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夜下的阳泉》 第1页 [军事小说] 《风雨夜下的阳泉》作者:一叶绿茶【完结】 第一回 阳泉站巧施调包计 洪城河智甩众顽凶 这是一个盛夏的三伏天,天上连一丝云彩也没有,街上行人稀少,只有在火车站东,排着一熘做买卖的小铺。有卖漂抿曲的,有卖枣糕的,有卖西瓜的。这时,路旁的阳伞下,一个瞎眼的戴红疙瘩小帽的算命先生,他喃喃地叫道:“来往君子问前程,拆字相命看手心。倘若要某起八卦,逢凶化吉保太平”。就在这叫声中,田振出现在街头。他戴一顶破草帽,敞着怀,拉一辆东洋黄包车,嘴里吶喊着:“喂!下了火车,想方便,快坐咱的车。平潭街、石卜嘴,一路平坦,下站到美人贵妃池洗个痛快澡,来呀!” 这时,一个肥腰宽膀子的客商走到田振面前:“喂!车夫,我要到逢元号走一趟!” 田振答道:“先生,你的皮箱这么沉,得另加五毛钱”。 这位戴深褐墨镜穿白纺绸大衫的客商摆着阔气道:“小意思!成!一共两块钱,怎么样?不少吧?” 田振扶起车把,甩了甩臂膀,提起那个箱子放在车的下处,然后扶客商上了黄包车。 那喇叭可按得真响,“咕咕!咕咕”一阵声响,田振拉着客商在大街上穿过。从火车站到“逢元号”,虽说不远,可要过铁道,走小轨,经过那经营煤炭买卖的“保晋公司”。这保晋公司,抗战前乃是几家煤商合股经营,阎督军也曾光临这里。日本侵占阳泉后,知道平定、阳泉是煤炭重镇,煤是工业之母,这可是块异邦宝地啊!他们哪能放过?这里便成了直接把煤运送到东京、大坂的特大货场,自然是重兵把守,戒备森严,凡来往行人,路经此地,必须脱帽鞠躬,向站岗的日本兵行礼。 田振正要通过下站的通道关口,就见一个歪戴礼帽的傢伙拦住了去路,喊道:“下来!下来!让皇军检查!” 田振为之一愣,这位客商却不慌不忙地从皮箱的最外层拿出几个小红包来,毕恭毕敬地向这个满脸横肉的伪军官递了过去,说:“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请弟兄们买条哈德门香菸抽抽!” 伪军官接过红包,解开一看,见包着十块大银元,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几个日本兵还气势汹汹地挺胸抬头,荷枪实弹站岗立正,伪军官一摆手,田振扶起车把就走。 说来也巧,此刻从“保晋公司”的便门,走出一个瘦小老头,他穿着一身黑色制服,大沿帽,高腰长靴,腰间还挎着明晃晃的大洋刀。此人八字鬍,尖下巴,猴头脸。他那双滴熘熘的眼死死盯住了黄包洋车上的客商。伪军官一见这位瘦老头出来,连忙双脚立定,规规矩矩站在原地,一声不吭。田振一瞧,好眼熟。不错!原来他就是人称“瘦牛”的“保安大队”中队长牛白小,田振早就听说,阳泉站有“瘦牛”、“窄牛”、“肥牛”、“黑牛”和“歹牛”五条恶牛,这几个丧心病狂的傢伙,结拜成盟兄弟,认贼作父,不知有多少老百姓死于他们之手。田振正在思考,就见这位客商突然大声喝道:“该死的,怎么?拉不动啦?你也不看路程?大热天竟要在这里晒死我不成?” 这“瘦牛”鼻孔里冷笑了几声,走到车前,小声地说:“这位先生是哪里人啊?想是刚下火车吧?不知大驾有何公干?” 客商依然坐在车里不动,掏出一枝香菸,慢悠悠地点燃起来。 “瘦牛”脸上掠过一丝惊疑的神色,他指着座下的皮箱道:“你老兄这么多现洋,想是贩什么货发财啦,要不要让弟兄们帮个忙哪?” 几个伪军一窝蜂涌到黄包车厢前就要动手,只听客商一甩菸头,大声吼道:“放肆!谁敢?”他跳下车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皮本本,在“瘦牛”眼前晃了一晃。“瘦牛”知道,这位客商定有来歷,他接过蓝本本一看,上写:“大日本华北剿匪司令部特高巩义”,啊!这,谁还敢动他一根毫毛?“瘦牛”双手把蓝本本奉还客商:“小子例行公事,实在有眼不识泰山!” 他指着拿着红包的头头说:“混帐!快把钱还给巩先生!” 那个拿钱的伪军官还在犹豫,就听“啪”的一个耳光,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 “瘦牛”笑道:“巩先生初来阳泉,一定要小心!这里的游击队可厉害啦,尤其是田振!此人飞檐走壁,手使双枪,你可千万要当心啊!” 客商一摆手,田振拔腿就走,黄包车通过“保晋公司”,迳往下站走去。 阳泉的下站比上站热闹多了,“锦光丝绸站”门前正放着大头喇叭,播放着毛毛旦的“拣柴”。“宝光照相馆”不时有穿红着绿的男男女女在出出进进。田振只管拉着临危不惧的客商穿街走巷。行不多时,便来到一家客栈。客商下得车来,抬眼望去,这客栈门前有斗大金字,上写“知味停车,闻香下马”。客商指了指皮箱,田振提起沉甸甸的皮箱,径直往客栈的楼庭走去。楼门口横匾上写着“太白遗风”,屏风上画着“八仙醉酒”。一个精明的姑娘忙把客商让到里屋。正在拨拉算盘珠子的王富掌柜连忙站起身来,紧紧拉着客商的手道:“晋民,你好大胆!竟敢在‘保晋公司’的眼皮下装扮成客商大摇大摆地走过!” 第2页 晋民笑了笑,说道:“王掌柜,你看这个楞头呆脑的黄包车夫,能不能在宝号谋个生意?” 王掌柜仔细端详了一阵,突然瞪大了眼睛:“田……”,他正要说出“振”字,却又连忙收住了嘴,他说:“天色尚早,自然!自然!莺儿,快给客人上茶!要最好的雨前凉茶!” 吃过饭后,晋民悄声告诉王富,得把这个皮箱在上灯前安全送到“美人贵妃浴池”,越快越好。王掌柜和田振连连点头。这时,田振象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刚才我从‘瘦牛’的眼里看得出,有特务在盯咱们的梢”,接着他又说:“我必须走!晋民同志,有什么情况,你和老王交待,这任务我知道了,暗号我也记住了,小心!小心!” 田振下得楼来,哼着平定秧歌小调,嘴里还吃着一大角西瓜,一抹嘴,拉起洋车,正要动身,就见两个做买卖样子的人走进楼里。嘴里还吆喝着:“掌柜的,来一盘过油肉,一盘炒鸡子,一壶老白干!” 王富向外厅一望,看这两个买卖人的打扮,分明不是正路人,凭着他多年做地下工作的经验,他判断出这两个买卖人并不是一般对手。 晋民一掀门帘,摇着一把大蒲扇,走过去,竟坐在了两个吃饭人的面前。不等二人开口,晋民便单刀直入:“兄弟,一定是奉命守护我巩某的,是吧?这里不太安全,我现在就得走。” 两个便衣特务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这位先发制人的陌生人,的确难以应付。 他俩忙异口同声地说:“先生,我们不明白你的意思!” 晋民厉声地说:“你们来得正好,赶快护送我离开这里。”他推开窗户,向楼下拉洋车正要走的田振大声叫道:“喂,车夫,等一等!” 晋民命令两个便衣特务:“还犹豫什么?我要到平潭街皇军司令部去!麻烦二位啦。” 他又命令王掌柜:“拿我的皮箱来!” 两个便衣特务,也只好原形毕露地说:“巩先生,这是上边的命令,不过……” “不过什么?我要面见我的上司,你们护送我成功,免不了要受嘉奖的啊!” 一时间,三人蹬蹬蹬蹬走下楼来,田振依旧拉着黄包洋车,两个便衣特务也一前一后地在晋民周围“守护”,这可成了岳武穆马前张保,马后王横啦。 那时从下站到平潭街,必须经过熔化厂的大桥。这桥民国初年所建,大桥初起时,有五世同堂的董双根先生从桥上走过,被人们视为吉祥之兆,所以这桥又名“双根桥”。大桥尽头的熔化厂,也是日本鬼子重兵把守的关卡,田振低头拉车,迳往“双根桥”走去。他这个出生入死的硬汉子,今日可真有点沉不住气啦,心想:晋民同志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皮箱子里究竟还是不是交待给我的那些东西?眼看夕阳西下,滚滚桃河从桥下流过,他心潮起伏,难以平静。再看那两个特务三步并两步,小跑步似的紧跟黄包洋车,这晋民倒好,躺在车上眯着眼,静养神,不时摘下墨镜来,远观那西边落下来的彩霞。 晋民从小生在一个矿工的家里,对煤矿的一切,了如指掌。他坐在车上,脸色平静可内心却非常焦虑:将来我打入老矿,组织矿工和敌人周旋,的确是个难题。他正思考着下一步的斗争方案,说话间黄包车已来到熔化厂门口。不过,今天对行人的检查似乎不像往日吃紧,也许是因工人正下班的时刻,车,很顺利地从厂门口通过了。晋民抬眼望去,熔化厂的八角亭楼顶飘着特别刺眼的红膏药太阳旗,他也无心观看这几个高大的吐着黑烟的烟囱,?拐弯,来到洪城河。 洪城河这里,只有不几户人家,都是在山坡上挖得土窑洞。晋民小时候,就曾在这土窑洞里渡过了几个春秋寒冬热伏,一家老少搬到矿上以后,这几个破窑洞就成了乞丐们避冷躲雨的所在。晋民参加八路军后,曾听他的一个光屁股长大的好朋友说,他亲眼看见过日本鬼子把捉到的中国同胞,剥了衣裳,捆在木桩上,让?条条狼狗疯狂扑咬,日本刽子手便举刀一个个砍。有时刀被弄弯了,就用凉水浇然后再砍,一批又一批,人头滚落,鲜血直冒,日本头子反而大笑。他还告诉晋民,这洪城河一带一到晚上,野狼乱跑,鬼火闪动,着实怕人。晋民正想着,只听那两个特务对田振喊道:“餵!拉车的,跑慢点行不行?人的腿能跟上两个大轱辘?得歇一会儿呀”。 晋民厉声说道:“两位弟兄,这是洪城河呀,还敢在这里停留?” “是!是!” 拐小弯,又翻上一道土坡,就隐隐约约地看见一大片黑森森的树林,晋民道:“这是杨秀老中医先生的家,我要去会会他,列位稍等”。他一提衣襟,沿着一条石头大路走了上去。 “这位先生,弄得我好苦呀,都像这,怎么能养活全家?天黑下来了,怎么回得去?”田振一边擦汗,一边抱怨着。 两个特务一瞧,整个洪城河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雾,黑压压,雾腾腾,远处又沉闷地响起巨雷,天空像一口大铁锅,两个特务遵照中队副的嘱咐,死死盯住客商,“瘦牛”还特地告诉他们,别的倒无所谓,你们的眼晴一定要紧紧注意这个皮箱,要是烟土,就可敲诈他?笔钱财,要是军火,那肯定会得到皇军的特别奖赏。所以他俩,从中午到傍晚,从下站到洪城河,一步不离,死盯硬跟。可这位客商反倒让他们当起“保镖”来,谁知道人家是干什么的?偏偏又让他熘之乎也。 第3页 正在这时,“嘟嘟嘟嘟”,一阵摩托车响,两道刺眼的灯光射向这里,车上跳下一个日本军官,还有一个瘦小老头,他,就是“瘦牛”。 “瘦牛”日语还真说得不错,叽哩咕噜,哇哩哇啦向车上的日本鬼子喊了一通:“太君,就是这辆黄包车,就是这个小小皮箱,咦,人哪去啦?人的不在!” 日本小队长石上太郎,吐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道:“皮箱的打开!八格牙鲁,快快打开!” 田振心里扑通扑通地象小鼓直敲,他苦苦哀求皇军:“皇军,我是个臭车夫,苦力的干活,你们打开人家的皮箱,我可怎么交待?” 两个特务指着一片森林向“瘦牛”报告:“他还在那里呢,是不是等一等?” “等什么?打开!快打开!”石上太郎粗暴地命令道。他亲自拿起皮箱就要动手。 “瘦牛”急忙打开手电,凑过身子说:“太君,我的干活!”他得到准确的情报,一客商持皮箱内藏雷管炸药来到阳泉。 今天怎么让他在眼皮底下跑掉了?他用配制的万能钥匙打开皮箱,借着手电光一看,里面全是些破破烂烂的古书,什么“粉妆楼”、“绿牡丹”、“火烧红莲寺”、“金台打石猴平妖全传”,哪里有什么雷管炸药?一伙人正在那里**,轰隆隆,一声巨响,吓得这群顽凶一个个魂飞天外。 第二回 刁子荣逼亲摆宴席 [本章字数:5441 最新更新时间:2007-05-17 15:06:30.0] ---------------------------------------------------- ?第二回 刁子荣逼亲摆宴席 不速客闯厅闹花堂 日本军官石上太郎、“瘦牛”、两个便衣特务,强行打开黄包车上的皮箱检查,里面却全是些儿女风尘、绿野侠客之类的解闷旧书。“瘦牛”象泄了气的皮球,这叫招亲招来了猪八戒自找难看,一声不吭;两个特务也没捞到油水,这叫放着糕点吃黄连自找苦吃,有苦难言啊!日本军官更是破口大骂,说他们全是脓包饭桶。只有田振觉得畅快,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突然天空一声炸雷,接着一阵狂风,哗啦啦,漫天飞舞着残絮败叶,冷嗖嗖,遍地滴打着断线雨点。石上太郎命令日军迅速开车,“瘦牛”无精打采地跳上车去,“嘟嘟嘟嘟”一阵声响,摩托车加大马力,尾吐白烟,一熘烟跑了。 唉!这可苦了那两个没头的特务,黑漆漆,雨濛濛,这可到哪里藏身?再听对面深邃的大峡谷,一片汪洋,瀑布在刀噼斧削般的山岭下,滚滚而下,这声音拍石击水,轰然巨响,叫人心惊胆战啊!此刻,洪城河屈死的冤魂似乎也一个个起来,马上要找这两个特务索命,两人畏缩着躲在树后,只听得一声“嗳哟”,有一个特务倒在地上,一双大手闪电般地下了那特务腰间的二八盒子。另一个特务见事不妙,拔腿就跑。就这么一个闪身,竟摔了个狗吃屎。他爬起来,拔枪在手,壮着胆又朝前跑去。 这雨越下越大,加上山洪暴发,白浪滔滔。这个特务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水里没命地奔跑,就听一声大喊:“不许动!举起手来?动就打死你!” 那个特务只好把手枪举在头顶,苦苦哀求:“八路老爷,我家还有八十岁的老母,没人养活,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另一个特务也在一个泥坑里喊叫:“放了我们吧!我们也是出于无奈啊!” 田振借着闪电的亮光巳缴下他们的手枪,大声说道:“起来!快回去告诉‘瘦牛’这小子,就说田振收了你们的枪,他再敢和人民作对,三天之后,他的狗头就挂在十字街电线桿上!” “小子不敢!” “你们滚吧!” 两个特务抱着脑袋灰熘熘地连滚带爬回去交差。 这皮箱里为什么全是古书?这是晋民巧施的调包计。原来那个装雷管炸药的皮箱,当天夜里,王富掌柜已安全送到“美人贵妃浴池”。晋民故意甩掉他们,让特务早早发现另一个皮箱装得是什么东西,才冒着危险来了个调虎离山。 田振缴了两人的手枪,朝前走,折下小坡,趟过小溪,到指定地方和晋民见面,他们一气跑了三十里地,来到巨城的一家饭铺里美美地吃了一顿馄饨,商量了下一步的行动,天亮前晋民赶回去向上级汇报。至于炸药皮箱,日后自有用项。 这“瘦牛”知道他手下的特务白白丢了两支枪,气得不得了。可转念一想,还算走运。倘若这黄包车夫当场开枪,自己还有小命?天无绝人之路,怪不得算卦先生“小神仙”说我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当下即和他的把兄弟“窄牛”商议,以后务要小心从事,遇到可疑的人,干脆除掉,以免后患。 这“窄牛”为什么叫这个讳号,原来此人姓刁名子荣,因为他心胸狭窄,一肚子坏水,谁要和他过不去,冤家路窄,仇人眼红,他非杀了你不成。这小子原先是村里的一个无赖,后来在“戏班”里学过几天武生,还会几套拳术,以后又参加了“保安团”,专门和人民群众结仇作对。小小州城,已经有了“混成旅”、“皇川部”、“维持会”、“新民会”、“白枪会”、“日语训练班”,眼看大好河山已被东洋列强白白占去,那年头管它青红皂白,投靠了主子,明抢暗夺,谁敢惹他?他身任“保安团”团副兼中队长,耀武扬威,不可一世。这一日,他打听到冯家庄有个闺女长得不错,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派了媒婆便来提亲,并准备这一年八月成亲。 第4页 刁子荣发了请柬,把当地那些土豪劣绅、警官特务,一一请了个遍。因为他坐镇荫营,显得好不威风。他这几天正为一件事发愁,眼看成亲日期临近,偏偏他的亲叔父来找麻烦。叔父刁成章本是英国牛津大学获得博士学位的名流,曾在省山大“西斋”任教,因不愿给日本人干事,回家休养,乐享天年。听说侄儿做出伤天害理的坏事,心里非常难过。这一天,刁子荣正在西房打麻将,成章单独叫他到上房,声色俱厉地说:“子荣,听说你要威逼人家一个女子成婚娶亲,可有此事?” 刁子荣连连点头,咧着嘴差点笑出声来。 刁成章抽了一壶水烟,一挥纸捻说道:“辱我门风,成何体统!” 刁子荣一听,忙说:“叔父大人,人家想攀还攀不上呢。不过,将就些罢了!” 刁成章忍住怒气又说:“子荣,古云‘行善必昌,作恶必灭’,咱刁家可不能逆天行事呀。别的不说,东洋倭寇,霸我国土,杀我百姓,你怎么不识时务,偏要做这损德失节的事呢?” 刁子荣陪笑说:“嘿嘿!中日亲善,人心所向啊!汪精卫、陈璧君夫妇拜倒在天皇膝下啦,您老还不知道吗?” “住口!”刁成章一拍桌子:“混蛋!你这个不孝子孙,简直辱没门风。”他站在神主龛前哭着喊道:“祖宗在上,我家出此逆子,罪过!罪过啊!这全是我教诲无方,人们指着我的嵴梁骨骂,我是无地自容啊。”刁成章给神主龛叩了几个头,又端端正正坐在太师椅上:“子荣,眼下游击队多的很,照我说,你还不如拿起枪桿和大伙去打日本,现在把队伍带到山上,准保是浪子回头,悬崖勒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刁子荣一听,心里暗暗吃惊,他压低声道:“叔父,你这是受了共产党的宣传,129师史进宣传队不是开赴平定、阳泉进行抗日宣传活动吗?你中了他们的毒啦,要不就是叔父也私通了共产党!” 刁成章忽地站起来,一拍桌子:“共产党怎么样?光明正大,积极抗日,不比你小子,强姦民女、霸人田地,以带兵剿匪为名,乘机掠夺。你敢和人民大众作对?从此咱俩是一刀两断!” 刁成章越说越气,刁子荣是越听越怕,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咬了咬牙,一顿脚,走了。 当天夜里,刁成章正在后园?个人嘆息,忽然闯进一个人来,“啪啪”两枪把刁成章打倒在地,随即越墙逃去,全家哭成一团。刁子荣赶来相救,说这一定是八路军干的,他刁某誓为叔父报仇雪恨。 八月的黄道吉日到了,刁子荣吩咐迎亲的上轿,一阵吹打,沿着山路而来。他这一列迎亲的队伍,果然壮观。“唔哩哇啦”,一阵尖锐刺耳的唢吶声在山沟里迴响。前面是荷枪实弹、圆帽皂衣的护兵,后面是身穿黄套服的吹鼓手和打着青龙白虎旗的仪仗,高角牌上写着“保安团团副兼中队长”的红底金字。九乘青布小轿中间,夹着一顶四人抬的彩花大轿,轿内端坐着一位美人儿。只见她头戴娥黄凤冠,穿霞帔花罩,油粉的脸上流着两道泪痕。那一顶顶小轿内,有的头戴青缎小帽,身穿品蓝大衫;有的戴礼帽、穿马褂。他们是附近有名的绅士、村长、钱铺掌柜、商行东家等人,一个个抱水烟、嗑瓜子、眯着眼睛,在轿里摇头晃脑。最有兴致的是那媒婆子,你看她打扮的花枝招展,五十多岁的人啦,黑黄的满是皱纹的脸上还敷着一吹就掉的香粉,实在是令人难受。但在如此隆重的婚礼上,怎能少了这个串街走巷、告大礼、凭口舌撮合男女成亲的月下老妪?她骑着的一匹小毛驴,“叮铃铃,叮铃铃”的小串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冯家庄到荫营,虽说只有十几里路,但走的时候就太晚了,那新娘子死活不肯上轿,还是她那在天津海关当巡官的堂兄硬抱她出了门。迎亲人马吃了酒肉以后,路上走起来就慢的多了。 仲秋刚过,地里的庄稼有的还没有收割,玉茭叶被风一吹,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在花轿旁的那老媒婆悬着一颗心,她深知,要是碰上八路军,这白花花的二十块袁大头就算白熘了。那抬花轿的四个彪形大汉,嘴里哼着和唢吶一个调子的“得胜令”曲牌,在休息的时候还不时给拿枪的护兵们散翠鸟牌香菸。 一声声鞭炮,一阵阵鼓号。按理说这喜气洋洋的队伍路过附近几个村庄时,定会吸引人们开门瞧瞧热闹,然而却是村村门户紧闭,家家熄灯灭火,只有一个挂着“聚香楼”的小酒馆,在昏黄的微弱灯光下,有两个人悄悄咬耳交谈:“嘿!半夜迎亲,真有意思!我一猜就知道是刁子荣那王八蛋娶媳妇,土地佬放屁神气十足!” “嘘小声点,今天是刁子荣娶第七姨太,这小子昨天我还见他给学生们讲话,一声高,一声低的,嘿!大洋刀、高马靴,神气极了!” “算啦!这刁子荣大腊月天带领日本人剿匪,在盂县城烧毁学校,破坏文物古蹟不算,还亲自开枪打死好多老百姓,在蔡家峪把抗日政府公安局指导员王树仁、四区区长陈丙理六人打死,唉!这年头,老天爷可不要饶了他呀!” “哼!善恶报应,只论迟早,老哥,喝酒!把灯吹灭!” 第5页 那刁队长今晚特别高兴,他穿着酱色长袍,团花裤,戴着金戒指,系大红彩绸,油头粉面。他站在厅前,看着花轿落了地,立即掏出二十块现洋赏给媒婆。媒婆道了谢,便摇着嗓子喊道:“新人下轿,钟鼓乐之;拜天地,入洞房,百事如愿,白头偕老,福寿双全,三星高照。奏乐!”客厅上下,点着几盏大汽灯,两廊下,有一排伪军站岗。婚礼一开始,新娘子就软瘫在地上啦。这娘家人因为吃了一千块现洋的甜头,就强迫闺女跳入火坑。好容易拜完天地,就立刻开席。最殷勤的要数那四个抬轿的年轻大汉,他们和伙夫们混得很熟,抬桌子、搬椅子、招唿客人,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客厅上挂着大双禧字,两旁写着一副对联,上联是“缔中日亲善大东亚共存共荣”下联是“织天地经纬小洞房同福同康”落款是宪兵队队长山谷野平。 就在这猜拳行令洞房大欢的时刻,门外忽然闯进一个人来。他戴着凉便帽,太阳墨镜,两把手枪左右插腰,一身纺绸蓝衫。他一进门,卫兵就拦他,他略一点头,一直向内厅走去,不待卫兵盘问,这位先生蹬蹬蹬蹬走进了内院,然后走进客厅。说也奇怪,那四个大汉一见这个年轻人进来,连忙立正,动也不敢动。这年轻客人一招手,朝着他们的脸上就是几巴掌。刁子荣一瞧,怎么回事?他连忙下座想问个究竟,谁知这位客人却大声训斥起四个大汉来:“谁让你们来的?放着正事不做,竟给人家做起抬轿、端盘、洗碗下三烂的事啦?大爷缺你们的钱花啦?” 刁子荣心里“咯噔”一下,嘘!不对呀,此人一定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呀。他连忙问道:“贵客是?” 其中一个大汉道:“刁队长,他是刚上任的宪兵队机要处王副处长。”“啪!”又一个耳刮。“谁要你多嘴饶舌?要不看刁队长的面子,今天非打死你不成!”年轻客人扬了扬手中的快枪。 刁子荣满脸堆下笑来:“先生,不!处长,快上坐!快上坐!” 客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看在刁队长面上,饶过你们!”他转脸向着刁子荣:“不认识了吧!令尊大人是前清武举,曾和家父有八拜之交,敝人是你内兄冯巡官的常客。今晚仁兄大喜,我特地骑车赶来祝贺,这一点礼物,仁兄不要见怪呀?”说着从提包里掏出一个大红包袱摆在当桌。 刁子荣好像预感到什么,他一边瞪着眼前的礼物,一边看着那四个大汉。他斜着眼暗示了一下身后的卫兵,这卫兵会意,立即摸枪,以防万一。 只见这位贵客坐在席中央,满满地斟了一杯好酒:“在座的诸位,我都认识。你不是上站‘逢元号’的兰掌柜?你不是管辖这八百零三户的何警官?你不是山西煤矿股份有限公司阳泉采炭所姚副所长?你不是河北来到平定西郊、浮山的白枪会吕会长?方今大乱之年,诸位可要识大体、看清方向、千万不能随波逐流啊”。这几句话,说得坐席的人面面相观,连大气也不敢出。刁子荣一看这阵势,知道不妙。“唿”地拨出手枪:“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胡闹?” 这位贵客好像没有听见似的,笑嘻嘻地说道:“刁队长,不要着急嘛!这小小礼物请你笑纳!” 刁子荣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他收回枪,脸上笑开了花,心想,我这个人怎是包谷秸子餵牲口天生的粗料?人家这礼物可不少,也许是现洋、金条,还是古瓷、烟土?但见这里三层外三层的红包袱里裹着一层薄纸!这薄纸裹着的东西,圆不圆,方不方,齐不齐,整不整,大伙都伸长脖子,屏住唿吸,静静地等待。但见一掀薄纸,啊!竟是一颗鲜血淋淋的人头! 啊!吓死人啦!大厅里死一般的静,那兰掌柜早已吓得双腿发抖,“哆哆哆哆哆哆”,尿裤啦!就听这位贵客说声:“请收下天津海关、擅自通匪被我砍死的、刁大队长的大兄哥冯巡官的人头!”他一拍桌子,身后的四个大汉早已把刁子荣按倒在地,那个贴身卫兵正要举枪,这贵客大喊一声:“着”!说着“擦”的一声,从手中射出一道寒光,不偏不正,不左不右,正好落在双禧字的中间,原来是一把雪亮耀眼的尖刀!也就在同时,卫兵的手腕也被大汉象钳子般的大手给紧紧卡住了。这“白枪会”吕会长也不是寻常之辈,他一个闪身,闪到屏风后面,拨出枪来,“噹噹”就是两枪!打歪了,把柱子上挂着的玻璃镜打了个稀里哗啦,几乎同时,其中一个大汉顺手扔了一个锡酒壶,“当”的一声,正好打中吕会长的头顶。“哎哟”!再看那“白枪会”的头目,一瞪眼珠子,这叫茅坑边上摔跤离屎(死)不远啦。 门外的兵丁压根不知道厅里出了什么事,那乐队仍然尖声怪气地拼命吹打,“唔哩哇啦”!“唔哩哇啦”!还挺得劲呢。 来客慢慢地站起来,喝光了刚才那杯温酒,就像关云长温酒斩华雄一样,向爬在桌子底下浑身发抖的诸位客人道:“在下是宪兵队队长山谷野平派来的机要人员,因为刁子荣私自通匪,要某把他押回城和宪兵队对证。”说完,他走出厅院,大喊一声:“停止吹奏!”这一喊,唢吶嘴儿也不响了,鼓也不敲了,镲也哑声了,竹箫笛管、铃梆锣板,全都给泄气啦。 第6页 “弟兄们,要特别防范八路军,特别要防范田振!这八路军游击队神出鬼没,声东击西,你们刁队长就是暗地和他们来往,才有此下场。倘若擅自乱动,就地正法,立即枪毙!” ? ? 第三回 入老矿难辨真面目 [本章字数:5349 最新更新时间:2007-05-17 15:06:45.0] ---------------------------------------------------- ?第三回 入老矿难辨真面目 假殷勤反露伪骨相 刁子荣一听说到宪兵队对执,冷笑了几声:“去就去!怕什么!管家,一应婚事,我明天回来再办!” 年轻客人说:“放开他!给他一顶小轿。刁队长,我是人在公门,身不由已呀,起轿,走吧。” 两廊兵丁举枪致敬,眼睁睁看着这几个人扬长而去。 厅堂内的宾朋亲友们一见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上上下下,乱七八糟,新娘子哭哭啼啼走出厅前,看着血淋淋的人头,啊!这可怎么办啊?不少人连忙拨腿而逃,“白枪会”吕副会长直挺挺不动被人抬走了事,只有那些役丁、兵士、厨下、丫头,还有那些门外涌进来的乞丐们,就在当院汽灯底下,吃了一个碟净盘光。 一行六人走出城外,刁子荣坐在轿上越想越不对劲。对!得赶快逃命。这哪里是宪兵队的人?他一蹬轿板,凭着他平日功夫,一个翻身,就掉下轿来,拼着性命像野兔子一样飞身逃跑,就听“啪”的一声枪响,吓得他连忙跪倒,叩头求饶。枪已被他们缴了,这小轿分明变成了囚车,是不是遇上了八路军?也许把我绑了想索要钱财?那也总该开口吧,他们不讲条件,又不让我跑,这怎么了得?刁子荣正暗自猜测,只见这贵客停住了自行车,收住枪火,命令四个大汉道:“把这小子绑起来!” 刁子荣定睛一看,可了不得啦!这不就是威镇太行的田振吗?他声嘶力竭地哀求道:“田大队长,你上次饶了我的狗命,教育了我,我已改过自新了!” “刁子荣,你不仅没有悔改,反而亲手杀害了你的亲叔叔,霸妇女,诈钱财,还刺探我方军情,杀害我抗日政府工作人员,你没罪吗?今天,你的末日到了!我代表人民政府,处决你这个十恶不赦的汉奸走狗!”田振一扬手,“啪啪”两枪,这个坏事做绝的“窄牛”就一命呜唿了。 第二天一早,小槐树下围满了过路的行人,树皮上贴着盖有“平定县抗日政府”大红印的布告,刁府的婚礼变成葬礼,笑声成了哭声,这刁子荣的人头就挂在阳泉华盛街高高的电线桿上,田振这次锄奸行动震慑了日本宪兵队和警备司令部,大小汉奸整天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就在这一年,1940年8月20日晚8时,八路军出动了15个团,40万兵力,20万民兵,向以正太路为中心的华北敌占交通线开始总攻,聂荣臻、刘伯承、***指挥浩浩荡荡的大军,在狮脑山上炮声隆隆,枪弹横飞,吓得那些大小汉奸、鬼子兵一个个提心弔胆,龟缩在碉堡炮楼中不敢轻举妄动。这时,晋察冀军区、北岳区第四军分区司令部也设起了侦察股,平定一中队也建立了情报站,经常在范家岩、理家庄、岳家庄、东峪井、秋林、狼窝掌、韩庄、北庄、老虎沟一带活动,娘子关、辛庄、下章召也先后组织了情报网,岔口也开展了围困战。这样,敌人的动向便全部摸清了。就在这个时候,晋民同志接受了新的任务,到阳泉蒙村煤矿开展工作。晋民的任务是唤起民众,组织力量,狠狠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烟。 晋民在上次和田振巧使计策把雷管炸药安全运走以后,经路北政府武装部政委王纲同志同意,就以调度员的身份被安排在矿上的一间砖瓦房里。他躺在床上,耳听屋外厉风唿号,飞沙走石,窗上,不时传出“哗啦哗”的响声,他在思考着如何完成上级任务的办法和策略,他恨不得一下把这个小屋子掀翻,带领矿工们冲出去。 这里的日本矿长是个每天光喝酒不管正事的酒鬼,晋民和他混得挺熟,常常带着一只熏鸡和他在调度室喝两盅。这傢伙一喝就醉,拍着晋民的肩膀说:“你的,你的良民大大地好!以后会提拨!明白的有?” 晋民也假意殷勤:“太君,一定效劳!谢谢你!刀狗杂以马四!” 在破工棚中,晋民常在夜里和几个党员碰头,但调度室离穷哥们的工棚住所还有三里多地,一到晚上,四周的铁丝网上便全通上了电以防矿工偷跑,还有一个排的巡警来回巡查。排长叫文世科,人生得瘦小,个也很矮,但讲起话来声若洪钟,非常宏亮。一次晋民亲自看见好多警察围着一个妇女调笑,那文排长拿起皮带狠狠地抽打那为首的几个人。晋民好生奇怪,心想,这个排长还有点人味。 一天夜里,那个日本矿长突然把晋民叫到他的椭圆形办公桌前,眼里闪着惊疑的凶光说道:“宪兵队来电,说有个游击队队长田振的同党叫晋民的,已经来到我们矿,你的明白?” 晋民心里一惊,但马上又平静下来,端起一杯茶水说:“矿长阁下,我怎么不知道!” 矿长站起来:“你的很好,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前几天我也是听路上人讲,说田振砍了冯巡官,还当礼品放在酒席宴前;杀了什么窄牛,把人头挂在电线桿上呢。” 第7页 “啊!” 矿长摸了摸脖子:“厉害!果真是厉害!那,这个晋民呢?” 晋民回答:“晋民?我好像见过,对了!有我这么高,这么胖,专会打冷枪,听人说,他百步之外打你的鼻子敲不了你的耳朵啊!” 矿长说:“我也听说此人有真功夫,从小受过哪个法师和尚的指点呢。” 他说着一按桌子上放着的小铜铃,命令进来的日本宪兵:“请文排长见我!” 文世科进门,照直来了个双脚立正,五指併拢:“敬礼!矿长阁下,有什么吩咐?” “一定要严加追查,如有可疑的人,不能放过!杀了杀拉的!” “是!” 文世科走后,矿长拍了拍晋民的肩膀道:“杨先生,你的晚上常常的出去,这不好,万一叫晋民知道,你是我的好朋友,你的脑袋还能保住吗?” 这时,晋民哈哈大笑:“矿长阁下,我就是想会会晋民,看他马王爷长着几只眼。 不怕你笑话,过去我闯关东、跑四川,学会几路拳术,对付几个人不成问题!” 晋民越说越来劲,矿长越听越高兴.他悄悄凑到晋民的身旁说:“哟西!你要能帮皇军的大忙,你的大大的重赏!” 从日本矿长办公室出来,迎面碰见传达室的胡全,这是一个四十岁上下打扮很讲究的收发人员。他人白白净净,挺俊秀,因他曾在“日语训练班”学了半年日本话,因此他在日本人面前还能叽哩咕噜说一顿,见了矿工也满脸笑容,所以人们都说胡全先生够意思,是个好人,这时胡全见了晋民,一本正经地说:“杨先生,你可要注意,有人跟踪你啊!” 晋民一听:“胡先生,谁跟踪我了?” 胡全很神秘地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好像觉察到是巡矿警官文排长,不知你是否看得出来?” 晋民道:“谢谢你的关心,胡先生!” 胡全压低声音:“杨先生,以后有用得着胡某的话,一定效劳!你在矿长面前,也给咱美言几句喽。” 第二天晚上,晋民披了件衣服正要出去,文世科排长就在门外大声喊道:“今日晚上,谁也不能离开矿地,宪兵队派人来大搜查,要活捉**探子晋民。”说完便带着几个弟兄走了,晋民脑子里划了一连串的问号。难道是文世科在跟踪我吗?这胡全果真知道内情?莫非他是自家人? 天,很快黑了下来,还蒙蒙下起了雨。晋民在屋门口踱步,拼命地抽菸,远处传来了一阵喊叫声,还不时晃过一道道刺眼的白光,那是巡行警队摩托车上的车灯,不断听到文排长训斥弟兄们的喊声,晋民认定了文世科确实是个坏蛋,必须坚决除掉。可眼下自己还没有把群众组织起来,有点势单力薄。 这一天,晋民来到一家小洒馆里,他约的几个矿工也按时到来了,这时胡全却走了进来,洒馆老闆一见胡全进来,更加热情接待:“胡先生,里面请!” “啊!杨先生,怎么喝酒不请我呀?” 晋民连忙招唿胡全道:“来!可这二锅头是要上脑袋的。” 酒过三盅,晋民约见的几个矿工见插不上话,便渐渐离开了酒馆。胡全又上了几道菜,无非是大虾皮、豆腐丝、绿豆芽、鸡子、粉皮、松花、麒麟菜之类的小菜。胡全单刀直入:“唉,这年头,弄得我书也没念成,功名也没有得到,杨先生,你就让我胡某一辈子平平庸庸的当个小小收发?” 晋民说:“唉!当下时局,你难道不知道当一日和尚撞一日钟吗?” “不!你比我强多了,你是日本人的红人,我可不像你!” 胡全边吃边说:“杨先生,我可不想在这地方混下去了,我想另谋一个职业,混混另一个饭碗,以后你可得替我想办法啊。” 晋民一听这话,话里有话,一股暖流涌进他的心房:“胡先生,我倒想给你谋个职业,这营生虽然很艰苦,然而可是一辈子的大业!” 胡全一推酒杯:“够朋友,讲义气,你的门路宽,要不刚进矿你就谋了个调度?” 就在这胡全推杯的当儿,晋民看出他欣喜的眼光里蕴藏着一种神秘的光采,嘴角还泛起得意的微笑。晋民马上想起政委老王说的话,必须善于识别周围一切的人,他立即悄声告诉胡全:“朋友,我想在矿长面前美言几句,推荐你当一名副矿长,怎么样?不过,我手头也很紧啊!” 胡全很失望地说:“不!不!我绝不给日本人干事,谢谢你啦!” 他站起来,好像还生着很大的气,竟离开酒桌。这时,门外进来了文世科排长,他背着手在地上转了几圈,然后把目光射到胡全脸上:“胡先生,怎么不喝几杯就走了?” 他独自坐在一张酒桌前,然后端起酒杯,自言自语地说:“好酒!好酒!” 老闆给他端来小菜的时候,连连打了两个喷涕,文排长笑着说:“掌柜的,天气骤凉,可要小心啊!” 这几句话,引起晋民的注意,难道文排长、胡全都是在监视自己不成?正想到这里,只见一个买卖人打扮的壮年男子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晋民旁边的座位上。 “先生哪里人啊?”这时胡全凑将过来,端起一杯酒,冷冷地问道。 第8页 这位壮年男子一言不发,只管挑碗里的小开条拉面。晋民很纳闷:这个人好不懂事,我没邀你,你倒凑到我这儿来啦!再仔细一瞧,咦?这不是和自己同除刁贼、扮轿夫的游击队员?他的心扑通扑通跳起来,他来这里干什么? 胡全又进一步问道:“先生是做什么生意?如今做买卖也太难了,到处查良民证,到处有关卡,要是个贩盐的,这盐可比黄金还贵哪。” 晋民赶忙搭腔:“是啊!谁敢犯私盐?捉住砍头!你不会干这危险的营生吧!” 就这么一句话,惹得壮年男子大发雷霆。只见他用劲一摔,一碗清汤拉面抛了一地,碗也打了,筷也掉了,汤也撒了,盅也破了。那壮年男子余怒未消,一拍桌子,指着晋民骂道:“管你屁事!吃饱了撑的?你连自己还管不住,还管别人?”他让老闆再来两碗鸡蛋炒饼,冷讽热嘲地数念老闆道:“别小看人!人家是阔人、富人、红人、熟人,我是乡下佬嘛!” 他指着晋民道:“我认得你,你闯过关东,会几路拳脚,今天你小看我,认为我不配和你坐在一张桌上吃饭,有本事你揍我一顿!” 晋民一听,怒从胸起,上前立刻揪住了壮年男子的领口,这位汉子毫不示弱,也一把手揪住了晋民的对襟衣裳,一时间,拳来腿往,掌飞腕动,两人咬牙切齿,怒目圆睁,扭打在一起。这时,胡全也假意上前拉架,谁知这位汉子一巴掌把胡全推得老远,指着胡全道:“没你的事!此处无青草,不要多嘴牛!” 胡全愣了一会,立刻嘴角又泛起笑纹,他对老闆说道:“算啦算啦!今天的饭菜钱我包啦。” 他从怀里掏出一叠画有岳飞像的票子,掌柜开始打起算盘来。 就在这骨节眼上,那位壮年男子揪住晋民的胳膊,眼一瞟算帐的地方,附耳说道:“狗?” 晋民马上清醒过来,说道:“先生,我惹不起你还不行吗?有理说理,有完没完?” 壮年男子缩回了手,一看,自己的白衬衣给撕了,礼帽也给撕了一条口子,大褂领也给撕了一大片,一发脾气:“算我晦气,遇见你这号料。” 他掏出一张纸币,往桌上一扔,拍拍尘土,扬长而去。 文世科看得最清楚,他不动声色地向晋民、胡全说道:“以后二位就少在这号酒馆就餐了,人多嘴杂,不成体统,治安强化很难进行啊。” 从这时起,晋民特别提高警觉,对胡全这个人尤其注意观察,但始终没发现什么破绽。一天,城里来了一小队日宪兵,在文世科排长的陪同下,挨门挨户地进行了搜查。晋民的单人宿舍也同样遭到袭击,但除了几件衣服和鞋以外,其它一无所获。不幸的是矿上秘密开会的工棚被查了个遍,老何被捕了。 究竟谁在向敌人告密?究竟谁一直盯着我的行动?难道胡全这个人真是一条“狗”吗?晋民反覆思考着。对!我试他一试!想到这里,他立即写了封信,贴上邮票,送到离这里二十里外的一个邮筒里. 信,自然是飞回了蒙村煤矿的传达室里。胡全很快用巧妙的办法拆开来信,上写:“初八晚八时,龙王古庙”。 这没写对方地址的信笺,是要邮到那里去呢?胡全再看信封的右角,歪歪扭扭写了“蒙村煤矿三号”的字样,“三号”是哪里?胡全把信煳好,直往蒙村煤矿的一条小巷走出。“啊!”三号在这里!胡全定睛一看,这三号院原来是一所杂草丛生、荒凉寂寞的“李家祠堂”。 第二天早上,胡全让邮递员把信一一分发出去。 不出所料,初八晚八时许,就在龙王庙背后,传来了零零落落的枪声。这几天,“李家祠堂”也不时有人在堂外游转。这一切都暴露在晋民眼里。这一天晚上,晋民正和日本矿长下棋,听到了枪声,矿长说:“杨先生,不要管它,又是宪兵队在找八路,土八路,别管他。” 晋民笑着说:“土八路不会找你这个光喝酒不管闲事的矿长,果真要来,还有我呢!不过,你也得当心才好!” 矿长说:“当心?当心什么?” 晋民神秘地凑到矿长耳边,一字一句说道:“当心自己身边的人呀!” 矿长一愣:“谁?”? 第四回 假出丧怒发復仇弹 [本章字数:5458 最新更新时间:2007-05-17 15:07:01.0] ---------------------------------------------------- 第四回 假出丧怒发復仇弹 南门口孤胆闯魔窟 晋民果断地说出几个字,说胡全就是晋民。这矿长不发一言,想了又想,在地下转了又转,最后一挥拳头:“对!他一定是八路的干活!如果是我们的人,特高科宪兵队为什么不和我打招唿?” 他命令文世科:“包围传达室,把这个伪装分子捉来见我!” 这时,传达室的胡全正打电话:“是!队长!什么?我马上回平定城?是!” 等文世科一伙警察抓胡全的时候,他已走了。 原来这胡全正是日本鬼子的机要特工人员,他单线和山谷野平联繫,又派人刺探我方情报,掌握了大量的军政材料。此时,胡全拿着手电,摸黑赶路,他要在天亮以前赶回宪兵队。突然一阵喊叫声,吓得他更加快了脚步。 第9页 “喂!站住!再走,我就开枪啦!” 胡全走投无路,只好停下脚步,上前答话:“文排长,我要进城办点小事,明天下午就赶回来了,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呀?” 文世科答道:“我奉矿长之命,要你迅速回矿,有重要事情和你商量。” 胡全一瞧,十几支电筒的白光一齐向他射来,充满了杀机,不禁打了个寒颤。但他脑瓜灵机一动,便说:“矿长又怎么样?我胡全堂堂正正,想干就干,不想干就走,难道还没有这点自由?” 文世科指着他骂道:“你天天向城里报告,说我管辖范围内,今天来了八路军,明日进了游击队,今天弟兄们被抓走,明日全矿被搜捕,弄得我们日夜不得安宁。你到底搞得什么鬼?” 胡全也大声斥道:“放明白点,文世科,咱们进城说理去,走!” 文世科道:“你难道不知道谁是晋民吗?” 胡全大笑起来:“你别装蒜了,谁不知道你就是晋民?”贼咬一口,入木三分,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文世科一个转身,顺手抬起来就是一枪“啪!” “啪!啪啪啪啪”弟兄们在气愤不过的情况下也向胡全开了枪,这条走狗终于带着天大的疑团到城隍庙报到去了。 矿工们听说胡全被打死了,都有点不大相信。但又听说他就是潜入蒙村煤矿的游击队领导晋民,心里又有些疑惑。中午时分,矿长拿着上级的命令书让晋民看,上边写:“蒙村煤矿矿长大竹国良,从即日起,解除矿长职务,回城听候审查调遣”。 打死晋民的消息在平定县城乡传开后,那些大小汉奸、土豪劣绅都暗自庆幸,唯有宪兵队队长山谷野平气急败坏,连连向上报告,言称错伤了他的一条忠实走狗。这真正的晋民并没有死,他仍然在蒙村煤矿调度室就职。 平定州城有个坐镇州城,名气挺大,无恶不做,坏事做绝的大汉奸“劣牛”。