子，然后牢牢系在哈特曼腰部。 布兰特把另一根绳子系在孟柯身上。“小心一点儿孟柯。”布兰特说道。 “没问题。如果有事你们可以把我们拉回来。”孟柯说道。 “他说的没错。不用担心布兰特。”“你们开始吧。”中尉下达了命令。 孟柯和哈特曼趴在地上，腰部拖着绳索开始向前爬动。为了减小对冰面的压力，他们分散开来，之间留有两米宽的距离。 “你以前来过这儿?”孟柯问哈特曼。 “在站里时我隔两天就到湖边来，投放细菌罐是我的工作之一。” 孟柯记得格林说过，试验后的细菌要放到真实环境里进行测试。“那么你以前也是以这种方式移动的吗?”孟柯问道。 “必须爬着过去。因为湖底分布着不少火山，温度很高，冰层不像别处的那么结实。” 哈特曼刚说完，孟柯便听到一种清脆的断裂声从腹部的冰层传来，几秒钟之后又是一声，他不得不停下来看着旁边的哈特曼。 “只要趴在冰面上就不会有危险，那种声音也正常。跟上来吧，不用担心。”哈特曼解释完继续朝前爬去。 断裂声停止后孟柯加快速度跟上前面的人。在爬行的过程中，他发现冰面上一点儿雪都没有，这一点说明湖泊附近的温度确实很高，至少不是很低。 两个人花了几分钟爬到湖边，哈特曼检查了发射机的碟形天线。“它还在工作。”哈特曼说着关掉发射机。 孟柯来到发射机左侧，它在几个散落的冰块旁发现一部电子仪器。“这个是什么?”他让仪器沿着冰面滑到哈特曼手里。 一接过仪器哈特曼判断出那是一只成分分析仪。 “你说它是用来分析湖水成分的?”孟柯问道。 “对。”哈特曼说着给孟柯演示了一下。他抽出仪器顶部长长的金属探头，示意如何把它插到水里。“它可以测定湖泊中各类烷烃的含量。”他看着仪器的小型屏幕说道。“这里面有读数。你的朋友之前使用过它。”说完他将探头收好，把仪器放进事先准备好的袋子里。 已经毫无疑问了，孟柯相信克林斯和安迪来这儿的目的就是想搞清湖的位置，并测定其中的能源纯度。盗窃卫星数据的计划失败了，但他们并不想空手而归。克林斯想让自己的公司起死回生，而少了准确的能源开採位置可不行。 “那仪器和发射机是物品库里的对吧?”孟柯问道。 “是那里的东西。可是我不记得他们去过那儿啊?”哈特曼产生了疑问。 但孟柯对此则有了答案。昨天克林斯主动帮格林去送那些罐子，现在看来他的真实意图就是想到物品室去看看。 “不过你的朋友很专业吗。”哈特曼又找到一个仪器说道。“他们拿来的东西都挺有用，连做化学分析的仪器都给带来了。”他说着把仪器塞到袋子里。 之后哈特曼把身子转到另一侧。由于是背对着孟柯，因此他看不见哈特曼在做什么。 哈特曼从旁边检起一个冰块，又在冰面上用力砸了一会儿。“我好像知道他们的下落了。”哈特曼把冰块一扔说道。 第110页 孟柯慢慢爬到哈特曼身旁，他看见冰面上留有两个浅色的痕迹。其中一个已被哈特曼砸开，是两块刚刚结成的薄冰。 “这冰很薄是刚刚形成的。你的朋友可能掉下去了。”哈特曼深表遗憾的说道。 不是可能是肯定。孟柯认为哈特曼的眼神中已经透露出真实信息。 “他们不是我朋友。” 孟柯平静的回答让哈特曼感到惊讶不已。 “是也好不是也好。但我都得告诉你，两个人如果沉入湖底，谁也无法把他们救上来。”哈特曼严肃的说道。 “知道这湖有多深吗?”哈特曼问道。 孟柯摇了下头。 “它的平均深度超过五十米而且水的密度极低，两个人身上笨重的太空衣足以将他们拖入湖底。”哈特曼说道。 “那怎么办?”孟柯问道。 哈特曼嘆了口气无奈的说道：“站里没准备打捞设备，所以我们无能为力。那样的话，”哈特曼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就只有靠他们自己了。” 孟柯没懂哈特曼的意思。如果像他所说人掉下去后如同石沉大海，那么安迪和克林斯根本别想浮出水面。但当哈特曼解下腰间的绳子时，孟柯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哈特曼转身朝回爬去。当他再爬回来时，则从袋子里掏出两卷绳子和两只修车用的扳手。他把一卷绳子接到自己的安全绳上，然后把扳手拴到另一头。“这样应该够长了。”哈特曼说着把手一松，扳手落进砸开的冰洞中，将整整一卷绳子也带进水里。之后孟柯按同样的方法投入另一卷绳子，当扳手落入湖底时他向上拽了拽，确定接好的绳子有足够的长度。然后他们拖着发射机爬了回去。 36 在回去的路上雪地车不用压着脚印走了。洛克和哈特曼让两辆车子超了近路，一阵疾驰着开回居留站。 由于中尉不愿冒险採取更有效的营救措施，布兰特对此根本无法接受。她跟在洛克和哈特曼身后，不停的求他们再想想办法。但是任凭那个女人怎么说，两个人的意思仍然是无能为力。 虽然克林斯骗过自己，但他还是想过去帮布兰特说说话，但却被艾尔曼拽到了一边。得知玛丽·艾尔曼要和他单独谈谈，孟柯也不打算迴避，而是跟着她来到飞船里，他早就想把自己经歷的事说出来了，这会儿正好有了个机会。 一进入医疗室，艾尔曼首先开了口。她告诉孟柯，自从他们被救那天起，调查组的人便开始怀疑他们了。洛克中尉派格林去检查了坠毁的乔尼5号，并从驾驶室得到一些通讯记录。那些证据足以证明克林斯一伙人正是盗窃卫星数据的疑犯。 “作为你的朋友，我真的不希望你和他们卷在一起。”艾尔曼说道。 “我和小乔治被他们骗了，我们并不是主动加入的。”孟柯说道。之后他把自己的遭遇完完整整的讲了一遍，艾尔曼从中截取重点，把它们纪录到本子上。 “你认为我和小乔治还会受到起诉吗?”孟柯问道。 “我相信你，其它证据也会让法官相信你的。放心吧孟柯，你和小乔治会没事的。”布兰特安慰道。 “但愿如此。我可不想再回极限管理监狱了。”孟柯说道。他告诉艾尔曼那所监狱是个骯脏混乱的地方，他们还回忆了当年在泰坦计划设计小组时的愉快时光。 说着说着孟柯又聊起一年前的撞机事件，艾尔曼说自己十分想念格林斯，而且对孟柯的入狱感到遗憾。 说到这儿孟柯突然想到关于轨道数据的事。既然艾尔曼一直在nasa工作，那么她很可能了解那次取证的事。 孟柯理了下思路之后开口问道：“你知道是谁派人到清道夫公司去取证的吗?” “是克雷格.戴维，他当时是nasa的安全保障部主管，专门负责在轨探测器的安全事务。当时那起事故一发生，他便忙于向法庭提交证据了。我记得他还聘请了一位代理律师，好像叫做马克斯.霍德海默。”艾尔曼说道。 “是马克斯.霍克海默。”孟柯纠正道。他清楚的记得nasa代理律师的名字，正是那个人向法庭出示了对他不利的证据，还有那个做过改动的轨道参数。 “你说克雷格.戴维交给律师的证据是假的!”艾尔曼瞪大眼睛看着孟柯说道。 “不是所有的，仅是那个轨道参数作了改动。那个代理律师交给法官的参数值是5.18，那个轨道上没有任何探测器，他向法官证明nasa给超级机提供的移动位置没有错误。但是当时nasa向超级机传来的参数是5.19，而且那个轨道上运行着一颗卫星。”孟柯耐心的解释道。 听了这话艾尔曼反倒愣愣的看着孟柯。“你的意思好像在说，有人故意诱导超级机撞向那颗卫星的?” 这正是孟柯的意思，但是艾尔曼的表情告诉他，没人愿意相信你的疯话，你在为自己当年的行为开脱，而且还对nasa的工作人员加以诬陷。 “这种话不能乱说孟柯，这个世界需要证据来说明一切。”艾尔曼最后开口道。 孟柯原本想马上站起来，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有证据。但他马上收回了这种想法，因为超级机已经被克林斯他们炸毁了，那个装有飞行数据的黑匣子，也理所当然的成了宇宙尘埃的一部分。 第111页 37 回到休息室后小乔治告诉孟柯，由于克林斯和安迪的事，约翰·洛克将撤离时间推迟到明天一早。 但是布兰特仍然不肯放弃，整个下午她一直在和洛克谈话，希望他能派人到湖底去，说是这样才算是有效的救援方式，而只给落水的人扔下两根绳子便走，这种行为无异于见死不救。然而约翰.洛克就是不为所动，他的理由很简单，一是站里没有合适的潜水用具，二是他得为自己人的安全负责。 小乔治.邦尼则和格林在一起，他的心思早就不在克林斯和安迪身上了。他认为那两个骗子不值得同情，还不如省下时间用来研究昨晚找到的那个声纳。 “你认为它是用来干什么的?”小乔治蹲在地上问格林。 格林看着老式电视机一样的装置说道：“它应该是一只水下用的声纳。” “这个是换能器，”格林敲了下声纳顶部的弧形装置说道。“它可以将电能转换成声波。电子机柜里有发射、接收、显示等分系统。而且密封的很好，所以它应该是用来探测水下物体的。” “我认为它是建站时留下的。”孟柯推测道。 “但是它是拼凑出来的。”格林说道。 “什么意思?”小乔治没明白他的话。 格林用螺丝刀打开电子柜，里面的电子装置和导线显得凌乱不堪。 “里面的零件是收集来的。”格林说道。 孟柯和小乔治对视一下，他们没法否定格林的看法，因为其中一个密封盖明显是用铝制的可乐瓶底制成的。 “这东西能用吗?”小乔治不禁问道。 格林啪的一下打开开关，电子柜里的指示灯闪动起来。“应该没有问题。”格林说道。之后他又把开关关上了，从电子柜里取出一个正方形的金属盒子。 “这个应该是信息存储器。”格林在盒子上找到一个插口说道。“它可以和电脑进行连接。” 三个人来到二号休息室。那里的电脑正好能派上用场，小乔治用数据线把存储器和电脑连在一起。 “我看不懂这些东西。”小乔治打开电脑调出存储器里的数据说道。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由灰色光点儿组成的图像。孟柯看出那是一种扫描图像，但他也不知道上面的主体是什么东西。 格林凑近屏幕看了看，他认出那正是利用声波探测后留下的影像，而且被探测到的物体体积庞大，基本上呈椭圆状。“这些灰色的波纹表示它的表面很粗糙，因此可以断定不是人工的。” “那它是什么呢?”小乔治问道。 “依我看它是这颗星球上的特有产物，一个巨大的水下冰川。” “可是冰块应该是漂浮着的，而它看上去好像被固定住了。”小乔治说道。 孟柯认为小乔治说的没错。因为扫描图片显示，那个物体的底部紧挨另一块平坦的阴影。他认为只有冰面或者湖泊的底部才有那种特徵。 “这种事发生在这个星球上一点儿都不奇怪。原因很简单，断裂后的冰柱是无法浮在液态甲烷上的。” “我明白了，是因为液体的密度太小，无法产生足够的浮力。”小乔治若有所悟的回答道。 “就是这个原因。”格林点点头接着说道：“所以我认为这张图没什么价值，屏幕上的物体就是个沉入水底的冰柱。如果你留意观察便会发现，那种东西在泰坦上随处可见。” “那么那个声纳怎么解释呢?这里的人总不能因为好玩儿才造的它吧。”孟柯提出疑义。 “他们很可能就是因为好玩才那么干的。要知道在站里长期待着，绝对能让人产生腻烦心理，从而想方设法的找点儿事做。” “然后他们就造了个声纳?我认为说不过去。”小乔治在一边嘟囔道。 “其实制造声纳的原理十分简单，只要有一个可以产生声波的装置，再加上个接受回声的装置就可以了。”格林说道。 “可是我认为那个声纳挺复杂，并不是个简单玩具。”小乔治说道。 格林笑了一下说道：“如果你有足够的原料，并掌握了制造精美甜点的方法，那就没必要只做个普通的蛋糕。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年轻人?” “可以理解。你是说站里有足够的零件用来制造声纳。” “一点儿没错。这颗星球上的环境恶劣，每两个月就要换掉一些设备，所以他们不缺原料。”格林说道。 这时孟柯突然想到，昨天小乔治给自己看了些照片。 “我认为站里的人也可能是想探测那个彗星。惠更斯号拍摄的照片显示，一颗小彗星曾坠落到泰坦上。”孟柯说道。 小乔治一听到孟柯的新假设顿时来了兴致。格林则眉头一皱，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遗漏了一些东西。最后黑人中士又看了眼屏幕上的物体说道：“它也可能是一颗陨星或者彗星。” “那么说它是人类在泰坦上首次发现的不明天体喽!”小乔治兴奋的说道。 “不能这么说年轻人，它只是一种可能性，不过这个物体是冰块的机率要远远大于彗星。”格林说道。 第112页 孟柯认为即使机率很小，眼下对这个物体的探究也是很有必要的。如果屏幕上的物体真是一颗彗星，那么派人将它打捞出来就是有意义的。因为彗星的大部分成分是冰，而冰是水的固态形式，地球上的生命在其中孕育而出，这一点没有谁会不知道。 “但是它仍有可能是颗彗星。”小乔治说道。 面对这个问题，格林也终于意识到不能马虎对待了。“我现在就去找哈特曼，他能告诉我为什么要造那个声纳。”说完罗伯特·格林将连在电脑上的存储器拔下来。之后转身离开休息室去找哈特曼中士了。 38 晚饭过后小乔治在实验室找到罗伯特.格林。他问了关于彗星的事，但格林告诉他站里的人制造声纳，只是为了探测湖泊边缘的地形。 就那样被人几句话打发回来，小乔治感到失望至极。他本打算得到一个让人兴奋的消息。孟柯看得出，如果有可能，这个年轻人甚至想要留下来，参与某种坠落天体的打捞行动。孟柯对这个年轻人的探索精神感到羡慕，但他不得不承认，小乔治有点儿太过乐观了，他应该清楚自己并不是居留站成员，而且调查组的人正在收集证据，他们认为不久前救下的人，与一个月前的信息盗窃案有直接关系。 “是谁告诉你那个声纳可以探测水下情况的?”躺在床上的布兰特问抱怨了一通的小乔治。 “罗伯特.格林。那张扫描图片在电脑里，要是感兴趣你可以自己去看。”小乔治说完身子一歪倒在床上。他俩眼盯着棚顶，又开始发表自己对图片的看法了。 布兰特则想保持安静，她双手堵住耳朵忍耐了几分钟，然后跳下床离开了休息室。 “她又去找洛克了。”小乔治听到门被重重的关上便说道。 “如果你能让她安静一会儿她是不会走的。”孟柯说道。 “胡扯蛋。她早就想去找洛克中尉了。”小乔治辩解道。 十几分钟过去了，布兰特没回来。孟柯认为小乔治说的有道理，布兰特仍不愿接受克林斯和安迪遇难的事实。 “我刚才一提起声纳的事她就激动起来。”小乔治说着从床上坐起来。“你信不信，她想用声纳确定那两个骗子的位置。”小乔治陈述着自己的观点。 “或许吧。”孟柯应付道。但他以为如果真的把声纳送入冰洞，没准能探测到克林斯和安迪的确切位置。不过十个小时已经过去了，水下的那两个人恐怕已经不行了。 “我倒是想帮布兰特了。”小乔治说道。 孟柯认为小乔治的话完全是一反常态。当得知克林斯和安迪掉进湖里时，年轻人曾嘲笑那两个坏人的行为简直是愚蠢至极，而且他们的遇险也得不到小乔治的同情。 “你相信那个声纳可以救他们?”孟柯问道。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没有亲自到那个湖边看看，那么离开这个星球时会留下遗憾的。”