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江淮》 第1页 [军事小说] 《月照江淮》作者:张用来【完结】 书籍介绍: 旧时的宿迁城乡的面貌是啥模样?因其较为特殊的地理环境又形成了宿迁什么样的风土人情?旧时的反动政权是如何鱼肉宿迁人民的?日本鬼子侵占宿迁后是如何进行残暴统治的?宿迁地区的恶霸、汉奸、贼匪等又是如何与日本鬼子相互勾结,欺压人民的?中国共产党人在宿迁,特别是在运东地区又是如何领导人民群众进行艰苦斗争的? 长篇军事歷史题材小说《月照江淮》力图在以上诸多方面予以解读和演绎。 在过去那个黑暗、动盪的岁月中,主人公张英华一岁时,全家由于飢饿抢粮而被中外反动派杀害,张英华被其大师兄邵殿堂拼死救出。张英华无奈被送与运东张大善人家,而师哥邵殿堂则落草为寇,后称雄宿北。由于抗击日寇而悲壮牺牲。 被迫送与人的张英华年幼时即遭运东乡悍匪陈二板腰子绑票。长大后成婚时,其新婚妻子还未过门,半路上又被陈二板腰子架去。张英华奋起抗击。 抗战爆发后,宿迁大地群魔乱舞。汉奸、土匪、国民党顽固派甚至是不法和尚与日寇沆瀣一气,共产党的内部又出现了叛徒。敌人不时地窜入我抗日游击根据地,烧杀姦淫无恶不作。面对异常复杂、残酷的斗争局面,早已成为共产党员、并成为运东县委党的军事领导人的张英华以大无畏的英雄气概与各种敌人作殊死搏斗。张英华所到之处,对汉奸、匪特进行严厉镇压,军事上採取灵活手段不断打击敌人。令敌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 战争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同时也是一门军事艺术。作为宿迁首部反映军事斗争歷史的长篇小说,本书中对战争形式有着各种着力描述,揭示了战争的残酷性。本书中的共产党人灵活运用毛泽东的军事战争原则及人民战争思想,充分发动群众,使得抗日的烽火燃遍城乡各地。 疾风起,劲草扬。抗日武装由小变大,由弱变强。最后战胜了兇恶的敌人。 《月照江淮》除对战争场面进行渲染描写外,对旧宿迁的风土人情也多有描述。在四十多万字的小说中,力图还原那个时代宿迁众生的生活画面:官僚恶霸、妓女、地痞、土匪等的无耻生活;穷苦人家的悲惨命运以及共产党人的正气凌然。实乃一部全景式的、鲜活的时代歷史画卷。 《月照江淮》作为一部弘扬主旋律的长篇军事歷史小说,反映了宿迁那段波澜壮阔的革命斗争歷史,同时描写旧宿迁各阶层人的生活,读起来颇耐人回味,也许会令你盪气迴肠,闭目沉思。 ------章节内容开始------- 正文 第一章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4 本章字数:14224 第一章 话说这千里赤旱大地上,能吃的都被老百姓吃光了,不能吃的鼠蛇甚至泥土都吃了,饿死的人到处都是,百姓已经无生路可走了。在宿迁城北的井儿头,一场动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大清宣统末年,即公元一九一一年,是农历辛亥年。这一年堪称是多事之秋。十月份,革命党人在武汉三镇爆发起义。史称辛亥革命。 就在辛亥革命前夜,处在江淮北部的江苏苏北广大地区,满清政权依然在苟延残喘之中。闭塞的苏北小城——宿迁县城的城门楼上,依然高挂着大清龙旗,像一块大尿布,耷拉在城门楼上。 这一年,苏北大旱。从开春到盛夏,太阳总是挂在空中,明晃晃、白楞楞的。久旱无雨,田野里的庄稼因为干涸而死,一场天灾不可避免地降临了。 灾情如火,各乡各地纷纷向县城告急。宿迁城里的县太爷坐不住大堂了,一道道布告贴满城乡,命令各地各方备下三牲之礼到各地土地庙、河神庙求雨。一时间分布在城乡的各处大小寺庙热闹起来。只见一队队、一团团的求雨的人流,吹拉弹唱奔向土地庙、河神庙等庙宇。善男信女骆驿不绝。 县太爷求雨之行更是规模空前,三班衙役鸣锣开道,和尚道士争相登场,祈盼老天爷普降甘霖,惠我黎民百姓。你别说,有时天空也会飘来几朵黑云,颳起一阵凉风,百姓便会欢唿雀跃,唿天人感应,怎奈天上只会落下几滴小雨,黑云便会飘然而去,天空重又阳光灿烂。百姓坚信心诚则灵,重又会演出祭天拜地一幕。老天爷似乎偏要与宿迁黎民过不去,往往是只起云、不下雨,或干脆晴空万里。 屋漏偏逢连阴雨,船行又遇顶头风。恰恰此时,宿迁城里又发生一桩怪事,迅速传遍城乡。事情是这样的:传闻一位渔民在流经宿迁城东郊的大运河中打鱼,忽打出一只赖蛤蟆。赖哈蟆天下都有,何足怪哉?但此赖蛤蟆就是怪,此蛤蟆身体大过黄盆(此黄盆为宿迁独有,乃宿迁城北井头乡茶壶窑村烧制,非瓷乃陶也,土红色,似今天的洋瓷盆大口,但比洋瓷盆厚实且深),更奇的是大赖蛤蟆长有三足。此谣传一出,宿迁城乡上至官僚、财主,下至贫农、僱农均议论纷纷,都说大事不好了,老天爷要灭咱老百姓了。 本来年关过后,开春农家断粮,百姓乃吃树皮草叶度日,年年如此,等挨过春日,指望夏收才能收下一把粮食,勉强支撑,可是今年老天爷真要灭绝天下苍生了。还没到交夏,忽又从山东鲁南飞过来成千上万的蝗虫,像黑云一般,把太阳都遮掩了,那可恶的蝗虫所到之处,青草枝叶被一啃而光,只留下光秃秃的杆茎随风摇曳。旱灾蝗灾一併袭来,宿迁农村开始饿死人了,百姓无粮就挖野草、扒树皮吃,叶子叫蝗虫吃光了,就扒草根,啃树皮。饿殍遍野,君不见那情景真是一幅悽惨之象。广大乡村,田野荒山到处都是饥荒找吃之人。柳树皮毒性太大,不能多吃;榆树皮可吃,但是各地那少得可怜的榆树都被剥削成了一棵棵白杆子了。树皮也吃光了就吃土,土进腹中不消化,老百姓就会被活活胀死。起初死人还有得人埋,后来,人们连埋的力气也没有了,谁家有人饿死了,人们就把死尸拖到荒郊野外,任狼拖狗拽,那家狗都变成了野狗,因为吃死尸,狗眼都变得通红的,以至见到活人就上前扑咬乱啃。 第2页 荒年缺粮,有钱人家把自家的粮食捂得紧紧的,一家老小过得滋滋有味。宿迁城里确依然灯红酒绿,城南的河清巷内,大小妓院照样生意红火。大红灯笼高高挂,嬉笑怒骂皆春色。 宿迁城北郊,离县城约十华里地,有个叫做井儿头的乡镇,靠镇南头有一处德国人办的面粉厂,此面粉厂乃当时苏北一流之大厂,设备全是德国货,日产袋装白面堆如山。宿迁乃一苏北小县为何德商偏把面粉厂设在宿迁呢?这里要简单交待一下,宿迁虽苏北小城,但是为苏鲁接攘之地,加之京杭运河自北向南绕宿迁城东而过,恰其势又处徐州淮阴之间,故交通水运便利。自隋唐开通京杭大运河之后,宿城又是运河之线重要结点,宿城东南的东关码头是运河沿线上相当重要的关口。据后人考证,自隋唐开凿大运河之后,南方诸省赴北京科考的举子大概有三条路线可走,西线走两湖、河南、河北而经直隶赴京;东线走闽、浙、沪之沿海而京;中间走浙、苏沿京杭运河而赴直隶进京。故进京科考之士欲走中线,必经宿迁。加之明清漕运之盛,南方粮食、丝绸大宗货物北运更非走宿迁不可,加之走陆路沿苏北、鲁南官道也须经宿迁。故明清宿迁之繁盛空前。正是宿迁独特的区域优势,列强扣关以来就有不少外国人在宿迁投资设厂,而井儿头紧挨宿迁城北,运河又从井儿头南端穿流而过。因携地利交通之便,故在井儿头境内先后出现过玻璃厂、面粉厂等几家外国人投资的工厂。而外国人投资的工厂也正是看中了京杭运河这个黄金水道:顺运河北上可达徐州进而津京;南下可达扬州、苏南之苏杭二州乃至上海。外国人在宿迁开设的工厂,官府不能也不敢随便干涉,工厂内有私人武装,把守极严,当时中国人未经允许决不许随便入内。厂区就犹如国中之国。外国人或骑马或坐轿或乘马车,都把头仰得高高的,看都不看中国人一眼,当地人称这些黄头髮的妖怪一样的人为黄毛子,老远见到这些黄毛子来了,都纷纷躲避,唯恐不注意,被黄毛子抽上一鞭子。 话说这千里赤旱大地上,能吃的都被老百姓吃光了,不能吃的鼠蛇甚至泥土都吃了,饿死的人到处都是,百姓已经无生路可走了。在宿迁城北的井儿头,一场动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在苏北大地上发生的这场歷史上少见的大灾荒以来,德国人开办的这家面粉厂虽然像往常一样每天生产,产出的面粉运到运河码头装船运走,但他们也似乎感到了什么?护送面粉的武装增加了。每天运货,那些带枪押运的傢伙个个荷枪实弹如临大敌。 井头街北的茶壶窑西头残堤上住着一户吴姓人家,主人吴蒙明约有五十来岁,满脸络腮鬍子,个子顶高。其妻乃典型庄户人家出身,家中有三个儿子,老大、老二都成半大小伙子了,唯独老三则一岁多一点,刚刚会走路,只学会喊爸妈等语。主人吴蒙明本不是当地人,从口音上看是从北方过来的,不过在此地已经住上有些年头了。有人记得他们一家人来时的情景,来时老二还没有出生,一家三口一辆独轮木车,吱吱呀呀,从北方官道而来,到了井儿头地界,一家人见该地有山有水,当地人又厚道,遂在此定居。吴蒙明在茶壶窑帮人打短工,制作各种陶壶,陶碗,又租借当地吴姓人家二亩土地耕种。后来吴蒙明不知从哪里凑来一些银两,干脆把吴姓人家的那二亩地给买了过来,一家人就此安顿下来了。有人说,吴蒙明姓吴,而茶壶窑当地吴姓又是一大姓,怎么这么巧啊?诸位不知,这吴蒙明本姓曹,乃非姓吴,真名乃叫曹蒙明。当年八国联军侵略北京,北方义和团要灭洋扶清。直隶、山东大地遍燃起义和团烽火。这曹蒙明乃当地义和团一小首领也,早年的义和团乃是保家安民、反清復明的民间秘密组织,这些义和团民平时种地,闲时练武,这曹蒙明就是那时练就一身武艺。据说武艺练成时,气运到一定火候,身体可以刀枪不入,鬼头刀砍到肚子上也就是一道白痕而已。庚子年间,英、俄、日、法、德、美、意、奥八国组成联军,以义和团杀洋人为由率军攻打津京,这曹蒙明跟随本庄本姓曹福明(义和团有名大首领之一)率领团队攻打洋人。义和团设坛口吞符咒,高喊:刀枪不入,杀尽洋人的口号,勇勐冲杀。可是洋人的子弹、炮弹太厉害,义和团人马是前面的死了,后面的踏着兄弟们死尸朝上沖。一仗打下来不论洋人是否被击退,可广大义和团弟兄也就所剩无几了。仗打了几天不知什么原因,原来和他们一道攻打洋人的清军突然反目为仇,帮洋人打起义和团来了,清军杀起义和团来比洋人更残忍。 曹蒙明命大,伏在死人堆中装死才活了下来,家乡是呆不下去了,曹蒙明在战场上拣了些银元作盘缠,带着妻儿逃到了苏北井儿头,隐姓埋名生活了下来。 定居在井儿头的曹蒙明遂改名吴蒙明,用余下的一些钱买了吴家二亩薄田,由于自己跟随窑家打了一段时短工,学了些制陶盆、陶罐的手艺,自己又盘了一所小窑,当起了小老闆,小日子过得也还说得过去。每每闲了下来,吴蒙明便会操起当年义和团耍弄那把鬼头刀,唿唿唿练将起来,这也引起周围邻居们的注意和好奇,于是有人就跟着练了,很快吴蒙明就聚起了十好几个跟随他练武之人。吴蒙明就把这些徒弟们组织起来,农忙时农忙,农闲时练武。在他这十几个徒弟当中,学练得最好的有两位,一位姓仇叫仇发家,乃井头北仇家圩人,此人家境比较宽裕,是仇家的独苗,因为仇发家小时多病,身体瘦弱,为此家中常常发愁。一日从离井儿头北五十多里地的司吾山中下来一位化缘老僧,来到仇家门口,仇发家父亲施给老僧一些铜钱,仇发家父亲便询问老僧:“大师傅,请给小儿看看,这孩子将来怎样?”老僧抬眼看了看抱在母亲怀中的仇发家,又把他从其母手中接过抱在怀中,用手摸摸小孩的胳脯和细腿,把小孩復递给了发家母亲,方双手合十,口念“南无阿弥陀佛。”特向仇发家父亲说道:“施主要我说实话还是假话?不怕得罪你俩,我实话告之,看此孩细眉,瘦骨,印堂凹深,实非达官贵人之相,不如舍与庙中,在庙上吃斋念佛或可终老一生?如若不然,不得善终。”说完,又念一声:“阿弥陀佛。”仇家父母虽家道殷实,却也不是可恶之辈。他们听了老僧之言不觉嘆息,仇父当下劝其妻曰:“不如暂且把这孩子让老僧带走吧,有朝一日想孩子了就过去看看。”仇母是眼泪直下,一边搂着仇发家,一边抹一把擦一把眼泪说:“他爹,就咱这一棵独苗,如若舍给庙上我们老俩口今后靠谁养活呀?唉,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孩子咱哪也不送去,由娘抚养,管他日后怎样呢。”老僧无奈,只得离去。等到仇发家长到八九岁光景,仇家听说南边井儿头有一吴姓练武强身,待打听到后,就托人把仇发家送与吴蒙明家,好说歹说,拜吴蒙明为师,练起武来。 第3页 吴蒙明另一高徒姓邵叫邵殿堂,乃宿迁县城东北远乡邵店镇人氏。邵殿堂本是穷苦人家小孩,排名第二,有年春天随家人逃荒要饭路过井儿头,邵家老少五、六口逃荒要饭,来到井儿头,孩子实在饿得不行,尤其是邵殿堂饿得直哭,恰巧吴蒙明路过他们身边问明情况,吴蒙明掏出点钱来,到一大饼店里称来几斤大饼,让这一家老小吃了个饱。邵殿堂的母亲为了使自己的孩子能够活着,就对吴蒙明说:“好心人哪!你能够收留他们中的一个给你噼柴,倒水吗?给口饭吃,饿不死就行。”吴蒙明本就是仗义之人,听完邵母这番话,不由鼻子一酸。他望着一家老小那无助的、乞求的目光,尤其是孩子们那双无神的双眼,就对邵家父母说:”老哥,老嫂,我家也不富裕,这样吧,我只能带走他们当中的一个,我也实在是无能为力。”于是吴蒙明就把邵殿堂领回了家。邵殿堂在吴蒙明家慢慢长大,习武干活。吴家把邵殿堂当做自己儿子一样看待,邵殿堂把吴蒙明夫妇喊作俺叔俺婶,吴蒙明夫妇的孩子也把邵殿堂当做自己的亲兄弟,兄弟之间相处无间。邵殿堂稍稍长大后,吴蒙明也曾领着邵殿堂到邵店镇打听邵家下落,四处打听皆无消息,寻至邵家老宅上,老少两人见邵家房屋草棚也早已垮塌,长满荒草,成为鼠蛇出没之地。吴蒙明向邵家的邻居打听,邻居说:“邵家自最后一次举家外出逃荒就没有再回来,恐怕早已死的死散的散了。”秋风劲吹,天空中南返的北雁排成一队队人字形从头顶上飞过,发出悽厉的叫声。吴蒙明搂着邵殿堂默默无语地站在邵家荒宅前,久久不愿离去。 话说多了,不免无聊。四周闹灾荒,到处饿死人,好在吴家有一盘茶壶窑在每日烧些成品拉到宿迁城里去卖,换点零碎钱买把粮食,艰难度日。地里庄稼已被蝗虫啃个精光,颗粒无收了。练武的众徒弟都早已解散。吴蒙明领着几人烧窑,烧成之后由儿子和邵殿堂拖拽着独轮车拉到宿迁县城去卖。 这天天气尚早,中午的太阳刚刚偏西,吴蒙明正在自家的窑中干活,徒弟邵殿堂和两个儿子,风风火火地拖拽着独轮车就赶回来了,独轮车上还有些没卖完的盆盆罐罐。还没进院门,吴蒙明就听见这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到了门口就听邵殿堂喊:“俺叔,出事了。”吴蒙明听了好生奇怪,放下手中的活问道:“出什么事了,又饿死人啦?”他拿起茶壶倒了碗水给殿堂,邵殿堂接过一饮而尽,忙说:“洋面厂运输的洋面被人哄抢了。双方死了好几个人。”正说着只听得远远近近锣声,鼓声,人口嘈杂声不断传来:“走哇,老少爷儿们,到洋面厂抢洋面啊,未饿死的都走哇。”往日的井儿头街除狗吠娃哭外,是一片冷冷清清的,可是现在却不知从何处钻出这么多人来,真是比往日赶大集的人还拥挤。吴蒙明的两个儿子还有邵殿堂都劝吴蒙明:“爹,叔咱也去扛几袋洋面回来,这眼下就要饿死了,不抢白不抢。”吴蒙明撂下手中的话,走向门外一看,多少人都朝井儿头街南涌去,这场面就好像当年的义和团老少爷们攻打洋人一般。吴蒙明气涌心头,当年攻打洋人的那股劲又涌了上来,他吩咐殿堂和两个儿子:“回家拿口袋。”吴蒙明的家离烧窑地不远,又加上心情急促,爷儿几个旋风似地来到家中,吴蒙明喊道:“孩子他娘,快找些粮袋来,街南洋面厂遭抢了。”孩子娘放下手中的三儿子,一边翻找粮袋一边道:“这叫做天无绝人之路。”孩子他娘抱着三儿也要跟着去洋面厂抢粮,人多可以多抢点粮食回来。吴蒙明同意,让妻子抱着三儿坐上独轮推车。临出门前吴蒙明又转头拿出那把鬼头大刀和几根枪棒。几个快走向大堤汇入人流,朝街南面洋面厂而去。 他们几人随人流到了洋面厂,洋面厂的大铁门已被灾民强行推开,尽管厂里的武装不停地朝灾民开枪,几条大狼狗仍在嘶咬着灾民,地上已经倒下了不少人,但活着的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全然不惧唿啸的子弹朝洋面厂里奔去。洋人和他们的武装已被逼到办公地点一幢小洋楼中,仍在朝灾民开枪,不断有人倒下,洋人的狼狗有的已被灾民打翻在地,爬在地上嚎嚎乱叫,突然有一只狼狗张着血盆大口朝坐在独轮上的孩子他娘扑来,女人吓得惊叫,眼看就要咬上了。到底是练过武的,只见吴蒙明剎那间从车上拽出那把鬼头大刀朝着那大狼狗迎面砍去。那大狼狗被噼掉了半面脸,只是有狗皮连着,才未掉下来。邵殿堂和两个兄弟抽出红缨铁枪、拽出棍棒,要去追打另一支扑上来的狼狗被吴蒙明止住,口中道:“快,抢面要紧。” 硕大的仓库中一袋袋面粉堆成了山。有些灾民撕开面袋,抓起雪白的面粉就往嘴里送,有人吃着吃着,就扑倒在地,是饿死的?或是噎死的、呛死的?没有人知道。 吴蒙明率领一家老小搬了四五袋面粉放到了独轮车上,刚出了仓库大门,就听见洋面厂大门外人嘶马叫,枪声爆豆般地响起,这是怎么回事?原来宿城县衙不知什么时候得到了消息,称暴民哄抢洋面粉厂了。这还了得?县太爷心里想到:要是洋人怪罪下来惊动了上面,上边再怪罪下来,我这小小的七品知县的乌纱帽还能保得住吗?弄不好脑袋都会搬家。知县老爷想到这头皮发麻,死十个八个百姓不算什么,洋人可惹不起。乃速集合县队,由自己亲自率领,向城北井儿头杀来。路上凡见到手中有洋面的灾民,即枪杀。离洋面粉厂越靠近,杀人越是多和快。面粉厂里面的洋人武装听外面枪声知县城援兵已到,也起劲地放枪。灾民在情急之下,不知是谁喊了声:“官逼民反,反了罢。”于是洋面厂外面灾民人流沖向县队,里面的灾民却杀奔洋人而来,真是前赴后继。吴蒙明拿出鬼头大刀,率两个儿子和徒弟邵殿堂也向办公楼里的洋人冲去。这几人随着灾民迎着枪林弹雨冲进了办公楼,吴蒙明眼疾手快,首先砍翻了一个拼命射击的洋人,待再次砍倒一个洋人时,混战中,腿部中了一枪。这时宿城县队已经冲进了厂子,灾民被打散,吴蒙明的两个儿子也已被洋人开枪打死,吴蒙明忍住疼痛大叫徒儿邵殿堂:“快带你婶子翻墙逃走。”邵殿堂搀扶着师傅道:“师傅,你怎么办?”吴蒙明一把推开邵殿堂:“不要管我,快走!”邵殿堂怎能忍心抛下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师傅而独自逃生呢?浑身上下已被汗水和血水浇透的邵殿堂焦急地对同样是浑身鲜血、负伤的师傅说:“要死就死在一块,我不离开你。”师傅吴蒙明急得眼中冒火:“我是出不去了,带着你的婶子和三儿赶快趁乱设法逃出,逃出一个是一个,算是师傅求你了。”邵殿堂含泪离开师傅,到外面找到师娘和师娘怀中的三儿,三人趁乱跑到围墙边,邵殿堂用手托着师娘,师娘一手抱着三儿,一手扒着墙头,正用劲攀爬,这时一颗子弹射中了师娘的头部,师娘头一歪栽倒了下来,邵殿堂眼中噙着眼泪,从师娘手中接过不满周岁的师弟三儿,后退几步,一阵勐跑,借着这股力,邵殿堂左手抱着三儿,右手已攀上墙头翻身而去。 第4页 再说吴蒙明待徒弟邵殿堂离去后,他看着两个牺牲的儿子,紧攥手中的枪棒,壮烈地倒在地上,他大吼一声,高举鬼头大刀,拖着受伤腿奋力杀向敌人。正砍杀间在持刀胳膊处又中了敌人一枪,那把鬼头刀掉落在地,三五个敌人上来,死死地摁住了吴蒙明…… 在宿迁县衙的大狱里,吴蒙明和其它二十五个灾民具是脚镣手铐被关在兽笼一般的囚室里。 县太爷随后上报清江(现淮安市)知府,知府不敢怠慢又上报到江苏巡抚,巡抚得报此事不敢做主,一封加急电报直达京师,称苏北宿迁暴民造反,劫洋人之物资,取洋人之性命。洋人又岂能善罢甘休?给各级官员层层施压,要求严惩暴民赔偿损失。京城刑部面对洋人之重重压力,迅速了结此案,以平息洋人之怒,一月之内刑部文书即到达宿迁县衙曰:“查宿迁暴民吴蒙明等二十六人,聚众暴乱,杀死德国商人,引起德国强烈抗议,又抢劫洋人的物品,挑起国际争端,实属罪大恶极。着即斩首示众,以敬效尤。” 行刑那日,天色阴暗,二十六辆木笼囚车,载着这二十六个所谓的暴民,来到县北教军场上,围观之人无不流泪,午时三刻,二十六颗人头落地,这二十六颗人头用小木笼装着分挂在县城东南西北四座城门楼上示众。 话说邵殿堂翻过洋面厂墙头,回到师傅家中,可怜一家老少数口人如今只留下怀中的小师弟三儿,怎么办?怎么办?邵殿堂急得打转。当下必须先把小师弟安顿下来。情急之中他想到了仇发家。 师傅吴蒙明早已解散了练武众徒弟。仇发家回到家中,除了练练拳脚,却也无所事事,由于其家就处在县西北骆马湖边上,仇发家就在湖边那一眼望不到边的芦苇盪中设网捕捉野鸭子等水禽,捉回来当下酒菜,逮多了吃不完,就拔光鸭毛,用盐腌渍挂起来晒干,所以他家中院里挂了不少腌好的干野鸭子。这天他正就着炒得香喷喷的野鸭肉喝酒,师哥邵殿堂急匆匆走了进来,怀抱着师傅刚满周岁的三儿子,邵殿堂眼含双泪,大哭道:“师弟,大事不好了。”仇发家忙问何事,邵殿堂就把师傅一家子遭遇之事讲了出来。讲完之后邵殿堂又对仇发家说:“师弟,如今,师傅生死不明,咱们想法探听一下。”仇发家比师哥邵殿堂小有好几岁,看起来还有点象个孩子,但很是老到。他听后长嘆道:”师傅是与洋人、官府作对,我能有什么办法?”但迫于情面,他想了想说:“先把小师弟放在我这,留给我父母照看几天,我到城里找我舅舅问一下情况,你先在我这里躲一躲吧。仇发家把小师弟三儿交待给父母,又简单交待父母几句。包上几只腌渍好的野鸭子往宿迁县城而来。 说起仇发家的舅舅,在宿迁城里可不简单,其舅舅姓钱名子行,这钱子行乃是宿迁城里有名的大讼师(即相当于现在的大律师)专门为人打官司。这个人用现在的话说:是吃完原告吃被告,只要你捨得发钱,凭他的一嘴红口白牙,颇能巧言令色,信口雌黄。无理可以成为有理的,有罪可说成无罪的。他榨钱有术,有时一场官司,可以让原告、被告双方都打得倾家荡产,钱财都落入了他和官家的私囊,可以说此人是宿迁城里有名的大讼棍。此人还经商,也是大奸商一个,说他奸商恶到什么程度呢?这里举一个真事来听。清未时期,晋商走遍全国,有这么一位晋商在宿迁城开了一个典当铺。钱子行跟这家典当铺曾有业务往来,欠下这家一笔不小的银两,钱子行写有字据握在这位晋商手中,后来这家典当铺撤回了老家山西,典当铺的老闆就差使一个伙计,手握钱子行的欠钱字据千里迢迢从山西来到宿迁城,向钱子行讨要所欠下的银两,钱子行想白占下这笔钱,坑害这个讨钱的伙计。他设下一计,派人到旅舍对这位伙计说:“某天某时带字据来,一手交字据,一手还你钱。”这伙计在旅馆中一连多天见不着钱子行的人影,忽听钱子行要给钱,内心欢喜不已,心想这下可好了。他怀揣着字据,按时来见钱子行,钱子行见到这位伙计说:“我钱已备好,你字据带来了吗?”这个伙计不知是计,忙说:“带来了,带来了。”伙计掏出字据,交给了钱了行,钱了行接过字据,用手揉成一个小纸团往嘴里一扔,三嚼二嚼咽到肚子里去了。吃完还阴阳怪气地说:“我欠你的钱吗?”伙计这时才如梦初醒,慌忙跪下朝钱子行磕头不止,哭道:“钱大老爷,你不以这样啊?这不要我的命么,可怜我一家老小,你就行行好,把钱给我吧。”钱子行却道:“要钱可以,你到衙门告我去吧!”说完拔腿而去。那日伙计跌跌撞撞回到旅馆,越想越恼,半夜里解下裤带,吊死在了旅馆里头。 话说仇发家拎着几只盐腌的野鸭子来到宿迁城里的舅舅钱子行家,见到钱子行喊了声“舅舅。”见是外甥来了,钱子行道:“是发家呀,来,坐下。”仇发家说:“舅舅,带来几只我逮的野鸭子给您尝尝,盐腌过了的。”钱子行道:“噢”,对屋里的老婆喊:“发家来了,快做饭。”仇发家的舅母高兴地接过野鸭子,出门去吩咐下人做饭去了。在吃饭之前,仇发家就城北井儿头灾民抢洋人面粉厂一事,向舅舅钱子行询问,并向他打听师傅吴蒙明的下落。钱子行听完仇发家的来意,就道:“什么灾民,那叫暴民,如今对洋人你能乱动他们嘛?那都是砍头之罪啊?你师傅死了倒好,如若未死,被收进大牢,我也决无本事保他,你对他的亲人说,准备收尸吧!”仇发家在舅舅钱子行家吃过中饭,等钱子行到县衙打听一下。等到下午天快黑了,钱子行才回到家中,对仇发家说:“被逮暴民中确有吴蒙明之人,他可是杀死好几个洋人的要犯哪,听说其家中人已死绝,这种绝户,别说不能保就是能保,他哪有那么多钱来打这官司?”他又劝许发家说:“发家哓?我劝你还是要少管这些闲事,他是你什么师傅?只不过会些街头耍枪弄棒之类把戏而已。”仇发家不言,他在钱子行家中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赶回家中。 第5页 再说邵殿堂从多处打听到抢洋面厂被当场打死的那些死尸除被家人领走外,余下的被统一抛到一处大乱葬岗中。邵殿堂借着月光找到那处大乱岗子,翻动死尸,找到了师娘及其两个儿子,他把三人一个一个都背到了一处野松林中,埋藏下地,并堆起两座小坟头,一座是师娘的,一座是两个师弟的。邵殿堂摆好四样祭品,然后跪在师娘的坟茔前磕了四个响头。死者为大,又跪在两个师兄弟的坟前磕了四个头,祭拜完后又连夜赶回到仇发家的家中,等待师弟仇发家的消息。第二天仇发家就从宿迁城里回来了,摇着头告诉邵殿堂:“师傅被关在县衙大牢,却是个不赦死罪,只等朝廷下文问斩。”这样邵殿堂在仇发家中苦苦等待了个把月。其间,他曾让仇发家带他去县城探望大牢中的师傅,仇发家怕引火烧身,劝邵殿堂不要前去,仇发家对邵殿堂说:“师兄啊,师傅问斩,那是铁板订钉的是,不要忘了抢洋面厂时,你也杀了洋人,你去看师傅,弄不好自己也会搭了进去,得不偿失啊!”邵殿堂听后只是长嘆,恨自己无能,师傅被关进大牢自己却无力相救,这怎么能对得起师傅呢?只能直相望空嗟嘆了。 师傅吴蒙明在县城北教军场场被问斩之后,听说其首级被挂在北城门楼上示众,邵殿堂于心何忍?师傅一家对自己是视如己出,疼爱有加,十几年来,自己由一个行将被饿死之人被师傅师娘培养成人,不容易啊!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闪动。他又想到了仇发家,师傅对他也是不薄啊,师傅一家是遭到如此大难,他怎么就无动于衷呢?他仇发家平日时对师傅师娘殷勤有加,叫得挺欢,眼下却畏手畏脚,真是人心隔肚皮。邵殿堂独自坐在骆马湖岸边,他望着一望无际的骆马湖,阳光照在湖面上,一大片湖水波光磷磷,望得人眩目,微风吹过湖边的芦苇盪沙沙作响,芦苇中的水鸟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更使邵殿堂心烦不已:我真正成了一个无家可归之人了,师傅的小儿子三儿怎么办?我怎么办?此时邵殿堂脑子乱极了,不能再想了,当务之急是怎样把师傅的尸首找回来,能和师娘埋在一起、和儿子们埋在一处,他们也好在阴间有个照应。 宿城北教军场杀人那天,下午,二十六具无头尸横七竖八地躺在血泊中,招来苍蝇无数,尸体已渐渐发臭,又无人敢来收尸,县衙发点银两雇来十来辆运粪车,把这些尸体拉到城外掩埋掉。收尸车夫都在抬着无头尸往运粪车上装,唯独一个人半边脸上盖着一顶破草帽,不帮着抬尸却四处翻找尸体,待他找到一具无头尸之后,快速托起装在一辆干净的粪车上,盖上芦席,跳上车头,扬鞭一挥“驾、驾”,毛驴受鞭奋蹄而走,收尸车夫大喊:“喂,你怎么只拉一个人,钱怎么跟你算?”那辆运尸驴车驶过北门,驾车之人抬头望了一眼城门楼上示众的人头,驾着驴车向北驶去,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第二天满宿迁城人们又是议论纷纷,北门示众人头少了一颗。事情反映到知县那里,知县命令在四个城门口张贴告示,告示上写明凡有人发现盗走示众人头者,赏银5两…… 在那片埋葬师娘和师弟的野松林地里,徒弟邵殿堂把偷来的师傅的躯体和头颅接好,重又刨开师娘的坟头,把师傅遗体也埋了进去,他取出四样祭品,一条小鲤鱼,一只公鸡,分别用盘子装好,另外两小盘子装的是猪肉和鸡蛋捲成的蛋饼,又拿出一只酒杯,一双筷子。他往酒杯里倒了一杯白酒,然后把酒端起酒倒坟前的地上,邵殿堂的悲情涌上心头:“俺叔,俺婶您二老就是俺爹俺娘,请您二老在天之灵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小三弟,今后每年清明时节,我一定要来给您二老和二位兄弟烧纸填坟,请二老安息吧!”他朝坟前磕了四个响头,起身,又在那二位兄弟的坟前敬酒,磕头,说道:“两位兄弟,请你弟兄俩照顾好俺叔、俺婶。”方才起身离去。 邵殿堂在师弟仇发家的家中不知不觉已住有一月有余,仇家父母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仇发家已开始有点厌烦之意。一日饭后仇发家对邵殿堂说:“师哥,你在俺家住了这么长的时间,你看我们这儿穷乡僻壤,长此下去,也不是一个法子啊,还有小师弟三儿往后可怎么办啊?”邵殿堂听仇发家这么一说,觉得老住人家也实在不是办法,于是对仇发家说:“师弟,我邵殿堂一人倒好办,可小师弟三儿怎么办呢?”仇发家思索一会说:“师哥,我倒有个主意,不知可行不可行。”邵殿堂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的三儿说:“什么主意?”仇发家道:“你带着小三师弟,什么事都干不成,不如咱找个家境稍好、无儿无女的人家,把三儿送与人家扶养,我俩今后常去看看,你觉得这办法是否可行?”邵殿堂搂着不懂事的三儿,眼泪打湿了三儿幼嫩的小脸,心想,人家要轰咱走,不走也没有好办法呀?他转脸对仇发家说:“师弟,三儿是俺叔,俺婶在世上的一颗独苗,要找一定找个好一点的人家,三儿的扶养费用,只要我不死我会按期送去。”仇发家听得师兄松了口,忙说:“师兄,你这是说哪里话,三儿今后的费用我也会承担的,请师兄放心。” 通过多方寻找,还真找到了这么一户人家,该户人家姓张,在宿迁是城东北方向、离县北约60里地的来龙镇,来龙镇的东南方不远处有个庄子叫黄泥圩,这张家就住在黄泥圩,这张家只有老两口,年纪都逾五十,家中有祖上传下来的田地好几百亩。张姓户主,是个秀才出身,写得一手好字,这张老秀才不种地,家中的几百亩地全部租给佃户耕种。张老秀才为人并不刻薄,对佃户租种他的土地,年成好一点,他就多收一袋租子;年成不好,就少收一袋。他在圩门内专门盖有三间房子,房内设有大锅一口,并有黑窑子(就是宿迁一种大碗)、筷子。每日总要熬上几锅粥,施捨给路过的逃荒要饭的穷人吃,粥里是红豆,绿豆之类杂粮,收玉米时节,锅里还有很多玉米水饼子。张老秀才吩咐那些烧粥之人:凡来喝粥者,不论男女老幼,每人盛满一大黑窑子,有这一碗粥度命,人便不会饿死。还规定所烧之粥不能太稀,以碗中立住筷子为准。为此,四邻八方,无人不晓得这张老秀才的善举,于是人送外号“张大善人”。张大善人还开设一学馆,招童设学,由于其口碑好,附近乡邻大都愿把孩子送入其学馆读书。张大善人写得一手好毛笔字,邻人家红白喜事,都来请他书写对联。不收人家分文之资。过农历新年时,张大善人更忙活,书写春联是写完这家写那家,有些远方穷人大多不识字,专门来找到老秀才央求几幅春联,张大善人也是有求必应,边写边念,什么“福临宝地,寿与天齐”之类,日子虽然过得富足,但老俩口五十多岁,膝下却无一男半女,这成了他俩的一块心病,因为这事,张大善人老伴早就咕哝老头子纳一房妾为张家传递香火,这张老头儿每回总瞪眼:“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命中无死,岂人所能成?”坚不纳妾。忽一天有人上得门来,云:县北仇圩有一孤儿,一岁上下,父母双亡。来人问老俩口能否收留?张大善人与老伴一合计,认为可行。 第6页 这边仇发家把三儿交于所託之人,并私下里向张大善人家要了五十块大洋,这事邵殿堂却是不知。三儿将被抱走之时,邵殿堂哭成泪人,一直说:“师傅啊,弟子无能,把三儿送与人家,我对不起俺叔,俺婶你们啊!” 邵殿堂送走了三儿,他下定决心要杀富济贫。他一刻也不想在仇家呆下去了。他当着仇家三口,首先对仇家二位老人说:“殿堂感谢仇家收留多日,今天特向二老辞行。”仇家二老扶起跪在地上的邵殿堂说:“殿堂啊,我仇家又不多你一张嘴,你就在这住下吧,好和发家作个伴儿?”这老俩口并不知儿子仇发家早已厌烦邵殿堂,仇发家也假惺惺地挽留:“师兄,我仇家并未赶你走啊?”邵殿堂说:“ 我知道你们的好意,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就此长久生活下去,请二老和师弟见谅。” 邵殿堂离开仇家,孤身一人顺着骆马湖边,如脱队之孤雁,漫无目标地走着。 太阳渐渐落向西边天,西斜的太阳象盐淹的鸭蛋黄照红了晚霞、映红了湖面。湖堤旁浓密的柳树林中,鸣叫了一天的知了还在不知疲倦地噪叫着。本来这湖堤上平常就没几个行人,此时只有邵殿堂一人慢慢地走着。走了不知多少时间,心事重重的邵殿堂觉得饿了,肚子咕咕地叫唤。他往前边远处望去,湖堤象望不到尽头的远处延伸着,远近没有一丝人烟。一直往前走吧!他甩开步子赶路,就在这时他忽觉得有一股冷风朝脑后袭来,练武之人反应机敏,他头一歪,就看见一枝闪亮的鱼叉从后面顺着头的一侧唿地扎向前方的草地上,长长的鱼叉柄竖在草地上晃动。邵殿堂躲过那把鱼叉,跳转回身,见一人顺着鱼叉刺人的那股劲朝自己扑来,眼看自己就要被扑翻在地,说时迟那时快,邵殿堂侧身躲过,顺势一个扫堂腿,把那人踢倒在地,他把一只脚压在那人的腰上喝问:“什么人?我与你远日无冤,近日无雠,却为何要害我。”说话的当儿,又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两个人,也手持鱼叉,对邵殿堂道:“放开我等兄弟,否则,要你小命。”邵殿堂见这阵式,明白了,遇到贼人了。他瞧了瞧自己,身上挂着一个褡裢,原来是贼人看我中我的褡裢了,他看了看这几个人,哈哈大笑,心想:你们几个笨贼人,拿我当成落单的富人了。他收起脚,脚下被踢倒的那个贼人趁机爬了起来。三个贼人站到一处,怒目注视着邵殿堂,邵殿堂要逗一逗这几个贼人,他不慌不忙地说:“各位好汉,兄弟我刚走北边镇上做生意回来,我这褡裢里倒有几两银子,我是想把这几两银子给你们,可我的胳膊和腿脚不愿意啊,有本事就来拿吧!”这三个贼人虽然都是壮小伙子,有把子好力气,可是邵殿堂却是练武的行家里人,知道对面三人不是对手,这三贼人用眼神互相瞟了一下,三把鱼叉同时向邵殿堂的头、胸、腰刺来。邵殿堂见鱼叉就要刺中,他便一个旱地拔葱,跳起一人多高,落地后不等贼人反应过来,三拳两脚,把他们三个dd在地。他用手把他们三个提到一起,笑道:“怎么样,这我银子不好拿吧!”说罢把肩上的褡裢解了下来:“今天让你们几个看看,我到底有多少银子。”褡裢里只是几件衣裳,几块铜板而已。三个贼人爬在地上高喊:“饶命”,邵殿堂笑曰:“饶命可以,不过你们三人得招待我一顿饭。”这三个贼人真是自认倒霉,抢劫不成,反要招待人家。三个贼人在前面带路,邵殿堂跟在后面,他们顺着大堤,拨开浓密的杂草芦苇,在几棵大柳树下有一块高地,高地上有一间茅草棚子,茅草棚旁边有一个小池塘,小池塘开口处有一条不宽的小河道,小河道在浓密的杂草芦苇中间,三拐两拐的穿过大堤,通向骆马湖。小河道上面有一座小木桥把两大堤的两端连了起来。虽然此处离大堤只有五十来米的距离,但树和杂草完全遮挡住了视线。从茅草棚里或池塘边可以望见大堤,但站在大堤上的人绝对发现不了这个地方。池塘里还藏着几条小鱼船。这三人极不情愿地烧水,找柴,邵殿堂笑道:“我不白吃你们这顿饭,吃完饭,我教你们几招拳脚,能克敌制胜。”三人闻听此言,急忙围了过来,其中一个说:“此话当真?”邵殿堂答:“我既然跟你们来了,还打算骗你们不成。”三人一齐下拜:“好汉,你就是我们的师傅了。”邵殿堂好笑:“好了,好了,我大半一天未吃饭了,快点做饭吧。”那三人顿时来了劲了,一个到池塘边抓起水中的网兜捞出几条大鱼来,一个烧锅,一个和玉米面贴饼子。三人各司其职,不大一会儿,骆马湖渔家家常菜——湖鱼锅贴就出来了。三人端来了饭菜,邵殿堂闻到这鱼香和玉米饼子的香气,觉得肚子更饿了,他抓起一块玉米饼子就大口地嚼着,那三人其中一个说:“可惜没有酒,要是有酒多好啊。邵殿堂边吃边说:“这很好,这很好。” 邵殿堂觉得吃饱了,他用手抹了抹嘴,问道:“你们几个不去湖中打鱼,怎干起抢劫勾当?”三个人哀声嘆气,一个说:“我们原先都以打渔为生,大家都饿死了,粮食都没得吃,哪还有人吃鱼哟。不瞒师傅说,你刚才吃的玉米面也是我们抢来的,我们虽说是打鱼的,可也不能天天吃鱼呀。”另一个说:“我们三人都是一个庄子里的,家里人饿得死的死,逃的逃,我们三人一面装作打鱼,一边瞅准机会抢人家一下。”还一个年龄看起来比较小的人说:“师傅,你是我们抢的第二个人。”邵殿堂听完笑着说:“怪不得你们出手这么稚嫩。”他顿了顿又说:“兄弟们,我也无依无靠,不想再走了,不如我们四人一起干事,你们看行不行?”这三个人一听邵殿堂要入伙,又有一身的武艺,是巴不得的事,都道:“这下好了,师傅你留在这里,我们今后想抢谁就抢谁,都不怕了。我们都听你的。”邵殿堂说:“好,既然你们都听我的,我也有几条要求要说,一、从今天开始以后你们不要叫我师傅,要叫我大哥;二、穷人我们不抢,要去抢富人,这叫杀富济贫。你们看能不能听我大哥这两条?”三人说:“行,就听大哥的。 第7页 从此,邵殿堂落草为寇,后来发展成一股大匪,在土匪多如牛毛的骆马湖周边地区,包括湖西南支河口地区、皂河乃至邳县窑湾,骆马湖北小湖,至新店、邵庄一带,提起湖匪邵殿堂那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提起邵殿堂这股湖匪,是穷人称赞,富人害怕。宿迁县衙多次组织清巢,邵殿堂这股湖匪是越剿越大、声势是越剿越炽。 (作者电话号码:0527-88891138) 正文 第二章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5 本章字数:6091 第二章 张英华未想到徐莉也是才华横溢。他察觉到徐莉火热的眼光,少年的心扉就此洞开。与先前的他判若两人,眼不知道往哪使,手不知道往哪儿放。顿时,扭捏不好意思起来。 斗转星移,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大清国早已被民国所取代,被仇发家转送给来龙镇黄泥圩张大善人家的小师弟三儿,也已十几岁了,张大善人给三儿起了个名字,叫张英华,张大善人老俩口非常疼爱小英华。待长到四五岁,张大善人就把小英华带到学馆教他读书写字。所读之书无非四书五经《大学》,《中庸》之类。小英华很聪明,也非常调皮,上课之余常与同学们一起玩耍。有一次上课,班上一个叫张苗田的学生乘老师张大善人背书入迷时,张大善人坐在前面的太师椅上正摇头晃脑地深入到书里面,张苗田趁老师和同学们不注意,窜到老师椅子后面,用小麻绳把张大善人那条大辫子栓在太师椅把上,又偷偷熘回到座位上。他故意举手报告:“先生,这书中有一段话怎样讲解好?”张大善人刚想站起来,无奈辫子被栓住,又疼得哎哟,哎哟地坐了下去。引得同学哄堂大笑。张苗田还编出歌儿骂老师,什么“人之初,性本善,狗咬先生蛋”、什么“赵钱孙李,先生无米;周吴正王,先生无床;冯陈褚魏,先生无被;何吕施张,先生无裆”张大善人已经六十多岁,想打学生却又追不上,过后却又忘记是谁捣的蛋。小英华看在眼里,想找机会治治张苗田。小英华事先在地上挖了一个几尺来深的土坑,土坑里灌满了屎水,屎坑上面用小树棒支撑盖上树枝,铺上草,伪装得和平常无异。放学后,小英华拉着张苗田说:“张苗田,走掏鸟蛋去。”张苗田高兴地说:“走哇。”小英华快步走在前面,趁张苗田不注意,往坑上扔了一块银元,然后再大步朝前走,张苗田边喊边快步追赶:“张英华,等等我。”突然他看见前面地上有一块白髮发的大洋,张苗田也不喊小英华等等他了,跳上去就抢大洋,谁知扑通一声,掉进了屎水坑,浑身上下都是屎啊,忙喊“救命啊”。小英华转过身来,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趴在坑口,一股臭味扑鼻而来 ,他用手扇了扇,捂住鼻子,假装要走,张苗田说:“英华,你别走,求求你拉我上来吧。”张英华说:“我得去喊人来救你啊。”张苗田哀求:“等你喊来人,我就要臭死了,你赶快拉我上去吧。”小英华捂着鼻子道:“拉你上来可以,但你得把拾到的那块大洋给我,还有以后不许再捉弄先生。”停了一会儿,坑里面那块大洋仍了出来,并传出话来:“就听你的,快救我上去吧。”张英华用大树叶子包起那块大洋,说:“你等着”,他来到一小沟边把臭哄哄的大洋洗了干净,装进衣裳里,又拽下一根树枝,来到臭屎坑边,这才把张苗田拉了上来。 浑身臭烘烘的张苗田回到家,着着实实被父亲揍了一顿,其父问了这来龙去脉,感到是小英华耍了自己的儿子,尤其是儿子拣到的那块银元,令其父忿忿不已,他骂小英华道:“这个小杂种,不信我治不了你,张大善人那,我非叫你家破财消灾不可。”张苗田的父亲,绝非善类,是个贼人的眼线,也就是个通匪的主儿,现在的话就是情报员,便衣卧底之类。看他平常走街赶集,窜拙做小买卖,实际上是去侦察,看哪家哪户疏于防患,或谁家有独子独女之类,就暗中通报给贼人,趁人家不备,杀人勒索或实行抢劫。这傢伙秘密来到大兴镇东贼头陈二板腰子那里,言称某某家有一独子,其家道殷实,其家中独子可以绑票架来。某贼有些良心,问明情况后,对贼头陈二板腰子说:“这是张大善人家,此人一生行善,其独子是否可以不架?”可陈二板腰子横着脸说:“去***张大善人,老子最近没有开张,就架这张大善人的独子。” 儿子张英华失踪了,这可急坏了老俩口,听人说,有人看见是被两个陌生大汉给架走的。那两个大汉行动极快,等看见之人楞过神来,大汉已经抢走小英华分乘两匹快马跑远了。很明显儿子是被贼人绑票了,张老太婆哭哭啼啼说:“老头呀,咱俩没有得罪什么人哪,那杀千刀的贼为什么要祸害咱啊。”张大善人说:“哭有什么用,贼人绑票,无非是要钱,要多少咱们给就是了,你放心,不出三天肯定有信稍来。”第二天,张家院门下方发现有一封信,张大善人打开一看,上面写道:你儿子在我陈二板腰子手上,暂无大碍。想要儿子,明天,天黑之前拿200块大洋赎人,过期撕票。 老伴夺过信又哭道:“俺儿子可不能有半点闪失啊,否则也对不起英华那边的亲人。”老伴所指的小英华的亲人,是指小英华从不认识的师哥邵殿堂。邵殿堂每年都托人带银钱送给张大善人家。小英华突遭土匪绑票,张大善人一时家里也凑不出这么多银子,于是就找些四邻,把粮食拉到来龙、保安、大兴等集市上去卖。凑了二百块大洋。张大善人不顾年老,骑上毛驴,赶了几十里的乡土路,找打陈二板腰子的贼窝,把儿子英华赎了回来。众乡邻都骂陈二板腰子不是人,更骂那眼线缺德:“张大善人多好的人哪,一辈子连只蚂蚁都未踩死过,是谁卖了张大善人家,真是该雷噼了他。”可出卖张大善人家的眼线就是张苗田的父亲。他怕暴露,却也跟乡亲们咒骂自己呢。 第8页 民国时期,新学渐行。宿迁广大城乡,首先是宿迁县城,设有县立宿迁小学,后来又有国立宿迁中学。 渐渐长大的小英华感到,整天跟随父亲张大善人念些国学之乎者也,实在是无聊之至。他听人说,宿迁城里新学校中设立了多门功课,有国学、数学、地理之类学科,便劝说父亲,让他到宿迁县城去读书。张善人也在寻思,这世道不太平,与其让儿子在家让贼人掂记着,整日担心儿子再次让贼人架去,还不如送他到城里读书更安全。再说儿子也一天天长大了,该出外见见世面了。于是就同意了儿子英华的要求。 张英华先是在县立宿迁小学高年级读了两年,随后又考进了国立宿迁中学读了两年。这一年徐州省立第六师范招生,张英华又考上了省立徐州六师。 徐州乃是苏北大城市,陇海,津浦两大铁路线在此交汇,交通发达。徐州乃苏、鲁、豫、皖之重要的物资集散地,有四省通衢之称。正因为如此,徐州也是多种思想、学派冲突碰撞之地。张英华来自苏北闭塞的小城,只想多读点书多学一些,因此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专业书,加之家境宽裕,因此年近二十的张英华衣着得体,也算是一个风流倜傥之学生,但是生在那个时代,也不可避免地会融入那个时代,因为徐州,毕竟不是世外桃源。 此时的张英华已经成长为一个外表高大英俊的小伙子。他潇洒的外表,优雅地举止,引起了一个同班女生的注意。 已是阳春三月的天气,桃红柳绿,阳气回升。这天是周末,家住徐州市区的同学都回家了,而住校的同学有的在操场上打球,有的到徐州市里去逛街。还有的留在宿舍中,洗衣服,整理宿舍内务。张英华在宿舍中也洗了几件衣服并和同室的同学聊起了局势。有的同学说:“北伐军已经打到了济南,中国的统一指日可待了。政治家说南方国民政府掌握全国政权,西方列强加在中国的不平等条约将被彻底废除,我们民族的富强之日也就不远了。真是国之幸事,民之幸事。”同宿舍中有一个名叫郭子林的同学却不同意以上的观点,他说:“帝国主义的本质决定了它们不允许中国的独立和富强,他们想要中国继续做它们殖民地、半殖民地,因此它们还要找它们的代言人。中国的独立和富强必须走苏俄的道路。”双方唇枪舌剑,争论不休。张英华听而无味,他走出宿舍,晾好衣服。今天真是个好天,阳光明媚春风和煦,校园里树枝头上的鸟儿在歌唱。他独自来到教室,里面空无一人,整个教室里空旷而寂静。他坐在自己的课桌旁,抽出一本书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咦!他觉得一股少女身上特有的清香吸入了他的鼻子,他抬头一看,班上的女同学徐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的眼前。他连忙站了起来:“是徐莉呀,你不是回到徐州市区家里度周末了吗?”徐莉闪动着双眸,淡淡地羞色上了脸庞,有意说:“难道学校有什么规定,不许走读生星期天来学校么?”张英华似乎有点尴尬,连忙说:“当然没有,请坐,请坐。”徐莉坐在张英华的对面,藉口说:“有本国文资料我弄丢了,教室里就你一人,你借给我用一下吧。”“当然可以。”张英华从课桌下找出那本资料递给了徐莉:“看是不是这本?”徐莉点头,接着说:“你们外地的同学,尤其是你,怎么不到市区去看一看呢?整天就知道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枯燥不枯燥呀?”张英华苦笑说:“外面又有什么好转的呢?无非是人多、房多、路多。”徐莉反驳说:“非也,非也。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欢乐与悲伤,复杂和简单,情与爱仇和恨,不走出去,你怎么能知道呢?”徐莉的这番富有哲理的话引得张英华有些心动。他觉得徐莉有些水平,内心正想之间,徐莉的口中又说出话来:“不如我陪你出去转转吧。徐州可是座千年古城哟,不说别的,秦末楚汉相争,你们家乡的楚霸王项羽,就在我们徐州留下许多逸事,我们徐州古称彭城,项羽在此建都,项羽本人则称为西楚霸王。徐州就有项羽戏马台等遗蹟。不要忘记,特别提醒,你们宿迁的项羽可是在我们徐州称的楚霸王的哟!”徐莉充满俏皮的话语在张英华的耳边响过,使张英华如沐一股清新的春风。提起家乡项羽,张英华来了点兴趣,以前还真没想到过这些:“好吧,今天天气好,就出去转转吧!”两人走出学校上了一辆黄包车,黄包车拉着二人游览了项羽戏马团、徐州的一段古城墙,又转到了云龙山。徐莉充当解说员,张英华饶有兴趣地听着。当二人游歷戏马台时,徐莉解说道:“古往今来,凑巧的事就是多,比如西汉开国皇帝刘邦,就是我们徐州北面的沛县人,而争天下是就是你们宿迁的项羽,沛县和你们宿迁过去同属徐州辖地,两个徐州老乡争斗了起来,你说是机缘还是巧合?”。二人游云龙山、云龙湖,徐莉说:“身为徐州人,当然对徐州的歷史了解要多一些,写《陋室铭》的唐代诗人刘禹锡就在我们徐州做过官,宋苏东坡也在徐州做过知事。”张英华接着道:“苏东坡曾在徐州燕子楼作过一首词叫《永遇乐彭城夜宿燕子楼梦盼盼因此作词》遣辞用字精练,意境清丽优美,词道: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典港跳鱼,圆荷泻露,寂寞无人见。紞如三鼓,铿然一叶,黯黯梦云惊断。夜茫茫、重寻无处,觉来小园行遍……”张英华低吟着,完全沉浸入词的意境之中。徐莉含情脉脉地望着张英华道:“这只是上阙,只是写景,还有下阙,写情的,怎么不吟了?”张英华觉然从词的意境中醒来:“景色无限好,情为何物?”徐莉说:“我来吟下阙:天涯倦客,山中归路,望断故园心眼。燕子楼空,佳人何在?空锁楼中燕。古今如梦,何曾梦觉,但有旧欢新怨。异时对,黄楼夜景,为余浩嘆。”张英华未想到徐莉也是才华横溢。他察觉到徐莉火热的眼光,少年的心扉就此洞开。与先前的他判若两人,眼不知道往哪使,手不知道往哪儿放。顿时,扭捏不好意思起来。 第9页 一下午的功夫转眼即逝,天色近晚。张英华道:“徐莉,我得回校了。”徐莉不放,又藉口道:“此处离我家较近,不如到我家吃完饭再回校。”实际上徐莉的家还有很远的路程。胜情难却,张英华也不好意思拒绝,他的心已被徐莉拉了去。恍惚之中,不知走了多少路,拉着两人的黄包车来到一处大宅院门前,家丁迎上前去,接下徐莉,口称:“小姐,慢着。”徐莉下了黄包车,张英华也跟着下来。徐莉对家丁说:“这是我同学,就叫他张少爷。”家丁忙点头哈腰道:“张少爷好。”进了大宅门,穿着几进院落,徐莉的妈迎了上来,张英华看见此妇人真是雍容华贵,典型的官太太。徐莉介绍说道:“妈,这是我的同班同学叫张英华。”贵妇人快速打量着张英华:一米八的个头,双眼皮,高鼻樑,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加上张英华适时地喊了声:“伯母好。”她立刻从心里喜欢上了这个帅小伙子。贵妇人高兴地说:“张少爷,快屋里请。”吩咐家丁“上茶”。徐莉脱下外衣,放在了衣架上,嚷道:“妈妈,我饿死了,饿死了。”贵妇人道:“张少爷恐也是饿了。”于是吩咐家人做饭。功夫不大,丰盛的饭菜端上了桌子。徐莉拉起张英华来到饭桌旁。张英华虽然腹中飢饿,但礼节不能不要。他对贵妇人说:“伯母,您也来一块就餐吧!”贵妇人说:“你俩先吃,我再等一等徐莉的爸爸。”徐莉这才想起爸爸,她问妈妈:“爸爸呢?”贵妇人道:“你爸爸整日的忙,晚点回来那是常事。”吃饭间,张英华试着问徐莉:“你爸爸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的忙?”徐莉不经意地说:“他是徐州市党部主任”,张英华边吃饭边想:“怪不得徐家这么排场,原来其父是gmd的大官。 初恋的感觉是美好的,由于对徐莉的好感,张英华对gmd也产生了好感。因为徐莉的父亲是gmd的官,所以她在张英华面前大谈gmd是如何如何的好,是什么拯救中国的唯一希望云云。 同宿舍的同学在政治上自然分成两派。郭子林似乎倾向**一派。每当双方辩论之时,张英华自然偏向说gmd是如何如何好的这边。在那个gmd与**激华交锋的年代里,张英华想躲避任何一方都是不可能的了,但此时发生了一件震惊中外的事件,令张英华对gmd产生了一些看法。一九二八年春,北伐军占领了山东省省府济南,触动了日帝国主义在济南的利益,日本人在济南突然发动了袭击,屠杀了很多济南军民。gmd在济南的山东省代表蔡公藩先生,赶赴日本军营怒斥日本人的暴行,抗议日本人的野蛮行径。日本人竟态度傲慢,看不起gmd,扣留了蔡公藩,居然把蔡公藩的双眼挖了,舌头割了,堂堂的gmd大员蔡公藩先生,竟然在济南这个中国人的土地上,被日本人残酷折磨致死。此事件发生后,徐州纷纷民众上街yx,抗议日本人的暴行。这件事引起了张英华的愤怒和沉思,不是说gmd能拯救中国吗?一个堂堂国家大员被害,gmd当局怎么就忍气吞声呢?怎么就这样软弱无能了呢?当然政治上的事情并没有动摇张英华对同学徐莉的爱,两人还在花前月下相恋着,但涉及到政治上的事情,两个之间却不时发生小小的口舌。 临近毕业,同学们马上就要各奔东西了,别的同学们都很愉快,张英华却面临选择。徐莉要求张英华留在徐州。留在徐州,当然前途无量,可是张家就张英华这么一个独子。 他不知道自己不是张家的亲生儿子,虽然以前隐约听说自己非张家儿子,过去年龄尚小时,他跟小孩们打架,就有人骂他杂种、野种之类,他并没放在心上,因为现在的父母对他疼爱有加,张大善人老俩口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如果自己贪图享乐,留在外地,父母谁来照顾?况且二老年龄已大,留在外地,实在说不过去。他下决心回家。这天晚上,他和徐莉又聚在一起,他把家中的情况跟徐莉说出,徐莉开始也想和张英华回宿迁,可父母则坚决反对:一个大城市官宦人家的大小姐,怎么能到穷乡僻壤去受罪呢?父母之命难违啊,两人在去留的问题上,谁也说服不了谁。就这样,两人痛苦地分手了。惜别这天,徐莉前来送别,她送给张英华一个崭新的笔记本,真牛皮封面,很厚,看样是外国进口的,说留作纪念。 张英华坐在回到宿迁的汽车上,他打开笔记本,见第一页上是徐莉写的秀丽的字体:“愿这一段美好的恋情变成一段美好的回忆,再见了,我的同学。” 正文 第三章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5 本章字数:9844 第三章 灵堂一侧墙上挂着张英华亲手书写的輓联,在风中摇曳。輓联上写着:月照寒枫,空谷深山徒泣泪;霜封宿草,素车白马更伤情。”出殡下葬那天,和尚道人争相咏经超度亡灵;灯笼火把烟火併冒,抛撒纸钱漫天飞舞。 在徐州读书的儿子毕业回家了,张大善人老俩口高兴异常,可张英华回家几日后就觉得很无聊,整日什么也不干,除了看书之外,就拿着徐莉的笔记本看,精神萎靡不振,老俩口很着急,老伴对张大善人说:“老头子,儿子的心在外面跑野了,不如给他找一门亲事,按一按他的心。”张大善人也觉可行,就托人找了一门亲家,亲家姓刘,沭阳耿圩人,离黄泥圩张大善人家也有几十里路。刘家中有三四百亩地,是耿圩一大地主。刘家女十八岁,精通文墨,这刘氏未曾和英华见过面,但听说是在外地念过很多书的,且长得一表人才,刘氏自然欢喜不已。张英华也觉得人生在世,也不就是取妻生子吗?也就听了父母之言。迎亲这日,刘家陪了很多嫁妆,雇了很多辆大车装运,大的嫁妆自不必说,木器家具一应俱全,小到铜制的尿盆,连砸核桃吃的小铜锤子都陪了。一路吹吹打打,并由家丁护送,往张家而来。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张刘两家迎亲之日,被土匪陈二板腰子打听到了,这件事有眼线报给贼头陈二板腰子。陈二板腰子得报后,用手抠着刚吃过鸡肉的黑牙对手下的几个头领道:“这张大善人家,我们原先架过他的儿子,没想到这儿子如今长大成人了,咱们再捞他一笔,架他未过门的媳妇。” 第10页 张大善人家娶儿媳,几天前就开始忙活开了。正日子这天更是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张大善人亲自书写的门对子(对联)贴在前院的两扇大门上,上下联各写着:“双飞却似关雎鸟,并蒂常开连理枝”,大门两边墙上斗大的“喜”“盈”二字,分外耀眼;民间乐队的喇叭,锁吶,笙,琴高奏着苏北特有的小调《百鸟朝凤》的曲子,万事具备只等新娘到家拜堂成亲。张家的酒席是吃了一排又一排,时间也从中午等到下午、下午等到晚上。张大善人看不对头啊!说好了天黑之前新娘到门的,可酒席开到最后一排都要散场了,新娘还是未到。正在张家着急等待之时,就听见外面有人喊:“来了,来了。”却没有听见女方家放进门的鞭炮。张大善人、老伴和儿子一起出来一看,只来了两个轿夫抬着一顶空轿子,两个轿夫来到门前,把轿子一撂,朝张家三人跪倒便哭:“张老爷,少姑爷不好了,新娘走到半道,连同嫁妆和人被土匪劫去了。”张家一家人听到这事,一家人都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乐队也不吹拉弹唱了,大家里里外外鸦雀无声,随后又纷纷议论起来。张家三口人由喜到悲,张大善人听着老伴的哭声,就家钢针勐刺自己的心脏,他仰天长嘆:“我一生积德行善,未做半点对不起别人的事,老天爷何等的无情,让我张家遭受此等祸事。”一股怨气上涌,堵塞喉咙,接不上气而躺倒在地。顷刻之间所有重担象山一样压在了刚满二十的张英华身上。此刻他变得成熟了,他没有慌乱,而是出奇的镇静,他立刻吩咐从人把父亲抬至卧室,又命人请郎中给父亲瞧病,请求母亲不要再悲伤哭泣,接着又打发了客人、乐队,安排妥当之后,已近午夜。他吩咐备下快马,准备连夜到新娘刘家商议,这时,刘家几匹快马已到来,马上之人均腰挎短枪。英华把这几人请到客厅坐下,来人向新姑爷行了礼,说道:“姑爷,事已查明,架我家小姐之贼乃大兴镇东贼人陈二板腰子所干。”张英华又叫来那个白天来传话的轿夫,双方又详细询问了新娘被架的经过,刘家来人请问张英华如何处理此事,张英华对贼头陈二板腰子充满了仇恨,这是什么世道,连一个想安分过日子的人都让你做不成,读书何用,你就是读满满一屋子的书,也不敌贼人手中的一桿枪、一把刀。正在他心如乱麻,胡思乱想之时,刘家来人说可以通过沭阳当地的贼头和陈二板腰子联繫,要求陈二板腰子不要伤人、不得乱动刘家新娘。贼和贼通融,事情可能好办一些。张英华说:“看来目前只有这一条办法,只要能平安无事,无论花多少赎金我们都出。”这刘家在沭阳也很有势力,黑白两道也很能说上话。刘家就通过沭阳当地很有势力的大贼找到了贼首陈二板腰子。陈二板腰子顺坡下驴,答应只要愿意出500块现大洋,就可以放人放物,张英华只得又拿出500块大洋,派人送给贼头陈二板腰子。陈二板腰子敲了张家500块现大洋方才放人。如此一折腾,新娘刘氏和所陪嫁妆,才回到张家。这件事情发生在张英华身上,可以说是刻骨铭心。他下定决心:当今世道如要自保,不受人欺负,手里没有武装是不行的。他决定购买**,雇当地青壮年,编练一支武装来保家打贼。他把购枪一事告诉父亲张大善人,张大善人因为儿媳妇被抢心里郁闷,年龄又大,躺在床上一病不起,父亲对张英华说:“以后这家庭就靠你来掌握喽,我和你妈老了,不行了,以后家事统统交给你了,不管什么事你做主吧。”张英华握着父亲苍凉的手,眼泪涮涮地往下掉:“父亲,都是儿子不好,连累了你老人家。”张大善人很虚弱,他咳嗽了几声,气喘不顺,待心平定了才说:“孩子,这不能怪你,都怪这个世道不好,作为读书人家,我也想留给你“忠厚传家远,诗书继世长”的家风,可这个世道,不让你过安分日子啊。”张英华含泪离开父亲。 那时购买**,有黑白两条路。一路走黑道,找专门贩枪之人,但价格较贵,且枪的质量不敢保证。另一条道是直接从军队中托人买枪。gmd军队,军记败坏,倒卖军用物资是常事。张英华决定走第二条道试一试。他带几个本圩青年,到宿迁县城去看一看。长话短说,几人来到宿迁县城,经人介绍,找到县城驻军一个连长。连长如约来到找张英华,瞧见张英华头戴礼帽,身穿杭州产的丝绸大褂,足蹬一双锃亮的皮鞋,双眼上挂着一副小圆墨镜,堂堂一个富家子弟。连长明白,此人肯定有钱,不是随便来瞎吹牛皮的。连长掏出英国产的老刀牌的香菸递给张英华一支,张英华接过,含在了嘴里,其实张英华以前并不抽菸,但为了显示一下老练才为之。连长又抽出一支烟,叨着自己的嘴上,他给张英华点上火,自己也点上抽了起来。张英华吸了一口,干咳了两声。几个青年小伙子冷眼站在他的身后。连长恭维道:“张公子,一眼看上去就是个富家子弟,真是少年老成啊!”停了一会又道:“张公子,不知要什么货(枪),长货还是短货(长枪还是短枪),数量多少?”张英华答:“长货要五只,短货暂要一只,有好货尽管拿来,钱不在话下。”那连长接着说道:“长货嘛,是中正式,一百大洋一支,子弹是一个大洋两排10发;短货嘛是德国造二十响大镜面盒子,五十大洋一只,子弹也是一个大洋买10发,长短货都是崭新没用过的。”张英华稳坐在桌边,翘起了二郎腿,一只手抽着烟,一只手不经意地嗑着桌面,并不答话。那连长又道:“张公子可知道,黑市上每支货要多发50大洋,这个价格算是很便宜的了,再说兄弟也只是跑腿而已,兄弟上面还有人,钱是要上交的,兄弟也只是挣个跑腿的钱。”张英华这才回话:“不过怎样交货?”那连长道:“当然是货到付款,交易过后各走各的道,走人了事,互相谁也不认识谁。 第11页 双方谈妥交易完成后,张英华又从布店里买来几匹大布,把几条枪连同子弹裹在那几匹布中,运回到黄泥圩家中。他和那几个青年翻开布匹,取出枪枝,有人撕开包枪的油纸,擦下枪上的黄油,真是好枪,瓦蓝的枪头、枪身,黄色的木枪托,太漂亮了。张英华拿过那把短枪,用布擦了又擦,把枪放到眼上瞄了又瞄,嘴上说道:“有了这个玩意,看谁还敢来抢。”擦枪的小伙接着道:“少爷,有了这玩艺就不怕贼来欺负咱们了。”张英华又买来几匹好马,匹匹膘肥体壮,他让那几个青年骑马,自己则骑着一头大叫驴。有人奇怪,别人骑马,他自己为什么骑驴呢?列位有所不知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驴上马下,英华骑驴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份,说明自己是个头儿,实在是没有别的意思。因为骑马打仗,如果骑驴,马跑得快,驴实在追不上马,后来张英华才改骑马了,这是后话。 张英华领着这几个青年人,日日出门,骑马练枪,有时连吃饭都忘记了,英华妻子刘氏,虽大户人家小姐,兴许刘家比较开明罢。这刘氏虽然漂亮,却也不曾缠足,她瞧着这帮人骑马打枪,好不得意,也让张英华教自己骑马练枪。刘氏情性很高,日子不长,却也能走马如飞,且枪法打得是又狠又准,令众人称奇。 枪声在旷野中啪啪作响,引起鸟雀高飞;骏马在草地上飞奔,惊得野兔乱窜。张大善人家购得好枪的消息传遍相邻各庄,有人欢庆,有人仇视,张英华学堂时的同学张苗田心中就有不快,或者说是仇恨。张苗田说与张英华是同学这层关系也未免牵强了点,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张苗田只在学堂上了一年的学,因为太调皮,书念不进脑子里去,上学期间,别人都进课堂读书写字。他名义上也从家中出来上学了,半路上,他在地下捣个小坑把书本藏在小坑里,再用土埋上,土上插个柳条等树枝作个记号,放心大胆地玩耍去了。等到学堂里放学了,他便蹓回土坑边,扒出书本和同学一个时间回家。有时玩的时间太久,肚子饿了,因为未到放学时间,也不敢蹓回家吃饭,看中人家的鸡呀,鸭呀,在田野里或沟塘边寻食,他就用土疙瘩或小砂礓头子去砸,你别说,这小子瞄头挺准,用手一扔十步开外,十有八九能砸中人家的鸡鸭的头部。他就把被砸中中的鸡鸭拿到荒天野湖地里,扒个地灶,支个木架子,把鸡鸭胡乱地褪了毛,开膛破肚,放在架子上烤烧。谁知道烤熟还是不熟,反正吃得这傢伙满嘴流油,满脸被烟燻得乌黑。张苗田一成数天不沾学堂,先生张大善人就去问其父母,父母说这孩子去上学了?待张苗回到家中,父母逼问,拷打,张苗田方才说出实情:是逃学玩去了。父母把张苗田管好了,把张苗田交给学堂,可好上没几天,张苗田又是逃学,如此反覆。邻居各庄的鸡鸭少了,起先人们怎么也不怀疑是张苗田干的,总认为被什么野物给吃了,因为黄鼠狼、獾子,甚至天上的老鹰也常吃鸡鸭。但直到有一天,有人看见张苗田在荒野无人的地方,烧烤家禽吃,且离多远就能闻到烧鸡鸭毛的烟煳味,于是多少庄人去找张苗田的父母算帐。其父母一怒之下,就不许张苗田去学堂上学了。如此算来,张苗田和张英华的同学关系还不到一年,加上期间张苗田又中途逃学了几个月,张苗田正儿八经地在学堂的时间大概也只能有半年的光景。张英华先读学堂再读宿迁新式小学、中学。后又读了徐州六师,不仅给张家父母挣足了脸面,而自己在家乡也赢得了尊重。可张苗田就不一样了,二十来岁的人,按现在的说法,就是个小混混,其父是贼的眼线,说白了就是贼人的情报员,隔三岔五熘到贼头那里,分些钱物,养活一家。其父因其子张苗田好吃懒做,不事农活,不做小生意,也把儿子发展成眼线儿,看哪家可抢,哪家儿女能架,就叫张苗田到贼窝通风报信,有时也让儿子参加贼的行列中去,打家劫舍。想起张苗田头一次去抢人家,着实让老父气得不得了。那一次是贼头陈二板腰子率众贼去抢一户人家,其父从贼那里借了一桿老套筒枪(也称单打一)交给儿子张苗田,让他去陈二板腰子那入伙。众贼半夜打入人家,别的贼都抢些金银细软,轻便的财物,张苗田却把人家的石轱轳抢回了家,那打场的石轱轳能值几个钱?况且又是百把斤重,气得其父大骂儿子无用,说其子将来就是要大饭,也摸不到人家正门。张苗田暗下毒誓。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做贼也要做一个响噹噹的贼,让人刮目相看,从此这傢伙变得六亲不认,心狠手辣了。每当他老远看到张英华骑马跨带几个青年驰骋田野阡陌之间,尤其是张英华带着那漂亮的妻子刘氏,一起练枪骑马,心里可是怒气冲天。他心里掂记着张英华的快枪和好马,他瞒着其父独自找到贼头陈二板腰子,称要借十几个人枪用用。陈二板腰子瞧着眼前的张苗田,心中暗想:小子,乳臭未干,却想单干,真是胆大包天。他对张苗田说:“借人枪可以,老子我可不能白借。”张苗田道:“事情办完我愿给你几匹快马,几条快枪,那可是崭新的中正式啊。”陈二板腰子又道:“那事情要是办砸了,伤我的人枪咋办?”张苗田拍着胸脯说:“如伤着你的人枪,我把头交给你。”贼头陈二板腰子又说:“空头无凭,敢立字据吗?”“敢”张苗田答。陈二板腰子叫人写下字据:兹有张苗田借本处人枪各十,如借人枪遇有损失,张苗田情愿把颈上人头作抵,并立字据,互不反悔。让张苗田签字画押,并对张苗田道:“小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张苗田道:“谁个拿自己的人头闹着玩?”边说边签好名字,并用右手食指接下血红的手指印。张苗田拿着那杆借来的老套筒枪,带着十名贼人,一大早便埋伏在张英华平日练马打枪的地方,单等人马出现。日升三桿,张英华一行几个,出现在张苗田贼人的视野中,张苗田对那些贼人说:“听我指挥,放近点再打不迟。” 第12页 骑马的张英华一行越来越近,张苗田瞄准最前边一匹马上的人,一钩板机“啪”的一枪打过去,马上之人晃了一下却没有倒下去。接着这十个贼人也各放起枪来。张英华骑的大叫驴跑得慢,其妻刘氏骑着一匹马陪着张英华落在其它人的后面,张英华听到一声枪响,紧接着又是一阵枪声。张英华跳下大叫驴,刘氏也下了马,张英华以所骑的大叫驴作掩护,抽出短枪,对跑前边的几个人喊:“都后退,到我这儿来。”几个人迅速退到张英华身边,都下马。张英华对这几个说:“大家不要慌,今儿个我们遇到真正的贼了,听枪声,贼兵比我们人多一点,虽然贼兵多些,但我们有我们的优势,那就是我的骑马运动快,贼兵打我们不容易。我看这样打,你们都上马朝敌人的方向勐冲,边沖边放枪,只要把贼兵沖乱,贼兵就不打自溃。”其实张英华也和这些青年一样,心里也有点害怕,但他害怕却不能表现出来,他如果因害怕溃退了,那贼兵就可追着自己的屁股痛打了。他大喊:“听我口令,上马!”几个青年跨上骏马,张英华说:“给我沖!”这几个青年骑着马像一股风朝贼兵刮去,张英华持枪朝贼兵连连射击,刘氏则藏在自己的马后看着前言,虽然贼人个个有枪,但枪都不好使,都是打一发就得压一发的那种,所以枪的射速很慢,待贼兵放了几枪,几匹马眼看就冲到眼前,逃命要紧,贼兵们枪一收,躬着腰便跑。尽管张苗田扯着嗓子喊:“回来,顶住。”可有哪个贼兵听他的呢?贼兵都没命地跑,张苗田也跟着跑吧。几匹马撵到了贼兵,马上小伙子们摘下枪,只管朝贼兵一阵勐射,贼兵顿时死伤几个。张苗田和另外几个贼兵腿快,跑到一条小河边,河上有一座小桥,张苗田说:“快快,过桥,再把桥给拆了。”几个傢伙跑过桥后,七手八脚把桥上的几根木头拆了扔到小河中,隔岸和骑马的几个人对射起来。张英华也骑驴赶了过来,桥已被拆,追是不好追了,张英华道:“给我狠狠地打这些狗崽子们。由于枪好,张英华他们压住了贼兵的火力,贼兵不支退却了。这伙贼人跑到了安全地带,相互一瞟,怎么张苗田不知什么时候失踪了,几个贼兵只得跑回去跟陈二板腰子回报,陈二板腰子听完暴跳如雷:“***,这方圆十里地,还没有人敢捋我陈某人的虎鬚,我要踏平黄泥圩,杀尽张大善人全家。”又派人找那个臭小子张苗田,陈二板腰子要跟他算总帐。贼人秘密找到张苗田家,问张苗田那里去了,并把张苗田借枪和立字据之事跟张父说了一番。可张父也在找张苗田,而且对张苗田所干之事确实一无所知。贼人打听不到张苗田的下落,便回去如实禀告给陈二板腰子,陈二板腰子气得咬牙切齿:“我日他妈,这个小兔崽子死了便罢,如活着被我遇到,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张苗田被打死了吗?没有。失踪了吗?这才说得对些。那天,他和几个贼人跑过小河之后,拆了那座小木桥和对岸的张英华乡勇互射。张苗田看了借来的十个贼兵只剩下五人,他想起和陈二板腰子所立下的杀头状,心里害怕起来,他和贼兵埋头射击,趁贼兵不注意他的时候,偷偷地跑了。家是回不去了,他把他那杆老套筒枪埋了起来,跑到宿迁城里去了。 张英华这边,初战告捷。打死了四个贼兵,活捉一个负伤贼兵,只有一个小伙子,肩膊负了点轻伤,擦破点皮。他们几人押着负伤的贼兵又缴了贼兵的几桿枪,凯旋而归,通过审问,贼兵招认自己是陈二板腰子那边的,张苗田是主谋并亲自参与此事。新仇旧帐使张英华气愤之极,他命人把这个贼兵拉出去活埋了。那负伤贼兵跪地求饶。张英华不为所动,这个贼兵被愤怒的乡勇架了出去。负伤的贼兵被拖走,张英华又命人速去张苗田家抓张苗田。张英华在等待抓张苗田的消息,等了好大时间,派去的人前来报告:张苗田已不知所踪。 张英华心里明白自己已经和陈二板腰子那帮贼人结下了仇。都要置对方于死地,可是张英华现在只有的那几条人枪,远远不是惯匪陈二板腰子那帮贼人的对手。张英华想到了妻子刘氏娘家刘家的力量。他想,不如通过刘家劝说沭阳的大贼头来收拾陈二板腰子,来个黑吃黑。他把这个想法跟妻子刘氏讲了,刘氏听完张英华的想法说:“不妨你与我回家一趟,问一问看是否可行?”这事必须立马去办。张英华想陈二板腰子很可能也正在谋划如何报復,于是张英华和妻子带着这几个乡勇,分乘快马。张英华依旧骑乘那头大叫驴。大叫驴跑不过快马,众人骑了一段路得停下来等待张英华,张英华紧赶慢赶地追,气的张英华说回家就把大叫驴杀了。发狠归发狠,以后张英华还是骑了一段时间大叫驴。 到了老岳父家,夫妻俩把黑吃黑的计划跟刘家这么一说,岳父刘老太爷认为可以一试,就托人去找当地一大贼头商谈。所託之人回来以后,跟刘老太爷回报,云:“此事较难办。”刘老太爷道:“此话怎讲?”来人说:“以大灭小、倚强凌弱,千古道理。可贼道有贼道的规矩,叫做井水不犯河水。要想黑吃黑,必须把对方一个不漏地灭掉,可是陈二板腰子在贼道上混了几十年,树大根深,况且陈二板腰子异常狡诈,万一杀不掉陈二板腰子,让其逃脱,那可就后患无穷,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样的买卖是没有人会干的,要灭陈二板腰子那得从长计议。” 第13页 刘老太爷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道:“我那女婿家已与陈二板腰子结下冤雠,这事如何是好呢?”来人说:“目前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把你家姑爷附近的各家庄户中的青壮年组织起来,那是一种大力量,人多势众。那陈二板腰子毕竟只有百把号人,就是陈二板腰子倾巢出动出动,也就只有那么点人。贼势小,遇到人山人海,毕竟贼还是害怕的。”刘家送走来人。刘老太爷对张英华说:“英华啊,目前也只好如此了,只要把附近各种庄户人家组织起来,就不怕贼势,这是从前我们此地对付南窜太平军的办法,当年太平军打到我们这儿,我们就是用这种办法对付这太平军,太平军很难立足,苍皇而退。”送走新姑爷张英华这天,刘老太爷从家中挑选出几把好枪交给他。对张英华说:“这几枝枪是我刘家看家护院最好的武器,先借给你用,注意要小心提防陈二板腰子对你们下手。”张英华回到家中利用从岳丈家借来的枪加上缴获陈二板腰子的几只,组成了一只十余人的武装,平时巡逻操练,晚上驻守黄泥圩,为其看家护院。又把各邻近庄中的青壮年组织起来,并规定:贼来袭时,白天放狼烟,晚上鸣锣,以此为号,各庄当全力救之。 一切齐备,单等陈二板腰子前来报復。好多天过去,也不见一点动静。陈二板腰子始终未出动。 一日,黄泥圩内张家门口来了几个陌生人,带着几匹上好的绸缎,还有好几封洋钱。来人声称是张家亲戚,要见张大善人。张英华好生奇怪,从来没有见过有这样的亲戚,这几个人究竟从何处而来?张英华命令手下人搜查了对方,从这几个人身上每人都搜出了一把短枪出来。张英华缴了那几个人的傢伙,手下人把这几个人捆了起来,那几人并未反抗,只是说要见张大善人。英华把这几个带到父亲面前,那几个人见到老大善人,弯腰施礼,称是受骆马湖姓邵之託,送些钱物来看看张老太爷,张大善人忙叫人把他从床上扶了起来。命张英华给这几人松绑,向这几个人施礼赔罪。张英华勉强照办。那几人询问了几句张大善人的病情,把东西留下,就要告辞。临行之前,那几人对张大善人说:“老太爷,我们几位的防身傢伙还扣在少爷的手中。”张大善人斥责张英华:“快把傢伙还给客人。”张英华不情愿把那几枝短枪交还给来人,来人抱拳做揖道:“谢谢,张老太爷,谢谢少爷。”张大善人感激地说:“几位客人远道而来,每次都不曾吃我张家一顿便饭,我们实在过意不去,请回去代我问邵当家的好。”又命张英华:“你代我去送送客人。”张英华仍是勉强地带乡勇送走了那几个陌生人。 张英华见父亲对那几位默生人殷勤有加,愈发奇怪。吃过晚饭,他独自一个人来到父亲床前,问躺在床上的父亲:“父亲,自我记事起,我从未见过你和带着傢伙的人打交道,只读圣贤书,不闻天下事,可这几人是谁?他们从何而来,还送我们家绸缎和银钱?莫非……”,莫非下面是该是“盗贼”二字,张英华没说出口,父亲一生只读书写字,这“盗贼”二字要说出口,是在侮辱父亲。张大善人认为英华要刨根问底了,儿子也娶妻成人,独立门户了,加上自己觉得活在这世界上也不会太长了,他要把秘密告诉张英华。他要张英华把门关上,屋里只剩下张大善人和老伴、儿子张英华三人。老伴觉得老头子要把儿子的身世讲了,伤心地落泪,她用手巾抹着眼泪。张英华拿起一条枕头垫在父亲的后背,以便让父亲能够坐得高一点。英华见父亲喘气很不顺利,就端来一杯茶。父亲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慢慢地说:“儿啊,今天来的那几个客人,你知道是谁派来的吗?”张英华摇了摇头,父亲接着道:“他们几个确实是一伙贼人。”张英华没有想到眼前的慈父竟然早已暗中通匪,这可不是父亲的所作所为啊。张大善人看着张英华疑惑的眼神又道:“你以为老父暗中和贼有联繫?不错,可是你可知道,那伙贼人可不是一般的贼人,他们的首领叫邵殿堂,这个邵殿堂不但是你的救命恩人还是你的大师哥。”张英华更觉坠入五层云雾之中:我还有贼人头领这么个大师哥?还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从何说起呢?接下来父亲的话更使张英华惊异:“孩儿,你不是我的亲生儿子。”张大善人就把来龙去脉跟张英华讲了一遍,张英华含泪听完父亲讲出自己的身世,最后老父对张英华说:“看样子我在这个世界上已活不了多久了,在我临死之前一定要把你的身世告诉给你,我和你母亲哪天不在人世了,你还有亲人。”张英华扑通跪在床前哭道:“父亲,母亲,您二老就是我的亲人,是我的再生父母。”老父亲说完此事如负重释,挥手让儿子退出去。张英华回到自己的房里。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妻子刘氏问发生了什么事,英华就把父亲所讲的话,讲给刘氏听,刘氏搂着张英华说:“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复杂的身世。”张英华说:“小时候,我和小孩子们调皮打架,有人就骂我杂种,野种,我没有往别处想,现在想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刘氏道:“这一带张姓是大户。这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外人猜归猜。这层窗户纸还不能捅破,至少我们得守着这个秘密,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第14页 过去不长一段时间,也就是个把月吧,张大善人去世了。一切按照规矩行事,张英华披麻带孝,忙里忙外。苏北农村的丧事相当繁琐,家中死人,要先请风水先生来看。张英华派人找来风水先生。风水先生向家人问死者,生于那年那月、生于何日何时,待问清之后,口中叨念天干地支,右手拇指点依次点着其它四指,算出三天之后是个吉日,早上辰时方可下葬,又有人给死者穿好寿衣,成殓入棺,按照迷信的说法,死者死时日期不好,还需找道人觇期,觇期的老道也找来了。张家去招待两个道人吃饭,饭后已是晚上。老道让张家拿来一个盛满麦麸皮的笆斗上面插着七七四十九根干芦苇杆子,杆子上面煳着白纸,做四十九桿白旗,又准备了一大堆纸钱。两个老道人来到灵堂,孝子张英华已跪在棺前等候,那两道人放好笆斗坐在棺前,各人手持挠儿、拨儿一边敲打,一边嘴中吟唱着经文。吟唱完一段经文,就拔出一面插在笆斗中的小白旗放入棺前的老盆中烧掉。张英华跪在棺前不停在老盆中烧着纸钱。昏暗的灵堂里响着挠儿拔儿的声音和那老道口中唱出的经文。张英华烧着纸钱,心中想着在张家这二十多年来的往事:张家父母待他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百股呵护疼爱有加、培养自己上学和做人……想着父亲生前的慈爱,他边烧纸钱边放声痛哭:“父亲啊,孩儿不孝,本想让你多活几年,多享几天清福,可都是孩子不好,惹出祸端。父亲啊,孩子给您磕头了。”待那两个老道把那七七四十九面白旗烧完,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张英华也哭了两个时辰。灵堂一侧墙上挂着张英华亲手书写的輓联,在风中摇曳。輓联上写着:月照寒枫,空谷深山徒泣泪;霜封宿草,素车白马更伤情。”出殡下葬那天,和尚道人争相咏经超度亡灵;灯笼火把烟火併冒,抛撒纸钱漫天飞舞。 正文 第四章(上)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5 本章字数:6402 第四章 这日中午,官道上走来一个游方的郎中,此人戴礼帽,穿长衫,足穿布鞋,肩上挎着一只白布褡裢。左手持一布幡幡上写着八个字:祖传秘方,药到病除。右手持一铜铃。一路摇晃着铜铃,顺着官道由南向北而来。官道两边密不透风的丛林中的鸟儿不时被他手中的铜铃声惊得从他的头顶头飞过。 安葬了父亲,张英华就想找贼头陈二板腰子报仇。父亲是气死的,此仇不报,难告先父在天之灵。可惜自己人单力薄,决非陈二板腰子的对手。这时他想到了先父生前所说的那个大师哥邵殿堂。他来见母亲,让左右人退了出去,问问母亲大师哥邵殿堂的情况,母亲也知道不多,只是说在县北峰山、骆马湖、司吾山一带,邵殿堂非常有名,再问也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他决定亲自去找。他把家中之事託附给妻子刘氏,妻子刘氏叮嘱道:“英华,一路上要多小心。”张英华笑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放心吧!” 县城北峰山脚下有一官道,也称宿新公路。南达宿迁县城,北抵陇海铁路线上的新安镇,新安镇再往北不远,就到达山东地界。虽说这条道称官道,可也不过就是一条不宽的土马路。路两边丛林密布,有的路段繁茂的树枝把路都遮挡住了。