他不仅是“红部”的要人,还可以直接和“省情报室”联繫。他姓赖名武,老百姓把他的姓名反过来叫“武赖”,“无赖鬼”,你听这名字多难听! 这个“劣牛”,长得什么模样?有四句话可以概括:脑袋像个捣蒜锤,扁鼻头再加豁豁嘴。满脸长着六十四个大黑疤,老鼠小眼一见钱财就笑眯眯。前些时候,有个汉奸叫“郗骆驼”的,曾和他闹了点纠葛,差点互相火併,动起武来。最后,还是他老婆“小飞机”出面才算调停。他的家就住在平定城西南营贾家小巷,上了天宁寺坡,拐弯,再上坡,左手第二个门,那所四合头小院便是。“劣牛”有个习惯,每天清晨,他一出门便牵条东洋狼狗,再带一个小护兵,耀武扬威,出去兜风。 宪兵队安在东门大街“义泰祥”杂货铺对门。门外设岗,二门放哨,内院还设着地雷池。小楼上住着的就是队长山谷野平。 这山谷野平个儿很矮很胖,人丹胡,会说中国话,还常读些《论语》、《孟子》之类的书籍。他本是日本东京帝国陆军官分校的高才生,来华后因作战有功,节节提拔,被委以平定州城宪兵队队长!今天,山谷野平派人去请赖武来,说有重要的事商议,赖武一听队长请他,连忙装束齐整,来拜见他的顶头上司。 “队长阁下,赖武拜见!” “哟西!” 山谷野平说:“你听说晋民在蒙村煤矿被打死的消息吗?” 赖武回答:“听说了,那个晋民已被我警备队处决了。” 山谷野平沉下了脸,不高兴地说:“告诉你,真正的晋民并没有死,被打死的是胡全,明白吗?他们用的是中国兵法上的‘移花接木计’,八路,厉害呀!” 赖武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宁肯错杀三千,不能放走一个’凡有可疑的,抓起来审问!” 山谷野平在藤椅上沉思了半刻,而后一板一眼地说:“赖武君,大东亚圣战已经打响,但眼下我们很不顺利,共产党的‘百团大战’打死打伤多少皇军,还没有确切数字。八路军连连出击,攻移穰车站,炸毁铁路线,这盘石、郝家庄、南后峪,牛村,到处都是游击队,头痛啊!田振、晋民,还有王纲,人马大大的,我的,睡不着觉,吃不香饭啊。” 山谷野平让人端来一个小盘:“你的大大的好。这是两副金镯,送给你的太太,以后要立了功,还有重赏,明白?” 赖武眼珠子早盯住了盘里黄灿灿、亮晶晶的金镯子,他使劲把两腿并紧,鞠了一个躬。还嫌这不够,立刻又趴在木地板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嘴里说道:“太君,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辈子忘不了您!” 山谷野平皱了皱眉头,一挥手,让他出去。 这赖武离开宪兵队,换了一身便衣,来到平定一家理髮馆刮鬍子。这时,他听见石掌柜正在同一个刮脸的老汉悄悄交谈。石掌柜说:“这年头,连小米也吃不上,整天啃高梁糰子,盐买不到,只好扫茅墙角的土熬熬顶盐吃。” 那个老汉说:“刚才我进城门,给日本人敬了礼不说,还被那些狗汉奸搜了身,这不,我身上装着的十元钱也被狗日们掏了。哼!兔子尾巴,长不了!” 第10页 这一席话,赖武听了,如坐针毡。他转身出了门,使了个眼色,几个便衣特务就一拥而进,把所有理髮的全抓走了。 一进“红部”,你就不要指望能再出来。有个打手叫小杨的,手非常毒,进来的人,不管青红皂白,吊起来先打一顿,接着是灌凉水。赖武嫌小杨打得石掌柜还不够狠,他便把石掌柜的衣服脱掉,用皮条勐抽,用木棍乱打,还用汽油灌再点上火,石掌柜依旧不招,他便把几十个烙饼鏊烧红,然后让几个人强拉石掌柜往鏊上走。这么一走,两脚就皮焦肉烂,当时石掌柜痛得昏死了过去,赖武又用冷水把他喷醒,野狼嚎叫似的说道:“石掌柜,你说,你是不是私通八路?” 石掌柜一言不发,赖武只好把他关进监狱。赖武的老婆“小飞机”哭哭啼啼来到石掌柜跟前说:“舅舅,赖武他也是没办法呀,你只要承认是八路的探子,这个理髮铺是八路的联络点,我去给你说情,准保没事!另外,舅舅你不是还存着点现洋吗?留着干什么?拿出来,我,我也好为你老人家上下打点打点呀。” 石掌柜为了身后的两男一女,狠了狠心说:“好!你告诉赖武,就说我是八路的探子,我实在熬不过去了,宪兵队的许翻译官他知道我,我家是三辈剃头的,你妈不是我的表姐姐吗?难道你没有和赖武说过吗?”石掌柜这么一说,“小飞机”也掏出小手绢擦泪:“舅舅呀,我得救救你呀!你快把现洋拿出来买条活命吧!” 石掌柜说:“你是我的外甥女,量你也不敢葬了良心!好吧!我的后院埋着一罐现洋,一共五百块,你明日去拿吧!”说完一下子昏了过去。 当下“小飞机”让石掌柜的儿女们刨开后院的土砖,取走了五百块现洋。第二天晚上,山谷野平亲自审问。这赖武怕石掌柜反悔,否认自己是八路探子,他一棍上去,就把石掌柜的脑袋开了花。 石掌柜的死立刻轰动了整个州城。举城上下,人人切齿咬牙,个个痛骂丧尽天良的赖武和“小飞机”。当下还有几十名绅士和买卖人联名给“山西省公署”写信,说赖武杀害无辜,要求政府查办。那年月讲什么理?省长冯司直不好推託,又不敢得罪日本人,正在举棋不定的时候,华北司令部的头头为了收买民心,却下了命令,要山谷野平厚葬石掌柜,以便了结此事。 ? 下葬那天,所有买卖家的东家、掌柜,都赶来了,修表的、张箩的、钉鞋的、油刷的,七十二行,行行出动。一时间,輓联吊挂,仙鹤纸鹿,金山银山,还有各行各业送去了帐子,这简直是向日本鬼子无声的抗议。这一天,西风嗖嗖,冷雨阵阵,人们的心紧紧地连在一起。和尚道士念经,笙箫笛管,伊呀吹奏,石掌柜的儿女亲戚们披麻戴孝,一片哭声。 此刻,山谷野平穿着和服,在宪兵队门前,双手合掌,向天空祈祷,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最狼狈不过的便是那杀人刽子手赖武,他一怕山谷野平,二怕众怒难平,只好头戴孝帽,手持孝棒,假惺惺地跟在灵柩后面,还带着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察。名义上是给石掌柜送殡,实际上是为自己护卫,万一有八路军混进城来,还有自己的小命? 送葬的队伍出了东门,一行人径住“魁星楼”走去。那里是一片坟地,只等“路祭”完毕,便要入土为安。桌上放着猪头三牲、八盘八碗,还有香炉蜡台。这是石掌柜生前的好友特地为他准备的一桌“送行宴”。 “路祭”时,吹吹打打,一时间,鞭炮震耳,噼哩啪啦,鱼鼓炮、九丈九、二踢脚,一古脑儿在天空炸响。就在这炮声大作的时候,只见一个青年汉子,一甩引魂幡,敞开胸怀,摸出一把二八盒子,对准赖武,就是两枪。可惜没有打中。可这是信号啊,那抬棺的、起轿的、吹打的、放炮的,也?齐拨出枪来,“桌球,桌球”地放起来。一排枪响,伪军倒下几个,赖武一看架势不对,“哎呀!不好,我上当了!”他一个翻身,就地滚出有两丈多远,好在这是一个高坡,他一骨碌,便掉在坡下了。那时地里的庄稼刚刚收过,还有些玉茭杆,他趴在一堆玉茭杆里,扒拉开缝缝一瞧!嗨!场上大乱,所有的人都跑了,二十几个弟兄死的死、伤的伤,石掌柜的两男一女、亲朋好友,也无影无踪了。赖武爬起来,悄悄熘下土崖,躲在一个小庙里蹲了一夜,这才偷偷跑回家去。 石掌柜的灵柩自有后人安排,那两男一女后来参加了八路军。 田振奉命剪锄特务头子赖武,想借替石掌柜办丧事之时把他打死,谁知赖武脱身跑掉了。赖武在世上多活一天,就会给革命事业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果然,没过多久,赖武又重新招兵买马,扩充势力。他搬到南门的“福禄巷”去住,门口有几个卫兵把守,他自己不出面,专有几个走卒深夜向他报告消息。 田振的主要任务就是锄奸,他要亲手锄掉这头坏牛,替人民除害。这一天,他通过“内线”,搞到了一套警官服装,于是他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赖武家的门口。两个卖梨的小贩,无精打采地蹲在离赖武门前不远的地方。田振则躺在洋车上,搭起幔布,用小刀剪着指甲。 半个钟头过去了,只听赖武家的大门“吱”的一声开了,露出一个脑袋来,她就是“小飞机”。你看她身着湖绿色旗袍,脖子上戴着金项鍊;下穿肉色丝袜,黑平绒鞋,脸上抹着雪花膏,美人粉。“双妹”牌生髮油把她的头髮染得油晶晶、亮闪闪,她由一个小丫头陪着,要出门到朱市巷吕?庙进香,因为她常常梦见她的舅舅石掌柜怒气沖沖地要和她算帐。这时,只听“小飞机”呶着樱桃小嘴儿向门里的老妈说道:“看好门,等一会儿赖先生回来,就说我今晚不回来了,到彰化坡我姨妈家去了。”她一扭屁股,走了。 第11页 赖武不是呆在家里不露面吗?可为什么又不在家了呢?这小子在家窝了几天,觉得实在不好受,于是他化装成一个赶毛驴的老头,破草帽、蓝夹袄、光脚板,外出熘达。这时,他从南门绕到了自己家门前,只见路上停着一辆洋车,车上坐着一位气宇不凡的警宫。这警官望上去约二十二、三岁,笔挺的军服,大洋刀,高腰靴。心想,此人定有来歷,莫非上边派他来和我取得联繫?他转念一想,嘿!大不了是个警官,找我有什么事?还是少惹麻烦的好。于是,他又熘到后花园,赶着小毛驴想进小门。 “赖先生!” 那位警官跳下车来:“在下要登门拜访,有要事相告!” 赖武惊疑地说:“先生,我是个赶牲口的,不懂你的意思!” 田振一看周围人不少,在这里行动,不太方便,他掏出一张名片,上写:“太原警备司令部机要科科长贾瑞”。他说:“赖先生,是应该小心点,以防不测!可咱们在省城开机要会的时侯,我不是和你坐在一起吗?贵人多忘事,你不认得我啦?” “啊?想不起来啦!请进!”赖武给伪装成卖梨的特务使了个眼色,高声喊道:“好好保护客人。” 他们进了门,几个卫兵便跟了上来。好傢伙,防备还挺严呢。拐过月亮小门,眼前是鱼缸、假山、花池、太湖石,一派鸟语花香。院里出出进进的全是打扮的妖里妖气的女人。 赖武把客人让到上房,让三姨太给点菸倒茶,摇开留声机后,唱机里播出了“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的歌曲,柔绵绵、轻飘飘的。赖武换了服装,上着褐色马褂,下穿团龙肥裤,腰里自然是别着随身傢伙壮胆。 田振说:“赖先生,在下受梁司令官的密示,让你提高防范,近有游击队要拿你呢!” 赖武一阵大笑:“哈哈!”勐然在笑声中变了脸色:“我怎么没见过你这位警官?”他把茶碗“啪”的一摔,十几个卫兵从屏风后突然冲出,枪口一齐对准了田振。 田振顺手剥了一个桔子:“好酸!赖先生,你不相信我?请你给我挂个长途,533转12678,梁司令长官机要处。” 赖武转身命令卫兵道:“谁让你们这样对待客人?下去!下去!” 田振这时却变得严肃起来:“别在我面前演戏了!你小子送假情报不说,害死石掌柜,骗取皇军的钱财!现在有人告你私通八路!” 赖武一听这话,吓得浑身汗毛倒竖。他双腿打颤,上下牙直打架:“贾科长!我有眼不识泰山,这几天**活动神出鬼没,处决了黄成耀,枪毙了郗骆驼,人家还要杀我赖某。你说,我和他们既无夺妻之仇,又无杀父之恨,可不知为什么他们总要同我作对?” 田振勐然大喊一声:“赖武,你还想抵赖?” 第五回 施连环劣牛遭果报 [本章字数:5398 最新更新时间:2007-05-17 15:07:15.0] ---------------------------------------------------- ?第五回 施连环劣牛遭果报 平定城勇士锄汉奸 田振勐然大喊一声,吓了赖武一跳,赖武让三姨太端来一盘点心,很亲切地说道: “贾科长,这是新盛魁刚制的绿豆糕,清甜可口,开胃健脾,比三合成杂货铺的点心强多了,请尝个鲜吧!” 田振心想:现在和他动武,恐怕是进来就别想出去,如引蛇出洞,又怕难以下手。怎么办?怎么办?他一抬头,见墙上挂着一口军刀。刀!刀!对!何不来个借刀杀人?想到这里,心里有了主意,先给他个下马威! 赖武一摸脑瓜,思谋半晌,不知这田振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田振很神秘地说道:“你以前送情报,是单线只给山谷野平吗?” 赖武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田振又道:“现在是朝廷有人好做官,赖武呀,你发出的情报,不仅得罪了共产党,而且惹火了不少兄弟。” “对!对!”赖武好像如梦初醒。他一转话题说:“贾科长,我一看你就是贵人,这叫紫气东来。小时候,我看过麻衣相,单凭一观,定见分晓,先生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鼻准口正,两耳垂肩,主贵,主贵啊!”赖武越说越玄乎,口吐白沫,耳朵发涨,说得田振不禁笑了起来:“得!得得!老兄,行啦!这样吧,以后我将搞到的情报,于每礼拜五深夜十二点钟,放在上城阳春楼外的那棵老槐树洞里,你取以后直接送到北平,这样,你就可以得到华北特工部的头号奖票,十万块钱哪,怎么样?” “好!好!多谢贾科长关照,你以后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只管说话,我定效犬马之劳。这十万块钱,你我二一添作五,绝不反悔!”赖武还要说些感激流涕的话,谁知那田振起身,说声“后会有期”,就要告辞,赖武亲自把他送出门外。车夫在这里整整等了两个时辰,一见警官出来,忙说:“先生,上车。” 田振不等车夫说完,便一个耳刮打了过去骂道:“瞎了狗眼了?少说废话,走!” 赖武一看这贾警官和自己一样狠毒,很为满意:“贾科长,恕不远送。” 田振坐着车走了一阵,来到钟楼巷的尽头,他摸出一把日本票子塞给了车夫。车夫愣着,不敢接钱,田振笑着说:“师傅,你吃苦了。这点钱你拿回去养活老人吧,刚才我是有意在赖武面前打你的,请原谅。”他紧紧握住车夫的双手:“谢谢你啦!”一转弯便闪进了钟楼巷的关帝大庙。车夫愣了一会,勐然醒悟过来,对!他一定是来无踪,去无影的那个人。”他拉起洋车正要走,迎面碰上两个卖梨的小贩,他俩噼头问道:“餵!那个警官哪里去啦?” 第12页 车夫一瞧,这两个人原来是在赖武门前卖梨的小贩,眼见他们神情慌张,流里流气,心想,他们一定是便衣特务!于是,顺手一指北面的大煤灰堆说:“警官朝那里去了,连钱都没有给,哎,真是!” “少罗嗦,滚。”卖梨的露出了兇相,他俩顺着车夫指的方向,小跑步跟踪下去。 田振来到关公大庙,见庙内有一口大钟,足有三万多斤,庙宇也显得十分冷清,蝙蝠、鸽子、野鸟,到处乱窜乱飞。大殿上,关云长右手拈长须,左手捧《春秋》,十分威武。左首关平捧印,右首周仓执刀,一副对联悬挂两旁: 生蒲州、辅豫州、保荆州、鼎峙西南,掌底江山归统驭; 主玄德、友翼德、仇孟德、威镇华夏,眼中汉贼最分明。 田振正在观看,一个老僧走了过来:“善哉!善哉!老僧有礼了!” 田振向前施礼:“老方丈。我特来向贵寺施钱,钱不多,请笑纳。”说着,把一包钱恭恭敬敬奉送给了老和尚。 老僧正要拿纸墨笔砚,签署施主的大名,田振却将警官服脱掉,露出了一身粗白布的对襟衣服,一脱皮鞋,脚上早有布鞋穿着,顺手掏出一条毛巾,利索地系在头上。嘿!不一会功夫他变成了一个庄稼汉。他对老僧说:“老方丈,这套警服请你代我保管,日后定有见面的福缘。” 老和尚满腹疑团,心神不定,等给这位庄稼人打扮的神秘人物端来热腾腾的老倭瓜小米焖饭的时候,田振早已从庙后的地里走了。 换了装的田振来到了一家卖油糕的铺子前,大口大口地吃起油炸糕来。这是他与王纲接头的地方。 王纲二十五岁,曾在“牺盟会”里担任过宣传干事,现在盂县、寿阳一带开展工作。王纲见到田振后,从田振的眼神里,判断出他并没有完成锄奸的任务。 田振和王纲当晚住在平定城八眼窑那里,田振和王纲窃窃私语,把下一步计划做了研究和安排。隔墙是宪兵队毕翻译家。第二天天刚发亮,两人一骨碌爬起来,换了套装束,便扣响了毕翻译家的门环。 一个烫头捲髮、身体微胖的太太穿着日本的木屐拖鞋,走了出来:“二位先生,找谁呀?”田振掏出一张名片,他恭敬地说:“麻烦夫人告诉毕翻译官,说贾某有要事求见。” 就在这个女人刚要去通报的时候,那两个卖梨的小贩一前一后从门前走过。昨天,他们向赖武禀报,转眼不见了那位警官,赖武狠狠训斥了他们一顿。今天冤家相遇,分外眼红。咦!这个人挺像昨天的警官先生,缘何现在又变成一个阔商身份的人,莫非眼花了?两人正在犹豫,门内走出了西装革履、着金丝眼镜的毕翻译官。毕翻译官一见来人气宇轩昂,连忙道:“请!请!”门“吱”得一声关了,这两个便衣特务只好揉了揉眼睛。奇怪!莫非认错人啦? 两人来到毕翻译家的上房客厅,一阵寒喧过后,田振开门见山地说:“毕先生,我是省城特工组的贾林,奉命前来拜访毕先生。”他边说边把一个小白皮本子递将过去。还说:“毕先生,经调查,赖武先生送的情报全是假的!” 毕翻译官搓着双手,迷惑不解:“假的?” “对!假的!全是假的!赖武给省城送去的情报,不仅有山谷野平的签字,也还有你的笔迹呢。连你们宪兵队长恐怕也有受到牵连的危险,所以我特地来告诉先生。” 毕翻译官站起身来:“绝对不会,赖武的人马足有三十多个,全是皇军的心腹、内线,怎么会是假的?” 田振哈哈大笑:“你好煳涂,前些时候,不是说有雷管炸药皮箱私运到阳泉车站吗?不是说已经枪毙了晋民吗?还有,郗骆驼被枪杀、冯巡官被砍。五月端午,石太铁路被炸;七月初七,熔化厂门前哨兵被刺;仲秋晚上,辛兴一带把公路拦腰斩断;而今,石掌柜丧事中几十个弟兄又被打。中日满三国亲善,大东亚共存共荣,这么一个小城就镇不住,怎么对得起天皇陛下的恩赏?”他越说越气,弄得毕翻译官连连点头,心服口服。 田振一笑,把话这么一转:“可是呢,那赖武却把真情报送给这个了。”他用手比划了一个“八”字。 “啊?”毕翻译官不禁头上冒汗:“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田振沉下脸来:“经过我们严刑拷打送情报的人,他吐露,在每礼拜五……” 他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月份牌,又道:“对,是每礼拜五,明天吧!深夜十二点,上城阳春楼墙外的一棵老槐树洞里去取情报。” 毕翻译官连忙问道:“可靠吗?” 田振说:“你去报告山谷野平队长,多带些人马,一定要捉活的。这样,不仅可以洗刷你的嫌疑,而且对你也有好处,还可以得到更大的信任。” 毕翻译官非常感激,连连称谢,亲自把二人送出门后,立即更衣,直奔宪兵队见山谷野平。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一说,山谷野平大动肝火,连忙布置阵势,要活捉“劣牛”赖武。 第二天,也就是礼拜五,打早,这天也正好是“登高赋新诗”的九月九重阳节。赖武照例吃了“小飞机”给他做的糕。糕,登高之意,官高、人高、步步高哪。换了衣服直奔宪兵队,见了队长,问寒问暖,还送上一盘热腾腾的黄米枣糕。山谷野平一看,青红丝、玫瑰片,米西米西的!核桃仁、瓜尖条,不错!挺好吃的。劣牛赖武压根不提什么送情报的事儿,山谷野平也不直说,两人是各怀鬼胎,各打主意,各使对策,各行方便。山谷野平也假惺惺地说:“赖先生,你的大大地好!今日是重阳节,来喝杯菊酒,这酒是明目润津,延年益寿的啊!”他还端一盆在娘子关弄来的上水石送给赖武说道:“赖君,苏东坡不是说过,‘我携此石归,袖中有东海’,这是块好石头,石不能言最可人啊!”他又拔弄着小罐里头的蟋蟀,“这头小蟋蟀,你猜是什么名号?”赖武摇摇头。 第13页 山谷野平哈哈大笑:“赖君,这叫‘大紫牙’蟋蟀,它的牙齿最厉害,一旦和别的蟋蟀相斗,保管咬死对方,明白?” 阳春楼上鼓儿一响,钟儿一敲,“噹噹噹噹”,午夜十二点,此时已经是夜沉沉、风嗖嗖,谁也不相信在这家家都入睡的深更半夜,就要发生一场大乱。当下赖武悄悄行动,他本想自己去取情报,转念一想,这样不会上了共产党的当吧?于是,他躲在后面压阵,派遣另外两个特务去取。他们在预定的地方,这么一掏,是一本破黄历,这两人正要拿走,身后突然射来几道雪亮的手电光,接着便有人喊:“别动!谁动打死谁!” 那两个特务也不看火候,以为是游击队,“桌球”就是两枪,土丘上出现了一串火星,山谷野平大怒,一举洋刀:“八格牙路”!土丘后射出一排子弹,两个特务,一对冤鬼,双双报销。日本兵一个包剿,围了上去,一个特务手里还握着“黄历”呢。另外一个小特务一看情况不好,连忙从远处跑来,哆哆嗦嗦地喊道:“八路老爷饶命!” 跑了和尚能跑了庙?山谷野平立即带领日军去捉劣牛赖武,赖武乖乖就擒。 赖武正想分辩,毕翻译官却在一旁开了腔:“准是八路军给他送的情报,这还了得?” 山谷野平怒气沖沖地说道:“赖武,你的良心大大地坏了,讲实话,谁指使你来取情报的?” 赖武本来知道这一下可上了那个贾科长的大当了,可他弄不清山谷野平怎么知道?他只好叩头求饶:“队长阁下,我忠于皇军,根本没有和**来往啊。” 山谷野平让人把劣牛赖武吊起来,用木棍狠狠地边打边问:“这本黄历,是什么意思?不是五行八卦,就是天干地支,难道你是用这奇门法术来查密码的吗?” 赖武哭着道:“那天来了一个警官,他说他是太原警备司令部机要科长贾科长!” 毕翻译官现在才知道同样上了这个人的大当,准是**的要人才这么大胆两头串通,如果我也说出暗中事情,我不是同样落此下场吗?想到这里,一死心,添油加醋地说道:“队长,赖武良心大大地坏了,他害了石掌柜,欺诈了五百块袁大头,私卖烟土,贪污公款。”毕翻译官又想:哼!你调戏过我的老婆,还耀武扬威地跟在山谷野平后面说我的不是,我能饶过你吗?他又想,如果我替劣牛赖武求情,那么山谷野平问我,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情报?那个说有情报的人现在哪里?我到哪里找人去?干脆!处死他算了! 山谷野平翻翻“黄历”,看看“劣牛”赖武,上一次给我弄来全平定城给石掌柜送葬的事,这一回又惹出什么情报的事,我要你干什么?他一解衣服,抽出大洋刀,勐劲一刀砍去! “啊!”这赖武的人头血淋淋滚落在地上了! 可是,时不多久,山谷野平就后悔了。他一拍桌子喊道:“坏了!坏了!我这是曹孟德杀蔡瑁,诛张允,中了共产党的计了,他当即把说赖武坏话的大小特务全部关起来,又听说“小飞机”上窜下跳,名声狼藉,就给她脸上抹了五颜六色的油漆,拉出城外,让人唾骂。 山谷野平又盘问毕翻译官:“你是怎么知道九月九有人去接送情报的?” 毕翻译官只得实说。山谷野平恍然大悟,才知毕翻译官也是一个草包,以后不能再重用。 屋漏恰逢连阴雨,船破偏遇顶头风。山谷野平接到一份密报,上写:“有小股游击队窜到流杯池一带,速去追剿!”他摇了摇电话,不通!电灯偏又熄灭了,只好点亮汽灯,要阳泉转兵,协同出击,召集大小警官,特务,宪兵队的人马,派出大小车辆、摩托、星夜出城,直奔流杯池。谁知扑了一个空,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山谷野平只好退兵。谁料,走到冠山脚下的时候,迎面扔来几颗手榴弹,“轰轰!”一时间,火光连天,子弹“嗖嗖”乱飞,机关枪也“哒哒哒哒”地响了起来。有人说这是赵亨德的队伍,山谷野平慌了。 “快撤!快撤!” 这还了得!回城后,山谷野平气急败坏地命令关上城门,此后,城门足足关了四十天整,城上日夜有兵丁站岗放哨。但城内秩序依旧很乱,街市上还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传单、标语,连宪兵队的墙上也出现了“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共产党万岁”的大字标语,吓得山谷野平终日惶惶,抱着小铜佛爷,乞求保佑他平安。不久,又有人报告说,他的又一个心腹“黑牛”也被杀了。 “黑牛”是打探蒙村煤矿的秘密头子呀!阳泉的情况,以后怎么了解?山谷野平唉声嘆气,一筹莫展,只好龟缩在宪兵队,叫几个日本歌妓唱唱歌、跳跳舞。 这“黑牛”常在“接敌区”活动,什么叫“接敌区”?就是接近敌人活动的地方,像石卜嘴、赛鱼、辛兴、坡头一带。他盘踞“敌占区”平定,可他的魔爪一直伸到“接敌区”。原来他假装要投靠抗日政府,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阳奉阴违,两面三刀。谁知他贼心不改,竟把公安局长王维新活活推到枯井里杀害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死心塌地给日本人办事,也好有个前程。这傢伙肥头大耳,力大如牛,人又长得黑,所以人称“黑牛”,他的名字叫钱侗。 第14页 田振又接到任务,要求在很短的时间锄掉这条“黑牛”,开展“接敌区”的工作,如果不锄掉这些害人的东西,敌人的气势就会趁机嚣张起来。 眼看冬天就快要到了,一队大雁展翅向南飞去,家家的豆叶菜已经做好,又准备些红薯、山药蛋、倭瓜、白菜,渡过整整一个冬天。 这是一年之中的最后一台戏了,戏台就在城隍庙。因为天一冷,戏班子就整休不唱了,等来年正月初九才在平定谷头村玉皇庙门前唱开庙门戏,城隍庙年年七十二台戏,少一台也不行。 在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的庙会中,走来了一个人。 第六回 庙沟村深夜捉特务 [本章字数:5767 最新更新时间:2007-05-17 15:07:29.0] ---------------------------------------------------- ?第六回 庙沟村深夜捉特务 南天门歹徒杀和尚 这平定城隍庙在县城三道后街,绿树环抱,红宇威严,善男信女,香火不断。田振来到庙上,但见人来人往,非常热闹。上了台阶,石碑很多,此庙乃是明知州张孟善所建,这城隍庙的城隍爷旁边,还有判官、无常、阎王、小鬼、还有那些罪鬼披头散髮跪在当殿,还有把人放在磨里磨的,把人绑在柱上用锯锯的、把人下油锅炸的,很是怕人。据说还有机关哩,有一州官不懂里面的奥妙,误踩了机关,竟把庙里的泥像一古脑儿动了起来,吓得这位州官当场昏了过去。所以人们来到这里,叩头祈祷,不敢有丝毫杂念,这也是古州“以佛治心”,“神坛设教”的用意所在。 田振来到城隍庙,他举目一看,庙前的对联很有寓意,其中有一联是“好大胆敢来见我;快回头莫去害人。”还有一联是:“举念时明明白白,勿忘了自己;到头来是是非非,曾放过谁人。”倘若坏人看了,定要魂飞魄散,吓得不得了;那些忠臣孝子、贤妻义兄看了,当然连连点头,这就叫“为人不做愧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 田振今天装扮成算命先生,八字鬍,黑小帽,蓝大衫、还架着一副眼镜。他手举一块招牌,上写“铁嘴陈半仙”,在庙台左边摆开一个小摊。那右边的八卦摊,就是三晋有名的‘活神仙”葛东海。据说那葛东海巽离坤兑,八八六十四卦极其灵验,葛东海心想,我活神仙在此,怎么又来了个“陈半仙”,嘿!这不是拆我的台吗? 田振刚坐下,只听二通锣鼓敲响,庙戏就要开演了。 在一阵丝竹乱耳、金木齐鸣的吹奏声中,只见一位身穿红袍、戴皮股脸的天官上了场,他这么一舞一跳,台下第一排就有人喊道:“平定知县陆礼老爷赏银十两”、“警备司令部郑荣团长赏钱五十元”、“浚源钱局东家岳安赏钱七十元”、“谦和堂药局李杰先生赏钱一百元”,戏班主人杨振麟走出,向赏钱的人脱帽、鞠躬。 武场打鼓板的是原先说评说的郗富根,他敲起板来,节奏分明,灵活自如,台下不时传出对他的喝彩。此刻,台下有两个活跃人物,一个叫“安碌”,一个叫“酱脸”。此二人穷因潦倒,难以为生,无奈只好伸手向人乞讨,可他俩全是“秀才”出身,不但满肚的学问,而且很有民族气节,日本人请他俩当汉奸,他们宁肯要饭,也不给日本人做事。所以大家都尊敬这两位穷人。有一次,一个汉奸赏他俩钱,他俩连看都不看,这叫做“廉者不受嗟来之食”,着实让人举大拇指。 这次庙戏要唱三天三夜,三天之内要连唱“一盆雪”、“二度梅”、“三上轿”、“四进士”、“五岳图”、“六月雪”、“七星庙”、“八大锤”、“九件衣”、“拾万金”这十本戏。还有“红霞关”、“黄鹤楼”、“粉妆楼”、“白门楼”、“黑风洞”、“紫罗衫”、“蓝衫缘”、“绿牡丹”。嘿!不是连数,就是对色,挺有意思的。 此时,田振正在戏台下边摆着卦摊,顺耳听那台上的唱腔词句,一个人凑来说要算命,言称他想考北平大学,看能不能考上。田振让来人写一个字测测前程,来人顺手写了个“秋”字,田振道:“秋者,岁丰之季也。然你写得秋字,左为禾,右为火,烈火烧燃禾苗,焦也,不佳不佳,明年再考吧。”旁边围了不少人,都认为这位测字先生不是那种光报喜不报忧的江湖术士,还真有两下,田振一看人来的不少,站起来说道:“大明时,大太监王承恩微服私访,路遇一算命先生,他写了一个‘友’字,朋友的友。先生说‘友’字者,反王出头,不好!王承恩又写一‘有’字,有没有的‘有’字,先生说‘有’字者,大明江山失去一半了,更不好,王承恩又写一‘酉’字,这申酉戍亥的‘酉’字,先生说,坏了,这个‘酉’字,尊字上边缺少了两点,下边缺少了‘寸’字,当尊不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我看主人前程更凶,大明要完了。果然,崇祯爷吊死煤山,不久,闯王进京,天下大乱啊!”田振这么胡诌乱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群中,来了?个人,他戴着礼帽,穿着对襟衣裳,黑脸膛,浓眉毛,比颜良还丑,一副恶煞神像。啊!这不是“黑牛”吗?对,就是他,但见“黑牛”开了腔:“先生,给我算一卦好吗?”他顺手写了一个“日”字,田振坐下仔细一看,说:“日字者,乃喜神之位,日出东方,阳气上升,主为贵,吉祥之兆也。古云,日为众阳之宗,月为太阴之象。你瞧,日字是两个口字,你先生不比凡夫俗子,有口福,而且这个日字,中间有三划,预示着你要官加三级,左右各有一划,说明你有左膀右臂,三日之内恭喜你要发财了!” 第15页 这“黑牛”一听,嘿,真灵。顺手给先生扔过三块袁大头。田振一瞧,这“黑牛”顺手牵过树旁的白马,一跨身,“咯嗒咯嗒”,下坡去了。 田振站起身来,使了一个眼色,那假装看热闹的八名游击队员,一齐把眼光射向“黑牛”,田振大喊一声“黑牛”! “黑牛”勒住缰绳:“吁有什么事吗?怎么敢这样称唿?” 田振慢慢地说:“先生是闻名小城的‘黑牛’吧,我不该唿先生的尊号!” “黑牛”下了马,“先生,有什么事吗?” 田振一看,并没有认错,真想暗示王纲一枪把他打死,又一瞧,敌人来得不少,不好下手!他灵机一动,“大人,且慢!在下善闻清浊气息,会辨强弱之音。天地阴阳,五行八封,无不通晓。某虽不敢称今之鬼谷,然而,你的马四蹄扬尘,似当年庞士元骑之‘的庐’马,它眼有泪痕,怕给你招来杀身之祸呀”。几句话说得“黑牛”脸色大变,青筋暴涨:“你不是说我主贵吗?” 田振说:“你现在骑马,‘马’字上边是个‘王’字,下边?拐弯,像个枪的样子,说明有人暗算你,再往下是四个点,更为不吉,古写‘亡’字呀”。 “黑牛”一脸不高兴。一叉腰,瞪着眼,他勐然一喊:“举起手来,给我搜!” 田振没防着这一着,只好让几个伪军搜身,幸好,他没带枪,好玄呀!“黑牛”见没什么嫌疑,便骑马顺着庙沟的方向去了。 庙戏唱到晚上,跟踪“黑牛”的一个游击队员悄悄告诉田振,“黑牛”现在郝九龄村长家打麻将。这是个好机会。田振带领游击队员离开了城隍庙。 来到庙沟村后,见村长家门口有一个站岗的伪军。怎么能引开他? 王纲走过去向伪军道:“老总,你行行好,我想找一下郝村长。唉!我的老婆很不讲理,外号人称‘母夜叉’。昨天晚上,她和冠山的老和尚睡了觉,我发现后,说了说,她就把我打成这个样。” 伪军忍不住笑了起来:“胡说些甚,连自己的老婆都管不住?” 王纲说:“你不认得我老婆?可漂亮呢。你瞧这半身照。”他往身上掏照片,伪军悄声说:“掏出来我瞧瞧。” 就这么一闪念的功夫,王纲一拳头打了伪军个倒栽葱。同来的几个人一齐上前把那个站岗的伪军拖到一个黑暗的地方,嘴里塞了块破毛巾。 田振提枪走进大门,进二门,见上房里头号洋灯拧得挺亮,“黑牛”正兴沖沖地和几个人玩麻将,旁边一个女人叼着烟,吐着圈,凑在“黑牛”耳边说:“呶,又赢定了,这该给我买副好镯子了。”田振借着红绿玻璃,这么一瞧,柱子那边有一个伪军站岗,还有一个伪军站在屏风后打瞌睡。 此刻,街上一阵喧譁声,是散夜戏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田振一伙人,大喊一声,闯进屋来:“不许动!” “黑牛”一掀麻将桌,一蹲身,掏出手枪“桌球”就是两枪。田振早防着这一招儿,当即回击了一枪。这时,王纲早把那个伪军的枪夺过来,另一伪军睁开睡眼,迷迷煳煳正要举枪,“啪”一枪打过来,打中了他的手腕,“嗳哟!妈呀!”枪掉了! 田振大喊:“我们是八路军,缴枪不杀!谁动,就打死谁!”“黑牛”站起身来,一看,八支短枪一起对准了他,他没再吭声,把枪举了起来。王纲过去缴枪的当儿,这“黑牛”一拳打倒了王纲。 说时迟,那时快,田振对准“黑牛”,“啪!啪”就是两枪。“黑牛”一扫腿,踢倒了一个队员,王纲爬起来,又向“黑牛”射击,可这“黑牛”顺手抓过一张大方桌,挡住了子弹。他把方桌这么一扔,趁此机会,夺门而逃,田振顺手就是一枪,这一枪差点把他的耳朵给打掉了,他顾不得这些,冲出门来,一侧身、一贴墙,嗖的一下,他上了一道墙,一个跟头,翻在墙那边了。 那几个保长、村长早己吓得浑身打颤,那个女人哭着脸道:“不要打死我!我用毒药害了头一个男人,这钱都在我姨妈那里呢,我给你们拿去。” 田振说了声:“少废话!”也冲出屋来,跳过小墙,一看,“黑牛”不见啦! 田振心里焦急万分,?看这里是一处茅草地,远处是一条山路,没办法追击,他只好带着游击队折回冠山,在做豆腐的杨家沟村住了下来。杨家沟的老乡给队员们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豆腐宴”:豆腐丝、豆腐块、炸豆腐、辣豆腐、蒸豆腐。还打了二斤白酒,队员们就着豆腐干、十锦豆腐,最后喝了营养丰富、味道独特的豆腐汤。大冷天能吃上热豆腐,队员们的心里暖烘烘的! 田振睡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梦,心想这“黑牛”究竟跑到那里去了?他忽然想起“黑牛”原先有一个姘头叫小荷的,莫非他藏在小荷家不敢露面?小荷家在宋家庄,那是一个大户人家,进去很不方便。田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与王纲商量一番,就这么办! 原来“黑牛”这么一跑,果然不出所料,当晚就悄悄熘进宋家庄。宋家庄有一家大户,姓宋,前清年间祖上做过道台,如今这光景日渐衰落。宋太爷活到八十多岁谢世,膝下三男两女。几个男孩都己长大成人,在外地谋生。这里面只有一个媳妇不争气,外号叫“小荷”。因男人常年不在家,难免做出些不干净的事儿。这“黑牛”看中了宋家的财产,明来暗往,竟把小荷骗到手,宋家尽是闺女媳妇,谁敢惹他?“黑牛”摸着熟悉的道路,从后门闪了进去。 第16页 这“黑牛”好像他自己就是宋家的主人,坐在客厅,使奴唤仆,让丫头点起洋灯来。他端坐在太师椅上,品着清茶,教训那些吓坏了的闺女媳妇:“我今晚来,是为了躲避游击队追击的,我就住在你们家。谁要出卖我,可别怪我不客气。” 他来到小荷房间,小荷已经让厨子送来夜餐来款待这位“皇军”的红人,山珍海味,吃个痛快。列位,有哪些山珍海味?象鼻、猩唇、熊掌、鹿尾、驼峰、猴脑、豹胎、燕窝、竹笋、香菇、猴头、银耳、鹿筋,这是山珍;鱼翅、海参、鱼肚、干贝、唇鱼、鲍鱼、鱿鱼、海菜,这是海味。 田振、王纲进了宋家庄,不便多带人,他俩 趁着天不亮就跳进了宋家大院。 后院里可吓坏了早起的老妈子,她正要声张,田振悄声问道:“昨天夜里,是不是有人进了你家?” 老妈子说:“唉!有什么法子?人家有权有势谁敢惹?” 田振说:“老人家,别怕!我是八路军!那小子是个汉奸,他在哪里?” 老妈子一听,指着小花园的木楼说:“就在那里。” 田振又说:“老人家,请借一下你的衣服穿穿!” 老妈子不敢违抗,把上身衣裳脱下来,又把头上的蓝头巾让田振蒙上,然后自己躲在树后。 田振轻手轻脚地走上木楼,他一推门,门虚掩着,“黑牛”压根儿没想到游击队会知道他在这里过夜。人常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小荷一听有动静,出声问了一句。田振捏着嗓子道:“小荷,外面有人找汉奸‘黑牛’哩!” “黑牛”在梦中一惊,醒了,睁眼一看,原来是一个头蒙蓝巾、身穿大襟衣裳的“下人”,他蒙了蒙头,一想,不对,怎么叫我汉奸?他从枕头下摸出手枪,田振早防着这一着,早已上前用枪逼住了“黑牛”。与此同时,王纲也进了屋内,用枪对准了“黑牛”。 “黑牛”还要反抗,小荷一把把枪给夺了,原来这女子怕这么一闹腾,她没脸见人。 田振道:“‘黑牛’,起来,跟我们走!不要连累人家!” “黑牛”只好穿上衣服,田振、王纲刚要上前捆他,不提防“黑牛”一推后窗,跳了下去! 田振提枪跑下楼来,一瞧,小花园的墙下有一个深水道,准是从这里跑了! 田振眼看天色大亮,再捉“黑牛”,只怕时间不允许,于是他把衣裳还给老妈子,憋着一肚子闷气,和王纲离开了宋家庄。 你猜“黑牛”又跑到哪里了?他从深水道跑出来,离开宋家庄,在路上抢了一个商人的自行车,没有半个时辰,又躲回平定城去了。 “黑牛”经过这场虚惊,自以为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又带领日、伪军出城“扫荡”,这傢伙见东西就抢,见人就抓,他自己还戴上日本军帽,穿上日本军服,大摇大摆,不可一世,向那些大小汉奸伪军头目讲自己怎样用计骗了游击队,还说:“哼!我看谁还敢在我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里拨牙?” 人民的事业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田振和王纲几天几夜都不能合眼,为什么在光天化日之下不能处决“黑牛”?为什么不愿在老百姓家中向特务开枪?是自己仁慈下不了手?还是不愿给老乡们惹麻烦?经过分析,他们?致认为:锄汉奸必须看准火候,这样才有利于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有利于发动群众。 这一天,“内线”送来情报,“黑牛”带着两个特务,正在南天门二道寺院内行兇杀人呢,田振他们立刻沿西关红牌楼上得山来。 这南天门是歷代通京大道,十里长坡,异常险峻。这南天门在黑砂岭坡顶,折下去就是二道寺,古人说这山路“扼石径之崎岖,拟仙楼缥缈,京华襟带,冀晋咽喉”。二道寺住着一位老和尚,行好积善,广散钱财,他每年总把寺院内外栽的桃果卖掉,所得之钱施给附近大峪、小峪的穷苦人家,他见了人,自谦谓“空桑子”,意思是他是空桑树所生,看破红尘,在此出家。这一天晚上,下起毛毛细雨,老和尚披着件夹袄,点着灯在调“煳嘟”,就是用粗玉茭面和黑豆叶菜做的一种平定农家饭。突然,“黑牛”闯进门来。 “谁?” “干爹,是我!” 原来“黑牛”小时候曾拜过老僧为师,因他不务正业,老和尚再也不愿见到他。 老和尚放下碗来,看了看,嘆了一口气道:“你深更半夜,来我破庙有什么事?” “黑牛”上前拉住老和尚,又叫了一声:“爹,不认得我啦,我是‘黑牛’呀。”还没等老和尚唠叼什么,又说:“爹,我在皇军手下做事,这几天手紧,你先借我二百块现洋,不几天一定加倍奉还!” 老和尚瞪大眼睛:“啊,你这个汉奸!”这位八十多岁的老僧指着“黑牛”骂道:“你这个畜生,当了日本人的走狗了。你应该跪在庙里向菩萨祈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黑牛”早已等得不耐烦,恶狠狠地说:“拿钱来!钱在哪里?” 老僧“呸”得吐了“黑牛”一脸,正要吶喊,狠心的“黑牛”顺手操起菜刀来,一刀便把老和尚性命结果了。 第17页 ? 第七回 烽火台宰狼快人心 [本章字数:5748 最新更新时间:2007-05-17 15:07:46.0] ---------------------------------------------------- ?第七回 烽火台宰狼快人心 蒙村矿逐蛇出山洞 “黑牛”一刀把自己的干爹砍死,还不解恨,又让几个手下翻箱倒柜,看有没有钱财,他又在后院找了几把镢头、铁锹,就在那里刨起来。刨呀、挖呀,指望能找见装金银的罐子,谁知除了老和尚用过的经盒、捧笙和笔墨纸砚外,其它?无所获,“黑牛”大失所望,连叫“晦气”。 田振折下头道寺,在“一路福星”的石碑楼后查看特务的行踪,他上了二道寺小庙的屋顶。还没等“黑牛”刨挖钱财喘息过来,田振大喊一声,跳了下来。 王纲一甩快枪,撂倒一个小特务,接着又一甩快枪,“啪”另一个特务也被打倒在地。“黑牛”一看形势不对,“唿”地一声,夺门而出。 这可不好办啦!四周一团漆黑,天下着蒙蒙小雨,偌大的寺院,漫长的石坡,上哪里找他?田振伏在一棵古树旁,观察动静,他屏住唿吸,一声不响,几次和敌人较量,使他的头脑更加清醒。二道寺古阁外,有一个很高的烽火土台。原先,京城里如遇什么紧急情况,这里便点起狼烟,一时浓烟滚滚,十里一烽台,十万火急的军情便沿着村镇城池迅速传开。 田振正看着那高入云霄的烽火土台,勐见烽火台下闪过一个黑影。田振不慌不忙,轻手轻脚地跟过去。烽火台旁果然是“黑牛”,他正藏在阴影里。田振屏住气,端起快枪,瞄准“黑牛”,“啪啪”就是两枪!“黑牛”应声而倒! 王纲也闻声赶来,只听“黑牛”哭着央求道:“八路老爷,我的腿不能动了,你们饶我最后一回吧。