小乔治笑着说道。之后他走到里面打开桌上的电脑，调出那张声纳扫描图像。“你认为格林说的是实话吗?”小乔治盯着屏幕问道。 “也许是也许不是。但那东西真是陨星或者彗星的话……”孟柯犹豫道。 “那会怎样?”小乔治转过头用关注的眼神盯着他看。 “那么格林就不会说出事实。”孟柯说道。 “我懂你的意思，你是说站里的人真的找到了彗星，那么这件事就应该被国家航空航天局的人定为机密。”小乔治说道。 孟柯想说这本来就是个不争的事实嘛。因为任何一种值得研究的新事物，往往都被政府看作是一种无形的财富，如果这种财富珍贵到可以提升整个社会的竞争力，那么它理所当然的会被当作机密对待。 “所以你不必在意格林的话。声纳探测到了什么和我们也没有关系。”孟柯说道。 “那么说洛克不愿带我们去湖边了?”小乔治问道。 孟柯点了下头，小乔治对他的答覆感到失望。他最后扫了眼屏幕，然后关掉电脑。又脱掉外衣躺回床上说道：“早点儿睡吧孟柯，我看在泰坦的最后一晚还是睡个好觉有点儿意义。” 休息室里的灯早被关上了，小乔治.邦尼也睡着了，但孟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出狱后所发生的一切，在他脑海中不停闪过，他觉得自己的经歷即惊险又刺激。之后他又想到克林斯和安迪，虽然两个人不只一次的欺骗过自己，但一想到他们要被活活冻死到冰冷的甲烷池底，孟柯心里不禁泛起一阵同情。他认为两个人虽然有罪，应该受到惩罚，但是监狱才是他们的归宿，而不是残酷的死亡方式。他发现自己甚至有了种意愿，想要尝试着挽救两个人的性命。这种意愿不太强烈，但多少激励了他想救人于危难中的冲动。不过他又认为自己完全是在空想，因为格林曾说过，居留站里没有水下营救设备可用，所有人都无能为力。之后孟柯不再想克林斯和安迪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在梦中又见到了自己的搭档格林斯，最后经歷的仍然是残酷的撞机以及剧烈的爆炸。 “孟柯。” 孟柯从梦中惊醒，发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那个声音很微弱但离自己的耳朵很近。 第113页 孟柯想了好一会儿，才判断出那是布兰特的声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布兰特?”孟柯小声问道。他不想打扰熟睡中的小乔治。屋子里很黑，孟柯看不清蹲在床边人的脸，但从外形判断，那就是布兰特.尼尔顿。 “调查组的人仍然不想救他们两个。”布兰特直截了当的说道，而没有回答孟柯的提问。 “布兰特，他们已经没救了。”孟柯思量着用什么样的口吻才能安慰眼前的女人。 “我听洛克亲口说过，物品室里丢了三只氧气罐。”布兰特说道。 孟柯从床上坐起来说道：“那个物品室我去过，里面的东西被到处堆放，也许是他们没找到。” “如果洛克这么说了，就一定有东西丢了，而且丢的是氧气罐，是安迪和克林斯他们拿走的，这一点毫无疑问。”布兰特严肃的阐述自己的观点。“他们怕自己失足落水，所以备足了氧气，所以他们还活着，只是没有人肯去救他们。” “睡觉吧布兰特。克林斯和安迪掉进的是甲烷池，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我查过那个湖的资料，它的表面和湖底的温差大约有一百度，湖底很可能只有零下七十度，所以低温在短时间内伤不到克林斯和安迪。我做过计算，他们的电池可以处于最低功耗，以便帮助他们维持十五个小时的体温。” “你跟洛克说过这些吗?”孟柯听了布兰特的话问道。 “跟他说了不只一遍，但他不愿去救他们，他说自己要对调查组的人负责。那意思就是他不想让他的人承担风险，甚至于把克林斯和安迪留在湖底见死不救。” 孟柯靠着床栏杆沉默了一阵。“那你打算怎么办?我们明天就要离开这儿了，即使克林斯和安迪的氧气够用，但他们的供暖系统也无法维持过今晚。”孟柯说道。 “我知道，所以我不打算再拖了，我一会儿就去做准备。”布兰特坚定的说道。 “你要去救他们?这太荒唐了。那个湖有五十米深，一旦掉进去，你自己都别想再上来了。”孟柯反对道。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布兰特说道。 孟柯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布兰特的请求了。他知道眼下在北部居留站，能够帮助这个女人的也就他一个人。 他把布兰特说过的话好好思量了一番，最后开口说道：“谈谈你的计划是什么。” “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布兰特说着高兴的亲了下孟柯的脸颊。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克林斯和安迪是死是活也该有人去看一看才对。”孟柯掀开毯子说道。他穿好衣服和布兰特离开屋子，小乔治.邦尼仍在熟睡，他们不打算叫上这个年轻人，因为多去一个人则意味着多担一份风险。 第十三章 更新时间2008-9-25 14:10:41 字数：19151 39 离开居留站进入罗杰杨号之后，孟柯看了装卸舱里的时钟才知道，现在的时间已是午夜。由于两个人的动作很轻，他们并没有惊动调查组的人。事实上布兰特极力避免那样，因为约翰.洛克打心里反对营救计划，他除了极力反对甚至阻止外，不会给予两个人任何帮助。所以孟柯和布兰特认为，午夜的营救计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布兰特把雪地车的维修工具装上车，孟柯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上午用到的冰凿和铁钎。最后两个人一起将声纳抬入后备箱里，孟柯认为应该带上它，以便可以确定安迪和克林斯的位置。 “照明棒在哪儿?”布兰特问道。 孟柯掀开工具箱，十几支亮黄色的照明棒规整的躺在底部，被几把金属工具稳稳压着。 “但愿他们还活着。”布兰特说着关上箱盖，孟柯则启动了车子。 雪地车开出去后，孟柯驾驶它沿着上午的路线前行。由于时间已是泰坦上的午夜，车子只能凭藉车头的灯光缓速行驶。但让两个人感到庆幸的是，十几个小时以来，居留站所在区域并没有降雪，这样一来上午留下的车辙没有被掩盖，车子就沿着它朝前开，大概不到半个小时两个人抵达了湖边。 孟柯把车厢里的物品一件件放到冰面上。布兰特取出两支照明棒，点燃后把它们投向几十米外的冰层。 “冰面向里延伸了。”布兰特望着被照亮的远处说道。 “这是好事。冰层现在要更牢固。”孟柯说道。 但是布兰特不这么想，因为泰坦夜里的温度骤降，那么湖底的温度也会降低，这对克林斯和安迪来说绝对不是好消息。 孟柯把工具箱和声纳用绳子拴在一起，又抓住绳子一端。为了安全起见，两个人仍旧在冰面上匍匐前行。 由于冰面上很暗，孟柯费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上午到过的地方。他从工具箱里拿出铁凿砸下去，才发现布兰特的担忧没有错，因为上午时的两个冰洞已经冻结，而且冰层很厚，孟柯用很大力气才将其中一个砸开。他想到这样厚的冰层，不利用工具徒手是根本弄不开的。他又看了眼一边的绳索，意识到哈特曼给克林斯和安迪留下的自救工具，一旦到了夜里根本派不上用场。 “你人为他们爬上来过吗?”布兰特问道。 第114页 孟柯又点燃几支照明棒扔到旁边。“应该没有。”他仔细检查了一下冰洞周围说道：“如果他们上来了，这里的冰不应该是平的，他们带上来的水滴会结冻。” “或者他们爬上来过，但是冰层对于他们来说太厚了。”布兰特分析道。 “是啊。温度下降后，这里的冰面像钢板一样硬。”孟柯说道。他拉动悬在水里的绳子，感到底部并不沉重。 “底下没有反应，我们把声纳放下去吧。”孟柯说道。 布兰特启动声纳，孟柯拉住绳子让仪器缓缓沉入水中。由于声纳比较简易只有一个发声装置，孟柯转动绳子，让声纳能够探测周围的情况，完成探测后他将仪器拖出来放到冰面上。 布兰特用螺丝刀打开声纳的金属罩，里面显现出一个临时安装上的屏幕。她打开记录器电源，屏幕上出现了连续的扫描影像，但没等两个人看清楚，屏幕便突然熄灭了。两个人彼此对视了一下，他们没想到屏幕会那么快坏掉。 “真是该死。”布兰特说道。“外面温度一定太低了。” 声纳没能显示探测信息，两个人也就没法预知湖底的情况。但是要救人就一定要有人下水，孟柯和布兰特早就讨论过这一点。 “你让开一些。”孟柯说道。布兰特向后退去，孟柯拿起冰凿将冰洞扩大了一圈，以便笨拙的太空衣可以通过洞口。 碎冰被捞出后，布兰特将一支点燃的照明棒扔入洞口。照明棒内部装有供氧的化学药剂，所以不会熄灭。黄色的短棒快速下沉，几秒钟后消失在黑暗的湖水当中。 “你在上面等着，我下去找他们。”孟柯说着从冰面上坐起来，把两腿伸到冰洞里。他感到水的浮力确实很小，两条腿并没有因为浮力感到轻松。 “你一定要小心，如果有事就拉动绳子。”布兰特叮嘱道。 “放心吧，我会找到他们的。”孟柯说完身子一倾便滑进湖水中了。 一开始孟柯让身子自由下沉，他从物品袋里掏出照明棒，点燃后拿在左手里。之后右手不时抓一下旁边的绳子，让自己的速度减缓一些。十几秒钟后他再次抬头，已看不到上面的冰洞了。此时孟柯心里着实产生了一种孤寂感，因为除了身旁可以依赖的绳子和手里的照明棒外，笼罩他的是无尽的冰冷和无边的黑暗。他把照明棒举到头盔前，发现湖里的烷烃液体透明但是含有杂质，它们是一些片状的黑色物质，体积微小质量较轻，它们在水中上下飘动的样子让孟柯想起太平洋中海底火山所喷出的大量碎屑。 孟柯扔掉手中的物体，照明棒下落了一段最后仿佛悬在了黑暗中，孟柯知道照明棒已经到底了，他迅速用两手抓住绳子减缓速度，以避免处地的瞬间扭伤脚踝。 当第一只脚落地时，孟柯感到好像踩到一摊软泥上，但是软泥并不厚，他的脚很快就接触到坚实的陆地。孟柯弯腰从地上拾起照明棒，他发现那些烂泥正是由刚才看到的悬浮物组成，它们由于孟柯双脚的冲击，从原处飘荡起来。但当尘埃落定之后，孟柯惊讶的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只巨大的圆弧形物体表面，而真正的湖底离自己还有三四米的距离。 40 孟柯不认为脚下踩着的物体是一块冰或者岩石，因为它的结构过于匀称，两侧的弧度十分均匀，他倒是有种站在大型潜艇甲板上的感觉。他拽住绳子沿着物体表面向前走了十来米，此时照明棒的光线所及之处，出现了一只直立的片状物体。孟柯走近时惊讶的发现那是只飞船的尾翼，它的基部与脚下的东西连为一体。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踩着的究竟是什么了，它是一艘飞船，一艘坠落后沉入湖底的飞船。 就在孟柯试图抹去挂在尾翼上的尘埃时，在他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孟柯被那声音吓了一跳，他立刻转过身子，发现是布兰特重重的摔在飞船上。由于是背部着地，她的氧气罐与飞船的甲板发生碰撞。孟柯上前拉住布兰特的胳膊，帮她恢復了重心，以免滑下飞船。 “我不是让你待在上面吗。”孟柯说道。 “绳子总是在动，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下来。”布兰特说道。她在孟柯的扶助下从甲板上站起来。“这里是湖底的一块丘陵吗?”布兰特看了看另侧问道。 “我们正站在一艘太空船上面。这里没有丘陵。”孟柯解释道。 “这怎么可能?”布兰特认为这种时候并不适合开玩笑。 “你看看脚下就知道了。” 布兰特疑惑的看了眼孟柯，然后蹲下来，她看到尘埃下面不是岩石而是铁板后终于相信了孟柯的话。 “它怎么会在这里?不会是外星人的飞船吧?”布兰特问道。 孟柯并没有觉得布兰特的问题好笑，因为没人会想到在这样一个漆黑的湖底下，一艘飞船会停在这里。而且根据科学界的推测，泰坦星仍然缺乏产生高等生命的必要条件。 “它出自人类之手。从那个尾翼就可以看出来。”孟柯说道。他又走到那个直立的物体前面，用手里的光源照了照。 “从外形上看它确实是人造的，可是它怎么会在这里呢?”布兰特问道。 孟柯张开手掌，抹去尾翼一侧的尘埃，nasa四个白色字母渐渐显露出来。“这个已经可以说明这艘船的来歷了。”孟柯说道。 第115页 看到尾翼上的字母，布兰特终于明白过来。“这艘船正是居留站失踪的那一艘!”布兰特说道。 “看来正是它了。”孟柯说道。“燃料冻结以后，飞船失去动力，最终坠入湖底。” “这真是个重大发现。”布兰特惊喜的看着脚下的物体说道。 “是啊。约翰.洛克不派人到下面来真是个不小的失误。” “克林斯和安迪在哪儿?”孟柯的话提醒了布兰特，他们来此的目的是救人的。 孟柯将快要燃尽的照明棒扔下飞船，之后又点燃了一根。“应该就在这附近，”他判断了一下高度接着说道：“我们下去吧，待在这上面谁也找不到。” 之后两个人选择了一个好位置，顺着绳索一一滑到湖底。下面堆积的尘埃更厚，但在上面行走还不是问题。他们手持照明棒，绕着飞船走了一圈，发现它的大小有罗杰杨号的三分之二大，而且机头和舱壁已经严重变形，孟柯认为这些都是与冰面撞击时造成的。飞船内部已经完全失压，大量的烷烃液体灌满机舱。 “那里有东西!”布兰特嚷道。她不顾孟柯的反对，向阴暗处走了十米之后拣起那个东西。 “应该是一部照像机。”布兰特说着走回来，摆弄着拣到的仪器说道。 孟柯接过一看，发现确实是一部相机。而且整部仪器被装在一个金属箱里，只有镜头和快门露在外面。 “一定是克林斯他们带来的。”孟柯说道。“他们不仅要了解湖水的成分，而且要把未来开採场地的环境拍摄下来。” 布兰特完全同意孟柯的看法。她必须承认，这些照片将有助于吸引更多的投资人，来帮助北美矿业公司起死回生。 布兰特重新来到发现相机的地方，她认为克林斯和安迪很可能就在附近。孟柯则走到飞船中部，从一个巨大的裂口处钻进船舱。他心想如果自己可以钻进去，那么其他人也可以进去。 孟柯深吸口气，做好了遭遇大量尸体的准备。但他向前检查了驾驶舱，向后检查了乘员休息室，在此期间没有发现一具尸体。洛克曾说过居留站里的人是乘坐飞船撤离的。但这里却空无一人，这一点让孟柯感到费解。 他试了下照相机，发现仍可以用，便把飞船的内部情况照了下来。他发现这艘飞船从里到外严重受损，根本没有修復的可能。而且从船舱扭曲的程度可以判断，飞船在撞击冰面的瞬间，曾经遭受到强烈的冲击。