因为山险人稀,那些达官贵人,商贾大户都是大白天才敢通过,而且有不少都是武装押运,普通行人更是稀少。每当太阳刚落,路上行人绝无,谁敢一个人走在这阴森的土路上?别的不说,就是豺狼,野狗,虫蛇野兔,冷不防窜过去,都惊得你提心掉胆,冷汗直冒。 这日中午,官道上走来一个游方的郎中,此人戴礼帽,穿长衫,足穿布鞋,肩上挎着一只白布褡裢。左手持一布幡幡上写着八个字:祖传秘方,药到病除。右手持一铜铃。一路摇晃着铜铃,顺着官道由南向北而来。官道两边密不透风的丛林中的鸟儿不时被他手中的铜铃声惊得从他的头顶头飞过。只见此游方郎中走到山坡官道的最高处向西北望去。山下的小镇尽收眼底,该镇名日峰山镇,虽是称为镇估计也就几十户人家,官道穿镇而过。他顺着官道来到峰山镇,到了路边一驿站,伙计前来问话:“请问客官是住店还是吃饭?”游方郎中道:“先吃饭。”伙计又问:“客官吃什么饭,炒什么菜,要什么酒?”那人道:“来一斤大饼、一碗蛋汤,再来一荤一素,随便炒。”伙计说:“官人可要酒,俺们这里有新来到的窑弯绿豆烧。”那游方郎中坐在一桌边,把褡裢、幡和铜铃放在墙角,随口道:“那就来一壶吧!”伙计应了声:“好嘞,客人稍等片刻。”转身出去。片刻功夫,软乎乎、热腾腾的大饼连同菜、汤和酒端了上来。伙计客气说:“请客官慢用。”游方郎中自斟了一盅酒一饮而尽,这窑湾绿豆烧真是名不虚传,虽说也是小窑烧的酒,但清香扑鼻,有一股淡淡的绿豆香气,比起高梁烧好喝。一壶酒喝了一半,那游方郎中拿起酒壶摇晃摇晃,不再喝了,就拿起大饼,吃了起来。吃饱喝足,那游方郎中高叫:“伙计,结帐。”伙计来到桌前说:“一共十五个铜子。”那人掏出二十个铜板,付给伙计,说:“剩下钱不用找了。”伙计连忙道谢:“谢谢爷,谢谢爷。”游方郎中问伙计:“小哥,向你打听个人,行吗?”伙计忙说:“瞧这位爷客气的。不瞒您老人家说,我在这里干伙计也有好些年头了。不敢说啥人都认识,凡俺们这镇上有头有脸的,我略知一二,但不知爷您打听谁?”游方郎中看左右无人,便问伙计:“邵殿堂,这人你听说没有?”伙计一愣,小声对那人说:“您打听此人干什么?”那人笑曰:“小哥,你别误会,我有个亲戚在此人手下混事,亲戚家中有急事,家人托我来找他回去,但不知具体在什么地方,故此打听一下。”小伙计疑惑:“有这等事?”他又对游方郎中说:“我看您最好先住下来,明天再说也不迟,听我的,没错。看天气已到了下傍晚,今天算是过去了,不如先住下来,等明儿再说吧。”游方郎中就随了伙计,开了间房,住了下来。 第15页 这个游方的郎中,正是张英华所扮。从家乡黄泥圩到这里七、八十里路,专门来找从未谋面的大师哥邵殿堂。他随伙计来到客房,关上房门,从搭连中摸出短枪,塞在枕头底下,随后双手扣在后脑勺上和衣躺在床上干等。到了晚上,又到饭堂吃了饭,回到客房,伙计送来热水,他又洗了脚和脸,又躺倒在床。大概是白天走累了,张英华慢慢进入了梦乡。他梦见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壮小伙子,提着枪向自己快步走来,边走边说:“小师弟,我是你师哥邵殿堂啊。”张英华跑了过去,高声喊:“师哥!”可是两人就是走不到一起。张英华特别着急,口中“师哥,师哥”地喊着,迷煳之中好像被人拉了起来,他强睁开眼,只见几个黑衣大汉摁住他的双手,把他拽起坐在床上。旅店伙计手拿一盏油灯,照着他,对那几个黑衣大汉说:“就是此人打听邵舵主的。”一个黑衣大汉,从枕头底下翻出了短枪,放在张英华的面前,恶狠狠地审问:“哪里来的探子?是不是宿迁县城官府派来的?快说。”张英华反问:“你们是什么人?”又对那名伙计说:“我住店吃饭照付钱,你为什么出卖我?”那伙计鄙视张英华说:“真亏你住对地方、问对人了。告诉你,小爷我也是邵舵主的人。” 张英华明白了,这个旅店是大师哥的情报站,绑架我的这几个黑衣大汉和那伙计看样子都是大师哥的人。他心中有了底,才不慌不忙地说:“我要见你们的邵舵主。”翻他短枪的黑衣汉子冷笑说:“哼哼,他妈个头,我们邵舵主是你能见的吗?你不说实话,现在我就杀了你,拖出去餵野狗。”说完抽出一把闪亮的匕首,在张英华的眼面前晃动。张英华挣了挣胳膊,两只却被另外两个大汉摁着不能动弹。师哥手下真是些精兵壮汉、忠勇之士啊。他心里高兴,“扑哧”笑出了声来。眼前的黑衣大汉更生气了,顺手打了张英华一耳光,骂道:“他妈个头,要死的人还笑。”这一耳光打得张英华眼冒金星,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他对那大汉说:“速领我去见你的邵舵主,如耽误了大事,不是你们要我的命,而是你们的命将不保。”他对又打他耳光的大汉说:“记住,你打我一耳光,我要还你十个耳光。”打他的大汉边骂边还要打:“你小子嘴硬,我偏要打死你。”这时旁边的黑衣大汉对他说:“二舵主,看来这小子还真有来头,带他去见邵舵主吧,说不定还真有什么大事。”那个叫二舵主的黑衣大汉方才住了手。几个人把张英华双手捆上,眼上又蒙了块黑布,离开了那家旅馆,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张英华被两个大汉架着,虽然眼上蒙着黑布,看不见什么,他他能感觉到是在走山路。张英华被大汉架着一路深深浅浅,也不知走了多久。等眼上的黑布被拿了下去,张英华使劲地眨了眨眼,慢慢地眼睛才适应了这个环境:大厅内四周点了很多盏油灯,照亮了每个角落。从厅门往里是一个人群排成的通道,两边站了很多人。通道的尽头是一张大贡桌,贡桌后边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体微胖,穿对襟黑衣。腰缠四指宽的丝绸腰带,极具威严和震慑力。中年男子正仔细地打量着、仍然被绑着双手的张英华。张英华也打量着他,莫非他就是大师哥?这时中年男子开了口:“黄毛小子,你口口声说要见我,说吧,究竟有何事?”张英华道:“我从县东乡来龙镇黄泥圩而来。”中年男子闻听此言,勐地打了一颤,问:“你是?”张英华回答:“我是黄泥圩张大善人的儿子,张家大少爷张英华。”中年男子更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到张英华面前,仔细打量着:“你是张英华,张大善人的儿子?你来此找谁?”张英华的心跳得厉害:“我找我大师哥,他叫邵殿堂。”那壮汉勐然上前搂住张英华:“小师弟,我就是邵殿堂,我就是你的大师哥。” 邵殿堂把张英华带到一间小屋中,师兄弟二人促膝长谈了起来,邵殿堂道:“师弟,当初师哥把你交给张家,师哥是被逼无奈,请你原谅。二十多年一晃就过去了,没想到师弟转眼就成了男子汉,而且有文化,有教养,还娶了媳妇,这都是人家张大善人老俩口照顾得好啊!这养育之恩,望师弟千万不能忘记,俗语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张大善人老俩口把你抚养成人真是不容易啊!”张英华说:“师哥,家父已经在不久前去逝,这都是大兴镇贼头陈二板腰子给逼的。”张英华就把陈二板腰子小时候架过自己和绑架自己媳妇一事讲给师哥邵殿堂听,并说明此次来的目的,一是跟师哥见见面。二是跟师哥商量一下能否想一办法治治这陈二板腰子恶贼。邵殿堂问了问贼头陈二板腰子的情况,对张英华说:“师弟,你师哥我虽然也是一个贼人,手中却千把人枪,连宿迁县城官府都惧怕我三分,但我杀富济贫。富人、有钱人对我恨之入骨,我和穷人却相安无事,我给手下的兄弟们立下规矩:茅草棚住穷人,无钱无粮,都别怕;四合头,带客屋,有驴有马都该杀。至于陈二板腰子这等小贼,师弟不要怕,此仇我给你报,等杀了陈二板腰子,就用他的人头来告慰张大善人的在天之灵。至于如何对付陈二板腰子,师弟不如这样办……”师哥邵殿堂说出一条计谋。张英华听后点头称是。师兄弟俩谈意正浓,天已放亮。手下人来请示邵殿堂:“大舵主早饭已备好。”邵殿堂拉着张英华的手,笑道:“师弟,咱俩谈了大半夜,肚中该饿了吧,走,吃饭去。”饭菜很丰盛,特别是菜餚,几乎都是骆马湖中的水产,清蒸螃蟹,红烧鲤段,银鱼炖汤等摆满了一大桌。吃完饭后,邵殿堂又带着张英华来到头天晚上他被带至的大厅内。大厅内聚齐了十几个小头领,邵殿堂把张英华拉到那把太师椅上坐下,对众人说:“兄弟们,这位就是我曾经跟你们提到过的我的小师弟,张英华少爷。”下面的人一下子哄哄起来,这个说:“张少爷真是一表人才。”那人说:“听说张少爷是个大读书人,我们为能结识这样的人感到高兴。”有的人竖起了大拇指。其中一个壮汉上来,通红着脸,显得不好意思,对张英华说:“张少爷,真不知道你是大舵主的师弟,昨天对您的无理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张英华一看,正是昨天打自己耳光的那个黑衣大汉。张英华笑曰:“你还差我十个耳光,不过念你能为众兄弟所想,警惕性蛮高,这十个耳光就不打了罢。”邵殿堂忙问是怎么回事,张英华就把昨晚上事讲给邵殿堂听,众人大笑。邵殿堂呵斥那人再次给张英华赔理,然后对张英华说:“师弟,他是我这儿的二舵主,人是鲁莽了点,却是一条好汉。” 第16页 邵殿堂带着张英华参观了自己的营地。此处是骆马湖中心的一个岛屿,很大,岛屿四周长有密密的芦苇,岛上的柳树、槐树等杂树将整个岛屿笼得严严实实。邵殿堂人马就以这岛屿为据点,出没在骆马湖四周的广大地区。邵殿堂又让张英华参观他手下的武装,张英华看到师哥手下不仅持有梭标,鱼叉大刀的,但也有不少好的武器,有几挺捷克式轻机枪,甚至还有一门迫击炮。邵殿堂的身后,除了几名贴身护卫,还有一个手持铜号的号兵。俨然如军队一般。张英华不由赞嘆:“师哥手下真是精兵强将啊!”邵殿堂对张英华说:“师弟,如今兵荒马乱,要想立住脚跟,靠的是令行禁止,靠的是行侠仗义,官府为什么对俺们总是剿不灭?靠的是穷人替我们通风报信,掩护我们。我们是‘湖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 在一个野松林中,邵殿堂领着小师弟走到几座坟堆前。几名贴身护卫散在四周放哨。邵殿堂摆好祭品,放好纸钱,跪倒在师傅、师娘坟前说:“俺叔,俺婶,我的小师弟—您俩的三儿来认祖归宗了,来看望你俩了。”他站了起来对张英华道:“师弟,这坟中埋着的就是你亲生父母,快跪下磕头。”张英华跪下是泪如雨下:“爹、娘,孩儿不孝,直到现在才来看望您俩,不久以前我才听说我的亲生父母、兄弟的实情。可怜一家只剩下我一人。爹、娘您二老在天之灵可曾知道,是大师哥一直在暗中照顾我,给我送钱,送物,二十年来,从未间断;是我张家的养父,养母,待我如同亲生儿子,教我读书认字,上成了学,长成了人。如今养父也已去逝,可养母她老人家还在,我还要回去尽孝,回报哺育之恩;另外三儿还想让二老的在天之灵得之:儿子不改回原姓吴了,儿子就姓张吧!这一点也请二老的在天之灵谅解吧。爹、娘,三儿给您二老烧纸钱、磕头了。”邵殿堂又领着张英华来到另一座坟前说:“这处坟里埋葬着你的亲大哥和二哥。”张英华又在两个哥哥的坟前行了礼。二十多年过去了,父母和哥哥的坟头上长满了荒草。张英华看着几个亲人的坟墓,心想,如果父母和哥哥们在世,一家人会其乐融融,自在快活;如果有父母和哥哥的庇护,自己双肩上断然不会挑着这么重的担子。 他和师哥邵殿堂要分别了。邵殿堂派了几个随从又挑了几匹快马保护张英华回家。临别之时,邵殿堂对师弟说:“英华师弟,路上小心。要剿灭陈二板腰子,必须依计行事。”张英华和护卫上了,他对邵殿堂说:“有师哥相助,我就不愁了,师哥放心吧,我去了。”几人快马扬鞭,渐斩消失在邵殿堂的视野中。 张家少爷张英华生病了。一连十几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躺在床上让其妻刘氏和下人们端吃捧喝。庄亲庄邻都来看望,抓药问诊总不见好转。手下乡勇那十几条人枪巡逻训练也总是无精打采,提不起精神。众人都知少爷有病了。可有一人不大相信,这人就是张苗田的父亲。作为陈二板腰子的眼线、情报员,陈二板腰子早就传信给他要他密切关注张英华及其邻庄各户武装的一举一动。陈二板腰子不但看中了张英华的家产,重要的是看中了张英华的那几条中正式快枪。他发誓早晚要血袭黄泥圩,砍下张英华一家的人头,给他那伤亡的几个弟兄报仇。他派人带信给张苗田的父亲,说:“一旦打下黄泥圩,张英华的家产分给他三分之一。”张苗田的父亲惊喜不已,对黄泥圩及其周围各庄密切监视。由于张英华及邻近各庄子平时戒备森严,总是苦于没有下手的机会。这日,张苗田的父亲忽然听说张英华病了,且各庄戒备明显松驰,他觉得机会来了,可他又不敢完全相信。必须亲自去探视一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这天,他提了几斤糕点,来到张英华家。到了门口,护院乡勇持枪不让进。张苗田的父亲对乡勇道:“按照辈份,我应该是少爷的大老爹,英华这一家给我们庄亲庄邻做了不少好事,大侄孙子病了我必须来看望。”乡勇到里面去禀报。不一会儿回来说:“里边有请。”张苗田的父亲来到张英华床前,妻子刘氏接过点心说:“英华有病,还烦大老爹来看,我们应该去孝敬您啊!”张苗田的父亲说:“哪里话,哪里话,俗话说‘好人有好报’。大老爹家穷,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见笑见笑。”张英华躺在床上,盖着缎被,脑袋上面盖着一块毛巾。见有人来,咳嗽了几声,说“是大老爹啊,快请坐。”张苗田父亲来到床前拉着张英华的手说:“大侄孙子啊,以前好好的,怎就忽然得病了呢?究竟是什么病啊?”张英华道:“急火攻心,郎中说的是一种心火上升,肝肺均受到煎熬,四肢无力。此病须调养,不等半年几个月不得好。此病要是生给穷人家,必死无疑。”说话间刘氏端来熬好的中药,扶起张英华喝了下去,喝完中药,又躺下,闭眼睡觉。张苗田的父亲看在眼里,喜上心头,起身告辞,就说:“大侄孙子要好好养病,身体要紧,身体要紧。”张苗田的父亲刚出门,张英华就让人暗中跟踪他。 张英华生病的消息,通过张苗田的父亲传给了贼头陈二板腰子,并告知陈二板腰子:整个黄泥圩及上下前后各庄已不再那样警惕,正是行动的大好时机,不然一旦张英华病好了,就不好再打了。贼头陈二板腰子发狠嘀咕:“张大善人啊,我与你前世无冤无仇,但我跟你家有缘啊。话又说回来,谁让你家有钱有地。我知道你张大善人一生行善,我知道你死了,你在阴间再行一次善吧,弟兄们可都等着分你在阳间的家产呢?我不但要分你的家财,还要砍你家人头,尤其是你那杂种儿子的头,来给我祭旗,来祭我手下与你家作对而死伤的弟兄。”他这个恶贼决心血袭黄泥圩。 第17页 自从张苗田的父亲以探病为由来看望张英华之后,张英华吩咐手下叫来哪两个师哥手下的护卫。原来师哥邵殿堂派来护送张英华的那两个护卫一直没有离开,一直很隐密地住在张家。两个来见张英华,张英华速让两人回到骆马湖,报告师哥邵殿堂,如何如何交待二人一番,两个悄然离去。 正文 第四章(下)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5 本章字数:4553 时间又过去了一天,张英华估计张苗田的父亲已把黄泥圩的情况暗中告知了陈二板腰子。他叫了几个乡勇由自己亲自带着去捉张苗田的父亲。张苗田的父亲此时正坐在家中庭院中闭目养神,心里做着分张英华家财产的美梦。他听见院中有动静,睁开眼,勐看见张英华站在他的眼前,后边几人端着钢枪,怒目而视,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他平常利索的嘴此刻变得结巴了:“大,大侄孙子,你不是病了吗?”张英华笑他:“是啊,我如果真病了,病倒不起来了,家产不就被别人落去了吗?”张苗田父亲故装不懂:“大侄孙子啊,你说的是什么啊?我听不懂。”张英华大声呵道:“带走,我会让你听懂的。”后面两个上去扭住其胳膊,就往外拖。张苗田父亲挣扎着,其老伴也哭喊着上来扯住老头子不让带走:“唉呀,我们家可是老实人家哪。你们凭什么抓人?”张英华上前把老太婆拽开说:“老实人?通匪通贼也是老实人?暗中帮贼抢人、架人也是老实人?你不要动,再拉拉扯扯连你也一块带走。”张苗田的父亲被带到黄泥圩张英华的家中,张英华下令关上大门,又命人:“把他给我绑起来。”张苗田的父亲被绑了起来,仍叫:“大侄孙子啊,你不能平白无辜把我给绑起来啊!”张英华坐在一把椅子上审问:“把你和贼头陈二板腰子勾结之事给我讲出来,还是主动一点好,不然的话,别怪我不认你这一家子。”田父一个劲地喊冤。张英华就把跟踪田父的家丁叫来,那家丁把某天某时田父出门如何去找贼头陈二板腰子之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田父还想抵赖,有人拿来从田父家中搜出的贼头陈二板腰子交给田父的一张纸条,纸条上言:今晚后半夜来血袭黄泥圩。纸上还写着希望田父决不能走漏半点风声。田父再也无法狡辩。张英华怒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干了多少坏事,弄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真是天良丧尽,猪狗不如。”田父也不把张英华称作大侄孙子了,大骂张英华:“你这个杂种,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张大善人抱来的野种,张家的家产就不该是给野种的。”张英华听田父侮辱自己,气得七窍生烟,他咬牙道:“我生来还从未杀过人,今天我要亲手毙了你,给那些被你弄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人家报仇。”他令手下把田父的嘴角给堵上,然后把他带到黄泥圩南边一处叫龙潭的乱岗子里,田父拼命喊,可是嘴被破布堵住,干着急喊不出声来。张英华把破布从田父嘴里拽了出来,他后退几步抽出短枪瞄准田父,田父大喊:“我儿子张苗田如不死定会找你报仇啊!”两声枪响之后,田父象一捆麦草被劲风一吹,躺倒在地。张英华对身边的人说:“这就是通贼的下场。”手一挥,领着几人回到家中,吩咐手下从现在开始加强戒备 这天夜间,约有六七百人枪悄无声息地来到黄泥圩,这里师哥邵殿堂带来的大队人马,都是挑选出来的精兵强将,那几挺捷克式也带来了,还把那门仅有的迫击炮也带了来。邵殿堂亲自带队。张英华把邵殿堂领到家中,张英华对邵殿堂说:“师哥,我这里已经布置完毕,凡老弱病残包括女人小孩都一律呆在家中,关紧各家大门;凡参加今晚行动的青壮年每人胳膊上扎一块白布条以便和贼区分。师哥,你和你的手下也须扎白布条,以防误伤。还有我依稀认得通往贼窝的路,就由我带队去端陈二板腰子的老窝,家里这块就交给师哥你全权处理。”邵殿堂说:“也好,多带点人去,分给你200人枪,你看够不?”张英华道:“足够了,从陈二板腰子安在我们这儿的眼线家中搜出的信件来看,今晚后半夜,陈二板腰子会倾巢出动,并亲自带队来袭黄泥圩。”布置完后,张英华带着200人枪赶紧出发,他们要赶几十里路才能摸到陈二板腰子的老窝。 这是一个农历后半月的深夜,一轮残月高挂在天空的西南方,晦暗的月光下,有两只队伍向各自的目标移动:一队是由张英华带领的、去直捣陈二板腰子老巢的人马;另一队是由陈二板腰子率领的去偷袭黄泥圩的贼人队伍。贼人队伍行进的黑影象蠕动的长蛇,无声无息向黄泥圩靠近。大地静悄悄,只有被惊动的狗叫声在农村空旷的田野上迴荡。贼头陈二板腰子今晚亲自率领众贼人来偷袭黄泥圩了。这百把号贼人除每人带有的枪枝外,每人还带着绳索、口袋甚至把被面子等都带着身上,准备打开黄泥圩,抢劫财产。这伙贼人运动到黄泥圩的壕沟外隐蔽下来。借着晦暗的月光见壕沟里满是水,有丈把深。在陈二板腰子的悄声命令下,好几个贼人悄悄地下了壕沟,凫上了对岸,贼人爬上了土圩墙,打开了寨门,又放下吊桥,陈二板腰子指挥众贼人通过吊桥,他挥起枪朝天打了一枪,众贼人嚎叫着沖入圩里。陈二板腰子吩咐:“把寨门给我关上,不要放走张大善人家一个人。要把黄泥圩杀个鸡犬不留。”众贼人放枪的放枪,鸣炮的鸣炮,吶喊的吶喊,正要分头散开抢掠。忽然寨墙上、所有房屋顶上灯火通明,把整个寨子照得如同白昼。邵殿堂站在一幢高大的屋顶上,旁边人打着火把,众贼个个都惊呆了,只见邵殿堂高喊:“谁是陈二板腰子,站出来说话。”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贼对着邵殿堂道:“我就是陈二板腰子,我今天要踏平黄泥圩。可我枪下不死无名之鬼,速报上名来。”邵殿堂呵呵大笑:“就凭你和你这些鼠辈,也配打听我的名字?好吧,我告诉你,我是骆马湖邵殿堂。”陈二板腰子心里一惊,举枪就打,边打边说:“弟兄们,中计了,快打开寨门,撤!”邵殿堂躲过射来的子弹,命令:“给我狠狠地打。”此时四周射下密集的子弹,众贼纷纷倒下。剩下的都蜂拥着跑向寨门,企图打开寨门,企图夺路而逃。屋顶两挺机枪子弹交叉着封住了寨门,众贼死了一批又一批。老贼陈二板腰子躲在一屋檐下的一处射击死角,指挥余下的众贼,想拼命打开寨门,可是那两挺机枪射出的子弹向水泼一样,容不得贼人上前。屋顶上火力实在太勐,贼人们无法靠近寨门,陈二板腰子挥枪高喊:“弟兄们,今儿个不是鱼死就是网破,给我沖。”正在这时,屋顶上邵殿堂又发话了:“陈二板腰子,你给我听着,速速缴枪,免得你手下的弟兄再遭伤亡。”这话声众贼人听得真切,有的就要把枪扔了,贼人军心眼看就要瓦解。陈二板腰子勐喊:“弟兄们,不要听信他们的鬼话,给我打,打。”邵殿堂命令:“迫击炮,给我轰!”一发炮弹打来,贼人又死伤好几个。这一炮使众贼的意志彻底崩溃了,本来人家就有机枪扫射,如今又打来了炮弹,众贼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式啊,余下的众贼再也不听陈二板腰子的了,纷纷高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们缴枪,我们缴枪。”众贼纷纷扔下手中的**。陈二板腰子成孤家寡人了,没有人再愿意听他摆布,有几个贼人乘他不备,把他死死抱住,高喊:“陈二板腰子被我们抱住了,你们快下来啊。”屋顶上的人持枪下来,把这些贼人团团围住,邵殿堂来到陈二板腰子跟前,令人把他绑了结结实实,陈二板腰子满口不服:“邵大舵主,久闻大名,你我都是干这行的,井水不犯河水的规矩你可知晓?你把我放了,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邵殿堂怒曰:“什么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如今你能走得了嘛?不错,我也在这道上吃这行饭,可我和你不一样,就是干我们这行也要讲个义子,而你不分善恶,不分穷富,见钱财而眼开,干尽了坏事,我可要效法梁山好汉,替天行道,灭了你这恶人。”说完就令人:“给我带下去,好好看管。” 第18页 这里陈二板腰子这帮贼人,全军覆灭。那边张英华去摸陈二板腰子的老巢。除天黑摸不着道,走了一些弯路外,也算顺利地找到了贼人的老窝。陈二板腰子万万没想到有人敢袭击其老窝,所以只留下少数几个贼人镇守。这几个贼人哪里是张英华那几百人的对手。三下五除二,便攻进了陈二板腰子的老窝。老贼陈二板腰子经营几十年的老窝,里面的东西真不少。张英华传令:把老窝之中能搬动的、能抬动的尽数运走。贼窝中绫罗绸缎,金银细软,每人都尽量带。临走之时,手下又发现贼窝一密室中还关有几个被绑架来的肉票,张英华命令手下把这几人给放了。一切处理完了,东方已经泛白。天要亮了,隐约可以看见远处的田野。这时有人来报,后院有股恶臭,是死尸腐烂发出的臭味。张英华等人顺着那股恶臭来到一处小院里。院里杂草重生,屋檐下蜘蛛网结的到处都是。院中有一枯井,井上盖着一块大青石 ,那股恶臭味就是从这枯井里飘出来的。众人都掩住鼻子,有的人蹲在地上呕吐不止。张英华命人移开井口青石,走上前去,掩住鼻子和手下向井里探望,井里面白骨累累,有的死尸还没有完全腐烂,发出难闻的恶臭。这些死尸和白骨都是陈二板腰子这帮恶贼把人架来之后有人家无钱来赎,被这帮恶贼杀死后抛入井里的。张英华忙让人重新把枯井盖上。这时有人来问,那几个被活捉的看老窝的贼人怎么处置?张英华命令把人带来,就在井边杀掉。杀完那几个贼,张英华又下令:“放火把这老窝给我烧掉,然后撤离。”贼头陈二板腰子盘踞几十年的老窝被一把熊熊大火烧得干净。张英华率众人走了好几里地,还能望见匪窝上的滚滚浓烟。 待张英华带领众兄弟们高兴回到黄泥圩,昨晚的战场已被打扫干净。张英华和大师哥邵殿堂互相问了一些情况,张英华吩咐手下杀了两头猪,又吩咐庄人磨面,犒劳弟兄们。邵殿堂道:“师弟,陈二板腰子已被活捉,其手下之人除昨晚被打死之外,还有三十几人活着,你看如何处置。”张英华道:“这些可恶的贼人,坏事干尽,决不能留下一个活口,以免后患。”邵殿堂道:“任凭师弟处置。”贼头陈二板腰子和那三十多个贼人一起被带到乱岗地龙潭处,一个个都被砍死,流下的污血淌进龙潭,龙潭一汪清水都被污血染红了。最后只剩下贼头陈二板腰子一人。张英华接过被砍钝了的大刀,来到陈二板腰子面前,说道:“陈二板腰子,没想到吧,今天你栽到我的手里,这叫恶有恶报。”陈二板腰子嘆了口气道:“我干了一辈子的贼,却栽倒在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这是天意,来吧小子,让大爷我死得痛快些。”张英华挥起大刀,照准陈二板腰子的脖子,使劲砍去,由于刀头太钝,头却没砍下来,陈二板腰子还在地上痛苦地蠕动,邵殿堂过来,朝陈二板腰子又补了几枪,陈二板腰子这才气绝,张英华自嘲说:“没想到,我这读书人也会杀人了。” 邵殿堂帮师弟灭了陈二板腰子,报了家仇,也为当地方方圆百把里内除了一大害。张英华想留师哥多住几天,邵殿堂说:“此地不可久留,我须回去了。”张英华打算把陈二板腰子的那百把条枪交给师哥带走,他说:“师哥,陈二板腰子已灭,我不需要这些**,你都带走吧,还有陈二板腰子老窝中的那些金银绸缎也都尽数带走。”邵殿堂道:“师弟,如今世道不会让你过得平安的日子,再说陈二板腰子死了,还有李二板腰子、王二板腰子横行乡里,没有武器怎么看家护院,怎么保护自己?这样吧,这些枪我一概不要,都给你留下,至于陈二板腰子老窝中的那些钱财,如师弟认为可行,我却可以带走一部份以犒赏我手下的弟兄们。”听师哥这么一说,张英华道:“这样一来,我实在过意不去,师哥,你把贼窝中带来的钱财,全部带走,师哥你看,我家也不缺这些。”邵殿堂不好推辞,只得说:“恭敬不如从命,师弟,那我就不客气拉!” 邵殿堂的队伍临行之时,邵殿堂命令号兵吹号集合。张英华送了师哥很长一段路程,才依依不捨地离开。 自此,张英华手下已有一百多条枪。他挑选邻近各庄一百多号青壮年集中操练,忙时干农活,成了一支半脱产的武装。有了这支武装,以黄泥圩为中心的大小村庄在匪窜严重的苏北地区,倒也相安无事了好多年。 正文 第五章(上)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5 本章字数:5980 第五章(上) 大体上,内城里有两条南北主干道,一条是东大街,为宿迁城商业聚集地,稍往西叫富贵街,民国后改称中山路,乃宿迁城里官僚的聚集地,也是宿迁县衙、警察局,报社、监狱等官僚机构的驻地。城西南有一条有名的烟花柳巷,名曰河清巷,是开设妓院、烟馆的地方。而城西北的马陵山是宿迁县城最高的地方。马陵山说是山其实就是一个大土山包,山上苍松翠柏,四季长青。明代马陵山上建有宦官魏忠贤的生祠(给活人建祠堂,为巴结之事),民国后,建成马陵公园,供城里居民游览。而马陵山下杂树丛生,一大片一大片伸向远方,是无主的荒地,你还别说,每当深秋,红叶遍野夹杂着簇簇绿叶,游人站在马陵山上远眺,满目的红绿相间,倒也使得游人赏心悦目 第19页 张英华的大名也在县城以东各乡传了开来,甚至传到了县城,县东各乡百姓都说张英华:“此人不得了啊,那陈二板腰子是何等的恶罪、何等狡诈,为窜东乡几十年,从清末至民国,官府拿他都无可奈何,却被此人给灭了。何况又是一个读书人,杀人也不含煳,眼都不眨一下。”有人给张英华取了外号叫“张烧包”、“烧包爷”。“烧包”一词是当地方给有本事有能力同时又争强斗狠的人物起的,从此别人一提到“张烧包”或是“烧包爷”就知道这是张英华独家享用的称号,“张英华”这三个字相反被人们逐渐忘记了。 也许是年纪不大的原因,张英华调皮的天性也会暴露出来,一次他骑着那头大叫驴和后面的几个随从办事回来,张英华骑在驴上悠然自得,听着挂前驴脖子上的铜铃声和驴蹄、马蹄敲打地面的得得声,不紧不慢地在一条大堤上走着。后面骑马的那几个随从都腰捌双枪。忽然他老远看见堤下有几个小孩正在玩耍。小孩忘情玩耍之中,没有看见在大堤上有人经过。张英华示意随从停下不要出声。他翻身下驴,绕着走到那几个正在玩耍的小孩子后面,勐喝一声:“贼来了。”玩兴正浓的那几个孩子勐地被喝了一声,抬头看见一个持枪大汉子,站在自己身后,拔腿就跑,张英华哈哈大笑:“这群小崽子。”大堤上骑在马上的随从也被这场面逗得哈哈大笑不止,看着跑得五影四散的孩子们,这位“烧包爷”才慢悠悠上了大堤,骑驴大笑而去。 天下的事情就是这么不巧。张英华和妻刘氏结婚几年了,刘氏就是没有身孕,他的母亲劝儿子再找一房。妻子刘氏见自己的肚子总不争气,也失去了信心,尽管心中是十二分的不愿意,但嘴上也劝张英华再找一个。可张英华不同意,每天三件事:看书、练枪、骑驴。 最近几日,张英华觉得很沉闷,他想到宿迁县城走走。他化妆成一个商人,带上几个随从,早上起来自家中出发,走了几十里路,下午才到宿迁县城。到了宿迁城里又飢又渴,几个人来到县城东大街一处临街饭庄,准备要点吃的喝的,顺便歇一下脚。几个人上了饭庄的二楼,拣一窗口边坐下,张英华要了一些酒菜。趁饭菜还没有端上来,张英华摘下墨镜,顺二楼的窗户朝外望去:繁华的东大街尽收眼底,小商小贩南来北往,买的卖的,川流不息。东大街不宽的南北街道两旁占满了店铺。绝大部分都是二层老式楼房,底下一屋是店铺,二层多住人。也有楼房后面有院子的,有的还有几进院落,很多间房屋,不过这前有店铺后有院落且是几进院子的可不是一般人的生意人家,拥有这样店铺的商家,一般都是宿迁城里排得上名的有钱人家。繁盛的东大街店铺林立,什么茶叶铺、绸缎庄、糕点店、酱园店还有什么钱庄、当铺、黄包车行等,宿迁城里凡衣食住行恐怕在东大街上都可以买到、租得。张英华尽情地欣赏着繁华的街景。虽说张英华也是宿迁人,来一趟宿迁县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交通不便,远乡人过去赶一趟宿迁城确实不容易,首先是没有像样的路可走,尽是些土路,特别是宿迁城东的远乡,好不容易走到宿迁城边,还要通过运河摆渡才能到达宿迁城里。宿迁城正东的运河对岸有一处渡口叫顺和渡口,因为宿迁县城以东远乡之人要到宿迁城里必须从此渡河,从古至今,慢慢发展成为一小集镇,名曰顺河集。因顺河集处在运河东岸背靠运东大地,早先人稀,人的活动影响小,顺河集一带保留了许多原生态自然风貌,可以说是风光旖旎、景色秀丽。清朝干隆皇帝南巡路过顺河集一带大运河,见河东岸顺和集景色优美,遂上岸小憩。干隆皇帝在此流连忘返,于是一口气赋诗数首以为纪念。其中一首叫《顺河集行馆叠旧作韵(之一)》曰:“桥过水济不多程,行馆西部宿预(宿迁旧称)城。树宇瓦房朴非殿,周围布帐制入营。柳丝墙外摇还弱,兰朵阶前馥以荣。到处懋勤供研匣,舎斯何用遣闲情。”干隆皇帝的这首诗,说明在清代前期,顺河集渡口一带人烟不是很多,充满着荒原野趣。随着社会的发展,人类活动的增多,顺河集也慢慢变成了宿迁运东运河边上第一大渡口。如果运东赶宿迁的人来到顺河集太晚了,运河上停止摆渡,人必须在顺河集住一宿,第二天一大早方可摆渡到运河西岸的宿迁城里去。来一趟宿迁县城如此不容易,因此很多远方人的穷人甚至一辈子到死也没有到过宿迁城。繁华的宿迁城是众多远乡人嚮往的地方。张英华在宿迁城上过小学和中学,是从宿迁县城的中学里考入徐州六师的,所以对宿迁城比较熟悉。多少年来,宿迁城里没有变化,不大的宿迁城却有两道城墙,内城墙为青砖所砌,有钱人家达官贵人都住在内城里,外城墙为土坯子所砌,在内外城墙之间,都住些穷人。出苦力的,做小手艺的大都住此地。大体上,内城里有两条南北主干道,一条是东大街,为宿迁城商业聚集地,稍往西叫富贵街,民国后改称中山路,乃宿迁城里官僚的聚集地,也是宿迁县衙、警察局,报社、监狱等官僚机构的驻地。城西南有一条有名的烟花柳巷,名曰河清巷,是开设妓院、烟馆的地方。而城西北的马陵山是宿迁县城最高的地方。马陵山说是山其实就是一个大土山包,山上苍松翠柏,四季长青。明代马陵山上建有宦官魏忠贤的生祠(给活人建祠堂,为巴结之事),民国后,建成马陵公园,供城里居民游览。而马陵山下杂树丛生,一大片一大片伸向远方,是无主的荒地,你还别说,每当深秋,红叶遍野夹杂着簇簇绿叶,游人站在马陵山上远眺,满目的红绿相间,倒也使得游人赏心悦目。再往西望,从徐州蜿蜒而至的废黄河在宿迁城西北方忽转南下,气势恢宏。其实整个宿迁城是夹在东边的京杭运河和西边的废黄河之间。特别是夕阳西下,站在马陵山上往西边远眺,落日余晖洒在废黄河里斑斑点点,真是迷人。所以,临山西眺还是宿迁美景之一呢!正因为马陵山四周是个好地方,很多人死后都想埋在这里,因此山下的杂树丛生,留下从古至今数不清的坟茔,是真正的大乱岗子,有这么一则故事发生在明代。传说有一刘姓人家死了老婆,却又不肯发钱买块风水宝地安葬,他看中了好友在马陵山下的一块地方,姓刘的就去找好友商议,能否给他一块地皮安葬死去的老婆,那位好友见那地上也长不出庄稼,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就答应了,条件是一壶好酒加一只烧鹅。刘姓叫好友立下字据,防止其子孙不让,那好友拿来纸笔,立下字据,字据上写着:马陵山下一芜坡,送与刘姓葬老婆,后人要问钱多少,一壶烧酒一只鹅。 第20页 以上叙述的闲话,是要表明:宿迁县城虽是一座苏北小城,但歷经沧桑,也有着道不尽的传说和故事。话说张英华正立在饭店二楼窗前观看楼底东大街的风景,伙计端上饭菜,张英华几个坐下便吃了起来。正吃到一半,忽听楼下街面上响起锣声,并且有人扯着嗓子喊:“众人来看哪,这就是**暴动的下场。”饭店里有人说:“今天要杀几个共党分子,这几个共党分子在城南远乡埠子集、龙河集一带搞暴动,被一举侦破。看,我这有独家新闻。”那位食客手拿报纸边吃边聊。这时张英华就听到饭店楼底的东大街上人声鼎沸。他离开饭桌,顺着窗户朝下望去,东大街上两旁早已站满了行人,中间几个犯人被五花大绑由一队黑狗子警察押着,他们头髮蓬乱、衣裳褴褛。这几个犯人身上都被皮鞭抽得一道道的血痕,有的犯人的腿瘸着艰难地行走,看样子都是用过大刑的,但他们没有一个低头,没有一个害怕,嘴里高唿:“**万岁!dd这剥削人的反动政府!tf这人吃人的社会!”他们身上的那股浩然正气让张英华的心灵感到一种强烈的震撼和由衷的钦佩。这偏僻的苏北小城,在这落后的宿迁城乡,怎么也出现了**?**人的理论,就那么值得有人不惜用生命去捍卫他么?张英华暗自沉思之时,那几个被押着游街示众的**人已经渐渐远去。张英会坐回到饭桌,几个随从正狼吞虎咽地吃着。张英华拿起筷子正要吃饭,听见邻桌那位拿着报纸的食客小声地议论:“这几位赤党份子,真不简单,在狱中受尽酷刑,始终坚守秘密。诸位听说了吗?南方朱、毛红军突破政府层层堵截歷时一年,行程二万多里已经到达陕北,这些疲惫之师区区万把人,东渡黄河去抗日,打得山西阎长官部队满地找牙,从这一点看政府腐败无能已到极致,人家红军抗日解救中华民族于水火,这有何错?”同桌之人赶忙制止:“喝酒喝酒,莫谈国事。”邻桌谈论的红军**引起张英华的兴趣,他要借那位食客的报纸来看,于是起身走过去对那手持报纸的食客道:“这位老哥,你手中的报纸能否借我一阅?”那人道:“都是报纸刊载的新闻,也无秘密可言,你拿去看吧。”随即把报纸递与张英华。张英华拿过报纸,乃宿迁当地的《宿迁民报》,头版一则新闻标题是“赤匪组织尽破,当地再无赤祸”。新闻这样写道:“本报讯,接本县警察局提供之消息,迭经本县警察局数月侦查,并密派出本警局情报员张苗田氏卧底,打入赤匪内部,遂一举破获活动于本县西南远乡之埠子、龙河一带之赤匪组织,除赤匪之书记等数人被当场击毙外,其余人等一併活捉。至此,活跃在本县之赤匪组织被一网打尽,本县之地再无赤匪之祸患焉!另有消息称,警察局卧底之线人,本局情报员张苗田氏已立功提升为情报队副队长云云。”张英华看罢,头皮一紧,失踪了的张苗田竟然在官府内干事了。此事非同小可,我杀了他的父亲,此人将来必定找我报仇。他无心吃饭,也无心再逛宿迁县城了,连忙返回到了黄泥圩。回到家中,他把报纸上刊载的消息给妻子刘氏观看,刘氏看后说:“这张苗田翅膀暂时还未硬,一时半时还无能力和咱们对抗,不过今后必须小心行事,这小子决不会善罢干休,此事须从长计议。”张英华又写了封信,派人带给师哥邵殿堂,信中说明仇人张苗田的情况,并表示了心中的不安。不久,邵殿堂来信安慰张英华,除要他提高警惕外,并说明那张苗田要报一己之仇,想要调动县城官府人员来剿黄泥圩,他也没有这个能力。邵殿堂让师弟放心,暂时无大碍。看完师哥的来信,张英华心中稍稍宽慰。但已不敢轻易出门,平日只是训练手下的百把人枪,又从县城买来的几箱子弹,以防患于未然。又是半年过去了,季节已到了隆冬,地处江淮平原北部的宿迁,北方的寒潮一股接一股,毫无阻挡,席捲宿迁大地,真是滴水成冰。到了“三九时节”大地更是冻得硬邦邦的,寒风颳到树梢上,发出一阵阵的哨音。在这半年之内,张英华的养母亡故,他料理完后事,把养母和养父合葬在一块。走了两位老人,如今偌大的张家就剩张英华的妻子刘氏二人了。今年年成不错,秋半天,老天爷格外开恩,风调雨顺,佃户庄人租地种粮收成很好。张英华吩咐家中的帐房先生,地租按四六上缴,佃户和庄人留四成,自己收六成。诸位可能不知,这四六分成在过云只有开明的地主才能做得到,而按照常规,地主和佃户庄人一般都只有契约,不管年成好坏,收成如何,佃户、庄人都要按照契约交给主人家租子。有些为富不仁的地主要提到八成甚至还多的租子,交租时还要换成大斗,剥削穷人。遇到年成好的时节,庄户人家除交给地主的租子,手里还能有一把粮食,平常配些糠菜,勉强渡日熬过春荒;遇到年成不好,除交给 地主的租子外,手中就剩下那么一把口粮了,结果只能逃荒要饭,卖儿卖女。而张大善人家虽有四五百亩地,也是个大地主,但张大善人生前一般不跟佃户庄人订下契约,收成好的年分就多交一点,遇到收成差的年分就少交一点。他生前决不允许帐房先生和家人欺负租种他家中田地的那些佃户、庄人。他对家人们说:“凡是租我地种的都是些穷人,决不允许这些人饿死。”他还广为施捨、开粥店,免费提供给外乡的逃荒要饭之人以活命。所以提到张大善人,四邻庄人谁个不竖起大拇指?所以直到现在,我们国家变得强大了,人民由温饱逐渐向小康过渡,但当地老一辈人提到张大善人没有不交口称赞的:“张大善人,好人哪!”。当然这些只是后话。 第21页 张英华也继承了养父的家风,善待穷人。所以那些佃户、庄人就象拥护其父张大善人一样拥护张英华。那些参加张英华武装的青壮年训练巡逻时,稍有懒惰或懈怠就会遭到其家老人或妻子的呵斥。这百十号人武装简直成了张英华的子弟兵,绝对听从张英华的指挥。 冬日的一天,张英华夫妻俩坐在火炉旁,边烤火边闲聊。旁边的桌子上放着炒熟的花生、核桃、白果等干果,还有热气腾腾的浓茶。正午的太阳照射进屋内,照在夫妻俩的身上,暖烘烘的。妻子刘氏很是尊敬和佩服丈夫张英华,能嫁给这么一个读书人,她觉得很有福分,她听着张英华讲话,张英华边吃着干果边说:“这世道可能要变了。我们守着这张家的产业想过太平日子恐怕不太可能了。远的说那日本人占了东三省,要亡我中国,日本人步步紧逼,民国政府无能节节退让;近的咱们仇家张苗田在宿迁城里做了警察局情报队副队长,这傢伙一旦翅膀长硬定来寻我报仇的,我是非常困惑、迷茫,今后怎么的出路在哪里?”妻子刘氏说:“今后实在要没办法,走投无路就去投靠大师哥。”张英华嘆道:“要我做贼人?那非我所欲也。”“生于乱世之秋,只能到哪山砍哪柴吧。”夫妻俩聊得热闹,忽有家人来报:“少爷,大门口有一人要来见您,来人说是你的老同学。”张英华疑惑地说:“我们住这穷乡之地有什么同学?况且我和同学之间无来往。”就问那人:“来者是男是女,操何口音?”家人回答:“是男的,操外地口音。”“那就让他进来吧。”家人离去。不一会儿,一个人走了进来,刚踏进门就说:“老同学来访,为何不亲自来迎?”张英华抬头一看,来人已到屋内,那人穿着厚棉袍,戴着棉帽,脖子上围着一条长长的围巾。张英华不禁惊喜起来:“哎呀,是你啊,多年不见,一点没有变,还是那么精神。”来人解下围巾,脱下棉帽。刘氏起身接了过去。刘氏把郭子林的衣服挂好后走入内屋。来人也非常的兴奋:“是啊,多年不见,你也没有变化,只是老成多了。”来人是谁,乃是张英华在徐州六师读书时的同班同学郭子林,而且两人还是住在同一宿舍一直到毕业。来人又道:“刚才那位是尊夫人吧?真是美若天仙,老弟能娶到如此美丽的女子为伴,真是幸福之至啊!”张英华请客人坐下,说到:“哪里,哪里,老兄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原籍应该是本省萧县人(萧县现属安徽),竟千里迢迢找到我这里,你快说说,怎么找到我这穷乡僻壤的?”来人伸手烤火,说:“一言难尽啊,待我喝杯热茶,暖和暖和慢慢说。” 正文 第五章(下)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5 本章字数:7438 张英华喊来刘氏泡一杯滚烫的浓茶。郭子林双手抱着茶杯取暖,喝了几口才说:“兄弟我家中是贩布出身,在萧县老家城里开了一家洋布店,专销济南布厂生产的洋布,这不?子承父业,准备在宿迁城里再开一家洋布店,地址就在宿迁城里的东大街北首,租了一家两层楼的店铺,取名‘三和洋布店’,此外还兼做南方的绸缎生意。一直忙于开张,没有一点闲空,如今店已开张,正常营业之后,这不?我这东家却闲了下来。于是我就打听你的住处,只知道你住在宿迁东北运东的黄泥圩。我就一个人顺着这个大体方向一路找来了。一路真的让我好找,遇到人我就问黄泥圩在什么地方。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问到一人,那人问是不是黄泥圩张大善人家,听说他家有儿子在徐州读过书。我说也许是吧,他给我指了方位,我就一路摸过来了,瞧,终于找到了。”两个多年未见的老同学突然见面显得格外亲热,张英华吩咐摆酒设宴,为郭子林接风洗尘。酒席丰盛自不必说,席间二人议论同学时候的趣闻,张英华问这问那,郭子林把知道的尽数讲给他听。张英华又问了女同学徐莉的情况。郭子林看了看刘氏,调侃地说:“我要谈论她,弟妹可就不高兴了,那女子可是老弟的初恋的情人哪!”刘氏听此脸色微红,张英华看了看刘氏,笑道:“我们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况且我和徐莉自打毕业以后,便各奔东西,断绝了关系。”刘氏对郭子林说:“你看你这位老同学,口封得多么紧,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张英华原来还有相好的,不过但说无妨,我就不信这个徐莉能跑到这穷乡沟里来勾有妇之夫。”郭子林爽朗地笑了两声:“弟妹真是大量之人,提起这徐莉,我也只是听说,此女子现在可不得了,原先在徐州随父在gmd徐州市党部干秘书工作,后来江苏省政府在镇江举办一个党务干部训练班,徐莉就考入了这样训练班去了,再后来就不知道她干啥子了。”说到这里,郭子林开玩笑说:“怎么?多少年来你还惦记着她?”听得入迷的张英华立刻反应过来,忙岔开话题:“过去的事还提他干嘛,来兄弟俩干一个。”说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个郭子林真是到宿迁城里开布店的吗?事情决不止这些。郭子林和张英华在徐州师范是同班同学不假,而且在徐州师范一直到毕业,确实是住在同一个宿舍,甚至天冷时还同睡过一个被窝,张英华对其家庭情况并不十分了解,仅知道郭子林在学生时代思想倾向**,毕业以后,再无联繫。可这个郭子林怎么突然就到宿迁开了个洋布店呢?原来,郭子林在徐州六师上学时就已秘密加入了**,毕业后受**的派遣到萧县老家开展创建党的工作,发展党的组织。其工作出色,很快成为当地党的骨干。宿迁**的组织这次被gmd撤底破坏,组织完全瘫涣,部分没有暴露的党员由于失去了组织联繫,也根本无法正常活动。郭子林于是接受zg徐州特委的派遣,以到宿迁开洋布店为掩护,受命重新恢復宿迁党组织,并受命发展新党员,以组成更加强大的力量,准备迎接革命新高潮的到来。当然张英华不可能知道这些情况,以老同学的身份热情款待郭子林。 第22页 郭子林的到来,给张英华带来了一股新鲜之空气。郭子林道:“老同学,我开的那片洋布店已不需要我这位东家天天亲自做阵,我要忙里偷闲,在这多住几日,老弟不会嫌弃我吧!”张英华忙说:“你看我住在这消息闭塞之地,简直成了聋子瞎子。对外面情况知之甚少,你老兄做生意,走南闯北,知之却甚多,咱俩要畅谈三日三夜,把你了解的外面的情况统统告诉我,况且你看我家这么多房屋,就住我们两口子,孤独得很哪,巴不得友人来访,真是应了孔子的那句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郭子林笑曰:“好吧,咱们就来了彻夜长谈,如何?”张英华让刘氏自去休息,吩咐家人把炉子烧得旺旺的,再多备些炭火,又让人把铜茶壶加满水,放在火炉上,并多备茶叶和干果。 张英华又吩咐家人弄来一张木床铺好被褥,两人上了床,边谈话、边喝茶、边吃干果。屋内暖意洋洋,郭子林吃着熟花生,说:“老弟,你大冷的天不和弟妹通腿,让人家独拥寒衾,独卧寒床,你却和我通腿取暖,况且一会儿这被子上床上到处都有花生壳、核桃壳、白果壳什么的,不知你有何感想?”张英华吃着干果、喝着热茶回话:“老兄休要取笑,你别说,我还真找到了我们上学时同住一床的那种感觉,当时那宿舍中真是臭气熏天,各种怪味逼得你巴不得早点毕业,省得受那份洋罪,但现在想起来,当时的臭味和各种怪味都是温馨的,值得回味的。”郭子林接着说:“是啊,我们一晃毕业也有近十年了,而这十年之中,小到个人变化,无论是生理上、年龄或是事业上、官场上。个人变化随大,但比起国家的变化,社会的变化,那简直不值得一提。”郭子林把话转到正题上,他问张英华:“老弟,可知道这世道变化有多大吗?”张英华说:“我是孤陋寡闻,虽然道听途说一些只言片语,不足道,愿闻其详。”郭子林打开了话匣子:“自民国政府成立后,中国政治舞台上上主要有中国gmd和中国**两大派别。以孙中山为首的国民政府在中国**的帮助之下,实行‘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取得了北伐的胜利。孙中山逝世以后,gmd右派叛变了革命,他们选择了以蒋介石为代表的**派,公开否定先总理孙中山制定的三大政策,公然挥起了屠刀,大开杀戒,发动‘四.一二’**政变,数不清有多少与他们并肩战斗的**人惨死在他们的屠刀之下……”张英华听入迷了。郭子林继续说道:“从现实看,gmd管理的中国社会也确实不咋地,民不聊生,盗匪横行,社会上绝大多数的财富都集中在少数人手中,而广在民众却食不裹腹,衣不保暖,逃荒要饭,饿死的饿死,冻死的冻死,加之国力软弱,全国的军队都用来对付**领导的红军。多年的内战,内耗,使得国力软弱。在国际上毫无发言权。日本人又乘虚而入,占我东三省进而南下占领平津,日本人利用中国人的不团结,策动内蒙自治和华北五省自治,搞得中国四分五裂。日本人看样在不远的将来的将来,还要大举南下,企图亡我中国。”听着郭子林的讲话,令张英华热血沸腾,同时也心惊胆颤。他插话道:“如此一来,我中国就要亡国灭种了。”郭子林说:“对,这都是每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的警觉和本能反应,所以gmd所领导的政府是无力改造我们的中国的,因此这样的政府就必须tf,必须dd。”张英华点头称是,他问:“那么**有何主张呢?”郭子林接着说:“中国**的目标是tf人吃人的社会,建立由人民当家作主的政权,实行无产阶级专政,说得简单一些,它代表着最广在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他对张英华说:“老弟,你想想,如果我们的社会人不剥削人,人不压迫人,大家各尽所能,按劳分配,生活安定,相处和谐,那样的社会该是多么美好啊!而这正是中国**为之不懈奋斗的目标啊!”张英华说:“是啊,看来**的一些东西,确实能给中国带来光明和希望,不过**的力量相比现政府却是太弱小了,能成气候吗?能tf现政府吗?”郭子林从棉袍里拿出几本书,是毛泽东的《中国社会各阶级分析》、《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和《**abc》这几本小册子,交给张英华:“这几本书你有时间可以阅读一下,我相信你的思想会有一个根本的转变。”不知不觉雄鸡打鸣了,两人才熄灯躺下睡觉。 第二天,张英华又领着郭子林四处走了走,领他视察了他手下的那百把人的武装,郭子林赞嘆道:“老弟真是一条卧龙啊,手里拥有一只不大不小的武装,够威风。”张英英华把消灭土匪陈二板腰子的事讲给郭子林听,郭更惊:“古人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老弟年纪轻轻,就能干出惊天动地之事。”张英华道:“世道所逼,世道使然。”一晃三天过去了,通过和张英华的沟通交流和谈心,郭子林觉得张英华的内心深入已经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在思想上不敢说逐渐向党靠拢,最起码已倾向**了。临别时,郭子林对送别的张英华道:“我给你那几本小册子希望你能多看看,同时出多想想,多观察,这个世道究竟是不是那么一回事。” 宿迁城西南的河清巷,每到夜晚,家家妓院门前高挑红灯,稍大一点的妓院大门口还有雇来的家丁,专司迎来送往。有个有钱的嫖客来了,家丁就上前扶人一把,遇有坐轿子的,则帮忙掀开轿帘。行人进入,遇到嫖客因争风吃醋,打架闹事,家丁们负责平息、劝架、压制,因此这些家丁遇到有钱有势之人则点头哈腰,如遇到普通百姓则威风凛凛,不可一世。河清巷的阴暗拐角处则是野鸡(暗里买春女人)、暗娼的活动场所。不论老幼均涂脂抹粉,遇到男人总要拉一拉,拽一拽,骚首弄姿,挤眉弄眼。听说河清巷有名的妓院“醉月楼”来了一位扬州女子,绰号“赛嫦娥”年芳二八,风姿绰约,美若天仙,又弹得一手好古筝。宿迁城里大佬,阔少趋之若骛,“醉月楼”的门口又热闹起来,对于这些来送钱的主,门口家丁笑着脸、猫着腰,极力奉迎。这时门口又来一人,戴着墨镜,往里便闯,家丁见是生客,便拦住招唿:“这位爷,想到里面玩玩?给这位爷提个醒,这‘醉月楼’里可都是名妓,要发大银子的。”那人不屑朝家丁望了望,骂道:“妈的,狗眼看人低,大爷我有的是大洋。”说完捣出一把洋钱,朝家丁晃了晃。家丁看着那一把大洋,奴才相又露了出来:“这位爷,您别生气,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里面请。”说完又朝门里高喊:“又来一位贵客。”这人是谁?正是张英华的仇人——张苗田。这里要交待一下,过去张苗田为了要搞死张英华,夺下那几条好枪和地几匹快马,想拉起自己的杆子,自己好当上贼头,不惜和老贼头陈二板腰子订立生死状,从那里借来十条人枪,袭击张英华。他这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哪知平原打仗、骑马、速度极快,从而占尽优势。张苗田哪里能想到这些,结果,偷袭不成,反被人家骑马一冲,被打得七零八落,死伤近半。由于立有生死状,张苗田不敢随贼回窝。也不能回家,回家被贼抓到也是死。这小子脑子转得也挺快,乘贼不注意,熘之大吉。就朝宿迁县城逃来。到了运河东岸顺河集渡口,他把手中的那杆老套筒卖了,要人家三十块大洋,买枪之人见他孤身一人,蓬头垢面,便乘机敲他一笔,只出十块大洋,多一大子儿都不出,还要多喊几人来看枪。 第23页 买卖枪枝这玩艺,可不是卖青菜萝蔔满街喊,都是地下交易。张苗田明之对方是敲竹杆,也实在无法,只得小声说:“十块就十块,全当一根烧火棍。”那人给他十块袁大头,张苗田这才匆匆坐船渡过运河,来到宿迁城里。这傢伙在城里举目无亲,只能找一处最便宜的旅店住下,大概住有个把月,整日不苦钱不挣钱,却要天天吃饭,口袋里的大洋便少了几块。不得已,到炒货店批些炒熟的瓜子、花生,又批些纸包香菸,弄来两个筐子。这样一头挑些瓜子、花生,一头挑上香菸等物,在城里走街窜巷去卖,转了一天,晚上到小旅店,就着花生,时不时还要带来一包熏猪耳朵,喝酒。没卖完的香菸撕开就抽。俗语说:“做小生意,钱是省下来的,抠出来的。”因为小生意本身就赚不了几个钱,可这小子抽菸喝酒,出去卖了一天的钱,除下手中的菸酒,也就不剩下几个大子了。这日,他挑着挑子转到中山路警察局门口,见门上贴着一张告示,有些人围着看,他也来到告示前,放下挑子,挤入人群,只见告示上写着,因本警察局人手吃紧,报经上级批准,特招警员若干,有文化者优先。旁边有人议论:“当这玩艺好啊,最起码穿戴不愁了,还有住的地方,还发给薪水……”张苗田退出人群,想想自己的处境,不如当警察混口饭吃。他早早回到旅店,先把挑子货物便宜处理给别人,又到大街上的剃头挑子上理了发,到澡堂子洗了把澡,晚上早早上床,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便到警局报了名,照了像,接受一些训问后正式录用,三天后上班,张苗田又在小旅店中苦等了三天,到了第三日退了房,结了帐,到警察报到。先是训练。不过是军队训练那一套。只是稍微简单一些,立正、稍息、正步,敬礼。还练打枪。论打枪,这小子可是个好手,不久以前才卖了一只老套筒,他能不会玩枪吗?所以这些训练,教官稍加点拨,张苗田立马就懂,加上这小子又识俩字,这就引起上级的注意。分配工作时,别人站岗巡街,可这小了却分到了警局情报队,干起了情报员。张苗田新干上情报员,却是闲差,无事给长官端端茶、倒倒水,或者到市面上,酒肆茶楼,打听有什么人说政府的坏话,对政府不满的,打听到后到情报队汇报,平日里也无大事可做。有这么一天,张苗田正狗一般在大街上东闻闻西嗅嗅。他突然被情报队里叫去。情报队长说,据可靠情报,本县辖区靠近安徽泗县之龙河,埠子一带有**组织活动,命令他装扮成一名共党分子,设法打入共党内部,掌握情况。干“卧底”,这是极端危险的事儿,弄不好,会脑袋搬家。情报队上下谁都不愿意干,情报队就把这“美差”交给了这新来的张苗田。可张苗田却觉得这正是升官发财的好机会。共党分子是好装的吗? **地下组织相当严密,一般都是单线联繫,打进去绝非易事,但叛徒变化者都是有的。不久前,宿迁县西邻县睢宁,逮捕一**人,此人受zg徐州特委之命,到宿迁党组织传达一重要文件,人到睢宁城里,恰巧被一叛徒认了出来,此人不幸被捕,所带文件当即被搜了出来,睢宁县特务机关连夜突审,在敌人的严刑拷打下,此人做了软骨头,交待了所知道的一些事情。此案件迅速传到了宿迁县警察局情报队,情报队长命令张苗田冒充那个软骨头和宿迁县**的地下组织接头联繫。张苗田来到龙河集迅速和**组织取得了联繫,接头暗号不假,所带文件也是真的,当地**组织并没有怀疑张苗田本人,党组织于是召集主要负责责人来传达这份文件,结果被敌人一网打尽。主要负责人马书记因起身反抗,被敌人当场枪杀。剩余之人即刻被押往宿迁县城,在监狱中,这几个**面对敌人的严刑拷打坚贞不屈,大义凛然,敌人实在问不出什么,便枪毙了事,于是出现了前面文中在东大街游街示众的一幕。张苗田因为破获共党地下组织有功,得一笔赏银,又被提升为情报队副队长,有个熟知内幕的《宿迁民报》记者,出于对**的同情和对“卧底”张苗田的痛恨,便登报刊载,顺便把“卧底”张苗田的名字也抖了出来。那位记者因此被关进了监狱,后经家人出面作保,交了保金,费了一番周折才获释。 小人得势张牙舞爪。张苗田做了官,有了钱,便下馆子,逛窑子。这不,听说“醉月楼”来了当红名妓“赛嫦娥”心中痒痒,进了“醉月楼”。老鸨迎了过来:“这位爷,我这里漂亮姑娘多的是,您看中了哪一位,我给您叫去?”张苗田说:“你这‘醉月楼’来了杨州名妓‘赛嫦娥’我要会上一会。”老鸨面露难色说:“‘赛嫦娥’会的客人已经排满了,再说了,这位姑娘可不是随便陪人的,听她演奏古筝,一个时辰二十大洋;要她陪一晚上,半根金条。”张苗田捣出所有大洋,放在桌子上,说:“去叫‘赛嫦娥’陪我两个时辰。”老鸨道:“就是半个时辰也不行,今晚‘赛嫦娥’有客人。”张苗田一听来了气:“***,有什么客人,老子就不是客人了?”说着就往楼上闯,老鸨阻挡不住,招手把门外的几个家丁叫来,围住张苗田不让其上楼,张苗田顺着把腰里的短枪捣了出来,骂道:“妈的,谁敢跟随老子动粗?”老鸨和家丁吓呆了,那些女子吓得尖叫往屋里跑。张苗田蹬蹬上了楼梯,轻脚来到‘赛嫦娥’的门前,门紧关着,里面传来悠扬的古筝声,一曲《广陵散》把家乡扬州的韵致给弹了出来。听筝之人仿佛看到了隋炀帝下扬州那宏大的场面:众多的官船在运河上飘浮,官船上的美女轻舒广袖,翩翩起舞;仿佛又看到了叟西湖中的五亭和难得一见飘着幽香的昙花。张苗田哪能听懂这些高雅之音,他只竖起耳听了一会,便“咣”的一声喘开了门,古筝之音嘎然而止。‘赛嫦娥’抚筝而坐,旁边一男从对张苗田怒目而视,“啊?”张苗田不看不知道,一看这男人那冷汗便从脑门上冒了出来。这男人是他的顶头上司,宿迁县警察局局长。警察局长开口了:“怎么?升官了,发财了,就这样的毫无礼貌,不打招唿就把门踹开了,这里也是你来的地方?给我滚!”“是,是,小的真不知道局长大此。”边说边后退,轻轻带上了门,出了‘赛嫦娥’的门才敢擦脑门上的冷汗,真***晦气,本来心情很好的,想好好放松一把,没想到让局长搅了局,这下完了,把局长也给得罪了,他走出“醉月楼”如丧家之犬。“醉月楼”的老鸨和家丁都在旁边看他的笑话。 第24页 得罪了上司,能有好果子吃吗?张苗田在情报队象蜇伏的蛇,慢慢等待时机。他早已听说父亲被张英华处决,陈二板腰子众贼也被张英华根除。他一方面感到庆幸的是无人再找他麻烦,寻他算帐了,因为张英华除掉了陈二板腰子,从此没有人跟随他算旧帐了。另一方面杀父仇人张英华已经做大,要人有人,要枪有枪,只可惜自己却无能力找张英华报仇。他发狠道:“***,张英华,你等着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再说张英华自从跟老同学郭子林长谈以后,又仔细地把郭子林借给他的那几本小册子读完。他认为书中所讲述确有道理,符合中国实际。他想再找郭子林谈谈心,于是独自来到宿迁城里,到“三和洋布店”找到郭子林,两位老同学又是一番畅谈。张英华打心里想加入**,就向郭子林提出了这一要求。郭子林当他的入党介绍人,填好相应的手绪,就在“三和洋布店”里,面对挂在墙上的那绣有锤子、镰刀的红旗,张英华庄严宣誓,成为一名中国**员。郭子林非常高兴,党组织不仅从此有了张英华这样一个党员,而且拥有党领导下的一支武装。入党宣誓过后,郭子林对张英华又谈了很多。他说:“由于以蒋介石为首的gmd反动政府,始终奉行‘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动政策,面对日本帝国主义的咄咄逼人的侵华态势和全国人民高涨的抗日救国热情于不顾,调动精锐的中央军和张学良的东北军加上杨虎诚的西北军几十万人马加紧围剿西北红军,而张、杨二位将军由于受到我红军抗日救国的爱国主张的影响,加之蒋介石排挤张、杨二位将军所领导的所谓杂牌军,忘图借红军之手剪除异己。陕北我红军已与张、杨二位将军达成秘密停火协议。目前,党中央交给我们的任务时巩固组织、积蓄力量,准备应付全国形势的大变化。”郭子林交待:“宿迁的党组织已经恢復,已经成立zg宿迁县委,县委书记马林是你们县东大兴集人。马林书记也是我们徐州六师的校友,比我们高几届。你的组织关系将转交给zg宿迁县委。请你回去之后,即和马林书记联繫,记住我们的活动目前还不能公开,一切还处于地下。”张英华问道:“那你呢?”郭子林道:“我来宿迁县委是奉命帮助重新组建和恢復当地党的组织,任务完成后,恐怕要调回徐州,至于这个‘三和洋布店’以后可作为你们宿迁党组织在城里的联络点。” 正文 第六章(上)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5 本章字数:3804 第六章(上) 来龙乡公所向宿迁警察局报告,顺便把死尸运回到宿迁城里。张苗田被乱枪击伤了左臂,也狼狈撤回到宿迁来到县南郊美国教会开办的仁济医院里做了手术,取出了子弹。伤口并无大碍,没有伤着骨头,这小子也算拣了一条命,请医院大夫包扎了一下,就到警察局去述职汇报。 张英华回到黄泥圩后,就带着几个贴身随从,赶到大兴集东的兵马庄见到马林书记,马林书记上前紧握住张英华的手,高兴地说:“英华同志,久闻你的大名,你消灭了土匪陈二板腰子,为地方百姓除了一害,真是可喜可贺啊!”他又对张英华说:“你的组织关系已转到这里,祝贺你成为我们新的同志。”张英华道:“愿听从组织的安排。”马林书记笑着说;“作为新同志,马上要求安排工作,难能可贵啊!那好吧。”马林书记交待:“目前,最要紧的是发动群众,起来和地主进行斗争,减租减息,把人心拢在我们这一边。这样吧,你先在这里呆几天,先了解一下情况。”张英华在兵马庄住了下来,了解了一些情况。马林书记的家就住在兵马庄,家中有良田六七百亩,为大兴集一带有名的地主家庭,家中兄弟二人,马林书记为老二,老大也是一名**员,是前任宿迁县委书记,是一位入党较早的老党员,同时也是其弟马林书记的入党介绍人。他受党的派遣,一直在县西南远乡的龙河集、埠子集一带活动,秘密发展党的组织。半年前,由于党内出现叛徒,致使宿迁gmd特务也就是张苗田乘虚而入,冒充党的联络员,从而被宿迁gmd一网打尽,在战斗中老大当场壮烈牺牲。这才有徐州特委命令郭子林来到宿迁帮助建立党组织之事。 马林书记在开展与地主斗争的工作中为了服众,先从自家开刀,他把家中良田无偿分给原先的佃户、庄人耕种,且秋后绝不收一粒租,一颗粮。为了让广大佃农放心,他不顾老父亲的强烈反对,从家中找出地契,当众烧毁,广大佃农欢欣鼓舞,马父却气得七窍生烟:古往今来,种人地交给租,天经地义。祖宗辛苦留下的祖业田产难道让你不孝子孙败兴的吗?他领着家人到田里查看,威胁佃户:“马林说的统统不算数,谁租我的地,秋收后还要如数交给我租子。哪个不交就给我退地走人。”眼看到了春播时节,弄得那些佃户种也不是,不种也不是,错过了时节,田地就要撂荒,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佃户们纷纷找马林书记,马林书记把这些人召集起来,拉来老父,当众批斗老父,说老父为富不仁,并当众对佃户保证:“此家由我做主,你们大家赶快回去春播春种,我说话算话。”这样众佃户才敢回去农忙。马林书记又带着看家护院的几条人枪,到兵马庄周围的大小地主家,动员这些地主们减租减息,以改善佃户们的生活,减轻他们的负担,不然就发动广大佃户抗租。兵马庄周围那些视粮如命的大小地方对马林书记恨之入骨。 第25页 马林书记把自己家的几百亩良田无偿分给庄人的精神,单从这一点来看,张英华对马书记就很佩服:这是何等胸怀,而只有**人才能做得到。他请示马林书记,家中只有夫妻二人,要那么多土地干什么,准备回去后,也效法马林书记,把自己家中的几百亩土地也无偿分给穷人,马书记对他说:“英华同志,你家早已减租减息了,据我了解,你们对佃户庄人很好,我建议,暂时不要分,以后党要发展,我们需要钱物支持革命,支持党的事业。你回家之后,要动员和影响黄泥圩周围的地方老财要少收些租子,少剥削穷人,在这个世界,穷人也是人,也和富人一样,享有生活的权力,凭什么有钱人吃大鱼大肉,穿金戴银,住的是瓦屋楼台,偏偏穷人吃糠咽菜,衣不遮体,住茅草棚子呢?这就是社会不公,政府的反动所致。” 张英华从兵马庄回来,着手对周围地方开展工作。以黄泥圩为中心,由近及远,找地主们谈话,要求对他们的佃户庄人实行减租减息。有些地主碍于情面或感受到张英华的压力,答应逐步减租减息,因为张英华那百把人的武装乡勇,是他们地方上的保护神,大小匪贼不敢对他们轻举妄动。有些地主阳奉阴违,嘴上说减,就是没有实际行动。少数地主顽固不化,拒不减租减息。对于那些顽固不化或阳奉阴违的地主,张英华利用手中的武装到秋收交租时,派武装乡勇到各个地主家监管,强行减租减息。这样一来,不法地主和张英华之间严重对立起来。不单是张英华家乡附近出现这种情况,兵马庄马林书记领导的减租减息运动也遭到恶霸地主们的强烈反对。如此严峻的对抗,先在兵马庄一带爆发。声势浩大的减租减息运动已经使恶霸地主感受到了威胁。兵马庄周围的地主联合起来,勾结当地大刀会组织加上地主们手中的一些私人武装,密谋偷袭兵马庄,杀掉马林书记。马书记事先得到消息,派人去张英华处要张英华带领武装前来支援,张英华接到命令后,赶快带领队伍赶到兵马庄。等张英华带领百十号乡勇气喘嘘嘘赶了几十里路到兵马庄时,马林书记率领众多乡亲已经和地主武装打了起来。反动大刀会凭藉人多势众,已发起数次沖峰,马书记掌握的枪少,而大刀会口吞符咒之后,口念“刀枪不入”坦胸露乳,个个举着明亮的大刀片向兵马庄勐冲,眼看就要冲进庄内,情形十分危急。张英华当即下令,一部分乡勇冲进庄内与马林书记会合,保护马林书记。自己带领部分乡勇绕到反动武装背后,对着大刀会的屁股勐烈射击,大刀会和地主武装突然背后遭到攻击,瘁不及防,倾刻逃散。张英华带队冲进了兵马庄和马书记汇合,马林书记握着张英华的手说:“英华同志,幸亏你来得及时,再迟来一点,你恐怕就见不到我了。”他继续对张英华说:“早晚要打这一仗,这一仗打得好,我们可以乘机没收那些叛乱地主的土地,分给穷苦人,并委派我们的政权实行武装割据。” 这样一来,以马林书记为首的zg宿迁党组织虽然没有公开,但已经明显暴露。那些土地尽被分光的地主们失去了土地,也失去了他们的命根子,他们纷纷聚集到了宿迁城里状告马林通共,说马林就是**,自己的土地都被马林共产了。兵马庄的暴乱震惊了gmd宿迁县部。不是说宿迁县广大地区已无**存在了吗?兵马庄的事件明显就是在**领导下干的,而且一下子冒出很多武装,好像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县城东乡的政权已落入**手中,这还了得,gmd宿迁县党部请求上级,速调军队进行剿灭,gmd淮阴行署接到宿迁县党部报告,就派一个保安团,取道宿迁、泗阳交界的洋河镇进驻宿迁,配合那些地主们组织的还乡团、铲共团渡过运河,向运东兵马庄杀来。 马林书记在兵马庄的行动牵一髮而动全局。宿迁县委的上级机关zg徐州特委已经知晓,敌人准备兇残报復的情报已由zg地下组织在各地的内线交到徐州特委手中,zg徐州特委经过分析认为,鑑于我方力量异常弱小,对敌人的公开对抗还不到时候,因此派出情报员找到兵马庄的马林书记,指示他们适时撤出兵马庄,迅速转入下,以减小不必要的损失。马林书记本来准备把张英华的武装调来和敌人周旋,可上级命令已到,必须遵守。他放弃原来计划,带领骨干人员和积极分子,待安置好家庭各方面事情之后,撤到县东北北乡与没有暴露身份的张英华会合。 gmd保安团在地主返乡团、铲共团的带领下进入兵马庄,地主又收回了自己的土地,逮捕了一些不想撤走的佃户、庄人中的一些积极分子,刀砍、枪毙、活埋,兵马庄一带陷入了腥风血雨之中。 马林书记一行只得在张英华的黄泥圩一带从事地下活动,一切活动经费全由张英华提供。而敌人在兵马庄没有抓到马林书记,就在宿迁城东各乡张贴告示,悬赏捉拿共匪头子马林。告示上说:“谁能活捉马林者赏大洋一千,打死者赏五百。”为了捉拿马林,gmd重点向宿迁运东各乡派出特务,配合保安团及地主武装还乡团、铲共团挨家挨户进行地毯式搜查,企图把**组织完全挤出宿迁城乡。马林书记一行在张英华家也不好久呆,只好隐藏在漫天野湖、荒草丛中。乱岗坟地,就是他们的家。吃饭由张英华派人秘密送去,开会等活动只能在野外,真是艰苦到了极点。 第26页 gmd宿迁县党部为了抓捕马林,彻底剷除**组织,命令宿迁警察局调派得力人手充实到县东各乡的乡公所中,情报队副队长张苗田也因和警察局长不和被列入下调人员之中,张苗田主动要求到黄泥圩一带侦查。可他带领的几个武装特务,却不敢深入到黄泥圩附近活动,害怕张英华捉他。于是只得在离黄泥圩以西的二十里地的王大沟驻了下来。每日带着手下的几个小特务,打扮成货郎挑子、拾大粪的、要饭的到黄泥圩周围打探,苦苦查找个把月也无消息。一次、两次乡邻们没太在意,可是时间长了,这几个陌生人老在转悠,引起了人们的警惕。有人就到黄泥圩找张英华报告。尤其是有一个乡亲,原来能认识张苗田。多少年不见,张苗田装成讨荒要饭的,尽管脸上抹得脏兮兮的,还是被那个老乡认出。那位乡亲跑到黄泥圩报告张英华:“炮包爷,我今天看到一个讨荒要饭的,看其模样很象是失踪多年的张苗田。”乡亲们的报告引起张英华的高度警觉。他马上命人去转告马林书记,要他们暂时到黄泥圩自己的家中隐蔽。去转告的人走后,他来回踱着脚步,一个计策在他的脑中出现:“好一个张苗田送上门来了,岂能让你痛快地再回宿迁城里?”他叫来随从向他如此这般,交待了一番。随从领命而去。晚上,马林书记一行人秘密来到黄泥圩张英华家中,马书记提醒张英华说:“英华同志,你也要小心,我们目前也只有靠你这棵大树了。”张英华道:“请马书记放心,我不但要保护好你们,还要想法惩治一下这帮特务。” 正文 第六章(下)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5 本章字数:4878 第二天中午,随从来报告,那几个陌生的面孔又出现在附近庄子中向庄人问这问那,张英华对随从说:“按计行事。”那人领命而去。那几个陌生人正分散在一处庄子中间问东问西,村民们也爱理不理地搭腔。突然庄子中有人喊:“贼架人啦,打贼啊。”好像有命令一般,村民们听到喊声都各自奔出家们,各持刷把、扫帚、扬场杴,向那几个陌生人分别奔跑过去。见到陌生人就打,边打边喊:“打死你这个恶贼。”张英华手下一些持枪的乡勇,也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也持枪分头向那几个陌生人奔来。起初,那几个陌生人还用手挡了一阵,发觉对方下手太狠,又见有人持枪向他们奔来,顿时凶相毕露,抽出身上的短枪,边逃边打。众人紧追不捨,在开枪对射中,一个陌生人刚跑出村口即被乡勇开枪打死,倒毙在村外一小沟旁。另外几人腿快,可是有张苗田的肩部还是被打伤了。几名特务落荒而逃。有人向黄泥圩张英华报告后,说陌生人中被击毙一人,其余逃跑,张英华说:“好!”即刻命人速到gmd来龙镇乡公所报告,就说击毙一疑似共党人员,要求派员来验尸,好领赏。来龙镇乡公所听见来人报告击毙共党人员,喜出望外,乡公所所长亲自领人来到该庄查看,远远看去村头沟边早已围了许多人。乡公所的人来到近旁,分开众人,翻看死尸,地下流了一滩污血,死尸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身上被人扔了很多土块,那是愤怒的众人顺手砸的。乡公所中有人认得这具死尸:这不是驻在王大沟的其中一个警察局的人吗?张英华也带人赶了过来,对乡公所所长说:“所长大人,我等乡民同仇敌忾,击毙共产人员,你看该怎么样请功、领赏呢?”那所长正要表扬几句,乡公所人员走到所长旁,对着所长的耳朵说了几句,所长脸色顿时大变,只得对张英华说:“需查明身份,需查明身份。”那具死尸被粗麻绳捆住,乡公所人员借来一根大扁担插在绳下,几个人抬起死尸,随所长赶回来龙镇乡公所。张英华对着那群人喊:“所长大人,如确是共产人员,分下赏钱,可别忘了我们啊!” 张英华回到黄泥圩,把事情跟马林书记一说,众人纷纷大笑,这下,我们就可以过一段安全的日子了。 来龙乡公所向宿迁警察局报告,顺便把死尸运回到宿迁城里。张苗田被乱枪击伤了左臂,也狼狈撤回到宿迁来到县南郊美国教会开办的仁济医院里做了手术,取出了子弹。伤口并无大碍,没有伤着骨头,这小子也算拣了一条命,请医院大夫包扎了一下,就到警察局去述职汇报。乡公所已把死尸运到了警察局里,警察局长只得安慰张苗田几句:“张队长,忠勇可嘉,不愧党国的栋樑。”张苗田请求局长,要带一队人马去给死去的兄弟报仇,他发狠道:“这张烧包实在可恶,连党国人员都敢杀,真是反了!”警察局长对张苗田说:“张队长,这都怨你做事不小心,我就是给你人马去找张烧包算帐,请问,你有什么理由找人家?是因为人家击毙了共党嫌疑分子?那岂不是自打耳光。”张苗田说:“那这事就算了?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警察局长说:“不咽又能咋的,听说那张烧包可是东北远乡响噹噹的人物,他跺跺脚,东北远乡一带可要颤一颤啊!我们去报復,那是师出无名,一旦弄出个什么乱子来,说不定人家往上一告,你的脑袋搬家,我的乌纱帽也不保。这事需从长计议,死亡人员该抚恤的抚恤。”他命令张苗田:“伤好后还要回王大沟,密切注视张烧包的举动。”张苗田“是”的一声后,退出了局长办公室。张苗田伤好后,又回到了王大沟。本来按照上面的命令,这张苗田应该驻到来龙乡公所,为什么偏偏仍要住在王大沟呢?这还得讲上几句。宿迁县在地理位置上处在苏北的徐州和海州(连云港)两大城市中间。海州是个港口城市,为了便于和内地联繫,当时的gmd政府曾有一个大规模的修路规划,即在河南郑州和海州之间近千里之地规划修一条公路,名曰海郑公路。宿迁至海州这一段,特别是宿迁至沭阳这段,路基已修好。但民国时期战乱不断,有谁还有心修路。宿迁至沭阳这一段,简单铺上些土,勉强走人、走车。人们习惯上把这一段也叫海郑公路。王大沟在海郑公路边上,离宿迁县城有五六十里路,离沭阳县城也大约有五十六里路,交通便利,可控制海郑公路。再者,从王大沟向南通过新庄乡、大兴集西可达宿迁东南各地;往北,过侍岭可达邵店、新安镇及至鲁南,故王大沟虽不起眼,却是咽喉之地。gmd宿迁县党部于是命令来龙乡公所在此设一检查站,常驻几个武装警察,由来龙乡公所分配。张苗田到后嫌这些警察碍眼,就把他们调回来龙乡公所,有自己带来的几个特务把守。俗语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要他们深入黄泥圩附近,搜查**,这几个特务就是打死他们,也不敢去了。张苗田和几个特务整日喝酒赌钱,很快发现靠他们那点差事薪水根本不够花的。这不是在宿迁城里,做生意的人多,随便想个法子敲诈一点,也能给个烟钱,酒钱。王大沟这老八乡里,鸟都不愿在此拉屎,哪来的灵便钱花?偶而来一些过路小商贩,能捋下几个铜板,也只能是杯水车薪。有些大的商贩,也都有些来头,根本不敢敲诈,还得点头哈腰。这些大商贩,城里一般都有后台,是不能随便乱来的。几个特务穷得丁当响,便掇动张苗田:“队长,弟兄们在这里是受了洋罪了,能不能想点办法让弟兄们弄两个瓜桃李枣钱花花?”张苗田也感到最近手头吃紧,但苦于没有发财的机会,就对手下说:“蹩在这鬼地方能有什么弄钱的办法?大家有什么办法不妨露露。” 第27页 到底是干特务工作的,消息灵通,其中有一个特务说:“办法倒有一个,却不知道张队长你敢不敢干?”张苗田一听,过去的贼气就上来了:“这天下还没有我张苗田不敢干的事。快说。”那个特务道:“张队长可听说,这南边运河边上有个刘老涧在造船闸?”张苗田说:“刘老涧离这里七八十里地,那里造船闸跟我们要弄两个钱花花有何关系?”那个特务说:“你且听我把话说完,我就是刘老涧那地方人。这京杭大运河到了刘老涧那一段,水中流速极大,而且还是个拐弯口,船只到了那个地方极易出事。凡运河上船只到刘老涧那一段就如同到了鬼门关,都极度紧张,可是还不时有船毁人亡的事情发生。任何南来北往的船只还没有到刘老涧先得停下船,在船头杀公鸡、放鞭炮,祭祀河神,保佑平安。有的船只却还是出事,因此上面准备在刘老涧造一船闸,用绞关钢索把下水头的船拉上去,把上水头的船送下来,可是这船闸总是造不起来。”张苗田和几个特务像听书一样,张苗田问:“为啥总造不起来呢?”那个特务接着往下说:“是因为水中的闸基础总是立不起来。大石头往下一抛,就被水流沖得挪了位,那造闸的老闆想尽各种办法就是不起多大作用。实在没有办法了,就找来一个风水先生给看看,风水先生顺着运河边来回查看一翻,对造闸的老闆说,往上挪动二十丈之地,同时在开工之前还要祭祀河神一番。造闸老闆对风水先生说开工之前祭祀过了。风水先生问怎么祭法?造闸老闆说,猪头三牲,公鸡、鲤鱼都有啊!风水先生摇头,说道:‘做这么大的事情,在河中动土挖泥等于是挖河神身上的肉,要想河神原谅,祭祀不但要猪头三牲,行大礼,还要有人牲,就是找一女童,活生生投入河中。’造闸老闆嘆道:‘猪头三牲都好办,这活生生的女童上哪找?谁家的女孩子愿意生溺河中?’可是工期催得紧,而基础迟迟建不起来。于是造闸老闆愿意出大价钱私下里买一女童,可有价无市,至今还没有找到女童。” 列位不知那风水先生要造闸老闆在离原地二十丈开外建闸,是因为那个河段水流较缓,便于扎根,至于猪头三牲用活人祭祀那都是骗人的鬼话,是风水先生想的歪点子,弄得耸人听闻,故弄玄虚,想多要几个赏钱罢了,可是那个造闸老闆偏偏就信这一套。 那个特务讲到这里,张苗田才听明白,绑架人家女童去做活人祭换钱。这傢伙心想:绑人架人,以前老子不是没有干过。他对特务们说:“这倒是一个发财的好办法,等几天,试试看。” 海郑公路上行人稀少,就是大白天,也难得望见几个人影。驻王大沟的几个特务,闲着无聊,都聚在屋里撂骰子赌钱。几个刻有数字的小方块握在手中晃了又晃,咣当往碗中一放,几个小方块顿时在碗中滴熘熘地转。几个特务瞪大眼睛,往碗中的骰子望。待转动的骰子停了下来,有人哈哈大笑那是赢钱了;有人哭丧着脸,那就是输家了。张苗田出来撒尿,眼睛不经意地朝西望去,只见一老汉挑着两只柳条编大筐,自西向东顺着海郑公路走来。老汉走到近前,被张苗田拦了下来,问那老汉:“喂,干什么的,检查。”那老汉有七十来岁,穿着长破棉袍子,肩膀上、袖口上,露出了破棉絮。头戴一顶破棉帽,脚上套着一双旧毛翁子(旧时苏北穷人穿的一种鞋,底用木头刻成,帮子用秋后的干芦苇花用草绳穿编而成,有一定的防寒性)走起路来“哌嗒、哌嗒”的响。两只筐子中放些碗筷、破被、破衣服。老汉见有人拦住,张着笑脸道:“老总,俺是要饭的。”说着话,嘴下发白鬍子一颤颤的,张苗田围着老汉转了一圈:“要饭的,走官道能要着饭吗?”老汉又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答:“老总啊,俺是邳县人,家中人都出来逃荒了,俺带着小孙女讨饭到了宿北,听说张大善人家办有粥厂,俺就一路过来了,煳弄一阵子,只要不死,春播时还得回去。”不提张大善人也就罢了,这老汉提起张大善人,张苗田这傢伙火气上来了,嘴上小声骂:“妈的,又是张大善人。”他围着老汉的两只筐转,问老汉:“你的小孙女呢?”那老汉掀开一只筐上面的破被子,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蜷在筐中的破衣堆里睡得正香,小脸蛋红扑扑的,全然不知遇到了一帮恶人。屋中几个赌钱的特务围上来,张苗田朝几个特务挤了挤眼,说:“此地离张大善人家还有二三十里路,看你走得挺辛苦的,不如在我们这里住一宿,明天一早赶路也不迟。”