我这指头上还戴着七钱重的赤金戒指呢。还有,我身上还装着一副金镯子呢,都给你们,都给你们……” 田振大声吼道:“‘黑牛,你这个万恶不敕的狗汉奸,杀人的刽子手,我代表人民处决你。”说着,连打几枪,“黑牛”脑袋开花,一命呜唿了,那花红脑浆流了一地。 从此,人们再到南天门求神拜佛的时候,都要来烽火台看一看。好事人还在这里立了一块石头,上刻“大汉奸‘黑牛’葬身于此”。人们也到二道寺朝拜,含着眼泪念道二道寺老和尚生前的好处。这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老和尚从此也该暝目了。 一天,阳泉蒙村煤矿上来了一个磨剪子的人。“磨剪子来,锵菜刀来”!这磨剪子的人是个瘦鬼,他白天在矿上转悠,替人家磨剪锵刀,晚上就住在工棚里,四处打探情况。他就是保安中队队副牛白小,人称“瘦牛”的狗汉奸。 原来这“瘦牛”乃五条牛中的老大,眼看自己的几个兄弟一个个命丧黄泉,这瘦牛又惊又怕,同时又恨得咬牙切齿,他发誓要为自己的哥儿们报仇雪恨。他和“肥牛”商量,与其束手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不消灭田振他们,他弟兄们迟早逃不出游击队的手心!商量来商量去,他们忽然想到了阳泉蒙村煤矿。听说那里的矿工已经组织起来,工潮闹得挺凶,又听说最近新换了日本矿长,如果能顺藤摸瓜,或许能摸到“大鱼”。于是,他自己先扮成磨剪刀的来到矿上,让“肥牛”派了几位弟兄帮助他,严密监视煤矿的活动。 日本人叫阳泉为“哟赛”,管阳泉的煤叫“眼泪”,意思是十分珍贵。他们眼中死死盯着平定、阳泉的煤,垂涎三尺。据说一日本专家到阳泉,一见家家户户门口都堆着煤,有的人家还用大块炭当围墙用,街上全是煤,他很吃惊,说这些黑石头倘在日本国内,日本国就大大地发财了。所以日本鬼子不惜一切代价,夜以继日地把煤运到日本。这“瘦牛”就是为了讨日本人的好,要在煤矿上摸线索,以便能飞黄腾达。 再说晋民来到蒙村矿后,工作一直比较顺利。他知道,阳泉是个煤城,这里的工作如果开展好了,就会对整个平定、盂县、寿阳、井陉,甚至整个石太沿线的工作产生很大的影响,就会有力地破坏日军对华北实行的“蚕食”政策,就会切断敌人燃料的命脉,虽然他没有真枪实弹地和田振、王纲他们一起共同战斗,但他在无声无息地为革命做着工作。 一天夜里,蒙村煤矿的工棚里正在召开党小组的秘密会议,梁海首先发言,他说:“最近,咱们这里来了一个磨剪刀的,听口音不是外地人,依我看,此人来头不对!” 梁海这么一说,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立刻分析开了。对于当前的形势,大家认为平定城内关了四十天城门,现在城里的敌人龟缩在城里,不敢出来,但并不死心,他们和铁路沿线的敌人勾结在一起,互相依託,实行强化治安活动很是猖獗。 接着晋民拿着几份报纸念给大家听,那时咱们晋察冀边区有《抗敌报》、盂县有《新生报》,还有中共太行区党委的机关报《新华日报》等等。晋民说:“最近伪山西省政府同日本鬼子成立了‘山西炭矿株式会社’,目的就是要掠夺咱们的煤,咱们必须一方面依靠游击队、武工队的同志们铲锄敌特,打掉他们死心塌地效忠敌人的气焰;另一方面,咱们必须在阳泉煤城内开展活动,消极怠工,破坏机器,团结一切能团结的人,还要带动、影响平定、盂县的一切大小煤矿,这个任务艰巨的很啊!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谈一谈。” 第18页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热烈,最后做出决定,先要紧紧盯住那个磨剪刀的可疑人。 蒙村煤矿新近换的一个日本矿长名叫中村,在日本矿业学院毕业,他不多言语,上级命他来这里採煤,同时还要受平定宪兵队山谷野平的指挥。阳泉的矿务局一直住着日本的“混成旅”,他也在受他们的领导。他整天钻研採煤,在日本就编着过一本《採煤学》,来到中国以后,他依旧整日拿着放大镜仔细研究煤的各种构成成分,对矿工的死活不闻不问,矿上的?切公务,都由其下属人员料理,一切设施又都是由上边派置和修理,所以倒也放心。 蒙村矿的四周全围着铁丝网,四端又各建有一个小碉堡。这些碉堡表面上是为了防范八路军,实际上主要是怕矿工逃跑,中间还有一条深沟,矿工中有得传染病的或者闹事的,全在这里活埋。矿工们俗称“窑黑子”,都是在村里无田无房的赤贫户,生活艰难,无依无靠,来矿上下井,就是为了求碗饭吃。他们白天在井下劳动,夜晚就住在工棚里,砖头当枕头,麻袋当被子,也有几个矿工带着老婆孩子在这里餬口,每天能换来两顿高梁煳煳,就满不错了。 晋民每天统计矿上出煤的报表,来回调度车辆,有时候还得向中村矿长报告,中村见他办事踏实,特地把他提拔为课长。 这“瘦牛”在矿上一面给人们磨磨剪刀,一面拉拉家常。矿工和一些家属都很愿意和他拉哌。这天,晋民特意去查看,一眼便认出他就是在“保晋公司”门前搜查皮箱的“保安团”特务头子,而“瘦牛”也认出了来者正是上次坐黄包车的那位客商。 “必须把‘瘦牛’干掉!”晋民暗暗下了决心。他把这个情报派人连夜通知了田振、王纲。 田振很快就赶到了蒙村煤矿,同样也化装成一个磨剪子的,沿着工棚区大声喊道:“磨剪子来,锵菜刀!” 这可真怪,不大的地方,同时出现两家生意。“瘦牛”十分不快,他凑将过去,轻轻地说:“伙计,你再找个地方不好吗?你在这不是和我唱对台戏吗?” 田振瞟了他一眼:“伙计,你买卖做够了,也该让我来做一做,四海之内皆兄弟嘛!” “瘦牛”正要生气,突然认出对方是上次拉黄包车的车夫。洪城河缴弟兄们枪的,不也是他吗?啊!是田振!“瘦牛”冒出一头冷汗,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赶快得离开这是非之地!他挑起担子对田振说:“老弟,行!我把生意让给你,你我同行,何必为这肩挑小担的营生伤了和气?” “瘦牛”转了几个弯,从箱底摸出手枪,把肩挑一扔,换了一件上衣,连忙折下煤矿的一片松林里。他心里着急,为什么“肥牛”不来接应我?他慌里慌张正跑,迎面有一个警官站在了他面前。 “瘦牛”心想:“来的这个警官不正是文世科吗?”这文世科最近刚被矿长中村提拔为连长,他也知道“瘦牛”的底细,命令手下弟兄把他围住。 “瘦牛”一见是自家人,胆可就壮了。他笑嘻嘻地说道:“弟兄们辛苦了,快带我到你们队部去。” 文世科笑哈哈地说:“你不是磨剪刀的?” “瘦牛”神情一变:“我……我……”,一时又不好当众说破,只好清了清嗓子:“你们不认得我?” 文世科斜着眼看着他,然后说:“是啊!我认得你,你不是保安团中队副吗?” “瘦牛”不知怎样回答,嘴里只是说:“这……,这……”。 文世科说道:“先生,走吧!” “瘦牛”一看,心想,这势头不对呀! “我……我……,我是磨剪刀的”,他想再投一块问路的石头,急匆匆地道:“那我明天再来,明天再来!”说着就要走。 文世科严厉地说道:“你不会是八路的探子吧?” “瘦牛”听文世科这么一说,嘴里干笑了两声:“嗨!我就是要活捉八路探子的!好!我得回站上,公务在身,以后咱们总有会面的时候。”说着就往坡下走去。 后面赶来晋民、田振、梁海和一大群矿工,他们齐声喊道:“磨剪师博,这里还有你的担子呢。别走!别走!多住几天吧!” “瘦牛”心里又得意又着慌,得意的是这晋民、田振已经暴露了面目,我要一网打尽;着慌的是怎么“肥牛”到现在还不带着人马来助我?他举目一望,嘿!树那边露出个人头来,对!是自己人!咦?他怎么不来帮忙? 文世科连长已经把枪口对准了“瘦牛”,田振一使眼色,暗示他千万不能在这打死他,要把他引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文世科会意,故意提高了嗓门喊道:“师傅!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回去见了他们,代我问个好吧!” “瘦牛”点了点头,走了。他今天高兴极了。走了五里路,一见那个便衣特务也跟上来了。 “走,咱们先到‘一片春’小酒馆那里吃顿便餐,天色不早了,明天再走不迟!” “瘦牛”先美美吃了一顿葱花烙饼,他向来是只吃不交钱。谁敢向他这种恶鬼开口要钱?他让那个便衣特务在门外站岗放哨,自己先到剃头铺颳了刮脸。剃头铺门口的对联上写着:“进屋来乌头将军,出门去白面书生”。“瘦牛”照了照自己白净净,亮晶晶的油葫芦脑瓜,笑了!踏破铁鞋无处寻,得来全不费功夫,这趟行动,天从人愿,真乃天助我也。他进了澡塘,一股蒸气,雾腾腾,热烘烘,他又叫了一个姑娘,替他按摩,他眯着眼睛唱起山西梆来:“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旁忽听乱闹闹。手把着城墙往下望,却原来是老司马统来的大兵”。嘿!还真有点丁果仙的味道呢。 第19页 也不知什么时候,镜里出现了一个人,谁?就是以前拉过黄包车的车夫!就是连杀几条牛的勇士!啊!田振!“瘦牛”一想,完了!怎么我连枪也没带?大意失荆州,刚才我还鼻子里灌醋酸熘熘的唱戏呢,这下呢?大概是火烧草原没救了吧!怎么办?怎么办?他一下子把那个按摩女搂住作为挡箭牌,顺手举起一个花瓶,一扔,“哗啦啦”,碎了! “瘦牛”把那个姑娘推到一边,他一骨碌,光着上身勐扑向田振,好快的动作!这么一扑,田振这么一闪,“瘦牛”冲出澡塘了! “瘦牛”“蹬蹬蹬”上了二楼,一推门,进去了。这是一间会计室。管帐的老头一见来了个光葫芦,吓得他气也不敢出。这莫非是街上跑着的那个“球小”?他今天怎么疯了?就见“瘦牛”顺手把一个衣架抢在手里,以盾当矛,田振一头闯进来,对“瘦牛”来了个“黑虎掏心”,“瘦牛”的衣架自然也倒了,再看那屋里的算盘珠撒了一地,“瘦牛”正要跳楼,田振扑上前来,“咯咚咯咚”几拳,打得这条“瘦牛”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当时是眼冒金星,鼻口流血,喘不过气来了。田振把“瘦牛”的脖子一按,也不知道用了多大劲,再一看,“瘦牛”已经不会说话了!他怕“瘦牛”再挣扎,干脆!当空举起,朝楼下扔去,就像武二郎在“鸳鸯楼”把西门庆扔下楼去一样,“瘦牛”已经眼珠迸出,活不了啦。 田振在墙上写了几个大字“汉奸特务,害民根由。田振一来,处死瘦牛。”原先“瘦牛”在站上作威时,有一老者在街上卖扇,“瘦牛”也抢了一把,谁知这老者连连说道:“我给先生画一个扇面吧!”说罢,这么一挥笔,画出一个大螃蟹来,众人都说好,这位老者还题了两句诗道:“常将冷眼观螃蟹,看你横行到几时?”“瘦牛”大怒,撕了扇子,还打了老者几个耳刮,如今,这“瘦牛”再也不能横行了。 田振处死汉奸“瘦牛”,百姓无不拍手称快,都一齐来“一片春”酒馆看热闹,弄得这个酒馆也只好关门了事,大小特务却吓得屁滚尿流。那坐镇平定城的宪兵队长山谷野平也毫无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加紧搜捕,指使他的特务组织“新民会”、“三义会”、“红枪会”、“棒棒队”、“保安团”以及“一贯道”等头目,定要齐心合力,捉拿田振。人们纷纷传说,田振不仅会飞檐走壁,爬墙上树,双手打枪,还会什么奇门法术,百步之外,用手这么一指,你就站着不动了,说得活灵活现,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敌人到处写下通缉田振的布告,城门口、碉堡旁,不管王公侯子,一律查“良民证”,还实行强化保甲,强化配给制度,实行大编乡、大抓丁,封锁沟墙,加强戒备。 这一年,平定县各个村庄都建立了“青抗先”、“基干队”、“模范队”、“游击组”、“自卫队”、“除奸团”。几个小汉奸不敢轻易再和人民作对,有的汉奸投诚自首,表示悔过自新,有的还当了咱们的“内线”。 五条牛只剩下一条“肥牛”。“肥牛”这几天也不敢出门,你道他藏在什么地方了? 阳泉有一座大戏院,坐北朝南,两层木楼。上了岁数的人也许还记得有这么回事呢。戏院的班主乃杨振麟先生,养着一个戏班不说,还包下这所戏院。戏院左边,有“洪源钱庄”、“泰祥丝局”;戏院右方,有“一分利饭铺”、“同乐下素园’,还有“狗不理”包子铺,戏院外的生意很是不错,一到晚上,热闹非凡,尤其是“狗不理”包子铺的胖掌柜,一声吆喝:“餵!天津的名厨,包子流油。只要你吃上一口,延年益寿”!嘿!说得还特玄乎。戏院的墙上,一字摆开大红木牌,上写“张家口名角毛毛旦”、“晋阳名角果子红”,还有“五月鲜”、“水上飘”、“荫营红”、“茶叶红”、“改音旦”、“有名的山药蛋路小桃”演的《杀子报》,“说书红”演的《胡迪骂阎》,名老生存成先生的拿手好戏《打棍出箱》。最有名的是高爱琴的《黄鹤楼》,她偶尔演一两场,但绝不给日本汉奸唱戏。她装赵子龙,威风八面,神情不凡!她扮周公瑾,羽扇纶巾,雄姿英发,两根雉鸡翎来回舞动,真是让人叫绝,拍手称奇。 大戏院每天晚上一直唱到深夜午时,那饭馆酒店也就跟着赚了一笔。这“肥牛”白天在“同乐下素园”玩麻将,晚上便在这里看戏。这一晚,戏正要开演,“肥牛”摇摇摆摆从便门进来。 第八回 大戏院敌特遭火併 [本章字数:5966 最新更新时间:2007-05-17 15:08:06.0] ---------------------------------------------------- ?第八回 大戏院敌特遭火併 小黑桥英雄放冷枪 “肥牛”躲在大戏院看戏,他端端正正坐在楼上第一排。他的周围,隔几个位子就有他的一个贴身特务,一个个歪戴帽、敞着胸,在紧紧守卫着他。他这叫万无一失。为什么?有个得力的靠山呢。常言道:“官凭印,虎凭山,妇道人家离不了男子汉。”这靠山自然是日本人。每天晚上,日本人轮流在大戏院看戏,那些警察局,宪兵队和一些军政要员,差不多场场不落。你想,他钻在这里看戏,不是挺安全的吗?这“肥牛”的名字叫费牛,叫来叫去叫成“肥牛”了,他又粗又愣,就是心眼不正,唉!人也不能光看相貌。 第20页 连日来,北风唿啸,雪花飞舞,远山近树都披上一层雪白的棉被。一到晚上,银河耿耿,玉漏迢迢,穿窗斜月映寒光,透户凉风吹夜气,天,太冷了。 这年月,影楼唿酒把盏,穷人流落街头。每天晚上,大戏院门前饭馆的炉火边,总有要饭吃的娃娃、老汉冻死在那里。他们白天要饭,晚上暖和一阵子,可这炉火到后半夜就一点热气也没有了。天明,小伙计一透火,唉!人都僵了!日本鬼子这几天没发生过正面战斗。傍晚的时候,几个日本鬼子带着日本娘们,走进了戏院。“肥牛”也照样端坐木楼,嗑着五香瓜子。他身上挎着两支手枪。嘿!这叫和尚打伞无(发)法无天,楼下的跑堂使劲往楼上扔热手巾,让那些大大小小的“先生”、“老爷”们擦把汗也好看戏,大冬天擦汗,也是为“上座”讨好。这才叫穷讲究呢。 大戏院门前已经有不少人在做买卖,一个军官搂着一个穿狐皮大衣的妖冶女人步入院内,一位胖的发福的阔掌柜拉着一位二十几岁的妙龄少女也进了院内。这时,一位气宇不凡、神情昂然的日本军官走了进来。他跳下黄包车,让一个特务扛着一个小皮箱也进了大戏院。 这个小皮箱怎么又出现在这里?前些时候,有个客商不是曾把皮箱放在黄包车上吗?皮箱里不是藏着雷管炸药还被特务跟踪寻找吗?不是晋民巧施调包计让放在“逢元号”商号吗?对!就是这个皮箱,如今总算用得着了。 原来,田振和王富掌柜得知今天有华北的一个特务要员容瑞三要来阳泉解决警察局和特工组的矛盾冲突,因为他们之间不时存在着裂痕与磨擦。这样,正好给我们造成伺机可图的机会。本来,田振想必要时才用这皮箱的雷管炸药来炸毁敌人军车的,现在上级指示他在大戏院里做文章,以造成敌人的相互火併。 田振一身日本军官服装,大摇大摆地坐在楼下第三排,身后的伪军也和他并坐在一起,戏已经开演了。 今晚的名角是“水上飘”,他本是三十多岁的男子,却扮演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小旦角色,在《双锁山》这齣戏中,他扮刘金定。走起路来,一阵飘摇,加上那清脆甜美的嗓音,简直让人看得入迷了。 田振正看着戏,前排有几个伪警官凑过来给他送上瓜果点心,还给他点着“哈巴高(香菸的意思)”。田振厌恶地看了他们几眼。这伙人个个都是二十一天孵小鸡坏蛋。他们巴结日本人,就像孝顺自己的父亲一样。田振想狠狠打他们几巴掌,但一想,二月里穿单衣为时过早,不能冒然行事。 那位华北特工组的要员容瑞三,瘦脸长鼻,招风耳朵,他早年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会说一口流利的日本话。陪他看戏的是“广懋公司”经理和“保晋公司”董事长。这两位头面人物虽然都是搞实业的,但也得巴结上级的大人物,买卖才能做好,不然,惹怒了官府,贸易怎能兴隆?怎能发达? 田振无心看戏,他看得出宪兵队果然和警察局有矛盾,宪兵队的大小头目当然是日本人,他们手下的特工组头目直接受日本人指挥,而警察局大小头目全是中国人,他们认为自己强化治安有功,对特工组头目着实看不惯。一个戴小帽的便衣仗凭日本人是他的后台,耀武扬威,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他妈的,你瞧你戴那个平天冠帽,还穿一身黑皂衣,吹胡瞪眼,查户口,搞保安,天天欺负老百姓,哪还有脸坐在这里看戏?黑狗子。” 警察局的小所长也对骂道:“你什么玩意儿?仗势欺人,还不是靠你的干老子?有本事你和八路军对对仗?瞧你那个德行,祖宗也跟着你丢脸。” 两人对骂,简直是狗咬狗,一时间,各自的人马一齐上来,拉扯的、叫骂的、唿喊的,闹得不可开交。田振一看时机成熟,和那个扛皮箱的队员一使眼色,他把皮箱放在地上,用菸头把皮箱里的纸捻点燃后,立刻离开座位向后走去。因为他的后二排正座上,正是汉奸头子容瑞三,几个日本军官也叽哩咕噜说些什么。 斗嘴打架的两队人,还不停地对骂。他们一见日本军官来了,谁也不敢吭声,都规规矩矩地立正。光立正不说,那一伙还要这位日本军官评理,田振哪有闲功夫给他们评理?他大声喊道:“八格牙鲁!统统坐回去。” 他看准一个警察的头目,“啪啪”两记耳刮:“你的警察局,大大的坏了,警察局的人,统统的死啦死啦地有?宪兵队的人,大大的,哟西!”他蹬蹬蹬蹬离开戏院,走出门庭。 楼上的“肥牛”往下一看,奇怪!这个日本军官为什么说话的声音不像日本人?他为什么走得如此匆忙?他一想,不对!莫非他是什么田振?这小子可是神出鬼没,来去无踪呀。他越想越不对,本想自己在这里藏身为好,倘若他真是田振,我人多势大,还怕捉不住他?倘若他真是日本人,我这是“中日提携”也算保护他以防不测呀。想到这里,他一声口哨,那二十几个特务一齐拔出枪来,跟着他走出了大戏院。 “肥牛”还没走了几步,只听“轰轰轰”的爆炸声,就在大戏院的中心响开。这一响,戏院顿时大乱,容瑞三当场炸得昏了过去。前三排、后两排的日本军官,特务头目,大小警官,被炸得不是没有了耳朵,就是没有了鼻子;不是炸飞了胳膊,就是崩坏了眼,血肉模煳,哭声震耳。好在炸药的威力并不大,对周围的人倒是一场虚惊,楼上楼下的警察们,一齐喊道:“这是他妈的宪兵队干的,我们能让他们横行霸道吗?” 第21页 有几个警察按倒一个跑得慢的宪兵队小头目狠狠打了一顿。不知谁把电闸也给拉了,戏院变得一片漆黑,几十支手电筒晃来晃去,戏子们早都开了后门,连妆也没卸就跑光啦。 日本宪兵队一排人马荷枪实弹站在门外,见了穿警服的立刻带走,有的警察打开窗户就跳,那容瑞三被一伙人扶起来,吓得他连夜坐上火车跑了。 “肥牛”跑出大戏院的当儿,只见火光大作,又传来震耳欲聋的吵闹声,他立刻断定这是田振干的。他顾不得戏院的大乱大喊,带领弟兄们就去追那个“日本军官”。 街上的人光听到响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肥牛”转了几个弯,来到新顺巷老君庙,只见前面走着一个日本军官和一个便衣,他大喝一声:“站住,不许动!”几十桿枪立刻把这两个人对准。“肥牛”好生得意,嘿嘿一笑:“田振,缴枪吧!怎么?还犹豫什么?” 那个日本军官回过头来:“你的什么的干活?”原来是一个脸色很兇的日本军官。“肥牛”一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唉!我这是送猪肉上案板上门挨刀,我怎么这样煳涂。就听那个日本军官大喊一声:“你的杀啦杀啦的有!”他命令那个便衣特务回去向混成旅的军官报告。“肥牛”此时一声不吭,动也动不得。不大一会功夫,混成旅的两辆摩托车和十几个日本兵一起围了过去。 “肥牛”这是有苦难言,有话也说不出来,他立刻恭恭敬敬地双脚立正:“太君,游击队长田振化妆成太君,跑到这里来了。我的瞎了狗眼,太君开恩!” 那个日本军官叽哩咕噜?阵日语,然后对“肥牛”说:“你的混蛋!把他们的枪统统上缴!明天到宪兵队,我要亲自审问你!” “肥牛”还要再说什么,只见摩托车上的一个日本军官“嗖”地一声,举起洋刀:“巴格!缴枪!”那二十几个特务,只好一个个卸下手枪,“肥牛”也小心翼翼地把两支手枪亲自放在摩托车上,又向那个日本军官说:“太君!我现在就去!” 日本军官说:“大戏院发生爆炸,这是军曹刚才告诉我的。你的明天去平定宪兵队交代,明白?”他已跳在摩托车上,“嘟嘟嘟嘟”,走了! “唉!算我倒霉!弟兄们先回‘红部’去,明天都到宪兵队,早晨七点集合,不许迟到。” “是是!明天都到宪兵队”。 特务们一走,“肥牛”一想,坏了!我要是在这里遇见真正的田振,这不是小鬼拜见张天师自投罗网吗?我得赶快离开这里!他三步并做两步走,拐回一条街来,见街上大喊大叫,满街都是日本人、警察,还有不少看戏的商人、太太、小姐,他们都在拼命地跑,秩序乱的不成样子了。“肥牛”身肥体大,这么一露相,反被一个人紧紧盯住了!你猜是谁?田振! 田振一走出戏院,进了?个小胡同,三下五除二,连忙脱了军装,换了一身对襟棉袄,戴风雪帽的小商贩打扮,那个队员也换了一身小商衣服,闪进胡同,快步离开! 田振刚走到老君庙,就碰见“肥牛”带领一班人马去追日本军官。心想,肯定是“肥牛”发观了自己伪装日军而追赶的,他现在是小商打扮,谁能认识自己?等日本军官一走,他紧紧跟踪了下去。 “肥牛”正走在黑桥东侧,田振勐然大喊?声:“‘肥牛’,你别跑!田振在此!” 这一声不要紧,吓得“肥牛”头上象浇了一盆冰冷的水,一看是个小商贩,不由的又恢復起元气来,他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田振不再和他罗嗦,因为黑桥的对面还有日本兵在巡查。田振正要举枪,“肥牛”拔腿就跑。跑?费劲呀!他老兄又肥又胖,像头笨猪,怎么跑得了?田振打了一枪,“啪”!没有打中!“肥牛”这么一跳,跳在黑桥的下面,手里紧紧地扒着桥的栏杆。桥下是冻了冰的桃河,这桥有几十丈高呀,妈呀!不打死也得摔成肉泥! 田振对准“肥牛”,“啪啪”两枪,打得“肥牛”双手离开桥栏,头上少了半块脑袋,连哼都没哼,便掉在桥下。桥那头的日本兵朝这里开枪。嘿!这才是为英雄送行,为汉奸送葬哩。 直到今天,田振总算把阳泉、平定的五条牛全宰了,替人民除了害,报了仇。他和那个队员,趁着蒙蒙的月色,踏着厚厚的冰雪,到辛兴睡大觉去了。当时有童谣唱道:“处决五条牛,锄杀狗特务。英雄逞虎胆,亲人斟美酒。宰了五条牛,日本发了愁。今天砍小牛,明天赶老牛。” “赶老牛”是什么?当然是暗指日本人的末日快到了 阳泉大戏院自从出了爆炸事件以后,坐镇平定的宪兵队队长山谷野平立刻驱车前往。他火冒三丈,气得哇啦哇啦乱叫,他就地把阳泉警察局局长撤职查办,又把“肥牛”身边的几个特务头子抓起来审问。这样一来,警察局的人,谁还肯再卖命?查户口也不紧了,盘问搜索也放松了,乐得自由自在,每天打麻将、推牌九,有两个警察局的小头目,还脱了皂衣,跑到老区参加了八路军。 第22页 这一个时期,老区的一些报纸也陆续传到群众手中。《华北新华日报》、《胜利报》、《黄河日报》、《太岳日报》、《晋绥》、《晋察冀》等报不知从哪里来而又纷纷传开,人们争相偷阅,宪兵队让警察局加紧搜查,结果一无所获。 蒙村煤矿新修起一幢小洋楼,那不用问,是日本的职能人员、课长以及技术专家办公的地方。楼房下,一排平房修得很讲究,住着直接和矿工打交道的几个把头,其中最坏的就是杜占,因为他的上额前有个疤,所以人们都叫他“杜三眼”。 这“杜三眼”搜颳了矿工不少血汗银钱,在矿上还开设了一个“香泉楼”,里面设赌场、澡堂、说书馆,远近那些相面算卦、跑马卖艺的无不到此来做生意。矿工们一到半月开资或下班,都要来这里喝几盅闷洒,问问前程,求求卦宗,看看把戏。 “杜三眼”下班后,雇了一辆崭新的洋车,到离此十五里地以外的白家大宅。他躺在车座上,思谋着怎样再筹积五千块现洋,以便为大哥谋取“省城城防中队长”的职位。 白家祖上在明朝曾任过兵部尚书,门口少不了双斗旗杆、上马石、双石狮,白家自然成了这里最有声望的大财主。 今天白家客厅里香菸缭绕,灯火辉煌,中间悬挂着《桃园三结义图》,绅士、掌柜还有大大小小的闲杂文人均已到齐,就等待着“杜三眼”先生的到来。要知道,三六九黄道吉日算是“三义堂”举行秘密会议的好日子。 “三义堂”借“三结义”的名义,实际上是华北日本最高特务机关的一个秘密牌号,利用迷信活动来网罗特务,替日本人效劳的特务组织。 “杜三眼”一看人们已经到齐,便站在大堂中央恭恭敬敬地叩头敬香,洒酒祭奠。他命令几个厨子把一条牛牵到当院,然后用刀捅死,表示活祭神仙的诚心。 平定圣庙祭孔夫子才用这宰牛的礼仪,这叫“真太牢”,今天“三义堂”也用这“真太牢”,不是纯粹愚弄人吗? “杜三眼”站在大堂的中央,高声说道:“诸位,当今妖魔横行,天下不宁。我辈信徒一定要和大日本皇军携起手来,扫平内患,重整江山。诸位,凡入我的‘三义堂’者,均崇拜神威,在下受神之託,为良民造福。凡有意违犯者,按会规严惩。” 在堂的人暗暗吃惊,但大多数人不明真相,他们是想求神保佑,借神来化灾消凶的。又听“杜三眼”说道:“目前,我们急需整修庙堂,重塑金身,经平定县公署批准,每个信徒在三日之内各交银元二十枚。有不愿交钱者,责任就不在杜某身上了,希大家深思。” 这一下,大家才知道上了当,大眼瞪小眼,做声不得。只有白家的主人白大狗,心中暗暗高兴,这“三义堂”在咱家,有钱有人,该多好。 从白家大院出来,“杜三眼”便拐到“久华商店”。一进门,他边掀门帘边说道:“周掌柜,一向可好啊!” “啊呀!杜先生来啦!幸会!” “杜三眼”开门见山:“周掌柜,小弟今天来非为别事,闻知令嫒才貌出众,四德俱全,在学校日语也说得不错,上次考试还考了全县第一。” 他喝了一口茶,又道:“在下奉中村矿长之命,特恭请周小姐任机要科电务员,我想薪水一定很高,前程远大,就不必再深造念书了,故此,特来恭喜啊!” 周掌柜一听,犹如当头?棒,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无名烈火,气上胸来,一拍桌子道:“杜先生,你也太无情了,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她走了,我可怎么过呀?” “杜三眼”一听,扑哧一笑:“哈哈,周掌柜,令嫒有才有貌,中村矿长为的是身边有个会应酬的中国少女,有利于中日两国的亲密提携。你如果执意不从,那就得劳他的大驾,亲自来访了。中村矿长说了,这闺女要去了,三天两头可以回来探望你。以后我还少不了得巴结您老先生呢!” 周掌柜一口拒绝,但“杜三眼”是非让去不可。此时,周掌柜四肢无力,六神无主,直吓得魂出窍,魄离身,真可谓“天降无情剑,刀杀可怜人”啊! 谁知周小雅这闺女一掀门帘从里屋走了出来。她幼小的心灵哪里懂得世事?她想将来自己或许还会到东洋渡海留学呢!于是,她笑嘻嘻地说道:“爹!杜叔叔!我去!我愿意去!这么大啦,光在家有什么出息?” 周掌柜瞪大眼睛,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唉!她妈正回济南去了,我一个人怎好做主?” “杜三眼”一瞧这女子长得果然有羞花之貌,倾城之美,喜欢的不得了。谁知这女子正像飞蛾扑灯,鲤鱼上钩。? 第九回 杜三眼设计害少女 [本章字数:5455 最新更新时间:2007-05-17 15:08:21.0] ---------------------------------------------------- ?第九回 杜三眼设计害少女 周小雅冤死激众怒 “杜三眼”见周小雅愿去煤矿就职,很是喜欢,他轻声说道:“如今是女子开化时代,要像日本女子那样开眼界、见世面、长见识,做女中丈夫啊!” 第23页 周掌柜一看孩子执意要去,也就无话可说了。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也为了孩子的前程,他回话道:“去就去吧!免得那些浪荡公子整日里纠缠不休。” “杜三眼”告辞之后,准备第二天就让小雅到矿上报到,当晚,“杜三眼”住在白家庄的一个店里,他还想新招一批矿工。 小煤矿的掌柜,免不了要巴结奉承这远近出名的蒙村煤矿总把头“杜三眼”。“杜三眼”抽足料面,过足瘾,摇着头和小煤矿的几个工人闲扯。 “杜三眼”笑嘻嘻地说道:“弟兄们,咱阳泉站的柳沟、黄沙岩、北头嘴、石卜嘴、魏家峪、蔡洼、甘河、荫营、三泉、桃林沟、河底、任家峪,哪一村没有煤窑,可这些煤窑怎能比得上蒙村矿?那里有东京、大坂运来的洋机器,还有洋楼,吃白面大米,每月薪金五块大日币,开矿几年啦,逢年过节还能吃上从满洲国运来的高级饼干、糕干片呢。有人胡说八道,说蒙村矿有‘万人坑’,吃不饱,穿不暖,这不是黑夜里走路没影吗?” “杜三眼”这一煽动,在场的不少穷弟兄就报了名,“杜三眼”给每人发了五块钱安家费,准备第二天就带他们进矿。他心里美滋滋的,觉得今天是三全其美,“三义堂”刮下现款,小姑娘捏在手心,给矿上招来苦力,岂不美哉? “杜三眼”认为把这件事安置妥当了,可过了几个礼拜,有不少矿工就开了小差。出煤效率不高,井下连连积水、冒顶。“杜三眼”只好向中村矿长禀报。中村一听,也不敢再钻研煤矿理论了,他怕上级训斥,硬着头和“杜三眼”下井察看。 有一个六十开外的老矿工,背上背着一篓碎煤,上气不接下气地艰难行走,他嘴里的油箅灯掉了,鞋也破了,这老人晚上没睡好觉,又吃不好饭,背重脚沉,累得精疲力竭,碰巧被中村和“杜三眼”遇上,他们立即打电话叫来日本兵,把老汉拉出井口,说他有急性传染病,怕传染他人,日本兵戴着黑色防毒口罩,抬上这位老汉扔到“万人坑”去了。 这老汉昏沉沉被扔到白骨累累的深坑里,哪能活命?不一会儿,老汉便被狼狗撕吃了,真是惨不可睹,悲不忍闻啊!矿务局二矿现在还有一个“万人坑”的遗址呢。 这一天是老君爷的诞辰日,矿工们知道这天是要杀猪宰羊、烧香祈祷的,何况每逢初一、十五,关公庙、药王庙、娘娘庙、大王庙、玉皇庙、文昌庙、天齐庙、城隍庙、五道庙等等,他们都要从自己身上掏钱,求神灵保佑自己平安无事,可“供品”都到哪里去了呢? 在这当儿,恼了?位英俊的小伙子,姓赵叫小娥。为什么叫了个女人的名字?原来,他家人怕日本人抓他去当兵,于是给他留髮穿红、男扮女装,扮起女相来。这赵小娥的奶名叫二不愣,为什么叫这土里土气的名字?平定有种乡俗,孩子们一生下来为了“成器”,便给他脸上烧个疤,或者咬一节手指头、脚指头。他们的名字多是特别土特别俗的名字,如大牛、二旦、三毛、四孩、钢孩、铁蛋,甚至还有叫狼不吃、狗不咬、拴孩,丑难看、茅勺、平眼眼,这二不愣的名字就是为了长命富贵而起的名字,咱以后就叫他的小名吧。 二不愣年长以后,不能再待在家里,又不会穿针引线,于是,干脆到蒙村矿下了井。 “杜三眼”见他干活儿有股愣劲,可就是从来不给自己送礼。唉!权在自家手中掌着,不送倒也罢了,这二不愣还扬言要砸烂“杜三眼”的狗头,这还了得? ?天晚上,“杜三眼”进了破烂不堪的工人宿舍,要当面找二不愣。他一推门就说: “嘿!二不愣,日子过得不错吧?不是我杜某把你解脱出来,你还是一个黄毛小丫头呢。”他笑了笑,又说:“好好干!大叔亏不了你!听说,你常在背后骂我,说三道四,指桑骂槐,我不是不知道,小孩子耍脾气了,是不是?” 二不愣正在火头上,?举斧头把一块木头噼成了两半,他怒沖沖地说:“哼!这儿简直是人间地狱、鬼门关!你不是说这里吃白面大米吗?你看看,老子生火还得噼材呢!你看看弟兄们吃得是啥?高梁面窝窝,连点盐星星油花花也没有!日本人连火柴、洋布、盐都不给,这叫什么事?我不干了。” “不干了?哪那么容易?你爹亲笔签字还在这里呢?满不了三年休想回家!” 二不愣血气方刚,火冒三丈,“嗖”地站起来:“‘杜三眼’,你也太不讲人情了。老子可不是好惹的。” “杜三眼”“嘿”地笑了,他阴险地说道:“对了,怪不得人们说二不愣早与八路有勾结,动不动就要造反。老弟,这年月反字可不是随便说的呀!” “是八路怎么样?你‘杜三眼’少跟我来这套!” “杜三眼”一顿脚:“好!走着瞧!明日不准你下井!”说着气哼哼地走了。 “杜三眼”一走,众哥儿们可急了,二不愣惹了大祸,怎么办?大伙你?言我一语地议论开了,有的劝他快跑,不跑就没命啦;有的从破枕头下摸出几张纸钞,塞到他手中;有的给他披了一件衣裳,二不愣顾不得捲铺盖,拿行李,当下推开门扇,夺路就逃。就在这骨节眼上,几道贼亮的电筒光射向这里,日本兵喊道:“二不愣的,在哪里?” 第24页 “我就是!” 二不愣一看这么多日本兵,知道已经跑不出去了,索性一挺胸膛喊道:“我就是赵小娥,人称二不愣。” 日本兵把他五花大绑起来,吊在一棵树上,皮鞭象雨打芭蕉一样落在二不愣的身上。这小伙子咬住牙、闭住嘴,一声不吭,一语不发,日本伍长举起大洋刀就要噼下,真是千钧一髮,十万火急!难道二不愣就这样被鬼子活活杀害?矿工们你看我,我看你,一点办法也没有。自古道,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危急之时,勐听有人雷鸣似地大喊一声:“住手!”惊得日本兵举起的洋刀又慢慢放下。 在关键时刻挽救二不愣性命的是谁呢?闻其声,如见其人,此人身高五尺有余,犹如云长再世,蚕眉凤眼,方面大耳,说话声若洪钟,办事果敢有为,他便是煤矿工人代表、敢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为众哥们说话的好领班、地下党员、鼎鼎有名的梁海! 梁海向日本伍长怒喝之后,声色俱厉地说道:“我要亲自见中村矿长,明白?” 日本兵也认识这位梁海,汽车坏了他能修,机器停了他能转,也着实佩服这位中国工人,于是领他去见矿长。 矿长室内,梁海直截了当,开门见山:“矿长阁下,我们这个矿是华北一带闻名的大矿,上边要的是煤,而出煤的是人哪,对工人们可要讲点信用,要保障他们的生命安全,矿长可不能听信流言蜚语随意杀害矿工啊,不然的话,众怒难犯,如果大伙都停产、怠工,你想想,还能出煤吗?” “杜三眼”面对梁海说道:“老伙计,你在咱矿上干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矿工们的脾气?有一帮年青人闲着没事,无事生非,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恐怕将来不好收拾吧。” 梁海不去理他,又和矿长说道:“我想,咱们矿要想立住脚,多出煤,出好煤,就应该改善工人们的福利待遇,绝对不能层层剋扣工人们的血汗钱!” 中村道:“梁师傅,你得说明白!谁在欺负苦力的干活?你得讲清!”坐在一旁的“杜三眼”如坐针毡,浑身不舒服,站起来来回踱步。中村说道:“杜三眼,你不是说二不愣,通匪的有?” 梁海不动声色:“‘杜三眼’,这可要真凭实据呀!去年不是有人说咱矿有共产党,弄得把矿长撤了职。我看这样吧,矿长先生,咱们矿上如果有了共产党,那可了不得了!先停下工来,一个一个地审查吧!” 中村头上渗出汗珠,他忙说:“梁师傅,不行!不行!上边催煤的大大的有,要少一车煤,我怎么交差?采不好煤,我怎么当矿长?‘杜三眼’良心大大地坏!” “矿长,这二不愣是不是……?” “快快地放了!梁海师傅,以后你的要来,我的欢迎,欢迎。”中村赶快命令把二不愣放了,随后还摆了几样酒菜,他端起透明的高角杯道:“杜先生,梁先生,你们的合作,明白?” 梁海冷笑道:“矿长,杜先生是远近出名神通广大的人物,我这个窑黑子,是穷苦力,哪能和人家相比?” 中村拍着梁海的肩膀,笑着说:“梁师傅,给工人开资,你的。杜先生,你以后不要管工人的工资了,由梁师傅接替你。” “杜三眼”这一下可真傻了眼。你想,“杜三眼”就是靠层层盘剥工人们的血汗钱发财的,好端端的财神爷让人抢了,能不气吗?但他看出,中村的脸色不对,笑里藏刀,他连忙使出奴才的招数,对主子双腿立正:“哈咦!” 自从放了二不愣以后,最近倒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开资的时候,都由梁海一人负责,工人们自然是高兴,“杜三眼”无利可图,气得好几天不出门。 二不愣找到梁海,要谢他救命之恩。梁海说:“小伙子,有这股劲头,很好!但不能硬拼呀!”说着,他从破席片下抽出一根竹条,拿在手中,轻轻折断,他说:“?个人的力量总是单薄的很哪!” 二不愣明白了梁海的意思,连忙说:“大伯!你说,我该怎么办?” 梁海把拳头一握,说:“要依靠大伙。”他边抽旱菸边说:“对日本人要有理、有利、有节地和他们斗争,你要消极怠工,制造事端,还要团结穷哥们。” 过了几天,二不愣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报告梁海说:“梁师傅,出事啦!电话班,电话班……” 梁海睁大眼睛:“电话班,电话班怎么啦?” 原来那“杜三眼”把周掌柜的闺女小雅骗到电务组以后,虚情假意,让她两个礼拜回一趟家,周掌柜向从济南返回的小雅妈说明了这个事,老俩口都打心里高兴啊,当下便给“杜三眼”打点送礼,准备邀他吃酒席以表谢意。 谁知这小子就是多着一只坏心眼,一天晚上,正当小雅值班,“杜三眼”一头钻进电话班房间里,他眼睛眯成一条缝说:“小雅,你的时运到了,矿长今天晚上邀你参加家庭宴会,他的夫人西口量子让我请你呀。” 小雅心里自是十二分的高兴,一时感到有点腾云驾雾,飘飘然了,她仿佛已飞到那樱花盛开的东京城,成了留洋学生了,她说:“杜叔叔,我当班能走开吗?” 第25页 杜三眼指了指旁边另一个女电话员说:“小雅参加宴会,你多操点心!” “是!” 电话室离矿长住的小洋楼足有三里多地,“杜三眼”带着小雅一同走在铺满碎石子的小路上。路尽头,一所很雅致漂亮的小屋出现在小雅的面前。 “先到我家看看,顺便给皇军捎点礼物。” “杜三眼”的房间特别讲究,简直是让人眼花缭乱,分不清东西南北,四季花鸟屏风,转椅书桌,还有那茶几古瓶、文房四宝,有中国传统的民族装饰,也有日本、满洲的摆设,你看那大照片日本的富士山,还有那满州国康德皇帝结婚的像片。 一进门,“杜三眼”在给小雅端茶的剎那功夫,如饿狼扑羊一般,一下把小雅推倒在床上,小雅大吃一惊:“杜叔,你要干吗?” “杜三眼”哪管这些,他把脸紧贴着小雅说:“放老实些,不然,叫日本人的狼狗咬死你!” 小雅央求说:“好叔叔,我自己省下的钱全给你好啦。” “杜三眼”鼻子里哼了一声道:“钱?谁稀罕?我要的是人!”小雅此时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恨自己有眼无珠,怪自己不听大人劝告。 “杜三眼”哪里是人,分明是畜牲禽兽,这条兇恶的野狼扑到一个弱小女子身上,喝她的血,吸她的髓,小雅哭呀、叫呀,那管什么用?她挣扎着,反抗着,勐地她的手插在了枕头底下,天哪,一支发亮的手枪出现在她的眼前。原来,“杜三眼”这小子怕人暗算,夜晚他睡时,准把手枪压满子弹,顶上保险,以防别人行刺。小雅摸到手枪,不管会打不会打,朝压在身上的恶狼,一扣扳机就是一枪,可惜她射出的子弹打在玻璃窗上,“叭”,一声枪响立刻打破了这宁静的夜空。 “杜三眼”见她朝自己开枪,顿起杀心,抢过手枪,朝小雅的头部连打两枪,可怜这枕上红云团团、粉瓣朵朵,不一会儿,便香消玉陨,含恨离开了人间。 “杜三眼”见自己失手,大吃一惊,又听得窗外人声鼎沸,警犬狂吠,吓得像一头栽倒在冷水里的野狗,他虽然是杀人不见血的魔王,可他知道,要是人们发现他亲手打死了电话员小雅,今后怎好统治全矿?皇军面前也不好交待呀。他正想着,门扇被打得像擂鼓一样“咚咚咚咚”直响,他一着急,便用缎被蒙盖在小雅的身上。 文世科带着一群矿警走进来,“杜三眼”苍白的脸在抖动着,他结结巴巴地说:“刚才是土八路开的枪,才从窗户里跑掉。” 矿警们立刻奔出屋子,喊道:“追!”一拥而去。只有文世科牵着的大狼狗好像嗅到了异样气味,立刻扑到床边撕开了蒙着的红缎被子…… 文世科是多年搞地下工作的老手,能放过这个“杜三眼”吗?他正想说什么,小屋子里一下子拥来许多人,晋民也披了件衣裳赶来,中村矿长气得不得了,一看这阵势,顿时明白过来,他抡开巴掌,左右开弓,狠打这个杀害无辜少女的把头:“你的杀啦杀啦地有,良心大大地坏!” “杜三眼”连忙答道:“矿长阁下,小雅是周掌柜的闺女,我的侄女,她在我这里,不知怎地,我一进门,土八路就打了一枪,把她打死了!”他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中村本应该是冬天不戴帽子动动(冻冻)脑筋,谁知他也装疯卖傻,他看了看小雅的尸首,说:“‘杜三眼’,赶快捉拿八路。” 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杜三眼”又威逼另一个女话务员说:“你如果说出我假冒矿长请小雅吃饭,小心你的脑袋。