这种冲击对船内成员可能不是致命的，但严重受伤的人也不可能很容易的离开，这一点毫无疑问。但船上的人都到哪儿去了呢?这个湖泊有五十米深，他们说什么都是无法自救的。孟柯最后又检查了飞船上的物品库，让他感到吃惊的是，有十几支备用氧气瓶挂在歪歪扭扭的铁钩上，船上的人逃生时不带上这些东西，未免太不合逻辑了，孟柯用照明棒正检查着物品柜，布兰特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中传来。 “快到这儿来孟柯!”布兰特说道。 “找到他们了?”孟柯问道。 “没有。但是我发现了一些东西。” “你待在那儿别动，我马上过去。”孟柯说完提起照相机钻出飞船。 当孟柯举着照明棒赶来时，他发现布兰特正蹲在地上对着一些痕迹发呆。 “你认为它们是什么?”布兰特问孟柯。 他看着平坦湖底的一条条浅沟，一时也做不出判断。但他相信那些痕迹并非自然形成的，因为它们很规则，而且笔直的朝前方延伸。“它们看上去像是重力造成的。”孟柯最后说道。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看到痕迹的中部很深，而大量的尘埃被挤到两边去了。就像是海龟在沙滩上爬行后的结果。 “我认为某种东西在这里爬过。”布兰特说道。 “如果真是那样，就只能是克林斯和安迪留下的痕迹。”孟柯分析道。 两个人对视了一下，似乎产生了共识。他们相信这正是克林斯他们留下的，而且他们处境艰难，某些原因已使他们丧失了行走的能力。很可能是他们的氧气或是电力不足了，而且每一点对两个人来说都是致命的。 飞船与地上的痕迹有十几米远的距离，孟柯相信只要照明棒够用，他和布兰特就能顺着痕迹走回去。心里有了这个底，两个人便顺着痕迹向前走去。湖底异常平坦，两个人走了大概有一百米，却被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拦住了去路。打头的孟柯抬手一照，发现眼前的物体表面粗糙布满凹痕。他认为自己碰到的是一块沉入湖底的岩石。这块岩石十分巨大，以至于两个人无法照亮岩石顶部，而且无法绕过岩石，因为从宽度上判断，它更像是座小山，只能翻越而无法绕行。 湖底的痕迹也就此转向，它沿着岩石的底部又延伸了十几米，最后竟拐入一个漆黑的洞口中。 “我们应该进去。”布兰特说道。虽然自己知道这个洞口可能是地幔岩浆的喷口。 孟柯点燃另一支照明棒扔到洞穴里，洞穴的内部空间不大而且底部与湖底是平行的。他自己先走了进去，当手中的照明棒将洞穴彻底照亮时，他发现里面的洞壁并不粗糙，而是由平整的金属构成，在左侧的洞壁上装有可供攀爬的金属梯，它们一级一级向上延伸，直到与一个白亮的方形入口连在一起。 第116页 41 孟柯抬头看着顶部的通道，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才好。他闭上双眼又睁开，发现看到的一切没有消失，这才相信周围的事物全是真的。于是他心里开始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在泰坦星的一个湖底，竟然会出现一个人工建筑，或者更严谨点儿来说，出现了非自然产物。有了这个想法后，孟柯又马上纠正道，不是出现而是被发现才最合适。因为很明显的一件事是，这个建筑的设计者不想它被别人发现，所以特意给它加上了一层岩石状的外表。这个深藏水下的建筑是泰坦星人的一个住宅吗?孟柯认为这只是诸多可能性中的一个，如果真是那样，那么自己此时站在这一洞口，岂不成了人类地外探索史上的一个契机了。但是在看到旁边的铁梯之后，孟柯发现这个与泰坦星人遭遇的机会只不过是种虚幻的错觉而已。因为那个铁梯分明是供人类之用的嘛。它的每两个梯级间的距离都符合人类的攀爬习惯，而且洞口的形状是正方形的，这也是人类最长用的建筑形状之一。可是如果真是人类的建筑，那么它为什么被建在湖泊的底部而不是坚实的陆地上呢?莫非这是人类在泰坦上开发的另一座居留站，而且被要求建在严格的保密环境中?而且约翰.洛克知道水下的情况，但如果克林斯和安迪得救，这个不愿被公开的秘密将很可能被揭穿，所以他才拒绝展开营救行动。似乎主观上的分析可以得到很多结论。不过在它们之间，孟柯发现自己无法正确的取捨，更没法做一个定论。 “你曾经是泰坦计划设计小组的人，你不会向我们隐瞒这个项目了吧?”布兰特抬头瞅着通向上方的入口问孟柯。 “我没设计过这个建筑，也不知道它被建在这里。”孟柯说道。 “那它是谁建在这儿的?不会是外星人的住宅吧。” “我认为不会，这种铁梯显然是供人类攀爬的。而且克林斯和安迪也证明了这一点。” 湖底的痕迹在洞口消失了，孟柯认为他们两个人顺着梯子爬上去了。和在荒凉的湖底等死相比，尝试着进入上方的通道似乎更明智一些。 “你认为他们仍有力气爬上去吗?”布兰特提出一个问题。 “如果建筑内有人，他们只要让里面的人知道自己在下面就行了。”孟柯说道。 “这是个办法，但是并不好实现。” “要么就是有人从这里出入时发现了他们。”孟柯说道。 “我倒更愿意相信这种假设。” “总之他们进入了建筑。”孟柯说道。他伸手摸了下墙壁，发现上边有种滑腻的感觉。藉此他又想到刚才的那艘飞船，居留站里的科学家们是否也会找到这个洞口呢?或者他们干脆知道湖底还有另一个居留站。所以说他们的困境只是暂时的，只要他们能成功的撤入这个居留站，那么包括氧气耗尽的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了。 “只有爬上去才能确定这一点。”布兰特说着把照明棒一扔让两手抓住铁梯。 “应该我在前面布兰特。”孟柯说道。 “这回可没有绳索，如果我摔下去，你可以将我拉住。” 孟柯觉得布兰特说的有道理，就跟在她下面爬着。由于铁梯十分湿滑，他不时提醒上面的布兰特注意安全。 第一次在液体中攀爬，孟柯觉得并不吃力。烷烃液体的浮力虽小，但泰坦上较小的引力帮两个人省了不少力气。没过多久布兰特的头盔顶部已经触及到入口处的液面了。孟柯停下来，看着上面的液面泛起波纹，布兰特的头盔先离开液体，之后是上身，再之后是双腿。孟柯继续向上爬去，当他也钻出液体时，布兰特已经站在一只黑色的金属平台上了，她的身后堆放着一些东西，看上去像是一堆衣物。但是通道顶层的压力很高，湖中的液体无法漫过平台，因此那些衣物仍然是干的，但是却显得破旧和骯脏。 “这里看上去更像是下水道。”孟柯说道。他让身体露出水面，坐在台边上休息，眼睛来回打量着周围粗大的管子。那些管子大部分呈墨绿色，它们从高于铁台的通道内穿出，沿着黑色的墙体打了几个弯后，又径直伸入湖水中了。 “但愿这里没有老鼠。”布兰特说着来到台子一边，研究着管子上的阀门，当她转过身时发现了内侧的东西。“这些是什么?”布兰特问道。 “好像是人的衣物。” 布兰特小心的拽起一只袖子说道：“是衣服。而且是人穿的。” “这里的人将穿旧的衣服丢在这儿了。”孟柯说道。 “但我怎么看这里都不像垃圾场而更像下水道。”布兰特的话刚说完两个人便听到一阵水流声从头顶传来。“快闪开!”布兰特大喊着闪到一边，但孟柯背对着通道，由于躲闪不及，被头顶袭来的水流又冲到铁台下面。幸好一只手抓住铁梯，他才没被急流捲入湖底。 这股水流虽来的突然，但很快便减少消失了。孟柯重新爬上铁台，他说什么也不背对着通道了。 “这确实是个排水口。”布兰特说道。她向后挪动身子把孟柯从水里拉上来。 “而且可能是个不定时排水口，连一点儿徵兆都没有。”孟柯甩掉胳膊上的水珠抱怨道。 第117页 “这些衣服可不像你那么倒霉。”布兰特忍不住笑了下说道。 “它们在台子内侧，水沖不到它们。”孟柯说着观察那堆衣物。他发现衣服不是毫无变化，而是大部分已经被水溅湿了。 “你还认为它们是被丢在这儿的吗?”布兰特问道。 “现在来看应该是被冲到这儿的。” 孟柯站起来看了眼头顶的通道，确定不会再有水冲下来，便蹲在衣堆旁边，从里面翻出几张卡片。大多数卡片已被泡的褪色，但有一张卡片上仍留有几行淡淡的印记——南非古柏生化制药公司，实验系统准入证件 孟柯把卡片交给布兰特，自己则捡起一件衣服，把它平铺在台子上。“它看上去确实像是在实验室里穿的衣服。” 布兰特看着白色的连体衣裤，贊成的点点头。然而当她向上看时，却突然紧紧抓住孟柯的手臂，惊恐的瞪大双眼。 孟柯意识到布兰特看到了某种可怕的东西，便顺着她的视线向头顶望去。最后他看到的是一张女人的脸，可能是由于长时间无法梳洗的缘故，那张脸脏兮兮的，她的头髮湿漉漉的，有几缕和着污迹粘在额头和脸颊上。当听到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后，那个女人迅速做出反应，她先是勐的回头看去，然后伸手摇动布兰特和孟柯的肩膀。“想活命就跟我来!”头顶的女人嚷道。 42 那种金属撞击声越来越近，两个人来不及多想，便顺着一节短梯爬入头顶的水平通道。孟柯看到领路的女人穿一身样子怪异的墨绿色紧身衣，她领着两个人快步走向通道里边，当路过一排巨大的绿管子时，那女人突然俯身钻到管子下面。孟柯和布兰特认为事不宜迟，也只好跟着钻了进去。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布兰特莫名其妙的问蜷缩在旁边的女人。 “别出声!它们会找到我们的。”那个女人应付道，然后谨慎的观察着通道内的动静。 这时通道内突然亮起幽暗的灯光，三个两足动物从通道的另一端走了过来。孟柯认为只能用两足动物来形容自己看到的东西。它们虽然也有两只脚，但上身却与人类明显不同，最明显的特徵是胸廓严重向前突出，两只胳膊粗壮而且手指很长，暴露在外的皮肤部分呈淡绿色，与周围管子的墨绿色形成对比。但是它们的面部特徵十分模煳，当三个怪物走得更近时，孟柯终于看清它们的大半个脑袋，已被一种精密的仪器包裹住了。那种仪器和人类生产的头盔不同，它们是嵌入式的，仪器的上百根探针深深刺入它们的皮肤，皮肤的一部分似乎也为适应而发生了再生，将仪器的金属边缘牢牢的包裹在一起。 三个两足动物叽里咕噜的低估了几句，其中的两个便向通道里面走去。剩下的一个留在原地，一只手扶助管子。这样一来孟柯看的更清楚了，那个怪物的手臂和大腿同样扎满探针，肩部和腰部的机器与肌肉融合在一起。布兰特被眼前那个可怖的混合生物吓坏了，她下意识的向后倒去，多亏孟柯及时扶助她，才没有弄出声响。几分钟以后，那两个怪物回来了，它们用古怪的语言和另一个嘀咕了一会儿，之后三个怪物便离开了排水道，顶部的灯熄灭后，通道里重新恢復了平静。 “如果被它们抓到你们就完了。”管子底下的女人说道。 孟柯发现她没戴头盔，说明外面的气体可以唿吸。“它们是在找你对不对?”孟柯问道。 “是的。”那个女人警觉的回答道。 “那么说这个地方被那种生物控制了?”布兰特心有余悸的接着说道：“我们最好马上找到克林斯他们，然后离开这里。” “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在哪儿。”那个女人说道。三个怪物行走的声音彻底消失了她便从管子下钻出来。孟柯和布兰特也爬了出来。 “那你能当我们的嚮导吗?”布兰特问道。 “可以。但是你们得答应帮我离开这儿。” 布兰特和孟柯彼此看了看，他们没想到这个陌生女人会提出条件。 “你的条件我们可以答应，但你最好告诉我们这里的一切是怎么回事。”孟柯说道。 这时布兰特拿起克林斯的相机，给站在对面的女人照了一相。 “你们是记者还是警察什么的?”那个女人首先提了个问题。 “都不是。我们是偶尔才发现这个地方的。”孟柯说道。 “这里一定很隐秘对不对?” “相当隐秘。难道你不知道这一点吗?”孟柯问道。 “不知道。当时我只记得自己被恩斯特.布洛赫打晕了，醒来之后就在这个地方了。我的同事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我们相信这里是海底的一个建筑，因为这里基本上看不见窗户，也从没有阳光射进来，而且空气潮湿，总是不见天日。”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应该是南非人。”布兰特说道。 “南非的警察在找我对不对?”那个女人激动的问道。 “这个我们不太清楚，但是那里有一些卡片。”孟柯说道。他指了指来时的方向。 “那些东西是我们的。” “这么说你们是那个公司的人了?”布兰特问道。 第118页 那个女人点点头。“我是南非古柏生化制药公司的艾伦.福尔曼，你们叫我福尔曼就行。” “这里的人利用我和我的同事进行一些实验。我们被强迫着将两种细菌的遗传物质融合到一起。至于为的什么，恩斯特.布洛赫从不告诉我们。但两天前我知道了答案，如果我没有从实验室逃出来，那么没有人会知道有人在用人体做残酷的试验。”福尔曼说道这里突然哭了起来。孟柯看到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睛里仍旧充满恐惧，她早先一定有过某种可怕的经歷。 “这里的人将合成后的菌体注入人体，我亲眼看到自己的同事成了试验品。他们一个个被固定到铁架上接种细菌，之后被活生生的投入水池内。他们在水下挣扎但从不死去，溃烂从头部开始一直到整个身体。最后大量的软组织取代了他们的肌肉。” “是你说的细菌在起作用吗?”布兰特听得有些反胃，但她还是勇敢的问道。 “实际上我们合成的，正是一种可以在人体中存活的寄生菌。一种原料来自古柏生化公司，另一种原料由一个叫哈特曼的人提供。” “你认识那个叫哈特曼的人!”孟柯问道。 “我不认识他。但他每个月都来试验室，把更优良的菌种交给布洛赫。他也穿着你们身上这种衣服，我猜测他不是这里的人，但知道如何进入这里。” “他的全名是不是叫杰弗里·哈特曼。”布兰特说道。 “你认识他?”叫艾伦.福尔曼的女人谨慎的问道。 布兰特与孟柯交换一下眼神说道：“是的。”但两个字刚一出口，福尔曼便奋力将布兰特推倒在地上。“我就知道你们是一伙的!”福尔曼嘴里喊了一句拔腿就跑，却被一只管子的阀门绊倒在地。孟柯见机扑上去抓住福尔曼，并用左手捂住她的嘴，阻止她继续大叫。 “我们认识哈特曼，但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是一伙的。”孟柯赶忙解释道，一边留意着走廊里的动静。 “你们穿一样的衣服!他叫你们来抓我对不对!你们……”福尔曼拼命挣扎，嘴里还不住的喊着，但声音不大，孟柯的手掌紧紧压住她的嘴巴。 “我要是来抓你的，你早被抓了，干嘛要等三个怪物走了以后再抓你。”布兰特解释道。 