几个特务不由分说,争着挑起柳筐对老汉说:“是啊,是啊,明天早走也不迟嘛?”老汉脚穿着笨重的毛翁子“哌嗒哌嗒”在后面追,嘴里喊:“我的筐子,我的筐子。”几个特务头也不回:“谁要你的破筐子。”晚上饭时,老汉端着特务未吃完的剩饭,吃了几口,又给孙女餵了几口。吃过后,蹲在墙拐角搂着筐中的小孙女惊慌失措,忐忑不安。 在里屋几个特务围着张苗田小声说:“队长,财神爷上门了。”张苗田对着这几个特务又小声说了一番。半夜里,几个特备来到老汉跟前,对老汉说:“起来,送你上路了。”老汉并没有睡,他死死地抱紧孙女,害怕地说:“老总啊,这深更半夜的我们上哪路啊?”张苗田示意一个特务夺下老汉的孙女,老汉不给,苦苦哀求,张苗田说:“我替你抱着,免得你受累。”特务把老汉勐一搡,抢到了老汉的小孙女,交给张苗田,小女孩吓得直哭喊:爷爷,爷爷,我要爷爷。”老汉被连拖带拽被带出了门,张苗田怕小女孩哭喊,就把她腿脚捆住,嘴上塞了块布,扔在床上,出了门。门外老汉不停地怒骂:“你们这些狗杂种,老天灭不尽的狗东西,欺负我们老小遭天打五雷轰!”一个特务扬起一把铁杴,朝老汉的头砸了下去,老汉不吱声了,被特务们拖进一块野草地里,张苗田命令特务挖一个土坑,把老汉埋了进去。 第28页 这几个恶人埋完了逃荒老汉,张苗田和那个家住刘老涧的特务带着那个小女孩连夜赶往刘老涧,天还没亮,就到了那个特务家中,把小女孩藏好后,又弄了些饭吃。天色已大亮,张苗田带着那个特务来到造闸工地,找到造闸的老闆,称有一女孩要卖。造闸老闆正因为找不到一个小女孩而发愁,见有人来卖,表示要看一看,张苗田示意特务回家把小女孩抱来,让造闸老闆过目。不大会功夫,那特务扛来一口袋,把口袋打开,那个嘴被堵上的小女孩惊恐地看着这帮人,造闸老闆对张苗田说:“开个价吧。”张苗田开口要五百大洋,造闸老闆还价二百,经过双方讨价还价,最后以三百现大洋成交,张苗田和那特务拿到钱,匆匆赶回了王大沟。后来听到过工现场的人描述,那个逃荒要饭老汉的小孙女,被人哄着,又有好饭好菜吃之,有时也不哭了,开工那天。那小女孩穿着新衣裳,梳洗打扮过后,后背上绑了块石头被沉入河底。抛下去做闸基的石头没有被水沖走,刘老涧老闸就这样建立起来了。 张苗田残害两条命换来的三百大洋除每个特务一个分五十块,余下那一百大洋,张苗田自己独吞了。 正文 第七章(上)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5 本章字数:3992 第七章 (引子)张苗田心中一惊:你能认得我。这贼人最怕让你认出来,他顺手抄起一把洋杴,把那新娘子托起扛在肩上,他要把这新娘子给活埋了。边走边说:“我叫你能认得我,我叫你能认得我!”他找了块地方,用洋杴挖了一个坑,刚好能躺下一人,他叫那新娘子:“给我躺下去!”生不如死的新娘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不如一死了之。她满眼泪水,愤怒地望了望张苗田,满怀怨恨地躺倒在土坑里,任凭恶人张苗田把那一杴杴土倒在自己的脸上、身上…… 山高皇帝远,爹娘管不着。张苗田在王大沟拾起老本行,干起恶贼的勾当。在王大沟南边离王大沟约六七里之地,有个庄子叫石家洼庄,庄上有一户人家最近要娶新媳妇。据说这还没有过门的新媳妇长得漂亮,可因为还没有嫁到婆家,因此谁也没有见过。张苗田动起了歪心眼,他打听到了家洼庄那户人家娶亲的日期和新娘子娘家所住的庄子。正日子那天,新娘坐着花轿,前面吹鼓手吹着喜庆的曲子,热热闹闹离别娘家朝夫家赶去。正走在半道上,突然冒出一伙蒙面贼人,各持短枪,从花轿中抢出新娘便跑,众人都见这伙贼人个个手中有傢伙,哪敢追呀,眼睁睁看着新娘子被蒙面人架走了。娘家失去了女儿,婆家空欢喜一场,又是一起人间悲剧。抢新娘的那些蒙面人正是张苗田和特务们干的。张苗田不花钱白捡了人家一个新娘子。晚上张苗田喝醉了酒,他见那新娘穿一身红:红袄、红裤、红鞋。虽然新娘眼含泪水,可掩示不住那漂亮的面容。张苗田关上屋门,就要动手去解新娘的衣服,新娘哭求:“你饶了我吧。”张苗田狞笑着说:“做谁的新娘子不行,你跟了我,吃香喝辣不比嫁给那家穷鬼强嘛?”硬把新娘子给**了。那新娘子被囚禁在王大沟好几个月,张苗田玩腻了,就对新娘子稍微放松了戒备。一日,张苗田彻夜未归,第二天大清早上大雾了,四周雾气瀰漫,对面看不清人。新娘子受尽侮辱,但她始终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她依旧穿上那红袄、红裤、红鞋。她乘几个特务不注意,偷跑了出来,也许是太紧张,也许是雾太大了,她迷路了。她跑啊跑啊,等太阳出来了,雾气消散了,她仍在王大沟附近转悠,被特务们发现,被带了回来。张苗田赶到,特务们把新娘逃跑的的事跟张苗田报告,张苗田气唿唿地到新娘面前,抬手就朝新娘的脸上重重打了两耳光,嘴里还骂:“不识好歹的骚娘们还敢逃!”新娘被打得嘴角流血,头晕眼花,双目紧闭,躺在地上。她心里明白,忿忿地说:“我认得你的面孔,我能出去就找人来报仇。”张苗田心中一惊:你能认得我。这贼人最怕让你认出来,他顺手抄起一把洋杴,把那新娘子托起扛在肩上,他要把这新娘子给活埋了。边走边说:“我叫你能认得我,我叫你能认得我!”他找了块地方,用洋杴挖了一个坑,刚好能躺下一人,他叫那新娘子:“给我躺下去!”生不如死的新娘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不如一死了之。她满眼泪水,愤怒地望了望张苗田,满怀怨恨地躺倒在土坑里,任凭恶人张苗田把那一杴杴土倒在自己的脸上、身上…… 前面书中提到,张英华的亲生父亲吴蒙明一家遭难之后,师哥邵殿堂落草为寇。杀富济贫,纪律严明,从不动百姓一草一木,被逼无奈的穷人多来投靠,队伍渐渐发展壮大,虽然宿迁官府多次清剿,每次均以失败告终。邵殿堂以骆马湖为中心,在远到邳县、睢宁的方圆百十里的广大地域,与敌人周旋,遇到敌人多时,队伍就散入湖中化整为零,叫敌人象拳头打在棉花上。找不着人,干着急,使不上劲。而等敌人小股活动时,突然聚集人马,围而歼之。而官府最大的一次清剿是宿迁、邳县、睢宁三县敌人同时出动,企图一举剿灭邵殿堂。邵殿堂依然使用老办法:化整为零。大部武装散入民间隐藏,只带领少数百把人的精干力量和敌人打游击。那一断时间相当艰苦,有时一夜要数次移动营地。有一次队伍实在太累,手下要求休息一下,邵殿堂考虑了一下,心想:手下弟兄跟着他又累又饿又困,精神一味地绷紧,军心有可能涣散。他就命令部队歇一歇。由于太累,队伍倒地而眠,邵殿堂也睡着了。这时敌人摸了上来,刺死哨兵,又连续刺死了几十人,邵殿堂听到手下痛苦的喊叫,勐然睁眼敌人就要到了眼前,他率残部队伍拼死冲出重围。事后整顿人马,伤亡不小,他把人马又重新聚集起来,规定遇到敌人一班,一排人马坚决予以消灭,一连人马连机消灭,这样一小股敌人相继被歼。敌人再也不敢小股活动了,大队人马唿啦过来,唿啦过去,从而给邵殿堂武装留下极大的活动空间和迴旋余地。敌人的哨兵不知不觉就失踪了,搅得敌人连放哨都不敢,敌人折腾了数月,浪费不少的钱财宿迁邳县睢宁三县财政紧张,政府人员工资都发不出去,不得不各自收兵回城。骆马湖一带广大地区照样还是邵殿堂的天下,有钱人照样还得给邵殿堂纳钱纳粮。仇发家眼看着邵殿堂唿风唤雨,心里不是滋味,后悔不该当初往外撵邵殿堂,仇发家就对父母说,自己想厚着脸皮找邵殿堂,到他那里混口饭吃,可父母坚决不答应。仇父说:“他邵殿堂不管怎样发达,春风得意,可终究是个贼人,自古以来,当贼人有什么好结果?宋朝梁山一百零八将,哪一个没有本领,轰轰烈烈,到最后不也落个死的死,亡的亡,身败名裂的下场吗?” 第29页 可说归说,儿子不能没有事干哪。仇母对仇父说:“不如让发家去找他的舅舅,到宿迁城里谋份差事,将来或许能混得一官半职出人头地,这也是我们仇家光宗耀祖一件事啊。”于是仇发家找到舅舅大讼师钱子行,说明了来意,钱子行说:“好,外甥能跟随那贼人穷鬼割袍断义,说明能认清形势。我这里正好缺人手,就跟我干吧,学学怎样替人打官司,这里边的奥秘多得很哪,将来如果跟我学成了,当一名宿迁城里有名的大讼师,还愁不能富贵吗?还愁不能出人头地吗?”仇发家跟着舅舅干了起来,渐渐地歪门斜道、如何捞钱的本领确实学了不少。 宿迁县城东南,运河边上的东关口码头是一块肥得流油的宝地。自隋唐开凿这京杭大运河以来,尤其是明清两朝,江南富庶之地的粮食、绸缎、瓷器都要靠这运河北上运到京城,加上民间货物运输的往来,官船民船停靠到了宿迁,都要在这东关口码头歇歇脚,补充些油盐酱醋生活必须品。来往宿迁的物资也都须在东关码头装卸,用现在的话说,是物流相当发达。所以周围仓库、饭店、旅店、装卸的苦力纷纷在东关码头附近落地生根,特别是装货、卸货这行,油水可观。原先这东关码头为一姓陆家把持,自清朝至民国,已经经营了几代,这陆家依靠这码头装卸生意,挣了很大的一份家业,在县东广置田产,县城还设有多家商铺。为什么这陆家能够经营码头上下几代呢?据说是慈禧老佛爷封赏的。那为什么不赏别人,却偏偏赏给陆家呢?传说这陆家在清朝咸丰年间出了一个武举人,此人功夫很好,可是头脑不怎么样灵活。当年本省会试清江府考中两个武举,一个是宝应人,一个就是这宿迁陆家人,朝廷有旨,要在这两个武举人中选出一人到朝廷做官,弄得江苏巡抚很为难,这两个武举都不错,到底选谁呢?那巡抚心生一计,要请这二位武举到家中吃饭,吃的是面条。巡抚规定:吃面条时碗中的面条汤不准溢出碗。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同时端了上来,满满的,堆成了尖,汤水就要溢出来。那个宝应武举拿起筷子,抄起一些面条放在一小盘中,碗中的汤水没有溢出来。而这姓陆的武举却抄起面条往嘴里送,被面条烫得两眼流泪,不得已被抄起的面条又放回碗里,碗里的汤水流了出来。这巡抚心底有数,择日宣布,宝应那武举入朝为官,宿迁陆举人回家候旨补缺。这姓陆的武举人回到宿迁老家等待,正巧南方太平军北伐到宿迁要渡运河东进,这姓陆武举组织乡党死战运河沿线,使太平军东渡运河没有得逞。后来慈禧太后得之此事,要提他做官,可又听说此人虽勇武有力,却少灵活,不能为官。朝廷为了抚恤这姓陆武举人,就把运河东关码头赏赐予他,从些这姓陆的就世代经营起了东关码头。 时间到了民国时期,虽然清末南北方物资运输已经开通了海运,但大运河作为南北运输的大动脉,河上船只依然南来北往,川流不息。宿迁运河上的东关码头依然繁忙,号称“日进斗金”。 宿迁城里有个青帮老头子姓黄,人称黄老太爷。这黄老太爷看着陆家靠这东关码头髮财,就想霸占码头。这青帮就是靠吃运河沿线起势的,可嘴边的肥肉却被别人叨了去,黄老太爷就唆使手下徒儿徒孙每日到码头闹事,打架斗殴,寻衅滋事,陆家当然不肯相让,两下经常火拼。在一次闹事中,陆家家主不幸被黄老太爷手下用斧头失手砍死,陆家人就把死尸停放在宿迁县衙门口,声言要惩办兇手,否则决不罢休。双方都请钱子行写状子,打官司。钱子行就把一方交给外甥仇发家诉讼,自己帮着另一方打官司。舅甥俩勾结起来,让双方花银子,哪方送钱多,就让哪方稍占上风,逼迫一方再送银子。就这样案了拖了一年有余,陆家卖田卖产,直落得个倾家荡产;黄老太爷那边也钱财耗尽。双方的银子都落入这舅甥俩的腰包,直拖到最后,舅甥俩觉得双方钱财差不多耗尽,钱子行才使了手腕,买通官府判了兇手死罪、判其幕后指使人黄老太爷两年刑期。后这位黄老太爷花干最后一笔银子,求钱子行说通官府让其取保候审。想那陆家经过这一折腾,也就无力经营东关码头,钱子行又採取威逼利诱的手段,给了陆家一点钱,就把东关码头给占了下来。这就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大讼师钱子行巧占东关码头,愈加发达起来。此人恶行累累,解放初期,被人民政府镇压,这是后话。而其外甥仇发家,因仗其舅舅的提携,也为虎作伥,弄了不少赃钱,发了财。以后宿迁县北新安镇已通了火车,新安镇成了陇海铁路上徐州和海州之间的一个小站。别看新安镇是个小站,可它却是苏北鲁南地段上的一个重镇,交通位置相当重要。钱子行看中了这块宝地。巧的是,宿迁gmd税务局奉上级命令,成立税警队。钱子行发点脏钱,为其外甥谋得一分差使——任宿迁税警队驻新安镇税警分队队长。仇发家上任后,想尽办法捞钱。对新安镇大小商贩无不雁过找毛,捞足了油水。 正文 第七章(中)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5 本章字数:4654 民国二十五年初,宿迁大地依然北风唿啸,滴水成冰,一眼看到了旧历年关,各庄各户不论是穷人还是富人,都在忙着过年,年味越来越浓,连空气中都似乎瀰漫着过年的气息。隐蔽在宿迁东北远乡黄泥圩附近的zg宿迁地下县委突然感到敌人的侦查行动停了下来。从各地送来的情报看,宿迁县运东各乡敌人的武装力量和特务分子突然都撤回宿迁城里。马林书记分析认为:“敌人这一突然撤走,我看不像是场阴谋,不单单象是只针对宿迁运东的广大地区。恐怕县西等其它地方也是这样,乃至全省全国都停止了对我们党的敌对状态。我认为在西北恐怕发生了一些事情。”张英华问马书记:“当前,我们怎么应付?”马林书记说:“在尚没有接到上组党组织的明确文件和任务之前,一切工作照常进行,同时派人员到宿迁城里‘三和洋布店’我们地下联络点了解一下城里敌人的情况。”张英华说:“我去吧,顺便再购一些年货,同志们在我这里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没有吃过一顿安稳饭,我感到很对不住大家。我看乘此机会,大家好好过一个春节吧!”第二天,张英华打扮成一个购买年货的商人,带着几个贴身随从,向宿迁城里赶来。到河东顺河集渡口,渡口上的gmd检查人员对人员的搜查不像以前那么紧。也许是临近过春节的缘故,等待摆渡的人特别多,几条木船,都挤满了人张英华坐船渡过运河来到城里,通过外圩门和内城门,到了东大街北首,进了“三和洋布店”对上了暗号。地下党员郭子林已经调走,新来的金掌柜也是我党地下人员。他问金掌柜:“请问可有红色印花洋布,上面印白花的?”金掌柜看了一眼张英华:“有,只剩下二丈二尺。”张英华道:“只要三尺。”对上暗语,金掌柜知道是运东来的人,便把手中的活儿交给伙计,热情地对张英华说:“客人,里边请!”张英华示意手下那两个贴身护卫:“到门外,给我盯点点。”护卫走出门外。张英华随金掌柜进了里屋,金掌柜握着张英华的手说:“很长时间没有联繫,心里非常想念同志们,不知你们可好?”张英华笑着对金掌柜说:“同志们一切都很好。”张英华就把宿迁县委交给他的任务跟金掌柜说了。金掌柜拿出最近几份宿迁当地的报纸《宿迁民报》交给张英华说:“从报纸上只言片语分析,围剿西北我红军的张学良、杨虎诚二位将军扣留了到西北督战的蒋介石及其大批gmd高级人员,发动了‘西安事变’,要求停止内战,联共抗日,这宿迁城里的gmd机关也乱成一锅粥,无所事从,他们害怕蒋介石被杀,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张英华大喜道:“这下可好了,蒋介石被逮住了。”他又问金掌柜:“最近上级有什么指示下达?”金掌柜道:“我们也在着急等待,好及时传达给你们,估计时间不会太长,上级肯定会派人来。”张英华急切地说:“我不能久留,得赶紧赶回去,把这好消息告诉同志们。”他对金掌柜说:“有上好的布料给我几匹,我想给同志们每人做一身衣服,春节要到了,可不能让同志们穿得寒酸过新年哪?”金掌柜出去吩咐伙计拿出几匹上好布料。张英华把那几份《宿迁民报》递给伙计说:“请把这个包在布里。”伙计把报纸塞入布中,捆好扎好,张英华拿出钱来要付帐,金掌柜说什么也不收,道:“给同志们做衣服,怎么能收钱?”张英华坚持要给,他说:“你们布店这都是党的财产,我给钱是我对同志们的一点心意,也算是为党做一点贡献,务必收下。”金掌柜只得收下钱。张英华叫门外护卫取了布,告别了“三和洋布店”。又购了一些年货,急匆匆赶回黄泥圩。张英华把宿迁城里的情况向马林书记和同志们作了汇报,又把《宿迁民报》拿给大家看。大家听说“西安事变”扣了蒋介石,都非常高兴。议论纷纷。有的说:“杀了蒋介石这个刽子手,以告慰牺牲的先烈。”还有的说:“不但要杀蒋介石,我们红军还要联全东北军、西北军攻下南京,把那些双手沾满我们**人鲜血的坏分子、卖国贼统统抓起来,审判枪毙。”马林书记听着同志们的兴奋的议论,心中也是高兴。作为领导人,他不便随便说些什么,只说道:“同志们,作为基层党组织,我们只能耐心等待上级指示,我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上级新的指示很快就会到达。”果然,农历腊月二十四,徐州特委来人,在“三和洋布店”地下人员陪同下,到黄泥圩找到zg宿迁县委机关,传达了上级最新指示:在zg中央的参予下,西安事变得到和平解决,南京国民政府和zg中央初步达成停战协议。具体事项,zg正和国民政府谈判决。目前党中央要求全国党的组织认真分析形式,组织和抓好党的武装,广泛发动群众、发展各种形式党的外围组织,准备与中华民族的死敌日本帝国主义作战。同时要求zg宿迁县委公开打出党的旗号,分散到宿迁城乡,特别是运东广大地区,组织和发动群众。zg宿迁县委的同志们马上开始工作,写标语、传单,四处张贴,又分头到各乡乘着大年年关,各乡逢大集,聚集的群众多。同志们就在各集市上宣传党的主张及“西安事变”和平解决的一些情况。集市上到处都贴些标语:“dd日本帝国主义!”、“团结起来,共同抗日!”、“日本帝国主义是中华民族的死敌!”等等,同志们怀着紧张愉快的心情度过了新年春节。 第30页 新年过后,马林书记叫来张英华,对他说:“英华同志,根据上级指示,我县要抽调一位年富力强、有文化且懂点军事经验的同志到徐州特委学习,学习回来之后,恐怕要挑起重担。组织上准备派你去,你有什么意见没有?”张英华坚决道:“服从组织分配。”农历正月还没有过完,张英华就要上徐州学习了。妻子刘氏帮他打点行装,她问张英华:“这次到徐州学习,组织上说多长时间?”张英华道:“我看少则几月,多则一年吧!”刘氏自嫁给张英华以来,自己还没有离开过张英华有多长时间,这一下子听说丈夫出去几个月,甚至一年的时间,她有些捨不得。她鼻子有点发酸,忍不住抽泣起来。张英华把妻子搂在怀中安慰她说:“家中一切就託付给你了,遇到难处,就找马林书记。你能文能武,我可以放心而去。还有一点,咱们的那些武装,已经不是我个人的队伍,是党的武装,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县委机关、特别是马林书记的安全。”刘氏依在丈夫的怀中关心地说:“在家中,平日都是我照顾你,如今出远门学习,谁给你洗衣服、叠被子?”张英华轻拍着妻子的腰说:“我以前又不是没有自己生活过,和你结婚之前,我先在宿迁求学,后又住在徐州六师呆了三四年,放心吧,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妻子搂着丈夫,久久不愿松开手。张英华道:“你看这又不是永别,好了,好了。”他松开妻子,出门对贴身随从说:“去集合队伍,我要训话。”不到半个时辰,队伍集合好了,这时县委马林书记领着一帮人也来给张英华送别,张英华来到队伍前面,大声道:“我要离家一阵子,我不在家,希望大家听太太的话,听马书记的话。你们要好好练习军事,不远的将来,我们将带领大家去打日本鬼子,保卫家乡,保护我们的爹娘,保护我们的妻子儿女、兄弟姐妹。大家听明白没有?”尽管大家没有见过日本鬼子长得啥样,但不管怎样,大家都大声回答:“听明白了。” 张英华告别妻子、告别同志们、告别家乡父老来到了徐州。这是张英华第二次到徐州。他下了汽车,感到很兴奋新鲜,同时又感到陌生。兴奋新鲜的是毕竟自毕业之后,多年未有来过,他想利用这次机会多走走,多看看;而令他感到陌生的是,自己由一个无知青年,而今已娶了妻子加入了党组织,而成为一个成熟的青壮年。望着眼前的徐州,一切都物是人非。还有一点就是徐州已不像过去那样死气沉沉,街面上到处都是yx的队伍,有工人,学生,店员。南来北往、东奔西去的轰鸣的火车上,每一节车厢外都张贴着花花绿绿的标语。宣传抗日的口号,已成为当前流行的口号。 张英华持介绍信找到zg徐州特委,接待他的正是老同学郭子林。老同学又相见,张英华非常高兴,因为他们不仅是同学,而且郭子林还是张英华的入党介绍人。张英华连声道:“没想到是你负责接待的。”郭子林笑说:“我可想到你一定会来,因为我对宿迁的同志印象都比较深刻,在宿迁同志中,即有文化又懂点军事的非你莫属。”二人又说笑了一番,郭子林针对这次学习情况给张英华讲了个大概:“徐州的gmd的党政军表面上欢迎这次国共合件。zg徐州特委就以gmd徐州专暑宣教局的名义公开活动,同时党的内部保留组织的独立性。我们党就以宣教局的名义举办这次游击训练班。队员来自徐州周围各县,包括皖北、豫东、鲁西南部分县的学员,估计有一百来人,已报当局批准并借用gmd徐州驻军的营房和礼堂作为办学地点,重点学习我们党的游击战的战略战术,以及国内国际的形势。”谈话间,郭子林又对张英华讲了一件趣事:“有些gmd军官对这个训练班也感兴趣,想学习我们的游击战术,他们说我们过去调动大军围剿你们整整十年,屡次围剿屡次失败,你们的游击战术太神奇太厉害,我们也想学几招,将来对付日本鬼子。”张英华笑问:“他们能学得了吗?”郭子林笑答:“有些东西可以学会,有些东西他们就学不去了。”“为什么?”张英华问。郭子林答:“游击战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必须依靠广大人民群众,军队只是鱼,而广大人民群众是汪洋大海,鱼儿一旦游进汪洋大海,敌人再是有本事,武器再怎样精良,他们到汪洋大海中找鱼,那鱼能逮得绝么?”张英华点了点头,他又向郭子林打听徐莉的事,郭子林笑说:“你那个初恋情人先在徐州干事,后来听说嫁给了gmd驻江苏89军中的一位团长,如今成官太太了。” 张英华在紧张的学习之余,抽时间到徐州省立六师看了看,看望了曾经教过他的一些老教师。有些老教师已经不在人世了。他很感慨。又看了他曾经学习过的教室和住过的宿舍,里面都是新面孔的小师弟,小师妹。他又自己去了项羽戏马台、云龙山、云龙湖——曾经是以前和徐莉游览过的地方。如果当初他留在徐州和徐莉结婚,结果又是什么样子呢,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无趣和自嘲地笑了笑。 学习期间,收到妻子的几封来信,信上说家中一切正常,只是想念丈夫。张英华写信安慰妻子,报了平安,同时也写上思念之情。 训练班的教员,都是上级党组织派来的我党优秀的军事政治干部,有的还参加过长征。特别是讲军事课程,一些红军干部结合一些亲自指挥过的战争实例,讲得深入浅出。比如一位红军干部讲战术上“围三阙一”的口袋阵。在红军时期的一次战争中,红军指挥员充分利用地形地物,隐蔽伪装好,待敌人进行伏击圈,红军故意留下缺口,埋伏好一支部队,待敌人在伏击圈内被打提晕头转向时,必然向缺口溃退,埋伏的那支红军部队突然杀出,配合后面追来的红军前后夹击,往往打得敌人措手不及。仗打到这个阶段,红军就剩下撵兔子追兔子了,学员们都听得入了迷。 第31页 七月七日这天傍晚,学生们上了一天的课。吃过晚饭后,正在洗澡纳凉,大家忽然觉得军营附近国军军官们骚动不安,作战指挥室的参谋人员跑进跑出。有些学员好奇,就上前探问,参谋人员说:“日本鬼子在北平南面的宛平城和国军交火了,战斗相当激烈。”这一消息迅速在训练班学员之间传开来,大家彻夜未眠,谈论着这一突发事件。第二天,上级来人宣布,训练班停办,要求大家返回各县。张英华和大家一起打点行装,当天就乘车赶回宿迁。到了“三和洋布店”,大半年未回家的张英华向“三和洋布店”了解宿迁的一些情况。“三和洋布店”金掌柜对他说:“根据zg徐州特委的指示,宿迁要成立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和青年抗日救国会等由党领导下的一些抗日组织,现在的宿迁形势极有利于我党活动,新来的gmd县长叫黄晋珩,同情我党,思想比较激进,具体情况你找到县委马林书记,他会详细告诉你。” 正文 第七章(下)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5 本章字数:4106 张英华在“三和洋布店”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就渡过运河赶到家乡黄泥圩。妻子刘氏见到日夜想念的丈夫突然回家,忙亲自打来凉水给丈夫洗洗。又叫人从井里捞上来一个绿油油的大西瓜。切开,黑籽红瓤。张英华沖了个凉,拿起一块西瓜就往嘴里塞,多汁的西瓜又凉又甜,沁人心脾。他刚咬了一口就问夫人:“县委马书记怎么不在此地?”刘氏对丈夫说:“马林书记和县委一班人驻在靠近沭阳泗阳交界的保安圩,在那一带开展工作。”张英华吃了几块西瓜,让人拉来几匹快马想去找县委汇报工作。两口子很长时间没有在一起,妻子想和丈夫温存温存,就说:“能有这么急事吗?”张英华亲了亲妻子的脸蛋说:“太太啊,工作要紧。”他出门骑上快马带着几个附从,一路急驰到了保安圩。见到马林书记,向他汇报了在徐州的学习情况,并请求分配工作,马林问了一些情况后对张英华说:“新来的gmd县长黄晋珩,要求我党派一位能文善武的得力干将到宿迁城里训练其保安大队,组织上决定派你去最合适,你到县城保安大队就以保安大队长身份开展工作,多安插一些我们的同志。”张英华立即问:“何时赴任?”马林书记笑着说;“很长时间没有回家,在家中多呆几天吧,你们夫妻俩快成了天上的董永和七仙女了,被我这王母娘娘拆散了,总不能见面。我这县委书记太不近人情了。” 张英华回到家中。妻子刘氏亲自做好饭菜,张英华好馋,说:“还是夫人知道疼我。”他大吃起来,真是饿了,他边吃边说:“夫人做的饭菜就是香。”吃完饭张英华洗了个热水澡,这才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搂抱躺在身边的刘氏,真是久别胜新婚。两口子温存过后,张英华对妻子说:“我又接到新的任务,到城里工作了,家里之事又撂给你了。”他看着脸上泛着红晕的妻子,觉得很对不起她:“夫人,你嫁给我后悔不?”妻子也望着丈夫说:“跟着你我就是死也不后悔。” 张英华带着几个随从到宿迁城里。gmd县长黄晋珩集合县保安大队所有人员在城北校军场当众宣布:“我给你们委派新的大队长——张华张大队长,希望诸位在张大队长的领导下努力训练,以便报效党国。”下面请张大队长训话。”张英华喊道:“立正!”只见下面几百人松松垮垮,像烈日下晒蔫了的树叶子,硬不起来。张英华又喊:“稍息。”下面的人又懒洋洋地把脚挪了挪。张英华说:“诸位,日本鬼子就要打到我们的家乡了,我们肩负着守土抗战的责任,大家今后要上下齐心保卫我们的家乡……” 这县保安大队虽有几百人,但人员成分复杂,都是来混口饭吃的,平时吓唬老百姓还可以。况且武器落后,枪械杂乱,什么湖北条子汉阳造、老套筒单打一、中正式捷克式、俄国造法国造。啥枪都有。张英华对这帮人重新编制,裁撤了部份人员。同时吸收一些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和抗日救国会的部份人员,组成一个中队,称一中队,把好枪都调入其中,其余人员编成另外两个中队,称二中队、三中队。张英华以一中队为骨干力量,抓紧训练。 张英华从黄泥圩带来的几个贴身护卫,中有一个小护卫姓周,叫周桂林。十五、六岁,比较机灵。张英华很喜欢他,这周桂林家住在黄泥圩外的烟店庄,兄弟四人,周桂林排名老二。他的大哥叫周桂昆是个读书人,早已参加革命,长期离家。周桂林下面的两个弟兄年龄尚小,周家父母靠种地为生,餵养着这兄弟几个实在不易。老大桂昆出去革命了,父母就把老二桂林交给张英华。其父恳求张英华:“少爷,我把桂林交给你,请你赏口饭给他吃,我们租种的几亩田实在养不起这些腿裆长蛋的主儿。”张英华看着这小孩眉清目秀,心里也怪喜欢的就收下了。别看周桂林年纪轻,可什么事一学就会,骑马打枪很快就练熟了。张英华就留他做自己的贴身护卫。周桂林看着张英华整日训练县大队这些散兵游勇,特别是为这些散兵游勇的吊儿郎当的样子,张英华一会命令他们做这个,一会命令他们做那个,内心就产生了情绪:“对这些人还认什么真?看他们吊儿郎当的样,将来能打鬼子吗?”他看张英华劳累也心疼。一天晚上小护卫周桂林端水给张英华洗脸,他想让张英华出去散散心。就对张英华说:“少爷,听说这宿迁城里来了一个戏班子,不但唱京戏还演什么话剧,总之什么好看就演什么。”张英华一边洗脸一边说:“唱戏有什么好看的。”小护卫周桂林说:“听说演的可好看了,场场暴满,是义演不收钱的。”“什么?不收钱,这些人喝西北风啊?”张英华边洗脸边问。周桂林又端来了饭菜,接口说:“是不收观众的钱,吃喝都由县府包了。”张英华拿过一张煎饼就吃,周桂林也坐在桌边吃煎饼,喝米稀饭。周桂林吃也堵不上嘴,依然说着:“听说这戏班子演京戏净演杨家将守边关抗番兵的事,那话剧演些什么剧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是跟抗日救亡有关的,特别听说有一位女演员,是山东人,叫费瑞芳,人长得漂亮,唱得又好,已红遍宿迁城。”张英华说:“能有这么邪乎吗?”“不信你去看看啊,周桂林激张英华。“好,咱们吃完就去看演出。”周桂林心中暗自高兴,终于能轻松一下了。gmd县党部大礼堂位于城中心,戏还没到开演时间,观众正陆续往里进。张英华随众人走进大礼堂,见大礼堂上高吊着数盏汽灯,把整个礼堂照得如同白昼。看戏的人群乱轰轰,各找位子坐下。戏台上幕帘高挂。下面的人差不多到齐了,忽听台上幕后一段京胡响过,紧接着各种京剧演奏中的乐器演奏起来。大幕徐徐拉开,穆桂英迈着步伐,踩着鼓点徐徐来到台上,放声唱了起来。台上演出的是穆桂英大破天门阵的戏,说的是其公公杨六郞挂帅出征边关,被番兵用天门阵团团围住,穆桂英与其夫杨宗保率军解围,穆桂英大破番军天门阵。表现了中华民族抵御外侮,连女子都率军抗敌的故事。台上扮演穆桂英的女子唱得一板一眼、字正腔圆,引得台下阵阵喝彩。张英华听得入了迷,手在大腿上应着节奏轻拍着。在这苏北小城能听到如此高雅艺术实在难得。演出结束后,张英华走上戏台向演员表示祝贺,他来到穆桂英面前和她握手,说:“祝贺演出成功!”“穆桂英”见眼前站着一位高大英俊的军官,忙说:“谢谢!谢谢!”张英华以商量的口吻说:“能否请你到我们县大队演一场,以鼓舞士气!”“穆桂英”说:“完全可以,我们就是来宿迁鼓动宣传的,我们不但在城里演出还要到农村去演出。”张英华握着“穆桂英”的手高兴地说:“十分感谢!”实际上双方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这位“穆桂英”觉得眼前的这位英俊军官只是一个懂艺术的爱国军人,而张英华眼中的“穆桂英”是一个爱国艺人,漂亮女子。其实这“穆桂英”真名叫费瑞芳,山东鲁南人,出自梨园世家,自幼学戏,后在济南中学读书期间,加入共青团。“七、七事变后,奉组织之命,组成宣传队,南下宣传抗日救国。当然名义上是受gmd宣传部门领导。几天之后,费瑞芳的宣传队果然应邀来到县大队,给官兵们演出了京剧片断,又演了话剧及地方剧种如莒剧、淮北小戏等片断。下面官兵有多少能听懂这些艺术?只不过跟着热闹罢了。演出过后,张英华请宣传队吃饭,这才看清卸下妆了费瑞芳模样:二十上下年纪,山东鲁南口音,一头乌黑的短髮,活泼而又不失大家闺秀的气质。张英华客气地说道:“苏北小城没有什么好招待,听说你是山东人,你们山东人喜食煎饼。” 第32页 费瑞芳笑道:“你们宿迁这地方挺奇怪?”张英华不解:“我们这小地方有什么奇怪的,不妨说来听听?”费瑞芳拿起一张煎饼吃得津津有味,说:“你们宿迁从语言上讲,有讲北方口音的,有讲南方口音的;从饮食上讲有吃煎饼的,有吃面饼的,这不有点奇怪吗?”张英华听完也拿起一张煎饼吃了起来,笑着说:“你说我们这地方奇怪,听我解释过后,你就不觉着奇怪了。”他解释说“宿迁这地方从地理上来讲,算是南方与北方的过渡地带,界于平原和山地丘陵之间。你们鲁南的山岳、丘陵、河流延伸到我们宿迁北部,就逐渐消失了。宿迁往南、往东是河汊纵横的平原和洼地,正因为如此,才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们宿迁靠近你们山东,故宿迁北片、西片、西北片各乡讲话的口音自然像你们山东口音,属北方语系,其分界点大慨就是我们脚下的宿迁城。再往东、往南就逐渐过渡到南方口音了,我把他们称之为南方语系。当然将来这有待专家的进一步考证。谈到饮食方面的影响:宿迁城以北,包括西片西北片,主食大部分吃煎饼;宿迁城往东、往南则基本上不吃煎饼而吃贴饼子。”费瑞芳把煎饼拿在手中,忘记吃了,瞪着美丽清纯的眼睛,听着眼前这位英俊军官讲话,“这是从地理上分析的。再从歷史上看,中国歷史上,宿迁先属齐国等属地,是你们山东的地盘,后属吴楚属地,属南方的国界边缘地带。自隋唐以后,大部分时间属北方各州府、路道管辖,小部份时间属两淮管辖,直至清朝尚属徐州府管辖,后又划入两淮管理直致现在,所以说宿迁是南北过渡地带,生活在宿迁地域的人从饮食到生活习惯自然受南北方的影响,这当然是我的一家之言,却也能反映宿迁的现实情况。”他笑着问费瑞芳:“你说还奇怪吗?”费瑞芳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军官知识这么丰富,学识如此渊博,她简直由佩服变成崇拜了。直到张英华说完,她才愣过神来,吃了一口煎饼,说:“不奇怪,不奇怪。”转而又说:“可还是怪怪的。” 吃完饭后,张英华对她说:“欢迎你们到运东各乡去宣传抗日运动,运东老百姓会欢迎你们的。”费瑞芳忙说:“我们一定去。”费现芳与这个学识渊博、高大英俊的军官握着他的手后,才依依不捨地离开。 费瑞芳的宣传队在宿迁城里及周边近郊又演出了一段时间。疲倦之余她躺在床上,脑海中老是浮现张英华的英俊身影。张英华的外表和言谈举止深深打动了她,吸引了她。她已经想念张英华了。她极力想把张英华忘掉,心想:这是怎么可能的事呢?自己对人家不了解吗?是好人是坏人都一无所知,人家甚至还可能有妻室、有孩子,这些自己都知道么?她有时甚至想接近张英华,主动找他,可又觉得唐突,少女的羞涩又让她不敢;有时她心里想着张英华,可是又一边摇头一边嘴上又说:“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这宿迁小城虽然不大,由于各忙各的事,所以自到张英华那里演出以后,一直无缘见面。尽管费瑞芳极想见面,可又害怕见面。费瑞芳决定远走,离开宿迁城,慢慢忘掉张英华,她决定到农村去。 正文 第八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5 本章字数:3261 第八章 (引子)有一次,王斗山买了一些点心来到岑氏家中,恰巧岑氏父母不在,只有岑氏一人在家。王斗山乘机强行姦污了岑氏。事后,岑氏父母知道女儿被奸,也想到官府去告王斗山,可是家中贫穷,连宿迁衙门朝哪开都不清楚,真是怨天无路、怨地无门。王斗山又来对岑氏父母进行威逼恐吓。岑氏父母胆小怕事,就是不胆小怕事又上哪里去说理呢?官匪是一家,打官司得花钱。岑氏父母只好把岑氏送给王斗山。王斗山对岑氏是先奸后娶,得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二夫人。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一年又过去了。 张英华的妻子刘氏也极深明大义。 宿迁县委由于抗日宣传的需要,主要人员需分散到运东广大各乡活动。为了安全,防止贼人的袭击,各人身边需要武装保护,而县委马林书记从兵马庄带下来的十余人枪有时就不够用了,因为县委要经常借调张英华的武装乡勇使用,而张英华在外工作,又不能事事找他,宿迁县委就得经常找刘氏借人借枪,刘氏从未说个不字,借多少给多少,而且还要调些好枪和枪法好的乡勇给他们使用。这不?县委马林书记等人骑马又亲自来借人借枪了,刘氏对马书记说:“马书记,又说什么借的,这不见外了吗?需要多少?”马林书记说:“这次需要深入到宿沭交界的邵店去宣传发动,可盘踞在司吾山的贼人王斗人部都是些胆大妄为之徒,什么事都能干出来。这次需向夫人多借些人枪,以防不测。刘氏听后就叫人去挑选四五十人,又拉来家中那六、七匹好马,组成一个骑兵小分了。刘氏挑选好人马,又吩咐手下,多做些干粮。刘氏的干练令马林书记由衷赞嘆:“夫人真是巾帼不让鬚眉,女侠也!”临出发时刘氏还不放心,就把家中事情向下边人交待一番,自己腰别短枪,跨上战马要亲自护送马书记出征。马林书记连忙阻止:“夫人的心意我心领了,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能对得起张英华同志。”刘氏已经跨上马说:“马书记,抗日救亡人人有责,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再说我这枪法好久不试,还要找人领教一番呢?”准备就绪,刘氏带着人枪一路护送马林书记等人往宿北邵店一带出发。 第33页 盘踞宿北司吾山地区的贼人王斗山是一惯匪,手下有二百来人枪,在司吾山深处有其窝点。司吾山最高峰五花顶上有一寺庙叫莲花寺,宝莲寺主持波浪法师(山下乡人蔑称其为波浪和尚)与其相处甚好。虽然王斗山作恶多端,但他信佛,经常来烧香拜佛,故莲花寺也算是其窝点之一。王斗山有两个老婆,均是其抢来的民间女子,其中大老婆三十来岁,是绑架来的一肉票,因其家人无法凑齐赎金,被王斗山霸占做了老婆;二老婆二十来岁,姓岑,也是一当地民女,长得漂亮。一日王斗山带贼人到岑氏家中,以收保护费为由敲诈勒索,看中岑氏,岑氏当时未到二十,乃一黄花闺女,这王斗山三天两头到其家中纠缠要收岑氏做小。岑氏父母不同意,也不敢得罪王斗山,想往后拖,拖长了事。这是岑氏父母的一厢情愿。有一次,王斗山买了一些点心来到岑氏家中,恰巧岑氏父母不在,只有岑氏一人在家。王斗山乘机强行姦污了岑氏。事后,岑氏父母知道女儿被奸,也想到官府去告王斗山,可是家中贫穷,连宿迁衙门朝哪开都不清楚,真是怨天无路、怨地无门。王斗山又来对岑氏父母进行威逼恐吓。岑氏父母胆小怕事,就是不胆小怕事又上哪里去说理呢?官匪是一家,打官司得花钱。岑氏父母只好把岑氏送给王斗山。王斗山对岑氏是先奸后娶,得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二夫人。 宿北司吾山一带离宿迁县城较远,官府管理松懈,鞭长莫及。虽然宿迁官府在邵店、新安镇设有区公所,可王斗山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照样打家劫舍。区公所乡丁下来收税收捐,只要被王斗山看到,王斗山就率贼人攻打,甚至吊打区公所的人,言称:“这里捐税,由我王斗山来收,与你们这些区公所无关。”俨然天上王大,地上王二。宿迁官府也拿王斗山没有办法。宿北司吾山一带成了王斗山的私家地盘,容不得任何人来插手。宿迁官府无奈,就索性让王斗山干了邵店区区长,王斗山接受招安,率众贼下了司吾山,摇身一变,贼头变成了区长,其手下贼人变成了邵店区区队。但贼人总归是贼人,恶习难改,依然干些绑票勒索的勾当。虽然王斗山当了邵店区区长,可是他在司吾山的窝点都没捨得扔,留下了少数贼人守卫。凡司吾山贼人架得肉票,人家找到这位区长,王斗山装好人,前去说事,总得敲诈一笔钱财,方能放人。这王斗山自当上了邵店区区长后就成了公家的人。他又想打通官府,想找位官府的人作朋友当靠山,以便敲诈勒索,引发官司时也好息事宁人。他打听到,仇圩有个人叫仇发家,现任新安镇税警分队队长。仇发家的舅舅更是宿迁有名的大讼师。他就备下重礼,来到新安镇找到仇发家。仇发家虽是官府中人,但是王斗山是宿北地头蛇,也不好得罪,又见人家送来大礼,于是欣然接受,热情相待,并备下酒菜,招待王斗山。两人推杯换盏,讲话投机。王斗山说:“仇兄,看来你我投缘,又同为党国做事,不如我俩义结金兰如何?”仇发家觉得此人手里有不少人马,说不定将来能用得着,但又不能明说,只道:“小弟不才,哪敢攀您高枝。”王斗山红着醉脸嚷道:“兄弟直来直去,义字当先,偏要与你结成异性兄弟。”于是两个离开酒桌来到关帝庙关老爷像前,互换了贴子,烧香拜了关公。仇发家年龄稍大为兄,王斗山为弟,拜了把兄弟。王斗山就通过仇发家,疏通关系,送钱,送礼,又结交了仇发家的舅舅大讼师钱子行。结交了钱子行后他心想:“以后我就能放心大胆地干它几票了。”他的贼眼盯上了土财主余有富。为何王斗山又盯上了余有富呢?这土财主余有富是司吾山以西有名的大财主,有良田百顷,周围有几十个客庄,庄人都租他田种,家中骡马成群,粮食堆积如山。别看这土财主有良田百顷,可这人却抠得要命,捨不得吃捨不得喝,一年到头,不见他买过几回肉吃,平常走路总是低着头,地上就是掉一个铜钱,他都要拾起来。这余老抠没有儿子,一个女儿早已了出嫁。王斗山先前也曾抢过余老抠,可余老抠仗着其家深沟壁垒,圩墙坚固,硬是没有攻下来,相反还损失了好多弟兄。这余老抠防范也严,基本上是足不出户。余老抠看守着家中的粮食、钱财,收粮收租都让家中帐房先生去跑腿,他也自得其乐。王斗山盯上了于老抠的万贯家财,明里不好抢于老抠,就想来个暗的。他备了些礼物,来到宿迁城里大讼师钱子行家。两人见了面,王斗山送上了礼物,对钱子行道:“钱老太爷一向可好?小侄到城里办点事,顺便特来拜访老太爷。”钱子行让座,自己坐在太师椅上。来人见无事不登门,他心里想着,嘴上说道:“难得贤侄还惦记着老夫。”随后叫家人上茶,王斗山接过茶,喝了一口,故作风雅地说:“好茶!”钱子行和王斗山天南海北地聊着。这王斗山实在憋着急,打断钱子行的话说:“钱老太爷,小侄今来有事相商。”钱子行听后,心里说,有事何不早提,白白浪费我许多口舌,便问:“贤侄有何事?”王斗山就把想敲诈县北大财主余有富一事说了一遍,但苦于找不到什么敲诈理由。钱子行听完王斗山的话,心里也有了盘算,他慢条斯理地说:“要想让你所说的余老抠淌出些油水来,老夫倒有一计。”他故意又停下来,才说:“不过此计老夫要担风险。”王斗山明白钱子行讲价钱了,他说:“钱老太爷,事成之后,我七成,你三成,你看如何?”钱子行心中暗想:“你小子太小看我钱子行了,我分三成,你做梦去吧。”他欲言又止,随后又慢慢地说:“现在是民国,凡事要讲法制,依法论事,我看贤侄还是断了这个发财念想,另谋别路吧!”王斗山着急道:“钱老太爷,不满你说,贤侄我现在入不敷出了,手下人要吃要喝,不得已才想出此招。”王斗山狠了狠心说:“事成之后,你我一人一半。下面的事由我摆平,官府衙门就仰仗你钱老太爷。”钱子行看火候已到,才对王斗山说:“贤侄,现在最能令人倾家荡产,甚至砍头的事是什么?”王斗山道:“这个我哪里知道?”钱子行举起两个指头说:“两个字‘通共’,谁要是沾上了‘通共’二字,不死也得扒层皮。”钱子行如此这般跟随王斗山密谋起来,听到王斗山连连点头,最后竖起大拇指:“还是钱老太爷见多识广,令小侄佩服。” 第34页 正文 第八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5 本章字数:3105 几天之后,钱子行找来一个家住县北乡、在城里混事的无赖,先给了他几块大洋,教他怎样怎样做,并说如果做得好还有赏。那个无赖拿了大洋,记住了钱子行对他说的话,跟随钱子行来到宿迁县警察局。二人进了警察局,钱子行让那无赖在大门口等候,自己进了警察局长的办公室。警察局长坐在办公桌后,见来者是钱子行,说:“钱大讼师,找我又为何种官司?”钱子行说:“这次不是因为官司,而我有要事来报,此事关唿党国利益,不能不来。”警察局长哑口失笑:“你钱大讼师平日只为钱财,怎么突然关心起党国利益了?”钱子行道:“有人报告:县北方有一财主,姓余,名有富,有通共嫌疑。”警察局长说:“你说有人通共,为什么不早向警察局报告?你是如何知道的?”钱子行说:“你可不知,本人在县北乡有个亲妹妹,家在仇圩,举报人说起来是本人妹夫那头的远亲,此人乃一乡村野夫,没经过什么事面,哪知你警察局是干啥的?所以通过我本人妹夫介绍,找到本人举报。”警察局长又道:“举报人现在何处?”钱子行道:“现在门外等候。”警察局长叫进来,那人不住地朝警察局长鞠躬施礼,警察局长问:“是你举报北乡有个土财主叫什么来着?”钱子行忙道:“余有富。”警察局长接着说:“对,叫余有富,有通共嫌疑吗?可有何证据?”那人按照钱子行交给他的那些话说:“小人是余老财主家的庄人,闲来帮着余老财主这中干些差事,经常看到余老财主跟随陌生人来谈论些什么贪官污吏,什么主义、理想之类的话,反正我是不懂,我想,这共匪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共产共妻,黄毛绿眼,让他们在我们那里折腾,我们还有什么好果子吃?所以心情害怕,故来举报。”警察局长听举报人说得头头是道,心想县北又来了**,我要不查此事,一旦让上面知道了,岂不被动?先抓人来审问再说。他下了命令:“去县北乡把通共的余有富抓来。” 一队警察接到命令先赶到邵店区公所,见到区长王斗山,说明来意,要求王斗山派乡丁带路捉拿土财主余有富。王斗山派了认识路的乡丁随县城警察赶到余有富的家,上前就把余有富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那余老抠也是个六十多岁上了年纪的人,突遭捆绑,虽然强烈挣扎,但那里能是这些虎狼警察的对手。余有富不住声地喊:“你们凭什么捆绑我?救命啊﹗”家人都被惊动,特别是余的老婆,哭喊着上前撕拽。为首的警察说:“余有富有通共嫌疑。”扔下这一句话后,便把余有富带到县城里关进大狱。先饿上三天不让吃饱。每日中午、晚上两顿饭:一个窝窝头,几块烂咸菜。余有富在大牢中整日的喊冤,均无人理会。余有富喊累了,饿了,望着那黑窝头烂咸菜发呆。他掰开窝窝头,拿起一半,一口咬下去,那窝窝头好似掺着泥土蒸的,碜得无发下咽,有用手抓起咸菜往嘴里填,那咸菜咸的发苦。余老抠一口吐了出来。他在家中虽然抠,可从来也没有吃过这样的饭菜。后来实在太饿也只有将就点吃了。三天后余有富被带到公堂审问。警察局长问:“你可是余有富?有人告你私通共匪,你要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余老抠大唿冤枉:“什么叫共匪?我通哪门子共匪?我可是地道的良民。这实在是天大的冤枉。”警察局长冷笑几声说:“到我这里来的都说是良民,都说自己冤枉。给我带证人。”那位被钱子行花钱雇来的泼皮无赖到余老抠跟前,指着余老抠对警察局长说:“十几天前,我亲眼看见余老抠和几个陌生人在其家谈论共党的事。”余老抠瞪大眼珠子,对那无赖发问:“我根本认不得你,与你无冤无仇,你怎么乱咬我通着通那?**你祖宗。”那泼皮无赖说:“余老爷,你怎不认识我?我不是你家庄户下人吗?平常被你叫去干些家中杂活,你怎能装作不认识我?”余老扣气得哭笑不得:“说你妈满嘴胡话,我们家哪有你这种人。”警察局长开口道:“余有富,不得在公堂上随便骂人,有理说理。”余有富哭丧着脸说:“我明明受人陷害,哪还有理可言?”局长桌子已一拍:“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不说实话。来人,给我打。”几名狱警上来,把余有富摁在地上朝着屁股就打起了板子。打他的狱警心中不忍,所以下手也就轻些,不敢朝死里打,如果要很打,恐怕要不了几下,说不定能把老头打断了气。可就是这样打也把余老抠打得杀猪般嚎叫,嘴里直唿:“冤枉。”无论怎样打,这余老抠就是嘴硬,拒不承认“通共”。警察局长见问不出什么来,仍把余老抠关入大牢。余老抠被关入县城大牢,家人可就着急了。家中老婆子托亲戚前来狱中探望,想跟余有富说准备花钱打官司。亲戚买通狱警,始与大牢中的余有富见面,亲戚见余有富被虱子咬得浑身乱跩,倚着狱墙干蹭,手伸到衣服中乱抓乱挠。他对来看他的亲戚说:“我是遭人陷害,不要乱花钱打官司,大不了我把我这老骨头仍在这里了。”这老抠余有富死硬挺着,整个是一只铁公鸡,一根毛也难拔下来。王斗山难免着急一番。他找到钱子行,说:“钱老爷,那余老抠在狱中死活不招供,也不破财找人说事打官司,恐时间太长,这老头万一死在狱中,我们别一个钱落不到手,还落个罪名在身?”钱子行老练地说:“贤侄请尽管放心,我已经关照过了,不会出现什么不测之事,至于余老抠为何要多关几天,是为了让这老傢伙多吃些狱中之苦,以消磨他的意志。等到最后,我再烧一把底火,不愁从这老傢伙身上榨不出银子来。” 第35页 年龄大的人真是经不起折腾。老财主余有富一来受人陷害,心中郁闷;二来实在受不了狱中之苦,于是病倒在狱中。老伴和女儿来狱中探望,见老头躺在狱中烂草堆上,口中不时嘀咕:“冤枉啊,冤枉。”娘儿俩心如刀割,哭成了泪人。老伴哭骂:“哪个杀千刀的,谋害我家老头子,真是不得好死啊。”女儿从外面请来郎中,来给老头看病,郎中开了几付中药给余家女儿,余女问郎中:“父亲病的怎样?”郎中摇头说:“就是好好人呆在这鬼地方都会生出病来。”他劝着母女:“凡是被关在这里的,除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外,都是花钱消灾的事。赶快回家弄钱把老头给赎出去。真要是关个三年两载的,这老汉肯定挨不过去。”说完收拾好药箱,逃出地狱一般离开大牢。 这人就是这样,平常身心健健康康的,但万一遇到什么过不去得难事,心里巴不得早死,言必称死了到痛快,可真到年纪大了,有点小病小灾的,心里又是怕死。余老财主望着哭泣中的老伴和女儿,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嘱咐母女:“回去弄钱吧,想法救我出去。”老伴和女儿回家弄钱不说。单说这钱子行看出火候已到,这晚来到余老财主面前。睡在草堆中的余老财主没好气得看着身穿绸缎的钱子行,钱子行也看了看余老抠,故装可惜的说:“真是太不人道,这么大的年纪却被关在这里受罪。”接着又自我介绍:“我就是钱子行,本城里的讼师,某虽不才却有些名气。”来人自称钱子行余,老抠也曾听说过,他对钱子行说:“我是遭坏人暗算实在冤枉。”钱子行对他说:“你老人家的案子我已略知一二,我是实在看不下去才准备来帮助你。”余老抠眼中放光,问:“你怎么个帮法能让我出去?”钱子行见其就要上钩了,又说:“以老人家的通共匪罪论,已有人证,那就是死罪,老人家恐怕活不出去了,家中的万贯家财对你来说恐是无缘享用了,可惜,可嘆。我本想帮你,可惜心有余力不足。”钱子行一席话说得病中的余老抠心惊肉跳。余老抠心想:难道我真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吗?他挣扎着坐起,挪到木牢笼跟前想拉拽钱子行的手,钱子行把手伸给了他,余老抠抓住钱子行的干瘦而又保养极好得手,象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又像遇到一位使其绝处逢生的好人,对钱子行说:“钱老先生,只要有一线希望,请你救救我的老命。”钱子行挣开了余老抠紧握的手,眼皮拖着,嘴角撇着,对余老抠说:“我一心救老先生,但你可知‘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得道理?况且你这案子颇为棘手,得花费大把的银子,上下通融……” 正文 第八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5 本章字数:2387 钱子行下面的话是说“老先生你是要钱还是要命”钱子行没有说出来,到是余老抠说:“但不知要花费多少钱?”钱子行伸出两个指头,余老抠说:“二十大洋?”钱子行心想,怪不得人家称你为“余老抠”。于是钱子行说:“最起码二千大洋。”余老抠听说二千大洋,大叫:“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算了让我死了吧。”钱子行说:“那我就没有办法了。”转身就要离去,刚走几步,就听后面余老抠喊:“钱老先生留步。”钱子行又回头来到余老抠跟前,余老抠使劲伸出五个指头:“五百大洋如何?”钱子行復说:“花钱卖命,二千不多。”他明知要想从这老抠身上榨这二千大洋是不可能的事,又说:“我真心想帮你老人家,这样吧至少一千大洋,谁叫我心软呢?”余老抠咬牙道:“一千就一千,可是我再也不能再受这洋罪了。请帮我通融一下换好些地方住着。”钱子行说:“这个到可以。”钱子行转身二次离开,叫来当班狱警,给了那狱警一些钱。吩咐狱警给余老抠挪挪窝。余老抠离开这臭气熏天的大牢搬到优待房。他把那爬满虱子的衣服扔了,洗了个澡。因受到优待,他顿顿吃白面馒头;餐餐有荤有素,烧鸡鱼肉换着上。余老抠使劲的吃,一边吃一边还嘀咕:“一千大洋换的,一千大洋换的。”恨不得每顿饭都能把一千大洋给吃回来。老伴女儿前来探视见余老抠的病好了大半心中自然欢喜。余老抠叫老伴回家准备钱。提到钱,余老抠不觉心疼起来,他对老伴和女儿说:“我偏不给他们现大洋,你们回去把家中铜板都给我凑起来,凑齐一千大洋的数,给他们送去。”这边钱子行又找到警察局长,对警察局长说:“余有富老财主的案子纯系冤案,虽有人证,但不可听一人之言……”钱子行不仅谙熟民国法律而且他大讼师的铁嘴又滔滔不绝的讲了一阵,真是死人能说活,活人能说死。警察局长也不太相信快入土的老头通什么共匪,可有人举报就要抓、就要审问。他对钱子行说:“我这警察局里可不是饭店、商铺能够进出的。说白了吧这叫‘请神容易送神难。’”警察局长心里清楚这钱子行老东西又使人家银子了,这才来给人家说事。警察局长自己也想从中敲上一笔。钱子行和警察局打了这么多年得交道听警察局长这么一说心中自然也明白了。就说:“这个请局长放心,还能没有你的份子吗?” 第36页 再说余老抠的老伴和女儿回家后到库房去扒那堆积如山得铜板。数不清得铜板,有得好多年都没有动过,都生了绿铜绣。娘儿俩忙了一夜,数好价值一千大洋得铜板,用口袋装着。第二天,堆满了整整两大牛车。拉到宿迁城里钱子行的家中,使得钱子行哭笑不得。那警察局长收了钱子行的钱,提起笔写下了一纸公文:余有富通共一案,查无实据,着当庭释放。 可怜那余老财主被释放回家,心疼那两牛车得钱,整日闷闷不乐,得了一场大病,不久便一命呜唿。 钱子行事后和王斗山分赃。钱子行扣除这扣除那,连余老抠在狱中优待的费用都足足的算上,共计给王斗山六百现大洋。王斗山心中暗骂钱子行:这老东西真狠,比我们干这行、吃这行饭的人还狠三分。 王斗山统治下的邵店一带,民众生活困苦,他带着手下贼兵,欺压百姓,鱼肉乡里。到乡下收捐收税。百姓稍有不满,他就抓到乡公所吊打。王斗山看到谁家大姑娘、小媳妇稍俊俏一点,他就想法奸之。自称是夜夜做新郎。王斗山不仅在经济生活中盘剥乡里欺压民众,还不允许在他统治的地盘上的人民有一点的言论自由。他曾多次扬言:“什么***gmd、**,谁在老子一亩三分地上来给老子惹麻烦,老子就跟谁干。”当时正是抗战前夕,国难当头,gmd想治他,怎奈gmd政府也忙着抗日大事,就把清除王斗山的事暂时放到了一边。放任他为非作歹。 当王斗山听说**已在邵店一带他的地盘上宣传抗日,他狠狠的对手下说:“**如今在我地盘上惹是生非,妖言惑众,就是对我王斗山的大不敬。我要驱除**,防止在我这带变天。” 马林书记分析邵店一带形势较为复杂,他通过当地地下党组织了解了王斗山的一些情况,决定先外围后深入的工作方法,就是先不直接深入邵店区王斗山的腹地,而是先在周围作一些发动宣传工作。这天,邵店以南、沭河南岸的朱岭小集市正逢大集,马林书记在朱岭集上布置宣传场地。正午时分,平常冷冷清清的朱岭小集,渐渐聚集许多赶集的群众。马林书记布置好警戒,登台向赶集的群众演讲。并向赶集的群众散髮油印传单。赶集的群众围拢过来,台下聚拢有黑压压的一大片。群众听着马林书记慷慨激昂的讲话,有的静静地听,有的小声议论,“这小日本不就是过去听说的倭寇吗?”“当年戚继光大败过的倭寇如今怎么又打进中国来了?”你一言我一语小声议论。正在马林书记他们讲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四处响起枪声。有人喊:“贼人来抢啦,快跑啊!”下面的群众炸开了锅,四处逃散。在台上的马林书记竭力想控制住混乱的局面,大喊:“乡亲们,不要乱跑,不要怕,我们有武装保护你的。”可群众对贼人实在太怕了,有谁能听台上的劝告呢?台下的刘氏夫人派人掩护马林书记等人,又命令手下,寻找打枪捣乱的坏人,哪里找得到?捣乱的坏人混在群众中间,根本无法分辩,顷刻之间会场上甚至整个朱岭小集上已是一片狼藉,不见人影。这肯定有人蓄意破坏,意图挑衅和警告马林书记率领的抗日宣传队伍。马林书记事后分析认为:“这决不是一般贼人所为,因为一、没有抢群众财物;二、明知我们有武装,一般贼人怎敢拿鸡蛋碰石头?这肯定是王斗山干的。”对于王斗山破坏抗日救国宣传的行为大家非常愤怒。有人主张,跟王斗山对着干,马林书记冷静地说:“王斗山虽然是贼人出身,可他现在是gmd邵店区区长,如果我们和他明干容易让人授之以柄,再者我们力量弱小,也非他对手。”大家说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白来一趟吗?马林书记说:“这次事件也提醒了我,我们明天就直接进入邵店镇,打出国共合作、共赴国难的旗号,我要会会这个王斗山。” 正文 第八章(d)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5 本章字数:3402 王斗山正在邵店区公所和手下议论昨天破坏**宣传会场的事,王斗山得意地说:“这样三折腾两折腾,**就得从邵店区滚蛋。”这时门外一乡丁进来报告:“zg宿迁县委马林书记要来见您,称要和王区长共商发动群众,抗日救亡大计。”王斗山腾地站了起来,惊呆了。忙问:“人在何处?”乡丁道:“人就在门外。”王斗山措手不及,想躲都来不及了,他呆了好半天,只得硬着头皮让马林书记进来。马林书记进了厅堂,王斗山故装热情地说:“久闻马林书记大名,本该亲自迎接,没想到你马书记亲自来了,请坐请坐。”马林书记坐了下来,开门见山地说:“王区长,你可知眼前的局势?”这王斗山哪里知道这些,说:“兄弟我孤陋寡闻,愿听马书记指教。”马林书记当着众人说:“七、七事变后,日本鬼子大举南下,后又从上海大举登陆,日寇攻陷南京,又杀我数十万人民,我堂堂中国面临灭顶之灾,这些王区长可曾听说?”王斗山歪着嘴,摇着头,马林书记又接着说:“王区长又要可曾听说,国军将领、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将军率领将士在台儿庄血战日寇并痛歼日寇万余人,取得台儿庄空前大捷?而我zg运东县委组织积极发动群众,组织担架队,慰问团带着大批粮食、猪肉等物资,开赴鲁南抗日前线直接支援抗日将士作战?”王斗山又摇头不知,马林书记越说越激动:“台儿庄战役后,日军重兵攻陷徐州,占领睢宁,不日将进攻宿迁,可你王区长身为政府人员,不积极发动辖区群众作抗战准备,还百般阻拦**人来你辖区宣传抗日,请问王区长,你是何居心,想当汉奸、卖国贼吗?”马林书记步步进逼。王斗山哑口无言,心里想:**就是厉害,可是如果我这一带人心都被你**拉去,我王斗山还能站得住脚吗!他眼珠一转,说:“我也想抗日,可我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如果你们**硬要在我辖区搞宣传发动,我也没有办法,可邵店一带乱得很,我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马林书记听完大笑几声说:“我们**员从加入组织那天起,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可我也要正告某些人,谁要真敢对我们动黑手,那就是汉奸所为,老百姓决不会轻挠他的。”王斗山又气急败坏地说:“既然这样,你们就宣传吧,我也不管了。”说完,他命令手下集合自己的队伍上司吾山去了。蹲在司吾山中的王斗山见眼前邵店一带的广大宿迁北部地区都被**组织发动起来,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地盘都被**赤化,他坐立不安。一日他来到山中五花顶宝莲寺,在该寺主持波浪法师引导下烧香拜佛,求神驱走**,恢復他的天下。波浪法师双手合十,朝神像施下大礼,听得王斗山祈祷神驱赶**,便对王斗山说:“看王区长心事重重,不妨到后室一坐小叙。”王斗山跟随波浪法师离开佛堂,到了后室,波浪法师吩咐小和尚,备下茶水,两人对坐,说起话来,波浪法师说:“阿弥陀佛,在下身处三界之外,不问俗中之事,可听施主说**又到邵店一带鼓动乡邻,宣传抗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斗山主把眼下之事说了一遍,波浪法师的后,长嘆说:“看来**不除,永无宁日啊!就是佛门也不得清静。”王斗山又说:“现在国共合作,谁破坏抗日谁就是汉奸,我是动也动不得,杀也杀不得,不好明干。”波浪法师笑曰:“王区长一世枭雄,聪明之极,明斗不能,何不暗斗?”“怎么暗斗法?”王斗山望着波浪法师,波浪和尚提醒道:“王区长以前可不是什么区长啊?”王斗山明白了,点头称妙。 第37页 宿迁北部边远各乡在以马林书记为首的**的努力下,抗日救亡运动蓬勃发展起来,**人在该地区发展了党的基层组织,组建起了自己的抗日队伍。 县委书记马林等一行人正不知疲倦工作着,运东保安圩来人找马林书记。双方见面,马林书记问是什么事,来人说:“据宿迁县城来人报告,鬼子飞机,已飞临宿迁县城侦察,并扔下传单。来人把传单交给马林,马林书记接到一看,传单是绿色的,纸张精细,上面印刷着精美的汉字。传单上写着:大日本皇军不日要轰炸宿迁城,望宿城军民人等速速投降之类内容。马林书记问来人宿迁城里情况如何,来人称:“宿迁城里表面显得安静,实际上有钱人家已收拾家当,有亲奔亲、无亲奔友准备跑到乡下躲避。更多人不相信鬼子会轰炸,那些祖居宿迁城里的人更是捨不得房屋家产,穷苦人家无钱,又都是些穷亲戚,更是无法迁出。”马林书记又问:“那城里上层反映如何。”那人说:“宿迁县署已在城里至高点布设防空警钟已作提前准备,但准备不足。”来人又说:“鑑于以上情况,请马书记速回运东保安圩,还有各种事情需要处理。”马林书记针对邵店情况,找来当地党员布置一些任务后,便带领人员返回保安圩。行至半路,突遭不明身份的武装埋伏,队伍当场就死伤数人。从枪声紧密程度判断,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多势众,情况十分危急。刘氏提枪赶到马林书记身边,对马林书记说:“我带领队伍往前沖,杀出一条血路,请马林书记等人紧随其后,不要掉队。”刘氏命令几名武装人员围在马书记等人四周,自己跨上战马,带领众人拼死向前冲去。刘氏一马当先,挥枪向敌人射击,只听前面敌人高叫:“射倒那位骑马女子。”众匪的枪声集中朝刘氏射击。趁此当口,队伍撕开了一条口子,冲出敌人的伏击圈。可是骑在马上的刘氏不幸被敌人击中,倒伏在马上不能射击。众人摆脱了那伙不明身份的武装敌人,刘氏这才倒下马来。众人上去一看,刘氏的双腿鲜血直淌,马背上也被鲜血染红,鲜血一直滴到马肚子下。马林估计刘氏双腿被敌人打断,于是叫人抬着刘氏马不停蹄赶到保安圩,找到医生,给刘氏瞧伤。医生也是一土郎中,只是替刘氏简单包扎一下,开了几付跌打损伤的中药。几天过后刘氏双腿肿大疼痛难忍。土郎中无办法,建议速上宿迁仁济医院,找洋医生开刀做手术。事不宜迟,马林让人找来担架,火速把刘氏送到宿迁城里。赶到宿迁城南美国人开办的教会医院——仁济医院。这医院里的医生大部份都是从美国远涉重洋来的高鼻子蓝颜珠子的洋人,均为基督教徒,手艺精湛,只有少数医生为华人。马林让洋医生从速给刘氏做手术。那时医用×光机刚传入中国,仁济医院刚刚进了一台洋。洋医生给刘氏拍x片检查一通后,对马林书记说:“这位女士双腿腿骨已被子弹击断,伤口已经感染,必须截肢。”并问:“这位女士为何人所击伤?”马林书记说:“我们遭遇土匪袭击,她的腿是被土匪所伤。”洋医生摇头,意思是不可理解。马林听说刘氏双腿不保并要截肢,自己不能做主,正急的在病房里团团转,这时派人去通知的张英华赶到,简单问了马书记一些情况,马书记愧疚地自责:“都是我的不是,不该让你的夫人随我们去邵店。”张英华反而安慰他:“这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袭击她的敌人。”当听说夫人刘氏要截去刘氏双腿,张英华来到刘氏跟前,刘氏因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他对医生说:“我是这位女士的丈夫,截肢是万不得已的事,我能理解,先保持生命再说。”医生们把刘氏推上手术台,一番手术过后,刘氏失去了双腿。待刘氏醒来,已躺在病房中。她望着站在床前的丈夫张英华,艰难而痛苦地说:“英华,实在对不起,恐怕要连累你一辈子了。”张英华握住刘氏的手,眼含着泪说:“夫人,要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终日离家,有家不能回,让你为我担心担忧,你为我们的事业失去了双腿,这让我如何是好。”他叮嘱刘氏:“你要安心养伤,别的什么都不要去想。我这里太忙,不能整日照顾你,请你多原谅。”马林书记派专人照顾刘氏,他安慰刘氏几句,跟随张英华来到gmd县大队驻地。马林把刘氏受伤的前后跟张英华细说一遍。张英华问马林书记:“袭击我们的那部份武装,是什么人的队伍?”马林说:“从种种迹象来判断,应该是邵店区区长王斗山派人干的。”马英华愤怒地说:“此等败类我终究要跟他们算帐。”他对马林道:“马书记,估计近日日本人可能要轰炸宿迁城,待我夫人的伤稍有好转,请组织替我速把夫人送回黄泥圩老家中。”马林书记道:“这个请你放心,夫人是因为我们所伤,我们将照顾她到底。”张英华又说:“夫人这一伤,家中大小事也就无人可问了,这个也请组织把我家事过问一下。另外,我家中手下的乡勇也全部交给组织,请组织派人接管改编。”马林书记紧握张英华的手,动情地对张英华说:“张英华同志,你为党、为革命事业放弃了个人所有和一切,与我们生死与共,我代表党感谢你。”张英华说:“都是出生入死的同志,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马林哽咽了一声:“不说了,不打扰你工作了,再见。”刘氏伤情稍微稳定,已回到运东的马林书记即派人从仁济医院接出刘氏,送回黄泥圩家中养伤,不提。 第38页 正文 第九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5 本章字数:3283 第九章 (引子)刘振黄回答:“请韩主席拨点重武器给我们,哪怕再拨一挺重机枪也好。”韩德勤温怒说:“重武器我手中没有,你到宿迁城后,只要坚持一天,其它增援部队将陆续到达。”韩德勤下了逐客令。刘振黄回到一九八团,命令部队在半小时内准备,半小时后准时出发驰援宿迁。 民国二十六年(1938年),农历四月二十上午八时,和平的宿迁小城突然拉起一阵悽厉的防空警报声,城里的居民四处乱钻。小城中没有坚固的防空工事,大多数人跑出家门,不知奔向何处隐藏,人们就往城外荒郊野地或树林、沟中躲蔽。就在小城极度混乱之时,日寇三架涂有血红太阳徽记的飞机,贴着屋顶树梢,呈正三角形自西北向东南飞临小城上空,扔下炸弹,这三架敌机盘旋滥炸一番后飞走,紧接着又有三架敌机顺相同方向鱼贯轰炸,也扔下炸弹狂炸一气飞走,紧随其后,又飞来三架,这三架轰炸完,又来三架泻下炸弹,区区苏北小城人口不足四万,却遭到十二架飞机狂轰乱炸。敌机不但仍下普通炸弹,还扔下燃烧炸弹。宿迁城里顿时一片火海,残垣断壁,血肉横飞,一片人间地狱惨景。据事后统计,宿城经此轰炸,完全被毁的房屋店铺,多达一百三十余处,其它受损失的不计其数。宿城工商业遭到毁灭性打击,由于许多人被炸毁的房屋深埋,所以被炸死、炸伤者更无法统计。张英华的县大队驻地由于不在市中心区,故损失较小。日寇飞机走飞后,张英华迅速组织所有人员参与救人。县城西南美国教会所开办的仁济医院却安然无恙,这可能是因为当时日美尚未开战,敌人事先侦察好的,故未敢朝仁济医院扔下炸弹,仁济医院的医生、护士本着人道精神,也参与到宿迁城的救人当中,一时间,仁济医院里外都是遭难受伤之人。 日寇对宿城的野蛮轰炸,并没有吓到宿迁人民,却更引起了更大的仇恨。人们埋葬好亲人,擦干了眼泪,誓于日寇决一死战。当然这只是宿迁民众的唿声。被日寇从江南撵到两淮的gmd江苏省政府主席韩德勤,发觉宿迁抗日运动风起云涌,又有人报告现任县长黄晋珩暗通**,放任**人在宿迁广大城乡活动,宿迁城乡广大地方已成了**的天下。韩德勤认为黄晋珩统治无能已受赤化,遂一纸公文罢免了黄晋珩。韩德勤不顾宿迁即将遭受入侵的事实,委派**专家鲁同云到宿城上任,鲁同云到了宿迁不积极准备抗敌入侵,却大肆驱逐宿迁城里的**人,只因县大队长张英华没有公开**员的身份,才得以让张英华继续留任。鲁同云不但在城里不允许**人的活动,还强化各乡政权组织,有些乡镇公开活动的**基层组织被迫撤出,或復又转入地下,邵店区区长王斗山洋洋得意地从司吾山里出来,开到邵店镇公开和**对着干,逮捕活跃起分子,屠杀**人,邵店地区的**人只得又转入地下活动。驻在宿迁城里的鲁同云奉其主子一命令,强行停止**的活动,公开取缔“搞日救国会”、“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等党领导的爱国抗日组织,宿迁的抗日活动遭到破坏。 十一月十七日(农历九月二十六日)鬼子出动三千之众,从宿迁县西部邻县睢宁县城出动,以坦克开路,步兵、骑兵、炮兵、汽车紧随其后,向东边的宿迁杀来,其先头部队很快就进入宿迁县境。鬼子并没有立即进攻宿迁县城,先派出部分鬼子,从宿迁县城的南、西、北三个方向,实施侦察活动。鬼子每到一村庄,即行烧、杀、姦淫,老百姓非常害怕,原先没见过鬼子长得啥模样,认为既然叫鬼子,那肯定是红头绿尾巴的妖怪,真的见到了这日本鬼子,发觉和我们中国人长得没什么两样,黑头髮、黄皮肤、黑眼珠子,可是他们讲话伊哩哇啦,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大皮鞋走在地上哌哌作响,鬼子见人就杀,见牲口就抢,老百姓都惊恐地说:“这小鬼子虽然不是红毛绿尾巴的妖怪,却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虽然人个个长得矮一截,可是他们杀起人来,个个都有使不完的劲。”遭遇鬼子的运西人,都向东边的城里跑反。 住在宿迁城里的gmd县长鲁同云接到县西各乡大批跑反的人流涌到城里的报告,便派人叫来问话。来了一个县西的保长,见面就说:“这小鬼子长得和咱们中国人一样,怎么这样形同禽兽,让人害怕呢?”“废活少说,鬼子现在到了哪里?”鲁同云问。保长惊魂未定说:“据传已到县西耿车一带,离县城最多二十里地。”鲁同云一听:“什么?这么说只要鬼子进攻几个时辰就能冲到城外。”鲁同云有些慌张。张英华上前劝鲁同云:“我们应该速作准备,不能坐以待毙。”鲁同云问:“你说怎么准备?”张英华说:“迅速动员军民,多挖战壕,利用城西黄河天险,派兵驻守,并速派兵到城南、城北布防迎敌,现宿迁城里除我们县大队以外,加上警察的武装不过区区几百人,等于是座空城,所以最要紧的是赶紧电报省府派兵支援。”鲁同云定了定神,说:“电报请求支援应该,你们县大队暂不行动,防止城内民众暴乱滋事。”张英华心急如焚,怒斥鲁同云:“现在都到什么时候了,还防这防那,抗击鬼子是大事。”鲁同云叫人去拍驰援电报,又对张英华说:“就凭我们这点家当,去抵抗鬼子那不是白送死吗?”张英华还要强辩,鲁同云摆了摆手说:“好了,好了,这是命令,执行就是。”张英华回到县大队队部,命令手下到城里各个店铺去购买草袋、麻袋、布袋,能买多买多少,以作战备修工事之用,又命令手下以县政府名义,到东关运河西岸,徵集民船,准备在运河上搭一座浮桥,以方便城里居民撤退。他能做的也就只能是这些了。他坐下来喘了口气,对身边的随从周桂林说:“桂林啊,此战一开生死难料,你明天一早就渡河回去,你年纪轻轻死了可惜。”桂林不从,张英华道:“这是命令。”周桂林第二天一早离开宿城。 第39页 宿迁即将遭到鬼子进攻的十万火急的电报,已到了身在两淮的gmd省政府主席韩德勤的手中。派什么部队去抵御敌人呢?他手下有王牌正规军89军,这可是他的看家部队,是将来和**搞摩擦的本钱,轻易捨不得动。于是他下令,把江苏保安队一九八团团长刘振黄叫来。刘振黄到后给韩德勤行了个军礼,韩德勤把宿迁的驰援电报交给刘振黄看,对刘道:“听说刘团长的家乡是宿迁人?”刘振黄刚扫了电报下眼,听了韩德勤问话,立正答:“报告韩主席,刘某系宿迁县县西耿车人。”韩德勤让刘振黄继续看电报,电报内容很短,刘振黄扫一眼就看完了,韩德勤又说:“我没记错的话,刘团长应该是黄浦军校三期毕业的吧?”刘振黄答:“报告韩主席,是的。”韩又说:“你的家乡即将遭受日寇入侵,我拟派你团立即出发,驰援宿迁。”宿迁家乡遭受日寇铁蹄践踏,不管从哪方面说刘振黄都应该立即答应,率本团前往。他并不是怕打仗、贪生怕死之辈。就在个把月前,他曾奉命率本团反攻睢宁城,打退日寇数次进攻,还活捉了睢宁城内的大汉奸邹丕,从而闻名省府上下,。这次率军驰援宿迁,可他手下只有三个营、九个连,也就七百人枪,连一门迫击炮都没有,全团只有一挺老式重机枪。他正在考虑。韩德勤问:“你怎么不答应?”刘振黄回答:“请韩主席拨点重武器给我们,哪怕再拨一挺重机枪也好。”韩德勤温怒说:“重武器我手中没有,你到宿迁城后,只要坚持一天,其它增援部队将陆续到达。”韩德勤下了逐客令。刘振黄回到一九八团,命令部队在半小时内准备,半小时后准时出发驰援宿迁。两淮之地离宿迁约有一百八九十里路,刘振黄率部队急行军,终于在日寇派出侦察队的同天傍晚赶到宿迁城,顾不上休息便协同军民做好防务。 起先县长鲁同云和张英华、刘团长在一起商量防务。后来两人发现鲁同云不知去哪儿了,再找他四处都找不到,只得作罢。刘振黄团长把宿迁城分成南、西、北三段防线,修筑工事,派人炸毁城西废黄河上的一处桥樑,以防备鬼子利用。修工事要做掩体,需要麻袋填土垒起,张英华对刘团长说:“我已派人早已备好。”刘团长又要在运河上架设浮桥,此时鲁同云已不见踪影,县署主要负责人只有张英华一人在刘团长身边,他听说刘团长要架浮桥,又说:“架浮船的木船我已派人征齐。”刘团长大为感概:“老弟抗日保家,并不是每一位中国人都能做到的。”张英华又问刘团长:“刘团长,我手下还有五百人的县大队,听候调遣,请下命令。” 正文 第九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5 本章字数:2884 刘团长即说:“我估计宿城南、西、北三面,首先西面有黄河天险,不可能是敌人的主攻方向;南边地形开阔,日寇进攻必须分散兵力。我估计也不可能是重点,而城北部虽地形复杂,但象茶壶嘴,收口小,敌人较易集中兵力、火力攻城,所以,城北可能是日寇的攻击重点,我派一个营与你县大队全部坚守城北外围长河涯、钱山陵、杜家庄一线,你看如何?”张英华说:“行,刘团长,我这就去调部队。”张英华回到县大队部,速让传令兵命令县大队集合,张英华到操场上等候,只来了一中队一百来号人,张英华惊奇:“二中队、三中队人呢?”一中队队长报告:“张大队长,那两个中队已跟随鲁同云逃走了。”张英华回大队部拿起电话要gmd宿迁县党部,对方一直无人接听。他叫来几个随从,跟他赶到县党部,县党部空无一人,只有一守门人忠于职守,看守空空如也的县党部。张英华经询问看门人得知,鲁同云早已率县党部机关和县大队两个中队通过县城南门逃走。面对强敌压境,作为一县之长的鲁同云贪生怕死,吓破了胆,率众逃窜到两淮找其主子韩德勤去了。只因一中队是张英华一手编成,没有随鲁同云逃走。许多事情需要县长鲁同云协调,可鲁同云已可耻地逃跑了,千斤重担都压在了张英华的肩上,他马上到警察局,警察局长也已带部份随从跟随鲁从云逃走了。他命令留守警察,疏散监狱服刑人员,犯重罪者枪杀,轻罪者释放,回到大队部,天已放亮。运河上的浮桥已架好,他又命令一中队所有人员,分散到城中各处,力劝居民向农村疏散。一时间,运河浮桥上挤满了从城里向城外逃难的人群,该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了,张英华集合三中队一百来号人,奔赴北圩门外一线,协同刘振黄团长的一营部队,抢挖工事,准备抗击敌人。 侵犯宿迁城的日寇继农历9月26日(十一月十七日)对宿迁城东、西、南三个方向实施大规模武装侦察之后,于二十九日晨,兵分四路,杀奔宿迁城。这三千日军混成旅团,乃日军野战部队,由日酋旅团长富永亲自率领。步兵、骑兵、炮兵、坦克、密切协同,兵分四路。一路由敌骑兵作为前锋,经城北长河涯、车路口等地渡过运河,占领运东顺河集,封锁城北、城东守军退路;一路经石娄、半窑、杜家庄一线前出到钱山陵一带与首军对峙;一路在坦克的掩护下渡过城南废黄河经古城,占领城南黑鱼汪、傅庄向南警戒。阻击任何企图援宿之兵,并相击进攻宿迁南圩门;一路沿城西宿支干道直扑西圩门。敌人进攻开始了,日寇飞机对宿城城内及城外守军阵地肆无忌惮的轰炸,敌人重炮也不停地轰击。城内外硝烟瀰漫,守军工事大部被摧毁。面对猖狂进攻的日寇,守军毫无惧色,英勇战斗。守军与强大的敌人苦战一天,伤亡惨重,团长刘振黄眼看部下已支撑不住,遂向两淮韩德勤通电告急:省主席韩勛鉴,职部七百人枪苦战三千强敌,已坚守一天,职部伤亡甚大,已弹尽粮绝,速盼增援。”身处两淮的韩德勤明白,区区一九八团肯定不是强大日寇的对手,且敌人有飞机大炮相助,武器装备精良,敌寇训练有素,援兵去多少将被日寇歼灭多少。宿迁城失守乃旦夕之事,为保存实力,韩德勤拒不发援兵,只是回电给刘振黄只有四个字:“固守待援。” 第40页 面对兇残进攻的日寇,坚守孤城的刘振黄团长见救援无望,他已抱有必死的决心。这时,西圩门告急,有被日寇突破的危险。刘团长命令手下仅有的警卫排速去增援西门。警卫排长捨不得扔下团长,说:“团长,我们都去战斗,你身边已经没有多少人保护你了,求你留下几个人吧。”刘团长大喝:“这是命令,违令者就地枪决。”警卫排长含泪率部下增援西圩门。守卫西圩门口部队已被敌人打残。一小股日军进经窜入我军阵地,守军正和日军拼死肉搏。西圩门阵地上杀声震天。日军临死前的哀叫、我军刺死敌人的怒吼声不绝于耳。可守军势单力薄,寡不敌众,眼看敌人就要蜂拥而致,不知是谁喊了声:“弟兄们,援军到了,杀呀!”警卫排长带领手下二三十弟兄进入阵地,这二三十人都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他们枪打、刀挑。敌人渐渐不支,败退下去。 北线阵地,敌我也打得相当激烈。张英华率领的县大队一中队的阵地稍为靠后,承受敌人进攻的压力稍小一点。就是这样,经过敌人几次进攻,一中队弟兄也伤亡过半。县大队从来没有和正规敌人交过手,况且面前还是兇残的日寇,他们手中的武器和敌人比起来,简直是一天一地。他们凭的是一颗颗抵御外辱的心。一个个血肉之躯顽强抵挡着日寇飞机大炮向阵地疯狂倾泄的钢铁和zy。