你就说一个土八路来过电话室,知道吗?” “杜三眼”打死小雅后,消息象炸开的雷,轰动了整个蒙村矿,而蒙村矿附近的蒙村、石卜嘴村、赛鱼村、庙上村、官沟村、红岭湾的村民也众说纷纭、议论不休。八角楼前人山人海,桃河两畔怨声载道,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 第十回 遇妖狐小洞被围困 [本章字数:5659 最新更新时间:2007-05-17 15:08:35.0] ---------------------------------------------------- 第十回 遇妖狐小洞被围困 救老伯田振入牢笼 “杜三眼”打死小雅,轰动了整个煤矿。梁海分析了事情的经过,约好晋民去看望那哭哭涕涕的周掌柜,并鼓动周掌柜出面向中村矿长提出给小雅开追悼会,矿长总算答应了他的要求。 矿工们心里压着一股烈火,谁都知道小雅是“杜三眼”强姦未遂而被打死的,而偏偏说是八路军打死的,无数愤怒的眼睛看着“杜三眼”,而“杜三眼”呢?也戴着一顶礼帽,胸前插一朵白纸花,假装哭泣。 一班吹打奏着哀乐,全场上下人人心里都深深隐着仇、藏着恨,梁海在台上讲话说道:“弟兄们,这次追悼会,凭的是矿长的一片心意。这个打死人不偿命的小子哪里去了?他为什么不敢站出来?皇军会打死他的,矿警弟兄们也会打死他的,我们穷哥们也一定会打死他的,他,跑不了。终有一天,冤有头债有主,这雪海深仇一定会报的!” 无数只铁拳“哗”地一下举起来:“把杀人兇手打死!” 第26页 “杀人兇手站出来。” 中村矿长心里非常高兴,见有这么多人支持他,心里非常高兴。奇怪的是,连日来这个矿的煤连一车也出不来啦,人们光下井不干活。“杜三眼”更是整日装病,哪敢上班?中村矿长不知道这里面的原因,只好亲自到工棚去看望工人。他带着恳切的口气说道:“我的,给你们金票大大的。你们要好好地干活,杀害小雅的兇手,我一定要杀了杀了地有。” 就在这迫在眉睫的关键时刻,平定县政府以及军分区都特派田振同志和王纲同志连夜进矿,与梁海取得联繫,利用这一事件揭露敌人的阴谋与罪恶,发动群众,组织罢工。那晋民不便公开露面,只能秘密地做一些罢工的部署。 矿长室里,“杜三眼”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报告:“矿长阁下,游击队长田振进矿啦,我亲眼看见的。” 中村起初不相信他,能“杜三眼”相信吗?惹下这么大的乱子,弄不好,我这个矿长和上届矿长会遭受同一命运,都得撤职查办!可他一听“杜三眼”这口气,还是扭回头问道:“什么?田振?他在哪里?” “就在咱们矿的小山边,那里搭着一间玉茭杆棚子。” “好的!你的带路!” 中村摇摇电话,调动几个矿的兵力,然后打电话请求阳泉混成旅司令长官派兵援助,一共有一百多日本兵,三百多伪军,杀气腾腾,直奔蒙村矿来。 “杜三眼”又神气起来了,他领着一帮人马,左右搜查,上下翻寻,内外捕捉。他跑到矿上的一个小山,扇形式的包剿过去,过了山神庙,他一个人提枪悄悄沿着荆棘、枯枝的小路走去,他定睛一看,果然是田振,他是从日本缉拿田振的布告照片中看出来的。他一边朝前打枪,一边喊道:“活捉田振!快追!” 这一声不要紧,所有的日军、伪兵全都拥到了后山下砍过的玉茭杆地,踏过残雪遮盖的碎石头,“哗啦啦啦,啦啦啦”,他们还互相助威,“看见你啦!田振小子,你别跑啦!” 从后山往前走七八里便是赛鱼。赛鱼北面的山脚下是红岭湾,村里有一个观音堂,多年失修,已是虬枝错落,殿宇崩摧。这一伙人马,进了观音堂,倒没什么搜查,因为这里看来并不能藏身。他们退了出来,继续沿山路行进。所到之处鸡犬不宁。今天,“杜三眼”又恢復了往日教训矿工的威风,他提着两把盒子枪,包围了红岭湾,并开始沿着村子象过筛子一样进行搜查。 今天田振到这里,为什么“杜三眼”不出门便知道这一消息?前几回已经交待,田振化妆成警官闯进“劣牛”家的时候,庭院里不是穿梭似地有几个涂脂抹粉的妖艷女人吗?“劣牛”被山谷野平砍死以后,那些女人们也各奔前程了。这当中,“劣牛”的三姨太陈秀秀就嫁到白家庄大宅啦。她男人白大狗是“三义堂”的二掌柜。这秀秀就干起了偷送情报、刺探我方消息的勾当,加上她动人的姿色,早把那些大小特务迷惑得昏头转向。 “杜三眼”几个大洋就买通秀秀这个“花狐狸”啦。今天,秀秀是从白家庄来到蒙村矿亲自找“杜三眼”送一封情报的,无意中山坡边碰见了穷哥打扮的田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你田振好大胆,上次你冒充警官闯到我家,骗杀我男人,把俺男人身头两分,想来想去你好狠心!人们都说你田振早己死了,岂能瞒过老娘?我今天非和你算帐不可。你田振不是和我在一个庄里长大的?你就是参加八路军,我还照样能认得你。那一阵子,你来俺家穿的笔挺威武,一时未能认出,如今,你又穿上穷哥们的衣裳,庐山面目可就露底了。上述一切,她一五一十地悄悄告诉了“杜三眼”。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田振一点也没有觉察到眼皮底下熘走了这个“花狐狸”。他和梁海、晋民接头以后,立即想找个栖身之地,于是他想到了耿大伯。这两天田振就藏在红岭湾耿大伯家的一间破土窑洞里。 原来,这耿大伯是放羊的老汉。游击队攻打一个小碉堡时,多亏这老汉送来情况,说碉堡难以攻打,不如打进后院,来个剿后路,剪尾巴,游击队才没有费多大力气打掉了这个难攻的堡垒。天黑的时候,田振找见这位耿大伯,大伯那股高兴劲就甭提啦。 “花狐狸”秀秀脚前脚后匆忙忙慌张张来到耿大伯家,贼眼珠这么一转,在朱红的樱桃小嘴边露出:“哟!耿大伯,一向可好啊!” “哪阵香风把你给吹来啦,秀秀,你在白家享荣华,受富贵,虽不时也来村打看一下,可从来不登俺这寒窑洞啊。” 大伯已经觉到了这个特别客人的“来头”了。他虽然不是党员,也不是地下工作者,但在人们的心目中,耿大伯是一位耿直善良很受大伙儿尊敬的人物。 “听说田振来啦,我是他小时候的同学,特来看看他,至亲莫若寒窗友啊!” “哪里!这田振我倒是久闻大名啦,可没有见过面。” 这婆娘堆下莲花般的笑容来:“好大爷,我可想死他啦,我虽然是白家的人啦,可我没有忘记他呀!” 耿大伯巴搭巴搭地抽旱菸,心里嘀咕着:难道真有这一段交情?他岔开了话题。狡猾的“花狐狸”从老人的神色中己判断出个七七八八,于是,客套一番,扭扭怩怩地走啦。 第27页 看着“花狐狸”下山,田振立刻从土窑里钻出来,他说:“大伯,这是甄进士的外甥女陈秀秀,早就嫁给日本便衣啦。她一来,坏了事啦,这任务没完成倒连累了你老人家。上级再三告我,要依靠群众,依靠矿工,我怎么不在蒙村煤矿的山洞里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偏偏犹豫不定,怕在煤矿闹出麻烦,大胆来找你,这下可怎么办呀?” “放心好了,小伙子,我会安排好的!” 就在这说话的当儿,人声喝叫,连连枪响,耿大伯的小土窑洞被严严实实包围了。 “杜三眼”恶狠狠地看着耿大伯,又在日本中村矿长面前说了些半生不熟的日本话。 日本矿长没吭声。那位日本军官说:“老头,田振在你家窝藏,快快交出来,金票大大的!” 耿大伯不动声色地答道:“太君,我一个孤老头,从来不和人来往,每天就是和它们打交道!” “什么的干活?”军官问。 大伯用手一指,篱笆后面,一群杂色的绵羊正无忧无虑地欢叫、追逐。 皇军大怒,立刻用皮靴把老汉踢倒,命令快快搜查。一群绵羊顿时满坡乱跑,前后左右统统搜了个遍,伪军照例喊叫:“田振,快出来我看见你了!”还打着冷枪,走三步,退两步,你推我,我搡你,生怕万一飞来一颗“定心丹”把自己的脑瓜子打破。 文世科一语不发,心里“咚咚”乱跳,生怕真有田振被搜出来。 “老头,交出田振来没你的事,要是不说实话,可甭怪我不讲情面!” “杜三眼”撕下他当把头的面具,暴露了真特务的狰狞样,大声问道:“快说!田振在哪里?” “你们搜好了,我怎么知道?” “混蛋,死了死了的!”日本军官命令把耿大伯绑在门前的一颗枣树上,一声唿叫,?条狼狗勐扑向耿大爷。 耿大伯的衣襟被撕碎了,腿上的肉被咬下来好几块,鲜血淋淋,血肉模煳。那个日本军官“擦”得一声,抽出大洋刀来,对着大伯的脖子,几十支枪口一齐对准了大伯的脑袋。日本军官看着怀表,大声说:“老头,给你三分钟时间考虑。一分钟!”耿大伯垂下了眼皮。 “二分钟!”日本军官看着怀表,嘴里大声说道:“还有三十秒、二十秒”就在这东洋刀快要落下的当儿,半土山上忽然传来“我在这里!”随着雷鸣般的一声吶喊,身材魁梧、神采焕发的田振出现在他们眼前!这些日本兵、伪军个个吓得三魂离身、五魄出窍,半天换不过气来,一个个摸了摸脑袋,那个日本大尉连连后退,耿大伯气得“啊”了一声昏了过去。 这田振藏在小土窑的一个小洞里,这个洞通着山坡的上端,这是耿大伯童年贪玩捉迷藏专门做下的“迷宫”。田振心想:自己没有听上级很好的安排,与梁海、晋民接头,也未深入工区去摸情况,单独到红岭湾住宿,以致连累了老人。眼下,他怎能看着大伯为自己送命呢?这个血性刚强的铁铮铮汉子,此时此刻想到的是大伯的性命,他想瞄准日本刽子手的脑袋开枪,但害怕伤害了老人。于是,他当机立断,毅然跳下土坡。 “杜三眼”一见田振,大吃一惊。田振面对敌军大喊一声:“放开耿大伯,与他无关!是我跑在这里的。”又对日本军官说:“把我绑上,你好回去请功。给你们枪!”说完,看着他们放下耿大爷。 日本军官命令把田振绑好。这一下闹动了全村的男女老少,田振大踏步走在日伪队伍的中央,日本兵四周全都端着刺刀,象是守驾的卫兵。 中村矿长一见田振,连连夸奖:“田振大大的英雄了不起!佩服!佩服!” 蒙村矿的矿工,听说田振自投罗网解救乡亲,眼里含着热泪,心里象点着了火一样的焦急。二不愣手里攥着的一块炭被他搓成粉末,梁海、晋民思谋着一个深深的问题。一时间,整个矿、整个镇、整个城、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人人皆知,个个嘆息。 宪兵队长山谷野平特派专车来“请”田振,那个毕翻译官却被吓得坐卧不宁。 王纲折回山区,向上级报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蒙村矿的另一个电话员在回小镇的路上被人用枪打死了。又是土八路干的?人们心里罩了一层阴影。“杜三眼”活跃起来啦。梁海、晋民和几个党员碰了几回头,当下打探田振在城里的消息。 这有两件事也够骇人听闻的。“杜三眼”在回家的路上,不知谁拿砖头朝他迎面打去,打破了这小子的脑袋,顿时“杜三眼”摔倒在地,一个黑影举起石头正要砸,远处矿警巡察过来,这小子才免于一死。 另一件事是“花狐狸”陈秀秀在回白家庄的路上,天已经黑了,她心里又高兴又害怕,高兴的是捉住了田振,替丈夫出了气;害怕的是田振若真会半夜跑出,自己还会有脑袋吗?想着想来,突然,从松林中飞来一把斧头,不偏不倚,正砍在秀秀的腿上。吓得她大声唿喊,幸亏有赶牲口的过来,把她救下。 田振到了平定城宪兵队,山谷野平特意换了一身便装,热情接待了田振。他一见田振威不可侵的气概,倒吸了一口凉气。啊呀!果然名不虚传!他命令宪兵队解开田振的绳索,摆上一桌丰盛的酒席。 第28页 田振早已飢饿,大模大样地座在席中,山谷野平端来一杯日本樱花美酒,恭恭敬敬地说道:“田队长,久仰!久仰!今日见到你,我的大大的荣幸。来!为了中日亲善,大东亚共荣,为了实现剿匪救国的宏愿,为了田君的健康,请尝尝我们大日本的樱花酒,瞧!富士牌的名酒啊!” 田振要了一瓶二锅头:“哈哈哈哈!为了我们中国人民反对日本法西斯的侵略战争,为了我们伟大的中华民族的生存、自由,请尝尝我们大中华的二锅头名酒!瞧!长城牌的名酒啊!” “田队长,这次你来投诚,解救老人,大大的英雄,明天的登报!” 田振说道:“队长阁下,明天登报要登上我坐在首席法官的席位,正审判一个帝国主义的魔王,好吗?”他边说边把二锅头酒一仰脖,咕嘟嘟地喝了下去。 “田队长,你的大大了不起,当个城防司令官怎么样!” 田振一笑:“太小啦!” “你的当什么官?” 田振说道:“我要当八路军的首席代表,命令你立刻投降!” 山谷野平气得青筋暴露:“田队长,我的手段,你不知道?厉害呀!” 田振也回答道:“宪兵队长,我的手段,你不知道?我在平定城连宰你的五条牛,你清楚吗?我是专门干锄姦杀特这一行的!” 山谷野平耐着性子,“嘿嘿”笑道:“队长,队长!咱们都是队长,其实是各保其主,都是忠心报国的呀!” ?“不对!你保的是侵略者的黄粱美梦!我保的是我们兄弟姐妹乡亲父老,保的是全世界人民爱好和平的良好愿望!如今我们国共合作、共同抗战,台儿庄、武汉、平型关大捷这几个战役,叫你们东西不能相顾、首尾不能相接!” 桌上的录音机嘶嘶地旋转着,这时山谷野平背着手,长吁了一口气:“现在还有人不理解我们日本国的良好愿望,是为了拯救世界的呀!” 田振冷笑一声:“哼!日本在1937年7月7日,芦沟桥打响了侵略中国的第一枪,日本中央统帅部作出向华北派兵等重大决定;你们窜进井陉关,在盂县、前小川、巨城、赛鱼、桥头、马家庄,你们所到之处,杀人放火、烧村毁田;你们对我中国实行了‘中夺武汉’、‘南取广州’的侵略计划,在我解放区实行‘扫荡’、‘封锁’政策;你们在1941年12月7日,偷袭了美国在太平洋的海军基地珍珠港;德、意、日三国妄想称霸世界,雄踞全球,这就是你们日本国的拯救世界的良好愿望吗?” 山谷野平听着,脸上抽搐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拍了拍桌子:“唉!人生如梦,为欢几何?转眼间,白髮苍苍,老态龙钟了。”他哼起了日本的一首乐曲。 田振也敲打着桌子道:“唉!你们日本的民歌的确悦耳动听、优美清雅,可惜呀!这民歌的节奏和旋律都沾满了血腥味和恐怖的声响了!” 一摆手,从屏风后面走出了四个日本妙龄女郎。山谷野平笑嘻嘻地伸着懒腰:“你们要好好侍候田先生!田先生,当欢即欢,当醉则醉嘛!”他还念了苏东坡的《赤壁怀古?念奴娇》的“多情应笑我,早生华髮。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他拂袖舞动,竟转入屏风后去了。 这四个女人,一个个长得姿丰色艷,她们全没有一点廉耻,来到田振身旁,暗送秋波,轻露玉齿,使尽万种风流,摆弄千般媚色。 田振一看这四个女子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儿,无名烈火,火冒三丈,“哗”地站起,一脚把酒桌踢了个底朝天。 第十一回 拒诱迫烈火铸金刚 [本章字数:5623 最新更新时间:2007-05-17 15:08:49.0] ---------------------------------------------------- 第十一回 拒诱迫烈火铸金刚 贩毒品三眼遭人怨 只听田振大吼一声:“你们这些不要脸的东西,滚出去!” 四个东洋女子哪里见过这等硬汉,她们弓着腰,缩着背,灰熘熘地转回屏风后去了。 这时勐听便门一开,走出一个秃头、鹰鼻、满脸横肉的日本军官来。这个人袒着胸,胸上长满了黑毛;光着臂,臂上刺着勐兽。但见他面目狰狞,环眼竖眉,他挺着腰,八字步,昂然不动,冲着田振冷笑一声,就像夜猫子在啼叫,又象黑乌鸦长嚎,让人不寒而慄。这个日本军官大喝一声,闯进来八个关东大汉,一个个粗脖短腿,横眉立目,杀气腾腾地上前要把田振捆绑。田振也大吼一声:“你们敢?”吓得几个日本人倒退了几步,不敢下手。 只听那个日本军官说道:“田振,你的知道?你若投诚皇军,皇军大大重用,你若错过机会,把你噼成两半,你的命就没有了,你的明白?” 田振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如千钧霹雷,似万磅重炮,日本官兵一个个被弄得莫明其妙。这军官恼羞成怒,“嗖”地一声抽出战刀,狼嚎般吼道:“给姓田的松松筋骨”! 两个大汉三五两下绑起田振,“嗖”的一声就吊在了厅外的樑上。 其他大汉手拿皮鞭狠命地乱抽乱打,那景况真是惨不忍睹,只见鞭子落下时条条鞭痕,抬起处斑斑血印。田振咬着牙,怒不做声。就这样足足打了有二十分钟,累得那几个大汉精疲力竭,汗水淋淋。田振却依旧默不做声,一言不发。那日本军官气得走过来走过去,毫无办法。 第29页 当把田振放下樑的时候,毕翻译正好进来。日本军官突然问道:“田振,你的认识毕翻译?有人见你到过他家,说!” 田振还是一声不吭。日本军官叽哩咕噜一阵日语,那毕翻译面带畏色,不敢正视。 “你的认识毕翻译?”周围的鬼子一齐嚎叫! 田振睁开眼,大吃一惊,心想,我若承认认识毕翻译,不仅事情暴露,还对不起这个刚刚觉醒的东北同胞,于是他一咬牙,大声说道:“哼!毕翻译,谁不认识他,他不过是你们养的一条狗,民族的败类!” 这一声不要紧,解了毕翻译的困境,毕翻译长吁一口气,心中升起对田振的无限敬意。这时,日本军官挥了一下手,毕翻译官迈着慌乱的步子离开了审讯处。 在一所密不透风,黑咕隆冬的小屋子里,田振从昏迷中醒过来。他浑身疼痛,一动也不想动。但他一想到抗日的烽火,人民的胜利,法西斯的暴行,更激起了他不怕牺牲不畏**的坚定信心。 这一天,门一开,进来了山谷野平。他一进门便假惺惺地说:“田先生,真对不起,军曹是个武夫,不要计较他的。你,了不起!你们中国有个关云长,曹操给他上马金、下马银,五日一小宴,十日一大宴,十个美女陪他,他连看也不看。你是真正的英雄,中国亡不了国的。” 田振轻蔑地一笑:“山谷野平队长,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你不知道我们共产党有句口头禅,叫做怕死不革命,革命不怕死。” 山谷野平多希望他手下的人都像田振这样英武不屈呀!他说:“田队长,你的安心休养,我对你大大的佩服。” 从此以后,宪兵队倒也没难为田振,整日好吃好喝,也没有再传讯毒打。半年过去了,田振知道自己成了笼中之鸟,难以出去,憋闷万分。一天,他在屋里大声唱起《九一八》歌来,他唱道:“流浪!流浪!什么时候,我才能回到那可爱的家乡。”这歌声中饱含着凄楚和悲伤。他好像看到长城内外,敌人所到之处,一片焦土,一片哭泣,他好像听到风在呜咽,雨在掉泪,他唱得那么悲切,声音发抖,喉咙发哑,但还是一句句,一字字把歌唱完。伪军在门口也悄悄地听,有的人脸上淌着泪水,仰天长嘆。 从此,这间囚室简直成了“练音室”、“演唱厅”。他整天唱呀唱呀,这动人的音符,优美的旋律,灼热的词句,表达了一片赤子之心,他多么希望歌声能长出金色的翅膀,冲出囚室,飞向抗日的战场呀! 山谷野平听完看守人员的报告,说道:“田振,要好好地看护,要收买他,招降他,大大地对皇军有利!” 毕翻译官回到家后,心神十分不安。他整夜整夜的失眠、头痛,喝些镇静之类的药物也无济于事,尽管夫人百般安慰他,他也总是想,田振会死吗?这样一条汉子,在我面前多么高大,而我,又是多么渺小!” 这天正是“龙王大会”,毕翻译心事重重地走到街头,但见清水洒街,黄土垫道,摆着香案,人们一齐祈求上天,希望赐点甘雨,以解万民之危。 正值午时,一个大汉上身脱的赤条条的,手拿一口三环利刀,东倒西歪地走到街上。锣儿敲得震天儿响,人们唿叫着“马痞”来了!意思是龙王爷的差丁来了。一会儿,四个人抬着一轿,轿内端坐一尊泥胎,横眉怒目,金甲绿袍。那四个人随着锣声,一会儿前,一会儿后,载歌载舞,人们说这是“武大王”来了。紧接着,十六个人又抬来一顶绿呢大轿,轿内端坐一人,头戴平天冠,身着金黄龙袍,慈眉善目,笑容可掬,老人们指着说:“这是陶潜呀,他生前做了好事,死后玉帝封他为文大王,他能唿风唤雨,调理百气,待一会儿就降下甘霖来啦。” 毕翻译看着这小城求雨的隆重场面,看到中国人的美好憧憬,他的眼睛湿润了。不一会,一队队社火、高跷、旱船走了过来,什么“太白醉酒”、“武松打虎”、“梁红玉击鼓退金兵”,应有尽有,尤为可笑的是扮秦桧的那个滑稽演员表演出色,他不管走到那里,总激起一片唾骂声。今天县城照例放假,严禁吃腥杀牲。日本人挺讲究迷信,也想藉此来粉饰太平,笼络人心,因此,他们也依着中国人的样,十分虔诚的在“文武大王”面前祈祷。越热闹,毕翻译心情越难受,他不由的想起被关的田振,也不由的想到了自己,还有东北受苦的父老双亲。他想到了自己中学毕业后考入了“日语速成班”集训时,由于自己才华出众,日语说得蛮好,才干了这个行当。原本是想翻译点日本文物资料,安安然然度日子,谁知竟当了汉奸。他想着想着,不知怎地竟和秦桧二字连在了一起。他信步走到城隍庙,那里已安顿下“文武大王”的坐像,绅士们在吊瓶插入杨柳枝条,下到井里,动三下取出,杨柳枝往地下一洒,有几滴便能下几指雨。毕翻译继续往前走,看见大庙上的判官呲牙咧嘴拿着“生死簿”,夜叉小鬼,面目狰狞,侍立两旁。庙门上一副对联写道: “做恶必灭,做恶不灭?祖宗必有遗德,德尽必灭 行善必昌,行善不昌?祖宗必有余殃,殃尽必昌” 毕翻译正要往下看,勐见一个人走到面前,这人挑着两筐白菊花,态度和蔼地道:“毕先生,买盆花吧!这是真正的菊花,它可是清雅高贵,污尘不染的佳色香菊呀。” 第30页 毕翻译心里一动,仔细听下去。 这卖花人又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名贵的花,若置我雅居,调素琴,阅金经,定会成为一位君子,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毕翻译看着这庄稼人打扮的货郎:“好!全挑到我家去!” 毕翻译把卖花人引进他的小洋楼,卖花人把几盆含苞欲放的白菊端端正正地摆在客厅,卖花人自我介绍道:“毕先生,上次锄奸你可帮了田振不少忙啊。” 毕翻译一惊,忙陪笑道:“哪里,哪里,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我是平定特委书记孙竹庭。” “啊,孙书记,听说过,你的胆子可不小呀,你们的人怎么一个个都是虎胆豹心呀?” 孙竹庭道:“先生,为了拯救人民大众,我们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啦。” 毕翻译说道:“孙书记,我毕某的为人你是知道的,我可从来不办坏事呀!” 孙竹庭道:“知道,知道!围着山谷野平,刺探我方情报,替强盗说话,跟匪徒来往,贪安逸,图享受,身居小洋楼,谈笑魔王殿,吃人肉,喝人血,干伤天害理的勾当,唱着中日亲善的颂歌,此等为人,这小小县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呀?” 毕翻译听后吓出一身冷汗,她的夫人在一旁准备换茶,由于心慌意乱,竟把扣碗瓷盘打了个粉碎。 毕翻译边收拾茶具,边赔不是:“失礼,失礼!唉!我迟早也会象这个茶盘一样粉身碎骨的!” 孙竹庭又说:“先生难道不听广播,不看报纸?如今苏联出兵,英美联合,这希特勒眼看要完蛋,日本人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他喝了一口茶,站起来慢慢说:“如今,共产党领导的抗日军民展开了持久的游击战,端碉堡、拆铁道、炸火车,闹得敌人日夜不宁,人民总有一天会胜利的!你难道愿意将来在人民的法庭上受审吗?” 毕翻译浑身冰冷,牙关打颤,他激动地说:“对!孙书记,你说的都是肺腑良言,我打心底里佩服!” 孙竹庭紧接着说;“那天,在山谷野平面前,田振只要说上几个字,就可以把你送到山谷野平的大洋刀底下,你知道吗?” 毕翻译双腿发软,赶忙跪倒:“我知道!我知道!请孙书记放心,我一定杀死山谷野平,立功赎罪,弃暗投明!” 孙竹庭扶起他:“用不着,你杀死一个山谷野平,还会再有人当这个宪兵队长的。你只要站在人民这一边,人在曹营心在汉,当个徐庶怎么样?我们保证你的安全、财产,还有,你们宪兵队、警察局、保安团、维持会里,哪一家没有我们的内线,你知道是谁?你的一举一动,我们都掌握着呢。说句笑话,前天尊夫人不是还和山谷野平的老婆西口量子打了八圈麻将牌吗?尊夫人还赢了十五块大洋,是不是?” 毕翻译的老婆听了连说:“对,对!书记真是神仙!” “不!我们依靠的是有良心有觉悟的人,既往不咎,立功受奖,内线人物就是我们自己人啦。” 毕翻译说:“那我该怎么办?从今日起,我毕某当着书记起誓,如果我不为八路军办事,你们就宰了我!”边说边痛哭流涕起来。 孙竹庭说:“你的表态,我们欢迎,凡是有良知的中国人,在这国难当头的时候,都应该有正确的选择!” “我们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不知道合适不合适,这还得毕先生从中周旋帮忙啊。” ?“杜三眼”连日来飞扬拔扈,为所欲为,他认定田振完了,没人再敢惹他了,因此,这小子白天用的是皮鞭、木棍;晚上玩的是麻将、女人。 “杜三眼”捞到的钱全存放在“十里香”家。“十里香”这个女人是毕翻译夫人的同胞妹妹。毕夫人自从嫁给毕翻译官以后,安分守己过起了优越的生活,这毕夫人的妹妹同坏人同流合污,走了邪路,人们都知道她的臭名,绰号为“十里香”,只不过是嘲弄讥笑她而己。 无巧不成书。这“十里香”近几天就住在姐夫家,她只知道吃喝玩乐,不懂世事。她先嫁王巡官,后通苗经理,再后索性和“杜三眼”鬼混到一块去啦。这个“杜三眼”有时也进城走走,到毕翻译家走走,一来二去,“杜三眼”和“十里香”臭味相投,明来暗往上了。这女人根本不管什么前途命运,她可不比“花狐狸”秀秀狡猾多诈,她只有一个心事,就是准备贩卖料面来捞一笔厚资,以便有朝一日跟着姐夫、姐姐走南闯北,享福受贵。这女人的毒品是从哪里来的!当然是“杜三眼”弄来的! 日本统治时期,这鸦片料面都是“犯禁”的,实际上是“家家卖私酒,不犯是老手”,哪家酒馆妓院不吸鸦片?可日本人光怕自己人也吸起鸦片来,神志昏迷,萎靡不振,于是乎,贴出告示:“有私贩鸦片者,枪毙。”“杜三眼”贩毒,他胆子真大,心也真黑。有一次,他知道从包头来了一个毒贩,晚上假意去过一过瘾,然后告诉“三义堂”向宪兵队告密审讯,这个毒贩被迫服毒自杀,所有的毒品自然归到了“杜三眼”手中。 第31页 “十里香”瞒着姐夫和姐姐,四处贩卖毒品,被害的何止百人?凡中此瘾的初吸劲头挺大,精神蛮好,可久而久之,吸白面、打吗啡、崩金丹、烧烟泡,直抽得流泪打喷涕、全身无力、瘫软,人不人、鬼不鬼,形容憔悴,面黄肌瘦,以致卖老婆、当家俱,落的倾家荡产,最后只好一条烂席片了此一生。 “杜三眼”凭着“花狐狸”的手腕,不仅在矿上,就连附近赛鱼站,红岭湾的不少乡民也染上啦,宪兵队抓住抽料面的烟客砍了几个,还把他们的脑袋吊在木笼里示众,老人们也许还记得,有个叫“李小帽”的料面贩子不是被砍了脑袋吗?可还是禁止不住,阳泉不少煤矿的工人、课员也都抽起料面来。那年月,被毒品苦害的何止十家八家? 蒙村煤矿的梁海知道这些情况后,心想,自己不仅没有和田振合计好锄掉“杜三眼”,反而让这条恶狼到处咬人,杀了小雅,捆走了田振,还贩卖毒品,欺压矿工。他下决心要把“杜三眼”锄掉。 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汉子二不愣,他也想着要把“杜三眼”干掉,上次就想在夜晚用砖头打倒“杜三眼”,然后用石头敲死他,因为有矿警闻声赶来,才放过那小子。这二不愣把梁海看成是救命恩人,有事就同他商量。这一天,二不愣吃过晚饭,来找梁海拉哌,一进屋,见几个穷弟兄正在谈论什么,晋民哥也在那里。梁海忙搬了条小板凳,让他坐下。对于这个满腔热血的小伙子,大伙着实喜欢他。 梁海望了望窗外灰濛濛的天气说:“咱们穷哥们好不容易经过斗争才争取来这点最起码的生活条件,那个“杜三眼”一定要锄掉,不除掉这个祸害,咱们就没有出头之日。但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我看不少工人都把钱花在抽鸦片上了,顺来叔不是抽的卖了孩子,结果走投无路吊死在“杜三眼”的门前吗?宝生大爷干了一辈子回採,好容易在村里置了七分旱地,谁知卖了地不算,最后竟倒在了西山坡下。 二不愣一摔板凳,“哗”地站了起来:“这祸根就在‘杜三眼’身上,不锄掉这条恶狗,人心不快呀!干!不杀‘杜三眼’,我誓不为人!” 这时候有一个叫苏凯的小学教员,慢条斯理站起来说:“同志们,我认为二不愣说得挺对!擒贼先擒王嘛。依我说,要让‘杜三眼’死在点子上。” 二不愣迫不急待地追问:“先生,这话怎么讲?” 苏凯不慌不忙地说道:“贩卖毒品,开设赌场,骗人钱财。虽然这年月没有王法,没有理,可他们的头上还有日本人,如果咱们的矿工都成了菸鬼,我想日本矿长也不得不考虑他的乌纱帽。” “对,说得对!”大伙异口同声回答。 粱海、晋民和大伙整整商量到大半夜,才分头散去。 白大凯的妻子,“杜三眼”的姘头“花狐狸”秀秀每天清晨也照例贩毒,“杜三眼”也怪,他的几个姘头没有一个不贩毒的。秀秀这天黄昏返回白家庄时,树林里窜出七八个人来。 “不许动!” 第十二回 迷钱财姣女投罗网 [本章字数:5446 最新更新时间:2007-05-17 15:09:03.0] ---------------------------------------------------- 第十二回 迷钱财姣女投罗网 乱真伪后生惹祸端 “花狐狸”秀秀一见有人截她,大吃一惊,掉头就跑。那七、八个人哪里肯放过,紧步追来。二不愣一把把她抓住啦,象老鹰提小鸡儿,一下子把她摔倒在地。二不愣问道“你到矿上干什么?” 秀秀战战兢兢回答:“好兄弟,我是走娘家的,顺便到矿上看看。” 二不愣不容分说,“哗啦”一下抖开了她的包裹,纸币和料面撒了一地。 “花狐狸”秀秀一瞧白己的狐狸尾巴已经暴露,大声唿叫道:“快来人哪!土匪劫道啦!” “哼!‘花狐狸’!谁让你贩卖毒品?走!到警察所去!” “花狐狸”躺在地上,赖着不走,不一会,矿警闻声赶到,“花狐狸”才软瘫下来被推着返回到矿上。这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赶来瞧热闹。二不愣让“花狐狸”自己敲着一面破铜锣喊道:“我是‘花狐狸,贩卖毒品,该死该死。”如此反覆,就在大街上边走边喊。 那“杜三眼”得知消息,大伤脑筋,他在屋子里兜圈子,毫无主意,往窗外看去,矿上的人都涌向锣响的方向,看着屋里洗去血迹的红缎被子,手足好像已经被捆得紧紧的。 矿长室内,梁海正和矿长中村谈论“花狐狸”贩毒的事儿。 “矿长,‘花狐狸’是咱矿上的一条毒蛇呀!按皇军第二十九条法令,贩卖毒品,杀头勿论,否则,有损于咱蒙村老矿和太君你的声望呀”。 中村不说话,他咬着牙,使劲地抽着烟。 梁海接着说:“矿长,‘花狐狸’不会有那么大的胆量,她的后面定有大后台!” 中村恶狠狠的目光落在梁海的脸上。 “谁?你的明白?” 梁海认认真真地说:“杜三眼”! 第32页 “是他?” “是‘杜三眼’!他这个人,不仅在附近一带卖烟土、贩料面,还派出平定宪兵队毕翻译官的小姨子‘十里香’进城贩毒,平定、阳泉一带都知道这事的根子在咱们矿!要是宪兵队先破了案,恐怕对你不利呀。” 中村正要下令传“杜三眼”前来问讯,忽又想到,他是皇军的心腹呀!“三义堂”是皇军的朋友呀!慢!且慢!让我想想,回头告诉机要人员,立即向城里发报,就说已经调查清贩毒的人犯,要求就地处置。梁海看出中村对这条恶狗留情,知道借日本人的手不好处置“杜三眼”,只好告辞。梁海回来以后,忙与晋民商量对策。 “花狐狸”被捆在警察所的一间小屋子里,她披头散髮哭着、闹着,要求警察给她解开手出去小解,警察给她松了绑。“花狐狸”蹲在厕所老半天不出来,警察在外边喊她,不吭声,进去一看,咦,跳墙跑啦! “花狐狸”看着后面追兵射来的电筒光,一慌神,掉进了附近的粪池里。她爬起来,又拼命地跑呀跑呀,不知该往哪里安身,不如到“杜三眼”那里去躲一躲再说。她一脚高一脚低地疯跑着,敲开了“杜三眼”的门。 “杜三眼”听着远处的人声,又见“花狐狸”闯进门来,又惊又喜。他二话没说,一把拉她进了里屋。 “杜三眼”问:“秀秀,你是不是把我说出去啦?” “花狐狸”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没有,我一个人死了还不够,还能连累你?” “杜三眼”让她擦了把脸,安慰她说:“好!我一两天送你回去!不要紧!有我呢!怕什么?” “花狐狸”一头躺在床上,心想今晚上总算有个落脚地了。她正要脱鞋睡觉,“杜三眼”说:“不对!万一有人跟踪而来,我如何对付?”他忙催促说:“秀秀!你得赶快走!我保护你,暂且到我二婶家住几天,风声过了,再回来。”“花狐狸”一听“杜三眼”说得有理,只好出了屋门,天很黑,夜空几点小星星在眨眼睛,地上只有定着眼晴才能看清楚。“杜三眼”拉着秀秀,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去,一个破荒土坡底下,秀秀正要说些什么,勐不防“杜三眼”轻轻说道:“乖乖儿,听话,咱俩相好一场我忘不了,可你要是被抓去,让宪兵动了刑法,供出我来,咱俩不是就同归于尽了吗?” 秀秀哭着央求“杜三眼”道:“好哥哥,我可全是为了你呀,你怎么这样心狠手毒?” “杜三眼”什么也没说就拔出快枪,“砰砰”两声,“花狐狸”秀秀就这样被“杜三眼”杀死了。 “杜三眼”打死“花狐狸”之后,立即转身回到住所,但这枪声却引来了追拿“花狐狸”的警察。有的警察也总想显显威风,不停地打枪,追到土坡下,见“花狐狸”躺在血泊之中,天黑风大,人多嘴杂,只当她是中了警察的流弹。中村也只好作罢。让秀秀家当场领尸,自认晦气。这事最清楚的还是穷哥们,他们有的人亲眼见“杜三眼”引着“花狐狸”下了山,而且亲眼见他一个人回来后矿警才放得枪。梁海暗中派工人紧紧跟踪“杜三眼”,一步不要放过,这以后“杜三眼”偶尔下井,也是胆战心惊。在黑洞洞的矿井里,有无数愤怒的眼光射向他。有的工人边刨煤,边骂道:“这块炭又臭又硬,看老子慢慢收拾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几天,镇上、村上、矿上忽然出现了几十张用黑墨书写的布告,上写道:“特务宪兵,尔等细听,刺探情报,伤害良民。继续作恶,小心狗命。堂堂八路,队长田振”。 田振己被宪兵队扣押,怎么这里又出现了田振?这事可就奇了,人们你传我,我告你,方圆几十里,很快便传开了。有的特务、便衣心里害怕,猜测被抓去的田振是不是又逃跑了?也有的怀疑抓去的田振是假的!就连中村、“杜三眼”这一帮人,也无不震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唉!原来是那愣小伙二不愣干的,他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原打算以此来吓唬“杜三眼”那个王八蛋。谁知这样一来,反给工作带来了麻烦。 这告示自然也落在山谷野平的手里。他冷笑了几声,狠狠地说:“难道还有另外一个田振不成?” 这个消息也传到了田振的耳朵里。在被关押的不见天日的岁月中,他表面上每天唱呀唱呀,似乎没有一点愁事儿,事实上他是度日如年,内心苦闷极了。看守他的是一个十长,就是管十个宪兵的芝麻小官。这十长是内线人物,当然对田振格外照顾。山谷野平天天过堂打人,可就是没有传讯过田振。 什么叫“内线”?抗日期间,除沦陷区、根据地外,还有一种“接敌区”就是敌人也来往,咱们也活动的区域。在这种区域内,咱们开展锄奸活动时,不少特务、小警官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常偷偷找见区公所,表示愿意悔过自新。他们填一个伪职人员登记表、宣誓、按手印、决心抗日。这种人就是咱们的“内线人物”。可有一条,这些人如果继续为非作歹,咱们就把他们亲笔写的“誓词”统统转给日本人,日本人当然不会轻饶他们。利用这种矛盾,“内线人物”确实做了不少有利抗战的事。 第33页 十长叫宋能裕,他也想立功补过做一个正直的人。此刻,让他看守田振,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山谷野平对田振为何不严刑拷打,他最清楚。一次,山谷野平集合起日伪军给他们训话:“你们要有骨气!象田振这个样子,可惜他成了八路,要是咱们能让他回心转意,宪兵队就能所向无敌了。谁能打动他的心让他投降,大大的升官重赏!”十长就是假意以劝说为名和田振接触的。 这一天,山谷野平叫毕翻译来密谈,询问他外面关于田振的传闻。毕翻译心中有底,因此他不慌不忙地说:“队长,我在怀疑究竟谁是田振。我想是不是八路以假乱真,把个假田振弄来骗人,而让真田振到处活动?咱们可不能上当呀!” “对,是这样。”山谷野平似乎同意毕翻译的这一意见,他接着说道:“咱们严刑拷打是无济于事的,我想这样将计就计,你看怎么样?” 两人一阵日语对话。山谷野平的办法十分毒辣,但要说动他改变意图,已不可能了。 几天之后,《新民报》上刊登了这样一条消息:“皇军扫荡,初战大捷,缴获大批武器,田振投诚,王纲被当场击毙”云云。这条消息,寥寥数语,用心险毒。如果田振是假,无妨,反正他投降了。如果田振还在活动,这里说他已经投诚了,老百姓肯定不会再相信他。过了几天,又刊登了这样一条消息:“田振已被任命为特务组长,皇军大加奖赏,田振决心与皇军共同剿匪救国,以振中华,促进大东亚共荣”。这就进一步告诉人们,田振已经是日本人的特务了,他再搞活动,人们谁还敢拥护他? 就在这十分紧急的关头,毕翻译忽然发现宪兵队里的空气异常紧张起来,是怕什么人来?还是有别的情况?特别是对田振,又加了几道岗,生怕他插翅飞走。当天晚上,毕翻译接到孙竹庭的密示,言说宪兵队不久要秘密杀害田振。 毕翻译听了脸色阴沉,连话也不愿多说。可巧,传来了“花狐狸”被打死的消息,而且她的小姨子这几天也总是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十里香”是“杜三眼”的姘头,难道她也贩卖毒品?所有这一切使他不知如何是好。 毕翻译唤出“十里香”,厉声问道:“你是不是想让咱们家破人亡鬼吹灯?你知道这贩卖毒品是什么罪?要是日本宪兵队审问起我来,我该何言答对?” “十里香”起初抵赖,一口否定。可毕翻译知道,万一山谷野平发现我家有人贩卖毒品,扣起我来不说,还可能牵涉到田振,这个问题可怎么办?想到这里,他拿定主意,十分坚定地说:“你赶快把鸦片和钱全部交出来,不然的话,我马上送你到宪兵队!” “十里香”和她姐姐一齐跪在了毕翻译的面前,哭着说:“你好狠心呀,干脆把俺姐妹俩当场杀了算啦!” 毕翻译说:“不要耍赖,快老老实实把钱和鸦片全交出来,这样或许有条活路,不然的话,满门杀头可不是玩的!” “十里香”没法,只好如数交出钱财和没有卖出去的鸦片、料面。 当天晚上,毕翻译拿着这些东西,来到了山谷野平家,说有要事面见队长。 山谷野平从床上坐起来忙问:“深更半夜你来有什么事?” 毕翻译打开包袱,抖出纸票和毒品:“队长阁下,我查到一个贩卖毒品的商贩!” 山谷野平追问道:“谁?” “查出来好,就地枪毙!” 毕翻译严肃地说:“队长,是我的小姨子!” 山谷野平一愣。 毕翻译又道:“队长,是这样,卑职一时疏忽,治家不严,训导无方,不知道贩卖毒品就出在我小姨子身上,经我动刑拷打,她才全部供认,现已交出赃款和剩余毒品。队长,卑职没有尽到责任,请你对我严惩!” 山谷野平听完他最后一个字,说道:“好!把你小姨子抓来,我要砍她的头!” 毕翻译接着说:“队长,我同意这样做,我去执行!” 山谷野平哈哈大笑起来:“好!好样的,你真是我的心腹,大义灭亲,人间少有。自新悔过,亲自交赃,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栽培!毒品焚毁!钱统统的给她,以后不干就是了。坐下,坐下!”毕翻译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现在山谷野平认为他效忠于天皇,十分放心,连忙唤妻子西口量子,给他倒咖啡拿糖。 接着,山谷野平便对毕翻译说:“你的明白?田振这样一个大人物,劝不动,又不知是真是假,华北司令部来了急电……”他说到这里不说了,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队长,什么时间?” 山谷犹豫了一下,说道:“不必问了,你走吧!” 毕翻译连忙站起来,深深一躬,走出屋来。他细细琢磨,那山谷野平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又说来了密令,是什么意思?不好!一定有情况,我得赶快想办法。 田振他只顾一日三餐,倒也安闲,一日还放风一次。 这一天,田振由十长宋能裕监守着去放风,两个日本宪兵荷枪实弹紧紧相随,这间小屋隔着一道厚墙便是监视着几百名政治犯的一排看守所,全用铁栅栏围着,吼叫声不时从里面传出。田振来到看守所门前,那里的犯人正唱歌,有的犯人在晒太阳,他们好象并没有把这里看做是牢房,倒象是在舞台上排练什么。田振精神为之一振。又拐了一个弯,便是四处电网的一片荒地,这是让犯人放风的地方。宋能裕大声对田振说:“田振,不要到处乱跑!给你十五分钟时间活动活动吧!” 第34页 田振没吭声,便一个人练了几套拳术,那两个日本兵怕他一拍腿飞出去,便端着枪在远处死死盯着他。 十长宋能裕在押送田振途中,一使眼色,递给田振一根纸菸,大声道:“回去以后不许唱歌,知道吗?” 田振心里一动,回到房间后,立刻把那根捲菸轻轻抠开,里面露出个小纸条,上写:“九月十五午夜二时,有人接应你逃走!” 田振一想,今天是九月初十,可能同志们想营救我,但是,这多不容易啊!