福尔曼不再挣扎也不再叫了，她似乎意识到旁边女人的话没有错。孟柯见她冷静下来，就松开手，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那你们究竟是干什么的?”福尔曼问道。 “这个说来话长，等离开这儿以后我再告诉你。你知道我们要找的人在哪儿对吧?”孟柯问道。 “我看到他们上午被带到试验区去了。” “你知道路?”布兰特问道。 “知道。” “那好你带路，等一找到他们就带你离开这儿。”孟柯做了个承诺。 “但是我们的太空衣不够。”布兰特提醒道。她认为孟柯应该清楚这一点。 “我知道。找到他们以后，让她穿我的太空衣走。” “那你怎么办!” “我暂时找个地方藏着，等你们再送太空衣来。” “我看这种方法不妥。”布兰特说道。 “没什么不妥的，福尔曼就在这里藏了两天。” “有什么问题吗?”福尔曼问道。 “没有问题。你带我们过去吧。” 布兰特本来要提反对意见，但孟柯和福尔曼已经朝前走了。 “跟上来布兰特，我们谁也不能掉队。”孟柯召唤道。 三个人走到排水道尽头，但一扇厚重的铁门挡住他们的去路。 “铁门每五个小时开启一次。”福尔曼说道。“这边走。” 孟柯能想像到铁门后面正在积蓄废水，毫无疑问刚才的急流就是闸门开启时造成的。他和布兰特跟着福尔曼爬上一节铁梯，钻入一个方形的排风口中。 “从这里可以直奔试验区。一年以来，我和其他人就住在那里。”福尔曼一面爬行一面说道。 “你被带到这里一年了!”布兰特问道。 “十一个月零二十五天。” “这是绑架。”孟柯说道。 “是绑架。但是别人找不到我们。一个人如果被藏在艘潜艇上或者一座海底建筑中，是没法被人发现的。”福尔曼说道。 “这里不是海底。”孟柯说道。 福尔曼对这种回答的反应强烈，以至于停下来回头看着身后的人。“那我们在哪儿?” “是一个湖底。”布兰点到为止。 “和海底也差不多了。反正警察找不到我们。” 之后三个人沉默的爬行了几分钟，孟柯用心记住途经的一些岔道。最后福尔曼在另一个方形入口处停下来。孟柯知道外面就是试验区了，明亮的光线开始刺痛他的眼睛。 “一年来我一直被强迫着在这儿工作。直到两天前其他人都成了实验品。”福尔曼指着外面的一个水池说道。 孟柯小心的爬到她旁边，从通风口挡板的缝隙向外看。斜下方的不远处，确实有个长方形的水池，十几个赤裸的人体被固定在水底的架子上。可能是长期浸泡的缘故，那些人的皮肤已经极度肿胀，有些看上去甚至溃烂。 第119页 “他们原来都是出色的生化科学家，但现在却成了自己所研究细菌的寄主。”福尔曼解释道。 布兰特此时也看到了水池里的人，她先是感到震惊，继而开始作呕。“他们已经死了吗?他们看上去并不感到痛苦。”布兰特小声问道。 “他们的细胞正在与细菌融合，皮肤和肌肉都在生长。” “那么说他们并没有死了?”孟柯问道。 “我认为没有。现在只是一个适应的过程，作为寄主的人体在学习与细菌共生。就像我们自己适应了大肠桿菌一样。只要彼此承认对方是无害的，那么几种不同种系的生命形式可以同时存在。这一点正是古柏公司研发基因药物的基础。” “这里的人在创造一种新的生命形式，它既拥有人的属性，也同时拥有寄生菌的属性。”福尔曼接着说道。 “这看上去简直难以置信!”布兰特惊嘆道。 “那你们拿这些可怜的人做实验为了什么?”孟柯问道。 “注意你的措辞。不是我们而是他们。”福尔曼说道。 孟柯意识到自己说了错话，他看到有两个人形的怪东西从通风口下方走过。孟柯马上认出，他们正是在排水道中见过的生物。 “他们强迫我和其他科学家培养新型细菌。那种细菌被植入人体后可以长期存活。”福尔曼等下面的生物走远后说道。“看到那艘飞船了吗?”福尔曼向外指了下问道。 一开始孟柯只能看见水池和墙上的一道铁门。当他把脸贴向管壁时，他看到了福尔曼所说的飞船。 “这里的人用它把胚胎带走。”福尔曼说道。 孟柯看着那艘扁圆形的飞船摇了下头，他没明白福尔曼说的胚胎指什么。 “水里的寄主拥有了菌类的属性，我亲眼见过他们身上分裂出芽孢来。” “是细菌的芽孢吗?”布兰特问道。她记得在显微镜下见过芽孢，它们拥有结实的细胞壁，可以为细菌提供良好的休眠环境，一旦外界环境变得适应生存，芽孢便会开裂，将等待繁殖的细菌重新释放出来。 “你是说水里的人体能够分裂出芽孢，”布兰特撇着嘴说道：“一想像起来就让人噁心。” “你看到的并不是存粹的人体了，他们是异种生物融合后的有机体，一种全新的蛋白质存在形式。我只能这么解释了，它们究竟有哪些特性，连我也不很清楚。”福尔曼说道。 两个人谈论之际，孟柯却把注意力放到了外面的飞船上。那艘飞船中等大小，体积与一节火车车厢相当。而且它的顶部装有一只机械手，大量的关节表明，它可以随心所欲的将外面的东西抓入船内。 “芽孢成熟以后会被那些粗管子抽到水面。”福尔曼说道。 她所说的粗管子安在水池一角，与排水道中的管子不同，这里的管子并不水平而是垂直的，由于挡板上的缝隙较小，孟柯看不到它们究竟延伸向何处。“那些管子通到哪里?”孟柯问道。 “我认为是湖面，因为它们有几十米高。绑我们来这儿的布洛赫曾经告诉我说，飞船用来收集芽孢，芽孢的成熟期是一年左右，我们被带到这儿来时，第一批芽孢几经被飞船送走了。布洛赫当时还说，那些芽孢是用来改造星球的。由于首批芽孢无法适应环境，所以才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培养新型芽孢。” “你相信他的话了?”布兰特问道。 “鬼才相信他的话，我和其他人是被强行带到这儿的。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第二批芽孢将在今天成熟。” “你怎么知道?”孟柯问道。 “因为这里的人正在准备飞船。上一次他们就是那样准备的，而且几小时后飞船就离开了这里。” “这么说你们一年来，一直在拿人体做实验!”布兰特质问道。 “不是我们是他们，我们被逼迫着培育寄生菌。但到最后科学家们却成了无辜的试验品” 孟柯心想，这个水下实验体系如果想维繫下去，就需要大量的人体，可这里是泰坦，人体的来源肯定是个问题。但他转而一想，如果身旁的女人和水池里的人可以被绑架，那么可以用同样的方式活捉地球人。活捉地球人!这未免太离谱了，但自己刚才确实看到几个奇特的绿色生物，而且浑身嵌满古怪的仪器。他们是半人半机器的泰坦人吗?或许他们对相隔上亿公里之遥的地球人产生了兴趣，这个庞大的试验体系，是否说明他们如同人类一样，对于不同于己的异种生物，同样拥有浓厚的兴趣?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在孟柯的脑袋中衍生出来，但他思考了半天也给不出一个答案，因为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这次在遥远星球的偶然发现，考验着一切人类的已知经验。但孟柯突然发现，头脑中积攒下的几千年来的知识系统，用来解释眼下的陌生环境却一下显得不灵验了。 “这里的每项实验都用活人来做吗?”孟柯问道。 “每项都是，水池里剩下的都是成活的寄主。” “什么意思?”布兰特问道。 “注射用的合成菌并不完美，寄主对于它们来说具有很强的选择性。大部分寄主死掉了，存活下来的，被认为是可以分裂出芽孢的。” 第120页 “我的天啊!我没有听错吧。”布兰特感嘆道。 “我知道居留站里的人都到哪去了。”孟柯说道。 “我也知道了，他们成了送上门的试验品。” “所以我要离开这儿，你们得帮我逃出去。”福尔曼说道。 “可以。但首先得找到我的朋友。”布兰特说道。 “今天上午他们被带到这儿的。” “他们没受伤吧?”布兰特问福尔曼。 “被送来时没有。我估计现在他们被关起来了。” “你能找到他们吗?” “试试看吧。”福尔曼犹豫一下说道。 通风口下面很安静，福尔曼见底下没人，便小心的打开通风口挡板。“我先出去。这个时候守卫一般不在这儿。”福尔曼说道。她首先把头伸出去，见外面确实没人就两手一撑，从通风口跳了出去。 抵达试验区后，福尔曼来到一侧的几只铁门前，铁门上方安有观察口。福尔曼蹑手蹑脚的向每个观察口里窥看。 挡板被摘掉后，孟柯把水池边的那艘飞船看的更清楚了。和乔尼5号一样，它的主体也由一个货舱组成，而且也有两个向上翻起的盖板。只是这个货舱里装的不是超级机，而是一些硕大的玻璃罐，每个罐子里装着浅黄色的液体，与一些绿色的软管构成复杂的循环体系。孟柯在心里数了下，货舱里总共有六只罐子。 “糟糕!”布兰特警觉的说道。 那个叫福尔曼的女人一定是触动了某种感应装置，一种扰人的警报声突然响起来。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身穿紧身制服的男子和两个绿色的怪人，从实验区一侧赶了过来。幸亏孟柯将挡板安的及时，下面的人才没有看到自己和布兰特。但是福尔曼却没有那么幸运了。，她向前跑，被迎面追来的人堵回来，她又向后跑，却被赶来的男子紧紧抓住胳膊。“你不该乱跑福尔曼。”那名男子说道。当他转过身时，孟柯看到他的脸上有道长长的伤疤，但他属于人类，与周围那些绿色的怪物迥然不同。 “放开我!布洛赫!”福尔曼挣扎着喊道。 “这可不行，你还没看看我们试验的成果呢。”那个叫布洛赫的人和周围的人嘀咕了两句。其中的两个便走开了，不一会儿他们从一个房间里推出两只铁架。 铁架上固定着两个人体，虽然他们的衣服已被剥去，皮肤也像水池里的人一样增生溃烂。但从面部轮廓上判断，那两个人正是安迪和克林斯，他们已经活生生的成了实验品。 “他们没救了。”布兰特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事实，然后她捂着嘴巴哭了起来。 孟柯则被下一个场面惊呆了。只见那名男子用力将福尔曼推向安迪，他的皮肤一接触到福尔曼的手臂，立刻像烂泥一样塌陷进去，紧接着福尔曼的整只右臂都被安迪的皮肤裹了进去。任凭那个可怜的女人拼命尖叫挣扎，但安迪.基顿的整个肚子和胸膛完全开裂了，他的身体像水母捕捉小鱼似的，将福尔曼缓缓拽入体部。孟柯意识到此时的这个人已不再是那个安迪.基顿了，他的肉体已变异成一个人形的菌团，将接触到的物体统统吞噬进去。这就是他的摄食方式吗?孟柯无法肯定。 这时福尔曼的整个身体，已被安迪裹入了三分之二，她在绝望之际，开始冲着排风口大喊救命了。 “排风道里有人!”布洛赫突然嚷道。 事后孟柯曾向小乔治讲述，自己当时之所以能那么快逃离，完全是出于对恐惧感的迴避，因为没有人想被活着送入大量的消化液中。他更不想被安迪的身体吃掉，那将是人类所能遭遇的最残酷的死法。 爬出通风管，跑过排水道，孟柯估计只用了短短的十分钟，但只要身后追赶的脚步声还在，他就要拉着布兰特拼命的跑下去。来到排水道劲头，两个人闭着眼睛跳进湖水。 几秒钟后孟柯的脚接触到了湖底，他从袋子里掏出照明棒，拉着布兰特朝飞船跑去。当他们抓住绳索向湖面攀爬时，从那个水底建筑旁传来有规律的水流波动声。孟柯意识到有东西追来了，那种声音越来越近，但好在两个人顺利爬上了冰面。 孟柯感觉唿吸缺乏规律，肺部烧灼样的疼痛。体力严重透支的布兰特最后摸爬着坐进车里。 “我们离开这儿。”孟柯说着启动雪地车。为了提高车速，除了相机和声纳，他把沉重的工具箱全部推下车子。工具散落在地时，他看见几个人形的寄生生物陆续从冰洞中钻出。他们的皮肤一遇到湖面的低温，立刻强烈的向内紧缩。但变细的四肢仍然可以运动，在发现车子后，他们竟然飞快的跑动起来。 “快开车!”布兰特喊道。 孟柯一脚油门下去，雪地车勐的向前滑去。但后面的寄生怪物也加快了速度。他们的脚掌不适合在冰面奔跑，便转道爬上两侧的丘陵，一接触到积雪，怪物的脚下不再打滑。他们处于雪地车上方，打头的两只看准时机，从一段儿冰棱上跳下来，差一点儿抓住车子的防滚架。 “与站里的人联繫!”孟柯一边搬动方向盘一边喊道。 布兰特打开头盔上的通信器，开始反覆唿叫站里的人。在车子绕过一座冰川后，终于有人回话了。 第121页 “你们不该私自离开居留站!”约翰.洛克气恼着说道。 “我知道。这件事等回去再解释，我和孟柯现在遇到了麻烦!”布兰特说道。 “它们在左边!”布兰特喊道。她看到两只怪物迅捷的从右侧绕到左侧。 孟柯迅速让车子闪到右侧，两只怪物扑空了，在冰面上跌在一起。 “你再说什么呢?你们现在的方位是多少?”洛克听见布兰特大喊大叫赶忙问道。 “几只不明生物正在追我们!”孟柯说道。 “你开什么玩笑?你以为编个藉口就可以应付了事了吗?” “我不骗你，如果你想知道飞船的下落，就赶快到物品室取些炸药来。要是我们死了，那你的这次调查就是失败的!”孟柯喊道。车子在冰面上打了个滑，一只追上来的怪物被撞飞了，但这对它来说根本不是致命的，它在冰面上滚出几米，竟又奇蹟般的爬起来继续追赶。 “你找到站里的飞船了?”洛克问道。 “找到了，而且我们还发现了些惊人的东西!”孟柯说道。 “我最后相信你一次。”洛克说道。 “那就拿着炸药到站外去!” “干什么?” “五分钟后我想看到一次爆炸!你叫人把炸药安在对着居留站的冰川下。” “哪一个?” “就是罗杰杨号后边的那座!” “然后呢?” “然后你就看着办吧!”孟柯说完关掉通讯器。集中精力驾驶雪地车。 他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的情况，发现那些怪物始终没有停下的意思，它们的肺部一定已经退化，泰坦上的大气无法提供氧气。但它们可能并不需要什么氧气，简单的无氧唿吸，就足以维持体内的代谢。福尔曼说过，它们已经不是纯粹的人类了，而是两种生命形态的复合物。变异后的细胞拥有菌类的特性，因此它们才能适应恶劣的环境，以异乎寻常的方式完成唿吸过程。 “我们快到了!”布兰特兴奋的喊道。 孟柯注意到几百米外，居留站顶部的探照灯已经点亮。“但愿他们照我说的做了。”孟柯说着踩下油门，车子越过冰棱，开始进入约翰.洛克的视野。 “注意前方!”布兰特喊道。 但由于车速过快，孟柯已无法控制。车子压到一条坚硬的冰棱后向上跳起，紧接着车头撞在罗杰杨号船尾附近的一个冰块上，随即车子失去重心，在居留站前的空地上打了几个滚。由于防滚架的保护，车里的人没有受伤。但他们被倒扣在驾驶座里，孟柯解开安全带，但根本无法爬出严重变形的车体。此时十几只怪物已经追来，孟柯相信它们拥有不错的思考能力，因为猎物陷入困境后，它们反而加快了速度。 正当它们向车子迅速逼近时，最近的冰川下发生了强烈的爆炸，高达几十米的冰川瞬间坍塌下来。未等怪物及时反应，数不清的冰块便从头顶砸来，它们想要往回跑，但已经来不及了，一股由碎冰组成的洪流将它们严严实实的埋了起来。 没等雪雾散尽，小乔治已经跑了过来。“你们没事吧?”