刘振黄手下的保安一九八团之七百勇士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战斗正激烈之时,全线敌人突然停止了进攻。日寇见其伤亡不小,在调整进攻部署。张英华利用这点间隙,来到靠前的阵地上督促弟兄们抓紧修筑被毁工事。他放眼望去:残阳如血,敌我双方战死的尸首以各种形状倒在地上。血红的夕阳光辉照在尸首上,也照在阵地的活人身上。死神在上空游荡。战场上硝烟升腾,周围的树木被炮火炸成焦炭,有的还冒着残烟。弟兄们都是好样的。日寇开始进攻时,他们还有些害怕,日寇的炮弹打过来,弟兄们东躲西藏,恨不得脚下裂条地缝钻进去。但友邻突出阵地上的友军一九八团的战士们却沉着应战,等进攻的鬼子靠近,手中的武器才开始射击。保安大队第一中队的弟兄们见友军如此沉着,也学着友军的样子。骚乱的阵地平静下来。弟兄们端起枪朝敌人射击。身边的弟兄倒下了,进攻的鬼子上来了,弟兄们冲出阵地和友军一起与鬼子肉搏。但残酷的现实使张英华不能不把真实情况告诉弟兄们,他难过地对手下说:“弟兄们,咱们已经被鬼子团团包围了,据报运东的顺河集沿线也出现了鬼子,突是突不出去了,大家只有和敌人拼了,拼死一个够本,拼死两个赚一个。”弟兄们身陷绝境。前面是强敌,身后就是宿迁孤城。大家默不作声,紧握手中的武器。张英华看着眼前可敬的年轻人,他们都是爹娘所生,活泼可爱的好小伙子,他们即将和自己在后面的战斗中死去,这是多么的悲壮。张英华此刻对这些死去的和活着的弟兄,他的内心感到愧疚,感到对不起他们。但战争就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绝不是想死不想死的事。他想给弟兄们打打气,鼓舞一下士气。于是对手下着些军装褴褛、面部被硝烟燻黑但神情刚毅的弟兄们说:“弟兄们,想当年我们宿迁人西楚霸王项羽,率领江东八百子弟兵驰骋疆场,英勇杀敌,八百壮士无一生还,因为他们懂得如果不英勇战斗,便无颜见江东父老。如今我们是为国家、为民族而战;是为我们宿迁父老、为我门的父母和兄弟姐妹而战,虽死犹荣。弟兄们,有没有决心战至最后绝不投降?”弟兄们齐声回答:“战至最后,绝不投降。” 日寇新的进攻开始了。这次敌人的进攻更加疯狂,日寇先用飞机、重炮对我军阵地持续兇勐轰炸,整个阵地似乎被犁过一遍。一阵勐炸之后敌人认为对方阵地已无生灵,遂开始冲锋。我军阵地上的守军大部被敌炸死,活着的人继续朝敌人射击。日军冲上我方阵地,刺杀我伤员、枪击我抵抗的士兵。一线阵地已被敌人突破。这时天色已黑,张英华见鬼子端着刺刀沖了上来,随意屠杀我活着的士兵。抵抗已是无谓。他躺在战壕中,拉过一守军尸体,盖在自己身上,大气不敢出。鬼子跨过张英华的身体,向北圩门第二道防线冲去。 正文 第九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5 本章字数:4535 与此同时县城西圩门附近的防线也岌岌可危,警卫排长身负重伤,摸到刘镇黄团长的指挥部报告西圩门苦战情况,说完即倒地身亡。刘振黄团长带领身边仅有的几个随从,沿着被日寇轰炸得千疮百孔的街道赶到西圩们。敌人正向西圩内疯狂进攻。刘团长指挥剩余守军撤入西圩门据守。县城守军在南、西、北三个圩门口又与敌人苦战一夜,大部壮烈牺牲。黎明时分,日寇已攻入城里。刘振黄团长率残部且战且退,来到城东运河西岸,运河上浮桥已被敌机炸毁。后有敌兵苦苦相逼,前有宽阔的大运河横阻眼前,守军陷入万劫不復之地。敌机在守军头顶低空盘旋,飞机上的敌人用中国话喊话劝降:“支那军人们,大日本皇军规劝你们不要作无谓牺牲,击毙那些抵抗军官,投降我大日本皇军……”面对空中敌机劝降,这些热血男儿没有一个孬种,与地面进攻的敌人对射。刘振黄团长大唿:“弟兄们,决不能当敌人的俘虏,大家跳河突围。”说完带头跳入运河中。官兵见团长跳入水中,也跟着纷纷跳入运河。会水的拼命地游,不会水的,有的抱一块木板,有的抱住河中被敌人炸烂的木船、木棍(上游浮桥被敌人炸毁,运河里漂浮着许多残船木棍)在水中漂浮。有的弟兄们找不到漂浮物,直接跳入水中,不会游泳的在水中扑腾几下即沉入水中淹死。河面上漂浮着保安一九八团的官兵。岸上敌人追兵已到,朝河中疯狂射击;天上日寇飞机也向河中扫射轰炸。刘振黄团长不幸被敌机轰炸击中,挣扎着慢慢沉入水底。副团长以下官兵在天空敌机轰炸扫射、岸边敌人如雨的枪弹下,纷纷殉国。逃脱着寥寥无几。滔滔的运河水面被将士们的鲜血染红,那惊涛拍岸的水声似在哭泣,悼念这些为国捐躯的英勇将士;又仿佛似在怒吼:“何日我们在自己的家园上能够享受和平安宁,何日我们不再受外敌的欺侮、侵略…… 第41页 张英华装死瞒过敌人,乘敌攻城间隙,经城北井儿头,绕了一个大圈回到运东黄泥圩家中。 日寇攻入宿迁城中开始了血腥的大屠杀。他们首先屠杀没来及跑出城的军警武装人员。日寇辨认这些武装人员的方法是:凡右手食指有老茧子的,那是持枪抠扳机天长日久磨的;凡头上四周有戴帽子痕迹的,那是军人常戴军帽留下的印痕。日军规定凡搜到城中有以上两种情形的人员,不分老幼,就地枪决刺杀。日军屠杀城内军警同时,对城内来不及逃走的无辜平民也大肆杀戮,城内有许多户居民惨遭日寇灭门屠杀。城内有一家大户,家中老少十几口人被日寇赶进一屋内,屋门被兽兵锁上,兽兵放火烧屋,屋内老少惨叫声不绝,屋外的兽兵哈哈大笑。兽兵门见火烧得差不多了,又上前推到屋墙,那一家老少活的、死的都被埋在墙里。日寇在小城中抢劫财物、**女人。城中一老妪,六十多岁,小脚,被兽兵堵在家中,兽兵上去姦淫,老妪怒骂:“你这畜生,我这把年纪够做你老母亲了,你这畜生丧天良、害天理。”兽兵哪管这些,只顾姦淫。兽兵对老妪尚不放过,城中那些年轻女子,甚至是**,凡被搜到均成了兽兵淫乐对象。有些女子被姦淫之后,仍惨遭日军杀害。极少部分财主官宦之家,听信日军传单所言,为防灭顶之灾,于日寇破城之日,找一块白布,上面用红颜料涂一红圆,做成日军太阳旗模样,挂在屋外,日军见此不再对其家进行杀戮。但这只是少数。在日军的疯狂屠杀下,小城内大街小巷遗留下千余具军民的尸首。日军还下令城内外抵抗的军警尸首不得收殓,暴尸三日。日军富永旅团攻陷宿城后,留下一部分日军守城,主力继续向东南进攻。 宿迁小城惨遭日寇蹂躏,作为江苏省政府主席的韩德勤坐视守军一九八团覆灭而见死不救,虽手握重兵却仍上报求援。远驻扎在安徽合肥一带的东北军五十七军霍守义师长得知此事,官兵们义愤填膺,纷纷要求上级主官驰援宿迁,杀一杀日寇的威风。爱国将领霍守义师长下令:由属下六六七、六六八两个团带足粮弹,增援宿迁。这两个团风雨兼程,其中六六七团(也称万团,团长万毅,为zg党员)先头部队于宿迁城陷落的第二天下午赶到宿迁城南的六十里地的洋河镇,洋河镇乃宿迁名镇,以盛产洋河大麯酒闻名海内外。万团先头部队来到洋河镇中,闻镇子上空酒香扑鼻,官兵们陶醉其间。这支先头部队派出尖兵,向北部宿迁城方向警戒。余下人等在镇北构筑工事。士兵们修好工事,在工事中坚守。士兵们闻着酒香,有好这一口的士兵说:“闻这酒香,多像咱老家的高梁酒啊。”军官听得士兵之话,命令手下:“妈了吧子,每人都去给我打点酒来,喝一口提提神,好揍日本鬼子。”于是手下把会喝酒的士兵的水壶都搜集过来,到镇上把每个水壶都灌满酒,分发给会喝酒的那些士兵。大家喝着洋河酒。有的士兵就唱上了:“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青山煤矿,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万团后续部队陆续到达洋河镇一线。第四天,驻宿迁城的日军会同睢宁、安徽泗县之敌,一千多人进攻洋河酒,镇上守军早已作好准备。这些东北军虽不是蒋介石嫡系,但装备不错,轻重武器一应惧全,部队除轻重机枪、迫击炮外,人手一只日式三八大盖枪,装备与日寇手中武器一样,私毫不弱于日寇。日军接近守军防线,万团官兵迎头痛击,轻重武器勐头开火,迫击炮弹唿啸着砸向敌群,日寇死伤一大片,仓惶撤退,东北军乘胜追击,把日寇杀得溃不成军,后退十几里地才稳住阵角,设垒抵抗。此时另一团六六八团也抵达运东广大地区并占领宿迁东北的曹集、正东的卓圩及东南陆集、仰化的刘老涧一线,与隔运河之宿迁城之敌对峙。东北军这两团官兵,可谓兵足将广,加起来有四五千人,由于他们的家乡东三省早在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之后沦陷,故他们对日寇也有血海深仇,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日寇进攻洋河败退后,龟缩在城里未敢出动。驻防在宿迁城南的洋河镇一线的六六七团团长万毅决心乘敌人立足未稳反攻宿迁城。他派骑兵侦察队深入宿迁城南一带,侦察敌情,又通过秘密渠道派人联络zg宿迁县委请求帮助。马林书记接到万毅求助密涵,密涵上写着:我团决心不日反攻宿迁城,请县委密派一熟悉宿迁城内情的同志来我团作嚮导工作。马林书记又想到了张英华。张英华死里逃生回到家中,夫妻相望如同隔世,妻子搂住张英华大哭。张英华一阵心酸,妻子原先漂亮的脸蛋憔悴了许多,可敬的妻子已无法再行走了,往日那英姿飒爽的侠女形象已经远离了妻子,她再也不能骑马驰骋、潇洒打枪了。妻子坐在一张大木椅上,双腿大腿以下空空荡荡,出来进去均由家中两个女佣抱进抱出。他在家中只呆了三天,天天亲自给妻子端屎端尿,白天就把妻子抱到室外晒太阳,陪妻子聊天解闷。夫妻俩享受这短暂的天伦之乐。第四天他告别妻子,要到马林书记那儿汇报工作。他带着贴身随从周桂林到县委书记马林处。马林书记说:“宿迁城情况我们已得之,汇报工作以后再谈,眼下有一新的任务要交给你。”张英华道:“ 什么任务?请马书记指示。”马林书记把东北军万毅团长的密涵交给张英华看:“英华同志,你看看这个。”他继续说道:“远在合肥的东北军霍守义师的两个团已到宿迁和敌人交过手,其中驻扎在洋河镇一线的六六七团团长万毅是我党秘密党员,他通过组织转给我们一封信,就是你手中的那个,请求我们派一嚮导,准备反攻宿城,杀一杀鬼子的嚣张气焰。你刚从宿迁城突围出来,熟悉宿迁城内情况,县委决定派你去给万团长作嚮导。”张英华看着手中的信函,站起身来说:“感谢组织的信任,我坚决完成任务。”张英华接到命令后,带着警卫周桂林赶到洋河镇万团驻地,来到团部门口,团部戒卫森严,卫兵不让进门,张英华对卫兵说:“请你通报一声,告诉万团长,就说运河一姓马的朋友托人来看望他。”士兵进去报告:“团长,有一当地人求见,说是你在当地姓马的朋友派来的。”万毅团长正和手下在作战室研究敌情,听卫兵一说:“知道,宿迁县委马书记派嚮导来了。”他撂下手中的铅笔对卫兵说:“请来人到后面说话。”在作战室后院的一间小屋中,万团长在门外和远道而来的张英华握手,两人进了屋,万团长说:“请问你就是马书记派来的嚮导吗?”张英华坐下来说:“宿迁沦陷前我受组织派遣担任宿迁gmd县大队大队长,在宿迁县城呆很长一段时间,日寇进攻宿迁城时我率部守卫城北一线,后日寇攻陷阵地,我的部下几乎全部战死,仅剩我一个死里逃生。学生时代我在宿迁城中上过小学、中学,因此对宿迁城比较熟悉。”万团长听完张英华的介绍,忙起身握着张英华的手说:“谢谢宿迁的同志,给我们找来一位好嚮导。”他又说:“请你暂时就住在我们团部吧,我好随时了解一下宿迁城中情况。”张英华和警卫周桂林在团部住下。 第42页 初八日,宿迁城里的一部分日军再次进犯洋河镇,万毅团长命令与敌周旋,紧紧缠住敌人,不能让这股敌人回宿迁城。初十日夜,万团长命令仅留下一连官兵与敌保持接触,不断搔挠敌人,余下全部向宿迁城进发。全团急行军到达宿迁城下,万毅团长命令部队从南、西、北三个方向同时向宿迁城发起勐攻。三个方向顿时枪炮声大作,万毅团长亲自指挥部队勐攻南门。驻扎在宿迁城内的日军没想到万团会出其不意地攻城,而且是三面同时进攻。从勐烈的枪炮声来判断,日军认为遇到了强劲的对手。城内日军已抽调出一部,进攻洋河镇,余下日军在南圩门、西圩门、北圩门三个方向疲于应付,哪个方向都不敢掉以轻心。日军在睡梦中遭此打击,慌作一团,但渐渐发现,南圩门一带是万团的主攻方向:南圩门外的敌人重机枪、迫击炮勐烈往城里倾泻枪弹,城外攻城的万团杀声震天。日军得此判断,把西圩和北圩门的守军部分调往南圩门坚守,这样就造成了西圩门尤其是北圩门一带日军防守力量不足。万团长命令部队继续在南圩门虚张声势,吸引敌人注意力。他悄悄来到北圩门,北圩门攻城部队和敌人不紧不慢地互相射击,张英华对万毅说:“万团长,圩内马陵山是整个宿迁城的制高点,只要想法控制了马陵山,城内的日寇将不战自溃。”万团长点了点头。命令部队继续攻击北圩门,同时又下令组建一个突击加强排,这六十多个突击排的战士身上挂满手榴弹,人手一支加拿大式冲锋鎗,集结待命。万毅团长下令攻城官兵:“给我狠狠的打。”攻城的战士的轻重武器骤然勐烈射击,在强火力掩护下突击队悄悄运动到圩墙下面,突然一齐朝圩墙上扔手榴弹,守卫北门的日军头顶上突然落下冰包似的手榴弹,炸得日军鬼哭狼嚎,仓惶后撤,突击队顺势攻入北圩门,后面部队也随突击队冲进城中,突击排的战士们直扑宿城西北的马陵山,准备占领马陵山高地。当他们接近马陵山时,突然发现一片空地上,停有敌人几十辆汽车和部分弹药辎重,突击排战士把弹药辎重引爆,又炸毁全部二十七辆日寇汽车。北圩门被万团攻破,城北一带尽被万团占领,逐步向城内发展。城内日军害怕被围歼,匆忙收缩兵力,撤下守卫南门的日军部队,全力向西圩门突围。经激烈争夺,日军最终突破西圩门,争相渡过城西废黄河向西逃窜。此时城内日军被万团毙伤不下二百人,宿迁城已全部被东北军万团占领,枪炮声已停息,宿迁城恢復往日的平静。张英华对万毅团长说:“万团长,宿迁城已被占领,我们是否守城?”万团长告诉他:“日寇遭此重大打击必来报復,我们也无守城必要,必须迅速撤退。”全城老百姓听说日寇已被赶走,正准备上街彻夜欢唿庆贺,见攻城官兵又要撤走,心里凉了半截。刚走到街上的民众摇着头,纷纷散去。他们可曾预知,等待他们的将是第二天日军的疯狂报復。 正文 第九章(d)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5 本章字数:5121 向西逃出宿迁县城的那股日军残部,一路不停连夜逃窜到睢宁城,驻守睢宁的日军恼羞成怒,连夜组织全部日军近千人,分乘汽车又杀向宿迁。第二日晨,这伙强盗进入宿迁城,发现已是一座空城。日军无处发泻开始对平民进行疯狂报復,挨家挨户搜查,见人远者枪杀,近者用刺刀挑死,**女人,摔死婴儿。鬼子野兽一般杀红了眼,连城北极乐庵庙里的和尚也不放过。极乐庵是宿迁县城内的一所大庙,在整个苏北也称得上首屈一指,该庙建于盛唐时期,后毁于战火,明代重建。明代重建时的第一代当家僧人属佛教五派之一的“律”派,故极乐庵又称“极乐律院”。明清时皇帝对该庙时有封赐,极乐庵也称“敕赐极乐律院”。明清皇室给其庙不断赏赐土地,致该庙规模越来越大,有楼阁房屋千间,农田千顷,宿迁城外广大乡村遍布该庙田产,大小客庄有几十处。皇室免其完粮纳税。明清皇室规定,虽免其完粮纳税,但每三年须向朝廷朝贡一次,献些地方稀罕之物。一九二七年上半年,北伐军打到宿迁,建立政权,见极乐庵势大,首先拿极乐庵开刀,勒令其献出二百顷土地,办一纱厂及地方公益事业。庙里僧人极不情愿,买通打手,对gmd县党部工作人同伺机痛打,双方积怨很深。二八年宿迁遇到水灾,灾荒极其严重。贼匪蜂起,宿迁广大农村纷纷组织小刀会,聘请武师传授刀法,教习咒语,目的是防匪保家。极乐庵僧人利用小刀会势力,密谋会攻宿迁县城,ddgmd宿迁县党部,赶走宿迁县长。僧人从徐州等地订购大批面粉,偷运到极乐庵和其下院——五花顶、莲花寺,派人联络各方小刀会首领和该庙客庄上有影响的人物,答应供应吃喝,并称事后给予种种好处,极乐庵和宿迁gmd县党部公开叫板,僧人带领受蒙蔽的民众,到县城gmd县党部yx示威,高唿:“官逼民反”的口号,大造声势,轰动城乡。宿迁的zg地下党人也想利用刀会势力举行暴动,攻打宿迁县城,于是有一些地下党人加入小刀会,gmd县党部并未重视民间这股势力,事前没有採取进一步行动。二九年二月十三日农历春节前夕,宿迁着名的小刀会年关暴动开始了。四乡刀会联合攻打县城,其势大炽,gmd县党部机关人员仓惶出逃,未及逃脱者均被刀会砍杀,三月gmd军前来镇压,大肆逮捕刀会成员。宿迁城乡血流成河,阴风四起,小刀会年关暴动失败了,后gmd五十七军缪斌部进驻宿迁,军部强行设在极乐庵,军长缪斌要查抄极乐庵庙产,极乐庵主持害怕庙产遭受太大损失,就拿出镇寺之宝献给缪斌。这镇寺之宝是唐代大诗人李白书写的一幅对联,为李白传世的唯一手迹。李白这幅对联怎么会落在极乐庵呢?唐时大诗人李白云游四方,曾到宿迁,留恋宿迁美景并在极乐庵住过一段时间,与寺中主持僧人甚是投缘,曾亲手在寺中花坛里栽种一株牡丹花。民国初期,此株牡丹还存活开花。李白为感谢寺中僧人款待,又手书一幅对联赠予寺中主持。从此以后,极乐庵把李白的这幅对联视为镇寺之宝,世代相传。gmd五十七军要削尽寺庙资产,寺庙主持万般无奈才献出此宝,以贿赂军长缪斌,使缪斌得以手下留情。五十七军移防安徽后,把一门不能使用的废炮抛弃在极乐庵内,此废炮遗留在寺内无人问津,早已锈蚀,日寇首次进攻县城时寺前,主持害怕祸端,命人在废炮四周筑墙,把废炮隐藏在墙内。宿迁县城被日军攻陷,五十七军两团反攻宿城,炸毁鬼子大量军车,逃跑的日军復又反攻,在县城大肆搜查杀戮,日军搜查极乐庵时砸开藏炮的砖墙,无意间发现此门废炮,遂认定寺中僧人也参予抵抗日军,于是把尚未逃脱的僧人和寺内伙计杂工,三十多人均用刺刀刺死。日本也是信佛的国家,对极乐庵僧众野蛮屠杀,佛教普度众生之信仰在日本鬼子的眼里只能看作是纸上的文字。 第43页 一时间宿迁城里惨叫声不绝于耳,日军这种肆意屠杀无辜平民的兽行,使得在宿迁城里的外国人也不忍看下去,宿迁城南的仁济医院院长是一美国人,他和宿迁基督教会的几名传教士来到日军司令部,向日军指挥官提出强烈抗议,那名美国人用生硬的中国话对日酋愤怒地说:“两国政府交战,这些平民何罪之有,你们这样屠杀百姓是对文明的亵渎和对国际法的公然渺视,如果你们不立即停止杀戮,我将向全世界文明国家揭露你们的罪行。”当时日美尚未交战,那名美国人的话通过翻译传到日酋耳中,日酋害怕引起国际议论,对自己不利,才下令停止杀戮。那名美国人会同教会,组织人员清理尸首,以防疫情发生,收尸的人员把尸体搜集运走,拉到城外掩埋。日寇太惨无人道了,收尸人见被杀死的妇女大都赤身**,被兽兵**后,被刺刀刺穿下身、咽喉、心脏者无尽其数,被摔死的婴儿有的脑浆迸裂,有的被噼成两半,其惨相笔者不忍作过多描述。全城遍地血肉横陈,墙隅屋角尸体堆得到处都是。后经教会人员清理,共又收得尸体一千多具,被运出城外成堆掩埋。这是日寇对宿迁人民再一次犯下的滔天罪行,小小宿迁城歷经日寇飞机轰炸、两次屠杀,宿迁城里血雨腥风顿成人间地狱。 日寇重占宿城之后,不仅屠杀城里民众,还出动部队到四乡扫荡,以图报復。其间与东北军六六七团、六六八团发生一系列激战,又在乡下进行几次大屠杀。 十月十三日,宿迁城里日军出动一个中队的日军部队,分乘两辆汽车,向城南乡扫荡,万团得知情况,派出两个加强连设伏,准备聚歼这股日军,日军看出点迹象,到设伏地外围不敢再进,只是下车胡乱射击。守军未动,只用炮火朝敌轰击,其中一发炮弹落入敌群,鬼子当场倒下一大片。鬼子未进行攻击,抢得死伤人员乘汽车原路返回。 二十四日,睢宁日军几百人,以坦克掩护经睢宁东南之凌城向洋河镇西北的埠子集进犯。六六七团万毅团长摸清鬼子企图,派一加强营进入埠子集西的大西庄埋伏,又派出两个连隐蔽在大西庄外的树林中,准备夹击敌人。鬼子在坦克的掩护下强攻大西庄。埋伏在大西庄的那一营部队,待敌人接近庄边突然勐烈射击,轻重机枪小钢炮发出怒吼。日军连续强攻,守军沉着应战,战至黄昏,日军始终未能攻进大西庄。攻累了的敌人稍事休息,埋锅灶饭。这时庄外伏兵和庄内守军同时发动攻击,打得敌人措手不及,迅速败退,坦克还被我军炸毁一辆。这次战斗敌人又丢下百余具尸体。 再说坚持在运东作战的六六八团,也对东犯的日军进行打击。农历正月初三,运东民众刚刚过完春节,家家还沉浸在年味之中。这日晨,宿迁城内日军一百多人,渡过运河,经顺河集向卓圩一带进犯。守军六六八团的一个连的部分官兵约有六十多人,得知敌人进攻方向直指卓圩。他们迅速组织圩内居民疏散,然后隐蔽在圩西一土沟内。别看敌人有一百来号人,守军只有六十几人,可守军火力不弱,光歪把子轻机枪就有六挺。敌人行至卓圩二里地后,停了下来。架起九二式步兵炮朝卓圩内轰击。远远看去卓圩内浓烟滚滚、火光沖天。日寇轰炸足有半个钟头,才组织步兵向卓圩冲锋,圩西那一连守军不发一弹,静待敌人。距离只有百把米地时,守军枪弹齐发,那六挺歪把子冒出六条火蛇,扫向敌人。敌兵大乱后撤。炮击守军阵地,官兵被炸死数人。敌人復又进攻,守军沉着射击。日寇多次进攻均被击退,请求县城日军增援。六六八团的那连官兵,给敌重大杀伤,见敌人援兵已到,便从容撤退。敌人突入卓圩等处,屠杀来不及撤走的民众二十多人。此役六六八团阵亡排长以下官兵计十八人,事后被当地群众掩埋。而日军却拖走死伤者足有六十几人。 这一时期,整个江苏北部形势大变,除东部两淮及里下河洼地之狭长地域被韩德勤控制之外,其余各县城已尽数落入日寇魔掌之中。因此坚持战斗在宿迁地区的东北军六六七、六六八两个团形势相当严峻,活动空间大为缩小,已无多少迴旋余地。可就是这样,两团仍然坚持战斗。 正月初六,宿迁、睢宁和安徽泗县的三城日军全部出动,分南北两线向这两团发动进攻。北县为牵制性进攻,由宿迁城日军单独行动。敌人沿县城北海郑公路向东进攻,在马窑、小岭以西与六六八团遭遇。六六八团在该地区有一连官兵,与既设阵地上和来犯日寇激战,双方激战达四小时。下午天空忽然雨雪交加,日寇攻势稍减,守军主动撤出退守天同庵、程大庄与敌军对峙,并加强警戒。 南线是日寇主攻方向。宿、睢、泗三城之敌一千多人,在初五日夜间完成集结。初六日拂晓,敌步兵、骑兵、炮兵、坦克组成混合兵团,兵分两路,兵锋直指洋河镇西北的罗圩,妄图夺下罗圩后,再进犯洋河镇。一路以少部精锐深入罗圩以东姜王庄狙击警戒洋河方向的万团,另一路以大部兵力,正面进攻罗圩。这是日寇主攻方向。罗圩是洋河西大门,该地若有闪失,敌兵将长驱洋河镇,故万毅团长作如下战斗部署:命令一营、三营、配合团部骑兵排在南北两翼作机动。令二营配属重机枪连、炮兵连进驻罗圩内固守。二营进罗圩后加固工事,严阵以待。八时左右,敌机飞临罗圩上空,扫射轰炸一番,同时炮兵也向圩内发射炮弹。圩内二营官兵安稳如山,虽然工事被炸毁,守军冒死修復。九时,日军开始进攻。前面鬼子坦克开道,后面步兵紧随坦克向罗圩进攻。守军待敌进入到有效射程内,枪弹齐发,圩内守军打出的炮弹在敌群中开花,轻重机枪打出扇面一样的子弹,鬼子兵像收割的麦草一样,一倒就是一片。具有武士道精神的鬼子不顾伤亡依然前进。守军占据有利地形,英勇还击。敌人遭我重大杀伤,渐感不支,开始后撤。此时正是正午时分,天空下起雨雪,敌人再次组织进攻。圩内工事部分已被敌军炮火摧毁,守军也遭守相当伤亡,但他们决不后退。敌人集中力量攻其一点。敌兵已攻到圩墙下,有的架起竹梯,攀登被炮火炸毁的土圩墙。圩内守军之二营营长见状,大吼一声:“弟兄们,跟我上,决不能让鬼子进入圩子半步。”他挥枪带领部分守军与敌激战,双方机枪突突突地狂扫对方。守军英勇作战,敌人终被赶了回去。天空先是小雨夹雪,渐至雪花飞舞,守军愈战愈勇,誓死守卫罗圩。日军依仗坦克重炮,不顾惨重伤亡,孤注一掷,全力进攻,又渐渐攻到圩外水壕。不少日军用撑杆跳方式跨越水壕,攀越圩墙,攻入圩内,与守军巷战,又屠杀圩内群众。守军跃出出掩体与敌肉搏。罗圩告急,守圩的二营营长急电万毅团长。万团长发觉日军全力进攻罗圩,便命令罗圩两翼待命的一营、三营全力出击,两支部队像两把利剑,从两翼杀出,直插敌敌人两肋。日寇阵角大乱。罗圩内守军见友军部队杀向敌人,勇气大增。復又把敌人赶入罗圩,并趁势追击。天空彤云密布,日机无法出动,敌军无空中支援,优势渐失,纷纷败退。下午三时,日军撤退至罗圩十几里地外,万团集中所有兵力,想聚歼这批日军,无奈天空渐晴,日军飞机出动,万团才撤出战斗。眼看被包围聚歼的日军残部,突然看到自己的飞机前来作战,便匆忙建起一道野战工事固守。万团撤后,敌军再无力发动进攻,狼狈退出战场。罗圩保卫战共歼灭日军数百人,这也是东北军两个团在宿迁地区的最后一战,此战后两团奉命退出宿迁。至此gmd军队在宿迁的百日抗战宣告结束。 第44页 万毅团长接到上级撤出宿迁的命令后,下令收集掩埋战死官兵的遗体,分处掩埋。他命人叫来张英华,对张英华说:“我部已奉命转移,为了感谢宿迁党组织的支持和帮助,我已决定,从缴获的日军的武器中抽出五十支三八大盖步枪和五挺歪把轻机枪交给你们。”张英华说:“这批武器对我们来说真是雪中送炭。我们当地方人是不缺,就是缺少顺手的傢伙。”他又关心地询问万毅团长:“但不知撤出宿迁何时再得相见?”万毅团长坚定地说:“国共虽已合作抗日,但蒋介石排除异己的目的,不会改变,尤其是**人的部队,必欲除之而后快。gmd和**的摩擦不可避免。我是一名**员,我的部队今后绝不允许进攻我们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和游击队,决不能搞军事摩擦。”张英华向万毅团长投来信任和钦佩的目光。万毅团长又对张英华说:“同志,我部送你们的这批武器将由我派人和你一道回去,并护送你一起交给宿迁县委,再见啦同志。”他和张英华握手告别。 万毅,东北人,学生时代就充满爱国热情,抗战前已秘密加入zg,在宿迁百日保卫战中,虽然是在抗战初期,日寇凭武器精良,又借席捲半个中国初胜之余威,加上武士道精神,不把中国军队放在眼里。而万毅团长及其所部东北军爱国官兵并没有犯恐日症,照样打的日寇抱头鼠窜、损兵折将,令日寇闻风丧胆。后万团奉命撤到山东,万团长率部与山东八路军并肩作战,并主动给八路军提供情报。在gmd反动派发动的**高潮期间,上峰命万团进攻当地八路军,万团便和八路军约定,为应付敌对分子,双方接触时均朝天放枪。在抗日战争后期,万毅摆脱特务控制,毅然率部起义,加入八路军。解放战争时,万毅率部出关,在东北白山黑水和gmd军队作战,成为东北我军悍将,官至纵队司令员。建国后,一九五五年,被授予中将军衔。 正文 第十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5 本章字数:3440 第十章(a) 车队驶入了伏击圈,邵殿堂举起驳壳枪,朝天上放了一枪,半山腰上骤然枪声大作,纷纷向鬼子射击。邵殿堂手下的那门迫击炮也朝前面一辆汽车发射炮弹,连打几发,最后一发,正好落在鬼子头一辆汽车的车头上,汽车顿时爆炸起火,车顶上刚刚还密集射击的那挺歪把子机枪,连同鬼子机枪手一同被炸飞上了天。 日寇占领宿城之后,gmd宿迁县长鲁同云率领县党部一班人员及部份军警逃奔两淮,其在宿迁城乡的政权土崩瓦解,宿迁广大农村处于权力真空地带。 张英华随万团赠给的那部份**弹药赶到保安圩运东县委。县委书记马林异常高兴。马林书记把这些**连同张英华原来的乡勇连同县委那部分武装,组成县抗日游击大队,令张英华任游击大队大队长,马林书记兼任政委。整个游击大队编成三个中队,共有人枪近二百人。张英华愉快地接受任命。他从县委出来,听身后有一女声喊他:“张大队长,还认识我吗?”这声音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回身一看,见一个女同志二十多岁,正笑盈盈地看着他。这不是以前在宿迁城里演出、作抗日宣传的费瑞芳吗?张英华好奇地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费瑞芳依旧笑说:“想不到吧?”两个人并肩走着聊着。费瑞芳告诉他,在宿迁城里演出一段时间后,她又到广大农村演出宣传。本来宿迁演出结束后准备南下到苏中、苏南演出,但南方已被日寇占领了大部地区。往南去已走不通,费瑞芳又想转回山东老家,但山东也已到处都是日寇。往西去更不行了。她不得已打听到宿迁运东县委住在县城东北远乡保安圩,她就辗转找到保安圩,表明身份,要求留在宿迁抗日。zg运东县委又派人到山东党组织处了解清楚,证实费瑞芳的确是我方人员,于是费瑞芳才留在保安圩,正好运东县委缺少宣传人员,县委就委任费瑞芳为县委宣传科长。形势所逼,这是一个原因。费瑞芳留下来还有一个原因,她对张英华产生了好感,尽管张英华已有妻室,费瑞芳也在县委有所了解,可爱情似乎就有这股力量,不在乎张英华有什么没有什么。这第二个原因,费现芳并没有说出,只是深埋在内心深处。张英华听到费瑞芳的叙述,心中也比较敬佩眼前这位年轻的女子: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女孩,远离家乡和父母亲人来到宿迁小地方抗日,艰苦自不必说,这种自我牺牲的精神就难能可贵。他对费瑞芳说:“费瑞芳同志,今后就称唿我英华同志吧。你这样喊我张大队长,我听得别扭。”费瑞芳笑道:“那好,今后我喊英华同志,你可别听着不高兴啊?”听着这清脆的话语,就好像在戏台上的唱词一般,赏心悦耳。张英华忙说:“那当然。” 马书记又交给张英华一个任务。张英华来到书记屋内,马书记说:“英华同志,宿迁县城被日寇占领之后,必然会在广大农村成立伪政权,而gmd也暂时无暇顾及,趁这时候我们不但要建立我们自己的广大政权,还要扩大武装,以利今后进行持久游击战争。”张英华在倾听:“英华同志,听说你有位师哥叫邵殿堂,在骆马湖一带手下有千把人武装,你去争取一下,就是争取不过来,最起码也让他同情我们,如果我们不加争取,而被城里鬼子汉奸争取过去或被gmd争取过去,这将是我们的一个损失。对我们将来的抗战,会产生不利影响。”张英华听后说:“我和我这位师哥,虽然见面较少,但我们情同手足。至于他是否会加入我们队伍,这事我尽量争取,退一万步说只要有我在,他就不会对我们有什么过激行为。” 第45页 马林书记说:“这就好,你还是去一趟吧?”张英华说:“行,我亲自去一趟。” 宿迁农村已基本处于无政府状态,匪祸横行。张英华率领一排武装,带领贴身警卫周桂林,离开保安圩往西北骆马湖一带进发。他想途中回黄泥圩一趟,看看伤残的妻子刘氏。出发前,他又遇见费瑞芳。费瑞芳问:“张英华同志,又要去执行任务啊?”张英华笑着用戏词里的一句话回答:“在下得令出征啊!”费瑞芳看其警卫员小桂林手上拎着一些糕点水果,便又问张英华:“怎么,还要带些水果糕点出征?”张英华道:“途中想顺道到家中看一看,家中夫人被贼人打断双腿,所以稍微得闲总得回家陪陪她说说话。”费瑞芳说:“既然这样,我暂时不忙,想跟你去看望一下嫂子。顺便了解了解运东地方风土人情。”张英华说:“那好吧,和我们一道走吧。”队伍经过黄泥圩,张英华领着费瑞芳来见妻子刘氏。他向刘氏介绍道:“这位是我县新来的宣传科长费瑞芳同志,来陪你啦啦哌、说说话。”费瑞芳上前喊道:“嫂子,你好。”刘氏拉着费瑞芳的手说:“俺妹子,你长得可真漂亮,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费瑞芳害羞地说:“还是嫂子漂亮,我是山东人,现在你们运东县委工作,不离开啦。”她又说:“听说嫂子以前骑马打枪,巾帼不让鬚眉,嫂子你真是女中豪杰。”刘氏笑对费瑞芳说:“那是以前,可现在不行了,人也残废了,还是妹子你好,我真羡慕你啊!”张英华对刘氏说:“我有任务,不能陪你了。”又转身对费瑞芳说:“瑞芳同志,你工作不忙时,不如就在我家住下来,好在县委离我家不远,也就是十几里的路程,闲来陪你嫂子说说话、解解闷。”见费瑞芳犹豫,刘氏说:“俺妹子,是不是你嫌弃我是个残疾人。”费瑞芳忙说:“不是不是,我是怕麻烦你们。”刘氏才又笑说:“还是俺妹子体贴人,你来住吧,正好我一个人闷得慌,巴不得有人跟我作伴呢。”费瑞芳嘴抿着,点点头。刘氏说:“这就对了,真是我的好妹子。” 张英华离开黄泥圩上路,路上不提。来到骆马湖边,转到一偏僻小渔港,这是师哥邵殿堂的联络点。小渔港中停放几条小鱼船,随风摇晃,岸上树下蹲着几人,见来了一群武装,个个紧张起来。张英华对这几个人说:“弟兄们不要怕,我是你们大舵主邵殿堂的师弟张英华,速领我去见他。”树下蹲着的那几个人将信将疑,其中一个人吹了声口哨,哨音刚落,从湖边斜对面的芦苇盪中划出一只船来。小船靠上岸边,船上跳下一人,是邵殿堂手下一小头目。此人认得张英华,见面后道:“这不是我们大舵主的师弟张少爷吗?”张英华答:“正是,请你领我们进湖。”那小头目命令一人去找船,接张英华等进湖,随后跳上小船离去。一会功夫一条大船从芦苇盪中驶来,张英华他们上了船朝湖心驶去。这边早有人摇轻便快舟报告了邵殿堂。邵殿堂得之师弟来访,高兴不已,忙率领众人站在湖中岛岸等候。船靠稳岛上,张英华下了船,向邵殿堂问候:“师哥向来可好?我好想你啊。”邵殿堂把张英华抱了抱,说;“师弟,师哥我也想你啊,走,进屋说话。”张英华随邵殿堂来到屋内。张英华把来意说了一遍,邵殿堂听完说:“师弟呀,你师哥我已五十多岁了,经不起折腾了,既不想投gmd,也不愿投**。至于日本鬼子,不管他是东洋人还是西洋人,都是我的仇人,也是你张英华的仇人。因为你的亲生父亲,我的师父他老人家当年曾是义和团,痛击过八国联军。后因为抢德国人开的面粉厂才遭惨死。”张英华点头称是,对邵殿堂说道:“师哥不愿加入**我不能勉强,但请师哥今后能跟我们多多联繫。抗日是我们共同的事情。”邵殿堂道:“这个可以,他又对张英华说:“师弟,你可知道你还有一个师哥,叫仇发家。”张英华道:“听师哥你提过,怎么今天忽然提起了他?”邵殿堂拿出一封信给张英华看,对他说:“这就是你这位师哥写来的,你的这位师哥如今是新安镇警察分局局长。只是人少枪少,想把我拉过去。名义上是组织一支抗日武装,实际上自己想拉起一支队伍,以便将来左右逢源捞取资本。”张英华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师哥邵殿堂兄,你我自幼同拜师父门下,学做人,勤练武,义字当先,打抱不平。如今国难当头,小弟我受党国之恩,欲精忠报国。故想拉起一支队伍抗日,怎奈小弟人单力薄,欲借大哥一臂之力。大哥如能随我,日后荣华富贵当享受不尽。封官许爵也未尝不可,从而可享受正规待遇,洗刷草寇之恶名也。情真意切,望师哥三思而行。师弟仇发家。张英华看完信后,对邵殿堂道:“师哥,这位仇发家师哥我并不熟悉,可我知道**人做事说一不二,讲究实事求是。”邵殿堂对张英华说:“师弟,什么事我心里清楚,仇发家为人我最了解,他目前代表gmd跟我处事,可gmd是什么东西,以往的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我能忘记吗?师弟你放心,这gmd和日本鬼子相比也好不到哪儿去。我不跟你们**走,也决不可能跟他仇发家做事。”张英华虽然没有说服师哥加入**队伍,但双方达成了协议,即互不干涉,互不为敌,如**人到邵殿堂的地盘活动,邵殿堂还有暗中保护的义务。这个协议对张英华来说也不虚此行,算完成了任务。 第46页 正文 第十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5 本章字数:3761 仇发家虽然当上了gmd委任的新安镇警察分局局长。可手下也不过二三十号人。且当上这局长时间不长,日本人便来了,把他赶出了新安镇。在这乱世之秋,他深知乱世出英雄的道理,手里能掌握有一定规模的人枪,别人就会高看一等,说话做事就有分量。自己什么都是外行,只有鱼肉百姓是内行,一旦失去了人和枪,变成一介平民,到那个时候谁还理你,谁还拿你当人看?连放屁都不响。于是他也打起抗日旗号,组建叫“苏鲁边”抗日总队,自认总司令,其实开始也就是原警察局的那二十来号人,他想扩充队伍,想拉师哥邵殿堂的队伍,可邵殿堂不理那一套,他又想起了盘踞在司吾山的贼头王斗山。 这时的王斗山在邵店遭受鬼子扫荡,早已逃到司吾山中匪窝,又当起了山大王。仇发家到司吾山找到贼头王斗山,劝王斗山加入自己的“苏鲁边”抗日总队,并吹嘘说:“这是国军正规武装。”委任王斗山当他的副司令,他对王斗山说:“我们是拜把子兄弟,实话跟你说,小日本国小人少,别看他们现在横得不可一世,终究他们在中国呆不长,到那时国军赶走了日本人,我们这些抗日有功之臣要钱有钱,要官有官,要女人有女人,说不定你老兄将来能混个团长、师长干干。”凭着过去当讼师的不烂之舌,竟把王斗山的心说动了。这王斗山的心动归动,这傢伙也有自己的小九九:我虽然是个副司令,可我手下这一百来个弟兄还是听我的,但他觉得这是一次机会,说不定将来打跑了日本人,自己变成有功之臣,当个什么师长团长的,也省得做贼、被人撵得东躲西藏了。仇发家收编王斗山的手下,部下发展到近二百人枪,便打着抗日的旗号,到各乡收捐纳税自成一方。 自宿迁城和宿迁境内的新安镇被鬼子占领之后,这两地之间鬼子汽车来往不断。这两地之间的官道,也成了一条勒住宿北大地之上的一条绳索。鬼子利用公路运兵,运物资,还把公路东西两边的联繫给掐断了。鬼子不断顺着公路向两边派兵扫荡,一方面控制这条交通运输线,一方面封锁公路两边的各种武装相互来往。日寇的这一招使路西的邵殿堂感到极不自在,他的人员只能在路西骆马湖一带活动。邵殿堂活动范围受到压缩,感到日本人是冲着他来的。如果日寇大举向西扫荡,他的千把人马,只有跑到骆马湖里逮捕摸虾了。他要利用自己的人马,打击一下鬼子的气焰。于是他派人化妆成老百姓,到公路上的各个路段进行侦察。起先鬼子运输物资每次都派重兵保护,后来慢慢认为这条官道比较安全,也就大胆起来,运输物资的车辆,只有少量鬼子护送,每次到也平安通过。 邵殿堂派人侦知鬼子的行车规律。鬼子汽车队一般都在白天十点至下午四点之间通过。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鬼子警戒较松,鬼子认为经几次沿途扫荡后没有人能够敢对其打击。邵殿堂便利用鬼子麻痹的心理,选出一支精兵、抽出较好的武器,天刚麻麻亮,就率领这些人在路东边的峰山半坡处的密林中埋伏下来,并派出小股武装,在离峰山南北各几里路地方担任警戒,大队人马埋伏好,专等鬼子车队。中午十二点,北面担任警戒的人传来信号:他们脱下上衣,像接力赛一样一个传一个,手拿褂子朝峰山这边勐地摇晃。邵殿堂居高临下,看得真切,他对传令兵说:“往下传,注意隐敝,鬼子来了。”从新安镇方向开来鬼子三辆汽车,由远而近,渐渐听到汽车的轰鸣声。坐在前面一辆车上的担任掩护的鬼子兵,在车头上架着一挺歪把子机枪,机枪手注视着前方,车上另外的鬼子约有十几个人,唱着谁也听不懂的日本歌曲。车队驶入了伏击圈,邵殿堂举起驳壳枪,朝天上放了一枪,半山腰上骤然枪声大作,纷纷向鬼子射击。邵殿堂手下的那门迫击炮也朝前面一辆汽车发射炮弹,连打几发,最后一发,正好落在鬼子头一辆汽车的车头上,汽车顿时爆炸起火,车顶上刚刚还密集射击的那挺歪把子机枪,连同鬼子机枪手一同被炸飞上了天。残存鬼子跳下车,利用汽车的掩护朝邵殿堂这边射击。后面两辆车是满载鬼子物资的汽车。见前面那辆车爆炸停下,也来个急剎车,鬼子驾驶员连忙跳下车,躲藏在汽车轮下。邵殿堂命令:“给我沖!”手下怪叫着冲下山坡,十几个鬼子开始还拼命顽抗,后看见山上冲下来黑压压的都是人,就想撤退,可南北道路都已被山上武装堵死,只有往路西跑,路西是南北走向的大山沟,鬼子实在无路,没办法,就朝路西山沟里钻。邵殿堂率人冲到汽车旁,下令手下:“给我狠狠打***。”队伍追着鬼子打,其中一鬼子脚崴了,跑得慢被追上。一人高兴大喊:“我逮到一活鬼子。”说完就朝鬼子身上扑,鬼子反手一刺刀正中那人前胸,被刺中那人,因为疼痛脸上高兴的笑容不见了,瞪大双眼,随着鬼子血红的刺刀抽出,扑倒在地,众人愤怒了,乱枪把这个鬼子打死,众人怒骂着鬼子的死尸:“我日你妈。”鬼子还是顺着山沟往南逃走了几个,跑到宿迁城报信去了。 邵殿堂命令收兵。他随手下掀开后面两辆汽车上的蓬布。日本罐头、鬼子军衣,堆了满满两大汽车。众人兴高采烈,忙着搬运鬼子车上物资。二舵主对邵殿堂说:“我看这鬼子也就这熊样,都是爹娘生的,也他妈怕死。”有一个手下来问邵殿堂:“大舵主、二舵主,车上的东西都搬完了,这长着四个轮子的傢伙怎么处理?”他指的是鬼子汽车,二舵主说:“要是能***开走多好啊。”邵殿堂觉得留下无用,他说:“这几辆车不能再留给鬼子,都给我掀到山沟里去。”忽拉拉过来十几个人一齐用力,硬是把鬼子汽车一辆辆都给掀翻到山沟里去了。 第47页 这一仗大获全胜。可是却惹恼了宿迁城里的鬼子。鬼子的几个残兵一路逃到城里,向城里的鬼子报信,鬼子军官们甚感奇怪:“什么人如此大胆?敢袭击我日本皇军的运输车队?难道是山东的老八路过来了,可没有情报说有八路军在这一带活动。袭击车队的那伙人还有炮,说明装备不差,难道是gmd军队干的?目前gmd国队还没有这个胆量。”驻宿城里的日军最高指挥官金井中佐,深感情报不足,宿迁的情报来源对日军来说是个空白,自此他除建立、强化伪各级政权之外,还大肆发展情报系统暂且不提。金井中佐对于这次汽车运输队被歼灭,大为恼火,不论谁干的,皇军遭受如此大的损失非报復不可。他集合一个中队的日军携轻重机枪、小钢炮等武器,亲自指挥向城北乡扫荡,目标直指宿新公路以西地区。鬼子所到之处又是一番烧杀,每经过一个村庄,烧房子,杀人。老百姓鸡、鸭、猪、狗被鬼子撵得四处乱跑,真是鸡犬不安。鬼子来到路西一处叫做李圩的小村庄,烧杀之后倒地休息。几个鬼子进到一户人家,见大门紧闭。鬼子搬来一块石头,硬是把门给砸开了。屋里藏着一对老俩口,均有七十来岁光景。鬼子们翻箱倒柜抢钱抢物,一个鬼子端着刺刀看守这老俩口。另几个鬼子把老俩口家中的木柜子噼开做柴禾。乡里庄户人家哪有值钱的东西,只有这柜子还算齐整。老汉的老婆子心疼柜子,喊叫:“老总啊,不能烧啊,我们老俩口可就只剩这只柜子存放点东西啊。”看守的鬼子凶神恶煞般呵住老太婆,嘴里骂道:“八格牙鲁!”雪亮的刺刀在老太婆的胸口窝晃动。老汉用身体挡住鬼子的刺刀,把老太婆拉在自己的身后,他想掏出旱菸袋吸上两口,左手伸进怀中上衣里摸旱菸袋,鬼子一看还认为老汉是摸傢伙反抗的,一刺刀刺向老汉的左肋骨,老汉疼得在地上打滚,老太婆向鬼子哭叫:“老总,他是拿旱菸袋吃烟的。”老汉怀中的菸袋滚落在地,几个鬼子看到哈哈大笑。鬼子们在院中烧火做饭,凭任老汉疼得在地上翻来滚去的惨叫,吃完饭扬长而去。 邵殿堂毁了鬼子的汽车,缴获很多鬼子物资,早躲藏到湖心岛中去了。金井中佐带领鬼子在路西折腾了一阵,没碰到过一个带枪的人。为了泄恨,只好屠杀一些老百姓,烧杀一番后,撤兵回到宿迁城中。金井中佐因为汽车遭伏击这件事,深感对宿迁四乡一无所知。他首先在宿迁城里成立伪宿迁县属,成立復兴会,不久改为维持会。伪宿迁县署的长官称县知事,由维持会长、宿迁城里人徐善东兼任。县署下设民教、财务、建设、情宣等科,又把宿迁县广大农村划分为八个伪区,各设伪区公所。各伪区公所也分设维持会等汉奸组织。又广招土匪、贼人、地痞、恶棍在县城成立伪军支队,又在城里设立情报机构特高课,下辖情报队,直接隶属于鬼子的宪兵队。 伪县知事,维持会长徐善东原名徐璧臣,原籍运东人氏,后在宿迁城里经营赌博、大烟业务,逐渐发达,曾任宿迁商团团长。宿迁城沦限后跑至运东老家躲避。日军占领宿迁城后,惦记宿迁城里的大小烟馆、赌场等家产,时刻想回到城里,后来经鬼子翻译官、运东人留学日本的陈亚平引荐,引荐给日寇金井中佐。两人见面,金井中佐问:“阁下就是徐璧臣君?”徐璧臣为讨好金井,献媚地说:“报告太军,我现在改名子啦,叫徐善东,意思是对东方的大日本皇军深表友善之意,深表钦佩之情。”金井点头道:“阁下的名子改得好,我大日本帝国本来就与你们支那人同文同种,我们是为了你们支那人建立王道乐土来了。”徐善东点头称是,金井又对徐善东说:“我现在就任命你为本县知事,兼维持会长。”徐善东弯腰道:“感谢金井中佐信任,我将为中日亲善竭尽全力。”金井中佐点了点头继续说:“希望徐会长在短时间内在县城尽快建立各种机构,同时在乡村建立政权组织,以协助并保证大日本皇军治理好宿迁。”徐善东果然卖力,很快在城乡建立起各种伪政权组织。宿迁城乡群魔乱舞。这些伪组织中的各级成员成了鬼子残害宿迁人民的帮凶走狗。 正文 第十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5 本章字数:3247 本书写到这里有人不禁会问:原先情报队副队长张苗田哪里去了?张苗田不是在运东北乡王大沟负责侦察zg运东县委一班人吗?不错,张苗田在王大沟活动了一段时间,不但未建立寸功,还被黄泥圩一带民众打伤。当时gmd宿迁县警察局局长把他派到王大沟后,似乎渐渐遗忘了他,对他弃之不用。但这张苗田虽然不缺钱花,但不受重用,窝在王大沟这小地方闷闷不乐。虽然三六九进宿迁城,嫖上一回,赌上一把,哪有整日呆在城里舒服?宿迁城沦陷后,原来宿迁县长鲁同云率众逃跑,gmd政权完蛋,张苗田失去了依靠,又干起了打家劫舍的贼人勾当。忽尔流窜到这里,忽尔流窜到那里。他做恶太多,怕老百姓报復,晚上睡觉都要睁一只眼,头底下枕着枪。一日,他秘密窜到保安圩南一家大车店,大车店里正巧住着一伙山东来贩盐的盐贩子,有五个人、四头健壮的小毛。大车店的老闆原先是贼头陈二板腰子的眼线,认识张苗田。见来者把头上的礼帽掀开,大车店老闆看这人便说:“这不是张爷吗?好长时间没有看见你了,大家都疑猜你早已不在世间了。”张苗田说:“瞧你说的啥话,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老闆又问:“张爷是稀客,不知到鄙人小店有何贵干?”张苗田接着说:“闲来无事到你这宝地转转。”他向四周瞟了几眼,指着牲口棚里的那几头毛驴对大车店老闆说:“你这里又新来了客人?”老闆回答:“几个山东来的驴驮盐贩子。”他看周围无人,小声对张苗田说:“这帮人远道而来,人地生疏,不如……”他举起右手,做了个砍头的手势,张苗田正愁近日无发财的路子,他也打起了这帮盐贩子的主意。见大车店老闆这么一说,也正合他意,说:“能做是能做,但不知盐贩子有几个人?”车店老闆小声道:“共有五个人。个个是壮汉,恐怕不好对付,需再找些人手,还得带傢伙来。”张苗田见大车店老闆看轻了自己,就说:“要需多人干什么,也不需用枪。”他把随手携带的短枪朝老闆亮了亮:“杀鸡用不着牛刀,只我一个人就够了,人多相反碍事。不过事成之后,我要拿两头驴的介钱。”大车店老闆原想张苗田会多要钱,哪想到他只要两头驴的价钱,就说:“行,不过得干得利索点,不然我这大车店也开不下去了。”张苗田对老闆说:“给我找一把斧子,我晚上要用。” 第48页 后半夜,月朗星稀。一条黑影悄无声息摸到那五个山东贩盐大汉睡觉的门前,黑影在门前静听一阵,里面传出此起彼伏的鼾声。黑影轻轻推开门,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大概是大汉们头晚上喝了一阵子酒此刻正睡得香甜,他们哪里知道一会儿他们都将命丧黄泉。黑影正是张苗田,他手持一把斧头来到山东大汉熟睡的大通铺前,借着稀疏的月光,照准他们的头颅,一个一个使劲砸下去,顷刻之间,这五个大汉已不復存活,张苗田把这五条死尸,逐个背到郊外白天挖好的土坑中,又脱下自己的血衣,一併扔进土坑,就地掩埋。处理完之后,爬到自己的铺上,一觉睡到大天亮。可怜这五个山东大汉到死也不知道是谁害了他们?未卖完的大盐由大车店老闆继续出售,张苗田分得值两头毛驴的赃钱,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走他处。 这日他在一饭馆中独自饮酒,要了一碟花生米、一盘熟牛肉。喝酒吃肉间,忽听得邻桌有人说,宿迁城里日本人在“招贤纳士”。他想:有奶就是娘,何不跑去跟日本人干,说不定比原来跟gmd人干得还要强。这小子算清了酒菜钱,一路又奔向宿迁城里而来。到了城里,他想直接找日本人,可日本人毕竟是外国人,语言不通,他就直接找到伪宿迁县署,要见知事徐善东。伪县署人员把他领到县知事徐善东面前,他把自己原来在gmd情况队干过一段讲出来。徐善东说:“张老弟有如些干才,兄弟佩服,我保举你到皇军特高课当差吧,也算是人尽其才。”经过徐善东保荐,张苗田成为宿城日军特高课下属一名秘密特务,直接听命于日军宪兵队,特高课。 日寇占领苏北,但由于兵力有限,只能占领县城和一些大的集镇。农村远僻地区,他们仍然无法有效控制。特别是连接县城之间的公路,时常被各种武装截断,位于宿迁、沭阳县城之间的海郑公路宿沭段尤为不安全。在位于宿迁境内的宿沭公路东南方的广大地区,有**领导的宿迁抗日游击总队,直接威胁日军的宿沭公路运输线。宿城日军金井中佐于是命令日军一个小队携城里部分维持会武装前往宿沭公路沿线扫荡。zg宿迁县委得之这一情报,决定伏击这伙敌人,振奋一下抗日士气。张英华着手部署,集中抗日游击总队全部二百多人枪以优势兵力,准备狠狠打击一下日寇。他来来总队驻地,见宣传科长费瑞芳正在教队员们唱《游击队歌》。费瑞芳梳着两个羊角小辫子,八路军军帽端端正正戴在头上,挥动两只手臂在指挥。战士们情绪高涨,高声唱着:“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个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我们都是飞行军哪怕那山高水又深。在那密密的树林里有我们无数的好兄弟。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我们生长在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自己的,无论谁要强占去,我们就和他拼到底。”歌声高亢激昂、响彻云霄。张英华走到队伍前,同志们停止演唱,他大声说:“同志们,我们就要出发去打击日寇了,这是我们县抗日总队组建以来的第一仗,同志们有没有必胜的信心。”众人齐声回答:“有!”费瑞芳闪动明亮的双眸,对张英华说:“总队长,我也要求参加战斗。”张英华笑曰:“你可是我们这里的宝贝,若你有什么闪失,我可无法向这些战士们交待。”下面的同志们齐声说:“对,我们得胜回来,还请费科长教我们唱歌。” 宿迁城里的鬼子一个小队共二十几人携一门小炮,一挺重机枪,数挺轻机枪,带着四五十名汉奸维持会,一路小心谨慎,自西向东沿宿沭公路扫荡。敌人扫荡的第一天先后窜至宿沭路沿线的马家楼、小岭子等地。屠杀群众。特别是在小岭子,敌人抓来十几个青壮男青年,用绳子捆绑住并拴在一起,押到小岭庄前一汪塘边,先用刺刀刺死带头一青年,随手一脚把他踹到汪塘中,后边的人跟着被拽入塘中,没有被拽下去的,鬼子兵用枪托砸,用刺刀挑,把这十几个人都推入汪塘中。鬼子站在汪塘边,狞笑着看这些青壮年翻腾挣扎、被淹死的惨状。村中有一老妪见儿子被鬼子绑走,破口大骂这群野兽,鬼子兵把这一老妪双手吊在村中一棵老槐树下,使老妪脚尖触地。老妪骂声不绝,一长着络腮鬍子的鬼子兵把刺刀伸入老妪嘴中,把老妪的舌头割一块下来,老妪满嘴流血,鲜血顺着下巴滴淌到衣服上,鬼子兵兽性大发,把老妪的上衣扒了下来,用刺刀割下老妪的双乳,老妪活活被折磨惨死。 鬼子兵继续沿宿沭公路两边扫荡。到了第三天,敌人仍沿宿沭路向西开进,前面由维持会引路,后面是那二十几个日本兽兵,他们行动速度很慢。中午时分,当这股敌人走到曹家集西,小蔡圩附近时,突然遭到来自东、北、南三个方向的攻击,密集的子弹向敌人射击,特别是那数挺机关枪,高声的欢叫着。前面的维持会有十几人被射中,倒地。敌人趴在地上回击。轻重机枪、小钢炮、也颳风般向对面射击。埋伏在此地的正是张英华率领的县抗日游击总队。他们在这里已经等待多时。敌人中的维持会不经打,只顾找沟塘藏起来,倒是这鬼子,拼死拼活顽抗。张英华下令埋伏在南北两翼的部队向敌人进逼。战士们跃出战壕,边射击边向敌人接近,鬼子火力太勐,尤其那挺重机枪,压得进攻的战士们抬不起头来。反覆冲击几次都被鬼子击退。战士们仍顽强地压了上去。鬼子小队长见攻击的对手人数是自己的数倍,便放出手中信鸽。飞向宿迁城中报信。张英华老远见鬼子阵中飞出一只信鸽,知道敌人是搬救兵去了,他下令战士们加紧进攻,他把原万团送给他们的那五挺歪把子机枪集中起来,把日本鬼子那挺重机枪火力给压下去。五挺机枪集中喷出火舌,鬼子的重机枪手被打死,重机枪哑了。张英华手一挥:“同志们,沖啊!”眼看游击队就要冲到眼面前,鬼子扔下伤兵、死尸,拖着重机枪往后溃退。维持会早跑到鬼子后边去了,鬼子兵由后队变前队,边撤退边承受着战士们的打击。这群敌人后退了八九里路,后退到曹家集,才碰到城里来接应的日军,敌人不敢再战,退回宿迁城中。 第49页 ( 正文 第十一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6 本章字数:3617 (引子)屋内的敌人和战士相持对峙。王斗山举枪在屋内叫嚣:“有种的冲上来,爷爷陪你们这些土八路、新四军玩玩。”月光把院内照得如同白昼,屋内敌人的轻机枪等各种武器朝院中射击。战士们沖不上去,气得直跺脚。 运东县抗日游击总队首仗就这打死打伤日军九人,生俘鬼子伤兵一人,歼灭维持会二十多人,可谓是个不小的胜仗。战斗中,游击队牺牲五人,其中排长一人,是张英华从黄泥圩带过来的人,也姓张,已婚,生有两个儿子,牺牲时小儿子还没有出生。这位排长的爱人从此未再嫁,独自扶养两个儿子成人。这位女烈属一直活到一九九六年,儿孙满堂,近九十高龄才安然辞世。张英华命人抬回烈士忠骸,厚葬之,并报请运东县委,令当地政府善待、抚恤烈士家庭及遗孀。抗日游击总队这一仗震动了运东各乡,老百姓争相来看被俘的日本鬼子,长得啥模样,看守的战士极力劝阻群众回去,说上级有命令,不准随便观看,有些老百姓好奇了,要往里挤,挤不进去就问看守的士兵:“这鬼子到底长得啥模样?”看守说:“跟你我一个样,一个鼻子,两个眼,没啥好看的,乡亲们都回去吧。”张英华和马林书记对这个日本鬼子的俘虏相当头疼,你要和他交流吧,彼此听不懂对方说话;端来好东西给鬼子兵吃,鬼子兵不吃,把食物倒在地上,还上去咬送饭的人。放了吧,也不可能,恐怕跑不出保安圩就会被群众打死。后来,新四军主力部队路过运东,县委就把这个日本兵交给了新四军,据说这个鬼子后来被转送到延安,经过教育和反省加入了在延安的“日本反战同盟”,后又返回新四军,在参加一次对日宣传中被鬼子射杀。 为了扩大首次对日作战胜利的影响,县委决定,在驻地保安圩召开一次军民联欢会。联欢会上,部队在费瑞芳的指挥下,唱起了雄壮的抗日歌曲,部队分成两方比赛唱歌,歌声此起彼伏,象大海中飞扬的浪花。群众更是看得兴高采烈。有人喊:“欢迎费瑞芳同志给我们来一段京剧清唱。”大伙鼓掌欢迎,费瑞芳摇头推辞,对台下说:“同志们,京剧都是些老段子,太不适合现在的气氛了。”台下的军民在等待,马林书记笑着对费瑞芳说:“费瑞芳同志,这就是你不对了,京剧是什么?是国粹,是我们老祖宗留下的宝贝。”张英华也笑着说:“瑞芳同志,你看台下的军民这么热情,你就来一段吧。”他的眼盯着费瑞芳,眼中饱含着期待。面对抗日军民高涨的热情,费瑞芳就大声对台下说:“既然大家这么热情,我就简单清唱几句,不过我有个条件。”台下静待,费瑞芳说:“我唱完之后,大家要猜刚才我唱的是哪出戏里的,猜中的我给他敬个军礼,猜不中的要给我敬个军礼,大家说可以吗?”台下齐叫:“可以!”,费瑞芳亮起嗓子唱了起来:“奴本是闺中女,红颜绿鬓,被贼害母女们江湖漂零,辛安驿开客店扶危济困,杀贪官劫污吏剪除强人……”一字一句,西皮慢板,吐字清晰,字正腔圆,唱完后,她对台下喊:“同志们,献丑了。”大家齐声喊:“好!”又高兴地鼓起掌来。费瑞芳摆了摆手,让台下静下来,她道:“同志们,该你们了,谁能猜出这是京剧是哪出戏里面的唱腔?”台下军民平常哪有闲功夫研究京剧,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傻眼,有个把胆子大些的站起来瞎猜:“《打渔杀家》”费瑞芳说:“不对。”那站士不好意思地朝费瑞芳行了个军礼,众人大笑。有人站起来更是离谱:“《定军山》”费瑞芳笑说:“定军山里都是些大老爷们,哪有奴家女?演起来还不成潘金莲、西门庆了。”众人又是大笑,笑得前俯后仰,有人都笑出了眼泪,那人同样行了个军礼,推推搡搡地在欢乐的人窝中坐了下来。台下无人猜出,台上马林书记朝张英华笑了笑,对台下说:“同志们,张总队长是大学生,知识面广,大家欢迎张总队长猜一猜,好不好?”张英华面对台下的掌声,说:“费科长刚才那几句清唱,我倒没看过是哪出戏里的,可是从唱的词里可看出一二,我就乱猜一下吧。”他说:“是《辛安驿》吧。”费瑞芳点头道:“算你猜对了。”台下众人都笑着看费瑞芳给张英华行礼,好强的费瑞芳不服气地说:“其实唱词中已经有提示,对你张总队长来说不算什么。可我还要问一句,这是剧中哪位人物唱的?”张英华摆摆手:“这哪个知道?”马林书记接过话茬说:“这说明你们二人打了个平手,我看这样吧,你二位互相行个军礼,大家说可不可以呀?”台下说:“可以!”张英华说:“我得先给费瑞芳同志行个军礼,感谢她能组织好这一台精彩的联欢会。”他朝费瑞芳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费瑞芳那漂亮的双眼默默看着张英华朝她行军礼,她深爱着张英华,可又不能表白,她朝张英华还了个军礼。心中默念:他张英华能懂我的心吗? 张英华的换洗衣服在家中原先都是妻子刘氏亲自洗的,张英华出外工作均由警卫员周桂林拿去洗涮,自从刘氏被打残之后,其衣服一般都由周桂林拿去清洗,至于洗得干净不干净,晾干能穿就是了,张英华从不计较。费瑞芳见警卫员周桂林又端去了一盆张英华的脏衣服,准备拿到井边去洗,她叫住周桂林:“小警卫,是不是又洗你们总队长的衣服啊?”周桂林说:“呀,是费科长呀,俺们少爷的衣服,我不洗哪还有人给他洗。”费瑞芳笑着说:“怎么参加革命这么长时间了,还少爷少爷的,这可不行。”小警卫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叫习惯了,俺们少爷多次批评俺,叫俺纠正,俺总觉叫少爷顺口。”费瑞芳说:“把衣服拿过来,我给你家少爷洗。”周桂林把那盆衣服往身后藏,连说:“不行不行,哪能叫费科长洗呢?”费瑞芳假装生气地说:“周桂林同志,这是命令,把衣服放下,立正,向后转,齐步走。”小桂林机械地放下衣服,立正,向后转,走进队部张英华面前。张英华正在刷牙,他看到周桂林空着两手,便问:“我看你去洗衣服了,怎么两手空空回来了,衣服呢?”小桂林说:“衣服叫费科长抢去洗了。”张英华牙也不刷了,嗽了嗽口,用毛巾擦了一下嘴,说:“你怎么让人家洗衣服呢?去把衣服再给我要回来,自己洗。”他领着警卫员周贵林,到井台去找费瑞芳,老远就看见费瑞芳正和几个妇女有说有笑在井边洗衣服。一位妇女边洗衣服边问费瑞芳:“费姑娘过去也是大户人家娇小姐,来我们这小地方干革命,吃苦受累,难道你不想家吗?”费瑞芳正在搓洗衣服,她微笑着说:“干革命四海为家,像我这样离家出走干革命工作的,有千千万呢。”几个女人正拉哌。张英华来到井台边对费瑞芳说:“费瑞芳同志,我的衣服怎能让你来洗呢?快让周桂林洗把,让你洗我实在不好意思。”费瑞芳边洗边对张英华和周桂林说:“你们这些大老爷们,能洗好衣服吗?今后只要我有空,你俩的衣服我包洗了。”周桂林看着费瑞芳洗衣服的样子,脱口而出:“费科长真像俺嫂子(张英华的爱人刘氏)。”周桂林无心这一说,倒把费瑞芳的脸臊得通红,几个洗衣服的妇女也听的哈哈大笑。张英华又好气,但也觉得好笑。他批评周桂林说:“你小孩家胡说什么?人家费科长还没结婚,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周桂林觉得说错了话,伸了伸舌头,向费瑞芳赔礼道:“费科长真对不起,俺乡里孩子嘴笨,俺只想说你……”急得周桂林抓耳挠腮,想不出合适的称赞的词语。费瑞芳替周桂林说:“你是想说我贤惠吗?”周桂林忙说:“是的,是的。”周围几个正在洗衣服的妇女听后又是一阵大笑:“这个小战士连夸人的话都不会说。”张英华见衣服已经洗了一半,只得说:“瑞芳同志,那就谢谢你啦。”转身又有些生气地对周桂林说;“给我回去。”两人转身离开。 第50页 费瑞芳洗好衣服离开井台,端到县总队院中晾晒。院中的周桂林对屋里的张英华喊:“少爷,费科长来了。”言毕跑过来给费瑞芳帮忙。张英华闻声也从屋里走了出来。费瑞芳把衣服抖开,挂在晾晒绳上,对张英华说:“英华同志,革命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这小警卫员怎么还叫你少爷?”张英华笑着回答: “平常倒没注意,只怪我平时对这个革命同志教育不够。”他对周桂林说:“从今天开始再称我为少爷,你就回老家种地去,听见没有?”周桂林立正回答:“是,少爷。不对,是,首长。”张英华也过来帮忙晾晒衣服。他用商量的口气对费瑞芳说:“瑞芳同志,我这里工作较忙不能回家,请你有空去黄泥圩照看一下你嫂子,行吗?看得出来你嫂子挺喜欢你的。”费瑞芳调皮地说:“照看一下嫂子那是应该,可绝不是看你的面子,那是我看嫂子可怜。”张英华苦笑说:“我实在是分身无术。” 张英华在运东小蔡圩打了一仗,宿迁城中的日酋金井中佐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他抓起电话,命令宪兵队特高课把张苗田叫来。张苗田来到金井办公室,脱帽行礼后,小声问:“太君,叫我?”金井端坐在一张大桌子后,上下打量一番张苗田,说:“张桑,你也是运东人氏?”张苗田弯腰回答:“是,太君。”简单交谈后,金井交给张苗田一项任务,要张苗田带领部分鬼子和维持会,均化妆成老百姓模样,去袭扰运东抗日游击根据地,动静闹得越大越好,让根据地不得安宁,从而为下一步行动做好准备。张苗田接受金井之命,领着化妆成百姓的十几个鬼子汉奸,腰别短枪,从城里秘密出发。 正文 第十一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6 本章字数:4025 黄泥圩一带虽处乱世,但很常时间没有发生大的战事,百姓也算安居乐业。费瑞芳住在张英华家中,她和夫人刘氏已相处得像一对亲姐妹,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晚上姐妹俩又躺在一张床上拉起家长来。刘氏说:“妹妹,你年龄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一如意郎君,都怪我们这小地方,能佩得上妹妹的还真少之又少。”费瑞芳搂着刘氏:“姐姐这么漂亮,我能有姐姐命就好了。”刘氏说:“你又取笑姐姐,我有什么好命,废人一个,也不能给张家留得一男半女。”费瑞芳道:“谁说姐姐命不好,你有一个好丈夫,英华同志体贴你,什么时候也没有忘记你啊!”刘氏嘆了气:“姐姐我残了,英华那边也没有知疼知热的人,苦了英华了。”停了一会儿,她又说:“妹妹,你是女孩家,有件事我说不出口。”费瑞芳道:“我们都是亲姐妹了,还能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事?”刘氏想了一想,才说:“我今后有什么三长两短,麻烦你能照顾一下我们英华吗?”刘氏讲完这句话,没注意费瑞芳已经羞红的脸,却甜蜜地责怪刘氏:“嫂子,你可别说傻话,你俩恩恩爱爱,多好的一对。不过我会尽到一个革命同志的责任的。”姐妹俩说说讲讲,不知不觉睡着了。 深夜,张苗田带着便衣的鬼子、汉奸摸到黄泥圩。四周的狗狂叫不止。他们身手敏捷爬上圩墙,杀死看守,打开圩门。这帮人分成两路,一路奔圩内运东县委存放粮食的仓库,一路直奔张英华家。奔向仓库的鬼子汉奸在仓库门口遇到一出门解手的守卫,守卫大喊:“有贼抢粮了!”敌人见偷袭未成,张苗田一枪把那解手的门卫打死,率人往仓库里沖,敌人有备而来且训练有素。他们冲进仓库,打死了慌忙起床的几个守卫,在粮堆上浇上汽油,大火窜上屋顶、门窗,熊熊燃烧起来。正进入梦香的费瑞芳和刘氏被枪声惊醒,姐妹俩各拿起枪。敌人已冲进院子,院中的几个男女家人已倒在鬼子的枪口之下,姐妹俩起床,把房屋的两扇大门关紧。两只枪对准门口。一个敌人推门进来,两人同时开枪,敌人中弹倒地,只听屋外敌人喊:“这屋还有活人。”敌人聚拢过来,数枝抢从房门窗户向屋中射击。屋子中的刘氏和费瑞芳持枪抵抗,房屋已被敌人包围。费瑞芳边开枪边对刘氏说:“嫂子,看样子跑不出去了,要死咱俩死在一块,决不能给敌人留下活口。”屋外张苗田朝里喊话:“屋里的人投降吧,你们已无路可逃了,你们听着,他张英华杀死了我爹,我报仇来了。和张英华非亲非故的人都给我出来,此事与你们无关,我决不为难。”刘氏为了把生的希望留给费瑞芳,对敌人报有一丝幻想,他劝费瑞芳:“妹妹,你出去吧,或许还能生存下去。”费瑞芳开枪一边还击一边对刘氏说:“嫂子,你怎能想信敌人的鬼话,我出去就等于落入摩鬼的手里。”屋外的敌人和屋里对抗一阵,怕时间久了援兵会到,张苗田道:“给我放火,烧。”敌人朝屋屋扔来着火的干柴和干麦草,屋内渐渐火光四起。刘氏把费瑞芳拉到自己身后,举枪向屋外射击。屋外敌人借着火光,看清里面只有两个女人,敌人一面打枪一面大笑:“是两个雌货,!”便衣的日本鬼子,用日本话说着下流的玩笑。突然刘氏被子弹击中胸部,她仍坚持向外射击,嘴里还骂道:“你们这帮不是人的畜牲!”屋内的火势着了起来。正在这危急时刻,圩外传来一阵枪声,原来是附近邻庄的人见黄泥圩遭敌人偷袭,便跑到保安圩报告给张英华。张英华带着七八个人骑马急速赶向黄泥圩,后面步兵也跑步赶来。黄泥圩离保安圩只有十几里地,很短时间张英华就赶到黄泥圩外,见圩内火光沖天枪声四起,为了吸引敌人注意,便朝天放枪,他命令骑兵机枪手朝天打了一稜子,张苗田等敌人听圩外枪声,知是他们援兵到了,对鬼子汉奸说:“快撤!”张英华赶到圩内,敌人已经撤走。后面的部队陆续赶到,去追赶敌人。张英华看到存粮的仓库和自己家中两处着火,他命令手下:“你们速去扑灭粮仓大火!”手下问:“那你家中怎么办?”张英华道:“管不了那么多了,你们先去救粮食,我一人到家中看看。”张英华骑马来到家门口,下了马,走进院内,院内已是一片狼籍,房屋在燃烧,地上躺着死人,张英华跑向妻子刘氏住处,见门外浑身被烟火燻黑的费瑞芳正坐在地上,哭叫着唿喊着刘氏。刘氏已死在她怀中。追击敌人的士兵赶回黄泥圩,到圩内救火,粮库和圩内各处的大火被扑灭。扑灭完大火的同志们陆续聚集到张英华的家中。张英华搂着刘氏久久说不也话来,警卫员周桂林抽泣着端来一盆清水,张英华用毛巾擦洗爱妻刘氏被烟火燻黑的脸庞,一行热泪流了下来,此刻他的眼前又浮现出爱妻生前那美丽的笑容。结婚近十年来,可以说自己和爱妻聚少离多。妻子刘氏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家,可是自从嫁给他张英华,在这家中无论对上对下从未耍过大小姐的脾气。和自己骑马练枪,也丝毫不弱给任和男子。张英华不在家中,她上伺候公婆下善待家人。从不欺负庄人邻里。张英华回想过去,此时心里才感到空空的,像冬天空旷的田野一般。妻子在他手中已变得冰凉。他让众人找来白布,把妻子的尸体盖好,移入正厅之中。天明,马林书记也带人过来,他对张英华说:“现已被步查明,是你的死对手张苗田带人干的,这帮兇手现已窜到宿迁城里。”张英华攥紧拳头咬紧牙关,眼冒怒火。马林书记又说:“请英华同志节哀,这个愁我们一定要报,另外对于夫人的后事,我们县委也要参加其葬礼。夫人为掩护我们双腿被敌人打残。我们县委有难时,夫人无私帮助过我们。这样的巾帼女侠我们感到由衷的钦佩,对于夫人的不幸遇害我们深表哀悼。”张英华对马林书记代表组织说的这番话表示感谢:“谢谢马书记,谢谢组织,能给亡妻如此高的评价,亡妻能立寸功那也是党组织的教育和她耳濡目染的结果。”安葬那天,有一两千人来为刘氏送行,马林书记及县委所有人、附近十几个庄子的上群众,不分男女老幼都来了。县抗日游击总队的战士也来了。费瑞芳扶着刘氏的灵柩,哭得死去活来。是刘氏用胸口挡住了敌人的子弹,把生的希望留给了她。 第51页 刘氏死后享受到了她人生的最高礼遇。到了墓地下葬之前,马林书记说话,他高声说道:“同志们,乡亲们,刘氏夫人虽不是**人,可她对敌人有一颗仇恨鄙视的心,而她对我们、对家乡的父老乡亲们却拥有一颗善良体贴的心。她的不幸遇难我们都感到悲哀,但歷史会记住她,我们也将永远记住她,我们也要让我们的子孙后代记住她。也许再过五十年、一百年,我们当地的后人们提起她都一定会啧啧称赞。”刘氏被安葬下地,马林书记按照**人的最高礼遇,命令战士朝天空放枪,这枪声在空旷的天空迴响飘荡…… 保安圩的马林书记办公地点。马林书记对张英华说:“存放在黄泥圩的公粮,包括你家的粮食被敌人烧毁一万多斤,所幸敌人撤得快,我们抢救及时,目前尚够部队机关所用。”张英华说:“马书记,现我家仅剩我一人了,我想把我的所有田地充公、所收的粮食除留给百姓口粮外,尽可留作军用和机关之用。我家的房屋也分给穷苦人居住吧。”这就是一个**员高风亮节和大公无私。马林书记说:“那好吧,我们根据地的军政机关实行供给制,还要上交上级的公粮,抗日军政人员生活艰苦,能有像你这样的同志支持,我们一定能度过难关,战胜兇恶的敌人,打败日本帝国主义。” 宿迁的抗日活动,中国**领导抗日军民成了抗日的中流砥柱。gmd却恨得要命,怕得要死。盘踞在两淮的省政府韩德勤,被日寇步步紧逼,被追得如丧家之犬东躲西藏。在日寇的大扫荡中,还是苏中的新四军帮助他,掩护他们安全转移,韩德勤的屁股稍一坐稳,却恩将仇报,他把鲁同云叫来说:“现在宿迁城里是日本人的天下,乡村是**的地盘,我们gmd却无法插足,这怎么能行呢?”鲁同云站在韩对面,听着韩的训斥:“把你丢失的地盘,给我夺回来,我给你一个省常备八旅的番号,命你回宿迁收拾残局。”鲁同云心中暗想,我手里只是原县署机关的空大架,命我再回宿迁,让我赤手空拳和日本人拼、和**干,谁愿意去送死?他就对韩德勤说:“报告韩主席,你得给我点兵马、本钱,否则我无法发号施令?”韩德勤眼一瞪:“你丢了宿迁,我尚未责你失职之事,你如今却要讨价还价不成?”鲁同云嘴上不说,心中反问:我丢了宿迁不假,可又是谁丢了苏中苏南?谁又丢了大半个中国?他朝韩德勤诉苦:“韩主席,驻宿迁城中的日本人,装备精良,兵强马壮,我们不好惹,可**也不好对付,听说山东八路军已有部分南下,与挺进苏中苏北的新四军会合,且南下的八路军是林彪一一五师的老部队,战斗力强悍。他们沿途拔碉堡,战日军,缴匪除霸,扇动民众,强化地方武装。且这股老八路,为了增强苏北、皖北新四军战力,有与新四军合编之势,我手头没有一点像相的武装,到宿迁不照样退回来,那不给你韩主席丢脸吗?”韩德勤想了想:也是。他说:“我给你一连正规国军,余下你自己解决,速回宿迁。”鲁同云还是一动不动。韩德勤有些发怒:“你若不去,将被撤职查办,何去何从你惦量着办。”说完转身屋内。鲁同云再想争点本钱无望,只得率领原班人马和省府拨给他的一连顽军。回到宿迁后头一站,来到宿迁东南乡仰化集復隆镇,趁这两地**乡政权毫无准备,发动突然袭击,打散了这两个乡镇的乡级武装,抓走**的乡长、农会会长,把他们捆绑起来游街示众。强迫当地群众开会。在会上鲁同云大谈:“抗日是我们政府的事,中国只有一个政府,那就是在重庆的国民政府。中国也只有一个领袖,那就是蒋委员长。无论是哪党哪派,公然设立什么政府,成立什么政权,那就是与国民政府作对。今天,这几个不法之徒就是榜样。”他指着那几个乡长、农会会长恶狠狠地说。这几个不屈服的**干部被鲁同云活埋。鲁同云为避免遭受日军攻击,迂迴走几县交界地段,经泗阳、沭阳、宿迁交界来到宿迁北部司吾山区驻扎。原新安镇警察分局局长仇发家领贼人王斗山人马走投无路,前来投靠,鲁同云委任仇发家为副旅长兼常备八旅参谋长,委王斗山为一团团长,鲁同云自兼旅长一职。王斗山由一土匪贼头一变而成国军团长,自喜不胜收,而仇发家也依靠王斗山的贼人武装实现升官发财的美梦。二人各有所获,王斗山投靠鲁同云。 正文 第十一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6 本章字数:5372 这司吾山一带他十分熟悉,于是鲁同云交待收捐收税的任务,王斗山则亲自出马,领匪徒到各乡各集武力徵收。群众稍有反抗,轻则吊打,重则砍头。鲁同云手中掌握这区区几百人枪心不满足:我堂堂常备八旅,才有这点人马,我这旅长也太不值钱了。他叫来仇发家、王斗山等人,让他们到宿迁各乡各地招兵买马,拉拢土匪、贼人,规定拉来二十人的,给排长干,拉来一百人的给连人干,拉来二百人的给营长干,拉来四百人以上的,给团长干。仇发家以副旅长兼参谋长的身份,王斗山以团长身份四处活动。别说还真是拉来了不少贼人前来投靠常备八旅。比如像骆马湖的散贼刘子声、吴兰亭;皂河一带的曹家三兄弟曹四、曹五、曹六;窑湾的臧宜年,臧云峰,马圩子的马驿、娄宪青、许占先,炮车的李又藻、李文元、张凤文、张文仪、吕以庭;埝头、瓦窑一带的季长胜、季长俊、苗凤翔、李荣庆、陈有光、王光胜、曹光林等;新安镇的臧孝仿、;山庄子大沖一带的臧公路、高孝门;邵店的高孝堂;梨园武营子一带的葛三刀子等,群贼各率手下大小山头会聚司吾山。鲁同云手中一下有了一千五六百人马。贼头都来拜见鲁同云,鲁同云大为高兴,摆酒设宴犒劳群贼头,并委以大小不等的官职。众贼头没有想到原先杀人越货,抢劫**,恶事干尽、坏事做绝受到官府追杀,如今突然成了国军军官,党国干将,成了“正果”,纷纷开怀畅饮,兴奋异常。一时司吾山中,妖魔遍地,司吾山五花顶上的莲花宝寺的钟声伴随着满山的妖气迴荡。 第52页 宴会上,众贼头打骂声,喝酒猜拳声响成一片,鲁同云想对众贼头讲话,他示意仇发家叫众贼头静一静,仇发家扯起嗓子大喊几声:“弟兄们,静一静静一静,旅长有话要说。”众贼头哪顾得听仇发家这鸟语,只顾喧譁,仇发家只得掏出手枪朝天放了一枪,众贼头才停止喧譁,一些贼人听见枪响,害怕有人打进来,慌忙抱头屁股蹶朝天躲避,鲁同云清了清嗓子对众贼头说:“众弟兄们,国军的各位的团长、营长、连长们,你们的到来使我感觉到我鲁同云才真正拥有号召力,我们要拥有自己的地盘,不过这司司山的水池太小养不了我们这条大鱼,我们要发展,我们要和**争地盘,现在我命令,大家做好准备,不日向运东地区开拔。等不久我们的队伍扩大了,希望大家再官升三级。”众贼头边喝酒吃肉边鼓掌叫好。 几天之后,鲁同云率常备八旅下了司吾山,向运东进犯,马林书记招集张英华等研究对敌之策。会上,张英华坚决要求狙击敌人,不能让敌人染指游击根据地。而有些同志见顽军势大,要求疏散干部群众化整为零,游击隐蔽,以等待时机再作打算。张英华坚决不同意,他说:“面对数倍于我、气势汹汹的顽军,我们已无路可走,只有不惜代价,坚决打击敌人,免得敌人到我根据地糟蹋。”马林书记说:“我们必须做两手准备,一是要坚决阻击敌人,迟滞敌人进攻,使其不至进攻速度过快,多阻击一天,根据地民众则少受一天损失。另外大家分头下去,多做群众工作,坚壁清野,转移干部群众,还有一点速派联络人员到南部洪泽湖区找我新四军主力部队联繫,必要时请他们增援我们一下。”会后,马林书记请张英华全力主持军事工作,部署阻击敌顽军常备八旅的行动。 张英华带领队伍就要出发了,费瑞芳跑来把一件上衣披在张英华的肩上,叮嘱他:“英华同志,这一仗不知要打几天,多带件衣服,注意保暖。”警卫员周桂林见状,打趣地说:“还是我们费科长关心首长。”费瑞芳笑着责怪周桂林一句:“小鬼,你知道个啥?”张英华披上衣服,也关心地对费瑞芳说:“费瑞芳同志你也要多保重。”说完策马扬鞭随队伍出发。张英华把阻击阵地设在根据地西北部王大沟、小蔡圩一线的顽军必经之路上。战士们埋伏好,等候敌人进犯。顽军常备八旅先头部队约一个营散乱无章地朝张英华走来。也许他们的大菸瘾犯了,或者是长途行军走累了,一个个张着嘴打着哈欠,全然不知前方一支支枪口指向他们。张英华估计与顽军的距离,待顽军与离阵地不足百米时,他下令:“打!”阵地上枪声大作,顽军突遇打击,放了几枪便后退了。我军阵地上的机枪又追着顽军的屁股打了一阵,战士们大笑:“这常备八旅也不经打嘛!我们枪一响,他们就像被狗撵的兔子,拼命地逃。”张英华命令:“不要轻敌,注意监视。”被打回去的顽军小半天也未曾进攻,估计在等待后边大股顽军。张英华趁这时间命令战士们加固工事,再向几处阻击阵地两翼增派观察哨。 鲁同云大部队赶到后,听得先头营溃败的消息,遂组织一个团强攻,并下令对先攻入对方阵地者赏洋三百元。顽军嗷嗷叫,又朝阻击阵地扑来。守军把顽军放近些,再放近些,顽军想一股作气拿下阵地,拼命往上沖,哪知又遭到对方勐烈射击,顽军强攻一阵终于不支,又败下阵来。如此反覆,顽军攻击两天,也没有突破守军阵地。鲁同云气得大骂手下无能,堂堂常备八旅近两千人马竟被区区几百土共挡在原地两天,真是颜面扫地。他在指挥部来回踱步。仇发家进来对鲁同云说道:“旅长,这样攻来攻去不是个法子,白白消耗我们的力量,我看不如这样吧?”鲁同云说:“仇副旅长,有何高见?”仇发家说:“我们不如改主攻为佯攻,部队改道绕过前方阻击,走西线宿沭边界,然后突入**根据地内部。”鲁同云赞许道:“还是仇副旅长高见,明天一早集合部队,绕道前进。”张英华的抗日游击总队总共不过二百来人,况且经过两天战斗,已有部份伤亡。要想防卫运东游击根据地整个北线,真是捉襟见肘。打到第三天,张英华见对方攻击力度不如前几天勐烈,他预感到形势不妙,敌人有可能大部分都转向别处。他命令收缩阵地,留下一部分人马与当面牵制的顽军对峙,剩余部队火速撤回保安圩,以防保安圩遭敌袭击。果不其然,撤回的部队赶到保安圩半日,从东面绕道而来的顽军进攻保安圩县委驻地。顽军又遭迎头痛击,不敢恋战。掉头向东南往大兴集方向杀去。在王大沟小蔡圩担任阻击的张英华接到报告,命令阻击部队全线出击,先歼灭当面的顽军。阻击部队沖入顽军阵中,消灭和俘虏敌人约有五六十人。张英华押着俘虏率部撤回保安圩,见到县委一班人。真是好危险,好在顽军并没有摸清保安圩虚实,如果顽军一味强攻,保安圩危亦。顽军沿途在运东破坏根据地,遭祸害的各处民众纷纷跑到保安圩诉说这伙顽军的罪行。张英华恨得马上要率队去追赶敌人,可是就凭手中的这点武装跟本消灭不了敌人,张英华又气又急在屋内团团转。马林书记过来安慰他:“英华同志别急,我们派的联络员早已出发,估计已找到主力部队,待主力部队到,我们要坚决歼灭这股为非作歹的敌人。”张英华只得派出小股部队尾随顽军,去袭扰敌人,等待我新四军主力部队的到来。 第53页 运东县委派出的联络员歷尽艰险,机智闯过日伪数道封锁线,经过一日一夜的行程,赶到洪泽湖,在湖西一带终于找到新四军并见到首长说明来意,递上运东县委开出的介绍信。洪泽湖雄据江苏中部,中国四大淡水湖之一,烟波浩淼,河汊纵横,芦苇盪一望无际。湖周围环绕洪泽县、泗阳县、泗洪县、盱眙县等数县。向西过津浦铁路,可达安徽河南腹地;向南百把公里隔长江和江南相望;向北穿越苏北可达山东之地,实为战略之要地。万把人隐蔽在洪泽湖中,如鱼游大海,豆中藏沙,难寻踪迹,为此新四军在此建立一块抗日根据地。湖里深处藏有医院,兵工厂,印刷厂,被服厂等军工单位。当时,正在湖中修整的是由山东南下的八路军改编而成的一支新四军老部队。从宿迁而来的联络员通过部队联络处找到旅首长。旅首长看完介绍信对身边人员说:“宿迁战略位置重要,是我们的粮草兵源补给之地,容不得顽军在运东根据地肆意横行。”他即刻命令所部老三团结集出发,这老三团原是八路军一一五师老底子部队,由红一方面军一支部队改编而成,歷经百战,参加过平型关战役,部队战士大部分都是老红军,军事素质过硬,战斗作风剽悍,实为一支无坚不摧的钢铁部队。老三团接到命令,除部分留守人员外,全部一千六七百人在短时间内集合完毕。老三团毕团长,请旅首长作战斗动员,旅首长在毕团长的陪同下对战士们说:“同志们,我们宿迁运东**领导下的抗日游击根据地内,窜进一股叫常备八旅的顽军,严重阻碍着我新四军与山东鲁南八路军的联繫。