太危险了,我应该告诉他们,千万不能蛮干! 在第二天放风的时候,田振边练武术边自言自语:“这一套武术的基本功多年不练,忘了!可不能乱来,看!乱了套数,乱了全局,使不得呀。” 十长宋能裕把这个信息立刻传给了孙竹庭书记。原来,县委经过周密的计划,批准了孙竹庭和毕翻译的初步计划,就等毕翻译派人来接头啦。 毕翻译知道十五动手,他把应该做的事情均已准备停当,又讨得了山谷野平的欢心,又不至于追究他的责任。可他知道“十里香”是把头、特务“杜三眼”的姘头,他深深懂得,要让“十里香”回去,这场戏就没法唱啦,他让夫人对小姨子严加防范,不然的话,连夫人也得送了命。 一切准备就绪,毕翻译便让夫人和小姨子坐在黄包车上来到城门口,他告诉同僚,夫人要到她的远房亲戚家探亲,并把“良民证”晃了晃,亲送她们出城而去。 毕翻译回到家里,打开偷写的密令文件,仔细核对着每个字体。原来,孙竹庭和毕翻译制定的方案最最要紧的是仿制出一张山谷野平的亲笔手令,而密令文件一般有专人保管,不好动用,好在他留心事务,手里有一张过时了的下发文件。毕翻译何等仔细!他居然用日本发明的“消字灵”把原文消得干干净净,下面的落款也是由他亲手摹写山谷的字体写成的,一般人是看不出破绽的。毕翻译的日文写得非常好看!就这样,一张假秘密文件便算写好,毕翻译要做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了。 第十三回 巧安排深夜救同志 [本章字数:5243 最新更新时间:2007-05-17 15:09:18.0] ---------------------------------------------------- 第十三回 巧安排深夜救同志 出狼窝郊外遇险情 毕翻译把文件写好,下一步便是去那一片幽静的小松林。那里有一间厨房,厨房的台阶下有一个小洞,那是倒脏水和排院里积水用的,毕翻译有时到厨房走走,见那个小洞居然能钻进钻出一个小孩。毕翻译买通了厨房的高和尚,在那里把砖活动了几块,这下便可以让一个人畅通无阻地出来,而且这地方一般人是不会轻易发现的。 毕翻译正费尽心机秘密策划着名营救田振之事,十长宋能裕突然来到了毕翻译的住所。 毕翻译忙问:“宋十长,找我有何贵干?” 宋能裕掏出一支单刀牌香菸递给了毕翻译,点上火柴,然后一甩,火灭了,又抽出一根火柴,说:“没有自来火,先生请吧!” 毕翻译一看对方是接头的人,惊喜地说:“没有自来火,可有保险火柴?” 十长宋能裕紧紧地握住了毕翻译的手,连忙告诉了他一件十万火急的事,他焦急地说:“毕翻译,田振已被戴上重镣啦,还下令不让放风,看样子,他们要把田振转移到什么地方,或者秘密处决,你看,该怎么办?那边有人让我来找你商量。” 毕翻译说:“这?怎么变得这样快?” “是啊!我看应该拿出个救燃眉之急的主意来!” 毕翻译一支烟一支烟地抽着,他一甩菸头:“提前行动!可你千万得把脚镣的钥匙弄到手!” “你赶快和那边的人取得联繫,咱们在九月十四日午夜两时行动!提前一天行动!” 日子过得挺快,九月十四日到了,可偏偏月亮照得大地分外明亮,这是事先没有考虑到的,一切部署停当,时针指向了深夜十一时。 山谷野平抓起了电话,让毕翻译来宪兵队队长室谈话。 毕翻译一听,吓得魂都没了。他哪里经过这场面?可不去不行呀! 难道事情败露了?毕翻译提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来到了山谷野平的办公室。只见办公室内灯光明亮,山谷一脸怒气,正瞪着眼看他。 毕翻译进前鞠躬:“队长,找我有事吗?” 山谷野平一拍桌子,吼道:“八格!我问你,你要老实,不然的话……” 毕翻译此时的心,好象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双腿发抖,两手打颤,不知什么时候才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来:“队长,什么事?”他的日语此时也断断续续,语不成文啦。 山谷野平站起来,大声地说:“蒙村矿‘杜三眼’告密,说你私贩毒品!” 毕翻译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挺冷静地说:“队长,我不是已经自首了吗?‘杜三眼’才是贩卖毒品的主犯!” “什么?你慢慢讲!”山谷野平态度平静下来。 毕翻译道:“队长,我小姨子‘十里香’是‘杜三眼’的姘头!” 第35页 山谷野平又说:“你,很好的,大大的忠诚。不过,我问你,听说你小姨子又去贩卖毒品啦。” 毕翻译严肃地向队长禀告:“队长,卑职管教不严出了这等丑事,在同事面前有失尊严,在队长面前有失大雅,故而,我决定,让她们姐妹离开这里,送到农村,今后再不准她进我的家门!” 山谷野平抽了一支香菸,还递给毕翻译一支,心平气和地说:“我明日打报告,对你这样忠于职守的人越级提拔,挂‘**救国大勋章’!” “谢谢队长栽培!” “哟西!” 毕翻译回到家里,家里只有一个老妈子侍候,他问:“有人找过我吗?” 老妈子年过五十,但人还很勤快,她说:“毕先生,刚才气势汹汹地来了几个日本兵,还有几个警察!” “啊!”毕翻译大吃一惊,他一看表,时针正指向午夜一时。 “滴铃滴铃”一阵门铃响,谁来啦?毕翻译自己忙去开门,皮靴“咯噔咯噔”一直响到里屋,果然是日本宪兵。领头的是个军官,后面跟着八个警察。他们“叽哩咕噜”一阵日语,毕翻译正要询问,一看,啊!这不是工委书记孙竹庭吗?那化装成日本兵、警察的虽不认识,但见他们一个个背着枪,亮着刺刀,根本看不出是假扮的,这才放下心来。 “出发!”一声令下,这队人马便大模大样地走出毕翻译家的门,绕路直奔宪兵队方向而来。街上有四个警察见有太君过来,忙举手敬礼。 十长宋能裕一看表,时针已指向两时,心情紧张极了。他早在前两天就已配好钥匙,他装作检查犯人,悄悄打开田振脚镣的锁子。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一队日本宪兵,领头的日本军官一阵日语,拿出秘密文件,命令:“田振提审,注意安全!”下面是山谷野平的亲笔签字。十长拿着让两个看监的日本兵过了目,接着打开了牢房的大锁,十长喊道:“带田振!” 不由分说,田振就被日本宪兵架走了。那两个看监的日本兵拿着“密令”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架走了犯人。咦?审刑室在前面,为什么转到后院去啦?他们顿生疑虑,可又想,或许到后院夜审,也未可知。因此,也没再理会,那十长宋能裕看着田振他们穿过“看守所”,走过空旷的荒地,估计已出了那个小洞,便递烟给那两个日本兵:“太君!达八糕!,米西米西的!” “哟西!” 这几个化了装的日本宪兵把田振架到厨房边,开锁去铐,钻出小洞。那高和尚按照毕翻译的安排,早已把几个伙夫灌醉,但毕翻译并没告诉他要营救的犯人是谁,只告诉他皇军有急令,要晚上出入小洞,不能乱说,不须过问。高和尚和毕翻译是莫逆之交啊,当初,他这一营生还是毕翻译给他出面办理的。这一次,毕翻译还亲自送给他一笔可观的金钱,高和尚感激不尽,当他知道日本人要处决犯人时,心里实在难受,后悔不该为毕翻译效力。 一行人出后院,来到大街,孙竹庭顺手递给田振一支手枪,这一行人踏踏的脚步打破了小城夜的宁静。 如何出城?孙书记事先已经和同志们商量好啦,从东门城墙根底下的水门走。好在没有遇到什么阻拦,他们顺利地出了水门。 田振掉过头来,看着朦朦胧胧的小城剪影,心想,同志们营救我出了地狱,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啊!自己没有正确估计自己的力量,离开群众离开党,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啊。想到这里,田振的泪珠象断了线一样从眼中涌出。 “你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同志们关切地问。 田振哭了。这条硬汉,走南闯北,身经百战,在日本鬼子的酷刑面前,他没有掉过泪,可今天,在同志们的帮助之下,他脱离了死神的魔掌,赢得了生命,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哭着说:“同志们辛苦了!” 和他握手的有平西县委领导赵亭,平北县委“阵地报”的主编李达山、池青,有平东县委领导王前、太行武工队队长马鹤,有敌工部部长谭生同志,有锄姦杀特的王满仓、周汉卿、乔布喜,还有赫赫有名的杀敌英雄赵享德,田振有的认识,有的听说过。今天,他真正感受到了党力量的伟大和同志们的温暖。 前面交叉着两个子母堡,子母堡前停放着一辆军车,车上放着几桶汽油,大概是因回城太晚,在这里过夜的。他们站在碉堡下喊道:“喂!是谁在执勤?叫你们排长下来一下!” 不一会儿,从碉堡里走出一个瘦鬼,看样子好象还正做着梦呢。他揉揉眼睛,伸了一下懒腰,慢腾腾地走下了碉堡的洋灰台阶。当他看见来了这么多日本宪兵时,连忙举手敬礼。 孙竹庭在俘虏的日本兵那里学过几句日本话,他问:“你的什么的干活?” “报告太君,我是保安大队二中队二小队排长何彪!” “告诉你,我们要去剿匪,把汽车借一辆用一用。” “啊呀不行呀,太君,这是两个太君开的车,他们睡一会儿就进城。” 不多一会,两个日本汽车司机醉醺醺的走了过来,孙竹庭的日本话只学会了一些。在伪军们面前那好办,可要真正和日本人对话,就麻烦了。他正犹豫,田振忽然掏出了手枪:“你的,开车!” 第36页 “啊!开车,上哪里?” 田振一个耳刮打得那个日本兵后退了好几步,另外一个日本兵忙说:“好的,我开!” 全部“宪兵”、“警察”一个个上了大卡车,那两个日本司机乖乖地坐在驾驶室开起车来。 日本司机问:“到哪里去的?” 田振说:“捉土八路的有,回来大大奖赏!” “你们是……?” “奉山谷野平队长密令,快,快!” 大卡车风驰电掣般在公路上急驶,两道车灯,像两道光柱一样照的前面的路一片雪白。这时,坐在中间的那个司机不停地回头看田振,奇怪!怎么车上是日本兵,驾驶室内反而是中国人?不对!他用左手捅了捅开车的司机,车,勐然剎住。两个司机异口同声地问:“命令的有?拿来看看!” 田振知道不能再等待了,时间就是生命,想到这里,出手就是两拳,一个日本司机正要掏枪,田振一扬手,“啪”!把他打倒了,另一个司机连忙打开车门,跳下车来,田振连打两枪,也把他打倒了。 后面传来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嘟嘟嘟嘟”由远而近,田振立刻握起方向盘,“唿”的一声,开动了汽车,飞快向前。车上的人全端起了枪,单等摩托车临近就一齐开火。 摩托车越来越近,而且可以看到只有一辆摩托车。 还没等孙书记发令,飞奔而来的那辆摩托车喊开话了:“喂!停一停!别开枪!”“擦”的一声,摩托车已经超过汽车,大家看清是毕翻译官,互相露出会心的微笑。车,并没有减速,等开到一个小山头前,车才缓慢地停下来。 大家紧紧地握着毕翻译的手,齐声说:“谢谢你啦!” 毕翻译的眼泪再也难以忍住,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这样高兴。啊!我总算做了点对得起良心的事,田振脱险了。 这时,远处一连串的光柱沖天而起,隐隐约约能听到摩托车的声音,不好,宪兵追来了。 “同志们,赶快上山,在山坳西边埋伏,不许乱打枪!”孙竹庭命令着,接着,他回头问道:“毕翻译,你,你怎么办?” “不要管我!”毕翻译跳下车来,竟往对面的一座山上跑去! 来不及说话,二十几辆摩托车就象箭似的窜到了眼前。 山谷野平连扣子都没有扣,气急败坏地说:“准备,给我打!” 毕翻译为何迟来?他为什么没有和大伙一块营救田振?原来,事先安排他还留在宪兵队当他的翻译,他出头露面,怎么能行?当他在家里坐卧不宁的时候,听见街上有一队宪兵走动的声音,他听了听,没有枪响的声音,估计已经劫走了田振,可桌上的电话铃响了,他拿起话机,是山谷野平的声音:“你的毕翻译?喂喂!” 他轻轻放下电话,眼前出现了一幅可怕的图景:山谷野平拿着大洋刀向他砍来,他判定,“消字灵”把原文消除,可这笔迹怎么办?原先孙竹庭以为,山谷野平是不会认定毕翻译写的,为什么?原文的字,洗啦;密令,是打字机打的,仅仅签字,谁能认为是毕翻译写的?所以,决定把他留下来。果然不出所料,山谷野平接到子母堡的电话,说一队宪兵乘车出外“剿匪”,山谷野平勐然想起,过去游击队老是化装后深入城镇活动,会不会是游击队?他抓起电话询问宪兵队值班人员,回答是田振已由宪兵队带走提审。山谷野平立即赶到宪兵队,查寻田振,结果门开锁落,人已跑了。山谷野平大发雷霆,叫来十长宋能裕盘问,十长把两个日本兵叫来,呈上山谷野平亲签的密令。山谷野平双手在发抖,认为这是游击队干的。于是把“密令”撕了个粉碎,一点也没怀疑毕翻译。他给毕翻译打电话,只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当下,便调动摩托车前去追赶。 这毕翻译一接电话,可沉不住气啦,事到临头,人慌无智,怎么办?急匆匆,慌张张,打开库房,推出小摩托车就往外走。房内老妈子关切地问:“先生上哪去?” 毕翻译一想,我一走,敌人肯定会杀害这个跟我多年的老人,他连忙说:“大妈,快走!我送你到乡下躲一躲”!几句要紧的话,催动她乘着摩托车,车飞似的开出小巷,来到大街。恰巧,山谷野平命令守城的士兵开城门,有摩托车出去捉拿犯人,山谷野平的车没到,毕翻译的车就穿过城洞了。士兵正要关城门,山谷野平的二十几辆摩托车也飞也似的开出城来。 毕翻译把车开到城外的一个岔口上,请老妈妈下车,他说:“大妈,保重!她们在皇姑村,不要结计我了,再会!” 这山谷野平停下车来,一瞧,一辆卡车在那边停着。对!游击队就在这里,他举起大洋刀喊:“打!” 顿时枪声大作,子弹唿啸着飞向小山。敌人迫近,眼看就要暴露目标,就听得东面山上“乓乓”响了两枪,这是谁打的?毕翻译!他想,我给日本人做了不少坏事,我为营救共产党,也算做了点贡献,好容易拼死拼活,提心弔胆地把山谷野平骗了,让田振他们能闯出狼窝虎穴。眼下又出了意外,难道还能白白地送他们的性命吗?毕翻译又想到,妻子和小姨子、女佣人已全部安全转移了,我今天要不来这里,恐怕田振他们难以脱身。于是他毅然朝田振他们藏身相反的方向跑,边跑边开枪。 第37页 山谷野平掉转方向,命令开火,一时间,子弹乱飞,敌人的喊声、叫声、枪声响成一片。接着,敌人开始搜山了。他们一边放枪,一边吶喊,因为全是日本宪兵,兵精枪准,行动迅速,又有丰富的作战经验,不一会便包围了东面的小土山。 田振他们知道毕翻译引诱敌人,帮他们脱身,心情如火焚一样,同志们个个咬着牙,憋着气,二不愣急得简直想一下子跳起来打它个痛快,但他们深知,万一暴露,他们几个人谁也走不脱,于是孙竹庭果断命令:“全部撤退,越过小山,那边就是我们的地带了,我和田振留下,我相信他能顶得住!快!快!” 第十四回 作掩护牺牲毕义士 [本章字数:4355 最新更新时间:2007-05-17 15:09:32.0] ---------------------------------------------------- 第十四回 作掩护牺牲毕义士 凭谣术迷惑穷兄弟 孙竹庭带领大伙安全撤出后,田振为了迷惑敌人,立即又返回南面的小树林中放了几枪,接着又点着了丢弃的军车,说话间火光四起,几声枪响引得鬼子轻重火力又桌球桌球响了起来。 火光灼灼映红了夜空,山谷野平带着队伍如疯狗般赶来,他站在林子外面的一座小丘上,哇啦哇啦乱叫,正在他被火光弄得六神无主的时候,却不妨一颗流弹飞来,打在他的左臂上,山谷野平中了流弹更加气恼,他捂着受伤的臂膀:“八格牙鲁!八路狡猾地,皇军中了他们的诡计了!”只见山谷野平洋刀一挥:“斯拉斯拉地,给我追!” 毕翻译为了掩护田振连中数枪,神志昏迷地在小树林里躺着,耳边是风声萧萧,落叶飘零,半夜里醒来,只见天空云遮雾挡,月色暗淡,只有几颗疏星在天边闪烁。毕翻译面向苍天,两眼大睁,想着不久前激战的情景,想着自己从为虎作伥到弃暗投明的人生歷程,心中感嘆万分,他想“就算死了,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自己总算在关键时刻为抗日救国出了一点力,走上了正道,对得起长眠在地下的列祖列宗了。” 寒夜茫茫,冷风瑟瑟,失血过多的毕翻译这时听到鬼子的队伍向他躺着的地方搜来,双眼?闭,无力地举起了手枪,照着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枪声响过,鬼子搜索的队伍过来了,明晃晃的手电光中,老奸巨滑的山谷野平发观躺在地上的毕翻译官,大吃一惊,仰天长嘆一声,狠狠地举起了大洋刀。 田振被地下党组织救出后,这件事在矿上传开了,却被说得神乎其神,有人说八路军里有能人,会隐身术,这些人从鬼子鼻子底下救出田振,敌人也不知道。 蒙村煤矿的穷哥儿们,得知田振脱险的消息后,对于如火如茶的矿山斗争起到了极大的鼓舞作用。此刻,矿工的心犹如一捆干柴,一触即发,一点就着。此后,矿工们和敌人展开的秘密斗争更加激烈了。今天井下冒水,明日机器停转,弄得敌人日夜不安,中村矿长也不象以前那样随意处置工人了,他一见工人,脸总是带着笑意,说声“您好,您好的”有时还说:“啊里呀倒,狗扎依麻是!”“谢谢,谢谢!”他知道田振已逃出了宪兵队,所以吓得他下令加岗加哨,严密监视八路的行动。 这几天似乎一切都很平静,工人们不干活专门磨洋工。最来劲的要算二不愣,他这几天正悄悄用粗钢条磨打一把又尖又细的小刀,照他的话说那是防身用的,不少好心老工人常常和他拉家常,怕他惹事生非。 梁海和晋民都把二不愣看成是自己的亲兄弟,经常给他讲解道理,不断指出他应该克服急躁情绪。一天,在井下干活时梁海说:“二不愣,听说日本人运煤的军车在张家口一带被炸了!” 二不愣悄悄说:“我知道,这准是田振干的,真让人痛快。” 梁海又说:“你就知道田振,依我看你也是顶天立地的抗日英雄!” “我?” 梁海又说:“是啊!有朝一日你也会的。” “咱们的斗争要想取得胜利就要象鱼儿离不开水,老虎离不开山那样紧密地依靠群众啊!” 党的教育,同志们的帮助,使二不愣心里象点起了一团不灭的火,他激动地说:“梁叔叔,我明白了,我知道应该怎样和敌人斗争了。” 梁海鼓励他说:“二不愣,你要记住永远和穷哥们在一起,和敌人斗争不仅靠勇敢,重要的是靠智谋,这叫斗智斗勇。” 一席话说得二不愣心里乐滋滋的,他坐在一块煤层下面,捧着一块碎炭,想到穷人要有出头之日,兴奋极了,斗争的信心也更足了。 小小工棚,一灯如豆,二不愣和梁海在灯下谈着,忽然想到了这样一个问题:“梁叔叔,我想咱们也可以来个炸军车,不让狗日的把煤运出去,怎么样?” “好呀,不过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不然会出乱子的。” 二不愣说:“不怕,我找苏凯先生合计合计。” 老君庙庙会这一天,鞭炮之声,不绝于耳,送帐幔者络绎不绝。依据乡俗,还搭台唱对台戏,这对台戏就是两台戏相望,各有一班梨园子弟演唱,而且演唱同一个戏,看谁演得更好。今年的庙会请来了两个名角,一个是娃娃生,一个是眉眼丑。那娃娃生白嫩面皮,专装小生,什么周瑜、吕布、张生,一身英俊,满堂生辉;那眉眼丑专装小丑,什么穆瓜、刘公道、庐公子、御儿干殿下,唱到妙处,自然是满堂喝采,掌声不绝。 第38页 这一天,中村矿长也来看热闹,他头戴礼帽,身着大褂,脚蹬千层底礼服呢鞋,一身中国人的打扮,他也恭恭敬敬地跪在老君爷膝下,烧香磕头。你道这双手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刽子手中村为什么会突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不!他这是猫哭老鼠假慈悲!这小子想迷惑人心,讨好矿工,所以在庙会这样的场面,也堂而皇之的对老君爷顶礼膜拜了。 “杜三眼”没敢来,可来了一个“三义堂”的掌柜白大凯(人们称他白大狗),他是带着宪兵队长山谷野平的密令来的。这条白狗子是何许人也?他表面是三义堂的二掌柜,实际是日本鬼子的一条走狗。前面说过,那“花狐狸”秀秀的男人被游击队杀死后,这条“花狐狸”当下又改换门厅,跟了这个白大狗,后来“杜三眼”为了杀人灭口杀死了“花狐狸”,这一点白大狗压根不知道,并仍旧与“杜三眼”臭味相投、相处甚好。今天这个白大狗来到堂上祷告,装出一付虔诚的样子,磕头如倒蒜,嘴里还念念有词。这小子念的无非是赞誉皇军的王道乐土,诽谤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神圣的抗日斗争,他这里只顾自己念叨,那边可惹恼了一个人,谁?苏凯。苏凯一听这套阴阳话,知道兜售的是三义堂那套把戏,苏凯下决心要瞅机会当面戳穿他! 白大狗信步走出堂来,看看四下无人,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几张黄裱纸,上面写道:“天灵地灵,妖魔降生。岁在入冬,瘟疫流行。三义显神,告知乡民。消除灾祸,各守本分。有意寻闹,五雷轰顶。”他把黄裱纸贴在墙上,然后鬼一样的转身走了,这黄裱纸贴出后不久,矿工乡民们都挤在一起围看,有些迷信的人们看后,纷纷议论说这是神仙显灵,以后要听三义堂的话,敬神才能安身,千万不可胡来。苏凯揭下这张黄裱纸,对围看的人们说:“乡亲们,老少爷们,千万别信这黄裱纸上的话。大伙知道,三义堂伤天害理,又偏偏打出行善积德的招牌,别信这一套。” 时隔不久,三义堂果然又闹出“扶乩”的把戏。这扶乩就是大摆香案,叫一小童捧一沙箩,上面放些细沙,很快,沙盘上就有了字,大道主喊:“这是关公亲笔降旨。”明眼人知道,这是有人在暗中搞鬼胡弄人的。这一晚三义堂沙盘上的字是:“煤窑有共产党,不除遭祸殃。” 消息传到矿上后,人们便纷纷议论开了,有的知道这是一种警告,要工人们不和共产党接近,也有的谨慎起来,以免引起麻烦。一时间,工人情绪低落,如火如茶的斗争也冷落了下来。 这消息引起了矿山地下党组织的高度重视,晋民和梁海几个同志碰过几回头,认为三义堂的鬼话迷惑了不少人,他们研究决定,要同志们发动大伙揭穿敌人的鬼把戏,揭穿三义堂的险恶用心。 梁海说:“我们要想粉碎敌人的阴谋就必须充分发动群众,揭露敌人的真面目。” 苏凯又说:“对,他们有三义堂,咱穷哥儿们为啥不能成立个俱乐部,大伙抱成团,斗争就有希望了!” 大家同意了苏凯的意见,于是矿上立刻就组织起了俱乐部,下班后,工人们便三五成群地来下棋、听评书,苏凯还教大伙识字。工人们心里顿时亮起来了。 一天晚上,“杜三眼”熘进俱乐部来,他满脸笑容、抱拳说道:“弟兄们,你们请苏先生教字,我也来。过去我杜某做了许多坏事,我已经表示悔过了,请弟兄们放心,我把自己积存的一个金戒指拿出来,捐献给咱们俱乐部。” 他点头哈腰,强装笑脸和工人们一一打招唿。 这小子满肚子坏水,从俱乐部前脚出来,后脚又悄悄熘到矿长室。这“杜三眼”已有好久没到矿长这里了。 中村见“杜三眼”进来,不太高兴问道:“你的有事,快快地讲。” “杜三眼”说:“队长,咱们矿出了共产党了。” 矿长忙问:“在哪里?” “杜三眼”说:“就在苦力的干活中间!他们在腊月十八那天成立了什么俱乐部,劲可大了,现在他们每天晚上都开会。” 中村又问:“你的知道?” “杜三眼”说:“我的对皇军大大地忠诚,不敢说慌,自从三义堂沙盘上现出圣字后,矿上的人都说共产党要来捣乱了。” 中村站起来,吃惊地说:“你的大大地好,特别要注意窑黑子的活动,弄清楚领头的是谁?明白?” “矿长,我的已经调查清楚了,领头的是梁海!” “什么?梁海?” 中村虽然有点不相信,但一想事关重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很严肃地对“杜三眼”说:“不对!梁海不是那号人,他说话不多,人挺老实,皇军大大的朋友。” “杜三眼”一听急了:“队长,我对皇军大大地忠诚,梁海的确是八路的干活!” “杜三眼”从矿长室出来,忽然心生一计,他想起他有一个要好的朋友叫申跃,在矿山庶务上干点开支做报表的工作,“杜三眼”特请申跃到他家来喝一盅。 “杜三眼”说:“老弟,今天请你来,不为别的,咱弟兄俩许久不见,喝杯酒说说心里话。” 第39页 申跃说:“多谢杜先生关心,其实有句话我早想和你说一声,我看咱们矿迟早要闹出事来,你可要提防。” 这申跃是个酒鬼,只要有酒,眼就眯成一条缝了。 “杜三眼”接着又煽动说:“老兄,眼下共产党闹事,最厉害的是在暗中捣鬼。你瞧,这俱乐部明明就是要组织工人造皇军的反嘛,我看苏凯、梁海都是危险人物!” 申跃说:“咱们和共产党唱个对台戏,怎么样?” “对!你我不谋而合,我这里早已写好,你看这个。”“杜三眼”说着,拿出已经写好了的传单,上写:“穷兄弟们,都要团结在俱乐部周围,服从命令,共同对付日本帝国主义!”最后写着两个小字“梁海”。 申跃看了有点大惑不解,瞪大眼睛着看“杜三眼”。 “这叫反间计,让共产党自己窝里斗,就这样散发两张就行了,后日再来,怎么样?干!” 俱乐部的确热闹,三三两两地看书,也有的读报纸,突然窗外闪过一个人影,一晃就不见了,二不愣是专负责警卫的,他的任务是防止敌人破坏,开会时一有情况就暗示大伙。这个人影闪过,他立刻跟踪上来,发现一张白字条,来不及思谋,立即高喊了一声:“谁?站住!” 屋子里的人一听,哄的一声都跑了出来,大伙眼看这个人影,就要跑远,二不愣紧跑几步,一把抓住了这个申跃,接着又从他手里夺过一张白字条,借着手电光一照,大吃一惊! “杜三眼”也来看热闹,他赶忙说:“跑什么?申跃?这是你拣到的传单?哎呀,这是共产党的传单,可了不得了!”二不愣不问青红皂白,照着申跃的脸就是一个巴掌:“胡说,既然是你拣到的传单,为什么不交给警察?” 大伙一举拳头:“说!” 梁海不紧不慢地看着传单,笑着说:“这是哪个王八蛋在贼喊捉贼,血口喷人,找矿长去!” 第十五回 毁军车勇士再逞威 [本章字数:5042 最新更新时间:2007-05-17 15:09:46.0] ---------------------------------------------------- 第十五回 毁军车勇士再逞威 设妙计矿工除祸患 梁海拉着申跃到中村矿长那里讲理,二不愣不由分说,上前一把便把申跃抓起,吓得这个酒鬼哭丧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贼人心虚,他该怎么讲?只听二不愣大声问道:“老实说,传单是你写得吧?” 申跃咽喉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瞅瞅二不愣,看看“杜三眼”,什么也不敢说。大伙逼问他,连日本人和警察也来追问申跃:“你小子一定是共产党!说!” 申跃更不敢说话啦。 二不愣按不住心头的怒火,大声喊道:“打这个散发传单的共产党!” 申跃急忙申辩说:“我不是共产党。” 矿警一声断喝:“带走!” 大伙一齐围到梁海身边,连矿警也说:“梁师傅,这小子真不是人,他这是有意陷害你。” 几个日本职员也竖起大姆指说:“梁海,你的大大的好!我们信任你。” 这梁海的威信日高,后来担任附近几个煤矿的总领导,各矿还先后成立了工会,形势一天天好起来了。 北风象野狼似的嚎叫着,这嚎叫声震撼着整个大地,把枯枝败叶吹得漫天飞舞。一场大雪刚刚下过,村路被封,树枝被压,这一切告诉人们:严冬己来到人间了。 工会搞得热火朝天,一场新的战斗即将开始。 一天,就在这北风唿啸的山村小路上走来了“十里香”。 “十里香”自从和姐姐被毕翻译安全转移到农村以后,听人们议论说田振已被营救出来,而这次劫狱的主谋就是毕翻译。她们还听说郊外发生了激战,过了不久,“十里香”便和姐姐商量:“姐姐,我看应该回去看看了,家里还有我一堆东西没拿呢!” 姐姐的心情可和她不一样,她在乡下听到这些消息后,怎能不着急?可是当她知道丈夫是在秘密做抗日工作的时候,心里踏实多了。她想,自己应该尽快找到孙书记,于是她说:“妹妹,你可不能这样做,咱们回去肯定会遭毒手的!” 又过了几天,老妈子也赶到这里,讲述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听了这一切,姐妹俩更不安了,可又有啥法子呢? “十里香”说:“姐姐,大妈,你们看这样好不好?我先回去看看,好在城里我熟人多,收拾一下东西就来,也好打听打听姐夫的下落。” 架不住“十里香”天天磨,姐姐只好同意她回城去看看,但告诉他千万不要回家! 这天,“十里香”打扮了?番,雇了头毛驴便上路了。她打扮得妖里妖气,花枝招展,在路上招摇而过。她来到城门口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几乎从毛驴身上摔下来。她见城门楼上挂着一颗血肉模煳的人头,啊,那不是姐夫吗?她进不得,退不得,只好硬着头皮进了城。 晚上,她悄悄跑到姐夫家门口,只见大门紧闭,一道大封条。“十里香”这可有点着急了,正要退步,日本兵大声喊叫:“什么的干活?” “十里香”掉头就跑,可没跑出几步就被鬼子抓住。山谷野平这几天瘦了不少,他挨了上级的一顿臭骂,被骂得狗血喷头,他正想派人去捉拿毕翻译的家属,不料,绵羊竟亲自送到虎口,如何不吃?不用动刑,“十里香”就都说啦,还把她姐姐的藏身之处告诉了山谷野平。当下山谷野平便派人去捉拿。 第40页 山谷野平知道“十里香”喜爱钞票,对政治漠不关心,而且得知她和特务“杜三眼”有交情。好!就利用她!当下他给了“十里香”很多纸币,并摆酒接风,这“十里香”就死心踏地当了汉奸。 “十里香”带着秘密指示来到煤矿,正好北风乍起,雪花漫舞。这雪足足下了三尺来厚,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来找“杜三眼”,密令的内容是要“杜三眼”扩展“三义堂”,由皇军发给武器,随时注意共产党的动向,还让“杜三眼”亲自进城一趟。 “十里香”当了特务,出卖了姐姐,她心里挺美,而且认为这样做姐姐也不会吃了亏,再找个男人,“吃男人,穿男人,死了男人嫁男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呀! 煤窑上突然来了这么一个特殊身份的女人,自然引起了地下党的注意。大家注意到,她不仅和“杜三眼”来往,还穿梭于中村和“三义堂”之间,整天整夜在中村那里,看来,这女人不简单。 大雪封山,铁道也找不见啦。那些民工、应差的,天天被鬼子用刺刀逼着扫雪清道。 梁海和附近几个煤矿的骨干秘密协商后,制定出了偷拆铁道的计划,并秘密派人和孙竹庭、王纲、田振取得联繫。 这一天傍晚,从蒙村煤矿煤场开出一列军车,这列军车先到一个木材厂装了木材,然后又到煤场装了煤,要开往华北的一个“枪炮制造业o号工厂”,军车的每节车厢上还派有两个日本巡察队员和四个机务段的车警护卫,车上担任护送的日本军官是华北司令部专门指派的。 满身满脸黑屑的二不愣和一些身强力壮的工人被派来突击装煤,当一筐又一筐的煤运到车上后,他们尽管累得满头大汗,但他们想到胜利就要到来,反而比往日干得更卖劲。矿长中村见工人们干得不错,很是高兴,他边抽菸边对二不愣说:“年青人,干得大大的好!大大奖赏的有!” 他提高了嗓门对大家说:“餵!明白的,工资的今天多给,皇军的感谢你们!” 工人们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痛快过,再累也愿意,再苦也心甘,没有多大功夫就把煤车装好了。 火车象头喘息的病牛,吐着白气,喷着浓烟,慢慢地拖着车厢,有节奏地开动了。 半个小时以后,天就黑了下来。铁道边正埋伏着武工队,领头的便是田振。他瞪着大眼,等车皮快来的时候,就以奇快的速度把铁轨搬拆了好几节,他们拧开了道钉,松动了枕木,然后,又把基石底下的土也松动了,最后还原样把拆下来的铁轨铺在那里。 他们在拆除铁轨的时候,两头都布置了警戒的战士,遇有什么情况,就以吹口哨为信号。当他们正在紧张地拆除铁轨时,突然发现有几个路警朝这里走过来,西头的战士立即打起了口哨,田振一下子跳过去,向西面奔去。 路警队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小头目,他见前面似乎有人影在晃动,心里好生奇怪。难道是偷煤的乡民?那头目见对面走来一个身材高大的黑影,便问:“什么人?口令!” “你是什么人?口令!”田振逼问着对方。 来人鼻子哼了一声:“哼!好大的口气!” 田振说:“你,你是谁?你负责这段铁路吗?为什么这样吊儿郎当的,成何体统?我是奉命来查路的,刚才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为什么没有发觉?” 这个路警还要问,远处灯光直射过来,接着,火车象脱缰的野马似的,唿啸着飞驰而来,震得大地也在发抖。车上的日本兵此刻都冷得裹紧黄呢大衣,随着车身的晃动打着瞌睡。田振见火车冲过来,一闪身就不见了,路警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军车便开到被拆断了的铁轨上,勐地象一头醉狮,一下子便冲到满是松林的山谷中。 “轰隆”一声,车头碰在了坚硬的山石上,火车头被撞起好几丈,然后摔下去,躺在那里彻底瘫痪了。岩石被碰得乱石四飞,“哗啦啦”“轰隆隆”。车身横七竖八地压在无轨的桥上,前面一震,后面就散架了,一转身,“齐里刚朗”摔到桥下,日本兵都是坐在煤车上的,坐得高,摔得重,一个个被震得昏头转向,有的断了胳膊,有的扭了腰,有的脑袋被削去半拉,还有的扣在车底,爬也爬不起来。那个日本军官坐在中间的一节“押送车”上,车出轨后,他迷迷忽忽地大声喊道:“八路的有!” 田振他们从松林里“蹭”地跳将出来,个个如勐虎下山、蛟龙出海,朝没死的日本兵开枪,然后剥掉他们的呢大衣,收了他们的枪,等?辆“压路车”轰隆轰隆开来停住时,他们早就隐没在雪夜中了。 火车翻车,上边追究小站长被撤了职,受军法处置。而后又派人加紧修路,增派岗哨,出动搜查。这件事传开后,煤矿上人心大快,瞧那股高兴劲!人人脸上光彩照人,个个喜气洋洋,见了面都要悄悄说声“道喜!道喜!”。你道煤窑上的人为何没去拆铁轨?原来县委考虑,怕他们暴露了目标,所以只是干了些查地形、送情报的辅助工作,这叫“里应外合”。连日来,中村矿长气得哇哇直叫,喝酒不吭声,总想找个岔儿出气。心肠狠毒的“杜三眼”可知道这是梁海他们伙同游击队干的。他手下也有一两个哈吧狗为了讨几个钱,就悄悄摸底细,这些人发现工人们这几天挺兴奋,就猜测一定和火车翻车有关,可又抓不住把柄。 第41页 这天是腊月二十三,家家祭灶吃糖瓜。厨房里供着灶王爷,贴着“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的对子,都怕灶王爷降下撒米丢面的罪名,于是,摆上糖瓜祭灶,煳住灶王爷的嘴。其实,家家天天吃的是野菜拌糠煳煳,哪能丢什么米面?腊月二十三祭灶,工人们一下班就往家跑。几座破土窑洞里住着几十户矿工家属。二不愣刚从几家串门出来,就见“杜三眼”喝得醉醺醺的走过去了,他紧走几步一看,又见从一个小巷里熘出一个人来,此人好生面熟,定晴一看,是“十里香”!两人不一会就进了“杜三眼”的屋。原来“十里香”藉此机会,特到“三义堂”送情报,今日晚上又要让“杜三眼”抓紧探听矿上**的活动。 二不愣见他俩进了屋里,他立即转回来到几个工人家,把这个情况告诉了他们。 “对!就这么干!” 一伙年青人商定了一个妙计,他们大声叫道:“快捉游击队!快捉游击队!” 这一声喊,早把家家的祭灶给惊了,连矿警、日本人也都闻声赶来。 二不愣带领大家急匆匆地向“杜三眼”屋子方向跑来,还假意压低了声音说:“快!快!往这里追拿!” 苏凯正和矿警排长一伙不紧不慢地走,苏凯悄声说:“还是向矿长报告好一些,不然,跑了游击队谁能负起责?” 一句话提醒了那排长,他一面命令士兵去追拿游击队归案,一面立刻跑到中村住的小洋楼。中村也听到远处人声鼎沸,正要打探虚实,见排长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矿长阁下,大事不好,有游击队。” “什么?有游击队?你的赶快行动!” 不一会,又有一个矿警进来报告:“矿长,游击队跑到‘杜三眼’家里啦。”中村立刻穿好服装,赶到现场。 这当然是二不愣他们定的一条妙计,他们知道矿长中村正和“杜三眼”争风吃醋哩,今天正是好机会,哪能错过?那“杜三眼”此时正和“十里香”闭门密谈,房子已经被愤怒的人群紧紧包围了。中村大声喊叫:“游击队的,在哪里?” 象潮水一样涌来的矿工,使劲敲打着门扇,玻璃被砸了个稀巴烂。“杜三眼”连忙让“十里香”从后窗逃跑,她这么一跳不要紧,正掉在后院的狗窝里,窝里的两条黄狗“汪汪汪”地咬住她不放,裤子撕了,鞋子丢了。中村一进屋,“杜三眼”浑身发抖地迎接:“矿长,这是怎么啦?” “你的明白,有游击队?” “不知道!没有什么游击队呀。”工人们站了一地,二不愣怒气沖沖地指着后院说:“跑了!” 人们有的跳出窗子,有的砸开后门,从狗窝里提出“十里香”,但见她满脸狗粪,狼狈不堪,人群中发出一阵闹笑:“哈哈哈哈!‘十里香’怎么和狗睡在一块啦?” “杜三眼”上牙和下牙直打架,说不出什么话来,要不是矿长来这里,他当然可以变个招数,可他一看见中村那两道兇狠的目光,就禁不住浑身筛糠似的发抖。 中村在地上来回走了几步,他几乎忘记了眼前这条狗是他一手养起来的,他也似乎忘记了他是皇军在煤窑上的忠实特务,他现在想到的是:这条狗已经在矿工中结下太多的仇恨,这条狗还夺了他的娼妇“十里香”,他“嚓”得一声,抽出大洋刀。要知道,矿长一般是不带武器的,但中村矿长毕业于日本东京矿业学堂,平时喜欢舞刀弄枪,在“武士道”精神薰陶下,他也随身带了把东洋刀。 “杜三眼”双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碰在地上,象鸡啄米一般,不住地央求:“矿长,高拾贵手,她刚来,是给矿长送情报的!” 工人们一阵闹笑。 此时此刻,工人们恨不得马上打死这个坏傢伙,就听有人喊道:“‘杜三眼’姦污电话员小雅,就是在这里开枪把人家打死的!” “就是他!就是他!” 矿警们也说:“矿长,上次‘花狐狸’也是他开枪打死的。” “就是他!就是他!”喊声震天动地,象是洪水决了堤,烈火烧茅草,不可收拾了,“杜三眼”自己也昏了头,他脱口而出:“矿长,是我打死的,我,我……?” 中村咬了咬牙:“你的良心大大地坏了坏了的。”他掉过脸来,大声喊道:“拉出去,枪毙!” 矿警一下上来几个人,拧住他的双臂,推出门外。 矿上的人几乎都出动了,几个矿警举起枪来,朝“杜三眼”一阵乱射,“杜三眼”这个十恶不赦的狗特务就到阎罗王那里报到去啦!中村正要走,“十里香”披头散髮地跑到他的面前,她拉着中村的衣裳哭叫道:“看在你我的交情上……”中村回过头来,他想,怎么能在工人中给我造坏影响呢?一狠心,骂道:“杀了,统统地杀了!” 第十六回 勇后生斗胆闯赛鱼 [本章字数:4999 最新更新时间:2007-05-17 15:10:03.0] ---------------------------------------------------- 第42页 第十六回 勇后生斗胆闯赛鱼 凤梅女被救出虎口 “十里香”披头散髮,跪倒在地,直嚷着“饶命!饶命!” 中村怕工人们议论自己,一狠心,掏出手枪,“叭”的一枪,“十里香”就倒在地上,再也“香”不起来了。 工人们恨死了特务汉奸,借着魔王的手处决了两条毒蛇,高兴极啦。可事过之后,中村矿长勐然醒悟过来,知道自己上当,这叫哑巴吃黄莲,有苦也不能诉,他擦着头上的汗珠,自言自语地说:“工人的太可怕了。” 山谷野平派人下午去捉拿毕翻译的老婆,谁知扑了一个空,前几天县委就已派人接应到解放区去了。组织上不会忘记毕翻译的功劳,所以沿途护送,关照得很好,她心里自是感激。后来她在“反日同盟”里当翻译,给日本碉堡里喊话、写传单,做了不少有益的工作,人们都称她是“毕大姐”。 二不愣这几天也来了劲,你瞧他浓密的卧眉下,嵌着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他再不是以前那样明快如刀、一根肠子通到底、有话藏不住的二不愣,现在他在工人中的威信可高啦,大伙选他当了工会负责人。二不愣见了工人,说起话来总是热唿唿的,但见了千人指万人骂的傢伙,他却是另一副面孔。经过几次斗争的锻鍊,梁海深深喜欢上了这个年青后生。 梁海五十多岁啦,妻子因病故去多年,跟前只有一个女儿,今年二十二岁,还没婆家,这闺女叫梁凤梅,她见二不愣诚实可靠,为人正直,又有一副热心肠,心中便暗暗播下了爱慕的种子。日久天长,你来我往,两人可以说是心心相印了。那年月,二不愣那点工资,算起来,才只能买几斤黑豆吃。衣裳也是洗了又洗,补了又补,哪有心思娶媳妇?可凤梅说不怕人穷,就怕志短。二不愣的母亲住在乡下,还得不断给老人捎几个零钱花,要说心疼二不愣,可就数凤梅啦,她让他脱下衣服,给缝补洗涮,人们都夸他们是天生的一对。 眼看快要过年了,二不愣从市上特地给凤梅买回一件粉罩衣,虽说是洋布,也不值钱,可二不愣要受上半个月的苦才能赚到呀。那年月,大把头、二把头、三把头都要剋扣,虽说“杜三眼”倒了,可煤场是日本人的,这卖命钱不容易赚到呀。 腊月里,一般私人的煤窑就停止卖煤了,工人们也各自回家准备过年了,可这蒙村矿是日本人办的,那能让你舒服?