他跪在地上帮布兰特解开安全带问道。 “只是有点儿擦伤。”布兰特回答道。 洛克和格林也赶过来，两个人用圆锯将防滚架锯断，车里的人才得以从车体中爬出。 “下面那些东西是什么?”一等孟柯站起来，洛克中尉便问道。 “一系列生化试验后的产物。”孟柯答道。见布兰特仍然惊魂未定，他便扶着她朝居留站走去。 回到站里以后，孟柯和布兰特喝了几杯水，又安静的休息了一阵。 之后他们来到一号休息室，把在湖底的经歷讲给约翰.洛克。 “你们怎么看?”洛克中尉问艾尔曼和格林。 艾尔曼首先表了态。“我相信孟柯的话。” “因为他曾经是泰坦计划小组的人。”格林说道。 “外面那些生物你也看到了，它们并不是假的。”艾尔曼反驳道。 “那就假定你说的部分是事实。”洛克中尉狐疑的看看两个人说道。 “湖底的事可以以后再调查，但是你得留意你身边的人。” 孟柯的话一出口立刻招来罗伯特.格林的质问。“你以为我们没留意你吗?一个多月前，nasa一颗卫星上的数据被盗了，这件事你们听说了吧?没人相信你们来这儿是……” “行了格林!我们现在不谈那事。”中尉打断格林说道。“哈特曼在那儿?” “应该在检修雪地车。” “你去把他叫来，我想问他几个问题。”格林说道。 格林先打开通讯器，但是没有人回答，他扫兴的看了眼屋子里的人，然后拿着头盔去找哈特曼了。 “你说是哈特曼破坏了反应装置?”洛克中尉重申了孟柯的观点。 “他不仅破坏了反应装置，而且站里的飞船也是由于他才坠毁的。” 小乔治这时推门走进来，说是自己有了极重要的发现。 几个人来到2号休息室，凑到里面的那台电脑前，小乔治已将相机和声纳中的数据抽出，之前他正在对两张图片做着比对。 第122页 “这个影像是声纳两小时前探测到的。”小乔治从电脑中调出一幅图片说道。“而这个影像是在站里人出事前得到的。”小乔治调出另一幅图片说道。 所有人惊讶的发现，两个声纳扫描影像中竟然拥有同样的的主体。 孟柯很快辨认出，那个主体正是湖底陨星的轮廓。而那个巨大的陨星中藏有秘密的实验系统。 “我明白了。”孟柯仔细看了比对图像后说道。“站里的人曾经用声纳探测到的正是那颗陨星，它与惠更斯号所拍到是同一个物体。科学家们制造声纳就是想要弄明白，那颗坠落的彗星离湖边有多远。而哈特曼却不容许湖底的秘密被泄漏。” “但站里的科学家不仅制造了声纳，而且很可能准备派人到水下去。如果那种事真发生的话，那么陨石中的建筑体系肯定将被发现。”布兰特补充道。 “所以没等科学家们下水，就被哈特曼害死了!”小乔治从孟柯和布兰特的话中得出一个结论。 “知道站里的人将乘飞船撤离，哈特曼就偷偷放掉燃料舱里的防冻剂。”艾尔曼也恍然大悟了。在此之前，她就考虑过那个患病的安.杰弗逊。他虽然表现过暴力倾向，但没有足够的理由证明，他愿意让站里的其他人陪着自己玩蛋。 看了布兰特给福尔曼拍的照片后，洛克中尉把通讯器凑到嘴边。“格林中士。”洛克唿叫道。“回话格林中士。”“格林中士。”但约翰.洛克唿叫了几遍也没人应答。“我们得出去看看。”中尉说完便匆匆离开房间，到1号休息室取了头盔带好。 所有人都有预感，那个黑人中士罗伯特.格林可能遇到了麻烦。他们跟着洛克离开居留站，进入罗杰杨号。他们在医务室的地板上找到了格林，那个技师一动不动的平躺在一张床下面，头部浸在一大滩鲜红的血泊中。 艾尔曼蹲下来，摸了下格林的脉搏，之后遗憾的摇了摇头。 “是哈特曼干的!”洛克不得不承认道。因为格林的额头上有个弹孔，只有调查组的人才能打开锁枪的箱子。 小乔治离璇窗最近，他偶然看到一个人影熘回了居留站。“是哈特曼!”小乔治指着窗外说道。 “你看见他了?”中尉问道。 “是的。他进了居留站。” “艾尔曼你和布兰特检查一下飞船，其他人和我回居留站去。”中尉说着便朝装卸舱走去。 那里的一只储物箱已被打开，约翰.洛克从里面拽出两支步枪分给身后的人。“我从来没想过会用上它们。”洛克自己也取了支枪说道。“哈特曼手里有枪，你们跟在我后面。” 听中尉这么一说，小乔治又从箱子里拿了把手枪。 在回居留站的路上，孟柯给小乔治演示了如何打开保险。他们跟着中尉很快被一层里面的灯光吸引了过去。 “是核反应装置!”洛克意识到之前孟柯的话一点儿没错。他看见哈特曼的身影正在核反应室内晃动。 “他在破坏反应装置!”。 中尉话音刚落，一排子弹便从不远处射来，打得金属墙壁噼啪乱响。 孟柯将小乔治扑倒在地，前面的洛克给以还击。孟柯看见哈特曼端着枪从反应室冲出来，他刚摆出疯狂扫射架势，却被中尉打伤了大腿。哈特曼身旁是供水室，为了躲避子弹，他顺势栽倒进去。 半分钟过去了，供水室里传来轮机的转动声。“他又想干什么?”洛克说了句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跑向供水室。迎接他的仍然是一排子弹，约翰.洛克的再次还击很有效，当孟柯和小乔治赶到供水室时，他们看见浑身是血的哈特曼正靠在巨大的过滤罐旁，此时的他已经中弹身亡了，但在临死前他将滤水系统的开关打开了。 “他想放水淹毁这里?”小乔治看着头顶缓缓转动的轮机问道。 洛克中尉捡起地上的枪，又去关掉了滤水系统。供水室慢慢安静下来，来自反应室嘶嘶的放电声却突显出来。“这里没什么问题。”中尉说道。 然而反应室中的情况却不容乐观。那个装有核反应装置的房间里，眼下已经充满浓烟，孟柯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但噼啪的放电声在里面响个不停。 “我们要进去吗?”孟柯看着中尉问道。 “没必要了。反应装置受损严重，很可能有崩溃的危险。” “看来得等下批技师来修好他了。”小乔治说道。 “如果它真的崩溃，那这里将变成废墟。” “什么!”小乔治听了中尉的话感嘆道。 孟柯深知中尉的话并非耸人听闻。反应室中备有大量未稀释的核燃料，如果装置上的中子发生器一旦爆炸，那将不可避免的引起连锁核爆，到时不仅居留站保不住，而且冰面上将被炸出一个深达数十米的大坑。换句话说，这一区域将成为人类在泰坦上的首次核爆场所。 “艾尔曼中士。”洛克唿叫道。 “我在这儿中尉。” “让发动机预热一下，我们马上离开泰坦，核反应装置要崩溃了。” 但艾尔曼半天没有回答，洛克重新唿叫一遍她才为难的说道：“防冻剂被放掉了。” 第123页 “那我们就等死吧。”洛克中尉说着关掉通讯器。 孟柯认为没能及时阻止哈特曼是约翰.洛克的重大失误。 “不能就这样放弃吧?”孟柯说道。 “我们先回船上去，然后再想办法。”洛克说着快步往回走去。 当三个人路过供水室时，透过过滤罐的观察孔，孟柯隐约看到有东西在罐里泳动。 “是它们!”孟柯说着赶紧把步枪举到胸前。 但没等小乔治和洛克反应过来，过滤罐的外壁已被巨大的力量撞变了形。紧接着圆筒状的过滤罐中央裂开一道口子，一股突如其来的水流从供水室中倾泻而出，将三个人冲倒在过道里。 水流散尽后，三个人陆续从地上爬起来。孟柯早有警觉，他拉起被水流打懵的小乔治闪到一边。洛克离供水室最近，他下意识的俯身去拾地上的步枪，但脚下一滑又摔倒在过道里。当他试图重新爬起时，发现自己的双脚被拉住了。洛克回头一看，一只体形庞大的怪物已经抓住他的脚踝。怪物粗壮的胳膊继而变成两张软皮，将洛克的小腿紧紧包裹住。死命的挣扎也是无效的，约翰.洛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下身，被巨大的软体怪物蚕食进去。 第十四章 更新时间2008-9-25 14:11:46 字数：17838 孟柯和小乔治手中的步枪一点儿不起作用，子弹打入怪物体内如同打进一摊软泥。它的身体只是颤抖了几下，便接着朝洛克的胸部涌动直至将其完全吞噬。 “我们救不了他了。”孟柯说着拉起小乔治朝出口跑去。但怪物不肯放过他们，它从地上一跃而起跳到两个人前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出口被堵住了!”小乔治喊道。 孟柯端起步枪将子弹打光，中弹的怪物感到疼痛，咆哮着向后退去。 “这边走!”孟柯说着跑上斜坡。小乔治不敢迟疑紧跟在后面。 跑上斜坡后孟柯果断按下电钮，两扇铁门随即合拢到一起。它将怪物阻隔在下面，但也将两个人困在了顶层。 “现在怎么办?”小乔治气喘吁吁的问道。 “我不知道。”孟柯发现自己真的无计可施了，只要外面那只怪物守在门口，他们就没法离开居留站。 “回话孟柯。”这时布兰特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 “我在这儿布兰特。” “你们还好吗?” “暂时没事，我和小乔治正在顶层。” “洛克中尉呢?” “很不幸他遇难了，哈特曼也死了。” 孟柯听见布兰特把消息告诉了旁边的人，艾尔曼不住的抱怨着糟糕的处境。 “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总不能放弃!”布兰特说道。 “是啊。但是现在我这里确实不太乐观。” “听我说孟柯，我要你现在到发射站去。” 孟柯心里想，即使把这里的情况通知给地球，nasa的救援人员也得一个月后赶到。 “到那儿去有什么用。没有防冻剂我们就无法离开泰坦。”孟柯说道。 “我有办法弄到防冻剂，但你得尽量帮我。” “怎么个帮法?” “艾尔曼说我们头顶有颗中继卫星。”布兰特说道。 泰坦距离地球太远，居留站要想与nasa总部联繫，必须得藉助中继卫星才能办到。“是有一颗怎么了?”孟柯问道。 “我们可以用它将钻探机器人激活。乔尼5号上有防冻剂。” “你真是个天才布兰特!”孟柯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们到发射站去小乔治。”孟柯说道。 “我怎么没想到呢?乔尼5号比罗杰杨号大的多，它的燃料箱有的是防冻剂。”小乔治说道。 两个人经过试验区很快便来到发射站。孟柯几步跨上楼梯，一进入发射站他便将控制台上的开关都打开了。几分钟以后，居留站顶端的微波发射机与泰坦之外的中继卫星顺利完成联网。 布兰特将乔尼5号的位置坐标告诉给孟柯，他随即遥控卫星上的发射机，让其对准几公里外的位置。布兰特又把激活指令告诉了小乔治，他迅速将它们输入电脑。几秒钟后卫星传回“指令已发送”的提示信息。 “我想让钻探机把我的电脑也带过来，它能办到吗布兰特?”小乔治问道。 “它的电子眼可以识别电脑，但得知道确切位置。” “记得在离开乔尼5号前，我把它放到驾驶舱了。” “那就再发一条指令，把防冻剂改成手提掉脑就行了。” 小乔治又发送了一条指令，之后他和孟柯所能做的就只剩下漫长的等待了。 孟柯坐在椅子上，想像着那个巨大的钻探机器人，从冰冻的状态中被卫星发去的指令激活。它的四肢相当灵活而且力大无比，可以轻而易举的撕开乔尼5号的甲板，将装有防冻剂的金属罐从燃料箱旁取出来。 “看来我得重写调查报告了。”艾尔曼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 “但愿你写完之后能有人相信?”孟柯说道。 “所以得拿出证据才行。” 如果艾尔曼不提醒，孟柯和小乔治差点儿把照片的事忘了。“我这就把它们取来。”孟柯说完和小乔治去了休息室，把声纳和相机拿到发射站来。 第124页 小乔治将声纳里的扫描图像和布兰特在湖底拍的照片，统统传入控制台上的电脑。 “准备好了吗?”孟柯问道。 “船上的接收器已经打开了。”艾尔曼说道。 孟柯按下控制台上的电钮，电脑中的数据首先传向卫星，然后卫星又把数据转传给罗杰杨号。 “收到了。”艾尔曼说道。“这些照片一定会让nasa的人发疯的。”“人类首次潜入外星智能体建筑内部。等着瞧吧，你和布兰特的经歷将成为有史以来最轰动的新闻。” “只要媒体介入其中，那么所有事都会成为大新闻。”孟柯说道。 “但这次是有据可查的。你们与外星智能体近距离遭遇，而且还拍摄了照片。”艾尔曼兴奋的说道。 “是啊。如果照片真被登上报纸，肯定会引起恐慌。”孟柯说道。 “人们可能彼此相传将有一场入侵发生。”布兰特说道。 “有人肯定会那么想。尤其当他们知道，外星智能体在对人体进行试验之后。”孟柯说道。 “他们在试图了解我们。”艾尔曼猜测道。 “我认为他们不仅要了解我们，而且想要改造我们。”布兰特说道。 孟柯认为布兰特说的没错。湖底那个秘密的试验系统已经说明了这一点。还有那些可以在低温下奔跑自如的怪物，它们不用肺唿吸，体能却好的惊人。几近丧失掉人的属性后，却把人体当作美味的食物。孟柯怀疑那些与细菌融合后的恶魔是否还拥有味觉。如果从整体上看，它们更像是可以行走的菌落。数以亿计的细菌将人体做为繁殖的巢穴，它们钻入人体的皮肤、肌肉、骨骼当中。最大程度的改造了人脑的结构，却不杀死人类赖以思考的器官。依照湖底那个女人的意思，人体和细菌已建立了良好的寄生关系。这种关系一旦牢不可破，那么人脑将成为菌体利用的工具。从而作为寄主的人体，其进食的欲望将被强化。这种由大脑控制的冲动，原本只是人体机能中的一种，但对于微生物来说，这种机能的强大，则意为着更好的适应和繁殖。那么说自己看到的试验体，仅仅是为了繁殖而存在的吗?孟柯无法肯定这种结论，但它们将福尔曼和洛克吃掉的方式，确实是菌体最有效的进食方式——吞噬并消融。 “那这个女人该怎么解释呢?”艾尔曼问道。 “他说自己是被绑来的。”孟柯回答道。他可以想像到艾尔曼手里正拿着福尔曼的照片。 “地球人遭到外星人绑架!而且是泰坦星人干的!土卫六又是人类最感兴趣的地外星体!这真具有讽刺意味。”艾尔曼说道。 “我不认为湖底下的智能体就是泰坦人。”孟柯说道。他仔细考虑了一下，然后说出了自己的观点：“那个试验体系藏在湖底，以一颗陨星作为伪装。而且当年的惠更斯号凑巧拍到了它。” 艾尔曼突然想到了惠更斯号上的存储设备，它里面的照片显示，确实有一颗不小的彗星从泰坦外飞来，最后坠落在那个充满甲烷的湖泊里。“它是故意落在那儿的对不对?”艾尔曼说道。 “那颗陨星本来是艘经过伪装的飞船，它之所以降落到那个湖底，是因为人类将要在附近建站，来培育一种可在泰坦生存并能分解烷烃的细菌。” “可那些外星生命体怎么知道我们的计划?”艾尔曼提出的问题正是孟柯最关心的。 “艾尔曼快看窗外!”孟柯听见布兰特在一边嚷道。 “它们竟然没被压死。” “出什么事了艾尔曼?” “被压在冰块下的怪物没有死，它们正从下面钻出来。”艾尔曼说道。 孟柯赶忙跑到试验室，透过那里的璇窗向外看。正如艾尔曼所说，之前被压住的怪物一个接一个的从冰堆里爬出来。它们纷纷抖落身上的雪末，然后朝罗杰杨号走过去。 “它们看到你们了!”孟柯通过通讯器提醒飞船内的人。 “我知道。可我们怎么办?它们越来越近了，要是机翼或者发动机被它们弄坏，那我们就真的被困在这儿了!”