顽军在根据地内杀人放火,破坏捣乱。我命令你们长途奔袭,坚决消灭这股顽军,恢復根据地平静。”旅首长看了下手錶,已是下午五点多钟,他对毕团长说:“出发!”毕团长大手一挥,部队像离弦之箭,朝苏北运东射来,沿途强行穿越日伪几道封锁钱,一夜强行军一百几十里,天还没亮,即赶到宿迁境内。 鲁同云率常备八旅顽军,在运东境内横冲直撞,处处以gmd政府正统自居,他们进入运东腹地大兴集北翰林庄后停留驻扎。这天正是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顽军在翰林庄安营扎寨,抢来大鱼大肉过中秋节。鲁同云命令手下,放心过中秋,因为周围几十里内并无**主力。运东县委张英华的当地武装,他并没有看在眼里,区区二三百人能奈我常备八旅二千人枪何?鲁同云决心与**争天下,他有个野心勃勃的计划,那就是由县北出运东横扫运东,再沿县东南而西南要把除宿迁县城之外的广大地区转了个遍,最后经过县西再回到县北司吾山。他计划顽军每到一处即设立顽军基层政权,委任顽乡、保长;镇压排挤**政权。他鲁同云要让其主子韩德勤看看自己决不是光逃跑不干事的草包县长。手下顽军跟着他在运东干了几天坏事,都感到疲惫,为了体现他爱兵如子,他命令顽军驻扎翰林庄过中秋节。翰林庄及附近各庄的老百姓又遭祸了,这些贼兵匪寇到各庄各户,抓鸡鸭,逮猪羊,聚集在翰林庄生火做饭,摆吃摆喝,吃饱喝足唿唿大睡。这伙顽军真大胆,翰林庄外围连岗哨都不派,只有圩内有岗。毕团长率新四军老三团在天亮之前赶到运东大兴集南与前来接迎的张英华会合。运东县委抗日游击总队和老三团合兵一处,赶到翰林庄,悄悄把翰林庄四面合围起来。包围翰林庄的这夜,大地静悄悄地,连各庄的狗都没有叫一声,以致几十年后,经歷过那次战斗的庄户人家,每每提起无不觉得惊奇,新四军来了,狗不叫鸡不鸣,这些畜牲都通人**。鬼子汉奸顽军来了,狗都是拼命的狂叫,恨不得扑上去咬死那些坏人。佛晓之前,老三团毕团长命令攻击,几发信号弹划破天空,顿时翰林庄周围枪炮声急烈响起。庄内敌人被枪炮声惊醒,持枪抵抗。新四军和游击队杀声震天,不到半个小时,便攻入翰林庄圩内,并展开巷战。敌人从未遇到这样强悍的对手,见抵抗不住,便纷纷举手投降。顽军一团团长王斗山等几十个人被困在一所院内,顽抗到底拒不投降。新四军和游击队爬上屋顶,居高临下用机枪向院内勐扫,逼迫敌人退入屋内。地面部队趁势攻进院子。顽军在屋内抵抗,向外射击。攻入院中的战士有伤亡,隐蔽在院中各处,用火力封锁敌人的屋门和窗户。屋内的敌人和战士相持对峙。王斗山举枪在屋内叫嚣:“有种的冲上来,爷爷陪你们这些土八路、新四军玩玩。”月光把院内照得如同白昼,屋内敌人的轻机枪等各种武器朝院中射击。战士们沖不上去,气得直跺脚。正在指挥战斗的张英华听见这边枪声激烈,冒着弹雨来到院内,在隐蔽处听攻击受挫的县抗日游击总队的一名连长汇报。那名连长欲再次组织部队强攻,被张英华制止。张英华观察了一阵,对那位连长说:“派几个战士上屋顶,掀开屋面的小瓦用手榴弹炸。”那连长说:“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于是答道:“是。”连长叫来几个灵巧的战士,吩咐他们如何如何。张英华命令地面火力掩护。在火力掩护下,有几个新四军战士和几名县抗日游击总队的游击队员跑到屋边墙下,在敌人的射击死角处搭起人梯。几个战士麻利地翻上屋顶,掀开屋顶上的一处小瓦,掏了一个天窗,一口气朝屋子里扔下十几颗手榴弹。起先战士们还听到屋子里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后来渐渐没了声响。战士们趁势冲进屋内,见屋内几十个敌人被手榴弹炸的东倒西歪躺在屋内,大部被炸死。顽军团长王斗山也倒毙在地。顽军常八旅旅长、县长鲁同云见圩子被攻破,新四军和游击队如潮水般从四面攻入翰林庄,他仓促间指挥手下抵抗,手下乌合之众藉机作鸟兽散。混战中鲁同云骑一匹白马夺路向北逃窜。这傢伙骑马狂奔,狼狈不堪,帽子掉了、白手套扔了,连手中的手枪也嫌逃跑碍事,顺手仍在一沟边草丛中。这把无子弹的手枪后被拾粪的老汉捡的,留给儿孙把玩,解放后才上交。顽军常八旅副旅长兼参谋长仇发家也趁乱逃出。顽军其余人等非死即伤,大部被俘。只可惜此战后老三团撤退,对于俘虏审问不太仔细,好多作恶多端的贼头、匪首冒充普通士兵被当场释放,这些贼头匪首被释放后,得以继续为祸乡里。 第54页 运东翰林庄一战,运东县委抗日游记总队配合新四军主力老三团全歼顽军常八旅,取得辉煌胜利。天空破晓,红日东升。游击根据地居民喜气洋洋。百姓敲锣打鼓欢庆胜利。县委马林书记组织根据地群众抬着慰问品前来慰问新四军老三团将士:一筐筐煎饼、馒头;一篮篮煮熟的鸡蛋;一桶桶热气腾腾的猪肉炖粉条。马林书记紧握毕团长的手说:“感谢老大哥部队为宿迁人民除了一害。”毕团长客气地说:“军民鱼水情,没有人民的大力支持我们也不可能打这么多漂亮的胜仗。”游击队和老三团的将士有说有笑,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这是一幅军爱民、民拥军的壮丽画卷。老三团打扫完战场,迈着整齐的步伐,唱着军歌踏上归程。运东军民燃放鞭炮载歌载舞,夹道欢送子弟兵。战士们挥手道别。毕团长也翻身上马,向送行的马林书记和张英华挥手告别。 正文 第十二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6 本章字数:4376 (引子)半夜时分,仇发家摸进两个女人睡觉的小洞内。先睡大女人。黑灯瞎火仇发家怎能知道是大女人呢?他是瞎猫撞着死耗子,碰巧压在大女人身上。大女人起先还稍作反抗,后又兴奋,兴奋之时娇声连天。仇发家捂着大女人的嘴,不让其出声。可这么大的动静,同在一床之上的二女人怎能不知?二女人听得这对男女折腾,淫性大发,怎能入睡?黑暗中把仇发家往自己身上拉…… 鲁同云光杆一人脱离战场向北狂奔。损兵折将成为孤家寡人,再也无颜去见其之子韩德勤了。据说他是山东人,后逃至山东老家,不知所终。仇发家也如丧家之犬逃到宿北仇圩老家,闲着无事,又拾起渔网、鸟网到骆马湖逮起了鱼虾野鸭,作下酒菜。他表面上似闲情逸緻,捉湖鲜、逮野味、喝小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干别事,实则心里焦虑不安。有时一整天不和家人说一句话。他有一结髮妻子,乃仇家父母包办,仇发家却看不中,结婚十几年夫妻同床时间却也没有几天。仇发家平日懒得回家,宁愿在外寻花问柳,把家中的黄脸婆晾在一边。这次回到家中,仍然是各睡各的,就是不上妻子的床。妻子犹守活寡,倍感寂寞。仇发家这次在家中安稳住上几天,晚上妻子去拽仇发家上床,仇发家硬是不肯。他看到这个黄脸婆就生气,弄得妻子每到晚上就以泪洗面。妻子有时主动和他啦些家长里短,他总是喝闷酒,酒后埋头吃饭,不搭理妻子。只和自己的父母有时说上一两句话。和妻子两个人在一起时,妻子时不时对他唠叨:“发家,咱不要再出外瞎闯荡了,外面世道动盪,你就安稳呆在家中吧,咱家有田有地,日子还怕过不出去吗?”仇发家总是拿眼珠子一瞪:“你女人家懂得什么,在家老实孝敬好我的父母,这就是你的本分。”妻子每说一句话仇发家就拿话呛她,直弄得妻子说这也不好,说那也不中。仇发家父母看在眼里,光是嘆息,背后骂仇发家:“老大不小四十来岁的人不懂得持家过日子,不务正业穷忙散混。咱们老两口怎么生得这么个孽种,当初还不如舍给司吾山莲花寺,省得让人为他担惊受怕。” 仇发家的心在外面玩得野了,在家中呆这一段时间,心中总觉得不自在。他想起了他的拜把兄弟王斗山。他想,拜把兄弟王斗山可能被**给打死了,可司吾山中还有他那如花似玉的两个老婆,比眼前我这个黄脸婆强多了。他打起了王斗山那两个年轻老婆的主意。还有王斗山生前肯定藏有不少财宝。如果王斗山的老婆被人抢了去,财产也肯定落入他人手中。我仇发家何不先下手为强,既然有色有财,我何不来个财色双收?打定主意后,他收拾行装,准备离家赶赴司吾山。妻子上前拉住他不让其离家,仇发家本是练武出身,又值壮年,其妻怎能拉得住他?他一用力把妻子扯开,嘴中骂道:“***,我是你他娘的管得了的嘛?让开。”甩开妻子跨门而出。妻子披头散髮坐地痛哭。 司吾山上道路崎岖,悬崖耸立,怪石崚峋,山深林密。又因山中原有王斗山的匪窝,平时极少有人进去。贼人王斗山在时,有胆大之人偶然进去,打柴捕猎,只要误闯入深山处王斗山的禁地,被贼人们发现,则遭杀害,尸首抛入山谷餵野兽。 仇发家一个人进了司吾山。因他曾经来过这里,尚认得山中道路。摸了半天终于找到王斗山的贼窝。这贼窝为一山洞,山洞入口处盖有几间茅草房子,正中间的茅草房子的整个一面后墙是用木板订成的暗门,暗门上挂些兽皮、衣物,不注意也看不出来有一暗门在。暗门后面就是山洞口。洞口极深。顺着洞口往里走,尽头还有一小出口。只能容得一个人爬进爬出,小洞口隐藏在一棵粗大的松树后面,极难发觉。王斗山凭着这极隐秘的贼窝,盘踞在司吾山多年而安然无恙,要不是招安入常八旅在翰林庄被打死,王斗山还能在司吾山一带为非作歹下去。仇发家来到茅草房前,敲了敲门:“屋内有人吗?。”没有人应声。仇发家又左右看了看,发觉无人,使劲推门进去。屋内锅碗瓢勺都在,油盐酱醋也一应俱全。他有拉开后墙的暗门,一股凉气扑鼻而来,这凉气中掺杂着霉气、油灯的油气。他扭过头想躲过这凉气,可这股凉气一直往外沖,躲也躲不过去。这傢伙硬着头皮往洞内看,洞内黑暗看不清。他退回茅草房用手撕碎一件女人衣服裹在一木棒头上,又倒上些菜油,点上火进入这黑咕隆咚的洞中。他仔细看了看,乖乖,真是别有洞天。顺着几级台阶进入洞内。这贼窝被王斗山经营多年,虽算不上富丽堂皇,却也布置的错落有致,桌椅板凳不少,这里是贼人议事的地方。他又往洞内的深处走去,山洞自然分成好几个大小不一的空间,估计都是过去土匪们居住的地方。这个山洞住着几百土匪绝没问题。仇发家又往里走,发现大洞一侧有一小洞,洞口处有一木门虚掩着。他又上了几级台阶,推开木门,借着火光发现里面有一大木床,床上摆放几床丝绸锦缎被,小洞内布置得向宫殿一般。想必这就是王斗山和那两个年轻老婆的安乐窝了。王斗山四下翻了翻,并没有发现珠宝钱财。这时火把就要烧尽。仇发家走了一天又累又饿,索性爬上大床睡起觉来。不知过了多时,朦胧之中,听到洞内有动静,他翻身下床,站在洞口木门后偷看。外面大洞中的壁上油灯已被两个妇人和一个男子点亮。王斗山的大女人说话了:“二傻子(指那个男子,是一个土匪小侍卫),去到洞口屋中烧火做饭,弄点东西吃。”那个叫二傻子的土匪小侍卫应声出洞到前面茅草屋中去了。二女人见二傻子走了,对大女人说:“姐姐,想那小和尚好俊俏,只可惜咱们今天去得不是时候,人家在念经、做法事。”仇发家听这话音,知这两个女人借去莲花寺烧香为名勾引小和尚去了。原来王斗山下山之后专门留下一个叫“二傻子”的贼兵,照顾这两个夫人。王斗山在时,这两个夫人争风吃醋,经常为争王斗山而互相骂仗较劲,王斗山摇身而变成常八旅一团团长,下山时本想带走这两个夫人,又怕寻花问柳时这两女人碍手碍脚,所以就把这两个女人留在贼窝,专门派这个傻里傻气的“二傻子”小贼兵照顾二位夫人。洞里缺点什么肉啦、油啦、蔬菜水果啦都有“二傻子”专门下山去购买。王斗山走后不见了踪影。这两位夫人正值妙龄,时间长了奈不住寂寞,大女人首先想勾引“二傻”子。这二傻子遵照其主子王斗山的吩咐,平日睡在洞口茅草房中看家。一天晚上,大女人见二女人熟睡,只身起床偷偷摸摸来到洞口茅草房中。其实二女人也没有睡着觉,悄悄跟在大女人身后。 第55页 大女人摸到二傻子跟前,二傻子正唿唿大睡,睡的正香,浑然不知跟前站着个香喷喷的女人。大女人轻轻喊了两声:“二傻子?二傻子?”“二傻子”没有回应。她伸手解开“二傻子”的裤子,摸弄“二傻子”腿裆那玩意儿。摸来弄去“二傻子”那玩意儿硬得象棍。“二傻子”醒了,闻得是熟悉女人的气息,睁开眼,虽然看不清是谁,但却吓得一手捂住下体,一手把女人乱摸的手往外推。大女人好似疯了一般,解衣扑向“二傻子”。半推半就之间,两人正要干那事情,“二傻子”脑中想起了贼头王斗山绝不会轻饶他,于是推开大女人,傻乎乎地说:“不、不能。我要是跟你干,我的脑袋就没、没有了。”大女人硬要干,可“二傻子”偏就是扶不起来的阿斗,腰下那玩意儿又软得象面飢子。“二傻子”不配合,气得大女人披上衣服、提上裤子,破口大骂:“真***是个‘二傻子’,到手的便宜你不沾。”大女人回身摸进洞中,迎面碰到二女人。二女人幸灾乐祸,讥笑说:“姐姐干的好事,这叫有心栽花花不活,等当家的(王斗山)回来扒你的皮吧。”王斗山心狠手辣,是杀人的阎王。如果回来听说这事非扒下大女人的皮不可。大女人这才感到后怕。大女人吓得跪倒在二女人面前,小声哀求:“好妹妹,同是女人你就饶姐姐这一次吧,姐姐今后绝不敢了。”二女人得意洋洋:“念你偷人没偷到,饶你这一次。不过要让我不说出去,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大女人说;“什么条件都可答应,妹妹你尽管开口。”二女人方开口说:“今后凡是我做事,你不可拦着。”大女人说:“行,今后绝不拦你。”一日,二女人单独带着贼兵“二傻子”去司吾山莲花寺烧香。以前烧香拜佛时,她看中了莲花寺内一个小和尚。小和尚生的面白如玉、五官端正,二女人动了心,曾和小和尚挤眉弄眼互相挑逗,但并未明目张胆。上次抓到大女人把柄之后,她放心大胆借到莲花寺烧香为名,要去和小和尚约会。没想到大女人也悄悄跟随其后,跟到莲花寺,藏在寺外高处林中,暗里偷眼观看。不多时,瞧见二女人不知何时支走了“二傻子”,和那小和尚一前一后走出了后山门,钻入林中,二人正卿卿我我准备脱衣野合,冷不丁大女人站在二女人面前。大女人见两人通红着脸,假装生气地对小和尚说:“佛门净地,生此败类。走!跟我去找你们主持说理。”那小和尚跪地磕头如捣蒜,高喊:“姐姐饶命!”大女人拖起二女人就走。到一僻净处,对二女人说:“咱们两清了”以后两个女人达成默契,到庙中各找各的相好,彼此互不干涉。 有时两人结伴而行。这不?两人去莲花寺没有约会到相好的和尚,彼此又结伴回到洞中。仇发家藏在小洞内听得明白,这才咳嗦一生走了出来。洞内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大活人,吓得两个女人大叫:“有鬼。”“二傻子”闻听洞内动静,端枪奔入洞内乱喊:“鬼呢?鬼在那里?”仇发家说:“什么鬼?我是王斗山拜把弟兄仇发家。”洞内三人缓过神来。大女人问:“仇爷?是何时来的?怎不事先告诉一声?吓得我们半死。”仇发家说:“一言难尽。”王斗山如此长时间没有来着贼窝,仇发家预感到王斗山已经死了。他装作悲哀地说:“一言难尽,我那斗山兄弟已战死军中,永远回不来了。”两个女人闻听大哭,大女人边哭边说:“老天那,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我们的命可怎么这样苦啊!”二位女人正嚎得厉害,被仇发家喝住:“二位节哀,都住声。我是王斗山拜把兄弟,理应由我照顾你们。今后有我仇某人吃的,就有你们二位吃的;有我仇某人喝的,也就有你们喝的。”两个女人慢慢停止哭泣。仇发家又假惺惺安慰几句,二傻子已烧好饭菜。洞内几人便到茅草房中吃喝。饭后,二傻子收拾碗筷,仇发家和这两个女人扯着闲话。这仇发家一生没干过重活,虽然有四十多岁,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的模样,保养很好。交谈之中仇发家用言语极力挑逗这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失去王斗山这座靠山,便觉得眼前仇发家是个依靠,对仇发家眉来眼去。仇发家心花怒放。说话间,天已渐暗。仇发家装作要离去:“时候不早,仇某人下山回去,改日再来。”起身就要离开,脚却没挪动。大女人趁机劝说:“仇爷,天色已晚,外面野兽出没。不如就在洞中将就一夜,明天白天再走也不迟”仇发家半推半就留在洞中就寝。半夜时分,仇发家摸进两个女人睡觉的小洞内。先睡大女人。黑灯瞎火仇发家怎能知道是大女人呢?他是瞎猫撞着死耗子,碰巧压在大女人身上。大女人起先还稍作反抗,后又兴奋,兴奋之时娇声连天。仇发家捂着大女人的嘴,不让其出声。可这么大的动静,同在一床之上的二女人怎能不知?二女人听得这对男女折腾,淫性大发,怎能入睡?黑暗中把仇发家往自己身上拉…… 正文 第十二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6 本章字数:3448 仇发家力战二女,三个人滚做一团。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仇发家偏要尝尝拜把兄弟的两个女人的滋味。仇发家乐不思蜀,转眼在贼窝之中过了一月有余。 第56页 虽说王斗山已死,可他的原来旧部在翰林庄被俘后,经简单教育被释放。其中几个惯匪又相互联合,准备重上司吾山,重操旧业。几个惯匪来到洞口茅草房前,见“二傻子”正蹲在门前逗树上的鸟玩。为首的一个惯匪问“二傻子”:“怎么就你一人?二位夫人呢?”“二傻子”说:“二位夫人在洞内和仇发家、仇爷玩耍呢?”为首的惯匪大怒,张口大骂道:“这***仇发家欺人太甚,我们大当家的刚死不长时间,他就来个凤巢鸠占,太他妈太不仗义了。”另一个匪徒也接过话说:“这个姓仇的原本就是***丧门星,如果不是他领我们到常八旅干,我们当家的不会死,我们也不会全军覆没,落得这个下场。”为首的发狠说:“进去打死这条狗。”于是到茅草房里抄起一根扁担,其余人各摸起棍棒,拉开洞门进入洞内。仇发家正在洞中和两个女人嬉戏,见进来几人怒目瞪他,仇发家问:“你们想干什么?”几个贼人二话不说,抡起傢伙就打仇发家,仇发家身手敏捷跳到一边,躲过棍棒,说:“我和几位向来无仇,怎么都朝死里打我?”几个人又抡起棍棒,边打边说:“打死你这不仁不义的狗东西,还我弟兄们、还我大当家的。”仇发家又起身躲过,说:“你们大当家的又不是我打死的,怎么能找我报仇?”为首的怒说:“就是因为你,欺骗说我们抗什么日,把我们骗进常八旅,到如今落得个树倒猢狲散。又看我们大当家的不再了,姦淫大当家的夫人。不打死你,难消我等心头之恨。”说完又各举棍棒打来。几人穷追勐打。仇发家心想:看来是不出手不行了。他施展拳脚,把几个人从洞内打到洞外。几个人被打得滚出洞外,四散而逃。“二傻子”持枪一会指向仇发家,一会指向那几人,不知道打谁好。他可不知道哪个该打哪能个不该打。仇发家打跑了那几人,对二个女人说:“此地不能呆了,把斗山兄弟的金银珠宝拿出来,咱们到宿迁城里享福去!”二个女人说:“大当家生前钱财埋在哪里,从不跟我们说,我们姐俩手中只有他给的一些金银首饰。”仇发家道:“进洞中仔细找找,能带走的统统带走。”两个女儿进入洞中寻物去了,站在洞外的仇发家本想来贼窝发一笔外财,没想到钱财都被死鬼王斗山不知藏在何处。失望之余想只身熘走,可他拔腿没走几步,身后“二傻子”枪口对着他喝问:“仇爷,你上,上哪去?”此时仇发家要走“二傻子”真能拿枪打他,他忙转身说:“我不走,不走!”二个女人回到洞内除找得百把大洋外,又翻到两把短枪,别的并没有找到什么,两个又各提一包金银细软,两个女人把腊肉、干鱼等能带走的都带着,又各打了几个大包,让“二傻子”扛着。临走时,仇发家放了一把火,洞口茅屋被点燃,仇发家领着二个女人和“二傻子”走出了司吾山。到了山下,仇发家雇了两顶轿子,让二女人各坐一顶,把那两只短枪加上“二傻子”的一支短枪,塞入轿内二女人的坐位下面,仇发家捣出一块大洋,骗“二傻子”说:“‘二傻子’,这里有一块大洋,去给二位夫人买点茶食,留待路上吃。”“二傻子”接过钱,去买茶食,直到“二傻子”不见踪影,仇发家命人起轿,顺着宿新公路直奔向南,朝宿迁城方向走去。傍晚时他,赶到县城北门,门口有鬼子汉奸站岗。圩门口两边堆着沙袋做成的工事,工事旁边立有岗楼。日军哨兵站在岗楼外端着刺刀枪拦住了去路。一个汉奸挎着枪走了过来:“什么人?皇军要检查。”仇发家塞给汉奸几块大洋,说:“我是城里钱子行钱老太爷的外甥,叫仇发家,轿子里是我的两位夫人。”汉奸说:“噢,是仇爷啊,听说过您,听说过您。”汉奸又向日军比划了半天,连日本话带中国话解释一通,鬼子用刺刀逐个挑开轿子门帘,才说:“开路。”三人来到城内,仇发家先找一旅馆安排两个女人住下,又赏了轿夫俩钱,打发回去。这才买了些果品点心来找舅舅钱子行。钱子行已年近七十,下巴留着长长的山羊鬍子,几年前就脱离讼师行当享起了清福。他通过巧取豪夺,挣下硕大家业,终生享用不尽。他坐在太师椅上,身后两个年轻女子为其捶肩。见是外甥进来,说:“发家来啦,混得怎样?”仇发家说:“老舅别提了,只怪我站错了队,上错了船,如今落个光杆一人,丧家之犬那!”钱子行道:“这也不怪你,有谁知道这日本人能在宿迁城里站稳脚根?”仇发家道:“如今日本人势大,为老大;乡里**势大,为老二。**咱干不来,老舅城里可有熟人?”钱子行明白外甥又想投靠日本人了,他说:“外甥想在城里谋份差事这也不难,县知事张善东和我为旧交,我写封信交给你,你去找他吧。”仇发家连声说:“谢谢老舅!”仇发家怀惴钱子行的推荐信,出了钱家大门,直奔旅店,到二个女人处住了一宿。第二天,找到县知事徐善东,把推荐信交给他,徐善东看完信,对仇发家说:“贤侄,你对宿迁北乡直到直安镇一带比较熟悉,我去跟金井中佐说说,就委任你为县北乡维持会会长干干吧。”仇发家又表示感谢。仇发家就任北乡维持会会长,可手里又没有一兵一卒,城里汉奸多次催他上任,仇发家就里赖在城里不走,心想:我这光杆司令,到哪里人会买帐? 第57页 一日,他独自一人,来到城里有名的黄家猪头肉馆,要了一份黄狗猪头肉和几盘素菜,又要了一瓶洋河镇产的洋河大麯酒,独自一人喝着闷酒。刚喝几口,门外进来一人,头戴礼帽,身穿绸衫,肩上斜挂手枪,眼上戴付墨镜,手拿纸扇,摇头晃脑,看着仇发家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借酒浇愁愁更愁。”仇发家问:“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来人坐下道:“我可认得你,新上任的维持会长,原先的新安镇警察分局局长仇发家,仇老爷。”仇发家说:“正是本人,你是?”那人自报家门:“在下在皇军宪兵队特高课情报队当差,姓张名苗田。”仇发家早有耳闻:“你就是早年轰动一时的破获埠子共党一案的功臣张苗田?”“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在下。”仇发家连忙吩咐伙计再备一付酒盅碗筷,站走来,给张苗田倒上酒吹捧说:“老弟年轻有为,哥哥我早就佩服,神交已久,只恨未曾谋面。”张苗田喝了一盅酒说:“现在相见也不迟,大日本军正在用人之时,老哥来投,真是幸事,我们当为大日本皇军事业甘效犬马之劳。”仇发家大有张苗田十岁之多,此时却象孙子一般殷勤为张苗田斟酒夹菜,几盅酒过后,张苗田说:“听说仇会长没有到县北乡赴任,是因为皇军不给人枪?”仇发家点点头:“正因为此事发愁。”张苗田说:“要得到皇军重用,必得为皇军干点有用的事。”仇发家说:“请老弟明示。”张苗田说:“皇军劳苦功高,情报队接到金井中佐密令,要找些娘们、女子慰劳慰劳皇军,我正为此事发愁。”仇发家说:“城南河清巷不有的是妓女吗?”张苗田说:“皇军嫌妓女不干净,怕染上性病,影响战斗力。”他对仇发家说:“仇会长,你如果能弄来一、二人,效劳皇军,还怕得不到重用吗?”仇发家喝着酒心想:到农村四乡去抢,不太可能,被老百姓、**逮住,是要丢性命的。可这是立功表现的唯一机会,他怎么也想不出好法子来。晚上散席,仇发家回到旅馆,二个女人迎了上来,仇发家眼前一亮,眼前这不是效敬皇军现成的慰问品吗?他来到房内关上门,搂住二个女人照每人脸上亲了一口,骗着两个女人说:“咱们久住旅店也不是长久之计,我想在城里给你们买一套房子安置你们,那才象居家过日子的样子,可我手头的钱不够,你们俩那些金银首饰不如交给我到当铺当掉,换些钱,把那套房子买下来,待我仇某人走马上任后再弄些钱把首饰赎来,交还给你们,如何?”这两个女子,本都是农家子女,后在贼窝中一年尚不出来几次,哪里经歷过世上险恶,他俩天真地认为仇发家真能买套房子和她俩过平安过日子,于是各把首饰拿出来,全交给了仇发家。仇发家把骗来的首饰变卖,得了一笔现大洋,又榨干了二个女人身上所有钱物。一日,他又来到旅馆,对这二个女人说:“房子已买好,你们二人现在就跟我到新房子去。”这两个女人信以为真,跟在仇发家后身后七弯八拐。仇发家用手一指说,这就是那套房子。两个女人疑惑地说:“门口怎么有人站岗?”这时从门里走出来一汉奸翻译官,沖仇发家道:“人带来啦!”仇发家道:“带来了。”他随后对二个女人说:“你俩先进去,我回旅社结完帐就回来。”这两个女人被那个汉奸领进院子,从此这两个女人成了日军发泄兽慾的对象。 仇发家效敬日本人有功,受到金井中佐的召见,金井从城里拨给他十几条人枪,又任命他为伪邵店区区长兼邵店区维持会会长,管理着西到骆马湖及以北,东到沭阳交界,南从井头、晓店集,北到鲁南新安镇的广大区域。 正文 第十三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6 本章字数:3970 (引子)风大夜黑。敌人从刘老涧据点偷偷摸摸地出来。那位地下党厨子没有睡觉,他竖起耳朵听见据点内敌人脚步的嘈杂声、枪械碰撞声。他摸到门前朝外偷看,心中默默地祝愿战友们能做好准备,免受损失。期盼小朱庄的民众少遭祸害。 gmd常备八旅被全歼,宿迁城外各乡稍微平静了一段时间,地处运东保安圩的宿迁县委却没有放松,仍有条不紊地开展各项工作。张英华因为工作劳累,偶感风寒,病倒了。都是费瑞芳工作之余和警卫周桂林端茶倒水,照顾张英华。这日费瑞芳又来到张英华的床前,周桂英不知有何事不在房内,费瑞芳批评道:“这个小鬼,真是粗心大意,首长按时吃药他也不知到哪儿去了。”她从暖壶里倒出一杯温开水,拿了一颗小药片,交给躺在床上的张英华,张英华使劲坐起来,把那几颗小药片接到放入嘴中,又伸手接水杯,费瑞芳把茶杯递过去,张英华伸手没接住,茶杯哐当掉在地上,好在地面是土地面,茶杯并没有摔碎,两人同时伸出手去拿,两只手碰在一起,费瑞芳的脸上红了起来,可心里呯呯在跳。张英华抓住费瑞芳的手,说:“瑞芳同志,你这样照顾我,我心中真感到温暖。”费瑞芳把手硬缩了回去,心里涌动幸福暖流。她说:“嫂子是我的救命恩人,嫂子不在了,她託付我照顾你,我可不能忘恩负义。”她拾起茶杯,又重新倒了一杯温开水。张英华接过,把刚才吐出来的药又重新撂在嘴里,喝了一口水,把药吞下了肚。两人沉默了一会,张英华开始说:“瑞芳同志,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嫂子在时,我决不能有非份之想。如果有,我就充满负罪感,老觉得对不起她。你嫂子不在了,可我还不能跟你在一起,因为我年龄比你大将近十岁,你应该找一个更年轻的同志结婚。”费现芳把张英华的被子掩了掩,说:“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你的知识,你的人品,而不是你的年龄,你知道吗,我为什么不离开宿迁,在宿迁城里我看你第一眼,我就觉得离不开你了,也许我的思想并不高尚,也曾想到你有妻室爱人,有一段时间,我也曾想努力忘记你,可是我做不到,我知道我这是单相思,是暗恋。”她长喘了一口气,继续接着说:“我决心留下来,以后我到运东游击区,找到县委马林书记,才知道你也是一个**员,奉命打入宿迁城里的,我也了解到你确有妻子爱人。我苦闷彷徨不知如何是好,可是我不想再离开,当时只是想,能天天在你身边、天天看到你我就满足了。”张英华苦笑着说:“真是个傻丫头。”费瑞芳又继续说:“嫂子牺牲了,可嫂子生前是个聪明的女人,从我俩的谈话中,她可能隐约看到我对你有好感,就劝我好好照顾你。”说着说着,费瑞芳哭了:“我对不起疼你爱你的嫂子,我太自私了。”张英华拉着费瑞芳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怎么跟傻孩子似的,说着说着就哭了,别哭,让人看见影响不好。”费瑞芳道:“英华,我们结婚吧,我保证像嫂子生前那样疼你爱你,照顾你。”张英华非常感动,他说:“瑞芳,我们现在处境险恶,生死不由自主,说不定我哪天牺牲了,我怕连累于你,等等吧,等到打跑了日本鬼子,如果我还活着,或者我们俩都还活着,咱俩找一处环境优美的小村庄,咱俩住在一起春听百鸟鸣叫,夏听牧童唱晚,秋听落叶沙沙响,冬赏雪花漫天飞。”张英华完全沉浸在未来美好和谐的图画中。“我俩还要生养一大群孩子,你带孩子、做饭、持家,我还要写一本书,我喜欢研究歷史,就写中国人从古至今抵御外侮的书,留给后世子孙……”费瑞芳听着张英华在憧憬美好未来,心也完全沉浸其中。这时门开了,小警卫员周桂林推门闯了进来,弄得二人非常尴尬。张英华批评周桂林:“进来怎么也不报告?”周桂英道:“我怎么知道费科长在屋里。”说完他知趣退出了屋,还呡着嘴笑。周桂林突然闯入,两个人谈话的景致全无。费瑞芳说:“我走了,手头工作做完再回来看你。” 第58页 宿迁农村形势再度恶化。宿迁城中鬼子金井中佐为了强化治安,肃清**为首各种抵抗组织。在农村各重要集镇、交通要点,纷纷建设碉堡据点,是步步向各游击区蚕食。敌人修一处据点,就统治一片。日寇充分利用汉奸特务渗入到游击区大肆活动,名曰“以华治华”。 日寇派重兵保护,重修扩大位于海郑公路边的王大沟据点。光是炮楼就修有四层高。站在炮楼顶端,周围十里之内一览无余。要拿着望远镜,敌人将监视更远的地方。从运东到宿北的联络几乎被截断。日寇在邵店一带建立伪政权,强化保甲制度。特务、伪军、维持会四处活动。邵店区已经被敌人蚕食,敌人的下一步行动就是运东游击区了。 仇发家带着二十来人的维持会武装,在扫荡的鬼子掩护下,赶走**政权,当起了伪邵店区区长,鬼子又在邵店西头建立一大据地,常驻有一个小队日军约十几人。还驻有一个中队的伪军和仇发家的维持会。这仇发家怎么和鬼子伪军驻扎在一块呢?按理说,仇发家应该带着维持会住在邵店的伪区公所内,可这傢伙感到人少、枪少,说不定哪天被**武装包了饺子,被**一口吃了。另外他还听说王斗山的旧时部下,也要寻他报仇,要他的颈上人头。仇发家越想越感到住在伪区公所不安全,于是就住在据兵里。 宿迁城里的日军金井中佐对宿北的蚕食区仍不放心,这是因为新宿公路穿境而过,这条公路是宿迁城与新安镇两地日军重要的运输线,还有是因为该地区是苏中新四军与山东八路军之间联繫的必经地区之一。他要把宿迁北部的广大蚕食区进一步建成“模范治安区”。阻断八路军和新四军的联络线,金井中佐经过一番研究,决定採取明和暗的两条线来确保宿北“模范治安区”成功。明的就是军事上的。金井抽调出城里日军一百多人,加上配合的伪军、维持会二百多人,共计近四百人,进一步扫荡宿北地区,首先要把这一带的**赶走。敌人来势汹汹,当地党的武装——邵店区队抵挡一阵,被迫撤回运东,余下人员转入地下活动。日伪军在路东清剿后,又掉转头转到宿新公路西,打击邵殿堂的武装。邵殿堂虽然在骆马湖一带经营数十年,但也经受不住敌人优势火力的打击,纷纷由岸上撤回湖内。金井决心要消灭邵殿堂。于是电报徐州,徐州调来十几艘武装汽艇,用火车运到新安镇,再由新安镇用汽车拖至骆马湖。这些鬼子汽艇都不太大,最多能坐十几个武装鬼子。可是这些汽艇,速度特别快,且艇头都有装甲防护,每只艇上都架着一挺重机枪,这回鬼子把伪军、维持会放在岸上扫荡,鬼子们自己打头阵。鬼子兵登上汽艇,在汉奸的指引下,驰向湖心。鬼子要一举剷除邵殿的武装及其老窝。 鬼子的汽艇突突地向湖心开来,可是要想找到邵殿堂藏匿的小岛却相当困难,因为邵殿堂隐藏的小岛隐蔽在湖中一望无际的芦苇盪里。鬼子汽艇在芦苇盪的河道中,向前突进。邵殿堂听到鬼子的汽艇声,命令部下散入芦苇盪,在隐蔽处伺机袭扰敌人。敌人进入芦苇盪。在望不到边的密密的芦苇盪,不时射来阵阵冷枪,鬼子们干瞪眼找不到还击目标,汽艇内鬼子却不时被冷枪击中,气得鬼子指挥官大骂:“八格牙鲁,八格牙鲁。”留在岛上的邵殿堂命令部下埋伏在岛上各处,万一鬼子摸上小岛,就狠狠地打。 鬼子在芦苇盪中转悠了大半天,太阳都要落山了,也没有找到湖中小岛的影子,气得那鬼子军官大骂带路的汉奸,扇了那汉奸两个耳光。鬼子军官打开地图。地图上标有骆马湖,也标有湖中的小岛,可是小岛在哪里,到处都密密的芦苇。眼看汽油将要用尽,鬼子军官只得下令撤退。汽艇又突突地掉转头驶出芦苇盪河道,由原路返回。担任进攻的指挥官回来向金井中佐回报,金井中佐命令翻译官向伪军和维持会转传他的话:“你们这些治安军、维持会中,凡是能找到邵殿堂藏匿的小岛,给皇军带路,皇军赏金条一根。”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伪军中有一个站了出来,称能认得路,藤金井有点不信,通过翻译官问:“你怎么能认得路?”那伪军称自己是湖中打鱼出身,过去曾到过该岛晒鱼,歇息。金井竖起大拇指:“咬西。”他把腰上的日军王八盒子解下来,递给那名伪军,通过翻译官说:“这把枪先给你抵押,事成之后拿枪到太君处换金条。”第二天鬼子们又各自登上汽艇,在那名伪军的带路下,冒着邵殿堂层层布下的暗哨的冷枪,直向小岛扑来。十几艘汽艇从小岛的不同方向扑过来。埋伏在岛上各处的邵殿堂手下迎战。日军和艇上的轻重机枪射击了,子弹打得树梢、芦苇纷纷断落在地,邵殿堂的队伍别看人多,但比起鬼子的火力不知要差多少。且子弹打在敌艇的装甲上,乒桌球乓子弹全落入水中,不起作用。邵殿堂道:“把迫击炮给我抬过来,朝鬼子轰!”迫击炮迅速架好、校对后,迫击炮“轰轰”几炮,炮弹落在小艇附近,掀起很多水柱子。迫击炮手也许被鬼子进攻的阵势和兇勐的火力吓住了,打了多炮竟无一发命中,急的邵殿堂连拍大腿:“瞄准打!瞄准打!”眼看鬼子汽艇就要靠岸。二舵主来到邵殿堂身边,着急地说:“大舵主快撤,这里我来挡着。”邵殿堂仍在朝日军射击。二舵主推邵殿堂一把:“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邵殿堂在十几个新兵护卫下,来到岛的左侧一汊湾内。亲兵解下船绳,护送邵殿堂上船。小船渐渐远离激战中的小岛。在岛右侧水面上的鬼子发现了这只小船。重机枪随后扫了过来。小木船上举枪还击,突然邵殿堂头部中了一枪,跌倒在船上。受了重伤的邵殿堂在亲兵的全力掩护下且战且走,终于逃出日寇包围圈。而在岛上,二舵主端起一挺机枪大喊着朝已经上岛的鬼子射击:“***小鬼子来吧,爷爷在这等你们呢?”敌人的机枪扫了过来,二舵主身上被打成了筛子。岛上的弟兄失去了指挥各自为战。日军逐点歼灭,勇士们顽强战斗,却也使日军负出了不少伤亡。日军依靠强大火力,最终占领了小岛,岛上绝大部分人都英勇战死,日军只俘虏了二十几个伤兵,他们把这些伤兵绑在岛上一颗颗柳树上,当做练刺刀的靶子,二十几个伤兵一个个被活活刺死。日军还在岛上逐个翻弄死尸,遇有尚有气息的,或往头上打一枪,或用刺刀刺其心脏,岛上又响了一阵稀落的枪声和伤兵. 第59页 正文 第十三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6 本章字数:7989 的惨叫声。日军行完凶后,又抢了一通岛上的战利品,最后放一把火烧了岛上所有房屋。傍晚时分,坐上汽艇返回湖东岸。金井中佐见那邵殿堂部已除,了却了他一块新病,得意洋洋赶回了宿迁城。 负了重伤的邵殿堂躲在湖中芦苇盪中。待岛上鬼子全部撤走后,才收拾残部被亲兵抬上小岛。邵殿堂和众亲兵看着岛上未尽的硝烟、横七竖八的尸体、被烧毁的房屋草舍。邵殿堂苦心经营的家当被毁坏殆尽,千余人马损失、大败。他大叫一声,口吐鲜血又晕厥过去。众人哭喊着。好大一会,他睁开眼睛,对亲兵道:“快去联络我师弟张英华。”亲兵含泪点头。当下,有几个亲兵扮成难民,穿过日伪封锁线,到运东来找张英华,见到张英华后,几人痛哭流涕,向张英华细说缘由经过。张英华安排几人歇息。他来见马林书记,把师哥邵殿堂的遭鬼子进攻、损失惨重的事情说了一遍。马林书记沉思过后,对张英华道:“日寇消灭他们,是因为他们都是不屈的汉子,是日寇的眼中钉,内中刺。正因为他们的存在才令日寇心神不宁。日寇想在宿北土地上建什么‘模范治安区’,要宿北人民当他们的顺民,永远奴役,践踏这块热土,真是痴心妄想。”他又说:“英华同志,你可迅速去处理此事,能救治邵殿堂则尽快救治,如果有希望就想法把你师哥转到我们根据地来。另外,如果邵殿堂的残部能接受我党改编,则对于我党今后的工作具有积极意义。”张英华受命率领一支十几人的精悍小分队,每人一把短枪,两颗手榴弹,向西插去。路过王大沟、井儿头两道敌人封锁线均白天隐蔽夜里行军,他们跨过宿新公路时,与当地维持会遭遇,张英华命令小分队交替掩护,迅速脱离敌人,来到骆马湖边。早有人在此等候接迎。小分队坐船,向湖中小岛驶去。张英华一行赶到湖中小岛,见到邵殿堂,邵殿堂已经快不行了。张英华含泪来到邵殿堂身边,轻声唿喊:“师哥,师弟英华看您来了。”众亲兵也轻轻唿唤邵殿堂,邵殿堂艰难地睁开眼。邵殿堂的头已经肿得像个小巴斗,被白布缠了一道又一道,鲜血浸满了白布。他断断续续地说:“师弟,我活不过去了,这些残部交给你,打日本鬼子,保咱们家园。”他又对围在他身边的众人说:“你们不能散,散了会遭人欺负,要听我师弟的话。”众人点了点头。邵殿堂好像是迴光返照,来了点精神。他交待张英华:“师弟,我死后,请把我葬在师傅和师娘身边,他俩是你的亲生父母,也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想和你死去的两个哥哥——我的师弟们一起,在阴间尽一份孝心。”他看了看师弟张英华和手下众弟兄,又大叫说:“**他日本人祖宗,老子我死不瞑目。”气绝而亡。众弟兄顿时哭声如雷。张英华用手轻轻地抹了师哥圆睁的双眼。手下的弟兄早已备好了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口大棺材。张英华亲手和弟兄们给邵殿堂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把师哥放入棺中成殓。张英华对正处在极度悲哀中的众人说:“众位弟兄,日本鬼子是我们的死敌,此仇不报就不是堂堂男子汉,就不配做一个中国人。”众弟兄齐声说:“愿听从张首领调遣。”张英华按师哥生前遗愿,把他葬在父母旁边和二个哥哥的坟茔围在父母的一侧。祭奠时按顺序给父母、师哥、和两个哥哥每个磕了四个头,众人也都按顺序磕了头。处理完师哥的后事。张英华又来到湖中岛上,召集师哥部下讲话:“弟兄们,我以中国**运东县抗日游击总队总队长的身份,把你们改编成宿新路西抗日游击大队。”他又指着带来的一位政工干部叫彭清源的人说:“这位同志,今后就是你们的大队长,兼教导员。”彭清源自我介绍说:“我叫彭清源,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同志了,希望同志们在**的领导下,团结起来,同仇敌忾,誓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 师哥邵殿堂残部有些人不愿参加革命,安葬邵殿堂后有一部分选择离开,张英华共收编有三百来人。离开小岛之前,张英华和彭清源进行一次谈话。张英华对彭清源说:“彭清源同志,你是我们党的一位德才兼备的优秀干部,改编这些人需要做大量的工作,我把带来的小分队留下一部分给你,一方面保护好你的安全,一方面让他们参予对这些人员武装的军事训练。”彭清源说:“请你张英华同志和县委放心,我一定不辜负同志们的希望,努力工作!”张英华又说:“改编部队,我们没有先例可循,要不断摸索,总结经验,要在部队之中挑选积极分子发展党的基层组织,要重视党的基层战斗保垒作用。” 事情的发展证明,彭清源确实具有坚强的领导能力。做事干练,关心部下,极积在部队中发展党员组织,使这支收编部队由弱变强。这支部队在敌伪重重包围的骆马湖四周广大地区不断经过战火的考验,不断打击敌人壮大自己,势力曾深入到湖西邳县、睢宁一带,声名显赫。 张英华处理完师哥邵殿堂及其残部,重又穿越日伪封锁线回到运东。 宿迁城里日寇指挥金井中佐自认为消灭了宿新骆马湖一带最大的一支“悍匪”武装,认为从此这一带会太平无事。下一步他又把眼光盯在宿新路东及其北部地带,他找来特高课情报队长张苗田密商,命令张苗田到宿北活动,勾结一切**力量,以对抗**。张苗田窜到邵店区与伪区长仇发家商议,准备把司吾山莲花寺主持波浪和尚拉下水,以托莲花寺为据点,建立一支情报网。两个人诡异地窜到莲花寺,见到莲花寺主持波浪和尚,作为佛门弟子,波浪和尚 第60页 本应领着寺中僧人吃斋念佛,咏诵经文,教人行善、普渡众生。可这波浪和尚却不本分,曾和贼人王斗山有染,莲花寺还有很多田产,在司吾山下占有千亩土地,十几处客庄,庄人租种莲花寺土地,除每年交莲花寺田租外,每逢佛教节日,庄人还要另交一份香火钱。庄人不交香火钱,莲花寺僧人就要记下,交租时格外盘剥,主持波浪和尚 俨然一大地主矣。一次,一个庄子来交麦秸烧草,装满十几牛车,拉到寺后院,一僧人嫌庄人卸草太慢,就骂了一句,送草的庄人中有一壮实小伙子,就顶了那僧人一句:“嫌慢,你自己来卸。”那僧人大怒,狠狠抄起一根扁担朝那小伙子拦腰打去,那小伙子捂着腰,痛得倒地乱滚。后庄人都怕惹事,不但不找那僧人说理,相反还给僧人道歉,僧人这才拉倒。那壮小伙躺在牛车上被拉回家中,因无钱治伤,不几日伤重而死。穷人命薄,嘴也短,理也短,庄人来央求波浪和尚,波浪和尚赏了一口薄柳棺材,算是对那壮小伙死的补偿,壮小伙含恨九泉。莲花寺欺压苍生又何至于此,寺内僧人勾引良家妇女,逼得良女自尽、家破人亡有之,逼良为娼有之。莲花寺更勾官府。山下百姓与莲花寺发生纠纷到宿迁官府告状,哪有赢的道理。有人家因为和莲花寺打官司,被逼得卖儿卖女远逃他乡了。话说仇发家和张苗田见到波浪和尚,大谈**来了,就要共产,打土豪分田地是共党一贯政策,到头来真正让穷鬼们当家作主,你莲花寺众僧恐怕就要喝西北风了。波浪和尚本来对**素无好感,信仰不同,犹如水火,再听这二位一唱一和的说**如何的不好,波浪和尚 也就信了。三人约好,以莲花寺为一私密情报点。波浪和尚派出心腹和尚装作化缘僧,到各地刺探情报,交张苗田带给城内日军。为了对付**,波浪和尚还把寺内年轻僧人组织起来,编成一只几十人的和尚武装,称波浪中队。**弹药由张苗田上报与宿城日酋金井中佐拨给。自此宿迁广大农村特别是有**组织活跃的地方,不时有化缘僧人出现,特别是运东一带,化缘僧出现在哪里,事隔不久,总有敌人前去搞破坏、暗杀活动。位于县城东南的仰化、復隆两乡与泗阳县交界。这一带区长是一位女**员,姓万。乡亲们都亲切地称她万区长。区队有二十多人,区队长也是一位女同志。这一带在这两个女同志的领导下,各方面的工作堪称运东游击队的模范地带。这一地带位置很重要,京杭大运河及宿迁、泗阳之间的公路均从此地经过。数月之前,张英华率领抗日游击总队由于事先从宿迁城“三和洋布店”得到情报,埋伏在运河西岸伏击过日军运输船队,打死打伤船上日伪军多人,后由于县城日军和驻刘老涧据点内的日伪军增援。眼看游击队的小船就要接近运河中的敌人船队,游击队员就要得手,只因敌人援兵赶到,张英华率领游击队不得已忍痛撤离。宿城里敌人有了这一教训,遂加强运河中来往船上的兵力。又派汽船在运河上护航,扫荡。金井中佐深感这一招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乃下令特高课搞清仰化、復隆一带的**游击队的活动情报。以图来个釜底抽薪,一举荡平这一带抗日武装,一劳永逸清除后患。 情报队张苗田找到莲花寺波浪和尚,要他派出化缘僧前去刺探。波浪和尚决定亲自化妆前往。 宿迁运东各乡有一天只吃两顿饭的习惯,大概是便于安排农活吧。农家早上下田干活,八九点钟吃一顿早饭,吃完饭再下田干活,干到下午四五点钟,再回家吃一顿正饭。晚上谁要是饿了,就简单吃些饼子等干粮,不再做饭。这一天两顿饭,不惟是便于安排农活,也有节俭的意思在里面。 一天,在仰化,復隆腹地一庄子中,正是吃早饭时。庄子上各家各户烟筒里冒着青烟。饭香、烧草的炊烟瀰漫在整个村庄的上空。下田回家吃饭的庄人打着招唿;小狗跟在主人的身后摇头摆尾,有的狗在一起互相追逐;猪圈里的猪饿得直叫唤,兴许是做饭的女人忙于准备人的饭,还未顾及餵猪食。真是鸡犬之声相闻,黄花垂髫并怡然自乐。庄里来化缘的僧人到谁家门口,便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主人家出来塞给两个铜板。当然是有钱的人家会多给两个,不宽裕的人家则少给两个,化缘僧也不计较。这个化缘僧又来到一家门口,见这家门里门外倚着七八个庄稼汉,各端着手中的饭碗边吃边说话。化缘僧来到这户人家化缘,不要钱,却要主人给一碗饭。化缘僧端着饭碗站在那些庄稼汉身旁边吃边听。庄稼汉你一言我一语,议论鬼子汉奸干的坏事,有人说:“西边庄上人家的一个黄花闺女被刘老涧据点里下来的鬼子汉奸糟蹋了。”有人说:“西南庄有户人家因为不缴据点鬼子的公粮被鬼子抓到据点吊打,半月不曾起床。”……化缘僧也插话:“这鬼子汉奸真可恶。”有人开玩笑问僧人:“你们和尚也过问人间俗事?”那和尚振振有词:“我虽是僧人,但我也是中国人,他们干这么多坏事有谁不憎恨?”众人听得这化缘僧说得也有道理,便从感情上接纳了化缘僧人。庄稼汉中有人说:“鬼子汉奸再兇残,可人家**游击队可也不是吃素的,这不听说我们的万区长这几天正在开会,研究怎样对付这帮王八蛋呢?”化缘僧边吃边故作无意地问:“你说你们女区长厉害,我们外地人怎么没有发觉?他们在哪边活动,也让我们见识见识,好回去讲给庙中的师兄弟们听。”讲话的那个庄稼汉就说:“你们外地方人哪里清楚我们这一带的情况,这里人谁不知道,万区长她们最近一直在东边的小朱庄活动,一直在开会,学习什么的……”其余的庄稼汉嫌这个汉子说话太多都朝他望,那汉子才欲言又止,停住了口。化缘僧吃完饭,把空碗递给女主人,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谢谢施主。”离开后,又悄悄找一小童问了问小朱庄在什么方向。孩童把小朱庄的位置告诉了他,化缘僧人也不化缘了,匆匆离去。 第61页 化缘和尚正是刺探情况的莲花寺主持波浪和尚,。他回到远在宿北的莲花寺把这一情报告诉了张苗田,张苗田回到宿迁城里报告给金井中佐。金井中佐组织一支由日军、伪军和维持会组马了一百多人队伍,从宿迁县城出发,当日进驻仰化集西不远处的刘老涧据点,据点里的敌人突然增多,引起了在据点里给敌人做饭的厨子的注意,这个厨子是**地下人员,以做饭为名打入刘老涧据点。厨子藉口人员增多,需要多买些肉菜,他随两个伪军到仰化集买菜。来到集东一肉摊前说:“给我割三十斤猪肉。”摊主割好猪肉放在那厨子的筐里,厨子递给摊主买肉钱,用手使劲捏了捏,意在提醒摊主:“给你钱拿好啊!”摊主接过钱点了点头:“老主顾,您慢走。”待那厨子走后,摊主看看左右无人打开夹在钱里的纸条,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字:“今日据点突然增加一百多敌人,情况不明。”字条转入那位万区长手中,引起万区长和同志们的高度警觉。明显敌人就是冲着她们来的,万区长说:“同志们,敌人可能得到情报,今晚小朱庄要遭殃,怎么办?大家要尽快研究方案出来。”有人主张撤离小朱庄,人员不受私毫损失,但小朱庄老百姓怎么办?万区长说:“我们决不能一走了事,扔下小朱庄的群众不管,要死就和小朱庄的群众死在一块。”她看了一眼同志们又说:“看样子,敌人不会白天进攻,要一举把我们一网打尽,敌人肯定是夜间才会动手。”她计算着:“从现在起到后半夜,还有一段时间,派人迅速到周周各区报信,请他们联合起来救援咱们。另外,还得派人到东北保安圩通知县委,请上级派武装来支援,我估计时间还来得及,只是我们能坚持到天亮,我们县的武装赶到,敌人就会支持不住。”她又命人疏散庄中的老人小孩,等非战斗人员。人们按着计划紧张地做着各种事情。 风大夜黑。敌人从刘老涧据点偷偷摸摸地出来。那位地下党厨子没有睡觉,他竖起耳朵听见据点内敌人脚步的嘈杂声、枪械碰撞声。他摸到门前朝外偷看,心中默默地祝愿战友们能做好准备,免受损失。期盼小朱庄的民众少遭祸害。 敌人在半夜中包围了小朱庄。敌人发现村口有个岗哨,一动不动地站着,几个鬼子悄悄摸到岗哨后面,搂住岗哨的嘴,匕首插进岗哨的胸膛,怎么是个假人?鬼子回来报告,鬼子军官一惊:“怎么?行动暴露了?”鬼子军官举起指挥刀,变偷袭为强攻,挥刀指挥敌人朝庄内攻击。庄内军民朝敌人射来子弹。敌人的枪响了,小炮响了。庄内的游击队顽强抵抗敌人。鬼子指挥官从庄内的枪声听出,庄内决不是区队二十几个人,恐有六七十人。原来附近几个区的武装接到小朱庄求援,当天傍晚就赶到小朱庄。万区长和这些增援的同志们商量,决定庄子内留两个区队和仰化、復隆两乡的区队守庄,另外一只区队埋伏在小朱庄外相机袭扰敌人。敌人四面进攻小朱庄,正打得激烈之时,忽然身后四处也响起枪声,这东几枪,西几枪,不紧不慢,扰得敌人好象盛夏黑夜遇到几只蚊子,打又打不着,摸又摸不着。不打则老在你身边乱嗡嗡。日军指挥官下令,不去管他,全力攻下小朱庄。战斗一直持续到拂晓之前,尽管庄内游击队奋力抵抗,敌人最终还是攻进了村内。战斗到这时,除庄西北角还有激烈枪声外,小朱庄四分之三的地方已被敌人占领。敌人把庄内活着的男人女人捉在一起,围在一家大院内,大院的房上架着数挺机枪,四周站满了敌人,鬼子军官对被围的群众说:“快说出女区长和游击队在哪里。”翻译官把鬼子的话翻给群众,群众默出不声,鬼子军官又说:“说出来吧,不说统统死啦死啦的”还是没有人出声。鬼子军官叫人从群从中拉出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对那男子说:“你的指认,谁是女区长,说出来皇军有赏。”军官捣出一叠金票(鬼子在占领区强行使用的钞票),在那男子眼前晃了晃说:“把女区长指出来,这金票统统归你。”那庄稼汉轻蔑地看着鬼子军官说:“这里没有女区长,都是些老百姓。”鬼子军官大怒,抽出指挥刀,用刀背朝那庄稼汉后背砍去,那庄稼汉倒地,一边在地上滚着一边怒骂:“我日你小鬼子的祖宗,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知道!”那鬼子军官上前一步举起指挥刀,对准疼得在地上乱滚的庄稼汉的脖子砍去,那不屈的庄稼汉身首两处,鲜血染红了大地。群众愤怒了,都紧握拳头,瞪着冒火的双眼,大喊:“你们凭什么乱杀人。”要上前准备和敌人拼命。鬼子军官见这阵势,下令机枪准备射击,眼看敌人就屠杀群众了。在这万分危机的时刻,被群众掩护在中间的万区长挺身而出,大喊:“慢着。” 她奋力挤出保护她的群众,来到鬼子军官面前,说:“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万区长,你们这些兽兵,不要害杀群众。”鬼子军官拧笑着打量这位女**员说:“咬西!”上来几个日本兵,把万区长带到一边,鬼子军官对群众说:“你们这些刁民和游击队统统死啦啦的。”他下令机枪扫射。鬼子的机枪朝人群开枪,群众顿时倒下几个,被押在旁边的女区长大骂:“兽兵,畜牲!”正在这千钧一髮时刻,小朱庄四周响起了激烈的枪声。是张英华接到消息,率县抗日游击总队连夜赶来了。张英华汇合在村外、搔扰敌人的那只区队勐攻敌人,周围村庄的群众也都各持刀枪棍棒,铺天盖地朝敌人杀来。鬼子害怕被包围全歼,遂停止屠杀群众,带着被俘的万区长慌忙夺路而逃,逃向刘老涧据点。张英华带领军民紧追敌人,想把万区长夺回来,鬼子不敢恋战,边打边逃,虽然死伤颇多,但还是连滚带爬地逃回了刘老涧据地,拉起吊桥,架起机枪固守。朝着包围据点的军民疯狂扫射。宿迁城里的金井中佐从刘老涧来的电话中听说捉到一位**女区长,高兴万分,命令驻宿迁城的全部鬼子、伪军即刻出动,从陆路去解刘老涧据点之围,又派汽艇从运河水路出发,赶往刘老涧,准备从水路把万区长押回城里。包围刘老涧据点的张英华率领军民和据点内的敌人对峙,但战士们手中缺少重武器,硬攻据点必受重大伤亡,加上得到情报,城里的敌人已倾巢出动前来救援。张英华为减少军民遭受太大损失,万不得已下令撤出战斗。据点里的汉奸从枪眼中看着潮水般退走的抗日军民,狂妄地喊:“土八路,来攻啊,看谁能拔下老子的一根毫毛。”又追着后退的抗日军民打枪,后退的军民听见据点里敌人的嘲笑,谩骂,气得眼睛都绿了:“这些狗汉奸,看你们还能猖狂几天。”敌人派重兵把万区长押到城里,关进日军宪兵队,日酋金井中佐如获重宝,为了能从这位**女区长嘴里捣出有价值的情报,金井中佐便使出浑身解数。他先是来软的一招。在宿迁城里名的东亚饭店摆下一桌丰盛宴席,由自己亲自出马,并由妻子美由子和翻译官作陪。马区长被鬼子宪兵押进东亚饭店,进到包间,金井站起迎接,用日语说了一通欢迎词,翻译官说:“金井太君说:感谢万区长能来赴宴。万区长不愧是支那女中英雄,只可惜误入歧途,被共党利用,特备薄宴给万区长压惊。请入坐吧。”万区长坐了下来,静静地观赏敌人的表演。金井中佐让妻子美由子先给万区长倒了一杯酒,又给各人倒了一杯后,她坐到了万区长的身旁,用流利的、稍带东北口音的中国话说:“万区长,都是女人,我深感做女人的不易。”万区长说:“你怎么会讲一口流利的中国话?”美由子笑道:“我是地道的日本女人,只因一直在东北长大,所以能讲中国话。”她劝万区长:“万区长,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作为女人相夫教子也乃正事,可你们这些有本事的女人应该说目光远大,谁不想富贵二字?你只要听我们的话,说出你们的组织,我保证你不受一点皮肉之苦,还要送你到日本留学,将来成就一番大事业。”金井也假惺惺地劝说:“夫人说得对,只要能说出你们的组织关系、活动情况,我们不但送你到大日本留学,而且学成之后将要重用,为中日亲善做出贡献。”翻译官翻译一遍。金井中佐举起酒杯说:“来,万区长,为我们中日亲善共建大东亚共荣圈干一杯。”几个人端起酒杯等万区长。万区长坐在位子长说:“你们不必这样费尽心机。你们在中国土地上烧杀姦淫、肆意掠夺,摔死婴儿,你们这群野兽连七八十岁的老妪和七八岁的**都要姦淫,这就是你们的中日亲善吗?你们毁坏村庄,使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这就是你们要建立的‘大东亚共荣圈’吗?你们妄想从我的嘴里套出一丁点的东西,除非我死。”她端起桌上的酒杯,朝地上勐的摔去,酒杯被摔得粉碎。她勐地站起:“送我回大牢。” 第62页 金井中佐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万区长在敌人宪兵队里受尽严刑拷打,使终不肯吐露所知道的一切。金井无计可施,就以假枪毙来恐吓万区长。备受敌人折磨的万区长躺在宪兵队的大牢中,她挪动着虚弱的身子靠在墙角一处从铁窗中射进来的一缕阳光下,沐浴在一丝温暖的阳光中。从被敌人俘获的那天起,她已准备随时赴死,所以就义对她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可畏惧的事,唯一感到遗憾的是自己不能为党、为革命再工作了,她还想着自己的爱人和几岁大的儿子。她的脑中总浮现天真可爱的儿子伸手要来搂抱妈妈的情景;她回忆着一家三口享受的天伦之乐……想到这里 正文 第十四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6 本章字数:3909 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笑容是一个母亲想念儿子的慈祥,是妻子和丈夫在一起的温馨和幸福…… (引子)“三和洋布店”金掌柜受到县委马林书记、张英华等热情接待。大家谈笑风声,言语中充满同志间的感情。战斗在里秘密战线上的金掌柜见到自己的同志真是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尽的情。 铁门“哐当”一声打开了,鬼子翻译官走进牢房,对她说:“万区长,你就要被枪毙了,再不交待可就没有机会了,你考虑考虑。”万区长没有正眼看翻译官。大牢里一片沉寂,从铁窗里射进来的那缕阳光中布满烟尘,翻译官等了一会儿,朝门外挥了挥手。敌人端进来几盘鱼和肉,还有雪白的白面馒头,放在牢中的干草上。翻译官说:“万区长,这是最后的晚餐,吃完送你上路。”万区长挪到饭前,抓起馒头就吃,夹起鱼肉就往嘴里送……吃完以后,戴着笨重的脚镣手铐走出牢笼,门外的敌人正持枪等待。她迎着阳光,理了理纷乱的头髮,昂首钻进敌人的囚车,囚车里还坐着几个待处决的犯人。敌人的囚车拉着唿啸的警笛开到城外北运河边一处乱葬岗中。万区长随几个犯人,走下囚车,几个人转过身去,背朝敌人站立着。翻译官走到万区长面前,说:“万区长,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只要交待,马上可以放你。”万区长高唿:“dd日本帝国主义!”身后枪响了,其余犯人都倒了下去,万区长紧闭双眼,敌人并没有朝她开枪。敌人的这一招又失败了。翻译官气急败坏地命令:“给我押回宪兵队。” 金井中佐黔驴技穷,对这位女**分子实在也想不出什么高招。就命人叫来维持会长徐善东和情报队张苗田让他俩为其出主意。两个想了半天,张苗田自言自语地说:“不交待,就搞臭她。”老鬼子金井随口接了一句:“怎么个搞臭法?”张苗田说:“我只是这么一说,还没想出好法子。”徐善东顺着张苗田的思路和提醒,想了一会对金井说:“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公开消息,就说这个女共党已经招供自首,让所有人都知道。再把这位女共党放出来,让谁都不敢接爱她,让她走投无路,自动来找我们。”金井中佐听得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夸奖徐善东:“咬西,徐会长,大大的聪明。此计不但能消磨那位**女区长的意志,而且还能让**那边失去对她的信任,甚而愤怒。说不定还要找她算帐。那位女区长上天无处、入地无门,到时自然会主动投入我们的怀抱。妙。”徐善东见金井公开夸奖他,点头哈腰道:“为皇军效力,理所当然。”此计是张苗田首先提出的,他见金井只顾表扬徐善东,表情难看,心中忿忿不平。 一时间,宿迁城的汉奸报纸刊载**女区长自首的新闻铺天盖地向城乡各地发放,汉奸报纸上登载:原仰化、復隆乡**女区长万某某,已与大日本皇军合作,向大日本皇军自首,希各地共党人等以此效仿。投向皇军。”敌人把万区长从宪兵队大牢中放了出来。万区长拖着虚弱的身子,走出宪兵队大门,在宿迁街头流浪。她无意中捡起一张报纸,看到载着她的消息。她心潮起伏,敌人的这条毒计,同志们能理解吗?能明白吗? 万区长被捕,且又是一位女同志。这引起运东县委马书记和上级领导的高度重视,党组织利用各种关系尽一切办法正积极营救方区长。运东县委敌工部长苏子安同志专门负责此事。宿迁城里地下党通过关系打听到万区长在敌人牢中受尽折磨,始终坚贞不屈,严守组织机密,都极为佩服这位女同志。可是敌人防守极严,除了日本人外,旁人不得接触万区长。负责营救的同志们一筹莫展。敌工部长苏子安已坐镇城里“三和洋布店”个把月。这天他正和“三和洋布店”的金掌柜——党组织在县城里的负责人谈论这个事情。门外伙计送来份报纸,苏子安他们一看,报纸上正好载有万区长叛变投敌的消息,并已被敌人释放。在场的同志起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继而又都非常气愤:“这样的败类,留她何用,不如杀了她痛快。”还有的同志议论:“我们费好大的精力和时间要去营救她,没想到她竟成了可耻的叛徒。”苏子安的思想飞快转动。他将信将疑,凭他多年的经验,他不大相信受党培养多年的同志能这么轻易叛变。可敌人的报纸、大街上的传闻,确实是这么回事。到底怎么办,是继续营救,还是就此放弃,他做不了主,他决定回到县委,请示组织。苏子安让“三和洋布店”的地下党同志们密切观察事态。离开“三和布店”回到运东县委,想找马林书记汇报万区长一事,可县委主要领导都不在,他向留守的同志们,同志们说:“马林书记率担架队带着慰问品去支援前线去了。”他又找县游击总队长张英华,留守的同志们又说:“张总队长率县里武装随马书记一道到程道口前线去了。”苏子安只得呆在县委耐心等待,程道口又发生什么战事?这事还得从头说起。自宿迁城鬼子破坏仰化、復隆党组织,逮捕了万区长后,**在这一带一时还无法恢復正常活动。刘老涧据点的日伪军经常下乡要钱、要物。那些“两面政权”的乡长、保长更是疲于应付。日伪军要钱要物,今天要猪肉,明天要粮食,如不给就下乡抢,搔扰百姓,逼得那些乡保长找地下党同志诉哭。如运东党组织再不关注,这些“二面政权”的乡、保长有可能滑到日伪那边。恰在此时,gmd淮阴专员、江苏省常备第七旅旅长、顽固派王光夏亲率常备七旅和泗阳县顽固派县长带着的一班人马挤进仰化、復隆一带,在一个叫程道口的地方驻扎下来。也向地方要钱要粮、要吃要喝。这一地区由原来日伪和**挤进挤出的地带、由于王光夏常备七旅的突然挤入,復有变成**、日伪和顽军的三方摩擦之地。县城东南乡之仰化、復隆一带的形势愈加复杂起来。原来的地方“二面政权”的那些乡、保长又得应付gmd顽固派,三方谁都得罪不起,他们由“二面政权”又变成了“三面政权”。王光夏的顽军常备七旅并非象原宿迁鲁同云的常备八旅一样是由土匪、地痞组成。人员低劣,装备极差。顽固派**分子王光夏是淮阴行署专员,相当于现在的地级市一把手,厅级干部,自然他的常备七旅是兵多将广,装备精良,手下有三个满员的大团,每排一挺轻机枪,每团设重机枪连,迫击炮下设到连一级。旅部还有炮兵连,骑兵连,特务连。通讯装备也先进,各团都有电台与旅部联络,全旅三千多人马。王光夏为什么选中程道口这个小地方呢?因为程道口卡住京杭运河和宿迁至泗阳陆上通道的咽喉。程道口如一道门,关上了这道门就控制了山东、苏北、苏中、苏南及西至皖东的**的联繫、把数块抗日根据地割裂开来,严重阻碍了各根据地之间人员、交通的物资往来;而四周各县城及各据点的日伪军也乐见王光夏控制程道口这一重要地区。所以并未出动武装打击王光夏。敌伪顽达成缄默。王光復夏在程道口强征当地民众在周围大修工事:最外层是一道数米宽几米深的圩沟,圩沟里放满水,称水圩,水圩上设吊桥。第二层工事是环绕水圩内圈筑一层铁丝网,有一人多高,铁丝网上挂满空罐头盒子风,一吹,叮噹作响,这是严防有人夜里偷袭所设。铁丝网上通上高压电,人只要接触,就会被电击而死。第三层工事是环绕铁丝网内侧,每隔几十米修一暗堡,各暗堡之间有地道相通,便于相互支援。第四层是程道口土圩子,安排大量顽军守护。主力设阵地于圩内。炮兵阵地当然也设在圩内。程道口无论哪个方向受到攻击,炮弹就会落在哪个方向。顽军的工事固若金汤,难怪王光夏对部下吹嘘说:“这是铁打的程道口。新四军来攻,此地就是他们的坟场。” 第63页 面对嵌入根据地结合部的程道口的几千顽军,包括运东县委武装在内的周围数县抗日武装,均无力对付这股强敌。这伙顽军在根据地内伏击我当地方武装,捕杀我抗日干部,残害根据地民众,狂妄嚣张不可一世。包括运东县委在内的周围各县纷纷向上级报告这一严重态势。各县抗日武装纷纷要求上级打掉这股敌人。报告像雪片一样飞入新四军军部,新四军军长陈毅拍案而起:“龟儿子王光夏,屎都拉到我们头上来了。不久以前,日伪追剿他们,是我们不顾伤亡主动派出部队掩护他们,龟儿子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不除掉王光夏不足消我心头之恨。”他命令,调集各路新四军老部队,坚决去消灭反动顽固派王光夏。命令一下,新四军军部一道道电令发出、一队队传令骑兵飞向各地。霎时,战斗在淮河两岸包括远在皖北的、皖东的一支支新四军老部队接到军部命令,有的结束休整,有的摆脱鬼子的纠缠的,有的放弃正在攻打的碉堡,急行军长途奔袭,以最快的速度前进,目标——苏北程道口。接到命令的部队均在三天之内按时到达程道口附近。这些老部队有的来自新四军三师,有的来自四师,几千人马浩浩荡荡汇成一股钢铁洪流。多年不见的老战友互相打招唿,拥抱握手。这次攻打程道口由军长陈毅亲自指挥。好几千人马集合完毕,战旗招展,迎风猎猎。战士们枪上林立的刺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远处战马嘶鸣。地上整齐地摆放着众多的轻重机枪和各种口径的火炮。他们在等待军长的检阅和讲话。在新四军军史上,由军长亲自指挥的战役还不多见。由此可见此次战役的重要性。陈毅军长跨着战马在几位参战的新四军指挥员的陪同下走了过来。一位新四军首长——战役前线指挥,向将士们大喊:“立正,敬礼。”部队齐刷刷向军长敬礼,骑兵跨下的战马昂着头,似乎也在给军长敬礼。陈毅军长看着这些小老虎似的可爱的战士们,他庄重地举着右手,边从战士面前走过边给战士们敬礼。检阅完毕,他站在有几张木桌子摆成的台子上,给同志们讲话:“同志哥,前方程道口就是顽固派王光夏盘踞的据点,这帮龟儿子企图凭藉坚固工事、仰仗手中精良的武器,赖在我游击根据地结合部不走,断我交通,防碍我物资人员的往来,并袭击我抗日武装,枪杀、活埋我方干部,龟儿子铁了心要跟我们作对。我们要发挥我铁军的光荣战斗传统,坚决拿下程道口,砸碎这个硬核桃,活捉王光夏!”战士们振臂高唿:“坚决拿下程道口,活捉王光復!” 正文 第十四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6 本章字数:7316 在统一指挥下,新四军各支老部队加上各数县抗日武装参战军民近两万人,。各地方武装打援的打援,阻击的阴击,监视的监视,奔赴各个预设阵地,掩护主力部队攻打程道口。我新四军主力部队完成对程道口的包围后。突击部队从各个方向向程道口攻击,被包围的敌人从各种明暗堡里向战士们射击密集的子弹,程道口内的敌炮兵连续发射炮弹,一颗颗炮弹在突击部队中炸响。新四军开炮还击,敌人的炮火被压了下去,炮兵们又向敌碉堡发炮,敌人的碉堡一座座被炸飞。敌人负隅顽抗,程道口内不断冲出顽军预备队,阻击新四军战士们进攻。仗打得异常艰苦,双方激战了六、七天,顽军的预备队用完了,敌人被打残了,但依然顽抗。陈军长决定集中兵力和火力,採取重点进攻的战术,向心突击。新四军集中兵力,全力攻其一点。敌人的火力被压下去后,突击战士们游过最外层水圩,用刀把上裹有汽车内胎皮的大砍刀,奋力砍到顽军的铁丝网,占领敌人碉堡阵地。后续部队在水圩上架起数座木板桥,部队从桥上顺着突破口源源不断地进攻。在程道口内的指挥的王光夏,见外围数道工事被突破,手中的预备队也已用完,预感到大势已去,他声嘶力竭地命令:“给我顶住!顶住!”自己却带着数个亲兵从事先挖好的秘密暗道逃走。新四军健儿冲进程道口,互相问:“抓到王光夏没有?”战士们搜遍每个角落连王光夏尸首都没有看见,余下人等除了被打死,全部生俘。俘虏内还有一位泗阳县顽县长等一班顽泗阳县县政府人员。陈军长笑了笑:“把那位县长带过来,我要看看,这县长大人长得啥模样?”泗阳县县长等人被带了过来。陈军长问为首的一个中年人:“你就是gmd委任的泗阳县长?叫什么名字?”那位中年人用当地泗阳话说:“报告陈军长,我叫王乃汉,被贵部俘虏也是我的幸事,我早就想结束这颠簸流离,寄人篱下的生活了。”后来经查,这位泗阳县王县长刚上任不久,且无恶迹,经教育释放。解放后,一直在泗阳县某中学教书,文革中死亡。 短时间内在宿迁境内聚集几千新四军将士,还有各县大队、各县区小队近两万人参战。支前任务相当繁重,马林书记号召县委各级干部党员全力做好后勤工作,运东根据地各庄子推米推面,赶做煎饼,赶烙大饼,赶做可口的饭菜。人民又组成运输队,上前线;又组织担架队,抢运伤员。张英华则带领县抗日游击总队在新四军程道口前线指挥部统一布署下,来到程道口战场的北翼与友军一道,保障战场北翼的安全,警戒监视宿迁城内日军。程道口战役自始至终日军均无动静。日军乐于坐山观虎斗,且附近各县城日军也均未出动,让新四军和gmd顽军在程道口前后激战一个星期之久。 第64页 运东县委宣传科费瑞芳科长受命包干一个村的支前活动,整整七天,跑前跑后督促,有时见人手不够还要亲手干活,一直没有合眼,两眼深陷,布满血丝,人也瘦了一圈。坚持到战役结束,她又困又累连走路都打晃,当听说程道口战役胜利消息后,爬到一家老百姓的床上唿唿大睡一天,不吃不喝,怎么叫都叫不醒。急得这家大嫂团团转:“别是睡过去了吧,这我怎和马书记交待哟?”费瑞芳睡了一整天又加上一个半夜,才被饿醒。这家男人到前方支前还没回家。她在床上喊:“嫂子,我饿死了,有吃的没?”这家嫂子听见喊声从隔壁床上爬起,又心疼又抱怨地说:“我的好妹子,你可醒了,我却吓死了。”费瑞芳调皮地说:“怎么,我梦中说胡话了,把你吓着了?嫂子你就这么胆小啊,男人不在家,看把你吓成这样?”那位大嫂端来煎饼和刚热好的菜说:“你这个鬼丫头,快趁热吃吧。你睡得死死的,不吓人才怪呢!”费瑞芳笑咪咪地接过饭菜,大吃起来。吃完后说:“嫂子,麻烦你拾掇拾掇,我还得睡觉。”说完,又爬上床唿唿大睡。第二天早晨,张英华受命从战场撤回,带着小警卫周桂林来寻费瑞芳,两人进屋,费瑞芳还在熟睡。周桂林藉故出门玩去了张英华坐在床前,笑着对费瑞芳说:“起身了,懒虫。”费瑞芳这才醒来。费瑞芳脸也没洗,眼圈也已熬黑了。张英华指着她说:“几天不见,小美人也变成老太婆了。”费瑞芳起来,抱着张英华,撒着娇道:“这几天可把我累坏了。”张英华捏着费瑞芳的脏鼻子说:“干革命工作还能怕累?这种情绪要不得。”费瑞芳说:“我确实累得快不行了。”她看着张英华的脸,对他说:“英华,假如我现在变成老太婆你还爱我吗?”张英华说:“你就是变成丑八怪我也爱你,谁叫你痴心不改呢!”费瑞芳搂紧张英华,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张英华连忙松开费瑞芳:“快起来,县里多少工作还等着我们呢。”费瑞芳下了床,洗洗脸,告别房东大嫂,跟随张英华回到运东县委。 再说敌工部长苏子安焦急地等待马林书记等县委一班人,直至程道口战役结束,县委等人回到驻地,才来得及商量万区长之事。苏子安把县城有关万区长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对于万区长的叛变,作为敌工部长,苏子安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在保安圩等待县委领导人期间,已经妥善布置好党的地下组织和所有与万区长熟悉的抗日干部人,注意隐蔽,提高警惕,以防受到损失。在县委会议上,大家普遍认为万区长不大可能叛变,这是敌人的一条毒计,敌人是另有阴谋。针对这一情况,苏子安提出一个行动方案,目的是试探敌人,还有就是证明一下万区长是否真的叛变革命。苏子安把这一行动方案说与县委几个领导听,大家觉得可行,马林书记责成苏子安具体负责实施。 苏子安带领敌工部的几个身手不凡的人员,秘密潜入宿迁城。他们几个化妆成贩运东土大布的小商贩,推着一辆独轮车,各人把短枪藏入布中,到运东顺河集,渡过运河,正要进城时。被守门的日伪拦住。“三和洋布店”金掌柜早已在圩门口等待,见苏子安被敌人拦住检查。金掌柜走过去,装作生气的样子喝斥苏子安几人:“说好早点到,为什么来得这么晚?”苏字安说:“掌柜的,这兵荒马乱的,老百姓织点土布不容易,好容易才收齐这么点布,所以来得晚了些。”金掌柜抽出香菸给鬼子伪军每人一支,又逐个把烟点上,讨好敌人说:“老总,这几个人是我的老客户,布店的土布早已卖光了,正等这些货上架呢。”伪军嘴上叨着烟,吐出几个烟圈,不紧不慢地说:“谁不认识你是有名的‘三和洋布店’的金掌柜,可这几个是从运东共区过来的,我们必须检查。”敌人看过这几人的良民证,就要翻动车上的布匹。车上有短枪,苏子安见哨兵要翻布检查,朝金掌柜挤挤眼,金掌柜连忙对敌人说:“你们可别把这车布匹弄脏弄乱了,否则我卖给谁?”他从兜中捣出几个大洋交给检查的伪军,“这点小意思给弟兄们和皇军晚上喝酒。”伪军接过大洋在手里掂了掂,对鬼子说:“这是城里有名的‘三和洋布店’的货,熟人熟事不必检查了,否则把布搞脏了人家没法再卖。”他拿着手中的大洋朝鬼子的眼面前晃了晃,“晚上下岗我请皇军喝酒,洋河产的酒,让太军尝尝比较比较,是我们的酒好喝,还是太君的清酒好喝。”鬼子见晚上有酒喝,也就不再检查了。把手中的枪一收:“开路开路地。”苏子安几个这才进了城,推拉着小车了,吱咕咕的来的“三和洋布店”。到了布店,苏子安听金掌柜的伙计反应,万区长还在街头流浪。店内的地下党听说万区长叛变,都气愤不已,所以没有人接济她。苏子安说:“我这次来,就是要试一试,看万区长是真投降还是没投降。” 万区长自从被敌人假释放后,她想回到运东去,可她想:不能,敌人放了她,就是在放长线钓大鱼。敌人肯定是在跟踪她,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如果返回运东,敌人暗探也会跟踪而去,党的组织将又会受大的损失,所以她宁愿在街头乞讨,宁愿饿死在宿迁城里,也不能冒然回去。敌人放自己出来,这是敌人在利用自己,决不能让敌人的阴谋得逞。俗话说“烈火炼真金,日久见人心”身处逆境中的万区长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组织和同志。 第65页 苏子安布置好任务后,自己在一临街的茶楼底层坐下,从这里可以透过窗户把街面上看得一清二楚。他要来一壶茶,刚喝到一半,见万区长从街南蹒跚走了过来。万区长拄着一根木棍子,衣服褴褛,头髮凌乱,面容脏黑而憔翠,只有那双因飢饿而深陷的眼睛,还露出一丝坚毅的光茫。苏子安一阵心酸,万区长人还未到三十岁,简直成了一个四处讨饭的脏老婆子。苏子安发出暗号,把放在茶桌上的礼帽戴在了头顶,只见不知从哪儿冒出两个人,不由分说架起万区长就跑,在暗中监视的敌人便衣特务,见有人架着万区长急奔,马上捣出枪来追赶,并高喊:“女**被人抢走了。”大街上枪声四起,乱成一片。等到特务们抓到万区长,架她的两人已无影无踪。特务们上报日军宪兵队。敌人下令,关闭城门,全城搜查那两个可疑之人。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苏子安明白了,万区长并没有叛变。他离开茶馆回到“三和洋布店”。那两个同志也摆脱了特务,先后来到布店。敌人已经戒严,正挨户搜查。金掌柜把苏子安和那两个同志安排到二楼楼顶上的阁楼中,三个人隐藏在阁楼内的杂物堆里。金掌柜锁上阁楼的小木门,对他们三人说:“先委屈几位一下,等敌人折腾完后,再想办法出城。”金井中佐见大白天放跑了两个共党分子,他左右开弓地搧了带头喊叫“女**被人抢走了”的那个特务几个大耳光,训斥这些特务无能,八格牙鲁地骂个不停。金井为什么这样发火,是因为他使用的这条计策彻底失败了。特务们情急之下说漏了嘴,是被自己的手下不小心给搞砸的。他下令重新把万区长抓起来。万区长重又被敌人投进了宪兵队大牢。 金井下令全城戒严,搜查企图抢夺女共党万区长的那两个人,不惜动用全城日伪军、伪警察,维持会和所有特务,要把宿迁城翻个底朝天,妄想抓住那两个共党分子。宿迁城内老百姓又遭罪了。街道边小商小贩的货物被扔得满街都是;旅馆、饭店、茶楼、澡堂更是人人过目,无一遗漏。敌人到普通老百姓家翻箱倒柜。水缸、米缸被砸被毁。各沿街的大小商铺也在劫难逃。几个伪军端枪由特务带着闯入“三和洋布店”,特务大声叫喊:“掌柜的出来。”金掌柜笑着出来说:“各位老总,我们可都是街面上的熟人。”特务说:“熟人也要查看‘良民证’。”伙计们把良民证拿给特务检查,特务逐个对照,把良民证交还,对金掌柜说:“我们也要上楼搜查。”金掌柜陪笑道:“老总们执行公务,我们理当支持,这些共产分子实在让人过得不安生。老总们自己上去看看吧。看完之后,我这里刚进的上好苏州锦缎,每位老总来丈把,给各位家中的太太做身衣裳。”特务们见有了好处,也就不好意思再上楼了。再说这翻来翻去也费力气,就顺坡下驴道:“你这也是规矩商铺,今天不查了,不过遇到面孔生的人一定要到上面举报。”金掌柜说:“那当然。”汉奸特务每人拿得一块上好锦缎。这白捡的好布料,谁不喜欢。于是又到别处搜查去了。 金掌柜见敌人走远,上楼开锁,苏子安几个人才松了口气。第二天,见敌人搜查不紧了,遂准备出城。他们几个来时从东门进城,如果再从东门出去,怕引起敌人怀疑。苏子安决定从北门出城。“三和洋布店”的金掌柜,花钱从特务手中买来三张通行证,又牵来一头毛驴,又在驴的背上放了两匹绸缎布料,由金掌柜亲自护送直往北门而来。 到了北门,金掌柜上前和敌人解释,他指着骑在毛驴上的苏子安说:“这位是新安镇的阔少,到县南乡埠子集走亲戚,顺便到本店购点布料。此人胆小,怕老总为难,让我跟来和你们说一下。”说完递上三个人的通行证,骑在毛驴上的苏子安朝鬼子汉奸点头哈腰,又对两个随从说:“给老总们意思意思。”一个同志捣出一些皱七皱八的纸票子,塞给站岗的伪军。伪军小声地骂:“***,越有钱人越抠门。”那伪军看过三个人的通行证,手一挥,“快走快走。”苏子安走时又朝敌人点头哈腰。金掌柜把三人送出北圩门。这三个绕道井儿头,返回保安圩。 被捕的万区长的爱人叫高天华。在万区长未被逮捕之前和妻子同在仰化、復隆地区从事党的工作。虽然工作条件异常艰苦充满危险,但夫妻恩爱;小两口的生活虽然简单朴素,同时也觉得幸福快乐。自从妻子被敌人抓走之后,组织上为了照顾他,安慰他,把他调到县委民运科工作。妻子被捕后,党组织设法营救,从未停止。无奈,宿城敌人防范严密,组织苦于无法下手,正继续研究营救方法,但高天华心存不满,总觉得组织欠他的,牢骚满腹,工作时心不在焉,丢三落四,并多次找马林书记要求救其妻子。马林书记先安慰他:“高天华同志,党组织无论花多大代价,也要设法救出万区长。”他针对有人反映高天华不安心工作一事,委婉批评道:“万区长同志的事不单单是你个人的问题,同样是我们大家的事,你不要恢心丧气,要坚强起来,不要因为万区长影响你的工作。”万区长夫妇有个儿子,平常由其丈夫高天华的父母抚养,可母子连心,儿子天天想妈妈,有时高天华也会从父母那里接回儿子过几天。儿子总让爸爸高天华带他去找妈妈,同志们看着孩子整天哭天喊地找母亲,都揪着心,这个要抱抱,那个要搂搂。特别是费瑞芳,作为一个女同志,抱起哭喊的孩子,天生的母爱、疼爱孩子的那一面充分体现出来。她怀抱着孩子,自己的眼泪也涮涮地往下流,哄着孩子:“好乖不哭,妈妈很快就回来了。” 第66页 苏子安回到保安圩,也见到这一幕。爸爸高天华抱着儿子哄着儿子,苏子安心中不是滋味,作为敌工部长,他感到无能力救出身陷囹圄的同志,心中充满愧疚。他从高天华的怀中把小孩接过来,从身上捣出糖果:“好孩子不要哭,叔叔给你好东西吃。”孩子小手拿起糖块,就往嘴里塞,暂时不缠人了。高天华对苏子安说:“苏部长,你看还有希望救出来吗?组织上还救不救?”说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苏子安看高天华这种软蛋模样,严肃地说:“高天华同志,你也是一名**员,你看有哪一件我们**人有事而撒手不管的。”他继续说,“对于万区长,我们党上至马林书记下至县委普通党员对她的评价是很高的,我们从没有丢弃她,这一点请你相信党,相信组织,相信同志们。”这时费瑞芳过来从苏子安的怀中接过孩子。 