中村一方面增派岗哨,多用了一些脚行的苦力加紧往外运煤,一方面为了安抚人心,准许热闹一番,还给每人发几斤白面,以表皇军慰劳矿工之心。 一天晚上,二不愣从梁海家出来,凤梅悄悄拉了他一把说:“二哥,年关快到啦,俺爹身体不好,我想进镇上去卖鸡蛋,换点油盐酱醋,明早就动身,你看怎么样?” 二不愣说:“凤梅,可我正上夜班,恐怕不能提前上井和你一起去了,你自己可要多加小心哪。” 凤梅笑道:“我又不是去过一两次,怕啥?” 二不愣又说:“兵荒马乱的年月,女人家出门要格外注意呀。” 凤梅心里热乎乎的,眼泪禁不住在眼眶里打转,轻轻说道:“知道了!你放心吧!” 这一天,二不愣上了井,洗了洗身上脸上的煤黑,时已中午,他边吃饭边想凤梅,镇上特务便衣挺多的,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可就麻烦了;可一转念,又笑自己,那么大的人了,还真的能被人抢走? 天黑下来啦,凤梅还迟迟未归,二不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可他又该下井了,只好等到明日再说。 第二天,梁海告二不愣,说凤梅还没有回家。梁海预感到情况不妙,打发二不愣赶快到镇上去看看,嘱咐他见机行事,切莫随意动武。 二不愣心中有事,紧着赶路,不多一会儿便来到这赛鱼小镇。街上挺热闹,的确象个过年的样子,卖枣的、换米的、相命的、算卦的,还有几个“抓集的”。什么叫“抓集”?就是那些犯人戴着脚镣被警兵押着到集上抢米抢面。这些犯人走到哪里,哪里的买卖便赶快转移。可怜这些蓬头垢面的犯人,逮住一点玉茭以后,便略嘣咯嗍地咬着生吃。二不愣路过一家中药店,门口坐着一个算命相士。一见他便大声说道:“先生求一卦吧,看样子你心中有事,来吧,花不了几个钱。”一席话说得二不愣愣了,他怎么知道我心中有事?又听相士说道:“人在东方,心里莫慌。若要团聚,要学闯王!” 二不愣一听,心中大惑,更加惦念凤梅,当下谢了先生,有意无意朝着东方而去。见一个小木楼房,里面有几个油头粉面的女人正和一个留着平头,穿着西服洋装的男子调笑。 门外有几个买卖人在说悄悄话,二不愣凑过去一听,说得是昨天中午,有一个乡下姑娘卖鸡蛋,被这小子调戏,听说这小子一脚踢倒她的鸡蛋不算,还说她是共产党。女子气愤不过,就和他对骂起来,幸亏有个人才拉着姑娘走开。二不愣一听,气沖牛斗,牙齿咬得崩响,二话不说,大步流星闯进小楼来。 二不愣闯进小楼,那几个妖里妖气的女人一看来了个年青后生,气恨恨、怒沖沖站在那里,便走上前来,娥眉舒蹙,粉面低垂,叫声哪里来的贵客,怎么昂立不动?莫非赌钱输尽,吃酒带醉不成?二不愣问道:“昨天有个女子在街上卖鸡蛋,不知你们哪一位见过?” 第43页 穿着西服洋装的男子歪着脑袋,嗑着瓜子慢腾腾地说道:“你是什么人?” 二不愣说:“你是什么人?” 那人骂道:“管你屁事,我看她随意抬高行情,哄抬物价,是我把她轰走啦?怎么样?” 二不愣又问道:“听说有个王八蛋打了她了,可是真的?” 这人道:“一个烂乡姑,破村妮,弄到窑里也只能当个提大茶壶的,打!算得了什么?” 他嘿嘿一笑,引得那些女人们也斜着眼睛,咯咯笑道:“这大概也是个村佬吧,要不,找这个乡下女干什么呢?” 二不愣一股烈火,从血管里迸出,他一拍桌子,大声喊道:“呔,听着,我是那乡下女子的丈夫,怎么样?” “嗨!睁开狗眼看看我是谁?要不,给大爷我叩个响头也就算啦!” 几人女子推开二不愣,轻声柔气地道:“乡下小民不懂好歹,算啦,你惹不起人家,他父亲是保安队大队长洪章老太爷,这是他的二公子洪丹先生,快赔个不是,走吧!” 二不愣不听便罢,一听“保安队”这三个字,照准洪丹就是一拳:“好你洪丹,我早就听说过你,你欺压良民,胡作非为。这一拳,算我与你的见面礼。” 说着,第二拳己朝着洪丹的鼻子打来。这洪丹一闪,连忙掏出枪来,吓得那些女子掩面而逃,街上的人则越围越多,一齐喊道:“打得好!” 此时二不愣的头脑清醒了一下,看那下楼处是一个小胡同可以脱身,于是,他暗下决心,先把他那支枪弄到手再说。洪丹这小子急了,举起枪来就要开火。说时迟,那时快,二不愣早将一条板凳扔了过去。这小子一闪,板凳摔了个粉碎。洪丹一蹲一跃,跳在一张桌上,恶狠狠地正要用枪打,只听“哗啦啦”一声巨响,桌子翻了,这小子从桌子上摔了下来,摔得他眼冒金星。这时,有人喊道:“警察来啦,快跑!” 二不愣还不肯罢休,这拳赛铁锤,脚如钢柱,把个洪丹打得连连求饶,乘此机会,二不愣一下子夺下他的枪。那小子叩头道:“饶命,好汉,乡下女子被我哥哥卖到妓院啦。” “啊!”二不愣晃了晃枪,一转身,下了楼梯,只见三个警察上得门前,连喊捉人。二不愣有枪在手,胆也就大了。他下楼来到小院,夺门而走,转了几道小弯,走不出去。原来是个死胡同。警察眼看追过来了,二不愣两脚一跳,飞身上墙,一抬两腿,就翻过墙头去啦。 警察怕中冷枪,又不敢跳墙,诈诈唬唬地喊道:“田振来了。” 这一声喊不要紧,街上简直成了马蜂窝。大小特务人人丧胆,东西两街叫声连天,就在这个时候,赶来了地下工作者现任警察局要职的文世科。文世科一听田振二字,心中为之一振,他喊道:“了不得啦,这田振会双手打枪呀。” 那些警察谁敢再追?于是各行其便熘之乎也。 这二不愣跳过墙一看,咦?坏了,怎么跑在人家院里头?正要退出,就听得一声吶喊:“什么人鬼头鬼脑在此胡闹?” 只见一人,面皮白净,八字鬍须,穿着对襟小衣,戴着青缎小帽,二不愣连忙上前赔不是:“先生,我走错路啦!” 那先生道:“刚才有人在追你,你是在撒谎!” 二不愣连忙认错,那先生道:“你到底是谁呀?”二不愣一想,街上有人喊‘田振来了’,干脆,就说个假名吧,于是他对先生说:“我叫田振!” “啊呀,英雄!志士!不记得了,上次我到城里买货,鬼子队长要我的东西,亏你救了我的命!”他忙喊老伴来端茶做饭。 二不愣一看屋里不大,那玻璃罩里都是些象牙宝塔、翡翠戒指,还有八洞神仙,二龙戏珠,瓷瓶古玩,简直是琳琅满目。一看这些便知道这位先生不是个一般人。 饭后,二不愣要出镇去,于是向先生打听**院的地址,二不愣说:“老先生,乡下有一个女子,昨日被洪章家的两个儿子欺负了,一个踢了她的鸡蛋,另一个假意劝架,把她骗到**院里,我是特意来解救她的。” 老先生站了起来,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不起!田壮士,这里有一套我年轻时穿的衣服,你换上它,便于见机行事,充充门面,还有一点费用,拿上它,以备急用!” 二不愣忙道:“先生厚恩,日后自当补报!” 那先生道:“何出此言,岂不知施惠无念呀,来!拿上!”二不愣一边换衣服,一边道:“钱,我不能收,再会!”当下他道过谢后,按照老先生指的方向奔去。 二不愣一身考究服装,礼帽围巾,外罩狐皮马挂,还挺象个花花公子呢。他三步并做两步走,一熘烟来到镇东的一个挂着“逍遥若仙”大匾的院前。 一个老太婆出来迎接,那脸若枯藤如败蓬,手提一桿三尺长的大烟竿,笑眯眯地说道:“姑娘们,快来迎客哟!” 话音刚出,来了几个十分漂亮的女子,一个个眉似新春柳叶,脸如三月桃花。二不愣顾不得瞧她们这副打扮,站在那里大声嚷道:“昨天有一乡下女子被卖在这里了,请问诸位,她在哪里?” 第44页 老太婆道:“好说!好说!她正哭闹呢,连饭也不吃,一个劲地寻死寻活,这位公子要找,就请来吧!”二不愣转入一个小屋,一推门,就见凤梅哭得象个泪人似的,一见有人进来,大哭大闹。 老太婆见状笑嘻嘻地走开了。 二不愣说道:“凤梅,你看我是谁?” 凤梅一看:“莫非我在做梦吗?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说着,一头扑到二不愣怀里大哭起来。 老太婆在门外一听,不对!怎么哭起来了?又听,刚来的那个男人说,此时不走,还待何时,老太婆一推门,叉着腰说:“告诉你,这是俺用现大洋买下的。你要领走,不多不少,三十块,拿来。” 二不愣哪管这一套,两人夺门而出,老太婆正要吶喊,二不愣掏出枪来说道:“告诉你,我是游击队,我是专程来解救乡下女子的,再会!” 从此以后,凤梅对二不愣的感情越来越深,二不愣有了这枪,胆就壮了,可这支枪总不能长带在身上吧,他和凤梅商量,暂且把枪埋起来再说。 临过年这几天,太阳从雪山里窜出来,显得特别妩媚,它闪烁着无数刺眼的金光,好象撒给大地无数的金珠。一只花翎大公鸡站在窑洞顶上,扑楞了几下翅膀,把脖子一挺,打了个鸣儿。它清脆的嗓音象进军号一样惊醒了田振的好梦。 田振这几天正抓紧时间学习,逐字逐句地念读***写的《论持久战》。 毛主席的话象甘露似的滋润着这个武工队队长的心田。田振整夜整夜地写心得笔记,还和孙竹庭政委研究下一步的工作。高兴时他轻轻哼唱起《兄妹开荒》小调,“雄鸡雄鸡高呀么高声叫,叫得那太阳红又红。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怎么能躺在热炕上做呀懒虫。” “嘿!嗓门还不错呢!”孙竹庭一掀被子,把田振推起,孙竹庭说:“告诉你,田振,昨天来的情报,说田振袭击了赛鱼镇,夺了保安队长二儿子的手枪,救走一个农村姑娘,跑了!是不是你的魂灵给飞出去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分身法术?” 田振一听,急了:“这又是谁顶我的名?这下真李逵假李逵分不清了!” “据我分析,不是有人打抱不平,借你的名夺枪闹事,而是群众追切要求咱们出山活动,整治汉奸特务呢。” 田振道:“对,孙政委,平定的平东政府,平西政府,都在烽火中,狠狠打击着敌人;路北的游击组已经统一起来,成立了四个游击队,活跃在河底、盂县一带;路南的九龙支队,太行支队、十三支队互相支援、互相配合。我看,咱们也应该行动啦。” 孙竹庭下定决心,他看着?张新绘制的地图说:“看,虎神庙打了个伏击战!荫营据点我们的部队连连捣毁它三次,影响都不小呀。阳泉这个煤矿基地,咱们一定要设法搞乱它,不能让日本人把靠掠夺得到的能源运走,就这么办!” 第十七回 车脱轨倾翻盘石洞 [本章字数:4494 最新更新时间:2007-05-17 15:10:17.0] ---------------------------------------------------- ?第十七回 车脱轨倾翻盘石洞 脱花鞋老贼寻开心 孙竹庭他们定下捣毁煤车的作战方案后,立即行动,让鬼子尝到了游击队的厉害。这便是阳泉有名的盘石洞之战。 这盘石洞幽深、漆黑,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兵家休整藏粮的好地方。据说李自成起义与明军激战时,就在这里扎过营。光绪年间,法国人在这里修铁路,就是利用此洞开拓了隧道。从洞头至洞尾足有四千米长,两边各设有岗哨。又因这里离村较远,所以显得非常荒凉寂静。 二不愣他们一伙青年人,这几天被调到煤场去装煤。等一列火车驶进矿时,他们早已悄悄地把盘石洞里的铁道拆除了。 他们是怎样干的?原来东头洞口设有一个哨所,里面常有两个人在值勤,当火车鸣笛时,二不愣便立即掏出那支缴来的手枪瞄准了哨所窗口。等哨兵探出头来张望时,“当”一枪,哨兵被打死了。另一个哨兵一看,咦!他的伙伴怎么爬在窗外睡着了?探出头正要往回缩,“当”的又一枪,一对鬼子伸长脖子倒挂在窗外,报销了。 二不愣他们夺门而进,从窗口拖下鬼子,拿了两支长枪,剥下敌人的外衣武装了自己。 火车过去后,他们就来到盘石洞中,急忙拆道钉、枕木,拆了一段后,二不愣与一个伙伴就披件黄呢大衣快步来到西口。洞里路长,西口的哨兵早巳睡着了,哪里能听见拆除的声音。 一个多小时之后,一列煤车满载着煤块“轰轰隆隆”地开进了盘石洞。它象出水的蛟龙,离山的大蟒,来得兇勐异常,显得威风凛凛。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噹啷啷”又一阵乱响,煤车离轨,火车头撞墙,煤翻、车毁、人亡。西口哨所的哨兵一听这声音可吓坏了,上次煤车被毁就撤了几个鬼子官儿的职,这次重大事故恐怕就要掉自己的脑袋了。他们没有向洞内查看,抓起电话就要报告,谁知电线早巳被割断了。两个哨兵一想,汇报不了也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于是脱掉外衣丢了枪枝,逃之夭夭。 好傢伙,今天盘石洞碰翻车,明天虎龙潭军列又出了事,后天这个哨所的鬼子被杀,大后天那个桥堡的伪军被刺。再加上红红绿绿的标语到处有,传单满天飞,电灯亮不了,电话通不了,煤窑出不了煤,弄得鬼子坐卧不宁,到晚上就龟缩在碉堡、哨所里,生怕在梦中被抹了脖子。 第45页 这边煤矿工人明出煤炭,暗搞破坏,那边田振趁过大年的当儿,领着十几个游击队员要到城里。 他们上个月就给洪章发了信,要他搞二十支长枪,五支手枪,谁知消息如石沉大海,不见踪影。今天正值大年初一,家家张灯结彩,户户鞭炮齐放。他们便混入人群,进了城。 洪章早年当过“一贯道”点传师,听说还入过“红枪会”、“道德会”,抗日战争一开始参加过一阵子“牺盟会”、“敢死队”,决心要抗战。但在一次击战中不幸被俘,吃了苦刑,家里花了好多钱,他才出了狱。看到天下大乱,便让两个儿子给日本人干事。 洪章五十开外的人了却红光满面。他常在人前吹嘘,声言自己有一套本事,一个人赤手打倒十个八个人不在话下。最恶的一件事,就是他常带着那些“鱼鳖虾蟹”出村“剿匪”抢粮。他烧杀抢掠无所不为,捉住青年人不问青红皂白,一律活埋,捉住年青女子侮辱不算,还要带回来出卖。怎个卖法?就是把一群无家可归的女孩、妇女用一块大蓆子围起来,不露面只露脚,就凭这五颜六色的小花鞋,捏脚脱鞋领人。今年过年,就要以此为乐。 大年初一这一天,洪章摆酒设宴,猜拳行令。 儿子、儿媳及一应老妈、丫头、长工、短工,一一上前拜见老太爷。洪章露出得意的微笑说:“游击队写来信,要我交出步枪二十支,手枪五支,哼!痴心妄想,没那么便宜,我洪某乃何须人也?”又令家人摆上宴来,炖鸡、烤鸭、烧鱼、扒参,还有瓜果干鲜,一应俱全。 他请了日军宪兵队小队长绰号叫猪头的,警察局新任局长文世科,还有商号的、钱庄的、当铺的、报馆的头面人物一一落座,互相拜年。 洪章站起来,拱手道:“诸位朋友,去岁过年鄙人来了个‘击鼓传花’,今岁咱来个新花样。”说着他领大家进了后院。只见一张席严严实实圈在那里,四面不通风,唯闻哭泣声。奇怪的是席离地半尺,露出一双双花花绿绿的鞋脚来。 只听洪章又说:“诸位,这席里圈着的都是女人,老少不一,咱们每人出银元五块,任君挑选,选中后各自领去,若你选个二十小娇算你福气,若你选了五十老太婆,那就让她当你的老妈子。来来来,玩个痛快。” 一个年老商人首当其冲,上前一摸花鞋,脱下一只;又一个壮年掌柜上前挑了一只红鞋。不多时绣花小鞋便各被脱去一只,有几位自认晦气没能抢上。席圈打开,各认其女。这才使洪章大乐了,你看,老年的偏选了个十三四岁的小闺女,年壮的偏偏选了个老太婆。他乐得哈哈大笑,说:“幸运、幸运,五块钱买一小妻或买一佣人,享用不尽啊。”接着又说:“诸位,这就是我洪某为大家献的年礼,同时也为这些无家女子找个主。这叫两全其美。听老人们说,咸丰年间,长毛造反,男人失散,好多女子无人供养,那些好心的商人就是这么干的。不过他们是为了赚钱,寻欢罢了。我洪某今日,一来自己图个快活,二来为这些女人找个活路,不至于落到荒野之中呀!” 大家附和着说:“老太爷积德如捧金,行善若执玉,某等感谢不尽。” 那个瘦干老头搂着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正高兴,忽见有一女子边哭边骂:“老总们,先生们,你们说洪章是积德行善?他们进村剿匪,见男人就活埋,见女人就姦污,还想把我们卖掉,德有这样积的吗?”她越说越气,脱下鞋来,便朝洪章甩去。她一个箭步跳进了当院的花井里去了。 一时,院子里乱成?团,日军猪头小队长指着洪章大叫:“你的良心大大坏了!” 洪章怕她淹死,一来不吉利,二来名声不好,他咬咬牙说:“快捞快捞,快!” 一会儿把人捞起,切人中,按胸膛,那女子才慢慢甦醒过来。 洪章满脸不高兴。这时有一年青厨子名叫刚刚,实在看不惯这拿人取乐的勾当,便在洪章落席的当儿,走上前去说道:“老太爷,这种玩法实在不雅,女子们哭哭涕涕有失您的体面……” 洪章?听,大发雷霆:“多嘴贱奴,竟敢在此胡说八道,出去!来人哪,把他给我赶出去!” 刚刚说:“太爷,我走!这地方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另请高明吧。” 大伙忙上前劝说洪章:“算了吧,与厨子争吵,有失身分。”洪章哪受过这气,走过去给了刚刚几个耳刮。刚刚气愤不过,拣起块瓦片,“当”?声,把太爷打了个头破血流。 当下洪章的两个混帐儿子,洪舟和洪丹,一边扶太爷坐下,一边命人把刚刚捆在当院大柱上,挥舞皮鞭,轮番抽打,只打得刚刚皮开肉绽。 客人们也满心不快,甩袖提襟,告辞而去。 洪章越发恼怒,他抽出小洋刀,照准刚刚的心窝就要行刺,就在这节骨眼上,卫兵喊:“有贵客来临。” 说着进来了一队日本兵,领头的是一个日本军官,还有一个西服领带的翻译官,洪章一看客人来到,忙说:“请!” 日本军官挺流利地咕噜了一阵日语,翻译怒气沖沖地说:“太君问你,你是洪章吗?” 第46页 洪章连忙鞠躬敬礼,一个立正。 “卑职是县保安队大队长洪章。” 日本军官说:“把他放下来!” 洪章满腹疑团,忙问:“太君,贵部是哪……?” 没等他说完,翻译上前就是一个巴掌:“我是田振!” 洪章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五魂出窍,冷汗倒流,哆嗦着道:“前几天,你写信要枪,兄弟一时拿不出来,正在准备呢,田队长,饶了我吧。” “好,把这些女子统统放了!并给她们发放盘缠,让她们各自回家。” “照办。”洪章当即命两个儿子抬来一箱银元,摆在地上。 田振说:“姑娘们,大娘大嫂们,你们受苦了!把钱拿上,赶快走吧。能回家的就回家,不能回家的暂且投亲靠友,快,快。” 这些女人起初有些莫名其妙,后来见抬出这么多银元来,每人便大着胆子拿了两个。 末了,田振告诉洪章:“我们要的枪枝弹药限你在七天内搞到,并送到奶奶庙,如办不到,下次就要你洪章的狗头。”洪章赶忙说:“一定办到,一定办到。” 这洪章家住在西门口大石头沟靠南的一块偏僻地方,这地方离宪兵队、警察局还有一段路程。田振等人天不亮就从西水门洞钻进了城,然后又潜伏在“内线”的小院里。吃早饭时,这才大模大样地来到他家。 当下田振带着洪章就要出城,说:“老实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洪章连忙说:“在下不敢,不敢!” 田振又警告洪章家中那些人说:“等着吧,你们的太爷自会回来的,有胆量你们可以报告宪兵队!” 两个儿子一齐低头陪笑说:“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洪章背着枪,低着头走在大街上,身后紧跟着一队人马。田振化装成日本军官与洪章走在一起,守门日军、警察,一看有洪章在场,谁敢询问阻拦?那些老少妇女三三两两也跟着出了城门、各奔东西去了。第七天头上,也就是正月初七,田振他们派人到奶奶庙去取枪,结果不仅没个枪影,反而遇到了伏兵的袭击,取枪的五个同志全部牺牲了。 消息传到县委,不少人掉下了眼泪。田振更是又气又急,喉咙里象堵着块砖头,整日想着如何报仇与搞到枪枝。 不久“内线”传出情报:“洪章自从送走田振后,闭门谢客,不敢露头。” 田振又化装成算卦先生,手摇串铃进得城里。他叮呤噹啷地摇着串铃口中喊到:“天干地支,阴阳五行,问卜算卦,遇难呈祥。” 门岗上有两个兵丁,荷枪实弹,大声喊道:“滚开,滚开!” 另一个兵骂道:“算你娘个屁卦,这是算卦的地方?” 田振看了几眼门前院后的情况,快步离开这里。来到三道后街,推开老中医家的门扇。老中医?瞧来了个算卦先生,忙道: “啊呀,老朽还算什么卦,若是先生求医诊治,定可效力”。 田振笑道:“老先生,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老中医看了又看,突然激动地说道:“好小子,这么多日子也不来看我?” 田振道:“我上次被抓,老先生听说了吧?当时想和你取得联繫,又怕招惹麻烦,后来孙书记通过内线和毕翻译才营救出我来。” 老中医又说:“知道,当时我着急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几次想搭救你,但无能为力呀。” 两人谈了老半天,田振才把话转到奶奶庙之事,老中医皱了皱眉头说:“怪不得这几天洪章害病,我给他吃几剂汤药也不见好转呢!” 田振一想说:“我原来准备今天晚上越墙到他家去找他,你这么一说不如……。”如此这般一说,老中医一摸鬍鬚,胸有成竹地说:“对!就这么办!” 傍晚时分,老中医来到洪章家看病。 洪章发了狠心,打死了五名游击队员,并得到了宪兵队长山谷野平的奖赏,可他的心里却害怕的要命,一挨枕头,就象有人朝他的脑袋打枪,吃了几服药也无济于事。老中医照例望闻问切,开了几副养心安神、舒肝平气的中药,辞别而去。临走时,嘱咐他今晚一定睡前服下。 这老中医的家对面就是“余庆堂”药铺,每天都是老中医把药方递给药铺,然后,由药铺小伙计亲自送药去。 天刚黑,家家已掌起灯来,小伙计来顺拿着中药来到洪章家,他不走大门,照例走后院的小门。他刚走到一个角落,突然有人用手枪顶住他的脑门,悄声说:“小伙计,我是游击队田振,不许喊!” 第十八回 西门口大火烧洪府 [本章字数:4182 最新更新时间:2007-05-17 15:10:33.0] ---------------------------------------------------- 第十八回 西门口大火烧洪府 峡谷中出击惩贼兵 一听田振的名字,小伙计吓得战战兢兢说道:“田振?听说过,是大名鼎鼎的英雄啊!” 田振说:“这剂中药我有用,我替你送好了。一会儿等我出来,你就大声喊叫说田振抢了你的药,听见了吗?” 小伙计说:“听见了!” 第47页 田振随着小伙计的指引,推开了后院的小门。门里有个卫兵问:“干什么的?” 田振边说边进了里院:“给老太爷送药。” “怎么换成你啦?” “来顺给县长送羚翘解毒丸去啦,我来顶替他。” 田振跟着卫兵转过过厅,来到了上房。田振一瞧,只见屋内摆着檀木象牙靠枕大床,粉绿大花围帐罩着,一架五尺高的自鸣钟“滴嗒滴嗒”很有节奏地响着,田振轻轻说道:“老太爷,先生吩咐过了,这剂药要温煎,三颗红枣是少不了的。”说话间,田振一拉帐幔,一把便把半躺着抽洋菸的洪章揪了起来,吓得侍候洪章的丫头咬着指头不敢做声;那卫兵慌里慌张正要掏枪,田振一枪把他打倒,接着用枪指着洪章汗淋淋发亮的脑门道:“我是田振,二次来访,你打死我们的人,特来取你的狗头!” 洪章说:“这都是山谷野平的命令,实在是迫不得已,请不要误会。” 田振说:“那好,限你三天,把武器弄到,地点是东门外魁星楼。” 说着,田振一掀门帘,穿过厅堂,推门而去。 小伙计来顺一见田振出来,立即迎了上去。 田振拉紧来顺的手说:“谢谢你,快喊!快喊!” 刚才枪响,为什么没有动静?这是因为里院比较深,前面有两道岗,后门也不常开,卫兵被打死,那些人自然不太理会,加上内厅闲杂人等哪能辄敢擅入。难道洪章没有老婆?原来,洪章的老婆自从丈夫当了保安队长以后,就住在娘家,可巧她娘家的兄弟是游击队,那她当然知道游击队的厉害。可几次劝她丈夫,洪章不仅不放过这升官发财的好时机,而且连他两个儿子也一併带走,借老子之势,给儿子找个升官的台阶。 来顺一推后门,便大声喊道:“游击队来了!田振来了!” 这几声喊叫,卫兵、家人,招来了一大群。来顺继续说道:“刚才,田振夺了我手中的药就不见啦!” 这一说,人们立即涌向上房里屋,一推门,卫兵躺在血泊中,丫头还在那里发抖,却没有老太爷的踪影,老太爷哪去了?原来,人声鼎沸,洪章认为游击队又来了,所以连忙爬在床底下,好半天,才哼呀哼呀地出来。洪章定了定神,咬着牙道:“好小子田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老子拼了这条命也要和你干到底!” 第二天,他大儿子洪舟回来,听父亲这么一说,心里可就着了怕了。他在高中读书的时候,就看不惯日本人欺负中国人的行为。一次,因为他没有把日语背会,挨过一位叫阿麦先生的手板,所以一见到日本人就厌恶。可上次他偏帮着弟弟洪丹把乡下女子梁凤梅卖到**院,事后听说田振缴了弟弟的手枪,还劫女子出院,就感到自己非常后悔,他听说父亲坚决要和共产党作对,就进来劝解说:“爸爸,共产党深得民心,日本人在前线连连吃败仗,万一鬼子倒了,咱们可就完了呀。” 洪章厉声训斥道:“皇军?铁统的江山,钢铸的干坤,绝对不会完的,共产党今天和我要枪,明天又要向我要粮,后天就要我的老命啦。我想好了,他们要枪,咱就痛痛快快的给他!” 洪舟说:“你可不能再象上次一样又设毒计害人家啦,田振也够义气了。” 洪章鼻子里哼了一声:“那是他们共产党内部缺粮少枪,眼下非用武器不可,才派了田振这土匪佬东一拳西一脚的活动,其实,有啥了不起?” 正说话间,二儿子洪丹也回来了,他说:“如果给了人家枪,反回来再收拾咱们怎么办?爸爸,我觉得咱们应该打出去,不能光呆在家里,出村活动活动筋骨,也许能抓到田振。另外,皇军也不会坐山观虎斗”。“对!小丹的想法很合我的心意,小舟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就在税务所好好干,将来当个科长算了。” “爸爸,我准备再上几年学,深造深造,你说行吗?” “随便,随便,有你不多,没你不少!” 当下,洪章集合起全城保安队的八百多人马,还增调了小镇上的一些亲信、特务、便衣,号称千人大队。山谷野平亲自列队欢送,他说:“你的先去,我马上接应。回来以后,我报告最高司令部,大大地奖赏的!”洪章?挺胸:“山哟吾拉狗扎一马是,谢谢了!” 他们浩浩荡荡直奔离城七十里地的锁簧去。 几次派特务打听,知道锁簧是接近“解放区”的边缘地带,一行人有的骑车,有的骑马,还有的抢了老百姓的毛驴骑着,二儿子洪丹走在队伍最前面,他的几个兵丁都端着枪,扎着膏药旗儿,打着皇军的招牌神气地挺进。中间骑着高头枣红大马的便是洪章,他头戴军帽,身穿黄皮,脚蹬马靴,腰挂大洋刀,脖子上挂着德国望远镜,象一尊凶神在马上摇晃着发号施令。 洪章外出“剿匪”,洪府家里可惹恼了一个人。他就是大年初一洪章喝斥过,那剥葱切蒜,洗碗刷锅,端盘提壶的厨子刚刚。 刚刚的爷爷,是义和团的大师兄,在娘子关一带颇负盛名。刚刚的父亲当过“决死纵队”的战士,不幸牺牲。刚刚尽管有天大力气,但哪里是他的安身立命之地?来到洪家后,他实在看不惯洪家横行霸道的做法,随意吊打乡民,唿朋唤友,简直是所人间魔窟。上次他打抱不平,差点送了命,幸遇田振相救。本想跟着人家走,可又见人家都化装成一色的日本兵,咱粗布棉袄,乡言俗语,能行吗?大丈夫慢慢忍着吧! 第48页 洪章才出门,刚刚就想好了主意。他天天下街,总见他提着瓶子,一定是盛着些麻油、醋、酱,谁知道他都天天到洋油铺买煤油、汽油,回来后偷偷放在他的床下,时间不长,就满满弄了一油桶,等待时机,准备下手。 洪章的队伍一口气奔出五十里地,来到一个叫韩信岭的地方,传说这一带因地势险要,韩信把兵就扎在这里而得名。当下洪章吩咐部下到老百姓家要点吃的,一声令下,这些保安队的兵丁,一个个砸开穷人家的街门,抢粮食抢钱财抢东西,弄得鸡飞狗咬,家家哭声,户户怨气,人人气愤。这伙兵丁见吃的就往嘴里送,见女的就挑逗戏弄,一时村里的嘶喊声、狂笑声、哭泣声,乱作一团。 洪章把村长、闾长教训了一番,说他们是明向皇军,暗通八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他们本想安全转移,但又想,全村人一走,房子可就全点着啦。于是让民兵埋伏,他们带着鸡蛋,酒肉假意应酬保安队。 洪章边吃酒边问道:“你知道这一带有没有八路来往?” 村保告诉他说:“队长,八路是天天来往,刚才还在这里催粮呢,一听说贵军出动,拨腿就跑啦。” “哈哈哈哈”!洪章笑着说:“我看田振有多大本事?抗日六个年头啦,还是些破枪土炮的,也是他们中了共产党的邪啦,要真的投靠了我,哪能是这样?” 村保又说:“队长,这里离锁簧村不远,不到二十里就到,田振带着游击队常在那里活动。” 洪章扔下嘴里吮着的一根鸡腿,说声:“出发!”顿时人马拔脚向锁簧开去。 锁簧地形复杂,多是崇山大岭,一条羊肠小道全是些碎石头,若要站在这山口,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 保安大队的人马来到此山中,此时积雪未融,路滑难行,看看天色将近黄昏,不便行进,只好在这山上的一座倒塌了的破庙里歇歇,刚才急急赶路满身大汗,现在寒风一吹,缩成一团。当下又传下令来,让继续前进,直逼锁簧。 忽听山顶上有人喊道:“餵!洪章老贼听了,你带着这些虾兵虾将,别那么胆小如鼠了,上来吧!” 这一声喊不要紧,激怒了洪章,举起手枪朝山上打了几枪,霎时间,“噼哩啪啦”,乱枪齐发,白白费了不少子弹。等乱枪放得差不多啦,山上才开始行动。“轰!”从山上扔下一个手榴弹。 洪章笑道:“土八路没有多少,上!” 洪丹说:“爸爸,小心上当,还是先把部队扎下来,明日再走吧!” “你懂个屁!”洪章说。 “兵贵神速,不得停留,上!” 队伍平平安安上了山,但过了山,还有一条峡谷呢!天已黑下来,尽管先头部队顺利通过,再走三四里地就到锁簧了。 这时侯,就听得一声巨响,万雷齐燃,天塌地陷。接着,山两边“噼哩啪啦”、“轰轰隆隆”一阵勐打,把保安队的人马拦腰截做两段。人马死有七八,伤有二三,上不得,下不得,进不得,退不得。足足两个时辰之后,才渐渐停息了枪声。 洪章想逃,可枣红马也被炸得不动弹了。这时,就听见军号“滴嗒嗒”一响,接着“杀呀”一片喊声从山上冲下来,剩下的伪军全部当了俘虏。洪章一看人马冲下山来,一个鬼点顿开心窍,他连忙脱下军衣,扔掉靴子,只披了件破衫掉头就跑。还有三四个弟兄,也跟着洪章在后面跑着。洪章慌不择路跑出峡谷,洪章怕这些兵丁喊叫自己,一狠心,端起手枪,“叭叭”几枪,全把他们打发回了老家,这才光着脚丫,跑回了平定城。 部队冲下山来,没死的兵丁自然乖乖投降,那洪丹第一个把手举得高高的。田振向洪章没借到枪,可这一次,大批大批的武器送上门来,光枪枝弹药足够武装五、六百人,这才让洪章赔本折利呢。 洪家大院的刚刚听街上的人说,洪章中了埋伏,正在交战呢!他立刻拿出了准备好的煤油、汽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倾油点火,不一会儿,油助火威,风趋火势,噼哩啪啦大火烧将起来,有如粉蝶争飞,赤龙斗跃,火从里厅烧到外屋,从小院烧到街门。街上的人见洪府火光沖天而起,都说洪贼遭了天火,真是人心大快呀。那刚刚把洪宅烧了个干净,就带了点细软,再也不知去向了。 洪章丧魂落魄地赶到县城,叫弟兄们给他换了衣服,余惊未息,又听说自己家失火,洪章此刻气得连连顿脚。山谷野平见他着实可怜可笑,给他安顿了一间住所,还按月给他工资,他也自动卸职,从此,保安军一败涂地。 田振夺得了许多枪枝弹药,士气大振。当下便和蒙村矿联繫,送去许多武器。梁海闻知锁簧大捷的音讯,便秘密地把几个年青骨干组织起来。梁凤梅被二不愣营救,一时传为佳话。日本矿长中村听到二不愣独闯妓院的消息后,他逢人便说二不愣了不起,大大的英雄。他哪里知道搬铁道、翻军车、夺枪、贴传单的事呢?又见二不愣精明强干,对皇军大为有用,就让他当煤场的工头。 二不愣起初不想干这营生,可经晋民、梁海开导说:“何不就此机会发动工人?”二不愣这才答应了中村矿长。 第49页 凤梅在地下党的领导下,张贴传单,书写标语,给前线将士们做军鞋,还请苏凯教她识字,并且经常和他爹说:“人家有女八路、女区长,我就不能学她们?” 第十九回 爆瓦斯恶魔封井口 [本章字数:5403 最新更新时间:2007-05-17 15:10:53.0] ---------------------------------------------------- 第十九回 爆瓦斯恶魔封井口 好姑娘雨夜入小寺 日本矿长中村调到溶化厂当厂长去了,来了一位新矿长。此人名叫龟田大佐,这个人外表文静,戴一副金丝边眼镜,说话声音不大,脸上还时常挂着笑容,但他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残暴成性的法西斯军人。 这龟田大佐是以宪兵队队长兼蒙村煤矿矿长的身份上任的。他来之后,第一是整顿矿山的组织机构,什么劳务系、财务系、福利系等,该减的减,该合的合;第二是调集兵丁加强防卫,通电网、修明堡。龟田这样一折腾,那些拍马屁的可就有事干了,百般献媚,千样顺从,左一个“太君”,右一个“矿长”叫个不停。还使着法儿讨矿长的好,有的买鸡送蛋,有的还弄个“花姑娘”给矿长解闷。 龟田上任后搞得这一套,却让煤矿工人吃尽了苦头呢,别的不说,单说这生活就没法过啦,他们吃不饱,一天领的口粮仅仅是一斤红高梁,穿的就别提了,有的矿工身上还披着破麻包片呢,这还不算,把头们还动不动要用皮鞭抽、木棒打,蒙村矿简直成了黑地狱。 这龟田鬼主意也真多,特别是遇到上级要煤的时候,他怕工人们无精打采的不好好干活,就假意说给工人打防疫针,预防瘟疫,下井时让人们挽起臂来注射。也怪,工人们一打上针,精神就振作起来,也不瞌睡,也不偷懒。原来,给他们打的是吗啡毒品!等毒品失了效力,回到家里一躺,全身就瘫了,哪能起得来?第二天下井,谁要敢迟到就当场吊起来毒打。小日本鬼子的残暴行径,人们看在眼里,恨在心中,所以大伙的秘密活动也就越来越频繁了。 一天,梁凤梅正为一个矿工拆洗棉袄,勐听“哄”得一声,犹如霹雷一样,传来了恐怖的消息。 四尺煤井突然发生瓦斯爆炸,一时间浓烟滚滚,雾气腾腾。这时,龟田却眯着眼躺在睡椅上,正悠闲地听着收音机里歌女柔美的歌声,警铃一个劲地鸣响,龟田却根本没听见。他正想起他外出剿匪的镜头:他把一群中国人捉住,他拿着雪亮的大砍刀,“喀嚓嚓”挨个砍头,杀到最后一个人,头掉在地上打滚,无头尸竟忽地站了起来。他虽害怕,但一刀又把他砍倒了。他又想起把小孩捉住,活活敲开他们的头骨吃脑浆,因为他听说小孩脑能延年益寿,长生不老。他又想到把“花姑娘”的衣服剥光,让她跑来跑去。他想到这一切,觉得美滋滋的。他听着满州姑娘“何日君再来”的歌声,自己也跟着唱了起来。这时,桌上的电话铃一个劲地响,他还是照旧不接。突然,有人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报告说:“太君,出事了,井下瓦斯爆炸了,有三十多人还闷在里面呢,另外一个巷道也危险。”这龟田象只皮球,“腾”地从椅子上蹦起来,把来人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眼珠子一转,立即想出了一个恶毒的办法。 他大声命令:“井口的统统封闭!” ? 井下巷道里的矿工看着泥土、石头倾倒下来,封闭了井口,绝望地大声唿救,但这又有何用呢? ? 令人恐怖的警笛声响遍了整个矿山,然而,深井里的人却无人去救,他们在里面被活活烧死、闷死。井上的家属唿天唤地地喊着、哭着,有的面对着井口烧纸、点香;有的拉着赤屁股的孩子爬到井口哭喊道:“孩子他爹,你死的太惨了!” 矿上一片悲伤,哭声连天。 煤窑上悲惨凄凉的情景,使得矿警中有天良的人也不禁洒下了同情的泪水。事故发生后,接连几天,没有人下井。 龟田一看急了,工人们不愿下井这还了得?他心中十分恼怒,便抓了几个不能行动的工人,把他们吊起来。他举着大洋刀呲牙咧嘴地大叫,狼狗“唿”的一声扑到那些被吊的矿工身上,一块肉一块肉地嘶咬着。看到这残无人道的场面,有些年青后生不想再干下去了,想乘黑夜里逃跑,可还有电网、碉堡呀。逃亡中这些工人不是被打死,就是被电网击中。而那龟田正搂着一个叫“盖阳泉”,一个叫“小飞机”的破鞋喝酒呢。他举着一瓶酒,往两个女人身上浇,他哈哈大笑,又把她们的衣服撕碎,撕一下,唱一句,哟西!又把酒泼在这两个女人脸上,然后拿洋油点燃,她们的脸、手臂几乎都成了大花脸,最后让士兵们抬出去去祭典瓦斯爆炸死去的窑黑,他笑着说:“让这两个美人陪着苦力的做伴去吧。” 这一幕幕残景,引起各矿工人的无比愤怒。晋民、梁海派出?些人,把这惊天动地的消息告诉了全县的父老兄弟。二不愣更是怒不可遏:“他妈的这个龟田,太坏了,老子非把他锄掉不可!” 凤梅劝他说:“龟田应锄掉,可你杀掉一个龟田,又会来另一个龟田,还是另想法子吧!” 通过各方面的联繫、部署,各支部都一起行动起来,他们约定五月初五,全矿总罢工! 第50页 为了组织好这次行动,凤梅天天从这个矿出来,那个矿进去,忙得不可开交。 这一天,她一个人单独下了山到“义隆煤窑”去“接头”,天还不十分晚,她走得累了,就在坡边休息下来。谁知天边飞过一团乌云,遮住了湛蓝的天。云紧风急,顿时“哗啦啦”下起雨来,她只好躲进一个破旧的寺院里避雨。 凤梅看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听到远处山洪也跟着发了下来,气势逼人,着实害怕。凤梅心想,今晚恐怕就得呆在这寺院了。 庙内漆黑一团,雷雨照旧勐烈地下着,凤梅躺在一块破门扇上,黑暗中,一群蝙蝠飞来飞去,时而还有吱吱吱的蛇叫声。就在她朦胧欲睡的时候,仿佛看见供桌底下亮了?下火光,凤梅未动,心想这是什么玩意,难道这是神灵?苏凯先生不是天天给我们讲破除迷信的故事吗?她等了好一会儿,又见供桌底下亮了一下火光。她轻轻挨近桌旁,借着火光的一剎那,看见了一张可怕的蓝脸,凤梅不管三七二十一,提枪在手问道:“什么人?出来?” 供桌下不说话。 凤梅说:“好!你是鬼?我开枪打死你这个鬼!” 听得供桌下有人发抖地说:“女菩萨,我是三义堂的,进来避雨,睡着了。你是人是神啊?” 凤梅冷笑:“好!狗特务!” 这一声不要紧,供桌下“叭”的飞出一颗子弹。凤梅一举手枪,也朝供桌下“叭”得一声打出去。她这可是生平第一次打这玩意儿,心慌手抖,但人到急时,勇气也就来了,她掉转方向,又向桌下打了两枪,厉声喊道:“我是游击队!赶快交枪!不然,我就打死你这个狗特务!” 凤梅这么一喊,只听供桌底下的那个特务连忙答道:“我投降!我投降!” 只听“噹啷”一声,扔出一支手枪来。凤梅黑暗中怎能看清东西,她没有理会;可是这小子一转身,从供桌底下熘出来闪到凤梅背后去了。他拦腰抱住凤梅,凤梅挣扎不开,朝后开了一枪。“叭”!打在房樑上了。顿时吓得樑上的山雀蝙蝠一齐乱飞了起来。 这小子到底有些武功,搂腰、摔腿、提拳。凤梅身手也很麻利,闪身、拧臂、扣腕。怎见得昏蒙蒙宝殿,黑沉沉寺院,一个是多年特务枪法好,一个是初次交锋意志坚;一个是身高力大气如牛,一个是弱小女子力薄弱。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勐听院内喊道:“什么人在此胡闹?” 凤梅一听是二不愣的声音,便喊:“有特务,快来!”二不愣一脚踹倒那特务,大声喊道:“说,来庙里干什么?” 那小子回答:“老爷饶命,我是给太君送情报的。” 二不愣追问:“什么情报?” 这小子一边打着哆嗦,一边从鞋帮里掏出一个小纸捲来。这时外面云退雨收,院内也亮了许多。凤梅进殿把特务丢弃的枪拣了起来,正要和二不愣商量如何处置,谁知那小子大喊一声:“有人来啦!” 二不愣不由得往门那边一看,这小子象兔子一般,先是往旁一闪,接着,“唿”地一下,窜出门去了。这当儿凤梅急了,一抬手,“叭”得一枪,这小子立刻摔倒在地。顿时这不知名姓,替“三义堂”传送情报的小子便挺腿伸臂,和殿里的小鬼做伴去了。二不愣从这小子的身上,搜出个打火机来,借着打火机的火光,只见那纸条上写着几行字:“龟田矿长,晋民和梁海均是**分子,目前正酝酿罢工之事,宜设计剪除,免留后患。三义堂白。” 嘿!好黑的傢伙,好毒的计策,要下手了!这可是份重要情报,说明龟田还不知道这两件大事,必须赶快回矿。当下两人把这小子的尸体推到一个枯井里,立即回矿,马上召集党员骨干召开了紧急会议。 这几天天气骤然变热。煤矿上的人中暑的不少。龟田突然把梁海叫去说:“梁师傅,你的不好,工人们不好好干活,你的负责,明白?” 梁海不动声色,冷笑一声,很有分寸地反驳道:“矿长,工人们不好好干活,我怎么负责?我一不是把头,二不是经理,三不是股长,谁能听我的?”龟田的眼珠子这么一转,点了点头,可又说:“你的大大的威信,我的不行。你的不要干活,要监视他们的,我的大大的奖励!” 梁海装着一副感激的样子:“我的一定努力,让皇军满意。” 龟田道:“你的帮助皇军管教矿工,明白?” 龟田常常带着狼狗,跟着矿警们天天到工区、井下查看,看谁不顺眼,就让狼狗咬,还大喊道:“好好地干活,大大的好!谁不好好出煤,八格牙鲁,杀了杀了地有!” 工人们按住胸中的怒火,就象一把干柴,一点就着。工人们一天要干十四、五个小时的活,谁不下井,扣你三天的工资,一个个饿得皮包骨头,面黄飢瘦。 煤矿的一举一动,县委了如指掌,县委书记赵亭召集会议,商量怎样内外夹攻,迎接新的斗争的到来。田振、王纲、孙竹庭都参加了会议。县长葛宜穿着件白土布大褂,说道:“同志们,咱们地方武装上次夜袭锁簧,受到上级的表扬,报纸上都登了!”他端起白开水咕嘟咕嘟一喝,又说:“同志们,鬼子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啦。咱们要用实际行动,在鬼子临终的时刻,再干它几下,怎么样?” 第51页 在场的同志个个磨拳擦掌,人人跃跃欲试,齐声响应。