布兰特的语气显得很慌乱。 “它们停下来了。”艾尔曼这时说道。“它们看上去正在原地思考，它们转身了!” “是钻探机!”布兰特惊喜的大叫起来。 此时孟柯也看到了那个巨大的四足机器人，相隔三四百米的距离望过去，那部先进的机器如同一只蜘蛛，在奔向目标的过程中，它的三只机械臂灵活的越过几个冰块儿，它的第四只手臂则没有参与行走。孟柯仔细一看，发现那只高高举着的机械手中抓着一只灰色的金属罐。孟柯认出那正是装有防冻剂的罐子，而且钻探机还充分利用了机械手，小乔治.邦尼的手提电脑正被夹在两个指头之间。 机器人很快来到飞船附近，将金属罐和电脑放到雪地上。至此它的最后一条指令已执行完毕。不远处的怪物们见钻探机静止下来，便又开始缓缓朝罗杰杨号逼近。 “得把防冻剂导入飞船才行。可我们怎么出去呢?外面有不下二十只怪物。”艾尔曼无奈的说道。 “让钻探机拦住它们，我这就去给它输入攻击指令。”布兰特说道。 第125页 几分钟过后，布兰特用飞船上的天线给钻探机发送了指令。孟柯看到那个机器人再次被激活了，它几步跨到船尾附近，抡起一支机械臂将打头的几只怪物打飞了。但后面的怪物没有惧怕，而是快速散开，紧接着从各个方向对钻探机器人发起了攻击。 艾尔曼和布兰特乘机离开飞船，她们迅速用一支管子将金属罐与飞船连接好。五分钟后防冻剂注入完毕。布兰特刚要去拾起小乔治的电脑，一只怪物却从飞船顶部跳下将她扑倒在雪地上。布兰特扔下电脑全力朝装卸舱爬去，但怪物死死的拉住她，让她无法向前挪动一步。正在这时艾尔曼听到布兰特的求救声，她拿着步枪又从装卸舱冲出来。艾尔曼对准怪物的头部扫射，将其打倒后她上前拉起挣脱了的布兰特，两个人用最快的速度跑回飞船，将又赶来的怪物关在舱外。 一开始钻探机器人藉助长长的机械臂占有优势。但孟柯发现，向它发起攻击的怪物仿佛更善于思考。它们寻找机会，沿着机器人无法活动的支撑臂爬上它的顶部。几只怪物拼命拉扯钻探机的电缆。大量的火花从机器人顶部喷出，紧接着它的四只机械臂变得不协调起来，最后栽倒在雪地上失去了动力。 “钻探机被毁了，它们在破坏飞船!”艾尔曼喊道。 只见十几只怪物跳上飞船，开始疯狂的勐击机翼和璇窗。“快起飞艾尔曼!”孟柯喊道。他相信如果再不起飞，那些怪物肯定会给飞船造成致命的破坏。 “对不起孟柯。飞船必须起飞。”艾尔曼说道。 “我知道。”孟柯回答道。他看着几条蓝色的火焰从飞船下喷出。飞船向上升起几米后，艾尔曼控制飞船让其向一侧倾斜，飞船背面的怪物由于无法站立，纷纷从飞船上跌落下来。 “你干什么艾尔曼!孟柯和小乔治还没上来!”发现飞船升空后布兰特跑进驾驶室嚷道。 “飞船不能坠毁。得有人把那些照片带回地球。”艾尔曼无奈的解释道。 “可是你不能丢下他们两个!” “艾尔曼没有错。”孟柯说道。“飞船再不起飞那谁都走不成了。” “可你们怎么办?”布兰特问道。 “我和小乔治就待在这儿，到时救援人员会来接我们的。”孟柯两手支着璇窗说道。外面的罗杰杨号已经上升至数百米，之后它缓缓改变了飞行姿态。艾尔曼让它的机头向上，随着蓝色的尾焰从发动机口喷出，罗杰杨号笔直的沖入雪雾，最后消失在泰坦浓密的大气之中。 “可你们等不到那时，我们必须……”艾尔曼的话音中断了。孟柯知道罗杰杨号上的发射机功率不足，无法让无线电波穿过浓厚的大气。孟柯低头向雪地上看，十几只怪物见飞船已经不在，便又将居留站作为新的目标。它们三三两两的穿过空地，绕着居留舱寻找着入口。孟柯根本不担心它们能进来，因为与罗杰杨号的舱壁比起来，那些处心积虑的怪物，现在等于碰上了铜墙铁壁。 “看我找到了什么。我想我有办法安全的离开这儿了。”这时小乔治走进试验室说道。他手里拎着一包东西。看见孟柯之后，年轻人脸上显现出灿烂的笑容。“这种方式虽然具有破坏性，但保证我们能逃出去而不被那些怪物抓到。”小乔治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一边说着一边把包里的东西掏出来。 “这是物品室剩下的炸药和*。我们用它把这里的顶棚炸开，然后从上面出去。”小乔治见孟柯没有吭声，便把包倒提起来，让里面的东西全部散落到地上。 “你一定在担心高度对不对?”小乔治问道。他随手捡起一支弩枪放在手里摆弄着说道：“有了这东西，高度就不成问题。”他又拿起一支尖利的铁钎，将其插入枪口接着说道：“这东西可以把绳子射到飞船那儿，然后我们顺着绳索滑下去，就像特种兵做过的那样。” “你的通讯器没打开?”孟柯问了句。 “我把它关上了，这样可以安静的在物品室准备这些东西。”小乔治回答道。 这意味着小乔治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孟柯反覆思量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向年轻人解释的好方式。最后孟柯决定直截了当的告诉他发生了什么。“罗杰杨号已经起飞了。”孟柯平静的说道。 “你在开玩笑吧。”小乔治笑了下说道。他看了眼坐在一边的孟柯，然后走到窗子旁向外张望。 当确定飞船确实离开了之后，小乔治几乎怒不可遏了。“她们怎么能丢下我们!”“真他妈该死!”年轻人说着用力踢了两脚墙壁，又把弩枪扔到试验台上打碎了几只试管。然后他打开头盔上的通讯器，开始唿叫罗杰杨号，但是唿叫了半天也没个人回应。 “飞船燃料不足，没法二次降落。”孟柯解释道。 “这么说我们被困在这儿了!”小乔治根本没做好接受这一事实的准备。“我到发射站去，用卫星应该可以联繫上她们。”小乔治说完离开试验室，气沖沖的到发射站去了。 “危机等级红色，所有人员紧急撤离。”这时站里的警报响起来。这意味着一层的反应装置快崩溃了。孟柯看了眼对面的挂钟，五点五十四分，核爆随时可能发生。而且泰坦上的清晨刚刚来临，外面还很黑，爆炸的火光将照亮半个天空。孟柯想像着头顶的中继卫星，将会把爆炸瞬间的场面拍摄下来，之后传回地球，当nasa的人得知居留站被毁时，他们的心情一定会空前低落。为了建设北部居留站，nasa不仅耗费巨资，而且计划以此为平台，对泰坦上的资源进行勘测开发。然而这个平台一旦被毁，那么数百名科学家的劳动成果也将被毁。更糟糕的是，人类从土卫六开採能源的速度将被迫减慢。 第126页 “发射站电力中断了。”小乔治走回来失望的说道。“看来我们真得等死了。”他低着头一下坐到椅子里说道。然后呆呆的望着自己刚才准备的逃生工具。“处于核爆中心是个什么滋味?”小乔治听着扰人的警报声自嘲式的问道。 “爆炸瞬间温度将高达上万度，”孟柯沉默一阵接着说道：“这种高温将把居留站化成蒸汽。” “那样也好，至少我不会感觉到痛苦。”小乔治长嘆一口气说道。“楼下那个怪物也得完蛋。”“我不明白，它怎么会从滤水罐里出来?”小乔治问道。 “滤水罐平时从一条地下河中取水，它一定是顺着河水游来的。”孟柯说道。 “那么说地下河与那个湖相连了?” “如果那些怪物能游过来，就说明与湖是连着的。” “看来哈特曼早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启动了滤水系统。”小乔治将一包炸药踢到地板中央说道。 突然试验室里的电灯熄灭了，同时试验台上方的应急灯亮了起来。房间里变得昏暗起来，试验台上的玻璃器皿反射出淡蓝色的光线。其中一支装满液体的容器格外明亮，孟柯甚至被它吸引着走了过去。他拿起那个瓶子，上面的标籤上写着：试验型甲烷菌灭活毒剂。 “里面装的什么?”小乔治问道。 “一种毒剂，它可以杀灭站里培养的细菌。”孟柯说道。 “那它也能杀死外面那个怪物了?哈特曼把甲烷菌送到湖底的试验系统，那么外面的怪物体内肯定也含有甲烷菌了。所以我想它们是不会喜欢这种毒剂的，它们连闻都不敢闻，因为这东西能要它们的命。”小乔治说着走到窗前，他看到自己的电脑被扔到雪地车旁边，而那些怪物还在站外寻找入口。 “真不知道这些蠢傢伙靠什么繁殖。”小乔治盯着一只从站顶摔下去的怪物说道。 “它们像细菌那样分裂并形成孢子。”孟柯随口说道。与此同时他自己的回答也让他想起了福尔曼的话。他记得那个女人曾告诉过自己，怪物的孢子每年成熟一次，而今天第二批孢子将成熟，然后由飞船搜集运走。孟柯抬头一看，墙上的挂钟显示是六点整，这个时间不正是新一天的开始吗。 “你们这帮混蛋往上爬吧，”小乔治看着站外的怪物说道。“一会儿的爆炸将把你们统统杀死。” “你的计划可靠吗小乔治?”孟柯问道。他拿起试验台上的毒剂瓶和一支针管，把它们夹在太空衣的衬里中。他认为这样毒剂就不会被低温冻结了。 小乔治一时未反应过来便问道：“什么计划?” “那个逃离居留站的计划。”孟柯说道。“我们最好马上离开，这里快爆炸了。” 听到这番话小乔治马上转过身子。他发现孟柯没有开玩笑，他已经在把*插入炸药中了。 “可我们即使离开这儿也得被冻死。”小乔治说道。 “湖底下有艘飞船，如果我们能搭上它，至少可以不被炸死。”孟柯说着爬上最里侧的试验台，将两包炸药塞进天花板的缝隙。“是这样做吧?”孟柯说着跳下来，把连在*后的电线拉到屋子另一侧。 “然后将它们并联到一起，就可以同时引爆了。”小乔治说着也赶快行动起来，他从试验台上拿起弩枪，将一卷细钢索连接到铁钎尾部。警报声不绝于耳，求生的希望一被点燃，两个人顿时恢復了对死亡的恐惧。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孟柯以最快的速度将导线连在一起并安上起爆器。小乔治迅速锁紧试验室的门，然后和孟柯一起钻入远离炸点的试验台下。 “天花板被炸开后，站外的高压气流将涌入试验室。你要牢牢抓住试验台听懂了吗?”孟柯嘱咐道。 “好的。”小乔治说着用双臂抱住试验台的金属支架，然后又闭紧双眼。“我准备好了。” “那么现在起爆!”孟柯说着按下起爆开关，两包炸药同时爆炸，将试验室的棚顶一角炸了个直径两米的大洞。舱外的气流瞬间涌入试验室，将房间内的物品全部掀翻在地。当两个人睁开眼睛时，屋子里已一片狼藉。 “我们出去吧!”孟柯说着从试验台下钻出，小乔治.邦尼拿着弩枪紧随其后。他们得赶在怪物被惊动前爬到外面。 孟柯跳上里侧的试验台，伸展手臂刚好够到洞口边缘。他爬到居留站外伏在微波发射机旁，以免被外面的气流吹倒。小乔治把弩枪递给他也爬出了洞口。当他向居留站下望去时，发现有几只怪物正抬头看着他们。 “我们被发现了!”小乔治说道。 “我知道。”孟柯说着举起弩枪，瞄向雪地车的位置。他扣动扳机，随着一声枪响，枪管中的铁钎带着绳索飞出去，嵌入雪地车旁的冰面中。孟柯用力拉几下钢索，感觉比较牢固了，就把弩枪别在发射机的固定架下面。 孟柯见下面的怪物沿着墙体向上爬，便果断的从物品袋里掏出一段钢索套到眼前的滑道上。小乔治照他的样子也套好钢索。 “一定要抓紧!”孟柯回头向年轻人嘱咐道。 “明白了!” 第127页 “那我们出发!”孟柯说完用腿一蹬，沿着笔直的钢索滑了出去。几秒钟后他的脚已接触到冰面。后面的小乔治来不及减速，把他撞倒在雪地上。 孟柯顾不上膝盖的疼痛便从冰面上爬起来。他回头望望百米外的居留站，十几只怪物正站在站顶咆哮。“猎物跑掉了，它们一定很生气。”孟柯说着跳上雪地车，小乔治捡起地上的电脑也跳上去。“我们安全了。”小乔治看着身后的居留站说道。 “不离开这个区域就谈不上安全，核爆的能量可以从居留站延伸至一公里外。”孟柯启动雪地车说道。 “但这里离居留站也就一百米!”小乔治说道。 “所以我们得尽快拉开距离。”孟柯说完踩下油门，雪地车朝着湖泊方向疾驰而去。 43 “你认为我们真能搭上飞船吗?”小乔治龟缩在椅子里问道。孟柯把雪地车开的飞快，年轻人对高速感到恐惧。他觉得还是待在飞机或是飞船里好一些，虽然它们的速度更快，但至少感觉不到，而且也不会颠簸。 “越过那个冰坡就知道了。”孟柯头也不回的说道。此时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到雪地车上了。 “什么声音?”小乔治听到从远处传来一声闷响。 孟柯对此的反应是把车速提的更快。“这里离居留站有一公里，不知道核爆能否波及到这儿。”孟柯说道。 “你的意思是发生核爆了!”小乔治说着把头转到后面。她看到居留站的方向有一团桔红色的蘑菇云腾空而起，同时一道雪雾形成的波浪朝车子的方向奔涌过来。 “你最好再快点儿!”小乔治说道。年轻人瞪大眼睛，看着那道波浪快速逼近。 孟柯也回头看了眼。“是冲击波!”他把车子开上斜坡喊道。并让小乔治尽量低下头，因为车速已达极限，冲击波捲起的雪浪却丝毫没有减弱。孟柯让雪地车靠惯性往前沖，自己则转身打开后面的工具箱，从里面找到一把折刀。 当孟柯握紧折刀的瞬间雪浪夹杂着碎冰击中车尾。车子随即被巨大的能量掀飞，落在湖边的冰面上，在其上砸出一个窟窿。 车子很快沉入湖底，两个人无法摸到安全带的锁扣。孟柯用折刀割断两条安全带，和小乔治一起爬出车子。 孟柯发现湖底已不再黑暗，因为有大量的光线从陨星的方向射来。 “我们现在怎么办?”小乔治不知所措的发问道。 “到光源那边去。”孟柯说着和小乔治沿着湖底前行。 当接近那颗陨星时，孟柯发现水下的光线，是由从陨星表面伸出的探照灯发出的。在光线所及范围内，有十几只卵状的物体立在湖底。它们拥有白色的外表，而且略微透光，卵状物中显现出人形的暗影。 孟柯相信那些正是福尔曼说的孢子，它们成熟后被水池中的管子输送到湖底，而并非悬浮在湖面。 “那些是孢子吗?”小乔治问道。 “就是它们。我们得钻进去。”孟柯说着拿着折刀朝最近的一个卵状物走去。 “什么?”小乔治跟在后面问道。他没明白孟柯的意思。 那个半透明的卵状物有一人多高，因为担心收集它们的飞船很快出现。孟柯便以最快的速度将其推倒，用折刀割开底部有弹性的软壁。 “你的意思是我们得钻进去!”小乔治诧异的问道。他终于明白孟柯的意思了。 “如果想进入飞船，就只有利用这些孢子。”孟柯说道。 孢子底部的软壁被割开了。孟柯从里面拽出一只人形的怪物。它的身上沾满粘液，之前紧闭着双眼躺在孢子中。 “它看上去像是个婴儿，就是个头大了点儿。”小乔治看着怪物说道。“它不会醒来吧?” “应该不会。如果孢子中的菌体处于休眠状态，那么它也应该一样。”孟柯说着来到几米外，挑选另一只孢子将其推倒。 “我看不出那一只有什么不同。”小乔治说道。 “它的个头大一些。飞船上有六个罐子，优良的孢子将被带走。”孟柯割开软壁接着说道：“看见那堆石头了吗?” “是的。”小乔治答道。“把两个怪物藏到那里?” “对。不能就这样把它们扔在外面。”孟柯说道。 当小乔治刚把两只怪物藏好，陨星上的另外两只探照灯被点亮了。 孟柯有种预感，那艘飞船很快就要来了。“快钻进去。”孟柯对小乔治说道。 小乔治趴在湖底，吃力的钻入空孢子的软壁问道：“飞船不挑选我们怎么办?” 