苏子安来到马林书记处。县总队长张英华等主要人物都在。苏子安汇报说:“我们通过试探,确认万区长是个坚强不屈的同志。目前敌人防守很严,找不出下手的机会。如果盲目营救,我们将遭受很大损失,这也正是敌人需要的。”马林书记说:“请大家坐在一起群策群力,想出一个周全的营救办法。”参加会议的同志讨论了一个上午,所提方案被一一否决。会场内烟雾缭绕,张英华始终没有开口,尽管他不吸菸,可是茶却被他喝了几壶,他正苦苦思索着。马林书记见同志们都在热烈讨论,唯独张英华不出一声,就说:“英华同志,大家都在想办法,你也讲一讲嘛。讲出来我们可以参考研究。”张英华问苏子安:“子安同志,日寇在宿迁城里有没有人带家属,尤其是鬼子上层军官有没有带家属?”苏子安听得一愣:“我们讨论营救万区长,你怎么扯到鬼子家属上去了。”张英华道:“如果实在想不出什么万全之策,我看只有以人换人。”在座的同志们来了兴趣:“怎么个以人换人法?说说看?”张英华接着说道:“这还得请我们在城里的地下党同志,设法查清尤其是鬼子重量级人物,是否携带家属女眷。如果有,我们就设法把她们搞到我们手中,以此为条件,交换万区长。此行动要快,恐时间拖长,城里的鬼子认为万区长已无利用价值而对其下毒手。”同志们特别是苏子安高兴地喊:“妙,没想到张英华同志还是块搞特工的好材料。”张英华笑着说:“这就叫天无绝无之路,让敌人给逼出来的。”马林书记说:“请苏部长具体办理吧。”苏子安答道:“是!” 苏子安会后当即命人遣入宿迁城,把查清鬼了军官家属的任务交给“三和洋布店”的金掌柜。也就是几天的功夫,“三和布店”金掌柜以到运东催收土大布为名,亲自秘密来到运东县委,恰巧被民运科的高天华撞见。高天华见是一位陌生的商人,便没有好气的问:“喂,你是什么人,到这儿干什么?”虽然金掌柜干的是党的秘密工作,但见到自己的同志,热情地上前打召唿:“同志,我找马林书记。”高天华没好声地问:“找马书记有什么事?”金掌柜心里有些别扭,随口一说:“也没什么事,请你带我去见马书记。”高天华情绪一直不稳定,怪里怪气地说:“没事找马林书记干什么,我们马书记是谁想见就见的吗?”高天华正在无故纠缠,马书记已经和张英华、苏子安走出来。马书记高喊:“掌柜的,有什么事过来说。”金掌柜随马书记进到屋内。苏子安走过来批评高天华:“你这位同志怎么了?人家做买卖的就不能见马书记吗?我们**人能脱离群众吗?”批评完高天华,苏子安转身回到马林书记屋内。高天华愤愤不平,心里想着这位商人:看他像什么群众,一身资本家有钱人打扮。边想边回到自己屋内。 “三和洋布店”金掌柜受到县委马林书记、张英华等热情接待。大家谈笑风声,言语中充满同志间的感情。战斗在里秘密战线上的金掌柜见到自己的同志真是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尽的情。大家高兴地聊了一阵,金掌柜转入正题:“情况已经基本摸清楚,日军驻城里最高指挥官金井中佐的老婆美由子一直住在城里。这位美由子刚开始从东北来到宿迁时,在城里住得挺自在,时间长了不免心生烦闷,想回东北。金井中佐为了让妻子美由子安下心来,就想出一个法子,让县知事徐善东的老婆教美由子打麻将消遣解闷。徐善东的老婆和城里的几个阔太太,把美由子接到家中,使出浑身解数,教美由子玩麻将。美由子进步很快,渐渐觉得麻将很有意思,由兴趣而上瘾,每天中午吃过午饭,便由几个铁桿汉奸特务护送到徐家,不打到半夜决不收兵,有时兴致来了,还要玩个通宵。玩麻将时来点刺激,小赌小博。俗话说,赌场无父子,虽然平时这些人不在乎三五块大洋,可是在赌场上,因为一点小钱,往往互相之间争得面红耳赤。有时县知事徐善东立在几个女子身后观战,看这几个女人往往因计算赌资争得面红赤热而发笑。特别是美由子,因为算不清帐而耍赖时,徐善东就从自己口袋里捣出钱替美由子付帐,对其他三个女人说:“美由子夫人这一把算我的,大家不要因为这点小钱伤了和气。”气得另外几个女人尤其是他的老婆直朝他瞪白眼。有时散场以后,太太抱怨徐善东偏心眼,老向着美由子。徐善东总是笑说:“美由子是谁?金井太君的老婆,咱们巴结都还来不及呢?花几个小钱让人家高兴高兴,何乐而不为呢?”…… 第67页 正文 第十四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6 本章字数:2878 金掌柜讲的这些话,在座地同志们听得津津有味。苏子安插话说:“这些阔太太生活真是有滋有味,不知你金掌柜怎么知道这么多细节呢?就好象是孙悟空化作一只苍蝇,蚊子飞到在他们眼前看到一样!”同志们都被苏子安说得大笑。金掌柜也笑着说:“不是我能看得仔细,是我们的人员通过跟踪发现,几乎每天美由子都由几个特务护送从鬼子生活的院子后门出来,到伪县知事徐善东家,后来我们又发展徐善东家一个负责端茶、倒水,买菜、洗衣的女佣,作我们的内线,通过这个女佣,我们才了解徐善东家里所发生的情况。”苏子安说:“这倒是一个好消息,我们就设法把美由子弄到我们手中。”金掌柜汇报完情况,连饭都没有吃,就匆匆离开。同志们和他握手道别。 如何才能把美由子弄到运东游击区,苏子安脑中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他和县委马林书记和几位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甚妙。苏子安道:“马书记,我还得借用一下我们费瑞芳科长,请马书记批准。”马书记说:“可以,不过可别有什么闪失,否则我不饶你,我们张英华同志,也也不饶你。”苏子安道:“放心吧,我保证事后完璧归赵。” 保安圩县委,费瑞芳换上一身凌罗绸缎的衣服,马林书记几人看到费瑞芳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阔少妇,都笑说:“我们的费科长,穿上这身衣服真有富人气派。”苏子安也笑说:“人靠衣服马靠鞍,本来我们费科长就有这种气质,只是平常没有发现罢了。”张英华嘱咐费瑞芳:“头一次执行这样任务,深入虎穴,要沉着大胆,遇事一定要多请教我们的敌工部长苏子安同志。子安同志对敌斗争经验相当丰富。”苏子安笑着对张英华说:“英华同志,你就别夸我了,你是关心费瑞芳同志吧。”张英华笑对苏子安说:“你小子嘴贫,就是泰山压顶,你也是嘻嘻哈哈。” 费瑞芳和苏子安先期化妆入城,潜入在“三和洋布店”,其他同志也分别利用各种身份做掩护。有的装成挑担子的、有装成卖菜的,有推车的,有装成讨饭的,先后分几批混入城里,到布店集合隐蔽等待时机。 这天中午以后,有布店伙计回来报告,美由子在几个特务保护下又从驻地后门赶往徐善东家。接着又有人来报:“听徐家那位女佣人说,县知事徐善东正好不在家,西出县城给日军到西乡催缴军粮去了,估计几天以后才回。”真是天赐良机,苏子安下令:“准备行动。”大家迅速做好准备。费瑞芳胸口像揣了一只兔子,在蹬着她乱跳的心脏。苏子安安慰她,要沉着冷静:“你瞧同志们都准备好了,你到徐家就当是走门亲戚,就当在英华同志家中。”费瑞芳见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苏子安还在开玩笑,就说:“苏部长,真有你的,这是走亲戚吗?”说话间内心也就平静了许多。 再说美由子来到徐善东家,其他三位阔太太正嗑着瓜子、吃着茶食等她。美由子昨天输了点钱,今天发誓要在麻将桌上捞回来。四个女人短暂寒喧后,分别入座垒起了方城。徐家大门外几个特务懒洋洋地站在那里,抽着烟,开着风流玩笑,并无多大警惕,显得很是轻松。出乎特务们的意料,从大门外的两旁突然过来好几个人,从各人大褂底下伸出硬绑绑的东西抵住特务们的腰:“不许动,不要出声。”特务们吓得不知所措,顺势被推进了大门。随后,有人朝门外发出暗号,只见一男一女,来到门口,看看左右无人,迅速进入大门内。大门被关上,这一男一女正是苏子安和费瑞芳。这些人把特务们每个人捆了个结结实实,又把嘴都堵上。苏子安派人看住特务,带着人朝后院走去,正巧碰上那个女佣,女佣朝后面呶了呶了嘴,随后又闪进屋内。苏子安和费瑞芳等人冲进屋内,几个女人玩兴正浓,你出一条,我出两万。苏子安推门进屋,大喝:“不许动。”几个女人见是生面孔,手中还握着短枪,吓得尖声惊叫。费瑞芳把枪口指着她们说:“都不许出声,谁出声就先打死谁。”几个女人再不敢吱声了,坐在麻将桌边直打哆嗦。苏子安威严地说:“你们几位谁是美由子?谁是徐太太?”其中两个女人用哆嗦的手指认另外两个女人。上来几人除徐善东太太和美由子外,把另外两个女人绑了起来,嘴中也塞上棉花。费瑞芳对吓得直打颤的美由子和徐太太说:“实话对你们说,我们是运东**派来的,你们二位不要怕,我们不要你们的命,只要求跟我们走一趟。”美由子用汉语说:“与其将来杀,不如现在就杀了我们。”苏子安嘲笑她们说:“要你们的命很容易,但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人绝不滥杀无辜,尤其是女人。只是要求你们配合我们出城。”苏子说完又喊了声:“来人。”有人进来在这两个女人腰上各拴上一颗手榴弹,外面穿好衣服,手榴弹的弦子用加长的细麻绳从各人的衣服袖子里拉出。外面的几个特务也被拥了进来,各人身人和另外那两个阔太太人身上也都缠上一颗手榴弹,几个人被捆在一起,各人身上的手榴弹弦子也用细麻绳加长拢在一起,等战士们押着美由子和徐太太出门后,战士们把门关上,手榴弹弦子透过门缝拴在门外。苏子安对门里的特务和另外那两个女人说:“都给我老实呆着,不许乱动,如果哪个敢胆妄动,被我们在门外察觉,你们连同这整栋房子将被炸飞,听明白没有。”屋里的人都点头。苏子安他们押着美由子和徐太太,穿过后院来到徐家大门口,打开大门,门口早已放着一顶大轿子。费瑞芳命令两个女人上了轿,自己坐在中央,两只手牵着两位女人衣袖中的手榴弹弦子。由于衣服袖子遮盖,外人根本看不出来这两个女人身上还捆着手榴弹,还认为三个相好亲热地互相牵着手哩。苏子安命令起轿,战士们抬起轿子直奔东圩门,轿子到了东圩门口,敌人拦住轿子,苏子安上前喝斥:“轿上坐着金井太君的夫人美由子和徐会长的太太,要趁这春暖花开要到顺河集踏青游玩,你们赶快放行。”守门的敌人来到轿前,掀开轿帘,费瑞芳拉了拉左边徐太太的袖子,徐太太喝斥那伪军:“不认识我吗,赶快放行。”伪军不敢当家,叫来守门的鬼子,鬼子掀开轿帘,费瑞芳又拉了拉右边美由子的袖子,美由子只得用汉语说道:“放行。”随后又用日语和那鬼子说了句话,费瑞芳顿时警觉起来,又轻轻拉了拉美由子的袖子,警告美由子放老实点。日军放下轿帘命令放行。苏子安急命起轿。一行人,出了东圩门迅速赶到运河边坐上了渡船,船到了河东岸,只见河西岸的东圩门口响起了枪声。敌人站在河西岸朝船上射击。原来美由子朝刚才掀轿帘的鬼子说了句汉语放行后,又用日语咕哝一句话:“去报告金井……”话没说完即被费瑞芳制止了。鬼子放行后,见这伙人抬着夫人出了城门,就到岗亭内抓起电话要通金井中佐,并向金井报告说,夫人美由子坐轿子出东圩门了。金井接电话大惊失色,命令东圩门口截住轿子,但不得随意开枪,以免误伤妻子。又派人到徐善东家才发现,护卫美由子的特务全被关在屋内。敌人刚要推门,又发现门上拴着手榴弹弦子。敌人小心取下弦子,推开门,把每个人都松绑。又有敌人抓起徐善东家的电话,报告金井中佐,金井中佐慌了,亲自率队赶到东圩门追到河岸边,又不敢朝船上开火,只能胡乱地打枪。苏子安靠上河东岸,驻守顺河集的敌人已接到命令,集合队伍赶来截击,但还没有走出踞点,即被事先埋伏的游击队给打了回去。苏子安、费瑞芳等押着两个女人在游击队的接应下顺利回到运东保安圩。 第68页 正文 第十五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2 10:15:16 本章字数:4158 (引子)高天华的妻子万区长和县里的同志们哪里知道,短短这几天,高天华已经变成一个可耻的叛徒,他经常趁同志们不注意熘到保安圩外的关帝庙中,把情报塞入庙中关老爷的坐像底下,又悄悄熘出,由宿迁城里的特务按时来取走。 老鬼子金井和伪县知事徐善东各自的女人被**掠去,金井中佐大骂护卫的特务统统是饭桶、草包。他下令抽调运东各踞点的日伪军全部出动,清剿、扫荡各踞点附近的抗日抵抗组织。金井中佐又调集城内日伪军,东渡运河向运东扫荡,目标直指游击根据地中心区保安圩一带。张英华率领县游击总队与敌人周旋。县委同时命令游击区各区小队及各村庄民兵组织袭扰敌人,让深入游击区的敌人日夜不得安宁。游击队员白天与敌人周旋四处打冷枪。他们三个一组五个一伙,採用麻雀战术,打几枪就跑,换了一个地方又打几枪,搞得敌人摸不清游击队到底在哪里;夜里敌人更不得安生,敌人刚吃过饭躺下休息,四周忽然又响起爆豆般的枪声,等敌人集合起来准备攻击,游击队却跑得不知去向,敌人掉转头又去睡觉,刚睡着,四周又响起激烈的枪声,敌人被折腾一夜,第二天白天出发,便无精打采了。金井被激怒了,到一个村庄便放火烧房子,枪杀百姓,以泻愤怒。敌人随身携带的口粮吃完就四处抢掳老百姓的粮食,可游击根据地的所有庄子的粮食都被老百姓藏了起来,连庄上吃水的井都被老百姓巧妙掩藏,盖土掩埋。有个鬼子实在饿极了,发现一条饿狗,他举起三八大盖,啪的一枪,五百米开外,那条奔跑狂吠的狗应声倒地。鬼子走过去,卸下枪上的刺刀把狗的一条后腿跺了下来,装进口袋,其余的鬼子争相跑过去,把死狗拖过来,扒皮的扒皮,开膛的开膛,架起那条缺一后腿的死狗放在火上烤,也不管他熟没熟透,撕下来就吃。宿迁城到保安圩直线距离不过六七十里,鬼子却走了七八天,攻到保安圩,运东县委机关县委人员早已转移,敌人攻下空无一人的保安圩,并不见**机关一个人影,就放火烧了保安圩。金井攻到保安圩已是强弩之末。敌人在保安圩勉强住了一夜,金井并没有达到目的,美由子已被运东**,弄得不知去向。运东县委这边,由于情报及时,县委机关机关及其武装并没有受多大的损失,而敌人自己的人马倒有伤亡,且是又困又乏。金井见捞不到便宜,在根据地四处碰壁,于是下令撤退。 决不能让敌人在根据地撒过野后,就这么顺顺噹噹地撤回去。马林书记打听到宿迁东南埠子龙河集一带,有新四军独立支队的一部之梁营在活动,便派人前去联络梁营,赶来打击这股又困又乏企图撤回的敌人。梁营接到消息配合运东县抗日游击总队张英华部,在拂晓之前埋伏在敌人必经之路新庄圩一带,准备进行伏击。撤退的敌人在中午时分终于出现在战士们的视线中。前面是十几个日军尖兵开道。梁营主动让开道放过前边这股尖兵通过,随即封闭埋伏圈。后面的大批敌人见前面尖兵顺利通过,才大摇大摆的随后跟进。梁营见敌人都进入了伏击圈,营首长遂下令攻击。枪炮齐鸣,敌人中枪纷纷倒地。一阵慌乱之后,金井指挥日伪开始反击,小炮一个劲地朝前方阵地打来,梁营和县游击总队沉着应战。敌人困兽犹斗,组织一拨又一拨向前方阵地冲击,阵地数次被敌突破又被战士们顽强地夺了回来。金井见正面突击有困难,便让日伪从侧面迂迴突围,正面战斗变成佯攻。敌人的阴谋没有得逞。侧翼也被梁营和张英华抗日游击总队完全堵住。金井攻了一阵,命令暂停攻击,他集中全部兵力火力包括近十挺歪把子轻机枪和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及三门小炮仍决定强攻正面。布置完毕,金井跨上那匹又高又大枣红色的东洋马,抽出指挥刀又日语狂叫:“嘎给给(前进)!”敌人所有火力朝前方正面阵地狂泻,梁营坚守的正面阵地遭受敌人火力勐袭。从敌我双方人员对比看,梁营和县委张英华的兵力比敌人多,几乎是敌人的两倍,可是武器火力明显不如敌人,要想彻底吃掉眼前这股敌人,也确实不易。但与敌大量杀伤后,消耗敌人的目的已达到,梁营首长和县委马书记及张英华商量一番后,决定放弃正面阵地,让敌人突围。只用侧射火力打击敌人。敌人终于冲破新四军有意放弃的正面阵地,狼狈从包围圈中突围出来。突围中金井中佐的坐骑——那匹枣红色的东洋马被击毙,金井从马上摔了下来,被鬼子兵架着突围。这次伏击战从中午打得傍晚,金井中佐率领残兵败将才得以狼狈突破包围 ,一路不敢停留狂奔一气,撤回宿迁城里。这是老鬼子金井道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亲自率军进入游击区腹地。从此再此不敢亲自踏入运东。直到四五年抗战胜利,于当年八月份率宿迁城日军自北圩门逃向新安镇。 金井本想率宿城日伪军去救妻子美由子,没想到损兵折将,可妻子美由子眼睁睁地落在**手里,他不能不救。金井龟缩在城内日军司令部正盘算点子。县知事徐善东进来对金井说:“太军,我看不如把大牢内那些亲共分子、共产分子全部杀掉,让运东的**看看我们也不是好惹的。”金井想了一会说:“牢中的亲共分子和共党分子不但现在一个不能杀,还要妥善保留。”金井怕运东**以牙还牙杀害其妻美由子。徐善东想起一件事,他从口袋里捣出一封信,说:“太军,今天在我屋内发现一封以**运东县委马林书记写的一封信,请太军过目。”金井叫来翻译读信,信上写着:“宿迁城日酋金井中佐,你的爱妻美由子夫人和伪县知事、维持会长徐善东的老婆均在我处无恙,如果想让两个女人安全回到宿迁县城,速派人来谈判。 第69页 中国**运东宿迁县委书记马林。”金井听后,对徐善东说:“徐会长,共党的奸细已经钻到你的家中,这事以后要撤底查清。”金井又交代说:“设法找一位和运东共党熟悉的人氏,代表我方前去与**谈判。这事交与你徐会长来办。”徐善东点头应允,但又说:“太军,我方给出什么条件,请太君给个底线。”狡猾的金井中佐说:“给对方一挺重机枪,五挺轻机枪,各一千发子弹,如**不答应再行加码。入对方开出的条件过于苛刻。则需请示授权后方可再谈。”徐善东物色一个两面政权的一位乡长,让他去和运东县委接触。几天后,那位两面乡长从运东回到城里,对徐善东说:“人家不答应你们的这些条件,对方开出的条件是除以上**弹药外,再加上二十支三八大盖及二千发子弹,还有一条就是无条件释放城里牢中所有抗日分子,特别提到万区长。”徐善东把那两面乡长的原话传给金井,金井听完后说:“**味口真大。”但两个人的妻子掌握在人家手中,这是金井和徐善东的疼处。金井说:“武器照**说的办可以,但释放所有抗日分子这个却很难,徐州方面怪罪下来,你我都吃不消。就拿那个女共党万区长和他们交换,其余抗日分子就说已经被处决。眼见为实,叫那个与**谈判的乡长来看。”金井命令从警察局大牢中提出一些普通重刑犯,拉出去枪毙掩埋。徐善东找来那个两面乡长,把交换条件对他说清,并领他亲自去刑场看那些被处决的“抗日分子”,两面乡长跟着徐善东来到处决现场,伪军们正在掩埋那些尸体,尸体的面部已被敌人用硝强水烧得面目全非无从辩认。 那个两面乡长又回到运东县委,提出敌人开具的交换条件,并特意说除万区长外,所有抗日分子早已被处决,尸体是自己亲眼所见。县委马林书记、张英华、苏子安研究认为,想让敌人释放所有被捕的抗日人士已不可能,于是答应了敌人的条件。敌人把交换的武器、弹药和万区长交给了那个两面乡长,并让这位乡长写下保证书称:如果交换不成就杀其全家。那位两面乡长带着武器弹药和万区长,赶赴运东游击区,万区长身体极度虚弱已不能走路,两面乡长就用一张小木床做了一付担架僱人抬着,来到敌战区和游击区边缘的一个岔路口,县委派苏子安早已带着美由子和徐善东的老婆在此等候。双方交换后各自返回。美由子和徐善东的老婆回到城里不说。 苏子安带着人携着敌人的一挺重机枪、五挺轻机枪和二十支崭新的三八大盖枪及整箱子弹,又让人抬着万区长回到运东县委。 自敌人放火烧了保安圩撤出后,县委立即命令机关所有人及游击总队战士扑灭圩内大火。敌人在保安圩共烧毁房屋五十余间,几乎占保安圩房屋的一半。马书记动员居民修缮加固房屋,又重新进驻保安圩。苏子安到了保安圩,众人见万区长已被敌人折磨得不成人形,很多女同志哭诉敌人惨无人道,万区长丈夫高天华带着儿子也在场。高天华更是泣不成声,儿子扑入母亲怀中喊妈妈,万区长费力搂住儿子,把儿子的小脸贴在自己脸庞上。马林书记见同志们悲痛不已,就说:“万区长死里逃生,是应该高兴的事,大家不要太悲痛了。”他吩咐高天华,好好照顾万区长,你就暂停手中工作,陪陪万区长吧。”高天华抽泣着,他没有说一句感谢的话,就领着抬万区长担架的人员离开了县委,带着儿子,回到老家父母身边。县委的同志不时买些营养慰部品送到高天华的老家,并送钱送粮,看望万区长。在游击根据地生活条件如此艰苦的条件下,县委仍然设法搞来大米、白面送到万区长那里。万区长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调养慢慢恢復过来,她已能下地走路了,脸也红润了起来。这天苏子安又亲自带着一些慰问品来看望万区长,万区长坚辞不收。她说:“太感谢县里领导和同志们了,我已经能重新为党工作了,不再需要这些高档物品,请苏部长带回,留给需要的同志们吧,并请求组织安排我工作。”苏子安说:“这是领导和同志们的一点心意,希望你继续安心养伤,待完全恢復之后再行安排工作。” 万区长在高天华父母家调养,身体刚恢復一点点,她就劝丈夫高天华到县委报到工作:“天华,县里的领导和同志们这样关心我们,我心中很不安,家中有孩子的爷爷奶奶照顾我,你还是安心到县里工作去吧,你看县里人员这么少,工作这么紧张,往往一个人就要做好几个人的事。”高天华就是拖着不去,他总这样说:“反正县里又不缺少哪一个人,等一段时间再说吧。”万区长的身体逐渐好转又劝高天华:“还是去工作吧,因为照顾我,领导同志又不好意思主动找你,咱们得自觉,得对得起领导和同志们。”可高天华已经对党的工作产生厌意。县里为了让万区长早日恢復健康,除送来肉、油、米、面等物品外还不时送来一些钱,高天华拿着组织上给的钱去赌博。第一次去赌时,心里还觉得不安,可时间长了,也就心安理得起来。自己的妻子为党的事业付出这么多,差一点死在敌人手中,这就算是党和组织对自己的补偿吧。 正文 第十五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3 9:24:35 本章字数:3625 第70页 这一次,他又拿着组织上给的钱到自己的一个远房亲戚——一个地主家里赌钱。赌钱场上热火朝天,骰子在白瓷碗中不停地转动,接触到瓷碗发出清脆的响声。高天华等赌徒被完全被赌具吸引,全然不知地主家进来几个陌生人。陌生人被地主领进里内室。这几个陌生人为首的是城里日军特高课的几名特务,为首的正是张苗田。这小子领命到游击区侦察搞破坏,而这户地主是游击区暗藏的敌人奸细。那地主从内室的门逢中指着赌徒中的高天华给张苗田:“你看那位尖声大叫的就是高天华,在**县委里的民运科工作。”张苗田和几个特务透过里屋的门缝朝外观看。几个特务观察一阵,就悄悄地离开地主家。 高天华掷骰子先是赢钱。高天华看着自己面前堆得像小山似的钱,赌兴大发,一个劲地催着赌徒们下注。几个赌徒面前的钱越来越少。高天华使劲晃动手里的骰子,得意地说:“人要发财山都挡不住。你们瞧瞧,今天该我高天华发财了。”有一个赌徒朝另外一个赌徒使了个眼色,众赌徒会意,使眼色的那个赌徒便使起了老千。他右手袖中藏着两个外表的赌具一模一样的骰子,外观虽一样,但已被做了手脚。别说是高天华,就是赌徒中的高手也不一定能发现其中的奥秘。原来那个赌徒衣袖中藏着的两个骰子,小点数的一面被灌上水银,外观经过处理。扔到碗中时,小点数的一面比较重,朝下,而上一面看到的自然是大点数。开始轮到那位使老千的赌徒支骰子,他右手一把抓住碗中的三个骰子,在手中上下左右快速晃动,不知不觉中,两个假骰子从袖中滑到食指中指和无名指的两个指逢中,被紧紧夹住,同时两个真骰子落入右手衣袖中。在赌徒上下左右急速摇晃的过程中,假骰子已经和握在手中的其中两个真骰子发生了调换。赌徒的抓骰子的右手在空中停住,问高天华等赌徒要大还是要小,高天华说:“我要小,今天我赢定了。”众赌徒都要大,拿骰子的赌徒说:“今儿个也不早了,最后赌这一把,都把随身带的钱拿出来,不许剩一个子儿,输赢则听天由命。”高天华心想,老子今天手兴,还能输了不成,老子非让你们几个输干净走路。他把钱都捣出来,扔在桌上钱堆里。掷骰子的赌徒道:“最后说一遍,押大还是押小?”高天华拧着脖子:“老子就押小。”赌徒说:“看清楚了。”三个骰子在他手中一拧,撂入碗中,骰子在大白碗中疯狂转动后停了下来,高天华一看,妈呀,碗中的三个骰子一个五点两个六点。支骰子的那个赌徒奸笑着对高天华说:“高干事愿赌服输,我就不客气了。”说完把高天华面前的所有钱都拢了过去。高天华输得身上一无所有,垂头丧气起身回家。路上树枝杈刮着他,他骂树枝枝;脚底下的土圪瘩垫着他,他也嫌土圪瘩碍事。边走边心想:今天***手气怎么这么背。 正走在一无人处,从路边林中窜出几个人前后把他拦住,高天华惊问:“你们要干什么?”为首的特务张苗田说:“高干事,跟我们走一趟吧?”高天华要反抗,几个人亮出各人短枪,张苗田低声喝道:“老实点,不然送你回老家。”特务们押着高天华,由一个特务持枪断后快速离开。 特务们把高天华秘密押到宿迁县城,关进宪兵队大牢。金井中佐决这亲自审问。高天华被特务们推入大牢,他听到敌人审问拷打犯人,犯人发出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他心里害怕了。这时牢门“哐当”一声被打开了,张苗田等几个特务来到高天华面前:“高干事,走吧!”高天华心虚地吼叫:“到哪里去,哪里我都不去。”几个特务把高天华硬拖到审讯室。审讯室里阴森可怖,烧得正旺的大铁炉子里放着几把被烧得通红的烙铁,各种刑具摆满了审讯室,一边的木架子上还吊着个被打得晕死的犯人。审讯室的桌子后面坐着老鬼子金井中佐,旁边站着翻译和张苗田等几个特务。金井挥了挥手,张苗田几步走到高天华面前,他用手捏了捏高天华的肩膀:“啧啧,高干事细皮嫩肉,要在你身上烙几个烙印,戳几个血窟窿,真是可惜了。”他绕着高天华转了一圈:“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吧,免得皮肉受苦。”高天华嘴还硬,说:“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张苗田骂道:“你***到死还拉硬屎,告诉你,只要进了宪兵队,不扒下你一层皮,别想出去。”他命令:“来,上刑。”几个特务过来,麻利地把高天华紧紧绑在一根木柱子上。张苗田拿起烧红的烙铁,朝通红的烙铁上吐了口唾沫,直见那口唾沫在烙铁上发出“吃吃”的响声,化作一股恶臭的水汽。张苗田把烙铁伸到高天华的鼻子前,高天华感到一股灼热和张苗田唾沫的臭味,熏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受不了了。金井说:“给我烫。”张苗田把烙铁朝高天华的后背移去,烙铁的高温烤得高天华异常难忍,就在烙铁将要接触衣服皮肢的一剎那,高天华彻底崩溃了,他大叫:“我说,什么都说。”烙铁慢慢地缩了回去。金井开口了:“让他说。”高天华把所能知道的统统告诉了敌人。审问完之后,金井中佐说:“只要你和皇军好好合作,皇军决不会亏待你的,你今后如不老实,皇军不但要杀你,还要杀你的全家,包括你的妻子、儿子、父母。你要知道皇军的厉害,皇军不但能捉住你妻子万区长第一次,还能捉她第二次,你的明白。”高天华无力地点了点头。 第71页 万区长已经能起床下地自己干点活了。他的丈夫高天华几日未归,他问儿子:“你爸爸呢?”儿子摇头,他又问公公婆婆:“天华到底上哪里去了,怎么几天都没露面?”公公婆婆也都不知。万区长认为可能到县里报导上班去了,也就未再追问下去,他觉得自己恢復不错了,可以到县里工作了,于是决定第二天到县里报导。头天晚上在家中搂着儿子睡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她收拾了一下,对公公婆婆说:“爹、娘,我要回县里工作了。”儿子不让母亲走,万区长搂着儿子,在儿子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哄着儿子:“乖儿子,听妈话,妈下次回来给你带好东西吃。”婆婆进来把孙子抱了过去。万区长来到县委,见到马林书记和各位同志们,马书记说:“万区长,在家多休息几天再工作吧,不必着急。”万区长说:“身体已经好了,我实在想念同志们。”他又问马林书记:“马书记,天华来工作了吗?”马书记回答:“没看到天华同志啊?”万区长说:“天华几天没有在家,原来没到县里上班啊,究竟上哪去了呢?”马书记说:“也许有个人的一点私事需要处理吧,你来了就好。”大家都没有在意,这几天,对高天华来说如做梦一般:从赌钱到被敌人密捕、押至宿迁县城,受审叛变。完成了做一个叛徒的全过程。 几天后,高天华出现在运东县委,找马林书记要报导上班。正巧万区长在马林书记办公室里谈工作。高天华闯了进去,万区长就问:“这几天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来工作?”高天华託辞道:“马书记,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组织,我去赌钱去了,赢了别人的钱人家不让走,就昏天昏地的玩了几天。”马林书记严肃地批评他:“作为一个受党多年培养的同志,组织的纪律你为什么孰视无睹,你必须作出深刻的检查,深刻地反醒自己。同志,如果再这样下去很危险。”高天华假意忏悔:“都是我的错,我小农意识严重,目无组织纪律,自由散漫。我一定写检查,作检讨。”“回去吧。”马林书记命令高天华“今后要多向万区长和同志们学习。”高天华唯唯喏喏退了出去。 高天华的妻子万区长和县里的同志们哪里知道,短短这几天,高天华已经变成一个可耻的叛徒,他经常趁同志们不注意熘到保安圩外的关帝庙中,把情报塞入庙中关老爷的坐像底下,又悄悄熘出,由宿迁城里的特务按时来取走。 运东游击区的边缘,在黄泥圩西北、离黄泥圩约有二十多里地有个大村庄叫大韩庄。大韩庄距日伪王大沟踞点比较近。大韩庄是敌我之间的拉锯地带,什么叫拉锯地带?就是说日伪和zg运东县委都可以在这一地带活动,双方都想控制,但都控制不了,形成一个权力真空,此进彼出,此出彼进。这是敌我双方边缘区的独特现象。大韩庄离宿沭公路不远,是运东游击区通向宿北乃至鲁南的交通要道,大韩庄保长叫韩德彩,夫人姓宋叫宋光侠,家中殷实,有一女儿刚满周岁,刚学会走路,只能喊:“爸爸,妈妈。”别的话还不会说。韩德彩的保长职位是敌人封的,明里给王大沟的敌人做事,收捐收税,供给敌人吃喝,暗地里夫妇俩均是zg地下党员,肩负着保障经运东游击区与县北、县西北至邳县、鲁南的交通线通畅任务。并负责掩护这条交通线之间人员物资信件的畅通往来。这大韩庄也算是一个大庄子,庄内有一千多口居民。韩德彩在庄内设立集市,每十日逢四个集,每到逢集日大韩庄周围十里八村的百姓都来大韩庄赶集做些小买卖。老百姓卖点自己种的土产品,比如自家养的鸡呀、鸭呀什么的,再购回一些日常必用品,因此赶集日人还真不少。韩德彩就抽买卖人的捐税,自当集主;自己还在庄内集市上设猪行、牛行、粮行做买卖中间人,双方买卖做成收双方的行用钱,有点类似现在的是中介所,他们夫妇的这些收入除应付王大沟据点的日伪军外,绝大部份都支持了运东党组织及交通线上往来人员的吃喝招待。县委民运科的干事高天华因工作需要经常和韩德彩夫妇打交道,也知道夫妇俩是**员,所以他把夫妇俩出卖给了敌人。 正文 第十五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4 11:24:36 本章字数:3403 这日大韩庄闭集,也就是不到逢集日,大韩庄市面上冷冷清清,行人稀少,突然从王大沟敌人据点里下来一伙日伪汉奸,直奔大韩庄,敌人闯入韩德彩的家中,不容夫妇俩分辩把韩德彩捆绑结实。从宿迁县城秘密赶到王大沟据点的汉姦情报队长张苗田是敌人这次行动的头目。张苗田阴阳怪气地对韩德彩说:“韩保长,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夫妇明里给皇军当差,却暗地里通共,还是共党分子。”韩德彩竭力争辩:“你们可别冤枉好人,我可是真心实意为皇军和弟兄们干事的啊。”张苗田说:“废话少说,给我带走。”敌人把夫妇俩带出大韩庄,在庄西头的一条荒沟中,将夫妇俩残忍枪杀。后敌人撤回王大沟据点。县委书记马林接到韩德彩遇害的消息马上命张英华赶往大韩庄,在村民的带领下就在庄西头的废沟里,见到了沟里夫妇俩的遗体。韩德彩被敌人五花大绑,被敌人枪杀躺在沟中,妻子宋光侠因为怀抱孩子未遭敌人捆绑,与丈夫并排被敌人枪杀在一处。敌人撤走后,乡亲们赶来看见烈士那幼小女儿还躺在母亲的怀中、吮吸着带有母亲鲜血的乳头。这种场景太悲惨了,乡亲们痛骂敌人惨无人道,有一位大韩庄的大嫂眼中流泪哭泣着从烈士宋光侠的怀中抱走夫妇俩刚满周岁的女儿。女儿不懂事,那一双天真的眼睛望着眼前陌生的叔叔们。怀抱小孩的大嫂流着眼泪对张英华说:“这就是夫妇俩生前的孩子。”张英华接过孩子抱在怀中,气愤至极,这笔血债一定要报。孩子已成了孤儿,张英华把小孩抱回县里,向县委马林书记汇报韩德彩夫妇遇害的经过。马林书记抱着烈士们的孩子。孩子不认生,只是用可爱的双眼打量着马林书记。这个在任何困难从不低头的汉子也不禁犯起难来:这烈士的后代怎么抚养,由谁抚养?马林书记一时倒没了主意。县委的同志们都过来看望这个无家可归的孩子。高天华却低着头,他心中有鬼,不愿见过个可怜的孩子。万区长接过孩子对马林书记说:“这可怜的孩子由我来抚养吧,多一个孩子也就是多吃一口饭的事。”马林书记不同意:“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復,不能再让你操心,给你添麻烦了。”还没有跟张英华正式结婚的费瑞芳把张英华叫出来:“英华,孩子由我们来抚养吧,这烈士的后代由我们养大成人,就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张英华说:“你一个姑娘家,带着这一个孩子,又要工作怎么能成?”费瑞芳说:“又不是我一个人抚养她,照看她,不是还有你和同志们吗?”张英华想了想道:“我看行,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费瑞芳走进马林书记办公室,对马林书记说:“我和英华商量好了,孩子由我们来抚养,保证把她象我们的亲生女儿一样来对待,把这孩子养大成人。”万区长不让,坚决要求由自己来带,马林书记先是愁无人领养,现在又有两个女同志争着要带,他又不好处理了。两个女同志争来争去,费瑞芳说:“这样吧,万大姐,孩子由我带,你经常来照看一下,这样行吗?”费瑞芳态度坚决,万区长此时不好意思再争,就说:“还是我们瑞芳妹妹会说话。”马林书记插嘴道:“我看就这样吧,孩子由费科长带,万区长也要经常照看一下,我们县委机关目前只有你们两位能干的女同志,你们可得照顾好烈士的后代。”孩子已经被抱在费瑞芳的怀中,两个女同志齐声答道:“请马书记放心,我们会好好照看的。” 第72页 韩德彩夫妇被敌人突然杀害。县委马林书记、张英华、苏子安等人分析认为,夫妻俩是被人出卖的,说明我们内部有内奸,但这个内奸是谁,必须把这个内奸尽快找出来,不然党组织还将遭受损失。马林书记密令苏子安侦查此人。 运东县委的任务相当繁重。这不马林书记又接到上级指示,要求县委从地方武装中抽调二百名军政素质好的干部战士补充到主力作战部队。活动在苏北宿迁等数县地区的新四军主力部队,由于频繁与日伪顽军作战,部队减员很大,尤其是作为主力部队中基层骨干的干部战士在对敌作战中,即便是主力部队,因武器火力都不如敌人,特别是子弹,极端缺乏,主力部队战士每次与敌作战,同志们为了节省子弹,往往和敌人贴身肉搏,因此伤亡较大,急需地方武装升级补充。马林书记接到上级指示,找来张英华商量,张英华对马林书记说:“我们县的抗日游击总队总共只有三四百人,这上级指示还要紧决完成,我们的任务也相当繁重。既要保护县委机关,又要保护根据地乡亲们少遭敌人祸害。又得不断地与敌人作战。这确实是个矛盾,我们也需要一支战斗力较强的部队来保护群众打击敌人。”马林书记想了想说:“各区小队现在决不能抽,全县各区敌我斗争相当残酷,各区必须留点武装以支撑局面。”他来回踱着步又说:“英华同志,我们还有一对较大的武装,就是你师哥邵殿堂生前留下的队伍,现在由于我党的教育和带动,已经成为活动在宿迁西北地区令敌人不可小觑的抗日武装力量。”张英华用手拍着脑袋说:“光想着咱们眼皮底下的事了。”他对马林书记说:“马书记,为了更好更快地完成上级交给的输送任务,我看先从我们抗日游击总队抽出二百人,配备战斗作风强的连排班干部,输送给咱们主力,另外把咱们的好武器也尽量配备给这二百人,我们抗日游击总队的不足,就从县西北的队伍中抽调。”马林书记担心地说:“好是好,可这样一来,我们县西、县西北的力量就显得空虚了,敌人就会趁虚而入,又要猖狂了。” 从县里抗日游击总队挑选出来的这二百名干部战士,个个都是总队里的骨干。他们为了祖国,为了党和人民,在家乡的大地上与敌顽浴血奋战,所不同的是他们这些人就要远离家乡,加入新四军主力,在更加广阔的国土上去打击敌人了。有些人思想转不过弯,必竟是要离开家乡了嘛,从此一生生死难料,有的恐怕要牺牲在异地了。即将离开家乡的干部战士们的思想出现了波动。县委马林书记、张英华等领导同志多次到这些干部战士中作动员,宣传科长费瑞芳更是结合自己劝同志们:“我就不是你们当地人,我的家乡远在山东,可是为了把日寇赶出中国,为了中华民族得解放,我来到了宿迁这个第二故乡,战斗生活。我们要抛弃的狭隘的地域观念,听从我们的党和人民的招唤,到党需要的地方去杀敌立功。更好地报效家乡的父老乡亲。”为了更好地做好宣传,费瑞芳连夜编好了几首顺口熘,教少年儿童广泛传唱。一时间游击区老少很快传唱开了。少年儿童唱着《长大要当新四军》:“小弟弟骑竹马,鞭子一抽哗啦啦,长大要当新四军,跨上战马把敌杀。”还编有适合大人唱的顺口熘《支援“四哥”(新四军)打东洋》:“一打铁,二打钢,多打锄头好开荒,多收棉花多打粮,支援四哥打东洋。”和《丰衣足食喜洋洋》:“解放区好风光,男耕女织生产忙,土机纺织千匹布,开荒增产万担粮。鬼子城里做大梦,经济封锁是梦想,敌后军民齐歌唱,丰衣足食喜洋洋。”这些顺口熘朗朗上口,激励了游击区军民的抗日斗志。行将远征的那些干部战士听着自己的妻子儿女无事哼着这些歌词,不愿意远离家乡的干部战士们心里惭愧:妇女儿童都知道听党的话,当新四军打敌人,何况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呢。一时间,儿子劝爸爸,妻子劝丈夫,老子劝儿子的动人场面出现在即将出征的广大将士们的家中。运东县委为了解除这些将士们的后顾之忧,发动基层组织起各种互助组、合作组,以帮助这些有困难的将士家庭搞好农业生产。 政治思想工作的威力是巨大的;运东县委出台的照顾政策的落实是具体和实实在在的。即将出征的将士们的思想出现了由波动到稳定的转变。出征的那天,县里组织隆重的欢送大会,热烈欢送这些家乡的子弟兵出征。 县里的武装抗日游击总队的精兵强将和一部份好武器被抽走,直接影响了县里一些作战行动。张英华手中还有不到原先一半的兵力。他深感忧虑。运东游击区兵力空虚,敌人会不会乘虚而入,这是张英华必须要考虑的问题,加上敌特活动猖獗,游击区形成了外紧内松的局面。张英华和马林书记研究,马书记以zg运东县委的名义给宿新路西抗日游击大队队长彭清源同志写了一封信,命令该部抽调部份武装编入县抗日游击总队。信写好后,交给一名秘密通信员,叮嘱他:“此信非常重要,要想尽一切办法把此信亲自交给彭清源同志。”那名交通员庄重地接过信,对马林书记和张英华保证:“请首长放心,就是牺牲生命也决不将信件落到敌人手中。”交通员装扮成扒盆、扒锅(“扒”子,当地土话修理的意思)的匠人。他把一条旧扁担折断,断的一头掏一小洞,把信件塞入其中,然后再用藤条把断的两头死死缠紧,一条断扁担又变成一根整扁担了。交通员用那条短扁担,挑着两个木箱子:“扒盆扒锅”一路喊着,离开保安圩。 第73页 正文 第十六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7 9:50:23 本章字数:4751 (引子)波浪中队配合敌伪在县北乡各处扫荡,县北老百姓看着这些秃头和尚扛枪扛刀参与烧杀,气不打一出来,于是给波浪中队编一顺口熘广泛传唱:“真和尚假慈悲,充当汉奸丧阴德(宿北土话念dei)。八路过来砍秃头,看你还能惹是非。”日伪的军、警、宪、特在宿北织成一张网。时刻要把抗日人员武装一网捕尽。 让县委和张英华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高天华把县里兵力被抽调走、游击区内空虚的情报通过联络点关帝庙送给了敌人,宿迁城金井中佐得到这一情报,认为一举荡平运东根据地的机会来了。于是调集运东游击根据地四周所有能调集的兵力,包括和城里敌人有联繫的土匪武装,从四面八方向运东游击根据地进攻。顿时,游击区四周狼烟四起,敌人多路进攻,向心突击,妄图把这块游击根据地一举荡平。运东根据地的形势面临空前恶劣的局面。面对极其复杂险恶的态势,马林书记对张英华说:“联繫主力部队已经来不及了,只有我们自己单独面对了。”进攻的敌人张牙舞爪、来势汹汹,气焰十分嚣张。多路敌人进攻的情报汇集到马林书记和张英华的面前。经多方侦察,张英华终于搞清了敌人的情况:这次进攻的敌人不下六七股。计有北面邵店区仇发家部、司吾山莲花寺的波浪和尚部(波浪中队);西北、西部有曹家集的曹善同、吴佩香两部;来龙庵的贼人谢傻子部;南有丁嘴集贼人陈希圣、刘兆生部,东有活动在沭阳、泗阳、宿迁三县交界的沭阳汉奸大褂队吴小柴部。这些敌人武装,小的一股有四、五十人,如由莲花寺和尚组成的波浪中队、邵店的仇发家维持会武装等。大的一股有千把人,如沭阳的吴小柴部。从西路、西北路进攻的仇发家部和波浪中队以及曹家集的曹善同、吴佩香及来龙庵谢傻子部,按照指令到王大沟据点和据点中的日伪军汇合。北部这批敌人合在一处约有近千人,里面还有王大沟据点里的二十多个鬼子也参与其中,沿北部向运东游击根据地进攻。北路这股敌人进攻最为快速,游击根据地危在旦夕。运东县委已经就地疏散隐蔽。张英华命令县委游击总队和各区小队民兵等组织努力迟滞敌人进攻,不分昼夜袭扰敌人,掩护群众转移。县游击总队也化整为零,以班排为单位协助各区小队不断打击敌人,张英华自己亲自带领一个连,在游击区内活动,捕捉战机。 张英华通过获得的情报得之,除游击根据地北面王大沟这一路敌人进攻较快外,其它路敌人对进攻并不十分热心,而是在游击区内大肆抢掠,抢牲口抢粮,抢钱抢女人。凡能抢的他们都要。敌人所经过之处,各村庄就像递光了的头,寸物不留。 北路这股敌人开始进攻还算积极,但狗改不了吃屎,走着走着便在开进中途分开,不听统一号令,只顾自己烧杀抢劫,而只有曹家集的曹善同部几十人和王大沟据点的二十几个鬼子和三、四十个伪军在一起行动。这股敌人加起来只有一百来人。张英华得此情报,决定集中总队所有兵力,围歼这股敌人。张英华和县委马林书记等人分析认为:只要能打跨这股冒进的敌人,其它各路进攻的敌人极有可能有所顾忌、望风而止。决心已下。张英华命令传令兵各自出发寻找分散活动的部队,限期集合。半日之内,在游击区内分蔽活动的各部队接到命令,急行军赶到集合地点。张英华把这二百人的队伍悄悄埋伏在北路这股敌人的必经的险要之地。战前动员时,他对指战员说:“这一仗要注意隐蔽自己,出敌不意,突然出击,打得要狠,要快,速战速决,不要怕浪费子弹,争取全歼敌人。”战士们早就想好好地打一痛快仗了,大家摩拳擦掌,士气高昂。伏击阵地上的战士们隐蔽得极好,百十米开外敌人根本发现不了。战士们趴在伏击阵地上静静等待几个小时,敌人终于出现了。打头阵的是贼人曹善同部紧接着是伪军,队伍的最后是王大沟据点里的那二十几个鬼子兵。敌人大摇大摆不可一世,连尖兵也没有放出就进入到战士们的阵地面前。张英华牙一咬:“给我狠狠地打!”轻重机枪,手榴弹,排子枪朝敌人勐烈开火。敌人突遭打击乱了阵角,打头阵的曹善同部转身就向后跑。沖乱了后面敌人的队形。张英华适时命令埋伏在两侧的部队包围敌人退路,扎紧口袋,死死地包围住敌人,决不让一个敌人跑掉。鬼子从慌乱中醒了过来,就地还击,架起歪把子机枪,向正面阵地射击。张英华指挥战士们缩紧包围圈。虽然日军能打,但必竟人少,也经不住曹善同贼兵和伪军的乱搅和。贼兵和伪军在包围圈内四处乱闯,根本不听日军指挥。趁敌人阵脚慌乱之时,张英华下令吹冲锋号。号声响起,战士们象下山勐虎、出海蛟龙,朝敌人勐扑过去。伪军和曹善同部纷纷举手投降,只有日军在和战士们激战肉搏。肉搏中,战士们三五个人对付日军一个。鬼子刺向一边,另一边战士刺刀勐地刺来,鬼子又不得不防。阵地上一片杀声,鬼子不断被刺中倒下,最后一个鬼子小队长举起战刀连伤几个战士,被张英华看到,甩手一枪正中鬼子小队长脑袋。张英华上前,捡起鬼子的指挥刀,命令战士:“打扫战场,撤退。”这一仗不到两个小时,就干净利落地结束战斗,鬼子全部被战士们打死,伪军贼兵无一漏网,除打死外,尽数被俘。贼首曹善同也被俘虏。我方只牺牲不到十人,伤七人,以极小的代价取得全胜,共缴获轻机枪两挺,长枪一百多支,子弹无数。 第74页 张英华正在研究下一步作战计划。有人进来报告:“坚持在骆马湖一带的宿新路西抗日游击大队的武装赶到。”说话间,该大队长彭清源来到张英华面前,举手朝张英华行礼:“报告总队长,彭清源奉命前来报到。”张英华起身,热情地和彭清源握手,说:“清源啊,你真是及时雨呀,怎么样?一路上遇到敌人没有?”彭清源笑着说:“敌人都跑到运东根据地这边来了,路上没遇见几个敌人,我们穿过敌人几道封锁钱,各据点的敌人只敢呆在据点里远远的朝我们射击,并不曾追赶我们。”张英华高兴地问:“你带来多少呢?”彭清源报告:“有三百多人,都是我们从路西游击大队优秀挑选出来的干部站士,另外我们还带来一门迫击炮。”张英华更加高兴地说:“好啊,你带来的人马和我们原有的部队加起来足有五六百人,可以编成一个小团了!正巧我们正在讨论下一步该找哪路敌人下手,你也来参加讨论吧。”彭清源谦虚地说:“我离开运东游击区太久,不熟悉情况。”张英华笑着说:“你彭大队长就别谦虚了,一块坐下来谈谈吧。” 其它路进攻的敌人闻知北部王大沟这股敌人被全歼,心中害怕,纷纷呆在原地停止了进攻,都在观望下一步的形势。坐下来研究的几个领导认为,余下几股敌人就数沭阳吴小柴部人数最多,如果部队掉头向东,把吴小柴部击溃,其它路敌人就不用打了。他们现在个个都成了惊弓之鸟,必然会各自逃离游击区。张英华当即拍板:“就打吴小柴部。”张英华率领队伍置数路敌人于不顾,向东急行军。部队于傍晚出发,下半夜接近吴小柴部,战士们不顾疲劳当即发起攻击。迫击炮、机枪朝敌勐烈射击。张英华命令司号员吹响冲锋号。号声就是命令。这五百多人勇勐冲向敌人。吴小柴虽有千把人枪,但他听到对方震天动地的冲杀声、暴风骤雨般的机枪声和落在自己阵中轰天炸响的迫击炮弹声,以为是新四军老部队上来了。吴小柴害怕被歼灭,率部苍惶退却。战士们在敌人后边穷追勐打,一直把吴小柴赶出远离运东抗日游击根据地外才停止追击。一路俘虏了很多敌人,沿途缴获和捡的敌人丢弃的**有一百几十只,还拾到很多敌人丢弃的战利品,最大的一只匪兵部队——吴小柴部被赶跑,极大地震慑了其余各路敌人。各路敌人纷纷逃离。运东抗日游击根据地又恢復到原来的状态。 由于敌人的这次侵扰,游击区民众受到不小的损失:大部分村庄中乡亲们的粮食、牲畜被抢光;房舍被毁、钱物被抢;地里的庄稼被践踏。以马林书记为首的运东县委号召生产自救,互帮互助。很长一段时间,运东游击区民众的生活才逐步得以恢復。 对于县里抗日游击总队扩编一事。在县委会上,张英华提出:“随着抗日形势的发展,对敌斗争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更新的阶段。敌我形势目前虽然仍然复杂,但日寇已经呈现出走下坡路的苗头,我们必须壮大力量,逐步转入对敌的大反攻。”县委决定,原县抗日游击总队扩编为运东县委独立团,由张英华任独立团团长,马林书记仍兼任政委。人员由原运东抗日游击总队的老底子近二百人加上彭清源同志带来的三百人,再加上次战役中缴获的近三百多条枪,又召收几百名新兵入伍,这样一来独立团就有了近千人。张英华把县委独立团编为三个营,每营三连。张英华把原总队老底子扩编为一营;彭清源从路西带回来的部队编为二营;新战士编为三营。独立团扩编完成后,马林书记和张英华找来彭清源并对他说:“清源啊,你的好兵好将,都编入我们县委独立团了,你们的路西游击大队还剩下多少人?继续坚持斗争还有什么困难?”彭清源说:“困难是有,但我们党的武装歷来就是从小到大,人无到有,从弱到强逐步发展起来的,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一定能克服。目前我们还掌握着二百多人枪。”马林书说笑着说:“真没想到你彭清源同志在一年多的时间中能发展到有五、六百人马,不简单!”张英华对彭清源说:“你们坚持在宿新路西,活动范围包括县西、西北、县北等大片地区,任务相当重。要紧紧依靠当地党组和广大人民群众。从国际国内的形势来看,太平洋战场上美军已经取得主动权;在西方,苏军就要把德国法西斯赶出国境;美英盟军已在义大利登陆。敌人开始走背运了,但越在这个时候,敌人就逾加疯狂。你们回到路西后,不但要寻机打击敌人,还要对敌军多做政治工作,注意分化瓦解敌军。”彭清源说:“我们有县委的坚强领导和人民的支持,一定能够完成各项任务。” 敌工部长苏子安为了查清潜伏在县委里的内奸,费了很多精力。苏子安对可疑的人逐个秘密排查,最后都一一否定,正陷入苦恼之中,这时他接到宿迁城里“三和洋布店”送来一份情报,城里的伪警备队要扩充人马,请县委设法派遣得力人员打入。苏子安只好暂时放下排查内奸一事,思考着如何派人打入伪警备队。几天过后,“三和洋布店”又送来情报:县知事徐善东为了更好地控制伪警备队,也想在警备队里安插自己的亲信。这个消息是徐善东家的女佣透露出来的。 第75页 “徐善东,警备队,安插亲信。”苏子安在嘴里含叨着,他忽然想起有一个人不正合适吗?徐善东有一个远房侄子叫徐克刚,徐克刚的父亲不但是徐善东远房本家弟兄,而且和徐善东相处甚厚。徐克刚的父亲是一位不大不小的商人,在运东老家经营家乡的土特产品。徐克刚初中毕业后,其父即令其辍学,让徐可刚在宿迁城里一家当铺当学徒。学习一些经营技巧,见见世面,以便将来好接他的班。 徐可刚学徒期间,七、七事变爆发。在宿迁城里**的地下组织秘密串联下,徐克刚参加了党的外围组织——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宿城沦陷前,不听父亲劝阻毅然放弃学徒加入时张英华任队长的gmd县大队。在县城保卫战斗中,县大队英勇抗击日军进攻,坚守在北圩门一线,几乎全军覆没。徐克刚作为县大队后勤人员,受命到城里搬运弹药,得以身免。后设法逃出宿城去运东老家躲蔽,在老家期间,帮助老父亲料理一些生意上的事。**在他的家乡桃园区开展抗日武装斗争。桃园区领导打听到其当过兵,就动员他能加抗日队伍。徐克刚是一个爱国青年,他就参加了桃园区小队。在队伍中作战勇敢,工作积极,被发展成为zg党员。徐克刚的父亲只知道儿子参加抗日队伍,并不知道儿子入党一事。父亲怕徐克刚打仗时被打死打残。屡次到桃源区找领导让其儿子徐克刚回家。他对领导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我就这一个儿子,克刚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一家人怎么活?等我老了生意谁来接?”父亲找区里好说歹说,区里领导也被他找烦了,就动员徐克刚回家。可是徐克刚偏要参加革命,绝不回家。父亲找了好多次,儿子铁了心要参加革命,父亲见劝说不动儿子,以后也就随他了。 正文 第十六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28 8:47:27 本章字数:3110 苏子安到了桃源区跟区领导说明来意。区领导派人找来徐克刚,苏子安单独跟徐克刚同志说话:“克刚同志,交给你一项特殊的任务……”徐克刚秘密接受任务后,脱离桃园区小队回到家中。父亲见儿子回来了,感到很惊奇:“你怎么回来了,**那边不要你了?”徐克刚答:“不想在那边干了,生活太苦,一天几顿吃杂粮饭,七八天不见一点荤腥菜,要油无油,要盐无盐。”徐克刚一边说话,一边脱下上衣,在院子里太阳底下逮虱子。父亲心疼儿子:“快把身上衣服扒下来扔了,换身干净的衣服,你能吃八路军那些苦吗,真是穷八路不可当,破袜破鞋破军装。”徐克刚的母亲赶忙升火做饭。饭都做好后,母亲端上来一大碗香喷喷的红烧肉,几个热腾腾、软乎乎的白面馒头。徐克刚坐下来就吃,当父母看着儿子大口地吃着肉,狼吞虎咽地咬白面着馒头,父亲对徐克刚说:“咱哪也不去了,跟着我做生意吧。你看我们家成大车成大车的干金针菜要装船往南方送。这兵荒马乱的,我年纪又渐渐大了,跑不动了,需要得力人手帮衬着。”徐克刚美美地吃了顿饭,用手抹了抹嘴边油才对父亲说:“我不是做生意的材料。**那边我是不干了。我是逃出来的,不能在家里呆,那边人会来抓,你还不如送我到宿迁城里,让我大爷(徐善东)给我谋个差使吧。再说,我如果在城里混得体面,俺们家也有个好照应不是?至于我们家生意你老就再找本家别人帮帮忙吧。”父亲听说儿子是从**那边逃回来的,心想要是再被**抓去,那还能还有什么好果子吃?就说:“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来。”可儿子必竟是儿子,嘴上骂,心里疼,就嘆了口气说:“不这样,还能有什么好法子?先到城里躲一躲吧。”于是父亲备了些当地的土特产带上儿子,就来到了宿迁城里徐善东家里。徐善东不在家,其妻出来接待。说:“他二爷来啦,来就来呗,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啥?”克刚父亲问:“他大爷不在家里?”徐善东老婆说:“他整天忙得都要忙坏了。”徐的老婆又上下打量了几眼徐克刚,问:“这位是?”父亲说:“是我不争气的儿子克刚。”他唤儿子徐克刚:“克刚这是你大娘,快叫大娘。”徐克刚恭敬地喊了句:“大娘好。”徐善东老婆夸道:“多年不见,大侄子长这么大了,模样真不孬。”几个到屋内坐下,女佣端上茶来,父亲把话说入正题:“克刚原先给八路那边做事,吃不了那边的苦,跑回来了,又害怕被八路抓去,所以我就把他带到城里,交给他大爷(徐善东),给克刚谋份差事。”徐善东老婆也说:“穷八路有什么干头,吃苦受罪。回来得好,克刚的事就交给他大爷吧。正好,他大爷那边也需要贴心的人手。”快到中午时分,徐善东回来了,徐克刚的父亲就把儿子的事跟徐善东一说,徐善东说:“克刚在穷八路那边当过兵、拿过枪又识字。能有觉悟弃暗投明。值得称赞。就到警备队二中队当中队长吧。不过要给我好好干,可别给我们姓徐家丢脸。”徐克刚说:“谢谢俺大爷提拔,我一定好好干。”中午饭时,徐善东要留徐克刚父子吃饭,徐克刚父亲推辞说:“我得赶回家,家里还有一大堆事要做。”徐善东说:“既是这样,我就不强留了。”送走了父亲,徐克刚自己在徐善东家吃了顿饭,饭后,徐善东领着徐克刚到伪县署。徐善东以伪县知事名义发了一个委任状,委託徐克刚为警备队二大队中队长。徐克刚拿着委任状就上任了。 第76页 宿迁城日军金井中佐一心想把县城北乡的广大乡村地区变成模范治安区。他在宿迁县城到县北重镇新安镇的宿新公路沿线的较大的集镇上均设据点。这还不够,又在宿北各乡镇遍设维持会,到处设立特务组织。县城的敌人特务机关把县北乡的司吾山莲花寺作为情报搜集据点,统一指挥县北乡敌人的各种活动。在县北乡敌人的各种武装组织中,由莲花寺汉奸和尚组成的波浪中队尤其扎眼。波浪中队配合敌伪在县北乡各处扫荡,县北老百姓看着这些秃头和尚扛枪扛刀参与烧杀,气不打一出来,于是给波浪中队编一顺口熘广泛传唱:“真和尚假慈悲,充当汉奸丧阴德(宿北土话念dei)。八路过来砍秃头,看你还能惹是非。”日伪的军、警、宪、特在宿北织成一张网。时刻要把抗日人员武装一网捕尽。 敌人想把宿北变成模范治安区,可**要把敌人的模范治安区安撕碎捣烂,要冲破敌人织成的大网。运东县委採取“挤进去,蹲下来。”的措施,敌进我进。zg邵店区委和区委所领导的区小队,就坚持在宿北广大地区,该区小队有武装三十多人。该区区委书记姓鲍叫鲍宏其,区指导员叫周桂昆,也就是运东县委独立团团长张英华的警卫员周桂林的大哥,区队长叫蔡小烧。 提起周桂林的大哥周桂昆,本书上面曾提到过。周桂昆作为周家老大,很早就已懂事。周家因为小孩多,缺劳力,靠父母租种地主家几亩薄田艰难度日。小桂昆十几岁时,已经作为家中的一个大劳力,帮助父母下地干农活。周家父母不识字受尽地主的盘剥压榨。当老二周桂林能将就接替大哥下地干些农活时,周家父母咬咬牙,决心让老大周桂昆进学屋上学,指望老大能识些字、会算帐,不受人欺压。可桂昆看到父母终日在地里劳作,养活自己和弟弟们。他想在家里帮着父母干农活,分担点父母肩上的担子,所以任凭父母如何相劝,他就是不肯上学。他不是不想上学,当他看着有钱人家的孩子背着书包高高兴兴地上学堂,心里不是一天两天地羡慕不已,只是家中的农活需要他,弟弟们要吃要喝,需要他这个劳力。周父苦劝桂昆:“孩子,上学吧,我们就是苦死累死,也要供你上学识字,你要明白做父母的一番苦心。”桂昆在父母的苦苦哀求下,才到张大善人办的私熟中上学。先读《三字经》、《百家姓》等启蒙读本。张大善人觉得桂昆聪明好学,悟性极高,就经常对他另开小灶,时间稍长又教他读些《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之类。小桂昆认真仔细地阅读,对这些“之乎者也”之类比较深奥的古代文章,年幼的桂昆似懂非懂,遇到书中章节、字句难以理解的,去请教先生张大善人。先生总是不厌其烦地解释,讲解。说心理话,周桂昆对这些先生所教的东西并不大喜欢,但一想起家中辛苦的父母和年幼的弟弟,他就认真地学。家里实在太穷,有钱的学生吃午饭时,食盒中有鱼有肉,他却独自跑到一边,啃着掺着野菜的窝窝头,有时连窝窝头吃不上,只能饿着肚子。别人到饭时有饭吃,他却偷偷地喝一肚子凉水。有一次开饭时,他又偷偷去水缸边喝凉水,被张善人望见。张大善人就从家中带来饭菜,给桂昆吃。桂昆推辞说:“先生,我已吃过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说:“先生你瞧,我肚子撑得鼓鼓的。”张大善人也编出善良的谎话:“我也吃过了,这些饭菜就扔了怪可惜的,你就帮先生忙,把它给吃了吧。”先生带来的饭菜,这在周家只有过年过节才能见到。周桂昆用鼻子闻闻,太香了,恨不得一口气把这些香喷喷的饭菜吃下肚子。可他只吃了几口便捨不得吃了,把饭菜偷偷倒在自己的饭盒中,对张大善人说:“谢谢先生,我吃完了。”张大善人很奇怪:“这么快就吃完啦?”周桂昆放学后,把捨不得吃的饭菜带回家,给自己的弟弟们拉拉馋。周桂林看着弟弟们争抢着、用小手抓着,他带来的饭菜朝各自的嘴里送,他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张大善人为了调节学生们的学习兴致,还教学生们吟诵一些唐宋诗词。周桂昆特别喜欢宋人岳飞的《满江红》词。每朗诵一遍,他觉得都有一遍新的感受:“怒髮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泪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飢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回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一字一句裂石崩云、掷地有声;词中字里行间情绪激盪昂扬,报国之情溢于言表。周桂昆每读一遍《满江红》,总觉得体内有一股热血在沸腾。 正文 第十七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30 8:47:50 本章字数:3561 (引子)路两边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欢唱;一阵微风吹过,地上的野花朝他点头,原野的草香吸入他的鼻中,他感到特别的舒心和快意。他正心情舒畅行走在田间的土路上,这时头顶上飞过一只小鸟拉下一泡鸟屎正好掉在他的鼻尖上。张苗贵高兴的心情突然被打破。 学堂的学习时间是短暂的。周桂昆在张大善人开的私熟中只上了两年学,家中实在困难,便供养不起。十六岁时,他只得掇学回家。因为这,张大善人还找其父母多次。父母说:“实在缴不起学费。”张大善人就说:“桂昆的学费,我免了。”周父说:“老先生,就是免了学费,我们也实在上不起了。家中的孩子渐渐长大,好几张嘴要吃喝,桂昆作为老大,他不帮着干农活,老先生你看下面还有谁个能干?”张大善人劝说无效,只是摇头:“这孩子可惜了,如果念书,将来是有出息的。” 第77页 周桂昆家的本庄有个青年叫张东奎,岁数和桂昆一般大,张东奎家是弟兄二人,东奎是老大。说起来张东奎和周桂昆这两个同龄人。曾在张大善人私熟里一起上过学,两个人一同上学、放学;一同结伴回家,很是要好。张东奎的父亲叫张苗贵,母亲姓汤,人称张汤氏。张汤氏人虽长得不太高,但做起事来却麻麻利利,不拖泥带水。张东奎兄弟两人加上父母一家四口人。弟弟年龄尚小。父母亲靠做豆腐为生。母亲半夜起床,推石磨,磨豆浆。磨好的豆浆一次一次装入干净的纱布口袋,使劲挤压,去掉残渣,把处理好的豆浆倒入大铁锅中,烧火,点卤,使豆浆中的豆腐凝结。捞出后,用纱布把凝结的豆腐包住,上面放上几十斤重的青石板,控水,花费好大一番功夫才能制成一包豆腐。一大早张东奎的父亲就挑着冒着热气的豆腐,走乡串户叫卖。张家做的豆腐从不掺假,水份少,豆腐也香,一块巴掌大的豆腐就是掉在地上,也摔不碎,因此前后左右各庄都爱吃他家做的豆腐,几个铜钱一斤。张父的豆腐好卖,一天能卖五六包。晚上收挑子回家,能从钱袋中抖落一小堆铜钱。张家卖豆腐挣些钱加上平日生活节俭,也购得五亩薄田。这五亩薄田当时种一季小麦,能收多少粮食呢?那时一无化服、磷肥、复合肥,二无农药杀虫,种地肥料除了人粪肥以外,还有就是家口养猪,猪圈里的猪屎肥,俗称猪骚泥。种地全靠这些肥料,加上人力的辛勤劳作:对田地深翻细耕,犁地耙地。当时只有地主等殷实之家,家中才有牛、有驴等一些种地的牲畜。一般人家哪来的牛驴?只有靠人力干农活。所以种地是一件极为辛苦的事。那时一般苏北农村如果一亩田一季能收二百来斤麦子,那是上好的一等肥田,而一般田里能收百把斤麦子就不错了。那些贫嵴的土地薄田还收不到百把斤一亩,所以说张家的五亩薄田头一年秋后播种,第二年夏初收割,家中置不起牛驴,只有一家人用人力干活。拼死拼活,一年也只能收六、七百斤小麦,扣去种子也就所剩无几了。小麦收后,乘着麦茬地还能点些黄豆、玉米之类的旱作物。凭这五亩薄田的收成加之做点豆腐生意,张家一家四口人生活尚勉强过得去。每到第二年春荒时节,穷人家中无粮食只得出门逃荒要饭。而张家靠着地里五亩薄田的收成,再加上一些杂粮,掺上些做豆腐剩下的豆渣,也能仅够渡过春荒。挨到麦收,不至于逃荒讨饭饿死他乡了。 在运东保安圩一带方圆十几里地,张姓属第一大姓,家族庞大。张东奎父亲这一支:东奎的父亲有五个近房堂兄弟,均住在不远处的后庄。这五个近房堂兄弟是由张东奎的二老爹——张父张苗贵的亲三叔所生。张父的这五个堂兄弟中老五年幼,其余兄弟四个当中除老大较为憨厚外,老二、老三、老四则生性顽烈,因家贫先后做上了贼人,尤其是老三和老四,短路(拦路抢劫)、抢劫、杀人、放火,无所不干,每人手中均有大小不等的人命案子。俗话说“做贼不富”。张家这五兄弟,每人从父辈手里分得几分薄田,根本养不了家,煳不了口;又怕出力受累,也不愿租地主家的地种。兄弟几个看近房张东奎的父亲平日卖豆腐挣点活钱、家中还有几亩田地里的收成,小日子过得比他们兄弟好些。堂兄弟几个看着眼红。这伙堂兄弟又认为张苗贵也就弟兄一人,无哥兄姐妹,又老实巴交不敢惹事,好欺负。就勾结起来,想霸占张苗贵的这五亩田地。这堂弟兄五人中以老二为首纠集老三,老四商议,弟兄三人一拍即合。为增加力量,三人又来老大家中找老大。老大正在那几分田里干活。三人找到地头,就把想霸占张苗贵家的那五亩田地之事跟老大说了一遍,要老大也参予。老大内心有些害怕,就说:“这事太亏心,将来要遭报应。我不干。”老二见老大不干,就说:“你不干也行,如果我们三人夺来这五亩田,就没有你的份。”老三、老四也随声附和。老大说:“你们干你们的,我不干涉就是了。倘若你们惹起了官司蹲了大牢,也与我无关。”老三、老四笑老大胆小:“你老大怎么和张苗贵一样三脚踹不出一个响屁来。就张苗贵那脓胞样,借给他三个胆,都不敢告我们。 弟兄三个撇下老大自己干。 最近一段时间,张苗贵的豆腐生意特别好:前后庄有几户人家接连办喜事,都要张苗贵磨几包好豆腐。张苗贵回来跟老婆说知。张汤氏平日都是下半夜起来干活,天亮时,几包豆腐已经做好,已把豆腐放在挑子两头的筐中。专等丈夫挑起挑子出门。这几日听丈夫说要多做几包豆腐给人家办喜事上用。她就忙活开了:头晚上上床之前,先用水浸泡好豆子,只睡几个时辰就要起身干活,推磨磨浆。鸡叫时分,头一锅豆腐已经做出来了。到东方出现鱼肚白,豆腐房中所有的活已基本忙完,连加做的几包豆腐也都做好了。张苗贵夜里起来,要帮张汤氏推磨豆浆,推完磨,要上床歇个把时辰。待起身后,张汤氏已把整包的豆腐放入挑子两头的筐中。张苗贵用粗土大布当毛巾,洗了把脸。他要多吃点早饭,因为早上挑着豆腐挑子出门,一直到豆腐卖完,才能够回家吃顿饭。张汤氏端来一大碗才出锅的热豆腐,豆腐上放些细盐、葱花和香菜叶,浇点黑酱油,又拿来几张用杂粮烙成的杂粮面煎饼放在丈夫面前。丈夫张苗贵虽然人瘦一点,可个头不矮,能吃。几张杂粮面煎饼,就着一大碗热豆腐,很快就下了肚,又喝了两碗热豆浆,吃得暖乎乎的。打着饱嗝,挑起妻子张汤氏早已拾掇好的豆腐挑子上了路,张汤氏直忙到丈夫出了门,才得闲料理家务:喊大儿子张东奎起床上学,又给得给东奎准备吃喝。伺候完东奎上学,床上的小儿子又醒了,还得给小儿子穿衣服起床。扫扫抓抓,忙里忙外。忙清家务活外,还要忙田里的农活;闲下来还要给一家人缝缝补补。张汤氏手也巧。丈夫,孩子,一家四口身上的衣服、脚上穿的鞋子,都是自己亲手缝制。穷人家穿不起绫罗绸缎,她从集市上买回几丈土机子织的粗大布,经她双手裁、剪、缝。大人小孩穿的衣着得体。破衣服当然也捨不得扔,把穿坏的地方重新缝上又能穿年把。即使衣服补丁摞补丁,针眼套针眼,实在不能再穿了,也捨不得扔掉。先把破衣服撕成一片一片,再打上半盆浆煳,把撕成片的破衣裳一层一层用浆煳沾在一块大木板上(俗称打靠子)。粘上个四、五层,在阳光下晒干后撕下来,一张张靠子就这样做好了。这靠子做什么用呢?张汤氏用手的拇指和食指张开成八字,放在丈夫和儿子的光脚上丈量尺寸。找张废纸,剪成鞋底样。再把那鞋底样放在靠子上照样子剪下多少块。用捻好棉线绳,或细麻线,穿上大针,准备纳鞋底。多少张剪成鞋底样的靠子摞在一起足有一两公分厚,大针再用力也穿不透。张汤氏就用针锥使劲地钻眼,有的针锥用得不锋利了,就顺手在头髮上当几下,再用劲往鞋底上钻眼。拴着长线的大针顺着钻过针锥眼,穿过鞋底。有时鞋底吸针,针锥钻好眼,大针也穿不过去,张汤氏就用套在手指上的顶针(类似戒指,表面有一个个凹槽)顶着大针后屁股,朝鞋底里顶。大针拉过来之后,再重复上面的动作,纳下面一针。又经过千针万线,这只千层底布鞋底才能完工,然后再纳下一只鞋底。 第78页 鞋底做好后,张汤氏又找来新的黑青布做鞋面,又经过一番穿针引线,一双新布鞋才能做好。 大儿子东奎要到学堂上学、见先生,当然要穿新一点的鞋;丈夫做生意,跑路多,鞋面穿得破一点没有多大关系,就补上一块补丁将就着穿。即便这样,丈夫一年也要穿坏好几双鞋。这家里家外,真够张汤氏忙活的。一年到头,一刻也不得闲着。但是有丈夫,有儿子,就是再苦再累,张汤氏也觉得日子有过头。 张苗贵今天生意不错,比往日多卖了几包豆腐。这几日邻庄人家有几户办喜事,都想买包把、几包豆腐给喜事上用,农家人办喜事,家帮亲邻帮忙的人多,这客人入席。家帮亲邻帮端菜的、送茶水的、洗涮盘盘碗碗的、烧火做饭的暂时忙得排不上坐席,肚子飢饿,这豆腐就派上用场了。从席上撤下汤汤水水的剩菜,倒入大锅中,再切上几大块豆腐放入锅中一起烧烩、与锅中的汤汤水水一起沸腾。帮忙的人一人盛一碗,再拿张煎饼,三个一摊,五个一伙,边吃边闲扯,倒也吃的津津有味,满口留香。 正文 第十七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30 8:47:50 本章字数:6220 邻庄办喜事的人家图个吉利,有时还多给张苗贵几个铜板。张苗贵心中高兴。下午的太阳依然老高地挂在天空。张苗贵挑子中的豆腐已经卖完,正挑着空空的挑子往家走。路两边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欢唱;一阵微风吹过,地上的野花朝他点头,原野的草香吸入他的鼻中,他感到特别的舒心和快意。他正心情舒畅行走在田间的土路上,这时头顶上飞过一只小鸟拉下一泡鸟屎正好掉在他的鼻尖上。张苗贵高兴的心情突然被打破。他左手掌控着挑担子的扁担,用右手把鼻尖上的鸟屎抹去。可再怎么抹总有一些臭味。他左顾右盼,发现前方路面有一汪清水塘。他三步二步奔到水塘边,放下挑子蹲在塘边,用双手捧起清水,把鼻尖上的残留的鸟屎洗净。他站起身来,一转身看见堂兄弟老二站在身后。老二酸里酸气地对他说:“苗贵啊,我看你这豆腐生意最近不错吧?”这是自己的堂兄弟,家里人,张苗贵也不隐瞒。就说:“不瞒二哥,最近三六九都是好日子,能每天多出几包豆腐。多卖几个铜钱。”两个人讲了几句。堂兄弟老二说:“苗贵啊,二哥最近手头有点紧,借点钱给二哥用用,二哥我有钱就还你。”张苗贵想:都是过日子的人家,难免有时缺长少短的。也就没有多问,何况又是自己的堂兄弟。就说:“二哥,借多少钱?”老二道:“你把今天身上做买卖钱都捣给我吧。就这恐还不够用。”张苗贵就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堂兄老二,这老二拿了钱说了句:“就这些?”说完也没道谢一声就转身离开。张苗贵也没有多想,挑着空担子回了家。老二借钱没有还,老三、老四也在半道上向不期而遇似的碰见张苗贵,变着法子向他借钱,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借的次数多了,张苗贵不给,堂兄弟几人就半真半假地动手翻他的口袋,由借而变成抢。时间一长,张汤氏见丈夫每天卖豆腐回来总是见不到钱而且闷闷不乐,脸色还不好看,就追问丈夫:“你最近遇到鬼了?魂都掉了,你光卖豆腐,挣的钱呢?”起先任凭老婆怎样追问,张苗贵就是不吱声。张汤氏生气了:“这日子没法过了,你这个闷葫芦,今天要是不说,我就带孩子逃荒要饭去。”说着就收拾衣服,打起了包袱。张苗贵见妻子真生气了,才说:“钱都被堂兄强借去了。”张汤氏就逼丈夫:“今天咱不出去卖豆腐了。你去给我讨钱。他们几个真是欺人欺到家了。”今天妻子张汤氏真没有做豆腐。张苗贵见无豆腐可卖,只得去找那几个堂兄要钱。可是几个堂兄弟好象有意躲着他。他到老二家,老二不在;到老三老四家,他们同样不在家。他好容易打听到,老二到别人家赌钱去了。他找到正在赌钱的老二,就向老二要钱:“二哥,家中要凑点钱买豆子,你看能不能把欠我的钱还我?”老二头也不回说:“我借过你的钱吗?你有什么证据?空口无凭诬赖好人,我还说你借过我的钱呢?”张苗贵听了这话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敝了好半天才说:“二哥,钱,你用就用了,怎么连一句人话都不说。”别看老二平常“苗贵长、苗贵短”地叫得蜜甜,这时却一脸凶气,对张苗贵说:“今天看在你是我堂兄弟的面子上,趁早走人,如果再不离开,影响我赌钱的兴致,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张苗贵是个从骨子里就怕事的人,见堂兄弟耍赖耍横又一副兇巴巴的样子,就满肚子怨气回到家中。张汤氏问:“钱要来了没有?”张苗贵垂头丧气的回答:“没要来。”张汤氏气不打一处来,对丈夫说:“你真是窝囊废,你要不来,我去要!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张汤氏照常又做起了豆腐,丈夫照常挑出去卖。隔了一段时间,张汤氏忙完了活,丈夫张苗贵挑着挑子又出门了。她打听到堂兄弟三个人聚在一起正在某人家赌博。大儿子张东奎上学堂读书去了,家中只有她和小儿子两个。他叫小儿子在家中看门,自己去找那三个堂兄弟要钱。张汤氏找到三人赌钱的那家,正好堵到那堂兄弟三人。张汤氏说:“我家小本生意,钱都借给你们了,我家还做不做生意?你们有钱赌博怎么无钱还我?”这兄弟三个只装做不理会。张汤氏急了,伸手拽住老四衣服:“老四,你们今天必须还钱,否则就不是人养的。”赌场冷场了,赌徒们都看着老四和张汤氏,这老四本身就是无赖之徒,见张汤氏拽其衣服,弄得自己下不来台,就抓住张汤氏的拽他的手臂,勐一用力,身材矮小的张汤氏面朝地摔倒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张汤氏返过气来,披头散髮拉着老四哭叫着:“我跟你们拼了。”老二、老三见张汤氏抓住老四撕打不放,就一齐上前,你一拳我一脚痛打张汤氏。张汤氏哪里经得住这几个壮汉的殴打,被生生dd在地上起不来。堂兄弟几人行兇后,扬长而去,还是几个赌博的人见张汤氏满嘴流血,倒地不起。找来一张小床把张汤氏抬送回家。 第79页 张汤氏在家中一躺就是个把月。此时,大儿子张东奎已经十六岁,虽然年龄不大但个头却不矮。母亲被人毒打。他放学回家看着躺在床上的母亲,从屋中摸起一把菜刀要去找几个堂叔拼命,被父亲死活拦住。父亲说:“你一个孩子能是他们几个的对手吗,咱忍了吧。”老伴暂时不时下地干活了,张苗贵一个人忙里忙外显得笨手笨脚。每天只能做个两包豆腐,比往常少做一半,卖完即早早回家,照顾妻子。张东奎人在学屋中,心却飞回了家。他已无心思上学,放学后即早早回家帮父亲打些下手,还帮着父亲照顾母亲。晚上有些空闲时间就找本庄好友同龄人周桂昆说说话。谈一谈家中的遭遇。 周桂昆已辍学一年,帮家中干些农活,闲时也喜欢和别人在一起聊天,闲谈之中内心由衷流露出对现实不满,说出话来明显和一般人不同。他时常对周围人说:“有朝一日,穷人能吃上饱饭,冷天能穿上暖和的衣服就好了。” “富人欺压穷人难道天生就应该吗?”周围的人有人讥笑他,这孩子大白天说梦话,咱人穷怪咱们的命不好,前世投错了胎,命该如此。周桂昆也不屑与这些人交谈。但周桂昆的这些话引起了经常来庄里走村串户的一个铜匠的注意,这个铜匠姓叶,人长得较黑,四十岁左右,挑着修理铜壶、铜盆之类的挑子和十里八村的人混个眼熟,人们都叫他叶黑子,真实姓名却无人知晓。其实这叶黑子是宿迁创党最早的人员之一。他以铜匠这行做掩护,一方面为党传递情报,一方面留心各地方的先进分子,以培养和发展秘密党员和组织。他已经注意和观察了周桂昆好长一段时间。这天他又来到周桂昆的庄子,有意走到桂昆家茅草房门口,口里喊着:“修铜壶、铜盆喽,修铜壶、铜盆喽!”光喊就是不走,周桂昆从房中出来,说:“这位老师傅,喊得人心慌意乱的。”叶黑子笑道:“是小兄弟你啊?”周桂昆奇怪:“你认得我吗?”叶黑子说:“我怎能不认得你?你经常说些不顺耳的话,名声早已在外。”周桂昆反驳道:“什么叫不顺耳,都不是明摆着的吗?难道现实不是这样吗?”叶黑子说:“光说说没有用,要用行动来改变这个现实才对呀。”周桂昆就觉得叶黑子的这句话令他耳目一新:“老师傅,你说说?怎样用行动才能改变这个现实?”叶黑子看看左右无人,就从挑子底下翻出几本书,递给周桂昆并叮嘱说:“这几本书中有答案,小兄弟要好好看看,不过这可都是**,被人发现要做牢的,一定要妥为保管。切记!切记!”说完挑起铜匠挑子,临走时又说:“过一段时间我还要过来,咱们再谈。”嘴上喊着:“修铜壶铜盆喽!”出村口向其它庄子去了。 周桂昆用疑惑的目光送走叶黑子后,把书拿回家,用油纸包好藏在床底下。白天干完活,晚上等家人都睡觉了,他才从床底下拿出书,把油灯挑亮,就凑在油灯根前慢慢地看。他仔细品味书中的内容。心扉也慢慢打开了。他读《红军长征故事》,才知道中国还有这样的部队,红军官兵英勇善战,不图名不利只为解放穷苦大众;tf人吃人的社会,建立民主、平等、自由的国家。他读《社会学》、《大众哲学》才明白**社会是人类社会歷史发展的必然。他整夜阅读,完全忘记了周围黑暗的世界,也忘记了白天的疲劳。有时整夜读下去天已经放亮了,他才吹灭油灯。过去乡村点灯用的油是家中的菜油。家人见家中的菜油日渐减少,菜里炒菜也没少多少油啊。周家父母怀疑,是不是倒在油灯里油夜里被老鼠偷喝了? 铜匠叶黑子经常到庄里和周桂昆秘密交谈,交流心得和体会。时机逐渐成熟后,周桂昆被发展成为zg预备党员,一年后转为正式党员。叶黑子报上级党组织批准。把周围各村发展起来的几个党员秘密组成一个党小组,由周桂昆任党小组长。 张东奎的母亲遭父亲同族堂兄毒打,上学心不在焉,经常往周桂昆那儿跑,诉说家中遭受的不幸,周桂昆很是同情。他一心想把张东奎发展入党,可看到张家目前的状况,张东奎能听进去自己所讲的道理吗?周桂昆只能浅浅地开导张东奎:“我们穷人遭受欺压,是因为我们不团结;没有认清社会的黑暗。……” 张东奎只能听得似懂非懂。他认为周桂昆比过去变化很大,许多话从他嘴中说出来,让人抓不着够不到,但细想起来却句句在理。 张东奎母亲身上的伤口稍微好些,可心上的伤口却好不起来,她每想起遭人毒打,心里就像盐淹了一般。这一日张苗贵的堂兄弟三人趁张苗贵出去卖豆腐,大儿子张东奎还没放学又来闹事。说是要来租张苗贵家的五亩地种。张汤氏气得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你们这些畜牲东西,我们家地就是撂荒,长青草、养长虫(宿迁人对蛇的称唿),你们也休想那地。你们都给我滚!”老二火上浇油地对老四说:“老四,这婆子骂我们是畜牲,你掂量看好听不好听?”老四伸出手把张汤氏指指戳戳的手抓住,握在手中用力地蜷,张汤氏的手指关节被蜷得卡卡地响。钻心般地疼痛,使张汤氏发出惨叫。庄上的邻居听见惨叫声纷纷赶来。他们怒目注视着兄弟三人,老四这才松手,老二恶里恶气地对众人说:“看什么看,都给我回去,用不着你们外人掺和。”随后对张汤氏说:“下次非得治死你这个婆子说。”领着两个弟兄拨开人群离开。众邻人把疼得哭喊的张汤氏扶回了屋,人们摇头嘆息。周桂昆也站在邻人里看到这一切,他握紧拳头,气得咬牙切齿。 第80页 下傍晚,丈夫张苗贵回来了,妻子又遭毒手,右手关节被蜷折了,张苗贵流下了眼泪:“孩子他妈,都怪我无能,保护不了你,看样,他们要把我们家拆散,要把你治死。你出去躲躲吧,我在大兴集东有一老表叫丁义厚,你到他家去躲一阵子。咱们现在就收拾收拾,我这就送你走。”张苗贵收拾些妻子的一些换身衣服。张汤氏左手握着火辣辣疼的右手,淌下眼泪说:“孩儿他大(爹),我这一走家中大事小事可都交给你了,我不想走啊。一家老小离了我可怎么办啊?”张苗贵心一狠:“走吧,与其在家被人欺死,不如在外寻条活路。”就要离开家的张汤氏搂住小儿子。母子俩抱头痛哭。母亲说:“二子啊,在家要听你大和你哥的话,好好活着,等长大了,给你妈报仇。”母子俩惜惜而别。 张东奎放晚学回家,见家中冷冷清清,只有小弟弟在家中哭泣。