他说:“同志们,煤矿是山城的重点,咱们要把精力拿出来,象一把尖刀一样,捅进敌人心脏,牵制市镇搞乱煤矿,让狗日的煤窑停工,来个天翻地覆。” 田振今天可真来劲,他一面做着笔记,一面思谋着下一步的行动。 县长对着妇救会主任徐芬兰说:“瞧!田振虎劲来了。餵!你怎么不表态支持田振呢?” “哄”得一声笑,把个妇救会主任徐芬兰弄得面色通红。 徐芬兰这才说话:“用得着我的话,我也能和山谷野平较量较量。” 大伙笑道:“对!来个高君保、刘金定大战双锁山!” 会议散后,田振又和同志们商量,这几天敌人拉来几汽车子弹、炸药,不把它搞翻,恐怕对以后的工作不利。当下通过“内线”搞情报、摸底细、定暗号、看地势,整整搞了两天,才算制定出一个方案。县委很快批准了他们的行动计划。 军火库设在“混成旅团”的“皇川部队”大院,有皇川司令亲自坐镇,旁边就是“大日本华北地区陆军医院”,那军火库就设置在南门里的大兵营中,自然是层层把守,处处设防,门口四道岗哨,戒备森严。陆军医院和大兵营两道高墙,可以从中间一个小门那里凭“通行证”出入。医院后是一个大伙房,大伙房的套房紧挨着日本军官、家属的专用膳房,用的大师傅全是有名气的厨师,这些厨师不单会做中餐,还会做点日本名菜。最有名的厨师叫“留兰汤”,远近闻名,人人皆知。这澡堂、理髮、煤场,一应福利系下等人中的薪水,数他最高。就是说,他一般烤炒炸煎、鱼鸭肉味都不在话下,等吃完席,这汤就做好啦,拣点玉兰片一放,嗨!淡不淡,咸不咸,不腥不素,着实好喝,这就叫“留兰汤”。因他做的“留兰汤”好喝,人们就都叫他“留兰汤”。据说那以后的“三鲜汤”、“尤鱼汤”、“四味汤”、“榨菜汤”都是经他传下来的。 田振化装成一个赶马车的,通过“关系”,当了车夫。说到“关系”,可别误会,那可不是现在的“走后门”、“拉关系”,而是为了革命,冒着生命危险,通过“内线”串通的“关系”。田振当了赶大车的把式,他提着鞭,赶着马车,来到蒙村煤矿。这个矿?般不对外做买卖,专供军车和鬼子兵营的煤炭,?般也不用马车,平常都是用汽车装运。田振赶着马车到了煤场,就见一位愣虎虎的后生在那里指挥装火车。田振把日本陆军医院的拉煤条递给他,那小伙子看了田振一眼,说:“你是给皇军送煤的?” 田振说:“对!年轻人,这里离城三十里地,先给我装吧,我还要赶路呢”。 后生一听,忙说:“路上安全吗?” 田振说:“官凭印信虎凭山。小伙子,大名叫什么?” 后生道:“二不愣!” “噢!你就是二不愣!我正找你!这真是‘踏破铁鞋无处寻,得来全不费功夫’”。 两人一搭话就知道是自己人了。田振告诉二不愣按原定计划不变,城里来个天翻地覆,矿上来个云怒海啸,内外夹攻。现在离端午节还有七天,没有特殊情况一般不变。 田振赶上马车“滴嗒滴嗒”,上了公路,飞蹄扬尘,车轮滚土。你看他头戴一顶大草帽,车上插着一面小旗旗,上写:“皇煤”二字,哨兵也不加阻拦。不一会儿,城门口验过“良民证”,就顺利地到了南门口。 这里有新上任的警察局长文世科,为了确保皇军司令部巡查站的“安全”,枪击特务汪敏,深得鬼子欢心,到镇上仅仅几年功夫,就逐级提拔,进城当了“护驾”。田振早巳和他接通“关系”,还给田振找下这赶大车的身份“执照”,又和厨师“留兰汤”接了头。这膳房紧挨军火库,一般人插翅也难得出去,当下,田振把煤炭卸在膳房的一间炭房里,外边有挺大的一个锅炉。 田振一边搬炭,一边和厨师“留兰汤”说些家常话。这厨师是一个什么人物?他是“城工部”的地下工作者。可文世科没告诉运炭的同志姓田。搬到最后一层大炭,下面就是半车煤面,里面露出一大箱雷管,厨师“留兰汤”眨眨眼,两人赶快抬起大箱,迅速埋在炭堆里。 第二十回 拉响笛老矿大罢工 [本章字数:8458 最新更新时间:2007-05-17 15:11:09.0] ---------------------------------------------------- 第二十回 拉响笛老矿大罢工 战日寇烈火高万丈 田振和地下工作者“留兰汤”搬运煤炭,露出了一大箱雷管,这时突然有人来了!谁?翻译官太太的丫头,她让厨房做四个小菜,招待来宾,“留兰汤”赶紧吩咐准备。 这翻译官太太的丫头就是由文世科安**去的田振的未婚妻徐芬兰。太太见她眉清目秀,手脚麻利,着实喜欢她,就把她留在身边当了贴身丫头。 芬兰还是头次看膳房,虽说她已来了四、五天啦,但她不常走动,她的任务就是掩护田振。厨师并不知道她也是自己人,心里“砰砰”乱跳,田振看见芬兰,向她发出了会心的微笑,还打出暗语:“明日我再拉一车,晚上不走啦,和师傅在这里喝一盅。” 第52页 芬兰也打着暗语:“师傅,快端饭,平平稳稳地端,千万不要洒了,要不,太太会生气的。” 这么一对答,“留兰汤”?琢磨,这姑娘以前怎么没见过?不用说,准是自己人。咱们游击队提着脑袋干,唉!了不起呀!他想到这里,大声说:“按计划办事,明晚上还要安桌呢,末了,咱到‘风月楼’看戏去,谁不去谁是狗熊,哈哈!” 时间过得真快,第二天晚上很快就到了。“留兰汤”让厨子、小伙计他们到“风月楼”听“茶盘旦”的“击鼓抗金兵”折子戏,然后和田振悄悄把雷管抬到库房的后窗底下。日本人是死人?怎么没觉察?一来,这是司令部重地,从来没发生过什么问题。二来,田振他们胆识过人,里外配合。三来,也是鬼子的末日到了,该尝尝投降前送葬的礼炮了。 田振来到军火库的后窗下,窗子挺高,还有铁丝网。田振踩着“留兰汤”的肩膀上了后窗,他先把铁丝网剪断,然后搬动窗户上的铁片。读者要问,军火库窗户就这么低?搭个“人梯”就能上去?库房后边也没人把守?铁片为什么不牢固?原来日本人光顾着“剿匪”防城,觉得这里最保险,这就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田振搬那铁片,拧不动,搬不开,一头汗就下来了。正要用锤子砸一个口,就听得有个日本兵来后窗底下解手,等日本兵一走,田振用尽平生的气力搬动铁片,好在铁片不厚,竟给搬开了。然后跳下窗去,里面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正要用绳子吊厨师给他系上的雷管,忽然?道刺眼的白光从正门射来,接着喇叭声声,有人把门打开了,原来又是?车弹药运来啦,还有机枪呢!田振赶忙藏在一堆木箱的后边。叽哩哇啦一阵日语过后,那伙人发现仓库的后窗开了。田振借着电灯的光亮看到一伙日本人指手划脚,意思是派人赶快钉好后窗。又听到一个日本军官“喀喀喀”向他藏身的地方走来。他心里一紧,掏出了手枪,心想:今天任务完不成了,同归于尽吧!鬼子的皮鞋已经能清清楚楚看到啦,鬼子的大洋刀也看清啦,田振正要开枪,可鬼子又回去啦。 田振松了一口气。等这些鬼子都走了,他才活动了一下腿脚。 他拉动绳子,吊上来一个雷管,不大一会儿就把大箱雷管全吊进了仓库,田振把一条长长的导火线通到弹药的木箱上,然后掏出自来火,“擦”的一声点燃了线头,正想跳出窗外,仔细一看,坏了!刚才光是跳下来了,没考虑如何再上去,导火索已经点燃,几分钟就要爆炸,怎么办?田振赶忙搬了几箱弹药放在窗台边,爬出了窗口,正要往下跳,就听得“留兰汤”和一个日本鬼子在说话,那个鬼子问:“‘留兰汤’,你的很好,来这里做什么?” 厨师说:“解解手,走,到我那里喝酒,米西米西的有。” “好的,好的!” 日本兵和厨师相约而去,这时田振立即跳下,紧跟两人身后。只见“留兰汤”正和日本兵对饮。田振一看表,还有几分钟就要爆炸了,你还喝酒?他掏出枪准备打死日本兵,这时,窗外芬兰喊道:“‘留兰汤’大爷,快做莱,时间不早啦。” “留兰汤”放下酒杯说:“你的,慢慢地喝,不要紧!” 那个日本兵生怕他去叫军官,连忙说:“谢谢,我喝好了。” “太君,给弟兄们喝,给!”“留兰汤”顺手递给他两瓶酒。 等鬼子走远,三人一同出了厨房。那把门的哨兵问:“干什么的?” 三人把“良民证”拿出,“留兰汤”说:“皇川司令派我们出去给他抓点中药。” 那两个鬼子来回盘问,一直问个不停。田振急了,雷管快爆炸了,怎么办?于是,当机立断,一掏枪,“叭叭”两枪,把一左一右的门神全给报销啦。他们一行三人走出“陆军医院”。这时候,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军火库内便“噼哩啪啦”地响了起来。 当下,“陆军医院”里连伤兵带护土,连汽车、带药品统统毁灭,“司令部”里大火沖天,膳房、浴室、门岗,被炸得飞上了天。救护车声不绝于耳,电话铃彻夜不停。 第二天,上边来了命令:山谷野平受军法严处,立即撤职查办。皇川司令幸好到省城开会才免于到阎罗君那里报到。 这一消息,闹得几个矿的鬼子日夜不宁。溶化厂的中村厂长也吓得了不得,唯有那龟田大佐,比平日更疯狂。 五月端午节就要到了,各矿传达了罢工命令,为了防备鬼子报復,做好了一切安排。田振早以卖场子的身份混入了蒙村矿。就在这骨节眼上,梁海被龟田矿长传去深夜讯问:“梁海,你的大大的坏了的,工人们要罢工?你的明白?” 梁海一惊,应声说:“矿长,我也听说了,工人们要罢工。” 他接着又说:“还不知道确切的时间呢。矿长,可要多加小心呀!” 龟田狡黠地一笑:“你为什么不报告?” 梁海回答:“我正在做调查,还没来得及报告,你赶快採取措施吧!”龟田比较满意他的回答。 第53页 “好的,你的留下,有情况向我报告。” 梁海还没出门,一个日本兵报告:“矿长阁下,溶化厂厂长中村被杀!” “啊!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田振通过小南坑“内线”得知,中村今晚要到暗娼“大苹果”家过夜。田振立即和两个队员化了装到了小南坑。 “大苹果”家在小南坑靠北的一所院子里,中村带着一个卫兵,换了一身中国服装离开溶化厂。罢工前夕,溶化厂的工人们反而干得不错,他挺满意。城里军火库爆炸,他也没在意。他想:共产党在城里活动,铁道上活动,这里不会来的。中村刚推开“大苹果”家的小门,“啪啪”两枪便从他的后心穿过,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完啦。另外两个队员也打死那个卫兵不提。 龟田矿长一听中村被杀,一拍桌子就要出去。要亲自去溶化厂查个究竟,梁海说:“矿长,我同你一块去看看!” 龟田当下穿上军服,全副武装,集合日本兵、矿警保驾,一起出了蒙村矿。龟田乘坐摩托车,走的是大路,梁海和矿警们走小道,一行人马直奔溶化厂。 到达溶化厂时,天就麻麻亮了。这一天是端午节,家家门上插着艾叶,户户都要做点粽子让孩子们解馋。有钱的人家还喝点雄黄酒,尤其是家家门上贴着一张黄纸,画着些“钟馗捉鬼”、“金鸡啄五毒”之类的图案,藉以在盛夏来临之时,驱逐毒蛇勐兽。 二不愣今日特别兴奋,因为早晨七点就要全面罢工了。他守在蒸汽锅炉房,当时针指到七点的时候,他准时拉响了汽笛,“呜”一声长啸,全城的机器全部停转,全城的电灯全部熄灭,全城的烟囱停止冒烟;井下更是四处无人,煤场上,连一个人影也没有了。龟田大吃一惊,蒙村矿发出罢工信号,附近私人开的“义力泰”、“兴隆泰”、“长顺泰”三座小煤窑也全部停产了。溶化厂全部停工了,全城的铁路工人也不见上班了。 这下把个龟田矿长吓得冷汗直流,脸色铁青。 龟田怒沖沖叫过几个工头,命令他们復工。工头说:“我挨家挨户地叫,可工人们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肯出工。我看,这次罢工的总后台,八成在你们蒙村矿!” 龟田为什么要去溶化厂看望中村,只因为他俩在日本曾是同学,中村死了,龟田有点兔死狐悲。 他返回蒙村矿后,听说“罢工指挥部”发出命令:如有工头胆敢破坏罢工,立即严惩。工头也躲得远远的,生怕大火烧到自己头上。 龟田心里明白了。他叫来了梁海,冷冷地说:“你的罢工领导,快让他们復工。” 梁海正想分辩,龟田大声地说:“你的,是罢工的指挥,快快復工!” 他命令宪兵队捆起梁海,轮番鞭打,梁海咬着牙不吐一个字,又把梁海拉出门外,绑到一棵树上,命令几个特务强拉二十几名矿工在这里观看。龟田见梁海在烈日暴晒下仍然不说一字,大动肝火,像疯狗一样来回乱叫。 直到晚上,梁海滴水未进,已昏迷过几次。龟田带着几个日本鬼子仍在连续审问。龟田坐在一张椅子上,大声吼叫道:“梁海,你的下令,快快地復工!” 又一阵雨点般的鞭子,又一阵凉水喷醒,梁海依旧不说一个字,大树下吊着一盏汽灯,特务便衣亮着各式刑具,主子令下,一起动刑,但梁海宁死不屈,直弄得敌人束手无策。正在这时,上边来了电话,说捉住罢工总头,不许致死,火速派人护送进城,因为不仅是煤窑闹事,全城漆黑一片,连自来水都中断啦,老百姓可以到井里去挑水,这上千号伪军到那去弄水喝?好在日本人连夜出动包围了电厂,先送了电,接着才把水弄来,如今铁路还瘫着呢!若捉不到罢工的总指挥,怎好交待?可各矿、各站的罢工指挥都在工人中深深扎下了根,都有很高的威信,敌人如何能捉住? 晋民眼看梁海就要死在敌人的屠刀下,当下便把配备了短枪的同志们集合起来,又在普救村刘大伯家的土窑里,取出了长枪、手榴弹,由二不愣任“矿山游击队”队长,苏凯任政委。 二不愣一声令下,这些生龙活虎的青年立即赶到了蒙村矿。 龟田听说来了游击队,立即组织人马还击。还没安排好,游击队早撂倒了一个日本小队长,那些矿警连忙扔下枪枝,拔腿就跑。 龟田连忙钻到小吉普车里,爬在车座下不敢再动。田振趁机救起梁海,迅速转移。那梁凤梅当下保护父亲到乡下调治养伤。 二不愣带着神兵勐将一个个搜剿鬼子。有一个鬼子刚躲进一家厨房,二不愣抬手一枪就把他送回老家去了。 这一帮年轻人,初次参战,以一当十,所到之处,势不可挡。田振他们打扫完战场,已是午夜两点钟左右,又得到情报说城里方向又开来了鬼子增援的汽车,立即集合队伍,整点人数,检查枪械,准备撤离煤矿。 罢工的任务移交给了“罢工委员会”的老贾同志,要他迫使鬼子答应条件才可復工。 矿工们见游击队要撤离,个个难捨难分。他们有的给战土塞饼子,有的递馒头,有一个小孩还把树上刚摘下的红杏一把一把送给游击队。等敌人的汽车气势汹汹地开到的时候,游击队早巳隐没在密林深山中了。 第54页 鬼子汽车一到,人们都紧张起来,估计敌人又会对工人下毒手啦。谁知汽车开来后,看见鬼子的尸体满地后,二话不说,连忙掉转车头,就要开熘。就在这个时候,吉普车里露出了一个脑袋,车上的鬼子兵准备开枪,车里的人说话了:“我是龟田,我是龟田!” 当下,汽车、吉普车一起开动,急匆匆如丧家之犬,慌张张若漏网之鱼,龟田缩到城里去了,自然少不了挨他主子的耳刮。 罢工的胜利,迫使鬼子通过谈判,答应了增加工人工资福利,不许随意杀害工人等条件。这样,全城的各工矿、各部门就慢慢復了工。小小的胜利,大大鼓舞了工人们的斗志,打击了鬼子的威风。 今天军车被炸,明天矿山几天停产,今天鬼子喝水的井里放上了毒药,明天全城电线被割。鬼子害怕,特务心寒,他们再也不敢擅自出城“剿共”了,整个小城象死水一样的寂静。 不到几天,消息传来,苏联出兵东北,又听说美国在日本广岛、长崎扔下了两颗原子弹。 一天,街上突然锣鼓喧天,喊声动地,到处喊着“小鬼子完蛋了”“小鬼子完蛋了”……整串整串的鞭炮一直响了三天三夜。原来是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了。人们奔走相告,热泪盈眶,八年苦难总算熬到头了。谁知日本人不把枪交给八路军要交给阎锡山。原来,阎锡山又要利用日本鬼子掉转枪口,打八路军了!一时间,整个县城的空气又紧张了起来。 梁海的伤势已经痊癒,又回到煤窑。他把女儿凤梅亲自送上太行山,参加了太行军区二分区的八路军。 小小县城一下子又乱了起来。鬼子列队开赴前线,他们又被阎匪军利用,要在战场上和我八路军部队正面交手啦。 山城轰隆隆地响起霹雷,游击队、武工队都聚集汇合,八路军也进行整顿,各个战场的兵力在调动,千万支枪对准敌人,小城里顿时沸腾起来,矿山顿时沸腾起来,胜利在望,红旗就要插到城头上啦。 田振他们接受了攻打平定的任务后,部队驻扎在城外十里远的庄窝、洗马堰一带,那时平定城的城外有一个敌团驻扎,而上城是那龟田大佐把守,龟田的这支部队不仅武器精良,物质待遇也很优厚,这伙已经亡了国的倭寇投降后,一头栽到“国军”的怀里,只要有吃的、穿的,他们什么都干。 日本投降那几天,日本人的家属,他们没有一点粮食,只好拿着皮靴、洋刀、照相机,甚至毛毯、大衣去街上卖,换来几个窝窝吃。东城门有个叫海水的,开了一个小铺卖豆腐汤,每天早晨,日本人都排队来换豆腐汤吃,有的身上穿着一件破背心,见了中国人,连连说道:“我的亡国奴,你们大大的好。” 城外的部队本想用重炮攻城,可又怕伤了城里的老百姓,于是掉转方向,先扫外围的顽军。驻守在阳泉一带的伪十团团长张国栋带领部队缴械投了降,赵承绶也放下武器。正在这时,驻守在赛鱼一带的敌人一看不对,一个劲地向后跑。 这一伙败兵一共有三千多人,一时间,他们丢盔抛甲,人哭马嘶,简直象没头的苍蝇嗡嗡乱飞。他们退一个村抢一个村,好容易在高岭山一带搭好锅灶,准备造饭,忽听到乒桌球乓一阵枪声,顿时,喊声四起,子弹迸飞,一场大战又开始了,他们没想到这支雄兵不是正规部队,而是蒙村煤矿和几个矿组合起来的矿山游击队。平时这些人只知卖命,不多言语,称“窑黑子”,今天居然参加了游击队,这支队伍由晋民任政委、王纲任队长。个个头戴柳条帽,系宽皮带,有的拿大砍刀,有的背枪,倒向是身经百战的正规军。 一场大战,直杀得敌兵尸横遍野,有的举手缴枪,有的仓皇而逃! 还有一支敌军正搭上最后一班火车,准备逃往太原,可他们哪里知道,太原已是兵临城下,城外已经有徐向前的部队压境。果不然,这辆拉煤货车,还没走到寿阳,就被埋伏在深山里的铁道游击队发现了,他们自然是被活捉了。 驻守在平定的伪军,一齐涌到了上城,外城没费吹灰之力就被攻破,大批部队进了城,老百姓喜气洋洋地打开了屋门,一个个送鸡蛋、做面条、烙烙饼、捏窝窝,一齐来慰问亲人。 我先头部队用一个团的兵力紧紧包围了上城,新任团长田振就住在桥南街贾家。只见他紧锁眉头,脑子里思索着攻城的方案,部队已有不少伤亡,难道能长时间拖下去吗?兵贵神速,三天之内拿下平定! 田振坐在炕头上,琢磨着怎样避开正面攻击,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上城的敌人。正在这个时候,参谋长赵亨德骑马赶到了团部,田振神情一振,哈哈大笑起来:“老赵,你怎么来了?天皇的外甥都被你活捉了,难道你要飞到上城把龟田大佐也绑到这里来吗?” 赵亨德,这个活跃在平定、战斗在太行山上的杀敌英雄,此时心里是一团火啊!他怎么能待在庄窝待命?他把几个笨大碗和几双筷子一齐摆在炕上,神秘地说:“小田,你看,上城敌军之所以能固守,依靠的是居高临下的天然榆关,我们要是直攻勐打,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牺牲。” 他在碗与碗之间搭起了几根竹筷,然后又说:“这是上城建筑的碉堡。碉堡之间,都有通道,只要一有情况,所有的碉堡就会相通气,彼此唿应。” 第55页 赵亨德又拿起一根竹筷,果断地说:“明天拂晓,我带几个人从南门爬上去,这样先切断他的……”说到这里,他把房东大娘送来的一碗水一仰脖就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 田振明白了他的意思,正要说什么,勐听城外一阵枪响。赵亨德立刻背起枪,说:“小田,我去看一下有什么情况?晚上我准赶回来!”他跳上马背,扬鞭而去。 田振派出来侦察班,天黑时分,趁敌人换哨的当儿,攀着绳索摸到上城南门。那龟田大佐这几天很得意,他满有把握地说:“我的,固守上城,八路上不来!”那伪军营长也附和道:“料他插翅也难入城,我只要一拉这母雷,那些子雷立刻就响,除非是神仙才能登上这当年淮阴侯韩信驻守的榆关!” 为了稳住军心,伪军营长让一些躲在上城的戏子们唱戏。有两个伪兵在城头上无精打采地抱着枪胡思乱想,伪军营长拔出手枪,把他们送到几丈高的城墙底下。 这天晚上,上城的一口水井里不知道谁给扔下几颗炸雷,“轰轰”几声,水井便炸塌了,这下可把伪军给难住了,营里缺了水,烧不开锅,吃不上饭,还能打仗?当时,伪军营长急速调拨兵力,搬砖运石,进行抢修。 田振在焦急地等着赵亨德,怎么还不回来商量攻城之计?难道出了什么意外,他在地下来回走着,忽然有人来报:“报告团长,紧急情况!” 田振打开信笺一看:“参谋长赵亨德不幸牺牲,命令你部按原定方案进行!” 啊!这是做梦吗?田振一阵眩晕,差点昏倒。亨德和我虽不在一个军区,然而经常接触,他待人和蔼热情、勇敢善战、居大功而不骄。怎么会说走就走啦!从庄窝回来的同志汇报说,赵参谋长是听到小山头上有枪声,正要探看敌情而不幸中弹牺牲的。小山头的敌军很快被我军包剿消灭了,赵亨德在奄奄一息之际,嘴里呢喃着:“小田,攻城!攻城!……”就再也听不到声音了。田振强忍悲痛,一言不发,默默地在思谋着。攻城的重担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如何能出色地完成任务,不拖大部队攻占太原的后腿呢?这时,一个满脸鬍鬚的汉子闯了进来。他上前抓住田振的衣裳,高声地说:“认不得我啦?当了官就眼高啦,是不是?” “啊!这不是梁海大叔吗?” 梁海喘着气说道:“小田,我们蒙村煤矿游击队已经牵住了敌人的鼻子,铁道游击队把敌人逃跑的计划给打乱了。平定上城的地形我最熟悉,明天我带队,怎么样?” “好!大叔!来得正是时候,这叫久旱逢甘霖,就这么办。” 夜,就这么漫长的过去了。黎明时分,启明星还在天上闪烁。四周静的出奇,一切都要在静的时刻酝酿、一切都要在静的时刻爆发! 田振一看表,时针指向四时,就见东城门外几颗信号弹升在苍茫的天空。田振下令:“打!”于是万枪齐发,狂风暴雨般射向上城。 梁海领着一连人马,绕道南营,从毛家旮旯突进城口,一下子便冲到敌人的指挥所。伪军营长光着身子,双手开枪,我们有几个同志牺牲了,梁海跳将出来,把一捆手榴弹向前扔去,轰轰轰,那伪军营长就地一滚,竟滚到了梁海的面前,他顺手就是一枪,梁海虽说是上了年纪,但早防着这一招,他一弯腰,也打了一枪,伪军营长一看,他的弟兄们都争先恐后地逃命了,他也只好闪到城墙根下看动静,等了半晌,也不见子母雷响。 田振带着部队伏在大坡左侧,城上的那个龟田大佐手抓雪亮的军刀,嘴里叽里咕噜地乱叫。梁海登上上城榆关门的一个台阶,甩出了几个手榴弹。轰!一阵烟雾,攻城的主力乘着烟雾,一下子冲到了城上。日本鬼子拼命还击,战士们不是刀砍,便是打枪,有几个鬼子大叫着跳下了城墙,龟田一看,伪军营长正要逃跑,抓起军刀,发疯似地喊着:“八格牙鲁,杀啦杀啦的!”没等伪军营长回过神来,就一刀把他砍死了。 这群日本鬼子还想顽抗,只听城外也“轰”的一声,被手雷炸开了一个缺口,埋伏在东南营的战士,闪电般地涌进了城门。龟田大佐东洋刀一挥,喊着“八格!”照准自己的小腹噼了下去。 梁海让战士把红旗插到城头最高处!一阵冲锋号响,田振顺着大坡带领部队冲上了大坡,这阵势如排山倒海,如雷霆万钧,那龟田大佐还没有来得及剖腹自杀,便被战士们一阵乱枪,打发他回日本国和天皇交差去了。 上城的敌人全部肃清后,田振骑马赶回庄窝,来到赵亨德的坟前,和首长、战土们流着泪一齐朝天鸣枪向英雄致敬。墓碑上刻着赵亭的题词:“浩气长存,太行之鹰。 抗日勇士,黄河英魂。” 这一天正是五月二号,天亮的时候,一轮朝阳喷着火、闪着光、放着彩,红彤彤、亮灿灿,把整个平定、阳泉映得一片通红。田振一看远处的冠山,近处的街道,就连房屋,田垄,全成了红色。他今天精神焕发,整装待发,准备和大部队一道翻过南天门,直奔太原。 阳泉的大街小巷,一片欢腾。 “五月二号太阳红,八路军解放了平定城,天也变来地也变,从此做主人”山城人人欢歌笑语,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第56页 梁海回到蒙村煤矿,看见高高的井架上插着红旗。矿工的家属正在贴标语、散传单,做军鞋、蒸干粮、支援亲人打太原。那几百名矿山游击队员也个个磨拳擦掌,准备和田振他们的部队一起去攻占敌人的老窝。谁知这骨节眼儿上,晋民接到上级的重要命令,让矿工们除少数同志随大部队出发外,其余矿工要继续留矿生产,支援前线。 晋民、王纲做了总动员,由梁海担任矿务总局局长立即投入修復铁道、恢復矿山生产的紧张战斗之中。 铁道铺好了,桥樑修復了,那一车车煤炭,一支支快枪,源源不断地运往了前方。阳泉所有的街道上,都红红绿绿地贴着大幅标语,田振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举行了声势浩大的入城仪式。巍巍的狮垴山下,滚滚的桃河岸边,几百面红旗丛中,耸立着一座铁塔,塔上有一条特大的标语:“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第二十一回 阳春楼修復钟声远 [本章字数:2513 最新更新时间:2007-05-17 15:11:24.0] ---------------------------------------------------- 第二十一回 阳春楼修復钟声远 庆盛世朝霞映名邦 古州平定有八景。随着时光的流逝,古代的八景至今可观者已不多,代之而起的是更多的现代人文景观。但追忆八景之盛,足可显古州之繁华以及自然风貌的瑰丽。 红楼晚照位于今上城钟楼(阳春楼)旧址。此处昔有红楼,后遭火焚。明弘治十三年(1491年)在红楼旧址建天衢阁,又毁于清干隆九年(1744),復于十二年改建为钟楼,名阳春楼。《平定州志》载:“红楼晚照,相传今天衢阁上,旧有楼,高若浮图,夕有返照,后遭火毁。”今年即2005年,过元宵佳节,平定古州城人民再也不用人工搭建州八景之首“红楼晚照”灯楼夜景了。真的州八景之首阳春楼已经剪彩。它是在汉淮阴侯韩信下赵驻兵处的榆关古寨月门原址上重新修建的。它将作为平定古州城遗址的标记,与日俱辉地存在下去。至于能否再现“红楼晚照”美景,还需拭目以待。 冠山雨过位于州城西南八里的冠山,文物古蹟遍地,风景名胜满眼。雨后的冠山,更是苍翠欲滴。有诗曰:“朝过雨岚飞黑水,晚垂虹带挂晴空。” 白岸秋霜位于州城东南十五里的西白岸村。旧日此地山高林,满目枫树。秋来霜打红叶,堪为一景。 阳泉春色位于州西十五里的大阳泉村(今属郊区),昔有五泉平地涌出,山花野树,风景宜人。 五渡平波位于州北十五里面狮脑山(今属郊区),昔有五个渡口,平波泛光,宛如水乡。 帽石烟凝位于州西二十五里的狮脑山(今属郊区),山有巨石,烟霭笼罩,尤为壮观。 清泉浸月位于州西三十里庙上村(今属郊区)。该村有龙母祠,祠院中有清泉池。清泉池实为一井,深10米,井台为八角形,其西侧有一石罅,泉水从罅中流出。 双林古寺位于州西南八十里松曲村(今属昔阳县)。双林寺现已废。 平定州城有一位姓白名惠荣的同志,他生在平定,长在平定,从小就对家乡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寄予了留恋和热爱。惠荣从他咿呀学语到背着书包上学,从他当农民、工人、干部一直到他三十年的城里街书记,他对这阳春楼太熟悉了。听老人们讲述那一件一件的故事,仿佛看到枪缨兵戎,刀斧弓鋮,旌旗漫捲,尘土飞扬,又仿佛听到号角阵阵,炮声隆隆,而每当他爬到阳春楼石坡的顶峰时,仰视那下城如画似锦的田园风光,重叠的远山近壑,蓊郁的树木,潺潺的溪流,惠荣想到,当年汉淮阴侯韩信下赵驻兵把守榆关时,那地处南陲的上艾城,竟是马蹄踏踏,车水马龙,街巷纵横,茶楼酒肆,真是一座摊贩云集之地。 听老一辈人说,每到正月十三,家家户户都盘起棒槌火,刚引着木材和湿炭的时候,一时火烟升腾,浓云密布,人们站这阳春楼往下一看,简直是云团,或者是白絮,或者说是渺茫无际的白云在屋宇中飘浮,人们称它是古州八景之一的“阳春烟景”,那高大的阳春楼一到黄昏时分,夕阳映照出一尊橙黄色的城墙剪影,也被人们称它是“红楼晚照。” 惠荣打开《平定州志》,上写: 天衢阁 上城月城门上。明宏治十三年知州吴贤建,名“严更楼“,嘉靖六年知州蔡俸,四十三年知州孙九畴,万历二十一年知州宋沛,国朝康熙五十三年知州何锡禄皆重修。干隆九年毁,十二年知州方浩改建钟楼,榜曰“阳春待泽”,三十一年重修,冀宁道梁国治题今名。 梁国治诗曰: 飞阁浮空接汉槎,冠山浓翠挹晨霞。 关河?柳逢三月,烟火楼台见万家。 几度严城筹保障,一从贤守话桑麻。 蓬瀛天际尘难到,气象人寰路未赊。 陶易诗: 凌云杰阁耸严城,好句留题似琢琼。 最喜人游衢路稳,夜深隐隐度钟声。 又天衢阁记见艺文:阁下峻坂修长,道光二十四年潦水暴沖坡圯路断,知州王继兰募金砌石重修仍为坦途,阁钟坠坏,是年復铸钟悬阁,并撰钟铭曰:冠山龙衍,嘉水带横,矗峙巍阁,上接玉京。?如凫氏,丽壑牧精,异形翥鹤,奇响吼鲸。碧天云尽,月落霜消,万里一色,百有八声。尘梦斯觉,聋俗咸惊,聆千万载,福我群生。 第57页 几十年过去了,古楼早已不復存在,留下个空旷的大场地,冷冷清清。每当他路过涉利石桥的时候,仰望那只留下一些残垣断壁阳春古楼,他扼腕嘆息。 阳春楼,你是故乡人心目中的骄傲,年年正月十五闹元霄时,城里街总要在石坡顶上用木板搭制成一座阳春楼造型,点好灯,插上旗,木板上画上的花墙,砖墙、石狮。所有这些,人们都知道是虚制的布景,可人们也都要在这里照相留念,古州人对阳春楼是多么的想念,多么想在有生之年,能重新看到它的尊容。 惠荣只是嘆息不已,他看到圣庙的牌楼和隐壁、台阶、栏干都整修起来了,心里特别高兴,有谁能鼎力修復着这高大的阳春楼,让人们能倾听古楼上响起的悠悠钟音呢? 苦思冥想,梦想、幻想一定要变成现实,他能完成这巨大工程的復修工作吗? 惠荣想,我又不是民营企业家,我又不是高官厚禄的政治家,心有余而力不足,这该如何是好啊? 正是: 一筹莫展枉费心 冷寂风雨谁识得 好男儿必须有鹏程大志,不做一番宏大事业,怎能对得起先?列宗?在县委书记吴学斌、县长李春泽的倡导、督促下,白惠荣下定决心,必须尽快把阳春楼修好,他筹集资金,详细考察,周密计划,亲自绘制设计图纸,根据原貌再加以新的塑形,终于破土动工。他调动能工巧匠,又逐一细緻地从各个角落描绘出阳春楼的全景,准备以崭新的资容出现在古州上城最高处。在平定县委、县政府,冠山镇党委、政府重新聘请能工巧匠,对阳春楼进行设计,当下木匠、石匠、油匠、瓦匠,一齐出动,搭架、和泥、搬砖,寒来暑往,夜以继日,阳春楼吉日竣工。 彩旗飘飘,红灯高挂,爆竹连天,鼓号齐鸣,剪彩仪式在上城阳春楼前正式开始。省、市、县、镇有关领导签字、剪彩、瞻望、喝彩、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今天,阳春楼极目华高,置身霄汉,钟声悠扬,鼓音稳持。后人贊曰: 只一座台楼,论烽火岁月,纵横廿五史,上下五千年,砥柱中流。飞阁嶷天,铁马金戈,故乡今在,风雅并举,日月争光,大好光景。百尺高楼,撑起一轮月色,数椽屋厦,锁不住五夜读书。阳春古楼巍然春在,雄风永固天地长久。 正是: 三春绿遍千条柳 万众撑起阳春楼 第二十二回 北头嘴村民勇斗敌 [本章字数:3145 最新更新时间:2007-05-17 15:11:39.0] ---------------------------------------------------- 第二十二回 北头嘴村民勇斗敌 郭万锁立功儿童团 在今阳泉郊区辛兴乡有个北头嘴村,这个村地势险要,群山峻岭,中间住着几百户人家,自古就是以煤为地下矿藏,以农为地上宝物,村民们过着日出而作,落而夕的平静生活。 但这种生活被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打破了,为了保家卫国,北头嘴村人投入到打击侵略者的洪流中,涌现出许许多多英雄人物。 这第一个英雄人物便是第一任村长杨从俭,白天日本人来了,他假装殷勤,烧酒炒鸡蛋让他们吃喝个够;到了晚上,八路军一进村,他热情招待,就像见了亲人,把自家存着的白面拿出来,让老婆给同志们烙葱花饼。他的四弟叫杨存让,人很精灵,从小还学过点武功,他在白天也跟着哥哥在日本人面前点头哈腰,还给日本军官点菸,说:“太君,达八糕,米西!” 可这杨存让心里却恨透了小日本,他悄悄和从俭说:“哥,咱是杨家将的后代,不能在小日本跟前丢人现眼,我一定要杀狗日的几个,才能解心头之恨。” 存俭着急了,说:“你可不敢惹事,万一被鬼子发觉,你这小命还要吗?” 存让笑着说:“哥,我是开玩笑哩,我又没有吃熊心豹胆,哪有那么大胆子?” 说是说,做是做,存让暗地里寻找着机会。 一天,存让在山上远远看见有三个日本鬼子扛着枪进了村,这时天已擦黑,这三个日本兵就把枪来了个三角形的支架,把枪枝在地里,钻进一片西瓜地里,抱出两个大西瓜,朝石头上一砸,红瓤黑子的西瓜直让三个日本兵流口水,他们张开大嘴,吃了起来。 存让挑着一筐西瓜走了过来,他把筐放在地边,从筐里抱出一个大西瓜,笑嘻嘻地说道: “太君,西瓜,大大地好。” 一个胖一点的鬼子上前接瓜,就在这一剎那,存让从腰里抽出一把雪亮的尖刀,“扑”的一声,直捅进鬼子的心窝,存让把刀一拔,胖鬼子仰面摔倒。另外两个鬼子一看这阵势,傻了!愣了!还没等他们醒悟过来,存让顺势朝另一个鬼子噼去,“嚓”!鬼子的脑袋便搬了家,连哼也没哼,死狗一般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不动了。剩下的那个鬼子转身要从支架上取枪,存让一个箭步冲上去,又是一刀,就把这个剩下的小鬼子给噼得血流满面,躺在地上不出气了。 存让一下子收拾了三个鬼子,心里正高兴呢,远处传来日本人的摩托车响声,存让赶忙三下五除二,先把三个鬼子的尸体搬到一人多高的庄稼地,看着摩托车开过,这才放下心来。接着他把三支枪用玉茭叶盖好,又把那三个鬼子的尸体拖到一个臭水沟,扔了些石头瓦块,在河里洗了洗手脸,这才哼着小调回到村里。 第58页 第二天,齐刷刷一下来了三十多个鬼子,他们是奉了上命,沿途寻找失踪的三个日本兵,折腾了一整天,也没有下落,领头的正要走,杨存让走了过来,装作很神秘的样子对为首的那个日本军官说: “太君,昨天夜里花山后面,我听到打枪,人马可多啦,我听见山头上有人喊‘田队长’,怕不是田振那小子又窜到咱们这个模范村里吧?” 那个军官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大大的良民!”他命令部队:“统统地回去!不许在这里停留!”他们走在庄稼地路旁,一个个心惊胆战,一刻也不敢止步,直奔大路而去。过了五、六天,存让才把这件事悄悄告诉哥哥,吓得存俭差点把魂也丢了。 还有另一位英雄马锁小,他是八路军营长,还是有名的神枪手,他只要端起枪来,一枪就能把鬼子的头打个稀巴烂。 那天夜里,马锁小回家看望老父亲和母亲,给他们讲八路军百团大战的一些神勇故事,不料被人告密,敌人就把马锁小捆到宪兵队。 日本鬼子用尽了最残酷的刑法,可锁小咬紧牙关,就是不说八路军的驻地在那里,敌人把他打得死过去七回,后来见他仍然坚贞不屈,问不出什么,便决定把他绑到一个叫川泥湾的野地里活埋掉。 被捆绑的还有另外几个同志,其中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叫杨位,他走在路上,挺着胸,昂着头,大声骂道:“小日本,狗娘养的,不是东西,你爷爷我就是杨家将的后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是要杀了你们这伙王八蛋,给老百姓报仇雪恨!” 这时,马锁小心生一念,他突然对日本军官说:“太君,我说,我就是八路军营长马锁小,我知道我们团的驻地。” “哟西!”日本军官命令:“给马营长松绑!” 马锁小的双腿已经被打得露出了骨头,身上的伤口已有十几处,他挣扎着说:“太君,给我水喝!” 日军递给他一个小小的军用水壶,他仰着脖子喝了两口,冲着出卖自己的叛徒说:“太君,你们知道吗?就是他,一个民族的败类,一个地地道道的叛徒,出卖了我,他今天能出卖我,保不准明天就会出卖皇军!我今天就要把他打死!”说着一扬手,把那个军用水壶“啪”得扔了出去,不偏不倚,正打在那个叛徒的头上,就听“妈呀”一声,叛徒应声而倒! 日军气急败坏,一刀把马锁小噼死,随后又把倒在地上的那个叛徒也一刀噼死,心里佩服马锁小这个不怕死的英雄,还脱下帽来,在马锁小身旁鞠了一个躬。 日军又举起洋刀,把另外几个中国人统统砍死,杨位的脖子挨了一刀,眼一黑,便昏了过去。 等鬼子走后,村里人在川泥湾沟里找到亲人的尸体,流着泪一一掩埋,在抬杨位的时候,发现他还有股热气,便扶他起来,当时也没有什么药物,便在地里挖了几根瓜藤和瓜叶给他包上,又敷上些香灰面面,真是死里逃生啊!过了不到半个月,杨位的伤口便癒合了,能下炕动弹了。又过了些时候,他又在山上山下跑来跑去,送情报、掩护群众,在群众中的威信更高了。到后来,活到八十六。 再一个英雄就是聂荣臻的部下、老五团的一个侦察员叫乔布喜,小名叫五牛,他不仅善于爬山涉水,比水浒中的神行太保戴宗还快神,而且善于打枪,他站在高坡上一抬手,就能把远处敌人扫荡时骑着高头大马的日本军官一枪揍死。平时他常挑着个粪筐出外侦察,要是遇上单个日本兵,便趁拾粪的机会,拔出刀来,把鬼子从前心捅到后心,乔布喜的大名一下子传开了。 大人个个是英雄,小孩子也是好样的,当时村里就出了一个机灵的儿童团长,胖胖的脸,高高的鼻子,见人一面笑,这个小傢伙可在抗日烽火年代立了大功,他叫郭万锁。 话说郭万锁带领儿童团员,白天在小学堂读书,还学“啊依吾嗳噢,啦哩噜来老”的日语字母,可到了晚上,小万锁便和团员们爬到山上放哨,有时还在路上埋地雷,跑到阳泉站贴传单。 有一次,郭万锁一个人装做一个报童,他边走边喊:“快来看,大日本首战告捷,打跑了土八路,快来买“新民晚报”了。“ 他吃了一个烤红薯,看那美国无声飞机正从天空飞过,日本的高射炮朝天上打炮,郭万锁便坐在上站的铁路旁边等待侦察员乔布喜的到来。 乔布喜装做一个日本便衣,大摇大摆,戴着礼帽,敞着怀,背着王八盒子,墨镜,留着八字鬍,来到了棵槐树底下,见郭万锁正在卖报,便说:“买张报!” 郭万锁说:“大爷,行行好,给我几个零花钱吧,我还得回去孝敬八十多岁的老奶奶呢。” 乔布喜递给他几块印有岳飞头像人称“鬼票票”的伪钞,说: “滚!不许在阳泉卖报了,你看美国人的飞机在天空盘旋,快回家去吧!” 郭万锁接钱的同时,从乔布喜手里接过一个小纸条,便拿起几张没有卖完的报纸匆匆离开。 郭万锁马上从上站过平潭、马家坪、石卜啃、老四矿,一直到了赛鱼,进了蒙村沟,跑到煤窑上,把小纸条交给煤窑掌柜。 煤窑掌柜把这小纸条展开,上面一个字也没有,便由联络员交给游击队队长田振,田振把没有字的小字条放在清水里一泡,上面出现了一行小字:“日子艰难,要偷大葱!” 第59页 啊!日本鬼子穷途末路,要偷袭大村,这还了得?他马上命令村民转移,然后下达作战命令,要狠狠教训日本侵略者! 这正是: 北头嘴倍出英雄 卫家国赤胆英魂 小纸条十万火急 儿童团奇立大功 第二十三回 再读烽火年代 [本章字数:1268 最新更新时间:2007-05-17 15:11:52.0] ---------------------------------------------------- 第二十三回 再读“烽火年代”巨城南庄村 我们为了编写一部烽火岁月的长篇小说,特地前往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时期涌现出不少英雄先烈的巨城镇南庄村进行採访。 前五年,我们来的时候,汽车沿山路盘旋而上,碎石灰土,坑坑洼洼,实在难行。这次来的时候,一熘平展展的水泥硬化路,那用青沙石和砖块铺就的石坡路尽头,便是那古戏台。 此时正是五月榴花似火红的立夏之前。一拐进村口,老远就听到一阵丝竹管弦、铜锣铰钹声。原来是村里正过四月二十四的庙会,唱最后一台戏。我们挤到戏台旁,顺手买了一串油炸糕,边吃边欣赏村里新修的彩色大壁画、大牌楼以及在三年困难时期修就的大礼堂。关帝庙前的那棵距今1500多年、唐朝以前的古槐树,苍老的身躯又焕发出一股青春的朝气,蓬蓬勃勃,根深叶茂。且不说那有若苍龙鳞甲八米多粗的树身和直通云天四十多米高的枝枝丫丫,单仰目观望,那威武不屈的刚毅精神,低头再看那紧扎在地下的深根,就可以看出这棵遮天盖地的古槐树饱经沧桑。它歷经悠悠的歷史长河,向人们叙述着几朝几代的轶闻和民间传说。 南庄村在烽火年代的“小延安”精神是出了名的,那五龙庙内的烈士石碑,铭刻着抗日英豪的英名,刘贵孩老师和村里的老人给我们讲述了当年南庄人和日寇生与死的英勇战斗。 敌人的碉堡已经修到了巨城的山垴,摩托车日日夜夜在公路上穿梭。南庄,南至柴家庄,北至张家井,东南距卫垴三里许,西距辛庄三里许,温河从村前流过。处于这样的地理位置,南庄人开始挖地道,和敌人进行作战。户挨户,把整个村修筑成了一道曲曲折折、高高低低的地下长城。民兵连连连出击,今天端碉堡,明天炸军火,白天站岗放哨,夜晚埋地雷、拆铁道,深入敌后,组成了摧不垮、打不掉的红色阵地。民兵队的队长叫刘晋民,是个二十来岁的神枪手,他从敌人手里缴下的二八匣子枪,一瞄就准,喊声打你的帽子就打不了你的眼睛。敌人只要提起南庄村无不胆战心惊。在与日寇的战斗中,有多少南庄人付出了年轻的生命,日军在南良打死了年仅36岁的南庄村抗日干部王增福同志。在解放战争中,民兵队长刘金兰,1947年4月28日,随军解放阳泉时牺牲。刚去世五年的武委会成员刘千祥,被日军撵到窑坡地里用刺刀浑身捅了七刀,使其差点送了性命。 “小延安”精神铸就了一代代英雄,谱下了一首首壮歌。困难时期,全村人齐心协力抢修大桥的故事,今天人们听起来似乎不敢相信,山谷之间,能搭起50多米高的虹桥,谈何容易!