待年轻人完全钻入后孟柯将孢子重新立起来。“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我们就真的完了。”孟柯说道。“一定要站稳，别倒下了。” “我的腿在发抖。”小乔治说道。 “我的也是，但一定要站稳。”孟柯说着走到一边。他用力将湖底的软壁举起，然后从头部开始，将自己完全套进去。孢子内长满粘煳煳的网状物，它们无可避免的贴满孟柯的太空衣，这一点让他感到一阵噁心。 “飞船会来吗?”小乔治问道。 第128页 “别说话，”孟柯隐约听见水流的波动声但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关掉通讯器!”孟柯命令道。 水流声过后继而是小型马达的转动声。只见一个弯取的暗影从眼前闪过，孟柯便感到自己所在的孢子被抓起了，几秒钟后又被放下。当他低头向脚下看时，发现那里已不是漆黑的湖底，而是一块儿带孔隙的金属託架。孟柯意识到自己被送上飞船上了，他心里祈祷着，小乔治的孢子也被船上的机械手选中。 44 不知过了多久，飞船颠簸了一阵之后终于稳定下来了。根据船体倾斜的角度，孟柯猜测自己所在的飞船刚刚冲出泰坦的大气，现在应该已进入平飞状态。眼下他越发为小乔治担心起来，湖底总共有十几只孢子，但他记得船上有六个罐子。机械臂不可能将所有的孢子统统装入飞船，这一点是无可否认的。 他这才清醒的意识到，刚才在湖底的等待完全是被动的。他在想船上的机械臂选取孢子时，不考虑大小而以其它方面作为标准怎么办?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自己所作的决断完全是一种赌博。虽然自己赢得了筹码，但小乔治.邦尼会有那么幸运吗?他的孢子一旦被错过，那么他将没有生还的可能。 孟柯越想这样的问题，心情越是烦乱，并且开始自责起来。他骂自己考虑不周，拿小乔治的性命陪自己冒险。虽然他也承认钻入孢子等待选取，是唯一可能逃离泰坦的方法。但是和自己经歷那么多风险的小乔治在船上吗?他无法抑制自己搞清这一点的冲动。 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右臂，用手指拉断眼前的丝状物。他发现那种粘煳煳的白色纤维，实际上正是软壁的一部分，只要拽下的越多，那么软壁就变得越薄，最后软壁几乎变得透明了。孟柯透过它看到有三只罐子立在自己对面。三个孢子底部完好，并没有被割开的痕迹。 这时一阵脚步声从右侧传来，他看到一名男子沿着过道来到三只罐子前。他将孢子挨个看了下，觉得没有问题后他满意的点了下头，然后转过身又开始检查孟柯所在的罐子。那个人的视线由下至上，感觉有些不对，最后他发现孢子上部的软壁变薄了，而且看见里面有人正注视着他。 孟柯看见那人左侧的脸颊上有道长长的伤疤，他想起眼前的这个男人正是福尔曼的同事布洛赫。他心想这下完了，而且布洛赫也从腰间拔出一支手枪。孟柯闭上双眼，他清楚的听见两声枪响，但并未感到一丝疼痛。难道子弹没有打中自己吗?这不可能啊!但他知道自己确实没有中弹。他睁开眼睛，看到罐子外的布洛赫却瘫倒下去。紧接着是玻璃碎裂声，之后一名太空人来到过道里，将布洛赫的枪捡了起来，然后用枪托勐击玻璃罐。 从孢子中解脱后，孟柯面对着小乔治.邦尼时的心情有些复杂。年轻人不仅同样赢得了筹码而且及时救了自己。两个人彼此笑了笑，同时内心充满感激，他们感激命运之神给自己安排了可靠的搭档，也感激幸运之神没有将他们抛弃。 “我刚才在想，你如果不在船上该怎么办。”孟柯开口说道。 小乔治把手枪放回物品袋回了句：“如果我不在船上，那么很可能你也不在船上。”小乔治说完两个人又会心的笑起来。 “那只枪是怎么回事?”孟柯问道。 “我怕一只步枪对付哈特曼不够用，就又揣了支手枪。”小乔治拍了拍物品袋说道。 孟柯蹲下来摸了下布洛赫颈部的脉搏。“你把他打死了。”孟柯说道。他在布洛赫腿上找到一个弹孔。“这一枪是致命的。”孟柯指着布洛赫胸口的另一个弹孔说道。 “这太不幸了，我本来不想打死他。”小乔治满口遗憾的说道。“ “你是自卫还击。你不打死他，我们都得完蛋。”孟柯说道。他又检查了一遍脉搏，然后将布洛赫的尸体拖到两个玻璃罐中间。 “我会坐牢吗?”小乔治问道。 “自卫还击就不会坐牢，而且你还有个证人。”孟柯说道。“这个人死有余辜，他合谋绑架了那么多科学家，又残忍的把他们变成试验品。” “他一定知道那个湖底的试验体系是怎么回事。”小桥治看着尸体说道。 “是啊。但现在人死了，我们得自己去调查一下。”孟柯说道。“拿上你的电脑，我们到前面去看看。” 飞船不大，两个人走过一道金属门就来到驾驶舱。“这两个是睡眠箱吗?”小乔治研究着驾驶座后面的金属箱问道。他在箱壁上找到几个按钮，而且用英文作了标註。他按下开启键，金属箱的玻璃盖被打开了。 “如果飞船要远程飞行就得备有睡眠箱。”孟柯解释道。他来到另一个箱子前将它打开，发现和乔尼5号上的睡眠箱一样，这一只里面也有白色的软垫和枕头。 “看来我们要做好长期飞行的准备了。”孟柯关上箱盖说道。 “你认为飞船会把我们带到哪儿去?”小乔治问道。 “谁知道呢。但那个星球一定要适合货舱里的孢子生存，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孟柯说着检查了下驾驶舱的墙壁，他发现这艘飞船的制造工艺很独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颗铆钉。而且驾驶舱的结构扁长，建造飞船所用的材料也与一般太空飞行器不同。他最后断定这艘飞船并非人类所造，很可能是湖底那些绿色的智能生命造的。孟柯认为那些外星生命体，既然有能力将复杂的仪器与有机体融合，那么把一艘飞船建造得严丝合缝也肯定不成问题。而那些人类使用的文字该如何解释呢?它们或许说明一个事实，这艘飞船是外星智能体为一些地球人建造的，因为人类更便于将孢子运至那个星球。孟柯相信与外星生命体合作的人一个是刚刚被打死的布洛赫，另一个则是害死居留站成员的杰弗里·哈特曼。但如果外星智能体愿意地球人来运送孢子，那么那颗星球会不会是…… 第129页 “你应该过来看看。”小乔治的话把孟柯的思路打断了。 孟柯走过去坐在副驾驶位上。坐在另一侧的小乔治打开了一台仪器，控制台上的一个屏幕亮起来，上面显示着用英文标註的飞行航线图。它表明飞船的起点是土卫六泰坦，终点也是泰坦，而途经的唯一行星则是拥有一颗卫星的地球。 孟柯认为事情已经很明了了，这艘飞船将在一段时间后抵达地球，将货舱里的孢子投放后返回泰坦。 “飞船正好途经地球，这算是一个巧合吗?”小乔治说道。 “这不是巧合，有人企图用船上的货物改造地球。”孟柯解释道。 “你是说用那些孢子?” “就是它们。”孟柯回答道。他记得福尔曼说过，那些孢子将用来改造星球的环境。 “这太糟糕了，”小乔治看着航线图说道。“那些孢子将在我们的星球復甦!” 孟柯认为小乔治说的没错。那种孢子如果真的落入地球，将不仅仅是復甦那么简单，孢子中的怪物一旦成熟，它们将无限期的大量繁殖。而由此产生的可怕后果是，地球人将在某个大洋的角落，偶然发现一种新奇的物种。人类也将惊奇的发现，这个新的物种具有前所未有的两重性，它们既拥有人的属性同时具有细菌的属性。至此生物学家由于发现新物种的惊喜之情将很快变成焦虑和恐惧。因为这种不明生物像细菌一样大量繁殖，又把人体作为维繫生命的美食。作为人的一面，这种生物具有协作与思考的能力。加之动作敏捷与强大的掠食和攻击能力，人类遇到的很可能是前所未有的竞争者。它们不动用枪炮却利用顽强的生命力和大量繁殖的自然属性，与人类展开争夺繁衍权的战争。这场战争越是旷日持久，那么人类面对自然的脆弱本性将很可能演变成劣势，最终失掉整场战争。 “所以不能让孢子活着落入地球。”孟柯说道。 “我们得杀死它们。”小乔治坚定的说道。 孟柯摘下头盔，从太空衣衬里中取出针管和那瓶毒剂。“它们虽然不怕子弹，但这东西应该能要它们的命。”孟柯说道。 45 两个人重新来到货舱，孟柯用针管抽取毒剂然后将针头插入连在一只玻璃罐上的软管内。毒剂顺着软管流进罐子，很快被浸泡孢子的淡黄色液体稀释了。孟柯又把剩下的毒剂分成三份，之后注入剩下的三个罐子中。 “这东西能管用吗?”小乔治问道。 “孢子内的一种寄生菌是甲烷菌，这种毒剂对那种细菌具有强大的杀伤作用。如果甲烷菌被杀死，那么整个寄生体系就会崩溃。”孟柯解释道。 小乔治.邦尼犹犹豫豫的点了下头，他怀疑这种药水是否真能杀死罐子里的孢子。 “但愿能起作用。”孟柯说道。他把针筒和空药瓶扔到两只罐子的夹缝里。 “你听到了吗?”小乔治突然问道。 “是驾驶室传来的声音。”孟柯说道。 两个人回到驾驶室，发现控制台上的信息接受装置在有节律的发出鸣响。小乔治看了眼孟柯，然后按下闪动的红色按钮，屏幕上显示出一些奇怪的代码。 “它们是外星智能体使用的语言吗?”孟柯看了半天也没能看懂信息的意思。 “这不是它们的语言，而是我们的。” “你肯定吗?”孟柯问道。 小乔治用手指圈点了“&”和“@”两个符号，孟柯突然恍然大悟。作为整体来看，信息似乎反映不了任何东西，但组成信息的单个符号无疑都是人类发明的。 “这种代码正是我要找的。”小乔治兴奋的翻动着信息说道。他赶快把手提电脑接到控制台上，然后将屏幕上的代码作了拷贝。 “你要找的?这么说你见过这些代码了?”孟柯问道。 “我不止见过，还因为这些代码进了监狱。” “你在伺服器中找到的就是这些东西?” “就是它们，我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些东西看上去像是一堆乱码，实际上有着很好的结构。我一直相信，它们作为携载信息的程序，在网际网路中秘密传递。”小乔治让屏幕上的代码继续滚动说道：“现在看来，它们不仅在网际网路传播，而且还被人发向了太空。” “地球上有人用它与外星智能体联繫?”孟柯说道。 “很有这个可能，如果要想保密，就得设计一种代码。这种代码携载着某种信息在网际网路上流动，即使被人发现它们也被人们看作是一种无用的乱码而已。网络上每天产生的乱码数以万计，由于数量太大，人们对待它们的方式通常是置之不理。这也正是这些代码得以存在的原因。”小乔治刚说完屏幕上的代码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可以翻译的英文。 “太棒了!”小乔治兴奋的喊道。“我就知道飞船上的人不太可能直接阅读这些原始码。这台电脑里一定有种程序，可以将传来的代码翻译成人类语言。” “上面写的什么?”孟柯说道。 小乔治将信息翻到首页，屏幕上的内容如下：货物投放坐标已输入导航仪。中继卫星检测到大量辐射带，辐射强度证明居留站已被摧毁，我已向官方提交证明。不要为此自责格林中士，任何计划的成功都要有所牺牲。在过去的六个月中，我们的人搜集了大量军事情报，所有战略目标一被摧毁，北美和欧亚大陆主要国家的防御能力将基本丧失。待货舱顺利投放，我将辞去国家航空航天局的职务。南非萨德兰新天文台的大型射电望远镜即将竣工，我打算接受南非政府的邀请，以航天顾问身份前往那里。萨德兰新的新型望远镜功率强大，藉此我可以向地外发送情报，时间定于八月十四日晚九时。切记，确定x星人收到情报后及时向我报告。上次的货舱被地面雷达捕获，因此被当作小行星击毁。我们的人已搞清所有欧洲联合地基雷达和拦截飞弹的位置，不必担心货舱再被击中。人类命运的转折无法避免，我们已尽了最大努力。计划成功后澳洲墨尔本见。 第130页 发电人——克雷格.戴维 这段信息显然是从地球发来的，读过之后两个人沉默了好一阵。 “我认为有人在预谋一场战争。”小乔治开口说道。 “而且大多数人还蒙在鼓里。”“我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关入极限管理监狱了。” “嗯?”小乔治疑惑的看着孟柯。 “一年前，这个叫克林格的人给了我一个错误的轨道参数，所以我驾驶的超级机才发生了事故。那个轨道上原本有一颗卫星，克雷格的目的就是想让我们撞上它。” “可是为什么呢?” “因为只有我和格林斯接触了那个货舱残骸。” “而且格林斯还进入了残骸!”小乔治若有所悟的说道。 “克雷格的计划几近完美。他骗我们把残骸带入错误的轨道，然后藉助卫星把残骸撞毁。” “同时也把你们杀掉?” “没错。这样就不用担心有人去调查那个货舱了，因为它被撞碎了。而两个证人也因一次技术过失罹难了。” “但是你活了下来。” “是啊。这一点是克雷格最不愿看到的，所以他向法庭出示了假证据，最后我被送进了监狱。” “进了监狱你就不会阻碍他的计划了。” “那个运送孢子的货舱被毁了，实际上即使我不坐牢，对他的计划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之所以让我坐牢，是因为克雷格想推託责任。” “他才该对那次事件负责对不对?” “没错。而且我认为有个人对他的计划直接构成威胁。” 小乔治想了一下问道：“是你的搭档格林斯。他进入了残骸并看到了那些罐子。” “如果他活着，有可能威胁到格林斯。但我说的不是他。” “那他是谁?” 孟柯看了眼小乔治的电脑说道：“我认为那个人是你。” “是我?” “你别忘了，这段信息是用什么发来的。” 小乔治突然明白了。“我是真正留意那种代码的人!” “所以我认为你的入狱也不是偶然的。一定是克雷格希望你入狱，那样一来你就没有机会追查那些代码了。”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发誓一定要揭穿他。” “问题是你待在监狱里反倒安全。” 小乔治认为孟柯的话有理，因为一旦出狱他还打算研究那些代码。 “你说的没错孟柯，我们势单力孤，而且还被人通缉。我们应该有个计划才行。” “无论什么计划都得阻止克雷格。” “不能让他把军事情报发出地球。”小乔治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真的必要，”孟柯看了眼克雷格.戴维发来的信息说道：“我们必须干掉他。” 46 控制台上的定时器一响，两只睡眠箱上的玻璃罩自动弹开了。孟柯从混沌状态甦醒过来，他感觉驾驶舱里的空气很凉，便从睡眠箱里爬出来，把厚实的太空衣穿在身上。之后他走到控制台前，那个定时器在一个月零五天后准时响起来，他抬头看了眼窗外的蓝色星球，然后把扰人的定时器关掉了。 “飞船开到哪儿了?”小乔治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快到家了，离地球大概还有二十万公里。” “真的吗?”