他问弟弟:“俺大、俺妈哪儿去了?”弟弟哭着说:“俺大送俺妈出去躲去了,路程太远,俺大今夜恐怕回不来了。”张东奎匆匆弄点饭给弟弟吃。自己出门来到周桂昆家。周桂昆一家也刚摸碗筷正要吃饭,周父就说:“东奎来了,吃饭没?来一块吃点吧。”桂昆一家都来拉张东奎。东奎坐在饭桌旁,刚端起碗,眼泪簇簇地流了下来。周父劝:“孩子,不要哭,吃饭要紧,别看他们今世做恶,来世註定要变成牛马,让人驱使。”东奎怎能吃下去饭?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流,泪珠滴在盛满稀饭的碗中。周桂昆小声地说:“东奎,先吃饭,饭后我有事跟你说。”张东奎勉强吃了碗稀饭就说:“我吃饱了。”周家也不好再强劝。饭后周桂昆把张东奎拉到自己的小屋中,对张东奎说:“我们得商量个办法,治治这些欺压人的狗东西。人我已联络好了,你也参加。”然后,他怕家中人听见,朝张东奎耳语了一番,周桂昆联络了附近党小组几个人,加上自己和张东奎准备伏击那弟兄三人。 这堂兄弟三人有个毛病,就是坐贼时抢人家点钱财或做无赖讹诈别人一些钱,总要到赌场去赌一把,反正三人没有老婆孩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输光了再去抢,再去敲诈。堂兄弟三人所住的后庄庄东头有一家赌窝,这三人往往在那赌窝聚众赌博。这三个兄弟玩到后半夜才散场。三兄弟结伴边走边议论刚才赌博之事,冷不防从旁边窜出好几个蒙面人,各持扁担棍棒,两个蒙面人对付他们兄弟一人,披头盖脸朝三兄弟一顿勐打。这三个兄弟被打得嗷嗷乱叫,张东奎越打越激动,把周桂昆事先告诉他不许出声的话也抛在脑后,边打边说:“打死你这些***,给俺娘报仇。”三个兄弟被打得惨叫,高喊:“救命啊,打人啦……”喊声惊动了本庄的邻居,纷纷穿衣赶来。周桂昆怕来人暴露,学一声狗叫“汪汪”,蒙面人正打得过瘾,听到周桂昆信号方才撤离。邻人赶来见是这三兄弟被打,都悔不该来,纷纷离去。有人小声说:“早知道是这三兄弟挨打,我们也不赶来了。这三兄弟让人家打死才好。” 三兄弟疼得疵牙裂嘴,跌跌撞撞爬将起来,老四说:“刚才打我们的蒙面人有一个听声音像是张苗贵的大儿子。”三兄弟中老二发狠道:“明天就去弄死这个小孬种。”第二天中午,三兄弟来到前庄张苗贵家,一人手中拿一把草叉,堵在张苗贵家的门口。张苗贵正要出门卖豆腐。被三兄弟堵住。老二说:“张苗贵,你那孬种大儿了呢?昨晚他带人要打死我们兄弟三个,可惜我们命不该绝,今天把你儿子交出来。他要不了我们哥三的命,我们就要他小孬种的命。”张苗贵头脑一涨,跪下来向堂兄弟们求饶:“我们可都是堂兄弟啊,看在我的面子上,就饶过你们大侄子这一次吧,我给你们磕头了。”老四说:“张苗贵,别装那熊样,好汉做事好汉当。”兄弟三人闯进屋,里外看了个遍,却实没找着张东奎,老二对老三、老四说:“看样那个小孬种肯定上学去了,我们在路上等他。把他弄死。”兄弟三人离开,朝张大善人开的私熟学堂黄泥圩赶去。兄弟三人刚离开,张苗贵急忙叫小儿子照看家和豆腐挑子,一路急跑抄小路到黄泥圩,到私熟里拉起儿子东奎就跑,跑到野外无人处,对张东奎说:“儿啊,他们兄弟三人要你的命来了,你也逃命去吧,逃得越远越好,快走!”他把身上的所有零用钱都捣出来交给儿子,含着泪说:“从今以后不要回来了。”张东奎眼中噙着泪,顺着沟底跑向树林。父亲看着儿子消失了,才又急沖沖赶回家中。那兄弟三人赶到黄泥圩私熟外等候张东奎,学生都放学了仍不见张东奎人影。三人冲进私熟问张三善人:“张东奎呢?”张大善人一向痛恨这些恶人,冷冷地说:“东奎今天没来上学。”这张大善人也是当地名士,兄弟三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得罪他,也就没再追问。三人离开黄泥圩,又赶回张苗贵家。张苗贵恐今天还要出事,他要就没有再出门做生意,搬来小板凳坐在院中,心里想:这要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了。正想间,兄弟三人又赶到,老二问:“张苗贵,你那孬种大儿子到哪里去了?”张苗贵不答理。兄弟三人屋里屋外搜了个遍,还是找不着人。老二对张苗贵说:“张苗贵,你听着,这事不能算完,你得赔偿我们挨打的损失。”张苗贵有气无力地说:“你们说什么就算什么,我照赔钱就是了。”三人临走之前,老四看着张苗贵啼哭的小儿子,顺起草叉柄朝其小儿子左腿勐砸下去,小儿子疼得抱腿满地打滚。兄弟三人发完淫威,扬长而去。张苗贵抱着小儿子,爷儿俩又是抱头痛哭。此后张苗贵被逼,把家中值钱的东西都卖了,赔兄弟三人的钱。兄弟三人还嫌不足,逼着张苗贵把那五亩田地折成钱赔给这兄弟三人。堂兄弟三人如愿以偿霸占了张苗贵家的五亩田产。张苗贵家却被这恶霸堂兄弟三人弄得妻离子散家破人。小儿子因无钱治腿,最后左腿竟瘸了,直到十六七岁时病死,还是一瘸一拐的。这是后话。 第81页 正文 第十七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2 8:48:13 本章字数:3802 张东奎躲入林中并没走远,深夜里跑到周桂昆家对周桂昆说:“桂昆,我这齣去也不知逃到何处?我俩今后恐无再见面之日了。”周桂昆安慰他:“老天饿不死瞎家雀,穷人总有翻身的那一天,我给你介绍一个去处。”张东奎说:“那真是求之不得。”周桂昆介绍道:“大兴集兵马庄活动着一支**领导的秘密游击队,你去参加队伍吧,虽说吃苦,但能磨练人。”张东奎说:“现在就得走,天亮恐有人使坏,我走不脱。”周桂昆问他:“你也不回家看看?”张东奎嘆气说:“不看也罢,免也伤心。”周桂昆趁家中人不备,悄悄领着张东奎出了庄子,赶到大兴集东兵马庄**游击队的秘密营地,把张东奎交给了游击队,自己又趁黑回到家中。张东奎初到游击队遇到一个熟人也姓张,叫张茂昌,是张东奎家的邻庄人,其家被地主欺压,张茂昌打伤了地主家的儿子,走投无路后经地下党介绍,秘密加入游击队。两个熟人在一起战斗生活成了好朋友。张东奎所在的游击队名称叫“运东农民自卫队”。是当时运东地下县委掌握的一支秘密武装,有三十多人,负责除奸除霸,打击地方反动势力等任务。活动在运东及泗阳、沭阳交界的广大地区。运东的地主武装和gmd地方武装多次清缴,游击队多次险象环生,却顽强地生存下来了。游击队的生活相当艰苦,缺少武器。张东奎来时只分到一支梭镖,算作武器。游击队几乎每天都在野外活动,不敢进庄,缺衣少食。夏天忍受蚊虫叮咬,冬天缺少棉衣棉鞋。冬天部队站岗放哨,一件棉袍几个人轮换穿。站岗放哨的游击队战士冻得直跺脚,只能坚持个把时辰,就得轮流换岗。两年后抗日战争爆发了,山东八路军黄克诚部南下支援新四军,张东奎所在的运东农民自卫队奉命编入该部,张东奎也被编进七旅十九团三营四连二排当战士,张东奎从此和战友张茂昌分手,以后再未谋面。张东奎后来听说,解放战争后期,张茂昌随解放大军南下,一直随部队打到云南国界线上,后转业分配到云南省公安厅工作,以后此人又可能调到安徽省公安厅,张东奎也只是听说而已,一直未曾谋面。张东奎随新四军七旅转战豫、皖、苏等广大地区,因作战勇敢被提升为副连长。在一次秋后对日寇作战中,张东奎所在的连奉命派出尖兵排为大部队开道,副连长张东奎亲自带领尖兵排的尖兵。他率三名战士行军在部队的最前面。他们几个尖兵穿着草鞋行进在田梗上。秋后的豫东农村玉米刚刚成熟,有的玉米田里玉米秸杆已被收割,成大捆的玉米秸杆被堆放在田间地头,田野里露出一根根被削尖的玉米茬子。在尖兵行进的前方,还有望不到边的玉米杆子,没有被割倒。天空下着濛濛细雨,周围雾气瀰漫。前面大块玉米田里,立在田野里密密的玉米杆子像是一堵堵高墙,望不透。张东奎带领几个尖兵穿草鞋一步一滑地在田梗上艰难前行,待行至前方玉米地二十来米处,突然从大片的玉米地里冒出一大批鬼子,朝这几个尖兵射击。张东奎和这几个尖兵,互相掩护边打边后退,不顾走什么田梗上了,就在满是玉米茬的田地里后撤,尖兵的草鞋跑掉了,也顾不上拣起,玉米茬子戳在脚板上,也不觉得疼痛。尖兵们在后边撤,鬼子在前前撵。这几个尖兵,好不容易才接到后面的大部队,部队随机展开反击,打跑了鬼子,要这几个尖兵的脚都被玉米茬子扎烂了,副连长张东奎也不例外,两只脚上无一块好肉不说,左臂还负了伤,战斗期间也没觉着,全然不顾,事后才觉得钻心地疼。无法走路不说,左胳脯也抬不起来了。领导批准,张东奎和这几个尖兵到设在洪泽湖里师部医院疗伤。 几年的行军打仗,张东奎无暇去想家中之事。住院期间,耳边听不见枪炮声,他却想起家来了。他在洪泽湖中的师部医院里给老家乡zg运东县委写了一封信,要求县委严办本家堂叔老二、老三、老四这几个作恶乡里、欺男霸女的贼人,并请县委回一封信,把自己家中的情况告诉他。县委马林书记接到工作在主力部队张东奎的来信后对张英华说:“这老二、老三、老四号称庄里三虎,横行乡里,早该严惩。你看主力部队上的张东奎同志来信了。”张英华说:“张东奎同志家里的事,我早就听说了。就是这老二、老三、老四把张东奎同志的母亲逼走,霸占其家中田地,打伤了张东奎同志的二弟,他的二弟至今还是一瘸一拐的生活,已经不能恢復了,虽然上学,但行走极为不便,这都是三只虎作的罪恶。”马林书记又问:“东奎同志家里情况现在如何?”张英华回答:“现父子俩已被三只虎所逼,原来的地方住不下去了,迁到大南庄住了。还听说东奎同志的父亲在大南庄庄头盖两间茅草棚子,张父仍然做点豆腐走村串户叫卖,父子俩的生活相当困苦。” 马林书记沉思了片刻,深深地说:“我们地方上有责任照顾关心抗日军属的生活,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误。”他对张英华说:“这样吧,你去处理三只虎的事,我要亲自去看望一下张东奎同志的老父亲。”张英华接受任务,亲自带着一个班的战士到了后庄,首先发现三只虎中老二。张英华来到老二面前:“老二爷(按照姓张的辈份,张英华晚一辈故此称唿),三爷、四爷呢?”老二说:“是烧包大侄啊,老三、老四不在家。”张英华又问:“你先前做贼的那些恶事我都知道了,你现在痛改前非跟我干怎么样?”老二的腿有些发软:“烧包大侄子,我都近五十的人了,该在家享点清福了,哪能跟你去行军跑路?”张英华道:“不跟我干是吧?”他从警卫员周桂林后背上抽出一把大砍刀,用手拭着刀锋:“我这把大砍刀好久没闻到血腥味了,今天就拿你试试。”他命令战士:“把他捆起来。”几个战士上前把老二捆住。老二已经吓瘫在地,战士们把他拎了起来。张英华把老二带至庄南边一处乱树林中,老二一边被拖走,一边高喊:“烧包大侄饶我一条狗命吧。”张英华只是不理。在乱树林中,警卫员周桂林喝道:“跪下!”老二腿早就软了,听这一声喝斥“扑通”跪倒。周桂林举起那把大砍刀,只见刀光一闪,老二人头落地。杀完老二,张英华又带人在庄中挨家挨户搜查老三、老四,没有搜到。张英华只得带人撤走。这老三、老四听说二哥被杀,吓得躲了起来。张英华晚上又来后庄,还是没有找到老三、老四二人,又撤回。一连几个晚上,张英华带人都没有逮到兄弟二人。这兄弟二人在外头躲藏未敢回家,躲藏了几天几夜,老四受不了了,对老三说:“三哥,这躲来躲去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回家,该死那怪命短。”老三害怕:“老四,那张烧包杀人不眨眼,要不你先回家去一趟,探点风声,如果无事,我再回去。”老四说:“那我就回家一趟。”老四趁黑摸回家中,到家即被埋伏的战士们活捉,第二天也被战士们处决在庄南的乱树林中。老三在野外等了一夜,浑身都被露水打湿了,冻得上下牙直打架。一大早看到庄中出来一群人,绑着老四上刑场。他吓得头也不回,往南逃窜。一直跑到洪泽湖边隐姓埋名,靠给渔船上抬鱼为生。几年之后,直到日本鬼子投降,解放战争前期,gmd孙良诚部占领宿城,接着gmd整编十一师、整编六十九师先后来到宿迁。进驻两淮的gmd军整编七十四师也向苏北压来,新四军主力北撤山东。在南湖底抬鱼为生的老三才敢回家。暗地里为gmd当地还乡团做事,娶了妻子,生一女儿。解放初期,阵压**时,经群众检举老三主动交待自己过去曾亲手杀害十四条人命,后被政府镇压。 第82页 这边马林书记找到张东奎的老父亲和东奎同志的二弟。老父亲经过这么多的磨难,已经微微驼背。张东奎的二弟一瘸一拐,帮着父亲做些家务。父子俩在两间简陋的茅草棚中生活。马林书记上前握着老人家的手说:“大爷,我代表县委,看望你老来了。”老父面无表情,机械地摇晃着手。马林书记对他说:“大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大儿子张东奎同志还活着,在我们**部队工作,还当上了副连长。”听到大儿子还没有死,老父眼里湿润了:“东奎没有外死外葬,还活着。”二儿子听马书记说话,扔下手中的活高兴地说:“大哥没死,我们要有出头之日了。”马林书记说:“是啊,只要我们都活着,我们穷人才有希望啊。”二儿子找来凳子让马书记和老父坐下。马林拉着老父的手说:“大爷,另外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逼得你家破人亡的你那几个堂兄弟,已被我们镇压了。”张东奎的父亲眼泪掉了下来,嘴里哆嗦着,半天才说:“老天哪,你睁开眼看看吧,恶人遭到报应了。” 马林书记回来后,他找来当地区里的同志说:“你发动地方上的同志们,把张东奎同志的房子加固一下,他家的两间茅草棚,雨天不挡雨冬天不挡寒,另外东奎同志的二弟被恶霸贼人打成了残废,干不了重活,你们把他安排在区里干些管帐的工作。”在县委的关怀下,张东奎的家翻盖成了三间泥墙草顶的土屋,总算能遮风避雨了。张父就去把在外躲避多年的老伴接了回来;二儿子又被安排到区上工作,一家人重新过上了团聚的生活。马林书记这才给张东奎回了一封长信,详细说明了家中一些情况,并在信中勉励张东奎在主力部队安心工作,英勇杀敌。这时张东奎经过数月治疗后已经康復出院,并回到原来的老部队,由于作战部队转战频繁,张东奎接到家乡县委的信已经是半年之后了。 接着再说周桂昆。周桂昆那晚连夜送走好友张东奎,又在天亮前悄然返回家中,摸回屋睡倒在床。家人和邻居全然不知。第二天,周桂昆照常做事。不久周桂昆听从组织安排,调到别处工作,从事党的地下活动,抗日战争爆发后,任运西某区区指导员,后宿北邵店区形势恶化,运东县委考虑到周桂昆工作经验丰富,且又是党内年轻的老同志,县委把他从运西调到县北,任邵店区指导员。县北宿新公路沿线,日伪据点密布、贼人特务活动猖獗。 正文 第十八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2 8:48:13 本章字数:5354 (引子)我方便衣侦察人员不时回来报告:从宿迁城和新安镇出来的敌人正逐步向邵店一带赶过来。独立团团长张英华心中焦急无比,如果两路敌人进入到邵店一带,歼灭叛徒蔡小烧部将变得及其困难,或者无法将其歼灭。这将给宿北我方今后的活动带来无穷的祸患。 邵店区委随区小队行动。敌人力图消灭挤入敌这块模范治安区的**力量,不断追剿。区委一天要转移数个地方,有时区委一班人前脚刚走,后脚敌人又追到了。敌人始终消灭不了**邵店区委及其区小队。区委领导区小队也绝不让敌人安闲,别看白天敌人猖狂,到了夜晚就成了区小队的天下。周桂昆带领区小队夜里朝敌人据点打冷枪,摸敌人的岗哨,据点内敌人机枪步枪乱射一气,敌人停止射击,游击队的冷枪又打了进来。敌人又得射击壮胆,闹得敌人整夜睡不着觉。等敌人发觉上当,放松神经,索兴不打枪了,任你游击队怎么放冷枪吧。待敌人第二天醒来,抗日传单已经贴到敌人的据点里。周桂昆又找来个别伪军家属,朝据点里的伪军喊话,劝他们改邪归正,不要自寻绝路。搞得汉奸伪军人心惶惶,个别良心未泯的伪军经区委的宣传,便以探家为名主动找到区里表示作区委的内应。 敌人见搞不挎邵店共党,便派特务来拉拢区里的不坚定分子,想从内部搞垮区委区小队。区小队队长蔡小烧能打仗,但他喜好喝酒,区里每转移到一个地方,他都要悄悄吩咐手下比较听他使唤的战士,想办法从地主家搞点酒来。当然,蔡小烧喝点酒也不算什么缺点,但有时蔡小烧高兴了,自己就能把自己喝醉,极大的影响了区里的行动,尤其是在这险恶复杂的环境里,喝醉酒将给区里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有一次,区小队得到情报伏击敌人,打了一个小胜仗,打死了几名伪军,缴了几条枪,蔡小烧认为这是自己的功劳,便叫手下,从一户地主家搞来一瓶洋河酒,又让人炒了两盘熟菜,自己一瓶酒喝了下去,喝完唿唿大睡。区里让人找他开会,他也无法参加,碰巧敌人来袭,枪声激烈,敌人从四面八方要包围庄子,区里决定趁敌人合围之前,从敌人包围圈的空隙中突出庄子转移。区里的同志急忙来喊蔡小烧,蔡小烧哼哼两声,又歪头大睡。同志们急得淌下了汗。周桂昆只得把喝得烂醉的蔡小烧隐藏在事先捣好洞的大草堆中,并派一个战士趴在他一起,然后用草把洞口填上。区里所有的同志们都脱离敌人安全撤出了庄子。合围的敌人没有捉住一个同志,就放火烧庄子。有个敌人顺手在那藏人的那个大草堆上面扔了一个火把,干草堆遇火唿拉拉地烧了起来。敌人前脚刚撤出庄子,乡亲们便冒着生命危险,救火的救火,救人的救人,把蔡小烧和掩护他的那名同志从火堆里给救了出来,留下来的那个同志,为掩护蔡小烧把他压在自己身底下,结果那位同志被烧伤了,蔡小烧这才醒酒,捣出枪,四处问老乡:“敌人在哪?我们的人在哪?”引得乡亲们一阵嘲笑。为此,蔡小烧没少挨区委书记鲍宏其和指导员周桂昆的批评,蔡小烧当面点头表示坚决戒酒,可是只能撑几天,又偷偷喝上了。区委书记鲍宏其和周桂昆研究:如果区小队长再这样下去,可能会给区里带来灭顶之灾。经区上领导批评劝说无效后,周桂昆经区里同意,向运东县委打了报告,请求撤换蔡小烧。 第83页 蔡小烧听得区里要撤换他,他又独自喝起闷酒来,借着酒兴,他的思想发生转变: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们**不留我,我就去投靠日本人。打定主意,他叫来贴身手下:“你出去把门关好,在门外给我站岗,任何人来也不许开门,有人要问,你就说我喝醉睡觉了。”他见手下关好门出去了,便把门紧紧插上,从后墙上的窗口钻了出去。逃到日伪的邵店据点,到据点外吊桥旁,站岗的伪军发现了他,拉开枪拴喝问:“什么人?”蔡小烧说:“我叫蔡小烧,是zg邵店区区小队队长。”站岗的伪军一听,连忙叫另一个伪军跑入据点报告。据点里的鬼子听说上门来见的是蔡小烧,连忙命令伪军放下吊桥让蔡小烧进来。蔡小烧见到鬼子说:“我是真心来投,现在不讲什么条件,事情紧急,我还得从速赶回,回晚了恐怕会引起怀疑。如果你们相信我就放我回去,你们派人跟我接头,暗号是两声猫叫。”接着蔡小烧把区队的驻地透露给鬼子伪军,并承诺如果太军相信他,他可以把区小队整个人马都拉过来投靠。鬼子将信将疑,最后还是相信了蔡小烧的话,放蔡小烧回去。蔡小烧离开邵店据点,沿原路返回,从后墙的窗户又钻回屋中,装睡。发生这一切,也只是在两三个小时之内的事。有位同志来找他,贴身守卫不让进,两人争执几句,恰被回到屋中的蔡小烧听到,他起身开门,装作才睁开惺忪的眼,问:“什么事?”这才开门工作。 据点里的鬼子放走了蔡小烧,马上打电话给城里报告金井中佐,金井命令情报队张苗田赶到邵店,准备和蔡小烧接触。张苗田在鬼子几辆摩托车的护送下来到邵店据点。 晚上,蔡小烧还象平常一样布置任务,回来后躺在床,却翻过来转过去的睡不着觉。半夜里,听见屋后窗户底下有两声猫叫。他大声咳嗽了一声,起身下床,披上外衣,打开屋门。门外的贴身手下问:“队长,你有什么事?”蔡小烧说:“我要到屋后解手(大便)。”他绕道屋后见几条黑影正贴在后墙等候。蔡小烧把几人拉到远离房屋的无人之地,黑影中有人自我介绍:“我是张苗田,是皇军特高课宪兵队情报队队长。城内太君金井中佐特命我前来与蔡队长接洽。蔡小烧与特务们低声密语,双方讨价还价之后几个特务消失在黑夜里。蔡小烧又回到驻地,贴身手下问:“蔡队长,你出去解手怎么这么久,遇到什么事了吗?”蔡小烧敷衍道:“这几天火大,老拉不下屎,多蹲了一会儿。”邵店区区长鲍宏其与周桂昆这对搭档一般情况下都住在一个屋子。区小区长蔡小烧率领区队就住在他俩附近,大家都挨得较近,有什么紧急情况大家很快能互相知道。这一晚,是农历下半月,半夜后,月牙儿才高高挂在夜空。区里和区小队上半夜又转移到另一个庄子,蔡小烧亲自把鲍宏其区长和周桂昆指导员安排在庄内一小地主家中住下。这一小地主家有前屋、客屋。客屋两边各有厢房,是典型的四合头房屋布局。后半夜邵店区委和去小队转移到该庄子时,这户小地主家已经入睡,被蔡小烧扣门叫醒。外面天气太冷了,不好宿营,同志们必须在住户屋内借宿。小地主家的男主人披衣开门,区长鲍宏其上前客气地说:“打扰了老乡,我们几个同志要在你家借宿。”男主人见门外站着许多人,身上都带着傢伙,也不敢多问,说:“进来吧,你们随便住。”周桂昆对这地主家男主人说:“东家,你进去睡吧,天太冷,别冻着。你放心,我们保证临走时把你家院子里外打扫干净。”男主人回主屋睡觉去了。蔡小烧对鲍宏其与周桂昆说:“区长、指导员,你们都睡在西厢房吧,挤一挤还暖和。东厢房几间是厨房,烟燻火燎的,你们不好住。”周桂昆说:“前屋好像有张床,我睡前屋吧。”蔡小烧不好再坚持己见。哪曾想,指导员周桂昆这一临时决定倒救了自己一条性命。周桂昆鞋也没脱,就和衣睡在前屋床上,把被子蒙住头盖住脸,包在身上。区长鲍宏其被蔡小烧安排睡在西厢房一张床上,也未曾脱衣,只是把鞋脱了。他穿的这双鞋是缴获鬼子的翻毛牛皮鞋,费了好半天的劲才把那双鞋子脱下,才躺入被窝中睡觉。蔡小烧把这区上两位领导安排好后,随手关上了前屋的门。他又对门口的一个站岗的战士说:“天这么冷,你也回屋睡觉去吧。已经是下半夜,估计不会出现什么情况,况且我在村外放了岗哨。”站岗的同志见队长这么发话,就开门回到屋里,随手把门带上。站岗的同志本想跟周桂昆同床睡,无奈周桂昆的床小不好挤,他就摸到鲍宏其的床上同鲍宏其挤睡在一起。周桂昆还没有入睡,他先是头朝里睡,蔡小烧还说他一句:“指导员蒙头盖脸地能睡好觉吗?”说完,蔡小烧转身离开。周桂昆没有吱声,躺下几分钟,他觉得这样睡不便于听门外的动静,又头朝外睡。由于穿单鞋脚凉,他就把双脚用被子裹了起来。 同志们都休息了,蔡小烧心中有鬼,并没有睡。他一个人走出庄子,说是去查哨。村口的哨兵见走过来一个人,端枪喝问:“哪一个?”蔡小烧说:“是我!”哨兵见来人走近,才看清:“是蔡队长啊。”蔡小烧说:“你回去吧,今晚我来站岗。”放哨的战士见蔡小烧亲自来站岗,一个立正:“是!”收枪便跑步回去了。蔡小烧等了一会,突然身后有人拍他的肩膀,他转过头,见是约好了的张苗田和几个持枪的特务,张苗田说:“蔡队长,我们的人都上来了?”蔡小烧说:“那开始行动。”敌人先把区小人包围起来。蔡小烧领着敌人,冲进区小队战士睡觉的的院子。敌人踹开几个屋门,十几只手电筒的光柱把各屋躺在草地上的战士们照的一览无余。敌人喝道:“都不许动。”战士们都把枪搂在怀中睡觉。手电筒的亮光下,敌人的枪对着他们,他们无时间反抗。蔡小烧提着枪走到战士们睡觉的房屋里:“弟兄们,我带你们投靠皇军,你们只要跟着我蔡小烧,我决不亏待大家。有谁敢违抗,格杀勿论!”有一间屋里的一个班长想摸枪还击,上来一个敌人,用刺刀把这个班长戳死,其余战士们不吭声了。蔡小烧领着敌人解决了区小队,又领着张苗田等众特务去解决区长鲍宏其及指导员周桂昆。蔡小烧推开前屋门。残月下,见周桂昆蒙头大睡,蔡小烧举枪朝周桂昆的头部、床中间各打一枪。由于周桂昆已调头朝南睡,蔡小烧打的第一枪打在周桂昆的两脚之间,第二枪正好打在周桂昆的大腿根部。周桂林知道是敌人,尽管疼痛,他咬着牙,未敢出声。蔡小烧认为周桂昆躺着不动,已被打死。就领着众特务往区长鲍宏其屋里来。听到前屋响起枪声,区长鲍宏其与那位站岗的战士已被惊醒。战士抬腿跑下床大喊:“敌人来了!”拉开枪拴举枪向外射击,外边敌人也踹开门乱枪朝屋里打来。那位战士在生死关头爬上房梁,用力把屋顶捣开一个小洞,这户地主家的屋顶是小瓦上的顶。战士用力捣碎几块瓦片,顺着洞口,用尽全身力气往外爬。这个战士也不知哪来这么大的气力,他爬上捣开的洞口,跃上屋顶得以突围。这区长鲍宏其正费力的往脚上套那双翻毛牛皮鞋,慌乱之中怎么也套不进脚。敌人沖了进来,乱枪把鲍宏其打死在床上。敌人掠走鲍宏其的手枪,翻走周桂昆的枪,退了出去。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低,周桂昆估计敌人已经走远,这才敢哼出声来。他摸了摸大腿根部,下身湿漉漉的,手上都是血。他爬下床,朝院子里爬去。住在后面正堂屋里的地主家人听见院中的嘈杂声和枪声,未敢出来。等枪声和人声停息,又听见院里有人喊“哎哟!哎哟!”的痛苦叫喊声,才打开门。只见周桂昆已经爬到院子中间,身后被拖出一道血迹。地主家男主人连忙上前扶起,并高声叫老伴撕来一块白大布,把周桂昆的伤口死死缠住。刚才突围的那个战士也赶过来,帮着地主家人把周桂昆仍扶回前屋床上。 第84页 蔡小烧裹挟着区小队当夜就投靠了日伪邵店据点。 第二天天亮,附近地下党人又把周桂昆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又赶紧派人到过运东保安圩县委报告。马林书记和县委一班人闻听后大惊。马林书记对张英华说:“张团长,我们邵店区叫敌人连窝端了。事关重大,你要带队前往邵店区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并代表县委稳定人心、处理善后,对反动分子要坚决镇压。”张英华带领县独立团装备较好的一营,当即秘密赶到邵店区。到了邵店区,张英华首先派人把受到重伤的周桂昆送回运东。张英华的警卫员周桂林见自己的大哥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他扑倒在大哥的身上大哭,被周围的人扶起。受伤的大哥被抬走了,他送了一程又一程,反覆地央求同志们,轻一点,慢一点,路上平稳些,别颠坏了大哥。 张英华命令把牺牲了的邵店区区长鲍宏其同志就地安葬。 几天内从日伪邵店据点内陆续跑回来七八个被蔡小烧裹挟进据点的战士。张英华表扬了这些战士:“你们是革命的好同志,你们能跑回来,不给敌人干事,就充分说明我们党还在,我们永远不会垮。遇到挫折不算什么,我们将坚决革命到底。” 蔡小烧的叛变投敌。日寇、汉奸弹冠相庆。宿城金井中佐任命蔡小烧为邵店据点伪军中队长,邵店所有伪军均归其指挥。蔡小烧受到金井中佐的赏识,扬言要一举消灭邵店区所有**人。张英华从邵店据点的内线送出来的情报分析,敌人近期不会有太大的动作。他从容地恢復邵店区政权,密切注意敌人的一举一动。这时从运东县委转来一份情报,是城里的地下党同志递出来的。从情报上得知,邵店北司吾山区五花顶莲花寺是敌人在宿北一个重要的情报联络点。 宿城日军情报队队长张苗田到宿北一般都上五花顶莲花寺。他在城里呆腻了,有时因处理事情让金井中佐看着不满意,金井中佐会像对待一条狗一样教训他。他张苗田必竟不是日本人,金井中佐教训他,他也就认了,可宪兵队的一般鬼子下级军官也时常教训他。可他想尽办法巴结讨好日本人,但那帮日本人对他还是满意。给日本人当儿子,总也当不出个好来。遇到鬼子训斥,心中窝囊,他就会领着几个特务,跑到宿北司吾山中的莲花寺散心,玩上几天。苏北的司吾山风景优美。莲花寺坐落在山峦之巅,环境清幽。早听晨钟,晚听暮鼓,还有和尚一片唱经之声、和尚用手敲击木鱼的清脆声。目睹此情此景,使人忘却凡间烦事。重要的事莲花寺是他张苗田苦心发展的一个窝点。来此寺的土匪特务、就是莲花寺的主持波浪和尚哪一个对他张苗田不是敬若上宾?在宿迁城里日本人是爷,到莲花寺老子就是爷。 正文 第十八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4 8:15:44 本章字数:6851 **邵店区被敌人彻底破坏,张苗田觉得这是他一人的功劳,不免心生得意。就来到城里河清巷中有名的妓院“醉月楼”。如今的张苗田,可不是过去的他了,是堂堂的日军宪兵队情报队长,在别人看来是日本人眼中的红人。宿迁城里人谁不畏他三分?张苗田跨进“醉月楼”院子。老鸨出来笑脸相迎:“张队长,又有些时候没有来了,我楼上的女儿们都想死你了。”老鸨说完朝楼上高叫:“姑娘们,贵宾情报队张队长驾到,下来接客呀。”“醉月楼”上打闹嬉戏的妓女们,一个个抹着猩红的嘴唇,妖里妖气,一窝哄地从楼梯上挤下来,围住张苗田。这个叫:“张爷”、那个叫:“队长”。分外亲热。张苗田今儿个高兴,从兜中掏出一个装满大洋的小布袋。他把小布袋打开往桌子上倾到。老鸨眼见下雨般落到桌面上一堆白花花的钢洋,喜不胜收。她一手捏着衣角作兜,一手往兜里拨拉着满桌的钢洋。张苗田左手拽一个妓女、右手搂一个妓女。其余的妓女见状不高兴,甩手不理张苗田,充满嫉妒。被张苗田搂抱的那两个妓女极尽挑逗之能事。张苗田兴奋地领着这两个妓女上了楼。两个妓女和张苗田在屋内乱成一团。直到第二天八、九点钟,张苗田才回到情报队,日军宪兵队长来到张苗田屋内,又教训他:“张队长,你怎么现在才来,金井中佐四处找你。”张苗田和“醉月楼”的两个妓女闹了一夜,提不起精神,听说金井中佐叫他,心里想:“准是太君见我一举消灭共党邵店区委有功,要重赏我呢?”他来了精神,对宪兵队长说:“报告太君,我立刻去见金井中佐。”他赶到金井那里见了金井,立正报告:“金井太君,情报队长张苗田来听太君训斥。”他一心想着金井中佐给他行赏,没料到金井对他一顿噼头盖脸:“张队长,你不是说我们模范治安区邵店一带**全部被消灭了吗?据情报怎么还有zg武装及人员在活动?邵店据点来报告说:昨天正午时,皇军刚出据点就被共党武装人员打死二人,打伤数人。这怎么解释?”张苗田当头被金井泼了一盆冷水,忙对金井说:“报告太君,我这就去查。”张苗田从金井那里退出来。这日本人真***翻脸不认人,你有功劳他不提,死伤几个人却把气撒到我头上了,真***倒霉。他刚到情报队就召集十几个特务,骑上自行车,出了北圩门。下午到了邵店据点,张苗田和蔡小烧打了招唿,就问窝在据点里的仇发家和鬼子兵昨天发生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仇发家说:“老弟,别提了,昨天中午几个个太君想出据点到东头邵店街上找点乐子,结果在邵店街拦住人家黄花闺女想**,被共党便衣武装用枪打死、打伤。太君的枪和子弹都被人家给抢掠走了,等我们听到枪声追出来,人家早跑得无影无踪了。”张苗田道:“这肯定是**地下武装干的,不肃清这些共产分子,我张苗田就不回宿迁城了。”张苗田和特务们在据点内吃了饭,又领着特务骑车奔向司吾山莲花寺。 第85页 俗话说得到好:“穷了寺庙富了和尚。”莲花寺虽有很多庙产,司吾山下光是属于寺庙的良田却有四、五千亩,大小农庄也有十几个。可寺庙红墙剥落,佛像金身暗然无光;寺内虽有古树参天,可私毫不能掩饰寺庙的凌乱不堪。诺大寺庙近百个僧人,真心侍佛的能有几人?该是神仙没挣眼,让这波浪和尚当了全寺主持。波浪和尚凡心未泯,对内培植亲信,打压不听话的僧人;对外与敌特匪霸勾结,参与特务活动,组织汉奸特务武装(波浪中队),阴谋消灭**人,且美其名曰“惩恶扬善,匡扶正义”。莲花寺以当家主持波浪和尚为首的反动僧人完全背弃了佛教的教义和宗旨,与日伪勾结,为虎作伥,堕落成一伙地地道道的汉奸僧人。 张苗田率特务们上了莲花寺。波浪和尚亲自走出庙门迎接张苗田等大小特务。张苗田进莲花寺吩附波浪和尚,把盘踞在司吾山中的王斗山旧部召集来。波浪和尚命令手下僧人去请,自己陪着张苗田等特务们喝茶聊天。不大一会功夫,王斗山旧部十几个来到。群贼、特务、恶僧聚集一室,听张苗田讲话:“弟兄们,我们这一带**虽被消灭,但又死恢復燃。昨天,邵店东头据点有几位皇军刚出据点即被打死、打伤,可见**的活动还大大存在,不过据我判断,这只是些零星共匪活动,但不得小看。”群贼中有人就高叫:“那我们就去活捉零星共产份子,剜心挖眼。”张苗田说:“对,诸位弟兄都是这一带的人中龙,对这一带每个庄子,每户人家都熟悉,我要藉助诸位帮我消灭共党分子。”群贼又叫:“我们如果抓到共党立了大功,请张队长替我们在城里皇军那儿美言几句,让我们也弄个官儿噹噹。”张苗田道:“这个好说,只要在这一带真正能实现太君金井中佐所制定的模范治安区,弟兄们升官发财就包在张某人身上了。”张苗田纠集这十几个贼,还有波浪中队的部分恶僧参与,连同自己带来七八个特务,组织一个四十人的武装,当夜即下山逐庄逐户地搜查**,遇到外地生人,严加盘问,稍微对不上他们的盘查,或者说错了一句话,即被视为共党分子拉出枪毙,以至于邵店以北的各庄都没有人出门走亲戚。特务、贼人还藉机勒索各庄。 敌人并不知道,就在几天前,张英华率领运东独立团一营已秘密进入邵店区。正密切关注敌情寻找战机准备狠揍敌人一下,挫一挫敌人的反动气焰。以张苗田为首的特务武装在县北各地搜捕zg人员的情报迅速反映到张英华那里。秘密驻在邵店区一带的张英华逐渐清楚这是一股由宿城特务队长张苗田带队的特务武装。有人反映,这股敌人不但整夜活动,有时白天也活动。张英华为了摸清敌人的活动规律,就派出便衣人员出去主动寻找这股敌人,部队仍然隐蔽在邵店区和沭阳闫集交界一带待机。张英华苦等几天,密切关注这股敌人。终于便衣前来报告:这股敌人突然深入到邵店东南,并在某庄出现。张英华说:“好,这送上门的礼物不能不收。”他叫来一营营长,对这位营长交待了任务。敌人出现的那个庄子离邵店鬼子据点较近,如果强攻容易惊动据点里的敌人。如果双方接上了火,打响了,邵店据点里的敌人必定会来增援。对我以后活动会造成不利的影响。所以张英华向那位营长交代:对这股敌人只能智取。他向一营长面授机宜,交待要如此这般地行动。 张苗田带着这支土匪特务,其中有近一般为莲花寺反动僧人武装——波浪中队的恶僧,突然出现在邵店东南。这决不是张苗田一时的心血来潮。以前他都在邵店以北出没,盘查了一段时间,并没有捉到一个真正共党工作人员。他想:我这么整日在这一个地方查来查去,共党分子早就跑南边去了。他想改变一下方法,突然在南边庄子查一查,也许不定期能捉到共党分子大鱼。所以他就带着特务们和这些土匪僧人,来到南边。正在一个庄里骚扰,折腾够了就让该庄的保长做饭给他们吃。张苗田正在保长家吃着饭,有一个特务跑进来报告:“庄东头来了一队人马,估计有六、七十人,队伍前边还五花大绑绑着几个人。”张苗田搁下饭碗,领着几个特务刚走到庄东头,那队人马已经过来了,一个个歪戴着帽子,斜背着枪,都着便衣,拖拖拉拉的。队伍前边还押着几个人。张苗田持枪观看,特务们也把手中的短枪打开机头。待对方走进,张苗田喝问:“贵部是哪里来的?”一个头头模样的人,斜挎着盒子枪,赶到张苗田眼前。他把手中的枪头朝帽沿戳了戳,用沭阳口音说:“我们是沭阳闫集维持会的,在两地交界巡逻,发现这几个可疑分子,我们抓起来审问,正是在贵区活动的共产地下工作人员。我们不好处理,正往你们邵店据点押送!”张苗田听罢,心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放下手中的枪,其它特务了跟着放下枪。他捣出香菸,递给那头头一根,又亲自给那头头点上火,说:“你们不要往据点送了,我就是来捉这共党漏网之鱼的,交给我吧!”那头头是一营营长装的,手下的人还有那几个被绑的汉子都是一营战士。一营长装作滑头滑脑的样子,深吸一口香菸,慢慢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似乎不相信地对张苗田说:“交给你?你能赏我多少钱?就你这几个人能抓住**?牛皮吹上天子吧?”他不理张苗田,挥手对停下来的战士们说:“走,弟兄们,把咱手中的共党分子交给邵店据点的皇军,皇军能给咱们大赏钱。”战士们推开张苗田和几个特务就走,张苗田心想:不能让这帮沭阳人把共党分子交给皇军,这样不就说明我张苗田无用了吗?他再次拦住一营长,说:“弟兄们别走别走,有话好说。”一营营长叫弟兄们停下来,不耐烦地说:“我说你们是干什么的,想不让我们去领赏?”他把嘴上的香菸往地下勐地一吐,把大拇指朝向队伍:“弟兄们可不愿意。”他又痞里痞气地说:“在你们宿迁地界怎么啦,想欺负我们是不是?问问弟兄们手中的傢伙让不让?就你们这几个熊人就敢拦我们的路?”张苗田赔笑说:“兄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不是商量着来嘛。”他又软中带硬地说:“我是宿迁大日本皇军宪兵队情报队队长张苗田,我们也是带队伍来的。”几个特务也附和:“是啊,是啊!”一营营长拉下脸咧着嘴说:“谁认得你什么张队长,狗队长的,你把你的队伍集结合起来让我瞧瞧,如果真有什么队伍,我就把这几个共党分子交给你。”张苗田说:“此话当真?”一营长说:“吐口唾沫砸个窝,老子说一不二。”张苗田命令手下一个特务:“去把队伍都叫来,集合让这位兄弟看看,我张苗田是不是骗的?”特务跑回庄里,把人都给带了过来。一营长问张苗田:“你的队伍都到齐了吗?”张苗田说:“一个不少全都到齐。”他正想再问一营长要人,一营长把手一挥:“动手。”战士们立刻把敌人包围,大喊:“不许动,把枪放下,举起手来,谁不听话就打死谁。”敌人纷纷扔下枪,举起了双手,被绑着的几个人身上的绳子也早被战士们解开,各捣出手枪对准张苗田。张苗田慢慢举起双手问:“兄弟到底是什么人?”战士们上前把张苗田的枪缴下,并把他捆绑住,一营长这才哈哈大笑:“告诉你,我们是宿东县委独立团张英华的部队。”张苗田和手下这些特务队伍这才如梦方醒。一营长命令统统把敌人押走。战士们押着敌人高兴返回驻地。一营长来向张英华报告:“报告团长,任务胜利完成。敌人无一漏网,全被活捉。”张英华命令:“把那个情报队长张苗田给我押来!”一营长敬了个军礼:“是!”转身出去。张苗田双手反绑在背后,由两名战士押到张英华面前。张英华看着眼前这个恶贯满盈的傢伙,大声道:“张苗田,你这个败类,该由人民审判你了!”这两个多少年来互相都想把对方置于死地的仇人,见面了。张苗田硬起脖子说:“张烧包,落在你手,我没打算活,只是老天偏心眼,偏向着你张烧包,以前我怎么三番五次没抓着你,否则我会亲手宰了你。”张英华大笑:“等你下辈子再找我算帐吧。”他命令派人把张苗田押送到运东县委,交由地方公审。一营营长问:“团长,余下的敌人怎么处理?”张英华狠狠地说:“一个不留,统统砍头,给死难的烈士报仇。”剩下的敌人除张苗田被押走外,其余统统被带到一条沟边。张英华亲临现场,对这些敌人说:“枪毙你们会浪费我几十颗子弹,我可捨不得,那些子弹是给日本鬼子留着的,你们一个个都尝尝我这把砍头钢刀如何?”他又转到那些汉奸恶和尚的身后,拍了拍一个和尚的脑袋,对这些汉奸恶僧们说:“这些脑袋长在你们头上可惜了,我看这里边装的都不是经文,装的是满脑子的坏水。”他又在敌人背后转了一转,高声叫他的警卫员:“周桂林在吗?”周桂林大声回答:“在!”张英华命令:“桂林,给你哥哥和牺牲的鲍宏其区长报仇,给饱受他们欺压的百姓报仇!我命令你把这些人的人头都给我卸下来!”周桂林应声答道:“是!”从后背抽出那把雪亮的大砍钢刀,高举起来,照着站成一排的敌人当中为首的一个当头就是一刀。敌人首级滚落一旁,脖里窜出一股污血,无头的尸首向前扑倒在地。周桂林连杀五人,手也砍疼了,胳膊也砍酸了。张英华命令:“换人!”一个战士上来换下周桂林,接过那砍头钢刀,朝敌人的头上用力砍下去。换上来几个战士,才把敌人砍杀完,滚落在沟里的敌人的头颅就像一个个滚圆的山药蛋骨碌碌滚向沟底,或散或聚。那把锋利的砍头钢刀,都砍钝了,最后只有靠战士们的力气,把敌人的头砍掉。 第86页 张英华砍了这近四十个作恶多端的敌人,极大地震慑了宿北广大地区的汉奸特务。宿北的汉奸特务提起张英华的外号“张烧包”无不胆颤心惊:“张烧包”杀人如麻。简直杀人不眨眼。就连城里的金井中佐听了也称:“张烧包,大大的厉害。”金井中佐命令宿新公路沿线各据点的敌人都出动,来找张英华进行报復。张英华把带来一营人马分成三股,每股一个连,自己亲率第一连在宿北大地与敌展开撕杀。这三个连时聚时散。战术上运用埋伏、偷袭、阻击或多种战术并用,使宿北大地敌人的疲于应付,遭受相当大的损失。宿新路沿线各据点敌人被来回调动,象无头的苍蝇到处碰壁。 调动敌人的目的也已达到,乘各据点守敌空虚,张英华命令活动在宿新路西骆马湖一带的彭清源游击大队乘机跨过宿新公路,向东、东北杀来。沿途拔除、捣毁了多处敌人的据点。城里金井中佐眼看自己苦心经营的宿北模范治安区将要瓦解,命令宿迁城里和新安镇各出动一部日伪军,两处敌人南北对进,开往宿北增援。张英华决定在敌人两路援兵到达之前,再打一仗。这一仗打谁?张英华和一营长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形成一致,决定打击叛徒蔡小烧部。 蔡小烧自投靠日伪、窜入邵店据点后,总想立个功,表现一把给日本人看看。自从张英华严厉镇压了张苗田的特务武装后,蔡小烧害怕了,呆在据点里不敢出来。在金井中佐严厉威逼下,他才率领据点里的五十来个伪军和仇发家的二三十人维持会,出了邵店据点,向四周扫荡。蔡小烧并不敢远离据点,只在据点周围十里八里之内活动。白天活动,晚上即缩回邵店据点。独立团一营几次设伏,均未成功。蔡小烧对抗日武装的战术较为熟悉。所以部队每次设伏,狡猾的蔡小烧像狗一样,一旦嗅出点蛛丝马迹,就像泥鳅一样熘回邵店据点。我方便衣侦察人员不时回来报告:从宿迁城和新安镇出来的敌人正逐步向邵店一带赶过来。独立团团长张英华心中焦急无比,如果两路敌人进入到邵店一带,歼灭叛徒蔡小烧部将变得及其困难,或者无法将其歼灭。这将给宿北我方今后的活动带来无穷的祸患。这在这时,宿北地下党送给张英华一份情报,该情报是邵店据点内一名和我方有联繫的伪军冒险送出来的。情报说蔡小烧率领伪军和维持会共七八十人又出来活动了,邵店据点内的鬼子并没有跟着出来。张英华得知这一情报后,命令一营二连派一个排,监视据点里的敌人,派二连另外两个排监视从县城和新安镇方向出动的敌人。集中一营一连、三连的全部兵力,由自己亲自指挥,决心痛击叛徒蔡小烧汉奸武装。 蔡小烧率领伪军和维持会,一路小心又小心半天才挪出五六里路。这股敌人不像是走路,简直就是在路上爬行的,比乌鬼走得还慢。蔡小烧命令维持会走在前面,伪军走在后面,自己则跟在最后。他的如意算盘是这样:一旦前面遇到什么情况,好调头往据点里跑。走在最前面的维持会是一群地地道道的地方地痞无赖武装,没有受到正规的军事训练,平时只知道吃喝玩乐,对老百姓耍横,真正打起仗来,这些傢伙听见枪响,比什么人跑得都快。当地百姓为他们编了一口顺口熘说:“维持会,活受罪,一枪不打往后退,机枪一响淌眼泪,见到四哥(新四军)往下跪。叫声爹喊声娘,饶俺性命就投降。” 蔡小烧指挥这帮子人,偎成一团,慢慢向前蠕动。敌人渐渐接近张英华设置的伏击阵地。张英华仍运用老战术,正面阻击两翼迂迴包抄。他是先严令部队:必须做好伪装隐蔽,决不能再让敌人看出一丁点破绽,决不能让蔡小烧再熘了 敌人渐渐向前蠕动,没有发现前方张网以待的战士。张英华耐心等待。见敌人正逐步靠近阻击阵地。是时候了,张英华下达命令:“打!活捉蔡小烧!”埋伏在正面阵地的战士们集中所有火力朝敌人打去。走在最前面的维持会,见前方响起激烈枪声,撒腿就往后跑。高叫:“快跑啊,遇到共党大部队啦!”后面的蔡小烧捣出枪,大喊:“给我顶住!”自己却调头往后逃跑。哪容敌人再逃脱?张英华又是一声令下。从两翼包抄的战士跃出阵地,快速扑向敌人。张英华命令正面阻击的战士配合两翼共同追击敌人。部队旋风般沖向敌人,齐声喊:“活捉蔡小烧!” 往后逃跑的敌人只恨爹妈给自己少长两条腿,顾不上还击,往邵店据点方向狂逃。邵店据点里的敌人听见勐烈的枪声,拼凑一些人企图增援蔡小烧。他们刚出据点不远,即被监视的二连一排战士打了回去。敌人害怕据点有失,退回据点未敢再出来,只拼命朝外射击。 蔡小烧只有听天由命了。围攻蔡小烧的部队快速追剿。张英华向追击部队传达命令:“坚决阻止蔡小烧逃回据点。”战士们全力追赶,包抄。这已经不是开枪射击的事了,是在和敌人比赛跑步,看谁跑得快。结果负责包抄的战士比敌人快了一步,把敌人给团团包围起来。维持会不经打;蔡小烧的伪军中有一部分是原来邵店区小队的战士被蔡小烧裹挟强迫投敌的,所以见自己被独立团合围,也就纷纷放下武器,举手投降。蔡小烧成了孤家寡人。他听见四面都喊着:“活捉蔡小烧!”蔡小烧走投无路,在战士们就要冲到跟前之际,举枪朝着太阳穴抠动扳机。 第87页 正文 第十九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5 8:15:59 本章字数:4500 (引子)金井中佐腾地站起来,大声怒骂这些人:“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你们统统都是饭筒草包,大日军皇军养了一群无用的东西。”这傢伙骂够了,丧气地坐在椅子上,挥了挥手:“散会!”会场上的伪军头目、汉奸首领如获重释,像逃生一般离开会场。只有鬼子宪兵队长坐在未动,他对金井说:“我有一张王牌……”他站起来走到金井跟前,在金井的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从宿迁城里和新安镇出来的两路之敌,已经离战场不远。从远处传来的的枪声判断,派出去监视敌人的一营二连那两个排的战士们已经和敌人接上了火。张英华命战士们抓紧打扫战场,撤出战斗。 独立团一营速战速决歼灭蔡小烧后,押着俘虏、扛着缴获的**弹药迅速撤离战场。参与阻击敌人援兵的战士们也迅速脱离敌人,安全转移。 南北两路的敌人终于在邵店据点合兵一处。 听说蔡小烧被歼灭,金井中佐恼怒不已,严令在邵店据点会合的敌人在宿北到处寻找张英华决战。张英华再次把部队分散,以班排为单位活动,与敌人巧妙周旋。 宿北的敌人被张英华打怕;敌人的特务组织、情报系统也遭到毁灭性的打击,活动基本瘫涣。因此从宿迁城里和北部重镇新安镇出来的敌人到了宿北后,情报不通成了聋子、瞎子。张英华又通过内线和当地两面政权向敌人散布假情报,使得进攻的敌人处处扑空,到处碰壁,无计可施。先后撤回县城和新安镇。 经过张英华一番打击,县北敌我形势发生了极大转变,敌人在宿北所搞得模范治安区计划已基本破产。**已逐步掌握主动。张英华请示县委把宿新路西边的彭清源调来,任邵店区区长。为了加强邵店区的武装力量,张英华又留给彭清源一部分缴获的枪枝弹药。彭清源接到县委指示后,从宿新路西抗日游击大队带过来一百多人枪,余下人马仍继续坚持在宿新路西打游击。彭清源任邵店区区长后,在张英华的大力支持下,从俘虏的蔡小烧的伪军中挑选出一部分人经改编后、连同自己带来的一百多人,统一整编成邵店区区队。不久,邵店区区队奉县委命令改称为宿北大队。为加强党的一元化统导。彭清源兼任宿北大队大队长。整个宿北大队有二百多人枪。这二百多人枪在彭清源的领导下,活动在县北至新安镇南到井儿头、西到骆马湖以西、东到沭阳交界的宿北整个地区。一直坚持到抗日战争的胜利。宿北大队也发展到近五百人枪。解放战争初期,经上级同意,彭清源率领宿北大队所有人马编入北撤山东的华东的野战军主力部队。 彭清源率领的宿北大队奉命编入华野主力后,即参加由华野组织的有名的宿北大战。在这次解放战争初期规模较大的一次战役中,整个宿北地区变成一个大战场,华野首长命令这支家乡的子弟兵,利用他们对宿北地区地形熟悉的特点,抓敌人舌头、割敌人电话线、给部队作嚮导。伏击零散活动的敌人,为保障宿北大战的胜利作出了贡献。这支部队后随大军渡江南下,一直打到闽浙地区。全国解放初期在一从山区剿匪战斗中,身为团参谋长的彭清源不幸遭到残匪袭击,壮烈牺牲。 正在宿北与敌作战的张英华,接到运东县委送来的指示,要他速返运东县委另有重要任务。张英华安排妥当后,率领一营返回运东县委。半路上,遭遇从王大沟、来龙庵据点出来抢粮的日伪军。张英华命令一营长率队出击。敌人队伍中鬼子兵居多,因此战斗力较强,这场遭遇战,双方打了几个小时,敌人终被打退。战士们乘胜追击,追至来龙庵据点时,宿迁城金井中佐命令城里的日军增援。战场外负责监视敌人的战士跑来向张英华报告:增援的敌人离这已不足五里。张英华考虑到部队在宿北作战,没有得到很好休整,普遍疲劳,于是命令部队退出战斗。撤返运东游击根据地。 张英华率领独立团一营官兵,在宿北圆满完成各项任务,胜利返回运东。运东根据地军民组成欢庆的人流,热烈欢迎将士们凯旋归来。在保安圩欢迎的人流中,费瑞芳抱着烈士韩德彩的女儿也站在其中。当她发现骑在马上的独立团团长张英华时,费瑞芳翘起脚招手。张英华也看见了她们娘俩。他下了马大步奔过去,抱起孩子在脸上亲了亲。孩子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人群中马林书记开玩笑说:“英华同志,你和瑞芳收养这个孩子,这孩子平常怎样称唿你们俩人?是叫叔叔阿姨还是叫爸爸妈妈?”张英华把怀中的孩子逗得格格笑,对马书记等大家说:“我的瑞芳约好了,抗战胜利那一天,就是我们的结婚大喜日子,不过这孩子现在喊我爸爸也无妨。”他逗孩子说:“喊我爸爸。”孩子真高兴地喊了声:“爸爸。”张英华大声答应:“哎,乖孩子。”引得马林书记等人开怀大笑。费瑞芳笑着抵了抵张英华:“真没有羞。” 张英华率领运东县委独立团一营在宿北取得接连胜利,不但使得县城日伪不安,gmd顽固派心里也很不是滋味。顽固派本指望借日本人和汉奸之手消灭或削弱**武装,没曾想**武装不但没有被消灭或削弱,而且打得日本人和汉奸特务无从招架,宿迁的gmd顽固派坐不下去了。 第88页 马林书记把张英华叫到屋中,对他说:“gmd顽固派和城里日军正在走下坡路。广大乡村政权几乎尽落抗日军民的手中之时,宿迁的gmd顽固派又来和我们搞摩擦、争夺抗日果实来了。活动在运西的gmd顽固派县长凌亚武部,联合县西贼头刘子生部共计一千多人,经县南渡过运河窜到仰化、復隆一带,阻我交通,杀我军民。他们在渡运河时,刘老涧据点的日军不但不开枪阻拦,还故意停止在运河上的武装汽艇巡逻。日伪军故意放纵让凌亚武窜到我游击根据地捣乱,这是敌伪顽相互沟结、破坏我抗日根据地的罪恶阴谋。更为可气的是……”马林书记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凌亚武在渡运河时,在运河上和我们的一条船只遭遇,船上有我方一个班的武装,奉命护送从运西调到运东的我方三名干部,双方在运河上遭遇时,顽宿迁县长凌亚武根本不听我方船上干部战士的再三劝阻和警告,强行对我方船只展开攻击,在船上的我方干部战士虽经苦战,但众寡悬殊实在太大。我们的船被顽固派优势兵力包围,激战中,全船无一人倖免,连船只都被凌亚武部击沉。” 必须消灭窜入根据地的凌亚武部。张英华考虑仅靠县委独立团的力量很难消灭顽固派凌亚武部。他询问马林书记:“是不是请主力部队来配全我们一下,光靠我们独立团的力量,恐难消灭这股敌人?”马林书记说:“这个我也有考虑,可通过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最近活动在我们县附近的新四军部队,作战频繁,且都转到外线去了。因此上级要求我们和泗阳、泗洪这两县地方武装互相配合作战,三县武装联合起来共同消灭顽固派凌亚武。 zg泗阳县委独立营、泗洪县县大队,已经接到上级指示朝我县运动。两县武装加上我县独立团全部,三县武装合起来有两千五、六百人。 在运东县委召开的县委会议上,马林书记仍嫌力量不够,他说:“县委还需从全县各区区队中抽调出部分区队武装前来参战。这样一来,直接参加战斗的部队超过三千人,况且我们还有民众的支持。对顽军来说这将是一支较强大的力量。只要我们充分发动群众,我们完全可以战胜力量貌似强大的敌人。” 三县武装汇集宿迁。三县武装联席会议上,决定成立消灭凌亚武战役指挥部,众人公推张英华为战役总指挥、公推运东县委书记兼县独立团政委马林同志负责后勤保障工作。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会上,马林书记表示:“请同志们专心打好这仗。我代表运东县委、运东抗日广大民众,在会上表态:保证让参战的每一位同志吃上热饭、喝上热汤。战场上我方负伤的伤员,保证及时抢运下火线。” 接着张英华布置作战任务:“主攻任务由我县独立团负责,泗阳县独立营负责佯攻,泗洪县大队一部配合泗阳独立营佯攻、一部留作战役预备队,运东县各区队集中起来担任战场警戒任务……”作战任务分配下来,泗阳县独立营和泗洪县大队均对作战任务不满意。会后,他们找张英华评理:“我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受保护的。我们也要求参加主攻。”特别是泗阳县独立营的首长,拉着张英华磨咕:“张团长,凭什么你们参加主攻,我们只是佯攻?我们手中的武器也不是烧火叉,一碗水须端平,我们也要主攻任务。”张英华见眼面前这位指挥员说话是个直炮筒子,劝他说:“我们是不想让你们独立营的同志有太多的伤亡。既然公推我为总指挥,那就请你执行我的命令。”独立营的领导只得服从命令,但他还是不满意。又找到运东县委马林书记,想请马林书记通融一下,还要担当主攻任务。马林书记笑而不语,但被这位指挥员缠得无法工作,只有说:“主攻和佯攻都是攻,我看谁先攻进去谁就是主攻,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那位同志这才略有所悟,手拍后脑袋,高兴而去。 几县武装精心运筹,统一指挥。把反动武装凌亚武、刘子声部一千多人围困在復隆乡的一个小村庄里。总攻之前军民日夜打枪喊杀,搅得庄内顽匪吃不好饭、睡不安觉。连续多日部队只围不攻。参与围攻的部队轮流休息,可就是不让敌人安宁。凌亚武和刘子声想突围逃跑,可是抗日军民把庄子围得象铁桶一般。顽匪几次突围都被连死带伤地打了回去。逃跑跑不成,固守又无援。顽匪占据的是个小庄子,只有十几户人家,敌人吃饭喝水都成了问题,且被打死的无地埋、打伤的无处医。敌人虽孤立无援,仍作困兽斗。 被围敌人意志消沉。时机成熟,张英华下令进攻。担任主攻的运东县委独立团,把全团连排班中的**员、共青团员集中起来,又把部分班组长集中起来,共同组成一个突击连,突击连在全团火力掩护下,不顾敌人机枪火力疯狂扫射,象一把尖刀勇勐插向敌阵。在突击连连续伤亡十几人的情况下,突击连不怕流血牺牲,经半小时激战终于沖入敌阵。突击队员手中那一把把闪着寒光的刺刀,刺入敌人的胸膛。后续部队沿着突击队打开的缺口,在嘹亮的冲锋号声中高喊“沖啊,杀啊”一拥而进。几乎在突击连攻入敌阵的同时,我泗阳独力营的战士也从即设阵地杀入敌阵,向庄里突击。顽匪盘踞的庄子被撕开两个缺口。战士们顺着缺口,象决堤的洪水,蜂拥攻入庄内。随后跟随在战士们后面沖入庄内的还有很多老百姓,各持刀叉梭镖。抗日军民痛歼顽敌。到处抓俘虏,到处喊杀声震天。泗阳县委独立营早就听说运东县委独立团善于打仗,这次三县联合歼敌,独立营上至营长下至战士憋足了劲,要在战场上和运东县委独立团比试比试,看谁作战勇勐,歼敌厉害。两支队伍比赛杀敌,象两只勐虎在凌亚武阵内左突右击,犹到无人之境。三个多小时,战斗全部结束。战后,两支部队统计,看谁抓的俘虏多,独立营抓三百多,宿迁独立团抓五百多,余下的活人被泗洪县大队和其它民兵、群众抓获,但打死打伤的几百敌人却无法统计是谁开的枪。泗阳独立营个个都不服气:你们运东县独立团抓的俘虏多,是因为你们人多。战后分手时,泗阳独立营的营长握着张英华的手仍然有些不服气,说:“张团长,如果下次再有机会合作,我们不妨再比试一下。”张英华说:“好,有机会欢迎再次合作。” 第89页 这一仗匪首刘子声被击毙,凌亚武混在俘虏中,后脱逃,投向宿迁城里的日本人。 正文 第十九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7 8:16:12 本章字数:4664 就在张英华率领的一营于宿北邵店一带胜利返回运东根据地后,团长张英华的警卫员周桂林请了一次假,回家看望负伤在家疗伤的大哥周桂昆。独立团发给桂林一套崭新的灰大布军装,他没有捨得穿,他把这身军装带给大哥周桂昆。他步行二三十里地回到家中,见哥哥躺在前屋的小木床上。大哥伤口还没有完全癒合,但脸色已不苍白,还很虚弱。周父见二儿子也回来了,就对大儿子周桂昆说:“好好养伤,伤好后咱不干了,呆在家种地总比在外被打死强。”周桂昆对二弟周桂林说:“我们兄弟不要听父亲的这些话,我是**员,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革命到底。”二弟周桂林听了大哥的话深受感动,他从心里佩服大哥周桂昆。周桂林把带来的新军装放在哥哥床头,说:“大哥,你在家养伤,没有几件换身衣服,这身新军装就给你换身穿吧。”大哥桂昆紧紧握着二弟的手:“谢谢你,老二。部队上面我知道,你们几年才发一身像样的军装,还是留着自己穿吧。”周桂林说:“我给团长当警卫员,不参加战斗作战,也不大磨损衣服,我穿着身上这身军装就够了。”这两位既是情同手足的亲兄弟,又是一对有着革命情谊的战友。周桂林在家中呆了半天,就告别了兄弟父母回到部队。其大哥周桂昆伤好后,继续在地方工作。四九年奉调扬州地区,转业后在扬州水利局工作,后又调回宿迁,离休后享受正处级待遇,九四年逝世。 这里还必须交待一下汉姦情报队长张苗田的下场。张苗田在宿北邵店地区被活捉。县独立团长张英华为教育民众,惩恶扬善,命令手下战士将张苗田押到运东县委。县委召开公审大会公审张苗田。会场上民众纷纷揭发张苗田所犯下的种种罪行。在军民的声讨声面前,在民众的强大压力下,张苗田交待了一些罪恶沟当,如**活埋人家新娘子,把外地讨饭的小女孩强卖给刘老涧造闸老闆被活活沉入水底淹死等等。还有一些人们尚不知道的罪恶,张苗田拒不交待。抗日军民强烈要求枪毙张苗田。张苗田被战士们押到原来居住过的庄子,交由当地民兵处决。在庄子南边的龙潭乱岗地,行刑的民兵照他的后脑勺开了一枪,开枪的民兵可能是第一次枪毙犯人,慌乱中没打中要害。张苗田没有被打死,倒在地上说:“我张苗田命不该死啊。”一个民兵气又朝他补了一枪,张苗田还是没死,民兵气得用刺刀在他身上乱戳,可张苗田还是没死,嘴里发出嚎叫:“老少爷们,我张苗田命不该死。”现场看热闹的群众迷信:打了两枪还被戳了多少刺刀,难道他真不该死?在场的区民兵队长不信邪,嘴里说着:“我叫你不该死。”他命人找来一堆干燥的玉米杆子,浇上菜油,点着火烧依然没有断气的张苗田。张苗田也不说不该死了,被烧成了半生不熟的焦尸。这就是恶人的下场。 宿城鬼子金井中佐深知张英华的厉害,在鬼子汉奸召开的会议上,金井中佐对众人说:“张烧包是支那人中的这个”他举起大拇指。”如何对付张英华和运东县委,金井中佐绞尽脑汁:要进行大规模扫荡吧,可手中的鬼子兵三天两头被上司抽调到外地扫荡,给他留下来那点少得可怜的鬼子,不足以对付运东**。指望那些汉奸伪军就更不可能了。 提起张烧包,日酋金井中佐不但暗自佩服,而且内心也感到打憷,情报队长张苗田不就是落在他张烧包的手中吗?自从失去了汉姦情报队长张苗田,金井中佐感到失去了左膀右臂。张苗田在时他不觉得什么,拿张苗田当儿子、孙子使唤,稍不中意就严厉训斥,如今张苗田不在了,金井中佐还真觉得像少了什么一般。他问会议上在座的鬼子汉奸:“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对付共党张英华?”会上谁都没有说话,只有立在墙边的大座钟“滴答滴答”地响着。会场上毫无声息,气得金井中佐腾地站起来,大声怒骂这些人:“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你们统统都是饭筒草包,大日军皇军养了一群无用的东西。”这傢伙骂够了,丧气地坐在椅子上,挥了挥手:“散会!”会场上的伪军头目、汉奸首领如获重释,像逃生一般离开会场。只有鬼子宪兵队长坐在未动,他对金井说:“我有一张王牌……”他站起来走到金井跟前,在金井的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和平和夜晚总是那样的宁静,在运东游击根据地的腹地——保安圩,劳作一天的乡亲们都入睡了。深夜里,一个黑影从县委闪了出来,门口的哨兵喝问:“是哪一个?”黑影回答:“民运科长高天华。”哨兵的口气缓和下来:“高科长啊,这么晚了出去有什么事吗?”高天华说:“失眠了,睡不着觉,出去蹓跶蹓跶。”高天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他转攸到圩外关帝庙前,左右看了看,悄然窜进庙里。他从关老爷的像下摸出一张纸条和一包东西,出了关帝庙又左右看了看是否有人跟踪,确定无人之后又转回到县委门前。哨兵问:“高科长,这么快就回来了?”高天华说:“唿吸一下新鲜空气回来好睡觉。”他还表扬了哨兵一句:“同志们都有你这样的警惕性,任何敌人别想进入我们根据地。”他回到屋内点亮灯,妻子仍在熟睡之中。他捣出纸条,扫了一眼随后把纸条放在灯上烧成灰烬。他把那包东西装在上衣口袋里,又不放心地用手摸了摸了口袋,吹灭灯上床睡觉去了。 第90页 抗战期间,运东县委与县政府合署办公,机关人少精干,加起来不过二十来人。为了方便机关人员,也为了节省开支,县上专门请一个厨师做饭。说是厨师其是也不过是一位平常老汉。好在一日三餐也没有什么鸡鱼肉蛋可做,无非是把各位同志供给的菜金集中起来,做些粗茶淡饭。保持同志们开饭时有热气腾腾的饭吃就行了。这位厨师老汉虽然无精米细面可做,但这位工作上细心的老汉把一些杂粮变着花样让同志们改善口味:早餐有时是红豆稀饭,杂粮蒸的的馒头。有时把大豆磨成豆浆,让同志喝得暖暖和和。 深秋天的一大早晨,同志们还没有起床。那位厨师老汉已经把灶上的火烧旺:一边的大锅煮着豆子稀饭,另一边的大锅上蒸着杂粮面的窝头。厨师老汉很忙,小屋中升腾起一股股白色的水蒸气,他看见民运科长高天华从屋外走进来,就打招唿:“高科长,这么早就起来啦,还没到开饭时呢?”高天华说:“不忙,不忙,早上起来锻鍊身体,看到这里有火暖和,就到这里来转转。”他掀开锅盖子对厨师老汉说:“今早喝豆子稀饭啊,真香。”他又盖上锅盖。厨师老汉手脚不闲地忙上忙下,一会儿看锅,一会儿端水,一会儿和面。高天华站在那里撮手,跺脚,说:“这天真冷。”他对老汉说:“师傅,我帮你烧火吧,也暖和暖和。”厨师老汉说:“高科长,你咋能干这脏活?”高天华硬是把烧火的老汉挤了过去,说:“没事,没事。”高天华蹲在锅门前,往灶里递柴禾。高天华一边和老汉闲扯,一边在瞅机会。这时,一边灶上窝窝头蒸熟了,老汉把蒸笼里的窝窝头取了出来。高天华说:“师傅,得再往锅中添些水,不然会烧干了。”老汉说:“是啊,是啊,你不说我还忘了,说完老汉就到外屋端水。趁这功夫,高天华从怀中捣出一个纸包,把纸包里的白药面全部倒入满是稀饭的大铁锅中,然后盖上盖子,又把那包药的小纸片塞入灶内。那小纸片随柴火忽拉一下烧没了。厨师老汉端水回来后,高天华说:”师傅,我把这灶里多填了些柴禾,够烧一会儿了,我先走了。”厨师老汉说:“谢谢你,高干事。” 高天华慌慌张张回到妻子身边。妻子万区长已经起来,正在洗脸,妻子问高天华:“看你丢魂丧魄的样子,你干什么去了?”高天华结结巴巴说:“没,没干什么?”“没干什么怎么这样慌张?”妻子又问。高天华小声说:“这样大喊大叫干吗?让人听见好看我们的笑话?”妻子依就洗脸,没有接高天华的话。高天华来到妻子身边,骗妻子说:“家中有急事,你跟我一起走吧。”妻子反问:“家中有什么急事?是有人死了病了?就是天大的事也得跟组织请个假吧?”高天华心急:等到请假我就跑不脱了。他劝说不动妻子,就说:“反正我得走,现在就走,你不跟我一起走,将来别后悔。”说完,转身离开。万区长看着高天华离开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疑惑。 还没到开饭时间,厨师老汉又往灶内多塞了几根柴禾,灶内的火光映红了老汉。他嘴里嘀咕:“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高科长大清早来帮我烧火。”他哑然失笑。灶内的火正旺。老汉从灶边离开。天冷,他从稀饭锅内舀了半碗稀饭,然后喝下了肚。忙到现在,还没尝一口水,他喝下稀饭,身上来了些热气。同志们就要来吃饭了,得等到同志们都吃完,他才能忙完到最后吃。所以,肚里有了那碗稀饭,他才能心里不慌。他把稀饭打在一个大黄盆中,突然,他觉得腹中疼痛难忍,手中的大铁勺子摔落进刚盛有一半稀饭的大黄盆中,双手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掉了下来。老汉倒在地上双腿抽搐了几下不动了。警卫员周桂昆林每天起来较早,他要给团长打饭。他在厨房内叫了几声,无人答应。要在平常绝不是这个现象,平常他叫声师傅,厨师老汉会早早答应他,今天怎么这样平静?屋内水蒸气瀰漫全屋;蒸着窝窝头的蒸笼里嘶嘶地往外冒出白气。周桂林走进屋,他朝地下一看:厨师老汉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脸色发青,鼻口流血。他把手搁在老汉的鼻子上,老汉已经断了气,摸摸身上还有余温。他跑出来大叫:“厨师死了,厨师死了。”同志们闻听喊声,聚拢过来。马林书记来了,敌工部长苏子安来了,张英华听到喊声也来了。厨房的里里外外围了一窝人。苏子安蹲下来,看了看、摸了摸老汉,说道:“这是中毒死亡。”“哪里有毒?”同志们议论纷纷。苏子安拿过来厨师老汉喝过稀饭的碗,放在鼻尖闻了闻。他用勺子舀了半勺稀饭。厨房门外有一条小花狗,他把那碗稀饭放在狗的面前。那条狗伸出舌头,吧嗒吧嗒地把稀饭舔完,走开,还没走出人们的视线,那条花狗便四腿抽搐,嘴里发出哼叫,四肢朝天,动了几下死了。苏子安大叫:“这稀饭里有毒。” 同志们像炸开了锅。这边发生了事情,万区长也挤了进来,说:“这是该死的敌人耍的又一个罪恶阴谋。”她顺嘴对马书记说:“我们家高天华大早上说家中有急事和你请假没有?”万区长的这句话引起了苏子安的注意,他看了看周围的同志,只缺少高天华一人。他吩咐:“赶快分头找高天华。”同志们四处寻找,回来都说没有找到。站岗的战士来报告:“昨天晚上,高科长一个人出去约有半个钟头才回来。今天一大早又鬼鬼崇崇钻进厨房不久又一个人出来。”高天华有重大嫌疑,苏子安又询问了万区长几句,得知高天华说家中有急事。苏子安对张英华说:“张团长,请你命令战士骑上快马去高天华老家,如果高天华在家务必把他带来。”五、六匹快马急奔向高天华的父母家中,经询问高的父母,父母反映说:“天华确实来过家,可只打了一个照面就离开了。”战士们回来报告。马林说:“高天华极有可能叛变投敌了。” 第91页 高天华往稀饭中倒入毒药,从厨房中出来后悄悄回到妻子身边。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很快将会暴露,此时不逃等待何时?他想劝说妻子跟他一起叛逃敌人,但他明白妻子是一个坚强的战士,自己是劝不动她的,他又不敢明说。劝了妻子几句,他不敢再劝了。没有引起妻子的怀疑已经是万幸了。他单独离开妻子跑到父母那儿,看了看父母和儿子,就向西,往宿迁城的方向逃跑。这边运东县委发现厨房老汉被毒死,待怀疑到是他高天华干的,派人去抓他时,高天华已经逃出了游击根据地。 叛逃到宿迁城里的高天华,受到金井中佐等敌人的高度重视,敌人如获得宝贝一般。金井中佐对他大加赞赏,亲自为他摆酒接风。宴席上鬼子汉奸轮流给他敬酒。高天华喝得说着醉话:“我已在运东共党县委的早饭中下了剧毒,他们就要彻底完蛋了。”金井中佐在酒席桌上当众宣布:“高天华君担任宪兵队情报队长。”高天华受宠若惊:“感谢金井太君厚爱,高某当效犬马之劳。” 正文 第二十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8 8:16:18 本章字数:4675 (引子)徐克刚凑到案前,只见二尺多长的宣纸上,写着一首诗《题项王故里》:梧桐深巷旧尘沙,千年古槐映晚霞。英雄除却暴秦乱,始人识得霸王家。字写得好,能看出有些笔力。徐克刚边看边称赞:“俺大爷不但诗做得好,字也写得有工力。”徐善东自鸣得意 高天华自当了敌特务情报队长,便抖起威风:头上戴着呢子礼帽,眼上卡着一副墨镜,带着几个特务整天在宿城内的大街上小巷里转来转去。这一日,他带着几个特务,在县城繁华的东大街上闲逛,迎面走过来一人和他擦肩而过。他感到很面熟,刚走了几步回过头,叫手下的特务跟踪这个人。和特务高天华迎面相遇的人正是“三和洋布店”的金掌柜。金掌柜是县城里地下党的负责人。他已经接到高天华有可有叛逃到宿城的消息,运东县委要他密切注意。金掌柜和地下党的同志商量如何对付高天华,没想到突然和这个叛徒碰了个正着。金掌柜急走,发现后面已有特务跟踪。他迈开大步,往人多的地方挤,想甩掉特务,可特务紧盯不放。他走得快,敌人跟得快;他走得慢,敌人跟得慢。金掌柜趁特务们不注意,赶紧写了张字条,揉成纸团握在手心。走到“三和洋布店”门口时,他勐一回头,跟踪的特务躲入人群中。他趁机把纸团扔进“三和洋布店”,又快步走开。“三和洋布店”的同志捡起纸团,只见上面写着:我被跟踪。 地下党同志跨出店门,站到街上,远远看见特务们尾随金掌柜。地下党同志返回布店,对店中的其它同志们说:“金掌柜已被敌人盯上了,咱们马上把组织上所有的情报资料统统销毁,不能给敌人留下一丝一毫的证据。” 金掌柜始终甩不掉跟踪的特务。他漫不经心地踱到大戏院门前。他补了一张票,抬腿迈进了大戏院。戏院里正演出京剧《赤桑镇》,台上演员的精湛的表演,引得台下观众站起身阵阵喝彩。他趁观众高兴喝彩之时,起身转向后台,想从后门出去,他刚跨出戏院后门,埋伏在后门的特务们的枪口对准了他。高天华得意地奸笑说:“还认得我吗?”金掌柜说:“我是“三和洋布店”的掌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高天华更是得意:“那就太巧了,跟我们走一趟吧。”金掌柜被特务们强行带到日军宪兵队。金掌柜被关进日军宪兵队大牢。敌人又搜查了“三和洋布店”。由于地下党同志早有准备,任敌人挖地三尺,也没有搜出他们认为一点有用的东西。特务们把突破口放在金掌柜身上,宪兵队审讯室里,高天华审问:“原来你就是金掌柜,你是共党分子。”金掌柜反问:“你说我是什么共党分子,你有什么证据?”高天华说:“证据我当然有,我亲眼看见过你找运东县委书记马林,这一点你不能否认吧?”金掌柜道:“这能说明什么?我们做生意的,只要有钱赚,我不管他是谁?”高天华尖声叫道:“看来要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认识我高天华——情报队的高队长。”特务们把金掌柜按在老虎凳上,紧紧捆住手脚。特务们一连往金掌柜的脚底加了三块砖,金掌柜的腿骨头被撬得格吱吱地响。钻心入脑的疼痛,金掌柜牙关紧咬。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淌下。敌人不论怎么追问,金掌柜只咬定是找运东县委催要布款的,别的只字不说。敌人往金掌柜的口中灌辣椒水,用烙铁烫,皮鞭抽,用尽苦刑。金掌柜一口咬定,还是找县东县委马林书记催要布款的。关在狱中的金掌柜以艰强不屈的意志和敌人较量。他想,只要挺过敌人审讯这一关,只要敌人抓不到什么证据,敌人顶多给他安一个“资敌”的罪名。只能牺牲他一个人,党的组织不会受到什么损失。敌人又遇到一个坚强不屈的对手。 被金井中佐提升为情报队长的高天华自抓到金掌柜后,本想在金井面前再立一大功,以报金井的大恩大德,没想到无论怎么用刑,金掌柜就是不开口。 金井中佐把高天华叫去对他说:“高队长,据我所知,共党运东县委一个都没有被毒死,难道他们都是神仙,都服了长生不死的药了吗?你真的在他们的饭中下毒了吗?”高天华表白道:“我确实把所有毒药都倒入他们的早饭里了。”金井中佐对他说:“我不会怀疑你对皇军的忠诚,这可能是**太狡猾了。”金井又转开话题:“‘三和洋布店’金掌柜的案子进展如何?”高天华说:“什么样的法子都用尽了,他只咬定是到运东共党那边催布款的。”金井中佐说:“加紧审问。”“是,是”高天华听命。 第92页 金掌柜被捕,运东县委非常着急,他们要尽力营救金掌柜。 伪县署警备队大队长(已由中队长提升为大队长)徐克刚奉党之命打入敌营。他设法拉拢一些敌人,经常和一些队里的敌人喝酒打麻将。他手底下的几个中队长、小队长先是不服他,可是因为他徐克刚是县知事徐善东的本家侄子,警备队的开销、关饷的钱都得由县知事出,警备队的那些大小军官巴结徐克刚就是巴结县知事徐善东。就连警备队总队长遇事都要和徐克刚商量商量,所以徐克刚成了警备队的红人。徐克刚为人特别豪爽大方,手下人缺钱花了,找他借俩钱用,用过后还他,他就手一摆:“不要了,留着买盒烟抽吧。”弟兄们由不服到佩服。徐克刚在警备队说话还是管用的。这日,他正和手下几个队长打麻将,门外站岗的来报告:“报告徐大队长,你老家来人有事找你。”徐克刚故意说道:“***,老子刚打上几圈,正在兴头上。”对来报告的岗哨说:“对那来人说,到大队部等我。”站岗的士兵出去传达。他站起身对身后看热闹的一个伪军官说:“你来帮我打几圈,桌面上有钱垫底,赢了归你,输了归我。”这可是好事,光赢不捣。军官高兴地替换徐克刚。徐克刚踱步到大队部,朝屋内一望,见来人一身商人打扮,站在那里等候。徐克刚坐了下来,从桌子下面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叨在嘴中,把那盒烟放在桌上,擦了一根洋火点上烟,吸了一口,显了派头十足。来者抱拳施礼说:“徐大队长吸得什么烟?”徐克刚答:“正宗老刀牌。”那人又问:“烟里味道是香是苦?”徐克刚答:“不香不苦,正是本味。”双方对上了暗号。徐克刚小声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徐克刚带那人出了警备队大队部,找一偏蔽的小饭馆里坐下,要了几个菜,一瓶酒。两人坐下,屋内只有他们二人。那人小声说:“组织上通知你,要你利用徐善东的关系设法营救金掌柜。到时有人来再与你联繫,联络暗号不变。”来人说完后,只身走出小饭馆,消失在大街上。徐克刚端起一盅酒一饮而尽,不喝酒不动菜,坐在那里思考。 同住在一个小县城里,警备队大队长徐克刚和其本家大爷县知事徐善东,各忙各的事情,并不经常相见。一个月内见上次把次,也是因为公事。他打听到徐善东近日不曾外出,就买了几瓶好酒,拎着来到徐善东家。徐善东家并不缺这几瓶好酒,只是徐克刚拎着这东西便于说话罢了。徐克刚来到徐家大门口,碰上出门的徐家女佣人。由于地下党工作基本上都是单线联繫,所以双方并不认识。女佣人只知道徐克刚是徐善东的本家侄子,又是警备队大队长,所以热情地打招唿:“徐大队长,来串门啦!”她又朝院里喊一声:“警备队徐大队长来了。”徐克刚走进院子,照例是徐善东的老婆出来迎接,笑嘻嘻地说:“大侄子啊,瞧你有段时间没有来,该不是把你大娘我给忘了吧?”徐克刚忙说:“瞧俺大娘说的,俺大爷知道,最近以来,公事太多,没有抽开身来看望你老人家,这不一有空闲,我不就来了吗?”他把酒递给徐的老婆:“俺大娘,俺大爷在家吗?今天我要陪他老人家喝几杯。”徐的老婆接过那几瓶好酒,呶呶嘴说:“在书房里练字呢!”徐克刚来到徐善东的书房。书房里书架上放着几摞线装古书,书架下有个青花瓷大缸,缸里面卷放着几幅不知是何人的字画;对面的墙上高挂着一幅字,用红木做的木框精心装裱起来。字是日酋金井中佐写的,他用中国的笔墨写了四个大粗黑字:中日亲善。还落有小款写着:某年某月某日与老友徐善东君共勉。徐善东正伏在书房内的书桌上挥毫写字,并没能理会徐克刚,游龙走笔写成后,才招唿:“克刚来啦,过来看看你大爷写得如何?”徐克刚凑到案前,只见二尺多长的宣纸上,写着一首诗《题项王故里》:梧桐深巷旧尘沙,千年古槐映晚霞。英雄除却暴秦乱,始人识得霸王家。字写得好,能看出有些笔力。徐克刚边看边称赞:“俺大爷不但诗做得好,字也写得有工力。”徐善东自鸣得意:“不要小瞧了你大爷,想当年我也是中过秀才的。”徐克刚问:“不知你老写这首诗是何道理?”徐善东发自内心深处兴奋地说:“我曾陪同太君金井中佐参观城县南郊项王故里。金井太君对这位我们宿迁歷史的大英雄赞嘆不已,我给他讲了很多霸王项羽的故事。参观后金井太君要我作一首诗,写成字送给他。因近来太忙,我把这事给忘了,幸亏金井太君提起,就忙里偷闲,准备装裱后送给太君。”徐克刚心里骂:你这等汉奸,也配写霸王项羽的诗,真是给几千年前的西楚霸王抹黑。口中却说:“金井太君和大爷你真乃交情非浅。”乘着徐善东心情不错,徐克刚说:“俺大爷,我想跟你说件事。”徐善东一边欣赏着自己的那幅字,一边说:“什么事,说来听听?”徐克刚道:“你老可知咱城里有名的‘三和洋布店’的金掌柜被抓了,有人诬告他是共产地下人员。”徐善东说:“知道此事,新上任的宪兵队情报队长——就是从运东共党那里投奔过来的高天华亲自带人抓金掌柜的,高队长说在**运东县委那里见到过此人,因此就说金掌柜是共党分子。”他又问徐克刚:“你问这事干吗?跟你又没有关系?还是不要掺和为好。”徐克刚说:“不是我要掺和,如今这世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金掌柜的朋友托我说情,愿意拿钱作保。可我哪有这个能力,就想到您老人家了。”徐善东还在欣赏那幅字,眼也没抬,说:“凡进入宪兵队的,都是重要的案子。一般进去了,都别想活着出来。”徐克刚给徐善东戴高帽子:“所以我才来找俺大爷你老人家的?你跟金井太君能说上话。再说了,金掌柜本身也不是什么共党地下人员,这是有人想贪功,想在太君面前表现自己,想站在人的骨头上往上爬,对于这样的人,你我今后都得小心。”听完徐克刚这一番话,徐善东的眼从那幅字上移开,望着徐克刚:“你说让我怎么办吧?” 第93页 “‘这三洋和布店’金掌柜也算是宿城商界的名人,他今天遭人栽赃陷害,明天恐还有人遭不白之冤。”徐克刚见自己的一番话把徐善东说动,又接着说:“金掌柜的朋友见金掌柜关在宪兵队惨遭大刑,心中不忍,愿出大价钱请你老活动,到金井太君那里说情,保金掌柜出狱。”徐善东本就是奸商出身,他听徐克刚说有人出钱保金掌柜。使黑心钱是不法奸商的本性。他心里盘算,金掌柜经营“三和洋布店”多年,这“三和洋布店”又是宿城商界的老字号,万一金掌柜不通共被其他人保出,这笔钱不知要落入谁人手中。凭我和金井太君的关系,如能保出金掌柜,既落了人情,又能在宿迁商界捞一个好名声,还能使到钱。这是一举三得的买卖。他决定接下这个活儿,于是对徐克刚说:“金掌柜就算不是**地下人员,但他和**做买卖,最少也得判个‘资敌’罪名,这也是死罪,这件事不好办。”徐克刚道:“宿城商界谁人不知,金掌柜做生意童叟无欺,做事诚实,在商界颇有人缘,这样的人遭到毒手,天理难容。”徐善东装作满腔善心:“金掌柜遭此劫难我也深感难受,可要想保释此人,得发大钱,换成一般人花钱还不一定能办成事,就是我徐善东出面也是勉为其难。”他对徐克刚说:“克刚,你去告诉要出钱保金掌柜的人,至少需要这个数。”他把右手五个指头散开,一反一正转了三遍,说:“至少得十五根金条。”徐克刚心里骂道:老狗东西的心真够狠的。他不能代表组织把这个事定下来,跟随徐善东说:“这么大的数目我得回去跟人家说说。”徐克刚告辞说:“本想咱爷俩准备好好喝几杯,看来没这个心情了,我需从速给人家回个话。” 正文 第二十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0 8:16:46 本章字数:4257 徐克刚又和地下党联络人秘密见了面,并对联络人说:“徐善东要十五根金条方可出面。”