晚上树上吊一盏汽灯,灯下人头晃动,过年顾不上吃饺子就啃着红粱面窝窝上阵,这座桥现在仍然能经受住几十吨重的大货车从桥上而过。当时千人大会战的劳动场面,老人们谈起来还津津有味。 “小延安”精神,是南庄人的骄傲。 现如今的小康日子里,南庄人修村路、兴学校,书记刘所银依然是早晨吃着玉米粥,主任王增长依然一身农装。他们把一分钱掰开几瓣花,再大的困难压不倒,再繁的任务扛起来,这千人村的大熔炉不知凝聚了多少能人志士。 南庄人这一幕幕动人的故事,激励着南庄人勇往直前。“小延安”精神千秋万代! 赵登高坡头拆铁道 [本章字数:1011 最新更新时间:2007-05-17 15:12:09.0] ---------------------------------------------------- 赵登高坡头拆铁道 坡头是个沿铁道旁的一个小山庄,这里面对青山,有不知修于何年何月的古剎一座,据挖出来的铁币来看,坡头早在汉代时就有了村落,姓齐的和姓侯的往年间还有,如今,姓赵的占了大数。 村里的村长是赵登高,人长得很敦实,办事果断精明,抗日烽火年代,当这个村长真是太难了,紧挨火车站,山顶上还有炮楼,日本鬼子把这坡头小村就做为自己的据点,他们大模大样的在村里大吃大喝,伪军在跟着狐假虎威,他们常常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歪戴着帽,敞着怀,背着枪,哼着二流小调,来坡头搜刮民财。 赵登高知道,侯家山就是游击队的根据地,他常在夜静更深的时候,独自走山路,到侯家山和田振单独联繫。 一天夜里,风唿唿地刮着,扬着一把又一把的灰尘,登高披了件衣裳,绕过炮楼,先后到中庄、上庄、后峪一带地区侦察情况,准备迎接武工队,在通知几个民兵之后,返回坡头村,不小心,摔倒在一块岩石上,他正要爬起,几道刺眼的手电光照在他的脸上。 登高一瞧,是火车站的几个路警,便放了心,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着说道: “弟兄们,你们护路有功,使咱这附近几个山村都平安无事,这可托你们的福啦。”他拍了拍身旁一个叫狗巴小的路警,说: 第60页 “巴小哥,走!招唿弟兄们到咱村吃酒去!” 狗巴小是个路警小头目,很不愿意当众人叫他的乳名,便气恨恨地说: “赵村长,你不会是徐庶吧,明保太君,暗迎八路吧?” “哪里有这么便宜,昨天炮楼里的皇军还来了几个人,我还给他们美美饱餐了一顿呢!” 正在这个时候,登高的弟弟登华,点着一束用蓖麻子串成的火把,来到山上,大声说: “哥,快回去吧!娘等你呢!” 就在第二天晚上,赛鱼火车站戒备森严,日、伪军全部人马出去,原来是离山洞不远的地方,铁轨一节一节的被拆除下来,火车瘫痪,死气沉沉,站长被关禁闭,路警们一个个拿去讯问。 当天晚上,铁轨刚刚拆下,赵登高马上报告炮楼里的日本兵,气喘吁吁地说: “报告皇军,大批八路沿着铁道走了,不知他们在做什么。” “有多少人马?” “我看呀,足有几百号,土八路厉害呀!” 鬼子赶快关紧炮楼的铁门,不敢出来探望,他们压根儿也不知道这正是赵登高和他弟弟登华里外配合八路军游击队干的,赵登华后来当上了坡头村第一个党支部书记。 正是: 为民族大义忘生死 拆铁轨军民共称意。 除姦杀牛 [本章字数:1365 最新更新时间:2007-05-17 15:12:26.0] ---------------------------------------------------- 除姦杀牛 话说忠和堂自民国初起,家道衰落得比其他堂号更为迅速。日寇占领阳泉后的生计则更难维持。无法,只得将一座院落卖与了同村同族张大牛所有。 这张大牛好逸恶劳,追蝇逐臭,为害乡里,十分霸道。时值动乱年月,日寇又占阳泉旷地,劫掠煤铁资掘.张大牛便摇身一变,挤进了赛鱼据点日本宪兵队便衣班当了班长,做了汉奸。每当日本人出发袭扰路北根据地时,他总是领队探路.他还常常白天跑到拉锯地区各村骚扰,索要钱粮,迫害抗日家属。1943年,日寇对我抗日根据地发起了又一次‘大扫荡’,阳泉一带的汉奸们活动猖獗起来。住辛兴的警察局便衣班班长赵歪牛、復地队的便衣班长姚牛、二矿宪兵队便衣班的石小牛、住前庄的警察局便衣班翟牛,再加上赛鱼据点的张大牛并称“五牛汉奸”,疯狂作恶,为日寇充当死心踏地的奴才,直接威胁着抗日工作的开展。县政府便把剷除“五牛”的任务交给了县公安局特务队队长王治国。 王治国接受任务后,就布置人马下手除奸,首先将?号目标选为辛兴据点的赵荣华赵歪牛,他单人独马闯进歪牛家里,精通武功的歪牛和他搏斗起来,差点完成不了任务.二号目标选定张大牛后不敢大意,特地悄悄地约了马家坡村的治安员荆胖如潜入官沟一带侦察张大牛的行踪。这张大牛虽然猖狂,但也同样十分惧怕抗日武装,生怕哪一天就会要他的脑袋,所以常常住在赛鱼据点,轻易不敢回家。想回家也总是毫无规律地悄悄回官沟住上一晚,天不明就跑回去,乘日本鬼子的威风去作害乡里。王治国和荆胖如二人乔装改扮成放羊人,在菜山一带游动侦察了几天,掌握了张大牛的回家情况和日本兵的过往规律,便确定了下手机会。经过几天的等待,张大牛整于又在傍晚时分偷偷摸摸地回到了官沟,?进忠和堂的院子便把大门紧紧闭上,妄想凭藉张家高大的院墙苟且**。 王治国知道张家大院既邻近赛鱼、桑掌据点,又墙高门厚,不能硬攻。于是与其他七位队员们?起换上丁伪警察的黑制服,检查好所带的武器弹药于半夜时分来到了庄前。位于坡前的值更长工发现了这支大摇大摆而来的队伍,警觉地查问: “什么人?” 王治国机警地答道: “我们是阳泉宪兵队的,找张大牛先生有重要事情,请与我们到马家坡走一趟。”说完把枪栓拉得咔咔直响。守更的长工不敢延误,连忙上来点头哈腰地应付,王治国也不再多说,用枪指指长工,那长工只好领着王治国等人上了忠和堂外。 以前侦察只是远远看看,今日到了忠和堂前,才感觉硬攻确实不是办法。王治国心说,这忠和堂的确墙高门厚,要不是採取智取呀,还真得费些功夫呢!守更长工不敢怠慢,拍着忠和堂的大门叫道:“东家,东家,宪兵队来找你来啦。”那张大牛一听宪兵队来人,便起床穿戴,并叫打开院门。王治国等人一涌而进,站在了张大牛面前。那张大牛也乖觉,发现不对劲便要伸手抓枪,王治国一挥手,队员们扑上去便把张大牛的手枪下了,捆成个圆团. 张大牛哀号着,恳求王治国饶命。王治国说: “满阳泉被你遭害的抗日群众不饶你,你还能活吗?” 便命令队员们架着软作?滩的张大牛出了门,直向后山走去,往山后不远就是张家祖坟。大家找了个僻静地方,把张大牛按倒在地,由工治国亲自掌枪,结束了这个可恶的汉奸的生命,圆满地完成了这次除奸任务。张大牛被杀后,那些汉奸们无不屁滚尿流,惶惶不可终日。 夫妻忠魂 [本章字数:4310 最新更新时间:2007-05-17 15:12:39.0] ---------------------------------------------------- 第61页 夫妻忠魂 孝友堂上最后一位东家的名字叫作张敦厚,他的名字就像他本人一样敦厚实在,性善寡言,商号经营得平平淡淡。人过中年后,便干脆把生意託了掌柜,回到了他的家孝友堂,经营起那几十亩地来。 1912年春日,一个胖墩墩的儿子出生了,敦厚中年得子,甚是喜欢,常常抱在怀里叫小亲亲。那孩子也可人,一双圆熘熘的眼睛忒招人爱,躺在父亲的怀里伸拳蹬腿,把敦厚的天伦之乐陶冶得融融和和。敦厚赋予儿子一个爱称成保。 一晃十二年,成保被父亲送进了养正小学读书,国文、算术学业都很不错,三年级时到赛鱼“五高”学习,起学名张梅林。1928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平定中学,这时的梅林出脱成青年热血。日寇制造“九一八”事变后,他便和同学们一起在县城搞起了轰轰烈烈的抗日救亡运动,并参加了由中共地下党组织领导的“平定青年奋进社”,在学校、街头讲演新思想、新文化,宣传抗日救国道理,和同学郭振华一起成为“奋进社”的积极分子。 1932年秋天的一个傍晚,平定中学的学生宿舍内,几个人影围在灯前,听着地下党负贡人甄华的安排:你们马上就要毕业,虽然要离开“奋进社”了,但你们走进的将是一个更大的天地,那里有更加重要的工作等待着我们,一定要积极地宣传抗日救亡思想,把人民的发动起来,推动当地的运动发展,且尽我们的匹夫之责吧! 他安排了其他人的工作后,对张梅林说:“西乡一带距离县城不远,民风开化,一定要把利用赛鱼高小这块阵地,把抗日救亡运动开展起来。”梅林点点头,带着一腔热血回到了赛鱼高小,当了一名教师,并和同学郭振华结为夫妻。按照甄华的安排,他和同校的教师史金城、梁聘三频频来往,共同策划西乡的运动发展。梅林在他们的带动下很快成长起来,于193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负责牺盟会的工作。他以公开合法的牺盟会社会身份,在郭振华的帮助支支持下,一起在学生中组织讲演,痛斥日寇暴行,并组织学生散发传单,西乡一带深受共产党主张的影响。 1937年形势更为恶化,梅林的工作不得隐蔽化。他和妻子白天躲在孝友堂家里的暗窑中,晚上看机会再出来开展工作。最后因为形势恶化,便和妻壬郭振华一起撤退到抗日根据地荫营、河底一带,加入了八路军战地工作团。1937午12月,河底抗日政府撤退到盂县上社!由于形势严峻,梅林不得不把临产的妻子郭振牮送到堡垒户里去掩蔽起来。一天晚上,梅林搀着妻子悄悄潜回了西南舁,来到了人烟较为稀少的野鸡圪洞。半夜时分,梅林轻轻地敲响了妇救会五妮家的街门。五妮警觉地问清了联络暗号,便把二人让进了家。“哎哟,这都是快要生的人啦,还能工作吗?”五妮关切地看着振华问道。“这回来就是想麻烦你来了。”梅林对五妮说:“我想把她隐蔽在你这里,行吗?”五妮满口不高兴:“看张同志说到哪里去了,你放心走吧,把她交给我了!” 梅林默默地把东西安排好,在这严酷的斗争环境下就要与妻子分别,心情特别沉重。自己呢,在敌人的眼皮下进行对敌斗争,时刻都有危险,而把妻子安排在这大山野村,离开了组织,同样也充满的危险。可是,他不能把这个心思暴露出来,还是浮出了一点微笑,紧紧握住振华的手:“振华,放心吧,这里有五妮照顾,我想会没有什么危险的,等你生产后,只要环境稍好点,我就会接你回去的。” 振华心里又何尝不懂得分别的含意呢!她轻轻说道:“你去吧。我带着身子也没法子工作,只能在这里休息了。你要注意安全呀。”说道这话,夫妻二人都感觉到了最大的牵挂。振华的心里很难受,她想到嫁给梅林后二人共同度过的那些日子,在处处危险的环境下所完成的工作,充满了自豪也充满了惊惧,但她一想起了工作就又放开了担心,抛弃了惊惧。她决定不能在自己的亲人面前露出一丝的为难情绪来。她紧握几下梅林的手说:“走吧!天亮前你还得冲过封锁沟呢!”梅林点点头,一扭脖子,走出院子,消失在了黑沉沉的夜幕中。 这年秋日里的一天,梅林带着任务悄悄潜回官沟,同西乡的组织进行工作联络。在梅林家那个暗窑里,他们召开了西乡地下工作会议,商量当前工作任务。会开到半夜,突然庄上瞭望的家人来报告有兵来了,梅林急忙和大家冲出庄外,顺着北方山樑上迅速撒出。日寇进庄后,直扑孝友堂,好在张家人都也撤了出去,所以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日寇在孝友堂折腾了一通,也没有搜查出个人影,便恼羞成怒,放火烧了孝友堂的门道过厅和南北配房。此后,门道和配房再也没有重建,那幅惨状一直保持原样,至今还能看被劫后的痕迹。 1938年10月,梅林奉上级派遣,踏上了前往寿阳县的道路。到寿阳后,他先任县委委员,后任县委书记,以公开身份牺盟会秘书开展了工作。那时的寿阳县抗日政府的活动已经由于形势恶化暂停了工作。日寇的暴虐,**武装气焰嚣张。什么董世贤的保卫团啦、朱占军的保安队啦,辛吉三、崔二春、郭凤山、葛子茂拉帮结伙,各霸一方,为非作歹。1939年,县委多次派出工作组,都被嚣张的反动日伪势力所迫,退了出来。 第62页 1940年春,担任县委书记的梅林与县长芦纳华一起,带着工作组再次进入寿东地区,重新开闢工作。四月五日晚,梅林和芦纳华带工作组潜入了崔家垴村。 梅林就是这样,凡是执行任务,自己从来都是前哨。在黑黑的夜色中,他走在前边探听情况。四周静悄悄的,也许问题不大吧。他朝后边扔了一快小土块去,大家便跟上来了。当他们摸到村边时,按照原来的计划,便向老僱农王长胡家走去。 当他们敲开王长胡的门时,看得出老人有些紧张,但还是把他们让进去了。梅林和老芦轮番给王长胡讲道理,才逐渐消除了老人的顾虑,使出门给他们联络村里的积极分子去了。 约莫是一个多时辰吧,要召集的人大都来齐了。梅林便主持召开了工作会议。县长芦纳华安排了当前的工作,便由梅林分析形势和任务。说得大家把刚进门时的那种畏难情绪扔掉了不少。快要天明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门哨推开屋门刚刚报告说有敌人出现,那外边已响起了枪声。梅林说一声:“大家跟我冲出去。”便抢起身子,扑到门外掩护大家撤退,和敌人交了火。县长芦纳华等人趁机冲出庄外,梅林也边打边退,他们对道路不太熟悉,这时却退到了村后的高高的山岩前。后面是兇恶的敌窄,前边尽险峻的悬崖,梅林对大家说:“宁死也不能当俘虏!”打完了枪膛里的最后一颗子弹,便带头勇敢地跳下了石崖,大家也跟着跳了下去。梅林、朱秩英等六人英勇捐躯,英魂长留在了寿阳的土地上。芦纳华因为挂在了悬崖的树丛上,侥倖逃生。 噩耗传回平定路北县委,大家悲愤不已。一直到郭振华的月子满后,才告诉她。那天,她用满心的怀念化作泪水,祭奠了自己亲爱的丈夫。第二天,便把幼小的孩子託付给五妮,只身回到了组织上,又投身到妇女抗日工作中。 1941年,是抗日战争最为艰难的年头。振华化妆成农村妇女,穿得破破烂烂,经常在夜晚到敌占区去开展工作。这年夏天,他和几个同志在下乡的途中突然遭遇敌人的埋伏,她和梅林一样,以一颗手榴弹阻挡了敌人的追击,替同志们赢得了撤退的时间,自己却在战斗中英勇地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官沟孝友堂,墙上被日军枪弹击打的石壁依旧还在,门道配房遗址上被日寇放火纵烧的伤痕依然斑斑。正窑内墙上悬挂着中央民政部为张梅林颁发的烈士证书,昭示着张家一代热血青年献身报国的忠勇大义,为朴实无华的银圆山庄凭添了一道殷红的光环。 须携带“良民证”。见了皇军必须立正行礼致敬。如不敬礼则遭毒打,然后被令举一石块高过头顶罚站,一直等到再抓了一个没敬礼的顶替为止。仅此也可知亡国奴的日子是多悲惨和屈辱。 一到夜晚,西河就成了抗日区支队的天下,联络员、情报员、侦察员常来活动,村内有好几个堡垒户、联络点。如义立泰煤窑、村公所(维持会)、吴长命家、杨作恭家、王有成家。 抗日政府地方武装力量区支队的高开元、王治国、王富等就经常到西河来活动。西河百姓不仅仅接待和保护了他信,而且还帮助他们收集情报,扰乱敌人的征粮,运粮。为抗日边区政府收买枪枝弹药、日用品,文化用品和医药品等。为支持抗战,捐款捐粮。暗中组织妇女为八路军做军鞋,一女三双。 1940年百团大战时,西河村民接待了攻打狮垴山的八路军,一日夜,为军队做了七口袋小米的饭。 1943年,王治国等人在义立泰策划了袭击西营盘(现阳泉宾馆到市二中一带)日军的行动。一日夜,由西河村民带路,由两人化装成为敌人送情报的,摸了日寇岗哨,扔了几颗手榴弹,放了一通枪。敌人被骚扰后,十分恐惶,先是毫无目标地枪炮齐发,后来又向北追击,而王治国们早巳从洪城河返回西河,又到义立泰睡大觉去了。 在抗战八年中,西河村也有个别人出于谋生计,给日寇当过守卫位于现阳钢南的桃河大桥黑桥的宪兵。至于抗日武装在西河的一切抗日活动,从未有一人向敌人告密。村维持会的书记员王镇会讲日语,如遇到日兵来村内骚扰或村民与日军之间有了什么麻烦事,都由王镇出面应付、周旋,确实为村内百姓解除了些为难或危难的事。 在抗击日冠侵略的斗争中,写西河歷史最光辉的一页的当属王有庆。. 王有庆(1921?1946)在民族危亡,国难当头的时候,他毅然参加到了抗日斗争的最前列。从1938年开始他就以义立泰窑工为掩护,从事搜集日冠军事情报的工作。于1942年,奉命调回抗日根据地,化名王富。先后任燕龛区支队侦察员,平山野战部队侦察队队长等职。经常出没于敌占区。据传他非常勇敢,是出了名的“不怕死”,堪称孤胆英雄。其威名使敌人,特别使那些汉奸特务闻风丧胆。有一次他带领三四名队员,将汉奸xxx包围在其姘妇院内。因xxx颇精武功,谁也不敢近前,是他率先冲上前去,将其撂倒,俩人扭打起来,其他人随即也冲进院内,与其搏斗。xxx凭藉武功,挣脱跳墙逃走。这个汉奸这次虽未被剪除,却一听王富之名,就胆战心惊,惧怕三分。在伯父病逝之后,王富赶回到敌人占领的西河来,为伯父送葬。虽有特务、汉奸已知其行踪,也不敢轻举妄动、无奈他何。还有一次,他一人与日寇扫荡部队遭遇,他瞅准时机突然从藏匿的五茭地里跃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铁杴将两名尖兵噼死,等到二、三十步以后的敌人醒过神来,他早巳凭藉青纱帐逃之天天了。 第63页 王有庆在1945年对日作战时,身负重伤。限于当时的医疗条件,只得被送回村来,在父老乡亲的掩护下疗养。终因伤势严重,又得不到较好的治疗,于1946年病逝,终年仅25岁。解放后被追认为革命烈士。 另有西河杨继曾,于1939年参加八路军,在山南一带郝家庄抗日兵工厂军械所,从事修理枪械工作。解放后在太原任太钢保卫处长。后被确定为老红军,享受老红军待遇。 夜袭白泉敌据点 [本章字数:3206 最新更新时间:2007-05-17 15:13:00.0] ---------------------------------------------------- 夜袭白泉敌据点 程瑞口述甄连生整理 我于1937年在阳泉荫营参加革命工作.1942年平定路北成立人民武装工作队(简称“武工队”),当时我任队长,牛新春同志任指导员.我于1943年调平定支队。当时支队长是温藏宝同志.现在我讲一下平定支队在194年农历五月端午晚,夜袭白泉敌据点的战斗。 我在1944年12月至1945年2月在盂县石堡整风三月结束后,出来找部队,可部队已转移了。于是我到鸡洼村打听部队的去向(鸡凹村是我老娘家,比较熟悉).不料第二天,日本鬼子伪军约四十多人包围了我的住处,我被抓到白泉敌据点后,由日军小队长完山审问了三次,我始终没有暴露我方情况。敌人把我关在一个木笼里,后来我家里人托人花了些钱才把我从木笼里放出来,可以在院子里和院子附近“自由”活动。这样我就利用“自由”活动机会,了解敌人的情况。在我被捕后约一个星期。鸡洼村党支部书记兼小区委员石玉山装扮成我的亲戚来看我,我告诉了他一下我被捕后的一些情况,又给了他一封信。让他转交梁晋平同志(梁晋平同志当时任平定{路北)县委书记,议长)。信的内容是:请示我当时如何行动,第二天石玉山同志便捎来了梁晋平同志的覆信,信中给我的任务是,利用现有条件,开展白泉的抗日工作,把敌人的情况摸清楚,看准机会,里应外合把白泉的敌人打击一下. 阴历四月二十八日,敌人又从杨树沟村抓来了我支队侦察员冯子先同志,我告诉他说:“咱们支队计划要里应外合把白泉敌人打击一下,我这里有一封信,你找机会尽快一两天跑出去,把信交给温藏宝同志,内有敌人情况,还有我画的线路图。告诉支队长,来时带上一挺机枪。” 第二天,夜里冯子先同志带上我的信逃跑了。 五月端午晚上,天下起了毛毛细雨,12点钟,;忽听村子里枪声大作。岗楼里的日军正要出来援助伪军,但被我们的机枪扫倒三,四个,其余日军只好又龟缩到岗楼里去了。日军的岗楼被我们封锁了。支队的同志们在村里伪军住的窑顶上向院子里甩了几颗手榴弹,其余战士破门而入.伪军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惊呆了,有几个亡命之徒想负隅顽抗,被击毙. 这次战斗,打死,打伤敌人十余人,缴获敌人各种长短枪二十多条。整个战斗仅用了一刻钟。支队长温藏宝在岱王庙指挥了这次战斗。第二天,我偷了日军王翻译官的一支手枪,跑回了县政府所在地郝家庄村。 回家探亲除奸记 赵仁芳口述赵金寿整理 一九四四年农历六月的一天,我在平定公安科(当时不叫局)担任副治安员,在区长邓艾的领导下,由我和王治国(东峪井人)在五区燕龛一带开闢工作。王治国负责马家坡一带,我在芦湖保安一带。有一天,我请假回家探亲,刚回到村口,听人们说,巨城村的一汉奸(是给敌人带路的汉奸)引着一大群日本人,从黄统岭村下来啦,日本人前头走啦,这一汉奸还在村里,向村长要吃要喝。我听后,悄悄地把杨拴寿(我村的治安员)叫出来,让他和我去村长家中,看眼色动手,别让他跑了,说定后,我先到了村长家门口,栓寿尾随而来,听见汉奸正在吃饭,我开门进到家中。这一汉奸吃得满头冒汗;看也没有看一眼我,当时我瞅见这一汉奸身上并没带武器,我给拴寿递了个眼色;一下上去勐地抓住他的双手,拴寿用绳子紧紧地捆住,我才从内衣里露出了盒子枪,汉奸吓得面无人色,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口里不住地说:“饶了我哇,我再也不敢了,您让我做什么事,我都能办。”我让拴寿牵着这一汉奸送往冯家峪村,转送到县公安科郝家庄村去。可是拴寿迟迟不动,原因是他见我身上挂着盒子枪,意思是想拿上,我看出了他的心思,就从身上摘下枪来,并上了两颗子弹,对拴寿说:“你把它拿上,?般不要开枪,以免惊动了老百姓,如果他要跑了,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你往他的腿上打,不要把他打死,我们还要从他的嘴里得到些东西。”拴寿一见我给了他枪,高兴地牵上这汉奸就走啦。 我把拴寿打发走后,扭回身一看,郗庙艮从庙沟路上走出来啦,我?看是郗庙艮,心中可着慌了,当时县政府决定,谁要碰见郗庙良,就当场处死。可我把武器让拴寿带走啦。郗庙艮的力气又比我大,我一个人怕捉不住他,怎办?这时,郗庙良看出是我,开口对我说: “啊呀,老叔,好久没见面,非常想念,你还走呀不啦?”我也忙装笑脸回答说:“是庙艮哎,走啥哩,兵慌马乱的,在外头家里留下也不放心,这回可是再也不走啦”。郗庙艮说:“可不要再走啦,在外头还不如在家里保险,听说八路军的势力没有日本人的势力大,还是日本人这厢比较保险……”。当时我的心里想,一定想个办法,先把他稳住,等拴寿回来,俩个人?齐下手……。”我们俩人连说带走,来在小红岭嘴的几户人家处,到了大门口,郗庙良说:“老叔,咱就往外外前坐一坐,不用回家啦。”庙艮一屁股坐在石碾上,我看他坐下啦,我也只好坐在那里,庙艮问这问那,我都一一说了假话,有意拉长时间,等拴寿回来,可是左等右等也等不回来。我想,总的想个法子,让庙良回家,回了家就比外前好力,回家他要跑就不容易了。我就假装肚子疼的厉害,让他回家绐我打?打,出?身汗,庙良才是鬼心多,他说:“天这么热,老叔不用回家了,你睡在碾盘±,我给你打?打,凉不着,”怎么说也不回家,非要我睡下打不行,我是?心想回家.过了?会,庙艮说:“老叔,你要不打,我就走呀。”我一听庙艮要走,可着急啦,拴寿一直没有回来,一旁只有一位老人,还有?位妇女,我要动起手来,他俩也不一定帮忙,就帮忙也不占,没有稳住郗庙艮,反而要走,怎么办?时间不容多想,我勐地坐起来,拦腰把庙艮抱住,一脚踢住郗庙艮的下腹部位,俺俩人滚成一团,郗庙良着痛后,拼命挣开我的手,鞋也没有穿,一手捂着下腹部跑了,我在后边紧追也没有追上。我?看完啦,郗庙艮没有抓住,倒惹下大祸了。当时我怕郗庙艮到巨城叫来日本人,把我全家杀了,我就回到家里,先把老婆和孩子转到西峪村藏起来,我连夜返回到公安科(郝家庄村):把情况告诉了晋议长(梁晋平),晋议长可发愁了,这下把事情做坏啦,这一下郗庙艮以后不好捉了。我说:“好捉,你还让我回去捉,我?定完成任务,捉不住郗庙艮,我就不回来见你。” 第64页 晋议长答应了我的请求。第二天,我返回红岭村,半路上碰见李煦明(区长),他问我去哪里,我说我要回家,李煦明说:“可不敢回去了,听说你村不知道是谁捉郗庙艮没有捉住,让庙艮跑了,郗庙艮回巨城叫了一伙日本人,可把那一家老婆孩子都杀了。”我一听,心中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浑身打哆嗦。我说:“那是我捉的没捉住,又让他跑了,这不是我又返回去重新再捉,破上我这个命,非把他捉住不可。”李煦明?见此情,又见我身上带有两支手枪,就说:“你先跟我回区公所?趟,还有一件事情一块儿回去给咱办一下。”当时我心中急得恨不能快回去看个究竟。李煦明在前头走,我在后边跟。回到区公所,李煦明给我倒了?碗水,并说:“你不要慌,先喝?点水再说。”他把我身上的两支枪全解下来,这才对我说:“你不应回去了,郗庙艮捉住了,你家也没事,我是想吓一吓你,郗庙艮就在上头家捆着,我是怕你见了他开枪打死,才解掉你的枪。对郗庙艮咱们还想利用他教育他为咱们办点事,你喝完水,咱俩人?块儿去说服开导他,让他过咱们这厢来。”经过俺俩个人说服。当时郗庙艮全都应承,要给我们办事,并说:“如果再跟上敌人干坏事,你们捉住我,要杀就杀,我没有怨言:”我们请示了晋议长,把郗庙艮安排到情报站,可是郗庙艮到了情报站后,起先也给办点事,后来他就投靠了阎匪赵正元。因他母亲会装神看病,给娘子关梁继昌(区长)看病后,梁继昌认了郄庙艮母亲干娘,郄庙艮成了梁继昌的干兄弟。从此以后,郗庙艮死心塌地地投靠了敌人,效忠于敌,还给赵正元搬家一次,在郝家庄村,杀死人命七条。县政府多次派人想方设法捉拿他,一直没有捉住,直到解放后,才从西安捉住郗庙艮,并开了公审大会,把汉奸郗庙艮枪决在郝家庄村。 北庄头民兵抗日斗争片断 [本章字数:6409 最新更新时间:2007-05-17 15:13:14.0] ---------------------------------------------------- 北庄头民兵抗日斗争片断 郭九麟 一九三七年,芦沟桥事变后,日军沿正太铁路一直西进。九月二十六日,娘子关失守。二十九日平定被占,阳泉告急,连绵起伏的太行lu区顿时成了狼烟四起,岗哨林立的疆场。 一九三八年九月,党中央政治局洛川会议后,八路军西出陕西,东渡黄河,开赴山西前线,建立敌后抗日根抿地。在省委工作团的帮助下,平定路北抗日政府于三七年十月一日河底成立。活动在巨城岔口一带的县工委付书记梁晋平和组织委员王一清等同志积极动员抗日力量,组织抗日队伍,配合晋察冀军区部队反击日寇向我边区发动的“八路围攻”。年底,日寇占领荫营一带,所到之处,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九三七年隆冬的一个大雪天,北庄头汉奸邵小牛卖国求荣,引狼入室,为前来扫荡的鬼子带路,“黑皮”狐假虎威,鬼子骄横残暴,他们杀人、放火、抢东西,来不及撤退的群众梁艮祥死在鬼子的屠刀之下,邵先福的父亲抱着不满三岁的小孙子拉着五岁的大孙子庚孩,逃难走至岳家庄半路,被敌人发现,无辜的老人和小孙子被枪杀,五岁的大孙子庚孩眼望着倒在血泊中的亲人,拼命唿喊,几乎冻僵。鬼子临走时又将抓到的群众带到巨城,百般拷打,并将带头与敌人斗争的邵富昌让狼狗咬的遍体鳞伤,最后又打了活靶。这桩桩件件的血泪帐,更加激起北庄头人民奋起反抗的斗争勇气。 闹革命秘密建立地下党组织 斗顽敌发动群众组织游击队 一九三八年春,我八路军三个主力团过境,转战山东,途经麦家岩等地,平定形势日趋稳定,中共平定县委再次整顿,积极开展地下抗日活动。在上级党委领导下,北庄头建立党支部,从事秘密活动,发展党员七人。发动群众,组织抗日游击队。共产党员邵先吉担任村武委会主任。从此,北庄头人民抗日活动成为有组织的斗争。九月初,北庄头武委会根据边区武装部部署的秋季反扫荡战斗准备的精神,发动群众,坚壁清野,封锁敌人,揭开了抗日救国的斗争序幕。 割电线虎口拔牙三角河炸列车星夜奔袭岩会站 一九三九年三月,日军在巨城修筑据点。巨城三角洞口,西通白泉,北到岔口,南至岩会,是日军向这些据点联繫的枢纽。到一九四一年七月,日军又在这里增设警训所,大肆搜捕中共地下党员和抗日群众,并集敌八百余人,不断向根据地进攻。为了削弱敌人的力量,北庄头民兵配合县大队不断进行夜袭。一个漆黑的夜晚,北庄头民兵分两路,一路人马深入到巨城岗楼四周;一路人马在山上散开,队员们把事先准备好的空油筒里的鞭炮点燃,噼噼啪啪活象机枪扫射,这时分布在山野的民兵又吹起哨子,酣睡中的日本兵被搞的晕头转向。住在三角河口一带的日军听到岗楼处炮响,以为是民兵夺取据点,便一起涌向岗楼,结果中了民兵的调虎离山之计。埋伏在山上的民兵趁虚而入,在三角河口砍倒日军的电话线杆,割掉电话线。 一九四o年百团大战打响,全县党政军民总动员,密切配合子弟兵作战。以聂荣臻指挥下的晋察冀军区部队以十个团的兵力攻击阳泉以东、石家庄以西的正太路东段的井陉、娘子关。这天夜晚,北庄头民兵接受了去岩会配合作战的任务,便迅速组织爆破组。队员们身背炸药、镐头、绳子、抄小路向岩会车站两岸的高坡上进发。到了指定地点,队员们往下一看:只见车站上铁甲车往返、巡逻队沿线搜索,探照灯光柱交叉。看来下手不容易,怎么办?机智勇敢的民兵抓住隧道洞口两翼山坡便于隐蔽的优势,埋伏在杂草丛中,队员们等巡逻的日本兵一过,便迅速安装炸药,接上导火线,隐蔽起来。当日军的列车拖着满厢军火进爆炸点后,列车被炸,顿时火光沖天。火光过后,队员们趁着爆炸后的烟雾刨铁道,撬钢轨。这一次,正太铁路东段的岩会站全部被毁。破路任务的胜利完成,大大挫伤了日军的锐气。 第65页 随着斗争形势的发展,敌后根据地逐渐扩大,在敌人统治下的所谓“爱护村”的村民也纷纷拿起武器进行斗争。 一九四三年八月中旬的一天,北庄头村武委会主任邵先吉从县里开会回来,传达了战区军**防会议的布署。根据可靠情报得知,日军次日有一队人马押运民?送粮到据点要经过北庄头。为了这次反抢粮战斗的成功,大家作了周密的计划。第二天,在县大队二连二排战士的配合下,民兵们也都埋伏在北庄头黄土岩和河东一带。这次行动由二连梅连长统一指挥。当日军的先头部队刚入包围圈,梅连长把手狠狠向下一甩,喊声“打”,河东、河西两岸伏兵同时开火。走在河沟中间的日军乱作一团,领头的是巨城据点的日军八木本小队长。他恼羞成怒,咆哮如雷,哇哇直叫:“土八路的那边,给我杀的给给……”这时,民兵梁连小对准八木本就是一枪,被打伤的八木本气急败坏地喊道:“土八路的厉害,撤!撤!”被强迫前来赶牲口的民侠趁日军慌乱之机早巳跑得无踪无影。日军溃逃后,我们把被抢走的粮食和二十余头牲口又夺了回来,同时还缴获了日军丢弃的小钢炮一门,机枪一挺。黄土岩伏击战沉重地打乱了敌人的“治安强化”部署。 是年十月中旬,鬼子多次强迫民?在岳家山上修工事。民?修的工事常常是白天修起,晚上就被民兵推倒。这样,气得八木本小队长狗急跳墙。他勾结岔口据点的日军,多次扫荡北庄头、岳家庄一带。 北庄头民兵邵东海、梁连小等人为对付敌人的扫荡,在夜间,他们到村北青崖下河沟道边埋了好多地雷。青崖岸河为季节河,除夏季暴雨后,才有河水,自古以来,河床就成了村与村的人马通行道。河床蜿蜒曲折,两岸陡壁悬崖耸立于仞。地雷埋好后,民兵们就各自回家休息。第二天天明后,他们来到埋好地雷的河沟两岸的山上,观察动静。午后,发现十几个便衣在前边带路,八木本小队长骑着马,后面跟着一百多个日本兵,向青崖岸进发。他们快到青崖岸时,突然停了下来,等了好一会儿,敌个人正要点原路返回,邵先吉同志当机立断,带了几个队员,向敌部队的尾部投了几颗手榴弹。手榴弹一爆炸,日军掉头向前逃,结果踏响了地雷。八木本小队长赶紧收拾队伍,向通往岔口的路上逃去。 青崖岸伏击战的胜利,破坏了敌人的修路抢粮计划。北庄头村,当年的秋季粮食,没有遭到敌人的破坏,农民全都收藏起来。 游击队乘虚抢粮大佛殿梁连小随机诱敌西岭梁 日军在巨城一带抢到的粮草,都集中在大佛殿。一九四三年十二月初冬的一个深夜,县大队二连战土和岔口、巨城一带的民兵密切配合。在当时,北庄头民兵也参加了这次行动。按照梅连长的布置,他们潜伏在巨城据点西岭梁通往大佛殿的要道上,掩护民兵“偷运”大佛殿的粮食。巨城据点附近,万籁俱寂,到处漆黑一团,只有岗楼周围还有几处亮着灯。有的哨兵已经抱枪而睡,有的在懒洋洋踱着方步值勤。民兵们带着武器、口袋、煤油、火把,在敌人的眼皮底下,迅速到达大佛殿围墙外边。邵主任安排两个队员瞬间摸掉了大佛殿的岗哨,其余民兵架起人梯,翻墙而入,打死两厢的驻兵,砸开藏粮的房门,开始往口袋里灌粮。有的灌,有的扛,集中在大佛殿的一万多斤粮食很快就被民兵“偷运”一空,随后用煤油火把点着了日军的草垛和大殿。顿时火光沖天,当岗楼上的日本兵发现火光后,通知据点敌人马上出营抢救,却被二连战士和民兵死死卡在去路上。 巨城据点敌人屡遭失败,更激起了八木本对周围几个村子的报復行动。北庄头尤其成了他们的“眼中钉”。 一天,梁连小在西岭梁一带埋好地雷后,正巡逻放哨,突然发现四个便衣和大汉奸蒋翻译带着四十多个日本兵,正往北庄头村方向前进。没等连小躲避,就被日本兵发现并抓他带路。连小在前边走,他们在后边跟,快到雷区的时候,连小指东划西,佯装诚心说:“皇军小心,前边路上有地雷,昨天还炸死过一头驴。”他们听后,正在向地面左顾右盼之际,连小紧走几步,跨过雷区,四个便衣都踩上地雷,坐上了土“飞机”。趁硝烟未散,连小才摆脱敌人。日本鬼子吓得不敢再去,垂头丧气返回巨城。 八木本指示几个鬼子追捕连小,一直追到村里,连小见身后有人,急中生智,见一家水窖边的小地上放了一堆圪针,随即掀起,钻了进去,躲过了追击的敌人。 巧化装智取据点除汉奸 捣匪窝缴获武器捉舌头 一九四四年农历二月二十日,我方派往巨城的侦察员带回上级领导的指示,分头准备,配合作战,智打炮楼,围魏救赵。具体情报获悉,大汉奸地头蛇郗宾要离开巨城据点到岩会据点去开会。八木本小队到岔口一带扫荡。巨城据点只留下几个看门的“黑皮”和鬼子。我们要抓住战机,打个冷不防,抄了鬼子老窝,解救岔口之民。 第二天,二连和民兵马上化装成黑皮和鬼子。打起日本旗,全副武装,大摇大摆地向巨城进发,站岗的鬼子见这支突兀其来的军队,莫明其妙地问道;“你们是那一部分的,外,干什么的?”带头的梅连长把头一抬骂着:“瞎了眼的东西,不看看老子是谁?”我们是奉命来接太君的……。”站岗的“黑皮”一听来头不小,不敢再问,急忙“施礼”放行。说时迟,那时快,不等抬起头来,梅连长身后的两个战土早已把匕首**他的喉咙。 第66页 队员们迅速向西岭梁挺进,直奔岗楼,梅连长“唿唿”两枪,破门面入,岗楼里几个鬼子正哼着小调,得意洋洋地烧火煮鸡,几个汉奸东倒西歪地喝酒取乐,一听枪响,吓得丧魂落魄,面如土色,战士们三下五除二,结束了战斗。 大汉奸郗宾的老婆,吓得哆嗦成一滩,最后被民兵搜出。梅连长义正辞严,代表人民处决了这个民族败类。 这次智打炮楼缴获了敌人的小钢炮、机关枪和许多枪枝弹药,还抓到活舌头,获得不少敌人情报。烧了敌人军火库。 在岔口一带骚扰的鬼子,见西岭梁云烟腾腾,枪声大作,已知情况不好,急忙返回,可游击队早已得胜返家啦。 游击队反奸除霸施妙计邵小牛卖国投敌自掘墓 民兵游击队神出鬼没,来无形去无影,打得鬼子手足无措。八木本纠集一些日伪顽固分子,密谋策划,利用本村汉奸邵小牛,准备进攻北庄头。 平定抗日政府领导郭一平、梁晋平,县支队队长温藏宝等同志在地下党组织的配合下,群众的掩护下,在北庄头不断活动,当时人称“小延安”,这个战斗堡垒成了敌人的心头之患。 一九四四年春的一个黎明,大汉奸邵小牛为首的一股黑皮在前带路,鬼子尾随而来,摸了一路岗哨。把封锁交通要道的地雷起掉,堆到一起,全部炸毁。八木本咧着嘴狞笑一阵,指挥敌人进村扫荡。邵小牛带路,挨门挨户搜捕我抗日干部,毒打青抗先队长邵成贵。将抓来的群众赶到庙院门口软硬兼施,通打拷问,让交出我抗日干部的名字和武器粮食。敌人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回答他们的是一双双愤怒的眼睛。灭绝人性的侵生日军放火烧村,当场用刺刀把11个带头和他们斗争的群众刺死,扔到水窖里,给三十六位群众灌上凉水。 邵小牛引狼入室,作恶多端,激起了北庄头人民的愤怒,共产党员邵先吉、邵东海、邵富传和民兵干部一起研究向县大队汇报,商量施用“反间计”除掉这个民愤极大的汉奸。 当时在赵仁芳、边延、史一轮的计划下,先把邵小牛的材料写好,内容是邵小牛暗通匪、欺骗老百姓,姦污妇女等罪状。然后分头到十五、六个村子去跑,悄悄把村长叫出来,让他盖上公章,亲自送到巨城据点里,当面亲手交给日本队长八木本。由于这十五、六个村长大都是给我们办事的,不断给日本队长八木本送情报(都是我们写的)。日本队长一看反映邵小牛,第二天就把十六个村长叫到据点里,和邵小牛当面对证。大家一口咬定,使邵小牛有口难辩,气得日本队长八木本哇哇呀呀地说:“良心坏了坏了的。”举起战刀把汉奸邵小牛噼死在据点里。 除掉汉奸,人心大快。这个血债纍纍的卖国贼遭到罪有应得的下场。 反扫荡群策群力布罗网斗顽故瓮中捉鳖传佳音 一九四四年九月十五日,平定县政府,抗日联合会联合发出再检查与进行反扫荡准备工作的紧急指示。为了适应斗争的需要,北庄头男女老少边生产、边备战,制造各种石雷,创造了各种灵活的打法。日军千方百计对北庄头进行扫荡,埋在要道口上的地雷成了封锁敌人的屏障。八木本派入偷挖地雷,引起了游击队员们的注意,武委会主任召集大家想办法,造出了专门应付偷雷的硫酸雷。 一天,大汉奸王拴孩和几个化装的黑皮,偷偷摸摸进北庄头,东张西望总算发现了一个没有伪装好的地雷。汗奸“黑皮”得意忘形。不料一切早让民兵看清了,他们在山上放起冷枪,敲起铜锣,敌人不知是计,正要搬雷逃走,万没想到稍微一晃,地雷爆炸了,从此汉奸不敢轻易偷雷了。 正是秋收季节,八木本从阳泉调来日本鬼子,准备对根据地人民再次报復。为了排除沿路地雷,他们要把抓来的群众推在前边开道。为了营救阶级弟兄,消灭敌人,必须考虑到新的打法。邵先吉同志安排邵千常、梁连小在河滩埋了石雷,邵富成,邵占孩、邵锁明等民兵到半山上布了天雷,在路两边埋了专门对付敌人大队人马的珠发响。其余群众都各自为阵,因地制宜,临时在大门、羊圈等地按上跳雷拉雷。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给敌人布下了天罗地网。邵主任检查完民兵游击队的战斗准备,看到大家紧张而有秩序的操作,巧妙而灵活的战术,深有感慨地说:“是啊!真心实意拥护革命的群众,才是坚不可推的铜墙铁壁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鬼子押着无辜抓来的乡亲,沿着大路扫荡了,藏在两边山上的队员紧盯着,只等先放过前边的群众,听到邵主任一声令下“打”,密集的子弹朝鬼子的尾部射击。被押在前面的群众,听见震天般的喊杀声,趁机跑进村里。队员们封住敌人的后路,敌人马上分散,这下正好中了我们的雷阵。大路正中无雷,都分散在两旁,敌人上山有天雷,下滩地雷炸,这时游击队佯装后撤,敌人紧追不放,诱敌深入,瓮中捉鳖,布置村中拉雷、跳雷相继爆炸,打得敌人血肉横飞、八木本被吓得无处藏身,正想带着残兵逃窜,队员吹起号角,民兵队员八方涌来,日本小队长八木本跑进一个院子,妄图负隅顽抗,被追来的民兵乱枪射死。这个双手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刽子手得到可耻下场。 八年抗战,北庄头民兵在党组织领导下,配合八路军武装部队,县支队英勇顽强地进行斗争,至今流传着很多生动的故事,仍然是鼓励人们进行传统教育和爱国主义教育的生动教材。 第67页 均被群众营救,没出危险。不到一年他在四区各项工作上都做出了重大成绩,受到群众好评和县区领导表扬。 1945年4月5日,他深入到靠白泉敌据点很近的三泉村做统一累进税工作。从上午8点多一直工作到下午6点(午饭后没有休息)。正要结束一天的紧张工作;突然听到枪声,房东老太太惊慌失措跑进屋里说:“敌人来了,你们赶快跑吧!”郑正火速收拾手里的文件和资料,而六、七个敌人端着枪冲进屋里,将郑洪打倒在地,并捆送到白泉敌据点。当晚敌人审讯,要他交待游击队和区公所住地、枪枝武器……得到的回答是“不知道”。当晚鬼子就对他动了大刑;第二天、第三天接着拷打、灌汽油……要他承认是共产党的干部。交待和他一起工作过的干部名单、住地……。他已预感情况不好,当晚暗中告诉了和他关押在一起的老乡:“如出去见到县区同志,把我的遭遇告诉他们,我已做了最坏的准备……”被捕第五天白泉敌人将郑洪押送到阳泉宪兵队。 开始敌人还假猩猩地要他把所知道的八路军游击队驻地、人员武器和县区干部人员名单以及他的身份详细交待后就放他回家或在阳泉就业。郑洪知道这是敌人惯用的手段,所以他拒绝回答敌人问话。后鬼子又多次拷打逼其投降都无济于事,最后终于被敌人杀害。 1959年阴历三月二十三日是郑洪同志壮烈牺牲的四十四周年。家乡人民为了纪念他,给他和村里其他烈士树碑立传,作为人们学习的典范。时隔四十多年回忆起来令人怀念和敬仰。他的为人,他在抗日战争的艰苦岁月中忘我的工作,无私奉献,他好学上进,刻苦用功,勤于动脑,重视调查研究,他大公无私房挑重担,革命立场坚定,经受各种考验,具有强烈的革命事业心;他善于团结同志,密切联繫群众,平易近人没有架子,在群众中有较高威信,他作风正派,严于律己,艰苦朴素,谦虚谨慎。他热爱祖国,忠于祖国,服务祖国,从中学读书时期到抗日战争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