听孟柯这么一说，小乔治从睡眠箱里爬出来。他来到璇窗前一看，地球确实就在正前方了。“终于要回家了。等到了地面一定要先找点东西吃。我都快饿死了。”小乔治一边嚷嚷着一边穿上太空衣。 “雷达显示附近有艘飞船。”孟柯看着雷达屏幕说道。“它离我们很近，应该就在后面。”孟柯说着来到货舱。从那里的璇窗望出去，确实有一艘飞船跟在后面。是罗杰杨号!孟柯从飞船的轮廓辨认出来。 他一回到驾驶舱马上打开控制台上的信号接收装置。罗杰杨号并没有发来信号，于是他调整频率，试着主动联繫后面的飞船。 “回话罗杰杨号。”孟柯对着通讯器说道。 没过多久艾尔曼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是你吗孟柯?” “是我，艾尔曼。”孟柯回答道。 “真不敢相信你还活着!”艾尔曼感嘆道，声音里充满惊喜之情。 “这真是你的声音吗?”布兰特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确实是我，还有小乔治.邦尼。” “你好布兰特。” “你好小乔治，真高兴能再听到你们的声音。” “你和艾尔曼还好吗?”孟柯问道。 “还好。离开泰坦后我们在船上工作了五天，埃尔曼重新写了她的报告，我为她口述了湖底的经歷。 “看来你们的收穫不小。” “我们认为那些孢子将被送到地球去。”艾尔曼说道。 “你们也这么想?”孟柯问道。 “是的。因为泰坦上的环境与原始的地球极为相似，而试验的寄主又是人体，所以我和布兰特认为那些孢子将被送往地球。” 第131页 “它们就在这里，而且不久将被投放到地球。”孟柯说道。 “你真的确定飞船是飞往地球吗?”艾尔曼问道。 “当然了。而且我有证据表明，有个人与哈特曼和布洛赫有密切关系。” “那我把报告的备份发过去，你把得到的证据加上去好吗?”艾尔曼问道。 “愿意效劳。不过得快一点，我们离地球不远了。” “我这就去发送。” 几分钟后艾尔曼的调查报告被发了过来。孟柯刚要把克雷格.戴维发来的代码加进报告，他却发现雷达回波屏上出现了不明物体，那个物体的移动速度很快，而且方向直指罗杰杨号。 “你看到它了吗艾尔曼?”孟柯盯着雷达屏幕问道。 “是的，我看到它了。那一定是来接我们的领航船。”艾尔曼说道。 “它的速度很快。”小乔治说着抬头向窗外看，除了不远外的地球和点点星光，他没有发现什么领航船。 “它的速度确实太快了。”“你和克雷格.戴维联繫过吗?”孟柯问道。 “一离开泰坦我就和他联繫了，他说到时会派领航船来接我们。”艾尔曼回答道。但她并未意识到危险正向自己逼近。 “听我说艾尔曼，你和布兰特必须马上弃船。” “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穿好太空衣马上离开罗杰杨号!” 孟柯说着看了眼回波屏，那个物体已越过自己所在飞船的位置，径直朝后面的罗杰杨号飞去。 “我看到它了，好像是一颗飞弹!”小乔治紧紧盯着璇窗外飞过的物体说道。 “那艘导航船的速度确实很快。”艾尔曼说道。虽然有所警觉，但她仍不清楚飞来的物体究竟是什么。 “艾尔曼快弃船!”孟柯几乎大叫起来。 “罗杰杨号发生了碰撞，装卸舱起火了!”艾尔曼这时惊恐的喊道。之后孟柯便与罗杰杨号失去了联繫。 孟柯和小乔治跑到货舱，他们看到远处的罗杰杨号已变成一团火球。 “怎么会这样!”小乔治看着起火的残骸说道。 “一定是克雷格的人干的，他们不能允许调查组的人活着回地球。”孟柯说道。他同时意识到自己和小乔治成了此次事件的最后两个证人。 “如果回到地球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小乔治说道。 “那我们就不能让克雷格的人找到。”“艾尔曼的调查报告决不能落到他们手里。”孟柯说道。 “我去把报告存到电脑里。”小乔治说着离开了货舱。 孟柯把四只孢子检查了一遍。他发现毒剂明显的起了作用，罐子中的液体变得混浊了，而且孢子外的软壁上也布满褶皱，呈现出代表死亡的枯黄色。这时飞船明显的倾斜了一个角度，孟柯赶紧跑回驾驶舱。 “弄好了吗?”孟柯问道。 小乔治拔掉连接线拍了下电脑说道：“全在里面了。” “我们到货舱去。”孟柯看着外面的地球说道。“飞船即将穿越大气。如果我猜的没错，货舱将与船首分离。” “你能肯定吗?”小乔治说着提起头盔和电脑，跟着孟柯来到飞船尾部。 “飞行航线图表明，飞船的终点仍是泰坦。这说明船首一扔下货舱就将返航。”孟柯解释道。 几分钟以后，驾驶舱与货舱间的滑门自动关闭了，紧接着是一阵轻微的震动。 “船首分离了。”孟柯说道。“抓住那些管子!” 小乔治按照孟柯说的，紧紧抓住货舱一侧的金属管。“我们在下坠吗?”年轻人问道。 “是的。货舱正在突破大气层。”孟柯说道。 “我的背部又开始发紧了!”小乔治说道。他和孟柯紧靠着一侧的舱壁，全身都感受到加速度所产生的巨大压力。 孟柯吃力的转过头，他看到璇窗外的大气变成了橙黄色，那是船体与大气摩擦时产生高温的表现。 下坠过程大约持续了两分钟，之后货舱来了个突然减速。小乔治和孟柯被突如其来的惯性甩到对过的舱壁上，紧接着又被甩了回来。 “怎么搞的?真是该死!”小乔治被摔的很疼，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孟柯趴在璇窗上向外看，橙黄色的高温气体消失了，而且货舱顶部已释放出一个巨大的降落伞。 “我们应该落在海里对不对?”小乔治刚说完货舱突然从中间解体。两个人连同六只罐子还有布洛赫的尸体一起散落到水里。 “你在哪儿小乔治?”孟柯对着通讯器唿唤道。 “在你后面。”小乔治奋力钻出水面说道。 孟柯转身抓住小乔治的胳膊，借着头顶的星光他看到的只是一个黑影。 “是你吗?” “是我。”小乔治回答道。 “我们这是在哪儿?”小乔治问道。 “不知道。但游到那片灯光处就知道了!”孟柯抬起胳膊指着几公里外的一片光晕说道。他知道那里是座沿海小城，而它已为自己和小乔治点亮了希望之火併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第132页 第十五章 更新时间2008-9-25 14:12:11 字数：3305 47 克雷格.戴维的右臂被一条白色的绷带吊在胸前，他用冷酷的眼神看了眼企图射杀自己的人，然后在他的椅子面前缓缓踱着步子。可那个中国人又朝克雷格不屑的笑了下，这一笑可把他激怒了，意识到自己被愚弄了之后，满脸通红的克雷格走到孟柯面前挥动左臂，用硕大的拳头勐击对方的颧骨。 “谁都知道你们逃到了阿库雷里!但我要的是确切位置!”克雷格舒展开打痛的拳头说道。 头部被击中后孟柯感到一阵眩晕，但他的意识仍然清醒。他在十分钟前偷偷打开藏在腰间的录音笔，机库中所有人的对话，都在以红外线的方式发往外界。但是南非安全保卫部的人能收到吗?孟柯在心里一遍遍重复这个问题。突然又一阵眩晕，打断了他的思路。克雷格的拳头再一次打在他脸上，孟柯知道这是对自己沉默不语的又一次惩罚。 “我告诉你小乔治.邦尼在哪儿。”孟柯勉强抬起头说道。“但那些代码是怎么回事?外面那个艾德文中尉没跟我说，所以他从我这儿得不到任何东西。” “你可不要耍弄我!” “我不耍弄你，但是我得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孟柯的手被反绑着，他便抬起肩膀擦去嘴角的血迹。“是你陷害我坐牢的对不对?你为什么那么干?”孟柯接着问道。 克雷格用假装愧疚的眼神扫了眼孟柯说道：“因为你威胁到我们的计划。” “那个投放孢子的计划?” “你很聪明。”克雷格脸上露出一种微妙的表情，然后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但你不知道的是，我们之所以投放那些孢子，完全是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人类。” “你胡说。我看你们是想毁灭人类。”孟柯说道。 “你这样想我可以理解，毕竟你与大多说人没有和x星人接触过。我要告诉你的是，x星人的科技领先于我们几个世纪，而且武器异常先进，如果人类不把大陆让给他们，那我们将迎来灭顶之灾。我们打不过他们，这一点毫无疑问。” “你有什么理由这么说?”孟柯问道。 “我和我的人都被x星人秘密抓去过，併到过他们的星球。他们各个方面的科技力量绝对让地球人嘆为观止。而且用我们的计年法来说，x星人三十年前就开始设计征服地球的计划了。他们截取地球人的卫星信号来学习我们的语言，我们的歷史，并洞悉我们的弱点。他们问被绑架的地球人是否愿意妥协。那些回答否的人当场被他们的高能武器烧成灰烬。” “为了存活一命，你于是和他们妥协了。”孟柯说道。 “如果我们与他们妥协，x星人同意把澳洲留给人类，并将其作为人类最后的栖息地。” “他们干吗不把地球人赶尽杀绝?” “因为我们的科技对他们来说，并不是毫无价值。在开发地球的过程中，人类积累了大量经验，x星人想要得到这些经验。这样一来，占领地球后，他们就可以更快的适应环境。” “这么说x星人不仅要抢占地球，而且还要将人类沦为奴隶。” “至少我们仍然存在，如果不妥协，那么全体人类都将被外星科技毁灭。” “那么你认为所有人会妥协吗?”孟柯突然提了个问题。 克雷格沉默了片刻然后回答道：“不会。” “那么说人类与x星人间的战争不可避免了?” “x星人不愿与人类开战，因为一旦交火，结果对于人类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 “他们也怕有损失对不对?” “这是一方面原因。但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不愿杀死所有人，他们想要得到地球，同样也想利用人类的文明。” “但我还是不明白，如果人类不打算妥协，那么必然会抵抗到底，从而将导致那场战争。” “x星人提前设计了一套计划来尝试着避免战事。” “你们参与了那个计划?” “被绑架的妥协者都参与了，小部分人帮助x人试验生化战士，大多数人则负责收集战略情报。一旦生化战士在地球大量繁殖，它们将竞争掉赤道以北的四十五亿人。等到时机成熟，x星人的舰队将摧毁地球上的大多数军事目标，届时剩下的十几亿人会彻底丧失抵抗能力被迫南迁至澳洲。” “你的意思好像是，人类无论如何都要经歷一场战争。” “对人类来说，与生化人的战争并不是毁灭性的。由于生化人体内的寄生菌无法适应高温，因此生化人无法越过赤道，南迁的人类将不会遭到追击。”克雷格看了一下表接着说道：“但与x星人交火就不同了，人类将无法避免的遭受全面溃败，最终灭绝于外星智能体的高能武器。” “那么如果那个计划失败了呢?” “计划失败意味着x星人没法及时摧毁人类的战略目标，那么他们将对地球人发起全面攻击，直至摧毁人类文明。”“所以我们不能叫计划失败，那样的话代价太高。你在一年前看到了货舱残骸，今天你又打算把我杀掉，那个叫小乔治.邦尼的年轻人年则在破译我们的代码。你们所作的一切都在威胁整个计划。” 第133页 “我们不能让你把人类的战略目标发送给x星人。” “今天零点之前x星人收不到战略目标信息，他们则视为计划失败，到时人类将迎来空前的战争浩劫。” “你的想法不能代表全体人类的意志。” “我知道。但大多数人不了解x星人的强大，人们总以为自己才是宇宙的主宰。” “如果我活着就会阻止你。” “问题是不说出小乔治的下落你今天就活不了。”克雷格说着用左手从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 但这时那个叫艾德文的中尉突然推开机库的铁门闯了进来。“有警车朝这边开过来了!”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儿的!”克雷格问道然后惊慌失措的收好手枪。 “我不知道。但车队确实是开向这边的。” “马上启动直升机，”克雷格看了眼表说道：“让驾驶员带我到天文台去，得赶快把情报传给x星人。这里的事由你来处理。” “我就跟警察说到这里是为了躲避风暴的。那这个人怎么办?”艾德文问道。 “找个人继续审问他，”克雷格看了眼面部青肿的孟柯说道：“如果他不肯说就杀了他，不能让联邦调查局的人把他带走。” “明白了。”艾德文说着和克雷格离开了机库。 但几分钟以后孟柯并没有等来继续审讯他的人。肯尼斯探长却带着他的探员赶到了机库。几名探员解开孟柯身后的绳子，把他从座椅上搀扶起来。 一来到外面，孟柯看到至少有十辆警车将基地包围。面对数十名荷枪实弹的警员，克雷格的人只好放下武器，乖乖的被警员带上警车。 “你赶来的很及时探长。”孟柯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掏出录音笔。“这里面都是证词。”他将录音笔交给探长说道。 “我知道。”“但你仍然是被通缉的疑犯，所以你得把它带上。”肯尼斯说着把录音笔揣进兜里，然后从腰间掏出一副手铐给孟柯带好。 “这个我不反对。”孟柯晃动一下手铐说道。“我担心的是克雷格，他乘直升机去了萨德兰新天文台。”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的人已经在那儿等着了。只要他们一到，就会被逮捕。” 肯尼斯说完把孟柯压上警车，跟着前面的车队离开了军用基地。 48 孟柯和小乔治被护送到美国之后，他们配合联邦调查局对艾尔曼中尉的调查报告展开论证。最后人们断定那份报告是真实的，联邦最高法院经过裁决，认为孟柯此前的暗杀行为于情于理，并对一年前的超级机撞击事件重新展开调查。但考虑到法律的严肃性，法官还是判处两个人前往冰岛，义务协助军方打捞北冰洋中的货舱。 冰岛的一名海军中将负责打捞任务，两个人把打捞范围指给他后便离开了打捞船，提着鱼竿来到阿库雷里以北的一个港湾。在经歷了那么多之后，他们打算好好放松一下，尽情享受迷人的海景和绚丽的极光。 “你认为x星人真的会来吗?”小乔治看着远处的打捞船问道。 孟柯把诱饵挂上鱼钩，又用力甩动鱼竿，鱼标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之后啪的一声落在水里。他并没有回答小乔治的话，眼睛却专注的盯着鱼标。 于是年轻人不再问了，而是和自己的搭档一起，开始尽情体验着久违了的宁静时光。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