联络人说:“我这就回去报告组织。”马林书记听着从宿迁城里回来的联络人的报告称,徐善东要十五根金条才肯办事。可县委经费十分困难,哪来这十五根金条呢?马林书记对县委一帮人说:“同志们,想想办法吧,俗话说得好:有钱才是硬汉子,谁叫我们都是穷**人呢?”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交头接耳说着各自的办法,可是无论如何也凑不齐这十五根金条,还是张英华说:“马书记,我家还有几百亩地,我看都给卖了凑凑吧,我刚才默默算了一下,把我家地都卖了,凑齐十五根金条不成问题。”同志们的脸色由阴转晴,马林书记也由愁眉苦脸到心情舒畅,并幽默地说:“关键时候还是张英华同志——我们的烧包大爷有办法。”同志们都被逗笑了。张英华也笑着说:“谁让我有那几百亩地呢?” 张英华回去卖了家中的地,凑齐十五根金条。地下联络员把金条交到城里徐克刚手中。徐克刚深知县委能凑齐这些金条真是太不容易了。他未敢把金条全部拿出,只取其中五根交给徐善东说:“俺大爷,花钱出保的人说了,先给你五根金条,待金掌柜出狱后再给余下十根,并拿“三和洋布店”做抵押。”他拿出抵押字据,徐善东接过。字据上写着:愿以三和洋布店店面和店中所有货物作抵,如金掌柜安全获释,则以此字据交换余下十根金条,如不能确保金掌柜获释,当偿还字据并偿还预付之资(五根金条)。徐善东把字据摺叠后放入衣袋中,口中骂道:“妈的,商人就是商人,干什么都写得清清楚楚的。”老奸巨滑的徐善东并没有先到金井中佐那里去求情,而是先打听到金掌柜在狱中只承认和共党是生意上的往来,其它的打死也不说。他心中有了底,在县城东亚大饭店,摆了一桌酒席,宴请宿城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席间徐善东有意提起金掌柜被捕的事:“诸位同仁,‘三和洋布店’的金掌柜遭人诬陷被捕,作为原先的宿城商团团长,我有责任没能保护好大家。”赴宴之人接这话题纷纷说开:“如今生意难做也就罢了,可人身安全得不到保证。商人说抓就被抓,店面上说敲诈就被敲诈。人们敢恕不敢言,‘三和洋布店’金掌柜的今天就是我们大傢伙的明天。”有一个商界老者对徐善东说:“徐知事,你作为一县父母可得管一管,如果不管,我等只有停业罢市,到你县府请愿了。”这个商界老者的话正中徐善东下怀。他说:“你们可不能闹事,不然在太君在前我的面子上过不去。”宴席上登时有人站了起来:“这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徐知事,我们大家相信你,是因为你是本县商界头面人物,说话分量重、有影响,关键时候能给我们大家出些点子,办些正事。金掌柜出事我们大家都感到朝不保夕,所以我们明天就停业罢市,到你县府请愿,要求释放金掌柜,还金掌柜一个清白。”徐善东见众人都被哄怒起来。他站起来,端起酒杯:“来,来,大家喝酒,你们怎么干,那是你们的事,你们可别说我今天摆的是鸿门宴。” 宿迁城里商人罢市,又到伪县府请愿。徐善东操纵这齣戏唱得有了味道。他来到金井中佐那里。金井问徐善东:“徐君,商人又是罢市,又是请愿,听说是为了金掌柜?”徐善东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金掌柜被抓,引得商界一片挞伐之声,大家表示如果金掌柜遭受冤狱,就应放人,大家才能安心做生意。”金井中佐说:“金掌柜是共党地下分子,决不能放。”徐善东觉得,这只是金井中佐个人的怀疑。就说:“金掌柜是个好人,我敢拿头担保。再说了,如果有人说金掌柜是共党分子 第94页 ,也得拿出证据,这平白无故的抓人,市面上普遍不服。他们害怕将来有一天,他们也会遇到这一遭,所以罢市请愿,这倒也事出有因、情有可原。太君你想过没有,这商人罢市、商家停业,市面萧条,这与我等支援皇军圣战大大的不利呀。”金井中佐手摸下巴,沉思一会儿说:“就这也不能放金掌柜,就算他不是共党分子,可他有‘资敌’之嫌。”徐善东又开口了:“商人天性就是赚钱的,再说这金掌柜是从运东运来土布原料,赚**的钱,这对稳定宿城市场,保证城里物资供应,也有一定好处。说起来这金掌柜不但无过,还有功哩。”金井中佐私下和徐善东交情不错,对徐善东的话不好反驳,就说:“在没有弄清楚金掌柜真实身分之前,就是你徐知事出面,也只能白说。”徐善东话锋一转,说:“我看不如这样,先把金掌柜放出来,由我和一些商家共同作保,并拿出保金——金条十根,由我们商界监督他的一举一动。如果发现他通共,我们再抓也不迟,反正他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能往哪里跑。”金井中佐中止了徐善东的讲话说:“徐君,我考虑一下。”徐善东退出,几天之后,金井收了徐善东十根黄灿灿的金条,把金掌柜放了。 情报队长高天华急了,来找金井中佐:“太君,怎么把人给放了?”金井问他:“你硬说金掌柜是**地下人员,就凭你仅见过人家一面?”高天华说:“太君,我凭直觉感到金掌柜就是**,我还要继续抓来审下去。”金井中佐拍了拍他的肩膀:“高桑,做事不能仅靠直觉。金掌柜放出来,你要严密监视控制,发现有可疑之处,即行逮捕。明白?”高天华不情愿地立正说:“是。” 金掌柜被释放。但他已经不能自由行动。他本人和“三和洋布店”均遭到敌人严密监视。运东县委和他们的联繫关系几乎中断,好在有敌伪警备队徐克刚这一条钱,宿城敌人的举动仍在我运东县委的掌握之中。 对于丈夫高天华的叛变投敌,作为和丈夫朝夕相处的妻子万区长竟然事先没有发觉。他主动找到县委马林书记,痛哭地说:“高天华叛变,我有责任,只怪我平常没有留心注意,我万万也没有想到,我的丈夫高天华能叛变投敌,这是我疏于帮助他的结果。”马林书和万区长谈心:“高天华叛变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是早就有预谋,有计划。暗藏的敌人是狡猾的,你是位久经考验的老同志,希望你不要背包袱。要认请严酷的形势,轻装上阵为党工作。高天华事情败露,叛变投敌。我看也不一定是坏事,最起码,我们身边少了颗定时炸弹。” 海郑公路宿沭段是宿城日军重点把控的要段之一,是敌我双方必争之地。特别是宿迁境内这一段,如果敌人控制了这一段,从宿迁县城到达西边的徐州或者从宿迁县城东到沭阳、到海州(连云港)这一战略运输线,就得以畅通无阻;内地的被日军掠夺的战略物资,比如棉花、粮食、金银宝藏也可以通过这一条运输线运到海州,转运日本国内。敌人在宿迁境内这一段,沿线自西向东修筑了十几处据点,如井儿头,曹家集,王大沟,来龙庵,小水庄等。围绕宿北这条线,张英华率领县独立团与敌人反覆拉锯作战。特别是这条线以北的邵店区,邵店区的敌人自从遭到张英华的打击后,各据点的敌人防守愈加谨慎,轻易不敢走出据点。但这条公路交通线仍然控制在敌人手中。从远在太行山、鲁西、鲁南经运东南下的抗日干部,到苏北、苏中、苏南乃到上海江浙一带;或从南下北上的干部、物资必须穿过被敌人封锁的宿沭公路,我方必须派出武装护送,这样一来不但麻烦,而且充满危险。横亘在我方战略交通线上的宿沭公路,严重阻碍着南北方人员的往来交流。不久之前,张英华率独立团曾经拔除了来龙庵据点,但宿城敌人鑑于来龙庵据点的重要性,重又到来龙庵安设地点。来龙庵据点不仅靠近宿沭公路,而且处在我运东游击根据地和宿北邵店区边缘的中间地带。县委指示张英华必须再次拔除来龙庵据点。来龙庵敌人据点,主要部分是一座高高矗立的四层圆炮楼。张英华率领独立团共五个连的战士来攻打来龙庵据点。在战役部署上,他在据点的东西两个方向上各摆放一个连,负责阻击沭阳和宿迁方向来的增援敌人,率领另外三个连勐攻来龙庵据点。来龙庵据点内无日军驻守,有伪军七十多人,有一挺重机枪、两挺轻机枪。据点内伪军朝勐攻据点的战士勐烈射击,战士们一连打了几天,也无法攻入据点,且付出较大伤亡。宿迁、沭阳方向来的援敌,虽被担任阻击的战士奋勇阻住,但也付出不小代价。如果来龙庵据点迟迟拿不下来,时间一旦拖久,宿迁、沭阳的援敌冲破我阻击阵地向来龙庵据点杀来,后果不堪设想。正在张英华苦恼之时,县委传来消息,新四军老五团转战到我们运东,将和我们一起端掉来龙庵据点。张英华得此消息,紧张焦急的心情才释然下来。下午,老五团就来到来龙庵阵地。围攻据点的独立团战士见老大哥部队来和他们一起战斗,士气大增。两支友军一起向据点攻击。到底是老大哥部队,机枪多,火力勐,很快就冲到据点附近。但攻击部队还是被据点内疯狂的火力给阻住了。攻击部队被压在一座房子后面。战士们就在房子的后墙上捣出很多枪眼,从枪眼里伸出枪和敌人对射。老五团首长命令吹冲锋号强攻。高亢冲锋号声中,战士们勇勐冲锋,但均在炮楼十几米处中弹倒下,攻击部队遭受很大伤亡。老五团首长气得大骂:“娘卖x,把炮给我掉上来。”战士们停止冲锋,等待炮兵调炮。炮楼里的敌人疯狂至极,朝外大喊:“管你什么土八路,广八路,见到老子都是狗熊八路。”战士们也回骂:“等一会就看到了,谁是狗熊谁是英雄!” 第95页 老五团从后面推到阵地上的是一门缴获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这门炮,少炮镜。炮兵得有一段时间瞄准。为了防止敌人射击,老五团首长又命令:“把那挺高射机枪给我架起来,封锁敌人的炮楼。那挺高射机枪是缴获gmd顽军的,名叫高射机枪,实却少了一副支架。战士们有办法,用绳子把高射机枪吊在树上朝据点射击起来。高射机枪虽然穿不透炮楼,却能把炮楼上的砖击碎,且高射机枪射击时还发出不同与其他武器的叫声。据点里敌人还从来没有看过吊在树上射击的武器,都尖声高叫:“不得了啦,广八路有俄国人送给的新式武器。”就在敌慌乱之时,那门九二步兵炮开火了,头一炮打在炮楼顶上,炮楼顶子被炸飞,第二炮打在第四层炮楼上,炮楼被捣了一个大洞,敌人纷纷往二楼三楼跑。第三炮打在炮楼的一层和二屋楼面上,只见哗啦啦,躲在二楼的敌人象下锅的饺子往一楼底掉。战士们没有等吹钟锋号,高喊:“沖啊!”冲进了敌人的炮楼。少数顽抗的敌人当场被击毙刺杀。大多数敌人都举手投降。战士们冲上残破的二楼,见墙角摆放着一张桌子,桌边的伪军中队长怀中搂着一个女人,一齐歪倒在墙边。这名伪军中队长见炮楼被战士们攻克,就把他的女人搂在怀中,捣出手枪,从女人的太阳穴开枪,子弹像穿糖葫芦,从女人的太阳穴一边出来又钻进伪军中队长的脑袋。这一仗独立团的战士们在老大哥部队老五团的直接参战下全歼来龙庵七十多名伪军。张英华和战士们送走老五团后,发动当地民众把来龙庵据点彻底拆除,砖头和木料都被老百姓搬回家中,来龙庵据点几乎被夷为平地。 正文 第二十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1 8:16:59 本章字数:1590 一夜之间,还没修完的来龙庵据点又消失了。 宿城金井中佐得知消息,仍不死心,对部下说:“来龙庵一带民众受共党赤化严重,破坏皇军修据点计划,统统都是刁民,良心大大地坏了。”他还想把来龙庵据点给修起来。这一次他不再用当地老百姓,只在宿城周边各乡徵集几十辆大车和修建炮楼所需的材料,又在县城内外徵集几十名泥瓦匠。 几十辆大车满载着建筑材料,加上几十名泥瓦匠,由鬼子伪军护送,绵延几里路长,沿着宿沭公路浩浩荡荡自西而东驶向来龙庵。 张英华已接到城里送来的情报,他对同志们说:“金井这老鬼子,真是上火了,不惜代价要来修建来龙庵据点。金井老鬼子这种锲而不捨的精神真令我感动。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就在半道欢迎他们。我们来个半路伏击,彻底击碎敌人的幻想。” 张英华率领部队秘密开进,悄悄埋伏在王大沟据点以西的宿沭公路边。为何要把埋伏地点选在王大沟以西的路段呢?行动前,独立团召开的作战会议上,张英华解释说:“敌人过了王大沟据点再往东前进必然会加强戒备,这会给我伏击部队隐蔽性突然性带来一些困难。我把战场摆在王大沟以西路段,敌人会认为那段路远离来龙庵,加上东西两头各有敌王大沟据点和曹家集据点,敌人必然产生麻痹而放松戒备,这给我预先埋伏的部队发动突然攻击创造了有利的条件。”他对同志们说:“这一仗,打得要快,要勐,尽量避免战斗进入胶着状态。防止两头据点即王大沟和曹家集据点中的敌人出来夹击我们。” 从宿城出动的敌人押送着几十辆大车和几十名民工过了曹家集据点,摆成一字长蛇阵,从头到尾拖有几里路长。在这段公路上的行进敌人自认为安全无事,一个个打三斜俩,好似闲亭信步,游山看景,毫无防备。 敌人逐渐进入战士们设好的伏击圈内。张英华命令:“咱们给他们来个攻两头取中间,三路同时攻击。”他手一挥说:“开始!”冲锋号骤然响起,三路战士分别朝敌人的一字长蛇阵的头、尾、中间段发起冲击。敌人遭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被打怕的伪军丢下大车和民工掉头就跑,嘴里还喊:“快跑啊,张烧包的部队又来啦!”伪军们不战即退,只有鬼子倚托大车掩护与冲锋的战士们相互射击,进行抵抗。战士们把敌人截成三段,意图把敌人分割包围。鬼子害怕了,纷纷夺路向西突围。鬼子在伤亡十几个人后,终于突围聚拢一起,跟在伪军的后面向西逃跑。攻击的战士勇勐追击。 鬼子、伪军遭这一突然打击,伤亡大半。赶车的民工和泥瓦匠见敌人败走。他们把大车上修建炮楼的材料掀翻在路面,拉起大车一轰而散。公路上丢了一路残砖碎瓦。战士们对还没有卸完的民工说:“乡亲们赶快卸车转移。” 曹家集和王大沟据点的敌人听到他们之间这段公路上响起枪声,各自出动。待他们与残敌合兵一处时,张英华率领部队已经撤出战斗。 城里的金井中佐从曹家集据点里的电话中听到运送材料的部队遭到伏击,亲自骑马带着十几个日军骑兵和一百多名日伪军出城增援。金井带着敌人来到满地碎砖碎瓦的公路上。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嘴里的牙齿咬得格格直响:“张烧包,打仗的太不正规,尽搞些偷袭伏击,有本事咱们明里一刀一枪对着干。”老鬼子金井面向旷野嚎叫:“张烧包!你在哪里!有本事给我出来!” 第96页 “张团长在这里。”胜利返回的战士们也在找张英华。张英华落在队伍后面,正伏在交通沟里和几个指挥员观察王大沟的敌人据点。王大沟据点炮楼上插着一面鬼子的太阳旗。远远看去太阳旗像插在坟头上的一块狗皮膏药。他正和干部们议论怎样攻打王大沟据点,前来寻找的战士说了上面那句话,请求张团长:“这里很危险,请首长们赶快离开。”王大沟炮楼上的留守敌人也发现了这边行进的部队,朝这边开枪,张英华说:“撤!”同志们渐渐远离了王大沟据点。 正文 第二十一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8:17:21 本章字数:5357 连长张东奎埋伏在一堆矮树丛下面。先行作为尖兵的鬼子端着刺刀侦察搜索。一个鬼子兵走到矮树丛前端起刺刀,朝矮树丛里就乱刺,刺刀离他张东奎的头部只有一指距离,差一点就刺中他。鬼子尖兵没有发现他,可他当时汗刷地就下来了。同样是一条命,心里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敌人最终没能再把来龙庵据点修起来。 以来龙庵据点为中心的宿沭公路,在这一段东西十几里长的路段,硬是被独立团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宿北的邵店一带游击区,得以和运东抗日游击根据地又连成一片。 运东抗日游击根据地是一个民主的地方。根据地的老百姓过着平安祥和的生活,如果不是周边据点的日伪军、特务汉奸和gmd顽固派经常下来骚扰,还有些战争气氛的话,根据地的天是蓝的,树和草是绿的,水是碧的。根据地党、政、军坚决贯彻**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对地主实行减租减息。地主对农民的盘剥有所减轻。那些反动地主,他们勾结敌顽阴谋破坏根据地建设,运东县委发动民众,广泛进行检举揭发。如发现一经查实,坚决予以镇压。 保安圩南的那家大车店的老闆,原先是贼头陈二板腰子的眼线,大车店不但是贼匪的联络点,而且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黑店。外地商人在此歇脚,歇脚的外地商人经常莫名其妙的失踪,货物也从大车店里消失。运东县政府税务人员来收税,他总是拖着不交,往往是收税的工作人员刚走,他就在店里谩骂:“老子以前从未见过有什么人来敢收我的税,偏偏是你们**来拔老子的毛。”这个黑店老闆宁愿让贼人官僚敲诈,现在也不愿交给抗日政府一分钱的税钱。他还拉拢腐蚀地方干部,还对当地百姓施些小恩小惠,当地的百姓比如像孩子生病了、家里有点急事需要用钱,找到他,他就吩咐伙计送给人家一点钱,伙计有时拿多了一点,他就把钱夺过来,数数再拿下一点,才心疼地把钱交给伙计借给人家。他经常叫住从他们店前路过的地方干部,拽着干部到他大车店里喝酒,有些干部放松要求,经不住他死缠硬拽,被他拉进店里吃喝。所以尽管有些群众反映,他的店是害人的黑店。可总有些人替他说话。有一次,几个从东边过来的一伙海州人,到此地贩卖干海货,在他的大车店住下。黑店老闆见这伙海州人腰包鼓鼓的,像有两个钱,加上还有几大车的海货没有出手,那都是钱啊。大车店的老闆又起了黑心,想图财害命,可保安圩一带已是抗日游击根据地的腹地,又是抗日县署所在地,想弄死这几条大活人,还真是不好办。黑车店老闆想来想去也寻不出一个好办法,他拿着水菸袋,吸着水烟。气流在水菸袋铜质的罐子中冲着水,唿唿地响。他瞧着吸菸时唿唿作响的水菸袋 ,他的脑海里顿时出现了一个恶主意。 晚上,他让两个伙计烧一大锅红烧肉,又叫两个伙计过来,小声吩咐两个伙计怎样怎样做。 这六个海州人中午住进大车店,想在此店歇歇脚,休息休息,准备第二天一早赶路。几个人在店里海阔天空地闲拉哌,又叫来大车店里的伙计问问路及附近一些集市上的情况。下傍晚,几个海州人闻到大车店里做的红烧肉香味扑鼻,觉得肚子饿了。正待起身想到店外弄点吃的,一个伙计过来堵在门口说:“各位老闆,今天是我们东家大喜的日子,我们东家免费请各位吃红烧肉,今晚所有住本店的客人老闆,有一个算一个,不但有免费肉吃,还有免费酒喝。”几个海州人听伙计说这些话一个个高兴不得了。有个海州人问:“你们东家有什么大喜事,说说也让我们高兴高兴。”那个伙计装假说:“我们东家老来得子。”这几个海州人张口大笑:“真有这等事?我看你们东家离七十不远了,还能生儿子?”伙计没好气地说:“信不信由你,反正那锅红烧肉和酒是真的。吃不吃也由你们。” 能有不要钱的肉不吃,不要钱的酒不喝,那不成了傻子?六个海州人和住店的五六个客人都来到大车店做饭的地方。黑店老闆早已等候在那里。屋里摆了两张方桌。伙计有意让这六个海州人坐在一桌,其余客人坐在另外一桌。红烧肉整盆端到了桌上,还有整坛的好酒,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个喝酒的大黑碗。黑店掌柜命令伙计都倒满酒。他举起黑碗对在在坐的说:“各位都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原本膝下无儿,心想老天该断了我家香火了,没想到老天有眼,我晚年老天给我送来一个儿子。这怎叫我心中不高兴?今晚我请大家跟我一起庆贺,请大家放开肚皮,放开酒量,咱们来个一醉方休。”说完,举起黑碗,一口气喝了下去。那六个海州人和另一桌车店客人见大车店老闆如此豪情,纷纷端起盛酒黑碗,说:“祝贵老闆老年得子,后继有人,干!”黑店老闆喝完那碗酒,举手抱拳:“各位少陪,店里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就让两个伙计陪诸们吃喝吧。”说完退了出去,这两个伙计并没有喝桌子上摆的酒,而是其中一个伙计手里拎着一个酒罈子,里面装的是兑着水的酒。黑老闆刚才喝的就是伙计手中坛里倒出的兑水的酒。两个伙计暗中侧重陪那六个海州人喝酒。出外做生意的人大都是些酒肉之徒,这六个海州人被大车店的两个伙计灌得东倒西歪,还嚷着要喝。这海州人中,有一个人酒量稍浅些,喝了几碗酒后受不了,当面又不好意思吐出来,藉口出去解手,用手扒着嗓子把肚里的酒呕吐了出来。他想在外面歇上一歇,呆一会再进去,不想一个伙计来找他。吐酒的海州人装成醉酒的样子,口齿不清地说:“谁,谁让你小伙计找我?我这不来,来了吗?”边说边一步一晃地坐回到酒桌上。和着这个海州人命不该死,别人喝酒都一滴不洒地下了肚,还醉着把酒碗翻过来给别人看,意思都喝尽了,而那个吐酒的海州人,却冥冥之中多了个心眼,酒碗被大车店里的伙计逼到嘴边,他装作大醉,只是喝一小半,洒一多半,喝完也把碗倒过来给人看。酒桌上盆里的红烧肉是吃完再盛,盛完再吃。直喝到这六个海州人趴在桌上的也有、钻入桌底的也有。另一桌的客人都晃着身子回屋睡觉去了。两个伙计招待完他们。屋里只剩下那六个喝醉的海州人和两个伙计。 第97页 这两个伙计四下瞧了瞧。两个人架起一个海州醉汉,拖回到他们睡觉的屋里。黑店老闆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屋内。借着昏暗的小油灯,一个伙计骑在海州人的腿上,扳住海州人的腰,另一个伙计扳住两只手。黑店老闆用沾了水的大布毛巾,紧紧捂住海州人的鼻和嘴。被架到床铺上的海州人挣扎了一阵,断了气。两个伙计又架来第二个海州人,如法炮制,第二个海州人也断了气。吐酒的那个海州人虽然也醉了,但脑子还算清醒。他微睁醉眼,看着自己的人一个被架了出去,很长时间才回来架第二个,他觉得有些不妙。等两个伙计架走第三个同伴时,他偷偷跟着。当他偷看到伙计和黑店老闆捂死他的同伴后,他的酒被吓醒了,趁两个伙计还没出来,他轻手轻脚逃出大车店,撒腿就往保安圩方向跑。遇到哨兵,哨兵认为是敌人,举枪就要打。那个海州人倒在地上,哨兵招来战士,把那个海州人架进屋内,询问那个海州人。那人又害怕又加上喝了酒,又说着一口难懂的海州话,战士们费劲地听了半天才从海州人嘴里听到些“大车店杀人”的话。哨兵马上跑去报告张英华。 张英华正和马林书记等人研究工作。马林书记听完哨兵报告后,说:“早就有人揭发大车店是个黑店,其老闆不是本份人,果不其然。”张英华命令一个排长带领一班人,跑步前往大车店。大车店的黑老闆和那两个伙计杀死了两个海州人,两个伙计又去架人来害,才发现少了一个海州人。两个伙计大惊,跑去告诉老闆。黑店老闆来到喝酒桌前,见只剩下两个人,趴在桌上唿唿大睡。黑店老闆就在桌旁和那两个伙计把那两个海州人捂死。黑店老闆知道,失踪的那一个人肯定是逃跑了,知道要出大事。他熘回自己房间,收拾一下想逃。不想,排长带领一班人已冲进店内,黑店老闆束手就擒。两个伙计各持刀抵抗,一个当场被战士用枪打死,一个被击伤。店里的其它客人都被惊醒。战士们冲进海州人住的房间,三个人直挺挺的死在床上,另外两具尸体也被战士们在酒桌边发现。战士们把这黑店老闆和那受伤的伙计押进保安圩内。经审讯和群众揭发,黑店老闆承认杀人越货的罪行。战士们和群众押着黑店老闆来指认他们害死人后,埋死尸的地方。在大车店屋后,群众在黑老闆的确认下,挖开土层,多少白骨出现在军民的面前,这些冤魂今天才得以重见天日。面对这累累白骨,黑老闆低下了罪恶的头。黑老闆和那个负伤的伙计被愤怒的战士就地处决在那些冤魂旁边。愤怒的群众冲进大车店要把这黑店捣毁。在群众捣毁黑店之前,抗日政府从黑店老闆的屋子里搜出很多财物,有金条、有首饰、有大洋。这些赃物都是图财害命所得,被抗日政府尽数充公。 抗日民主政府在运东游击根据地内镇压敌特、剷除贼匪等反动势力绝不手软,这些行动震慑了敌人,得到广大民众积极拥护。抗日游击根据地货物流通相对顺畅,人民安居乐业。尽管敌人还在封锁,但随着根据地抗日军民的努力,敌人的封锁力度越来越弱。在运东这块土地上,各种生产生活有条不紊、物资较为丰富,人心稳定。 张苗贵一家得到政府的照顾,生活总算安稳下来了。大儿子张东奎在主力部队安心工作。小儿子已经16岁了,被政府安排在区上做事,帮助区里算算帐,写写区里宣传材料。张苗贵和老伴重操旧业,做起豆腐生意。年龄不饶人,加上过去受尽族人的折磨,老俩口早已没有过去的干劲了,每天能做上一包、两包豆腐算是不错了。老汉挑着,到东庄走走再转到西庄聊聊,边做生意边和熟人说说话,全当解闷;碰到阴天下雨,能不出去也就不出去了。 在运东根据地西北有几个乡镇,土质是黑岗地,俗语称老岗地。这老岗地不像其它沙土地。沙土地一般晴天尘土一股烟,即使下点雨也都渗到深土层中而表面看不到多少稀泥,也不陷脚。这老岗地可不一样,晴天路面硬得像铁,布满细细的裂缝,阴雨天雨水渗不下去,要出门走远路那得把鞋脱下来,赤脚走路。不这样不行啊,老岗地的薄泥陷人脚,走几步鞋上就沾满薄泥,穿鞋走路特别费劲。再跟脚、合脚的鞋,薄泥都能把鞋从脚上给粘下来。老岗地这种土质还有一个缺点,就是家中用这种泥踩墙盖屋,不管墙踩得多厚多结实,地基夯得再结实,时间长了,墙上都会出现裂缝。而且屋盖得越久,裂缝越大,所以凡有这种老岗地的乡镇,家家户户的房子,墙上都有大大小小的裂缝。这些裂缝在墙上弯曲延伸,细得像条线,粗得可以伸进拳头。这也成了这些农村乡镇的一个景致。 秋后连阴,张苗贵没有出来做生意,在家中帮老伴整理一些生产生活器具。小儿子从屋外泥泞中陷了进来,也没有喊父母,独自坐在屋里小板凳上“唿赤唿赤”的喘气,两只鞋拿在手上,光脚板上尽是黑泥。张苗贵问:“小二子,这阴天下雨、薄泥拉碴的,不在区上干事回来家干什么?”老二把湿鞋扔在地下,双手抱头说:“最近一段时间头疼,刚开始还好些,疼一阵就过去了。昨天开始,头疼得特别厉害,且浑身无力,实在无法干事,我就请了假,回家来了。”母亲张汤氏用手拭了拭儿子的前额:“老头子,小二子有点发烧,是不是病了?”他关切地问儿子:“是没吃饭,饿了吧?”老二无力地说:“我不想吃,见到油腥东西就想吐。”父亲张苗贵从外面打来一盆水。儿子洗了洗脚,踏着步鞋,爬床上睡觉去了。张汤氏觉得儿子肯定是饿了,就到灶前引火烧锅,给儿子做一碗热汤,里面又打了两个荷包蛋。母亲把热汤端到床前,对老二说:“小二子,把这碗热汤给喝了,出出汗。”老二努力爬起来,但看着那碗满是油花的热汤,摇了摇头,又躺回床上。张汤氏对老伴说:“孩子病了,得找郎中瞧瞧。”张苗贵放下手中的活,出门深一脚浅一脚地去找郎中了。半个时辰后,郎中请来了。这是一个老郎中,下巴上的银髯有半尺长,提着一个木药箱,随张苗贵来到老二床前。张汤氏搬来一把高凳子,老郎中坐下伸手摸了摸老二的额头。老二感觉老郎中那凉丝丝的大手,像几条小蛇趴在他脑门上,他闭着眼听任老郎中抚摸。老郎中摸过老二的额头,又试了试老二的脉搏,仔细地数着、观察着。把完脉之后,老郎中回到隔壁屋中。张汤氏问:“郎中,俺家小二子患得是什么病?”老郎中坐在方桌前慢条斯理地说:“看这症状,像是伤寒之状。”他写了一张药方子交给张苗贵说:“照着方子抓药,吃完几付再说。”张苗贵谢了郎中,付了看病费。送走郎中后,赶了几十里的路,从南边大兴集中药铺中,照郎中开的药方子抓了几付中药回来煎熬。老二吃了几付汤药,觉得头疼得好像不如以前厉害了,浑身也似乎有了劲,精神也好些,休息天把后,他起身对父母说:“区里有很多事还等着我做,我要赶快回到区上去。”老俩口见儿子病好了,心里高兴,想劝儿子在家多住几日,老二不肯,就一瘸一拐的走了。几天以后,儿子又被区上一个同志扶回家来。老二还说头疼得厉害。张苗贵又去请那位老郎中。那老郎中又开出方子让张苗贵抓药,让老二服下。老二服下药,病情仍不见好转,且越来越重,再去请老郎中,老郎中不肯来了,对张苗贵说:“令子的病我已经无能为力,能开的药我都开过了,请你另找高明吧。”这老郎中在当地小有名气,但凡经他手看不好的病就等于宣判病人的死刑。老公俩着急了,儿子的病无药可救,可真是急坏了这老俩口。情急之中,张汤氏对老伴说:“老头子,说不定儿子身上有长虫(当地对蛇的俗称)精之类的什么精灵附身了吧?我去请‘道妈子’(当地农村对巫婆的称唿)来念念吧。” 第98页 正文 第二十一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4 8:18:02 本章字数:4665 这就叫病急乱投医,老头子张苗贵也就是一农村老汉,能懂什么科学知识?只得依了老伴,请“道妈子”来念念,驱神驱鬼,说不定儿子的病能念好了。张汤氏请来“道妈子”。这“道妈子”有五十来岁,一双小脚,穿着大红大绿颜色的衣服,打扮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来到张家。张家父母陪“道妈子”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老二,“道妈子”说:“你儿子是赖蛤蟆精附身了,你俩看他,无精打采地、像赖蛤蟆遭薄塌雨一样。”张汤氏用红纸包包了一些钱,塞在“道妈子”手里,急切地说:“请你老人家施法术救救我儿子吧。”那“道妈子”在老二的床前,摆下神案、插上香火,用手指醮着黑墨在几张黄纸上画了些谁也看不懂的符咒,在屋里又唱又跳,嘴中念个不停。忽然“道妈子”仰脸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老俩口吓坏了。过了一会儿,’道妈子”醒来,从地上爬起,口中念念有词,烧了那画上符咒的几张黄纸,出了老二房门,对这老俩口说:“蛤蟆精走了,你儿子没事了。”老公俩千恩万谢,送走了“道妈子”。 可老二的病还是不见好转。张汤氏又去请“道妈子”来看,“道妈子”又说是别的精附在老二身上,又骗了张家几回钱。 二儿子的病终没治好,死了。张汤氏哭了死去活来。二儿子的尸首停在家中。父亲张苗贵到保安圩请马林书记写了一封信寄给老大张东奎,告诉东奎其二弟病故速回家。马林书记写好信后,交给下属寄出,又劝张苗贵道:“老人家,节哀。这封信寄走后,也不知东奎同志何日能够收到,他们主力部队转战频繁。今天到一个地方,明天就不知又到哪里去了。老人家听我一句,择个吉日把老二安葬了吧。这天气有些热,尸首放在家中也不是个事。再说入土为安嘛。”张苗贵听从马林书记的劝告,选个吉日,买了一口薄棺,把二儿子给葬了。 马林书记替张苗贵老汉给大儿子张东奎写了封信,寄去后,半个月,张东奎才收到。此时新四军七旅主力正面临敌人大扫荡,已化整为零,在苏中盐城沿海一带活动。连长张东奎正率领连队与日伪作战。作为基层指挥员的他几次死里逃生。可见战争之残酷,部队伤亡有多大。 一次,他率领部队夜间埋伏,准备伏击敌人。他头上戴着树枝条编的草帽,身上还的武装皮带上也插着树枝条。连长张东奎埋伏在一堆矮树丛下面。先行作为尖兵的鬼子端着刺刀侦察搜索。一个鬼子兵走到矮树丛前端起刺刀,朝矮树丛里就乱刺,刺刀离他张东奎的头部只有一指距离,差一点就刺中他。鬼子尖兵没有发现他,可他当时汗刷地就下来了。同样是一条命,心里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连队放过敌人尖兵,对后边的敌人突然发动攻击,经过一番激烈战斗,敌人不支退去。 还有一次,张东奎奉命率领连队攻打敌人设在海岸边的一个据点。敌人的这个据点非常艰固,且火力配备很强。该据点内日军多,伪军少。敌人在据点周围又挖一道几丈宽的水壕沟。敌人又挖通海沟,引海沟中的海水灌满壕沟。战斗打响了。张东奎带领战士们在友邻部队的火力掩护下,连队已经渡过濠沟,正在攻打敌人核心据点。敌人火力实在太勐,整整一个爆破班十几名战士,被派出投送zy包,都中弹先后牺牲。连长张东奎火了,命令第二爆破班接着上。第二爆破班班长是**员。他在我方的火力掩护下,首先拿起zy包,沖向碉堡,半路即被敌人射中牺牲。副班长接着上,副班长也光荣牺牲。战斗小组长接着上,然后就是战士。第二爆破班也全部倒在敌人疯狂的枪口下。整整两个班,二十几名生龙活虎的战士转眼间就没有了。拿下敌人核心据点是上级交给该连的死命令。命令必须执行。连长张东奎怒火中烧,他甩掉帽子,要亲自去炸敌人据点,被连里指导员拦住。指导员说:“东奎,连里不能没有你,我带人去炸敌人据点。”指导员说完,抱起zy包就冲出掩体,被张东奎一把拉住。上去就意味着牺牲,连长张东奎和指导员为了把生的希望留给对方,互相争着上前。最后还是张东奎似乎是说服了指导员:“我是军事主官,没完成任务是我的责任。你指导员要是牺牲了,我的错误就更大了。我牺牲了无所谓,而你如果牺牲了,上级怪罪下来我可吃不消,还是我去合适。”张东奎夹起zy包爬出掩体对身后流着眼泪的指导员说:“别婆婆妈妈的,火力掩护。”连长张东奎带着战士上去了。就在这时,只听指导员那边有人喊:“张连长快撤下来,上级有新的指示。”张东奎又爬了回来。上级派来的传令兵带来上级命令:火速撤退。“什么?”张东奎听说“撤退”二字大不理解:“我们白白牺牲了这么多优秀的战士,说撤退就撤退了?”传令兵解释说:“经核实,原来的情报有误,对面据点里的敌人比情报中提到的要多得多,而且火力强大。更糟糕的是据点周围的敌人已赶来增援,如果不快撤,极有可能反被敌人包了饺子。”传令兵说完敬了个礼:“我就知道这些,请你们赶快指挥撤退。”传令兵转身离开后,连长张东奎含恨下令撤出战斗,据点里的敌人听见增援的枪声,又见我军撤退,就从据点内冲出来反冲击,张东奎和战士们纷纷跳入几丈深的水壕,拼命后撤。张东奎平常是会水的,可不知怎的跳进水壕以后,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喝了好几口苦咸水,是几个战士撮的撮,拽的拽把他拉上了岸,多亏了那几个战士,要不他就淹死了。 第99页 战斗间隙,部队短暂修整,连长张东奎这一连人在海边一个渔村驻扎下来。战士们洗衣服、晾晒被子。有的班排在搞军事训练;有的在给老百姓家打扫房间,给老百姓挑水噼柴。连长张东奎在一处祠堂中教连队战士唱歌。战士们整齐划一、雄壮嘹亮的军歌声在这沿海的村庄中迴荡。先是唱红军时的歌曲《粉碎敌人乌龟壳》:“**领导真正确,工农群众拥护真正多。红军打仗真不错,粉碎敌人的乌龟壳。我们真快乐,我们真快乐,我们真快乐。 亲爱的英勇红军哥,我们的胜利有把握。向前杀敌莫错过,把我们红旗插遍全中国。”又唱新四军军歌:“光荣北伐武昌城下,血染着我们的姓名,孤军奋斗罗霄山上,继承了先烈的殊勛。千百次抗争,风雪饥寒;千万次转战,穷山野营。获得丰富的战斗经验,锻鍊艰苦的牺牲精神,为了社会幸福,为民民族生存,八省健儿汇成一道抗日的铁流。东进、东进,我们是铁的新四军。 扬子江头,淮河之滨,任我们纵横的驰骋。深入敌后,百战百胜,汹涌着杀敌的唿声。要英勇冲锋,歼灭敌寇;要大声吶喊,唤起人民,发扬革命优良传统。争当现代的革命铁军,为了社会幸福,为了民族生存。前进,前进。我们是铁的新四军。”连长张益东奎挥动着双手,指挥着这群可爱的战士和他们一道歌唱。 张东奎年龄和战士们都差不了多大,和年龄小的战士比也大不了几岁。战场上他是指挥员,战斗结束,他们是好兄弟、好战友、团结友爱,不分彼此。 张东奎正领着一部分战士唱着歌,指导员在门外招手让张东奎出来一下。他示意同志们继继演唱,悄悄退了出来。指导员递给他一封信,正是地方家乡县委马林书记代笔写的。张东奎接过信看了一下,大体内容是二弟病故,让其速归。他拿着信,犹豫一阵子。指导员说:“回家一趟吧,记得你我在一起搭挡,还没见你回家过。”指导员陪着连长张东奎,来到村庄的一棵大柳树下,两人坐在地上。张东奎向指导员拉起了家事:家中势单力薄,遭族人欺压。母亲被逼出走,二弟腿被族人打断,自己如不及时逃出来,恐早也无命了。伤心处,他掉下眼泪。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在战场上和日寇拼起白忍战毫不畏惧、负重伤咬紧牙关英勇坚持的这个硬汉提起家事却落泪了。 指导员是和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人非常好,善解人意,做部队的思想工作,是顶哌哌的。因此受到张东奎和全连官兵的拥护和爱戴。连长张东奎和连指导员一文一武,把连队工作做得井井有条。这两人也成了无话不说的亲密战友。指导员听完张东奎讲完家事,也引起了他的共鸣。他对张东奎说:“张连长,你现在就去找营长请个假。营里如果不派连长来我就代理,连队上的事请你放心。” 张东奎骑上一匹快马到营部,见了营首长,把信交给营首长看,又把家中的情况和营长长谈了谈。营首长说:“战事紧张,一时还难以找到象你这样一位经验丰富的基层军事主官。可如果不批准你的假,却又显得我们**人不近人情。我准了。希望你一路小心,还希望你处理完家事后,一定尽快来找部队。”营首长当即给张东奎写了一封介绍信,交给他说:“你持有这张介绍信,沿途地方党委会给你便利的。”张东奎接过介绍信,回到连队和连队的同志们道了个别,换上一身便衣,独自返回家乡。部队驻地离运东老家相隔好几百里路,一路要穿越很多敌人封锁线,好在途经各地的地方党组织给予方便,张东奎顺利回到了家中。 家中的老父老母自从大儿子离家出走一直未见到大儿子。现在大儿子突然站在他们面前,父母高兴万分。儿子长高了,变成了一个高大结实的棒小伙子。千言万语,两位老人和儿子有说不尽的话、道不完的情。提到二弟,父母伤心落泪。父亲张苗贵对大儿子说:“你不在家时,有老二在俺老公俩身边,这还算个家,如今老二不在了,我和你妈就剩下你了,你要是有个闪失,我们老俩口也不活了。”张东奎劝慰哭泣落泪的二老:“我不是回来了吗?在你俩的身边吗?” 第二天早上,父亲领着张东奎来到二弟的坟上。新坟上的纸钱还没有被风吹净,孤独凄凉。老大张东奎默默地立在二弟的坟前。他想着:以前的这一家子,二弟比他小有六岁,小的时候,也是个聪明的孩子。过去的家其乐融融。他上学时,二弟尚小;父母做豆腐生意,家中还有五亩薄田。父母起早贪黑的忙,难得有空闲时间。他放学后,先要照顾弟弟,带弟弟玩耍。学堂上老师教些《三字经》、《百家姓》,张东奎放学回家就读给二弟听。年幼的二弟虽没上学,但听哥哥背读,他也能背诵出十名八句。张东奎特别喜欢二弟。有时父母赶集,买点水果、糕糖,兄弟俩一人一份,张东奎只吃一点点,剩下都偷偷分给二弟。年幼的二弟也非常懂事自觉,只吃自己的那一份,哥哥留给他的那一份,他却不要,天真地说:“这是给哥哥的,俺不要。”父亲的软弱和孤单,招致其堂兄弟的欺压。弟弟的腿被打断,一直到病死,那条腿也没有伸直;自己也被逼出走,差一点家破人亡……。张东奎想到这里,他站在弟弟的新坟前,泪如雨下,泪水模煳了他的视线。弟弟的新坟和坟四周围的树林变成水墨画中模煳的远景。 第100页 张东奎在家中住的几天中。他到保安圩运东县委驻地看望马林书记。马林书记热情接待张东奎同志,关心地问这问那。县委独立团团长张英华见马林书记和张东奎同志谈得没完没了,便拉着东奎对马林书记说:“马书记,你俩有空再慢慢聊,我要和东奎同志谈谈主力部队作战、部队的建设等情况。老大哥部队中有许多经验需要我们学习。”马林书记拗不过张英华,笑着对张东奎说:“你看,到底同是搞军事斗争的,似乎你们有共同语言。难道我和东奎同志的谈话就不重要吗?你这个张烧包啊,夺人所爱,夺人所爱啊。”独立团长张英华急切想通过在主力部队工作的张东奎同志了解主力部队的一些情况,是有他的想法的。作为地方部队和野战部队相比,各个方面:从军事斗争上的战役战术,到部队的政治思想工作,以及后勤管理等各方面与主力部队比较都差上一截。战野部队中人才济济,各级指挥员作战经验十分丰富。**军队通过十年国内战争的洗礼及抗日战争的考验,各支部队形成各自不同的作战风格、特点,特别是不断积累的、用无数牺牲的将士换来的战争经验,是地方部队迫切需要学习和了解的。 正文 第二十二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5 8:17:54 本章字数:3652 (引子)张爱萍旅长问了他的姓名叫什么,家乡在何处,在三师部队任何职务,张东奎一一回答。张爱萍旅长过来给他整了整军帽,说:“小张连长,我们还是一家哩。我虽然是南方人,你是苏北人,可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按辈份你该叫我大爹哩。”张东奎见到首长总有些拘谨,他小声喊了一句:“大爹。”张爱萍旅长哈哈大笑 张英华把张东奎同志拉入自己屋内。张东奎在年龄上比张英华小不少,但他俩在姓张的辈分上都是同一辈份的。张英华关切地问:“东奎啊,家事都处理完了?”张东奎作了回答,简单聊了几句后,张英华问:“东奎啊,请你把主力部队上的一些经验介绍一下。”张东奎谦虚地说:“我作为野战部队的一名基层指挥员,别的作战部队我不甚了解,反正是各有各的作战风格。比如在战场上,有的部队善于攻坚,有的部队善于打援;有的部队作风泼辣,行动时如一股旋风;有的则布置严密,绵里藏针,看似一般实则处处攻敌要害,让敌人防不胜防。部队中形成的这些战斗作风不但跟各支部队的军事首长脾气有关,也和部队沿袭下来固有作战特点也有关系。要全面介绍,我可不是我军的战史专家,了解甚少,但我可以讲一讲我所在在部队的一些情况。我们新四军七旅,不是由坚持在南方八省红军的游击健儿改编的,而是由八路军的山东南下纵队改编的。“皖南事变”前,坚持在苏、浙作战的新四军陈粟一支队一部,由苏南奉命北渡长江,转战苏中,遭到gmd顽固派围攻,日伪也乘机扩大地盘。苏中新四军处境险恶。我党中央一方面命令江南新四军设法突破鬼从的长江封锁钱,北渡支援苏中,一方面命令活动在山东八路军一部约万余人,组成南下纵队,由黄克诚任南下纵队司令员,直接从鲁南进入苏北,威摄敌顽。“皖南事变”后,这只南下纵队奉命在改编成新四军三师,师长黄克诚。据我所知,当然这是军事机密,我三师野战部队现已发展到四,五万人马。”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张东奎在滔滔不绝地说话,独立团团长张英华静静地听着,还掏出一个小本子,不时地记录着。张东奎继续说道:“我们的三师主力是八路军一一五师的老底子一部分。一一五师由原苏区中央红军即一方面改编而成,歷经五次反围剿后参加长征,经歷过无数次险战恶战。部队不但全面贯彻和掌握了毛主席的军事战役指挥的思想、原则,而且在实战中不断创新和发展,所以部队的战斗作风顽强,敢拼敢打。营长以上的干部均为红军时期的老干部,连、排长多数也为老红军。部队大部分战士军龄都在三年以上,十年八年军龄的战士也大有人在。我所在的那个团,团首长姓胡,是红军的一名营长提拔上来的,人称胡老大,是我军中的一位令敌、伪、顽都十分惧怕的优秀指挥员。在我团战斗过的苏豫皖地区的敌人中间流传这样一句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胡老大。”我们团的作战特点是守如一堵墙,稳如泰山。攻如一股风,如秋风扫落叶。毫不夸张地说,在这敌后战场上,任何一支汉奸、伪军武装,或者是gmd顽固派杂牌军,甚至一些gmd的正规军都不是我们的对手,就连和我们交过手的鬼子都畏惧我们三分。这方面我可以讲一个战例说明。几年前,我团一个连队在淮阴城一带广大农村作战。在一次遭遇战中,该连为了掩护当地党政军民撤退,在淮阴城北一个叫刘老庄的小村庄外,利用原有地形,构筑简单工事。就地阻击从淮阴城出来的日军的进攻。刘老庄为淮北典型的平原地区,无险可守。该连官兵完全可以脱离敌人,安全撤退。可全连官兵为了使地方军民避免落入敌人毒手,利用庄外的沟沟坎坎,阻击敌人。全连八十二位官兵与先后参加进攻的三千多日军血战。敌人机枪、大炮、飞机轮番进攻。敌人错误地判断,他们包围了我团主力,于是不惜血本,向这这八十二位战士身上狂泻钢铁、zy。面对疯狂进攻的几千兇残的日军,战士们沉着应战。子弹打光了就与众多的日军拼刺刀,刺刀弯了、断了就用牙咬,用拳头、用脚与全副武装的日寇血战。最后全连八十二位官兵全部英勇战死、为国捐躯。日寇被毙伤数百人。攻上我军阵地的日军官兵对这些英勇牺牲的八十二位烈士不得不肃然起敬……”张东奎讲着讲着不再说话了。他仰着头,看着屋顶,沉默了一会才说:“勇士们靠的是什么?靠的是我军这种多年来形成的顽强的战斗精神和为祖国、民族捨生忘死的大无畏的英雄气慨。”张东奎的话听得张英华热血沸腾。他合上小本子,说:“老大哥部队这些宝贵的战斗经验永远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鑑。”他又有些惋惜地对张东奎说:“我们地方部队如果能有你这样的指挥员该多好啊。”张东奎道:“不行啊,野战部队作战多,消耗大,部队减员严重,我必须返回原部队。”临出门时,张东奎碰见了张英华的警卫员周桂林。他们两家是一个庄子的,那时周桂林年龄小,虽然多年不曾见面,但对张东奎还是有印象的。张东奎朝他笑了笑,周桂林只顾望着张东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张英华瞧着周桂林的尴尬样,笑着说:“怎么啦,本zj门口人怎不说句话?”他命令周桂林:“立正,向张连长敬礼。”周桂林向张东奎敬了个军礼,口里说:“张连长好。”张东奎笑着还了一个军礼,又笑着把周桂林敬礼的手拿了下来,说:“你就是周桂林?”周桂林答应“是!”张英华也笑着说:“他是周家老二,很早就跟了我,挺机灵。”张东奎对周桂林说:“桂林,按理说,你得叫我一声大哥。”周桂昆又敬了一个礼,口说:“大哥好!”随后做了一个鬼脸,转身进屋去了。张东奎对张英华说:“桂林的大哥周桂昆周志,是我参加革命的引路人,不知此人现在何处?”张英华介绍:“老大周桂昆同志曾在宿北负过一次重伤,也算命大,九死一生。伤好后,现在县西从事党的工作,任区委书记。”张东奎点点头。 第101页 张东奎从县上回来,又在家住了几天,他已经在家中呆不下去了,他知道部队上的同志们还在等着他回去。他想念和他共同战斗过的战友们,特别是他的搭挡、亲如兄弟的连指导员。他偷偷收拾行装。第二天天没亮,他悄悄起身,轻轻放开屋门,准备出发,可还是被处处留心的父母发现了,老俩口起身,拽住儿子,说什么也不让他离家。母亲张汤氏哭着说:“我死了一个儿子,如今只剩下你了。你要是在战场上被打死,我们老俩口还有什么过头?”张东奎只好转身回屋,耐心地试图说服二老,可是不管怎么劝说,老俩口就是捨不得让儿子离开。他只好在家中又住了两日。父母豆腐生意也不做了,整天在家看守儿子,生怕儿子插翅膀飞了。 张东奎可不能老在家闲呆着。张东奎要干活,父母不让他干。张东奎拿扫帚扫地,父亲跟着。张东奎出去挑水,父亲跟着。张东奎只得苦笑着摇头。半夜里,他乘父母熟睡,从家中跑了出来。就好象当年离开家一样,庄子上的人谁也不知。他一个人走出庄子有五六里地,却不知道往哪里去了。这和当初被逼逃离家乡是多么的相似啊。所不同的是,现在的心情和过去比是不一样了。深更半夜,他独自一人走在道上。他在想:部队在何处转战呢?我究竟如何去找呢?他想来到县上去打听打听,可地方上的同志怎么能知道野战部队的军事行动呢?他先是往东走,想按照原来的路过去找,可他觉得部队肯家不会在原来地方。他停了下来,决定往南走。他知道:“南边洪泽湖里隐藏着新四军的一些机关单位。他一路来到洪泽湖西,经过艰难寻找,询问,终于打听到洪泽湖湖西岸驻着新四军三师留守处。他又一路打听,找到三师留守处,他从身上捣出介绍信,留守处的同志告诉他,他所在的部队已经转战到河南去了,离这里有千把、几百里之遥。路途遥远不说,一路上有敌伪顽,多少道封锁线。单独行走会有很多艰难险阻,再说部队流动性太大,你到了,人家又转移了,你上哪找去。留守处的同志让他安心等待,暂时先在留守处工作,等到部队转战回来,再加入部队。张东奎无法,只得留在留守处,暂时和留守处的同志们一道工作。 留守处的地点相对固定、安全。没有战火硝烟,没有冲锋厮杀,没有伤亡和牺牲。工作相对轻闲些。张东奎在工作之余和家乡的县委马林书记互通了几封信。他在留守处等了数月,也不见所在部队打回来。这时新四军另一支主力部队——四师的第九旅,转战到湖西地区。他就说服三师留守处同志,让他们把自己的关系转到九旅。既然等不到自己的部队,他想参加九旅这只老部队。他奉命到九旅旅部,见到九旅首长张爱萍。张爱萍旅长问了他的姓名叫什么,家乡在何处,在三师部队任何职务,张东奎一一回答。张爱萍旅长过来给他整了整军帽,说:“小张连长,我们还是一家哩。我虽然是南方人,你是苏北人,可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按辈份你该叫我大爹哩。”张东奎见到首长总有些拘谨,他小声喊了一句:“大爹。”张爱萍旅长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只能私下里叫,在别外可不能这样叫,得叫我首长。”张东奎立正答道:“是,首长。” 张东奎加入九旅部队,仍任连长。跟随这只部队转战半年有余。部队在皖北作战,围攻一处地主圩子,该圩子中的这户大地主是皖北一带赫赫有名的大户,家里号称有良田千顷,一顷合田地一百亩,这千顷良田该有多少亩土地?可见这户地主家是多么的财大气粗。据说这户地主家的主人跺跺脚,整个皖北都要颤一颤。 正文 第二十二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6 8:18:51 本章字数:2460 这次是第二次攻打。第一次部队没有打下来。因为这个地主圩子很大。圩里不仅有千人武装,而且轻重机枪、迫机炮轻重武器齐全,火力配备相当完善。圩子四周不仅有注满水的壕沟,壕沟内还有一层铁丝网,铁丝网内设有梅花碉。所谓梅花碉,就是几个碉堡连在一处呈梅花状布局,火力上可以互相支援,没有射击死角。这一道梅花碉内才是敌人一丈多高的土圩子。这道土圩子也和别处的土圩子不一样。有好一丈多宽厚。圩上可以走人。整个土圩子俨然是一座小城池,且敌人在圩内的四角筑有四个枪楼,站在枪楼上,圩子内外可以一览无余。九旅部队为什么要攻打这个土圩子呢?是因为该圩内大地主与日伪勾结,在这一带仗势欺人,根本不把地方土八路放在眼中。还在当地抽捐收税,从老百姓手里掠夺来的粮食钱财等物质直接供给日伪军,而且还在当地残害抗日军民,杀我党政干部。因此当地军民多次要求上级派主力部队拿下这个土圩子。九旅第一次组织两个团的兵力攻打,经过几天血战,土圩子外圩据点已全部扫清,只等最后攻击土圩子了,哪知周围日军出动数县兵力,拼命增援。担任阻击的部队虽不顾伤亡,全力阻击,可增援的敌人也打红了眼,坦克、飞机、大炮,从天空到地面立体攻击担任阻击的部队。敌人的火力十分强大,阻击阵地几易其手,直至被敌人攻破。九旅首长发现战场形式突变,我军有被敌人内外夹击的危险,遂下令撤离战场休整。 这一次围攻,部队作了充分准备。四师首长调来其他旅的两个团配合九旅行动。在九旅首长统一指挥下,调来的两个主力团和各级地方武装负责阻击来援之敌,九旅集中全部三个团的部队和所有火炮等轻重武器,围攻地主圩子。圩内的敌人恐怕被上次打怕了,领教过九旅的厉害,所以部队进攻较为顺利。敌人虽然顽强抵抗,但圩子外围敌人仓促修补后的那些梅花碉和铁丝网,经受不住迫击炮的轰击和战士们手中zy包的连续爆破。外部碉堡被肃清后,九旅首长又做了一番准备。总攻土圩子时,土圩子四角上的四个碉堡被迫击炮和zy包摧毁三个,敌人的火力配备被打乱了。在全旅火力的集中压制下,圩子里的敌人向外射击的火力有所减弱。从圩子里射出来的迫击炮弹也显得零乱。是东一炮,西一炮盲目射击,毫无目标和章法。在轻重武器的掩护下,战士们运动到土圩下面。在敌人活力的射击死角处,放置了十几个几十斤重的zy包,只听一声巨响,圩子被炸开一段六七米长的大缺口。攻击部队紧接着冲进圩内。张东奎带领本连战士也跟着沖了进去。战士们在圩内逐房逐屋和残余之敌激战。残敌想拼个鱼死网破,少见的能打。与我方战士展开肉搏。连长张东奎在惨烈的肉搏战中,突然被一个敌兵从后面刺了一刀,这一刀正刺中张东奎腰部。那个敌人拔出刺刀,想再刺第二刀时,被连部通讯员发现发现,抬手一枪击毙敌人。这一刀索性未刺中要害,但张东奎还是疼得躺在地上。卫生员赶紧过来包扎伤口,包扎好后,张东奎就坐在地上指挥全连战斗。巷战打得十分艰苦。经数小时激战,圩子里的那户大地主和地主家人连同顽敌残部统统被赶到那座残存在碉堡里,负隅顽抗,等待鬼子援军。 第102页 与此同时,负责阻击的部队也正和企图增援的敌人激战。进攻的敌军仍是飞机、大炮、坦克,立体攻击。敌人哇哇怪叫,往阵地上勐冲。在不要命的敌人疯狂进攻下,各阻击阵地均出现险情。有几处阵地险被敌人突破,后又被战士们顽强地打了回去。面对增援敌人的巨大压力,阻击部队的首长数次把电话打到九旅旅部,要求围攻土圩子的部队尽快结束战斗。而残存的敌人仍在炮楼中顽抗。九旅首长在放远镜中把战场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他边观察边骂:“该死的敌人,死到临头还猖狂。”他下令集中火力掩护,用火攻烧死这股敌人。战士们集中轻重机枪射击,把炮楼中的敌人的火力暂时给压了下去。担任突击的勇士,全身顶着好几床棉被,棉被上又浇上水,(这是战士们发明的土坦克,敌人的子弹不易穿透棉被。)抱着一捆捆浇上汽油的干柴,往炮楼底送。敌人发现后,子弹纷纷打在战士们头顶的被子上,子弹并没有伤着这些战士。一捆捆干柴很快堆满了炮楼底的四周,干柴堆有一人多高。敌人从炮楼里出来想把干柴仍走,却一个个被战士们的狙击手击毙。最后一个撤离的战士点着了火,在战友们的掩护下迅速撤回原阵地。真是风借火势,火助风威,倾刻间炮楼被大火吞噬包围,浓烟滚滚的大火烧得炮楼里的敌人有喊妈的,有叫娘的,结果全被活活烧死。 这边战斗结速,九旅旅长迅速抽调攻圩部队前去增援阻击部队。拼命增援的敌人发觉对面阵地上来了生力军,知道圩子已被攻克,便不再攻击,逐渐原路撤回。 胜利攻占土圩子的部队,发动军民打扫战场,搬运物资。抗日军民发现这圩子中的地主家,真是皖北大户,名不虚传。光是整匹的呢子布就堆满两大车,上好的绸缎也装满一大车,整袋的大米白面在粮仓里堆成了山;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还有许多名人字画。打扫战场的部队还从这户地主家中,拉出几车古籍珍本。九旅首长过来翻着看了看对战士们说:“这些书可都是中华民族的宝贝,小心点不要弄坏了,拉回部队好好保护。”地主家的粮食多得更不用说了。军民整整拖运了七八天,才把东西搬完。 连长张东奎因伤再次被转到洪泽湖中的新四军后方医院治疗,治伤期间他又和家乡的县委通了信,并请县委转了一封家信给自己的父母。父母不识字,收到大儿子的信后,找来本庄的后生念给他们听,老俩口一字一句的听着:“父母亲大人均鉴,请原谅儿子的不辞而别,东奎在部队一切都好,请勿挂念。家中有民主政府照顾,儿子别无牵挂,只是担心二老身体,望二老量体力行,不要累坏了身体,等革命胜利后,我自然回家给二老尽孝。不孝儿东奎敬呈。”终于又有了儿子的消息,父亲张苗贵问那后生:“信上地址在哪儿?”那后生把信封翻过来掉过去只看到一行字:湖西清水支队。这是新四军后方医院的代号。张苗贵和老伴商量,大儿子一定是在洪泽湖西的某个地方。张苗贵决定自己去找儿子,说什么也要把儿子找回家来,再给儿子娶上一房媳妇,一家人好好团聚过日子。老俩口不能再失去这唯一的儿子了。 正文 第二十二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7 8:18:20 本章字数:4294 老汉张苗贵挑起卖豆腐的挑子,在老伴千叮咛万嘱咐下,踏下寻找儿子的路程。遇到敌伪可不能说去找当新四军的儿子的,随便编了个瞎话应付敌人,好在这样一个老汉身上也没有多少钱,也就是个讨荒要饭的,敌人随便盘问几句,就放他过去了。老汉一路艰险来到洪泽湖西。湖西地盘所属几个县,这么大的地盘上到哪里能找到儿子?慢慢找呗。老汉遇到敌人就编瞎话骗过,遇到新四军就说找儿子,说儿子是三师的。越接近湖西腹地,遇到的新四军单位越多。他逢人就打听,新四军见这老汉风餐露宿着实可怜,见老汉找儿子,均遗憾地摇头不知;遇到部队开饭,还给他一口饭吃。说来也巧,老汉在湖西无目的的转悠。他竟然问到了新四军三师留守处。他上前打听:“大军同志,俺是来找儿子的,他在部队三师上当连长。”留守处的同志挺注意,问这老汉从哪里来,儿子叫什么?张苗贵说:“俺儿子叫张东奎,在部队当连长。”留守处的同志笑了:“你就是张东奎同志的父亲?”老汉说:“是啊,是啊。”“你老人家问巧了。”留守处的同志说:“张东奎同志确实在我们三师工作过,以前还在我们留守处工作过,大半年前,由于我三师作战部队离此地太远,他就转到四师工作,不久前光荣负伤了,现正在离此地不远的后方医院治疗。”老汉张苗贵连一口水也不想喝,气也不喘一口,站起来就要去找儿子。留守处的同志说:“老人家,不要着急,听说你儿子的伤没有危险。我派一个战士领着你去吧。”那位同志随声唤来一个战士:“你带着这位老人家到后方医院去找张东奎连长。”战士应了声:“是。”就扛着枪,领着老汉离开三师留守处。这三师留守处的办公地点不过是租用几间湖西根据地内老百姓家的草房子,为了保密需要,门外也没挂什么招牌,老汉能问到此处也真是太巧了。路上的那位战士怕老汉受累,就把老汉的挑子抢过来自己挑,老汉说什么也不同意:“小同志,我挑习惯了,再说我怎么能让你来挑呢,你领我去找俺儿子,我得谢谢你才行。”战士争不下来,只得任由老汉挑着。小战士走在前,老汉张苗贵挑着担子跟在后。这一老一小在根据地的土路上轻快的走着,傍晚的阳光照在他俩身上,金色的光辉抹在树上、铺盖在大地上,一片金黄。路上老汉张苗贵问小战士:“你这位小同志年纪轻轻的,也怎么出来当兵扛枪?”小战士回答:“家中兄弟姐妹多,日子穷,不出来参加新四军,说不定会饿死在家中。”张苗贵一边走一边嘆气:“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啊。”两人一路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后方医院。“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该回去了。敬礼!”小战士向老汉行了个军礼,向后转,大踏步离开返回了。老汉放下挑子,想说声谢谢,可那位小战士已经走远了。老汉来到后方医院门前,门口站岗的战士见这位老人挑着一付挑子,戴着一顶破草帽,破草帽底下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站岗的战士和善地问:“老人家,这是部队医院,你来找谁啊?”老汉伸头朝里望说:“俺找俺儿子,他叫张东奎,在部队上是个连长,听同志说就住在你们医院里。”站岗的战士说:“老人家,我帮你打听打听。”正好从门里走过来一个穿白大褂的军医,战士问:“郝军医,有个叫张东奎的连长住在咱们医院吗?”他指了指门外:“这位老汉自称是张东奎连长的父亲,来找儿子张东奎的。”那位郝军医想了想说:“有一位叫张东奎的连长,住在外科三号病床,已经基本能走路了。”他对站岗的战士说:“你去通知张东奎来门口看看,究竟这位老汉是不是他的父亲?”战士跑步去找张东奎。这老汉张苗贵正在门口向院里东张西望。儿子张东奎后背上的刀伤还有没好透,只能迈着小步跟在卫兵的后面。还没有走到医院的大门口,他已看到立在门外往里张望的父亲。张东奎顾不得伤口的疼痛,快步走到父亲面前,惊奇地问父亲:“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一路上多么危险!”他话中带有责怪的意思,有点报怨父亲不该来,可老父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又心疼起来。他把父亲领进医院。他得先把父亲的住处安排好。父亲的住处着实让他动了一番脑筋。医院里人多房少,他找到医院饭堂的司务长,把父亲的情况跟司务长说了说。司务长为难,他想了想说:“张连长,你看这样行不行?医院的饭堂吃饭时有人,晚上则空着,在饭堂里安一张床,白天撤走,晚上铺张床就可以休息。好在天气暖和,也冻不着老人家。”张东奎连声感谢,对司务长说:“父亲住在这里,平常就帮你们烧烧火,洗洗碗筷,打打下手吧,农村的庄稼汉不干活他会闲出毛病来。”安顿好父亲后,他回到病房躺在病床上。心里寻思:父亲这次一路来找,是想让我回家去,肯定是在家中和母亲商量好的。这该怎么办呢?他横下一条心:拖,拖上几天好好劝劝父亲,做做父亲的思想工作,让他早点回家。医院里开过晚饭后,饭堂里空荡荡的,他来到饭堂里,见父亲正躺在墙角的一张小床上。张东奎上前问父亲:“吃过晚饭了吗?”父亲回答:“吃过了,部队上的同志待人真热情。”爷儿俩说话的声音在空旷的饭堂里迴荡。张东奎坐在床边对父亲说:“住天把两天赶快回家吧。你看这医院里天南海北的人都有,他们抛妻舍子离开家乡出来革命。都像你这样来找,部队的纪律不要了?医院里只住着你这一个不穿军装的人,时间长人,人家会看咱的笑话。”父亲生气地说:“我不管,也不怕,他们能把我吃了怎地?你得跟我回去,不跟我回家,我就不走了。”张东奎说:“这不行,你必须过几天就得走,我们部队有纪律,我会受处分的。”老人说:“我不管,你受处分才好,才能跟我回家。”张东奎劝说不动父亲,只好给父亲盖好被子退出了饭堂:“歇着吧,咱爷儿俩明天再聊。”白天,老汉张苗贵帮着饭堂的炊事员烧锅、洗碗、洗菜,有了闲时就跑到医院领导那里吵闹,坚决要求儿子回家。医院领导相劝:“老人家,张东奎同志只是我们治疗的伤员,我们无权批准或要求他干什么或不干什么,有什么事情还得找他的部队领导。”老父在医院领导面前这么一吵闹,全院上下都知道了:九旅有个张连长的父亲吵闹着要领儿子回家。伤病员和医院的医生护士在背后对张东奎指指戳戳,议论不停。弄得张东奎抬不起头来。他把父亲带出医院,到一无人处和父亲大吵一通。无论张东奎说什么,父亲就是听不进去。老汉张苗贵一生胆小怕事,这时却不知哪来的勇气,到处找领导找机关要带儿子回家,这已成了当地部队机关中的新闻。这时九旅在外地转战数月后,又转回到湖西休整。九旅旅部就住在湖西地区的一村庄中。父亲来找儿子张东奎回家的事,不知通过什么渠道,传到九旅首长的耳朵里。旅首长派人到医院找来张东奎,要跟他谈谈。张东奎就把家中的事给旅首长汇报了。旅首长听完后说:“看样子,你老父亲不找回儿子决不罢手了。你的二弟病故了,你就成了家中的独子。干革命是自愿的,不能强求。捆绑不成夫妻。鑑于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就批准你回家。希望你回到家乡后,严守部队机密,在地方上继续为革命工作。”张东奎实实在在地报告:“我在部队战斗多年,是个党员。说心里话,我捨不得离开部队这个大家庭,捨不得和我一起工作战斗的同志们,可是父亲辗转来到部队,非要我回家不可,我心里充满矛盾和痛苦。”旅首长语重心长地说:“不要自责,**人到哪里都要有个**人的样子,到哪里都要干革命。希望你牢记入党誓词和我党宗旨。”张东奎内心痛苦的告别旅首长,一气之下也不住院了,跟随父亲又歷经艰险回到老家。他从医院脱下军装,换一身庄稼汉子的衣服,随身只带了三件东西:部队作战时的立功奖章;一支剥落了绿漆、凸凹不平的军用铝质水壶。这只水壶是战斗中缴获鬼子的。此外还有一把唢吶,是自己在四师时连队中一位排长的遗物。那位排长牺牲前在部队休息时总爱摸出唢吶吹上两口。排长是宿北沭阳人,同志们都爱听他吹唢吶。部队行军打仗间隙,张东奎也跟自己手下的这位排长学着吹上几句。排长在一次战斗中被敌人击中头部,一句话都没有说就牺牲了。连长张东奎在处理排长的遗物时,所有东西都随排长的遗体埋入地下,只留下了这只唢吶。因为他和那位排长不仅在同一连队,又是上下级。是战友又是老乡(沭阳和宿迁相邻)。他留下那只唢吶,是为了怀念那位战友和老乡。 第103页 爷儿俩从湖西返回宿北老家。张东奎为了保护这三样东西,可费了好大的劲。他把军功章和水壶藏在父亲的豆腐挑子底下,自己拿着那把铜唢吶。在回家的路上,通过一个伪军据点,伪军上来搜查,藏在挑子里的军功章差一点被敌人搜了去,还是父亲急中生智,顺手从挑子里摸出几条盐腌渍的干燥大青鱼,送给伪军,伪军这才让他俩通过。这着实让张东奎捏了一把汗。路上艰险自不必多说,爷儿俩回到家中,张东奎因为后背上的伤需要在家休养。母亲张汤氏为了拴住儿子,就张罗着想为张东奎说一房媳妇。女方家已经说好了,可张东奎就是不同意。于是母亲劝,父亲劝。夸女子是如何如何地漂亮、能干。儿子就是不开口,老俩口也没有招使 张东奎的伤在部队医院治疗一段时间,本来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回到家中父母又精心照料,伤口也就很快痊癒了。他瞒着父母到保安圩运东县委处,请求地方上给他安排工作。县委独立团团长张英华听说张东奎回家不走了,非常高兴。他对张东奎说:“眼下我们地方部队就缺少你这样的军事干部,你是块当营长的料,先委屈你当连长吧。我把各团的好武器集中起来,编成一个特务连,归你指挥。作为我团的基干和拳头。”张东奎痛快地接受了。马林书记又来找张东奎,“东奎同志,你的党组织关系带来了吗?如果没带回来,把部队党委开的介绍信给我们也成。”张东奎哭笑着说:“我的党组织关系在三师,后又到四师工作。四师组织部门也曾向我要组织关系,但我总没遇到三师部队。所以,我临回来前工作过的九旅也无法开给我相应的组织证明。一切要等遇到三师部队的同志,组织关系才能转过来。”马林书记又问:“那你是什么时间入党的?是在参军之前,还是之后,入党介绍人是谁?”张东奎回答:“我是参军后到部队入的党,入党时间在皖南事变前后,入党介绍人是我连的连指导员。所以我必须等待遇到我的老部队,才能把组织关系转到地方上来。” 张东奎在以后的战斗中以及解放后的工作中一直等待遇到三师上的同志和他的入党介绍人,所以也就一直没有再入党。这是张东奎一生的遗憾。九十年代初去世之前,他常念叨:“我是党员。”可是无论在战争年代的部队中,还是转业后的工作中,他从没有参加党的组织生活。后来,他隐隐打听到,四五年抗战胜利后,他所在的新四军三师主力在老师长黄克诚的率领下,千里迢迢进军东北,转战白山黑水。三师的老部队又经多次改编补充。东北解放后,经过改编的三师老底子南下,又参加平津战役。在四九年春的渡江作战中,他的入党介绍人——他曾经的老搭档、那位连指导员,已被提升为部队团级干部,在强渡长江中,不慎落水身亡。 正文 第二十三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8 8:18:20 本章字数:4015 (引子)麦收时节,农村进入大忙。田野里金黄的麦子一眼望不到头。这是一个丰收年,真是黄金落地老小弯腰。家家户户都在抢收麦子。县委给独立团下达任务:“当前主要工作是掩护老百姓抢收麦子。要号召离敌人据点较近的各庄各户快打、快收、快藏,不能让敌人得到一点粮食。” 运东县委独立团长张英华把全团有战斗经验的、个人军事素质较好的人员编成一个特务连。全连一百三十多人。整个连队共三个排,每排三个班,每班十三个战士,战士人手一只缴获的日军三八大盖步枪,连里还有一个机枪班,有四挺日军歪把子轻机枪。该连一色的日式装备,论火力决不逊于野战主力部队。 张东奎的父母知道儿子又到县上工作了。母亲又让老汉来到县上找儿子,可儿子已经奉命率部离开县委,外出执行任务去了。老汉不吵不闹了,因为他们的家能有今天,也多亏抗日政府的照顾,做人得知报恩,得领人家的情。再说儿子在地方工作,时常还能见上一面。老汉张苗贵回家跟老伴一说,老伴也只得同意。 一九四四年初夏,张东奎奉命率领特务连去宿沭公路伏击敌人。县委事先得知情报:沭阳县城日军开出两辆汽车,满载鬼子往宿迁县城调动。团长张英华命令张东奎率领特务连担负围歼这股敌人的任务,又命令其它两个连队负责打援,阻击从沭阳和宿迁两个方向增援的敌人。然后对张东奎说:“张连长,放心打,打好这一仗,给党的生日献礼。”各支部队都出发了。特务连按预定计划开到阵地。张东奎事先叫战士们在宿沭公路之宿迁、沭阳交界的路段上埋设好地雷。战士们埋伏在公路两边,做好伪装,专等敌人上门。 宿北的气候是四季分明,最冷天三九严冬,最低温度也能降到零下十几度,冰冻三尺也不是虚话;夏天却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刚进入夏天,天热得就让人受不了。宿沭公路两边大片的麦子已经变黄,即将成熟。张东奎的特务连拂晓出发,战士们还觉得有些凉,等战士们踏着晨露、埋好地雷、做好工事隐蔽好后,毒辣辣的太阳升起来了。空气里没有一丝风,麦田上热浪滚滚。宿沭公路路面上,也腾起一股股热浪。战士们趴在路旁野草丛中,刚开始还冷气袭人,等太阳出来、九点钟以后,地面上又蒸得人异常难受。汗珠子一个劲地从战士们头上的、用树枝编的伪装草帽下往地面掉,后背都被汗水浇得湿透。嘴里也干,舌头也噪。 第104页 隐蔽在一棵树下的张东奎命令通讯员:“传令下去,任何人不要动,不许暴露目标。”通讯员正要转身离开,张东奎又命令:“回来!”他把身边的军用水壶交给通讯员让战士们每人都呡一小口,润润嘴唇。通讯员领命而去。一直等到中午时分,爬在树上的瞭望哨才远远望见从东面公路尽头开过来两辆鬼子军车。瞭望哨发出信号,战士们瞪大眼睛。鬼子的两辆军车由远及近进入战士们的视野。每辆车上都站满了鬼子,车头上架着歪把机枪。后面一辆军车的后车厢里还隐隐看到摆着一挺重机枪。鬼子的车速很快,车后腾起一路烟尘。就要进入伏击圈了,可偏偏这时,鬼子军车在战士们埋设的地雷前停了下来。战士们双眼紧盯,希望鬼子的军车能踏上地雷。指挥员张东奎密切注视着敌人。鬼子停下车后不走了。鬼子停车的地方是一处急转弯路。鬼子怕中埋伏,就用车顶上的轻机枪,朝公路两边的丛林荒草中勐扫了一阵,打得战士们头顶上的树枝和草头纷纷掉落。张东奎低声命令部队沉住气。车上的鬼子机枪,盲目扫射了一阵,见没有动静。机枪声过后,树枝上照样有知了稀疏地叫声。鬼子的军车又发动了。头一辆车刚开出十几米,只听轰隆几声巨响,为首的那辆军车被地雷炸坏停了。后一辆鬼子的军见状紧急停住。隐蔽在树后的张东奎大喊一声:“射击!”战士们手中的武器一齐向敌人开火,特务连机枪班的那四挺歪把子,从不同方向朝敌人狠狠的扫去,车上的敌人纷纷中弹。趁着敌人从车上往下跳的时间,张东奎命令:“同志们,沖啊!”战士们端枪冲出阵地,只有阵地上的机枪还在向敌人射击。战士们旋风般地冲到路边。后边那辆车上的敌人迅速把车厢内的重机枪搬下来想顽抗。张东奎命令身边机枪射手:“封锁后面的车辆,坚决不能让敌人把重机枪搬下车。”机枪手朝后面车厢上射击。后边车上搬重机枪的敌人被纷纷射倒。短短的十几分钟,战士们已经冲到车旁和日军肉搏。两辆车上共有三十多个日军。经战士们先前勐烈袭击,日军已死伤近半,剩下的残敌就是再有武士道精神、拼刺刀的技术再娴熟,可遇到我们勇敢的战士也只有丧命的份了。半小时之内结束战斗,后边车上的重机枪还有来得及射出一发子弹,就被战士们缴获。还缴获歪把子两挺,三八大枪二十五枝,日军王八匣子一只,战刀一把,另外还俘虏了三个受伤的鬼子兵。后边的那辆鬼子军车完好无损。战士们把驾驶室内被击毙的司机死尸拖了下来。有一个战士钻进驾驶室,想把车发动开走,可他手脚并用,憋得一身汗,汽车在那里就是闻丝不动。旁边的战士笑话那名战士,气得那名战士拽开车门,用脚踹了一下汽车,吐了一口满是灰尘的唾沫说:“将来我也要学开这玩意儿,再打胜仗缴获了这玩意儿,好把它开到咱们的根据地去。”战士们都笑着说:“光学会开这军车不行,将来咱们打仗胜利了,说不定还能缴获敌人的坦克、飞机,你学得过来吗?”这时连长张东奎走了过来命令道:“把武器和俘虏全部带走。”刚才开车的战士们说:“连长,这玩意儿怎么处理。”他指指汽车。张东奎说:“不管它了。”战士们押着三个受伤的鬼子兵,带着缴获的武器弹药,怀着愉快的心情,撤出了战场。 日寇真是无兵可调了。沭阳宿迁的鬼子均未出动增援,只是两头据点的敌人出来企图增援,遇到阻击的部队各打了几枪即逃回据点。后来听说,伏击战场上那辆完好的汽车被沭县县城的鬼子偷偷开回沭阳城去了。 麦收时节,农村进入大忙。田野里金黄的麦子一眼望不到头。这是一个丰收年,真是黄金落地老小弯腰。家家户户都在抢收麦子。县委给独立团下达任务:“当前主要工作是掩护老百姓抢收麦子。要号召离敌人据点较近的各庄各户快打、快收、快藏,不能让敌人得到一点粮食。” 宿沭公路边的王大沟敌人据点是敌人设在根据地边缘的一处比较大的据点。该据点经过敌人多年经营较为坚固。环绕据点周围是宽、深各有几丈的水圩子,水圩子内侧设有铁丝网。据点里一直有日军驻守,多时二十多人,少时有十几人,伪军却始终保持有一个中队近百人的兵力。据点里的敌人“以战养战”,给养从当地老百姓中掠夺。日军势力强时的前几年,敌人靠出来抢夺一部分,还强迫当地两面政权筹集一部分。据点里除**弹药,需要从城里敌人处获得外,其它均不靠城里接济。根据王大沟据点附近我党地下组织统计,四四年以前,据点内敌人从据点周围各庄共抢夺耕牛四十头、猪一百五十多头、羊二百多只、粮食十五万斤。其余的不计其数,无法统计。 为了困死敌人,县独立团长张英华命令连长张东奎带两个连,由张东奎指挥,开到王大沟据点附近,保护各庄老百姓抢收麦子,打击抢粮的敌人。张益东奎带领两个连进驻王大沟周围各村庄。他命令自己的那个特务连不动,让另一个连化妆成老百姓,带着武器分散在王大沟敌人据点附近的麦田,一方面帮老百姓干活,一方面保护抢收麦子的老百姓,而把自己的特务连作为机动,昼夜监视据点里的敌人。据点里的敌人从炮楼上看到周围老百姓在地里抢收麦子,再回头看看自己的粮食不多了,就派出四十来个伪军,各人带着装粮食的口袋、割麦子的镰刀,放下水圩子的吊桥,奔向附近的田野,去跟老百姓抢粮。敌人出来,据点里的敌人把吊桥收起。张东奎留下一排战士、一挺机枪,对准敌人的吊桥,封死敌人的出口,自己则带着其他战士远远地尾随抢粮的敌人。抢粮的伪军到了地头,正要抢粮。化妆成收割麦子的战士们一声令下,从麦堆里各抽出枪,朝敌人举枪射击。一时间,田野里到处都向敌人开火,到处都是人,分不清哪是兵哪是民。抢粮的敌人扔下口袋,往后便跑,企图逃回据点。尾随在敌人屁股后的张东奎,正好和敌人迎头相撞,特务连的战士们迎头痛击,打得这股抢粮的伪军纷纷后窜。后边也向这伙抢粮的敌人射来密集的子弹。王大沟据点是进不成了,于是这股敌人夺路向西逃窜,战士们在后面紧紧追赶。敌人玩命地沿着宿沭公路往西跑。西边二三十里地是敌人的曹家集据点。参与抢粮的四十多个伪军中只有七、八个逃到曹家集据点,其余都让战士们收拾了。而王大沟据点中的敌人从炮楼顶上看到炮楼周围的麦田里到处都是人在追击抢粮的伪军,不知是兵还是民,是民还是兵,几乎人人手里都拿着傢伙:儿童拿着红缨枪,妇女拿着收麦的镰刀,男人手持镰刀、棍棒、扁担,跟随着持枪的子弟兵,好像追着逃出猪圈的猪一样,围捕敌人。 第105页 据点里的敌人想派兵出去接迎抢粮的敌人。几个伪军刚想放下吊桥,就被据点外监视的战士给打了回去,没被打死的是因为腿长的长些,跑得快。炮楼上的敌人从枪眼里盲目朝外射击。张东奎率领部队消灭了抢粮的伪军,又转来据点,把据点团团围住。战士们攻不进去,敌人也别想出来。王大沟据点里的敌人饮用水是从水圩里取的。麦收时节,赤日炎炎,天气躁热,敌人用水量自然大些。做饭洗衣,沖澡哪一样能离开水?连长张益东奎命令战士们严密封锁水圩子。敌人到水圩边拎水,被战士们放枪打了回去。敌人无法取水,第一天还可以忍受,第二天再忍一忍,第三天敌人就无法忍受了。据点里所有伪军全部出动抢水。环绕据点的水圩子,最近处离据点只有二十来米远,就是这短短的二十来米距离,敌人轻重机枪、小炮、掷弹全用上了,掩护伪军到水圩里取水。日伪军费了很大的力气,伤亡了八九个人,在包围据点战士们的弹雨之中,从水圩里抢了几桶水,退回据点。敌人有了这抢回的几桶水,又可以苟延残喘坚持一阵子,起码做饭的水有了。至于洗衣服洗澡就顾不了了,身上发臭,衣服发馊。军装上被汗水汗湿所起的盐渍一块一块,花花打打,像患了白癫疯,穿在身上的军装臭就臭吧,总比丢了性命强。 正文 第二十三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9 8:17:07 本章字数:4344 张东奎感到敌人还是要冒死抢水的。敌人出来抢水,战士们就得打枪,怎么样不浪费一枪一弹使敌人喝不上水呢?张东奎把这个话题拿给战士们讨论,让战士们广开诸葛亮会议,大家出主意。除了负责监视敌人的战士外,其余的战士在树荫下喝着群众送来的绿豆汤,热烈地议论开了。张东奎听着战士们的议论觉得很有意思。这个说:“咱们往水圩内撒尿,拉屎。”有人不同意,你撒尿拉屎,敌人会打穿你的屁股,打掉你的“傢伙山子”(宿迁土话,指男性生殖器)。战士们拍手倒地大笑;那个说:“干脆去挑老百姓家的大粪水往水圩里倒,省得咱们一个一个往里大小便费事、危险。”也有人提出反对意见。这么大热的天,让战士们挑粪水费时费力不说,敌人发现肯定会开枪射击,会引起伤亡,不划算。还有你得挑来多少粪水,才能弄脏这么大的水圩子?有个老班长,嘴里抽着旱菸,叭嗒叭嗒的不停口。战士们把好建议都出完了,均一一被否决。老班长把菸袋锅里抽过的菸灰往树上嗑了嗑,说:“提起要喝死敌人,我倒有一个好办法。”他卖了一个关子,同志们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他说:“这大热天什么东西臭得快?是小猫小狗的死尸。这畜牲死尸弄脏了水,敌人喝了不但会生病,那股恶臭味就够敌人呕吐倒胃的。”“这倒是个好主意。”张东奎笑着夸赞老班长,老班长也不谦虚地说:“多活了几年,不是白吃干饭的。”战士们也称赞:“不愧是我们的老班长。”于是战士们分头行动起来,把搜集来的死猪、死狗、死猫、死老鼠等腐烂动物的尸体,纷纷丢进水圩里。水圩的水面上渐渐漂满了动物的尸体。据点里的敌人起初不以为然,渐渐扔多了,敌人发觉不好,就开枪打那些扔动物尸体的战士。战士们就在水圩外挖一些掩体,人站在掩体里象仍zy包一样往水圩子扔死猫死狗。敌人开枪伤不着战士,只看见四处不时的“扑通、扑通”动物的死尸像迫击炮弹一样落在水中。高温下那些漂浮在水面的死动物,发酵变臭,让人看了噁心。敌人出来抢水,有的战士放几枪。有的战士懒得理睬敌人,抱枪躺在工事里打盹。抢水的伪军趴在水圩子边看着满是死尸的水面,噁心大吐,水也是变黑髮臭。但还是得拎些水回去,不然没有水就无法做饭。敌人好容易清了清水面,拎了几桶,赶快跑回据点。死尸散发出的恶臭,顺风飘进据点,臭味直朝每个敌人的鼻孔里钻,敌人无处躲藏,有扇子的用扇子、没有扇子的用手在鼻孔上扇来扇去。拎回去的脏水做成饭也有一股子怪味。敌人也只得摒住唿吸往肚里咽。吃了这污染的水做成的饭,敌人的肚子拉了稀,患了痢疾。茅厕成了敌人常去的地方,敌人排着队出来进去。这边敌人拎着裤子刚出茅厕门,屁门又淌薄屎了,不管后面怎样排队的敌人发急骂娘,又得赶紧蹲回茅厕里。 战士们发名的臭狗阵,使得王大沟据点的敌人完完全全受尽了罪。张东奎趴在阵地前沿,往据点里观察。他观察了一会儿问身边的战士:“最近据点里敌人有什么动静?”有位战士说:“早上从炮楼里飞出一只鸽子。”张东奎又观察了一会儿。他看到炮楼上日军太阳旗不见了,就对身边的几个指战员说:“敌人可能要突围,咱们得放开一个口子,让敌人突出来。咱们要在野外追歼敌人。”果不其然,日伪军在第二早上突围。天刚麻麻亮,据点周围除了一两处青蛙的叫声外,没有一点声音。敌人悄悄放下吊桥,接着鱼贯而出。围攻的部队听见动静,佯装射击但并不激烈。敌人从战士们故意松开的口子突出,向西逃奔,企图去和曹家集据点的敌人会合。曹家集据点的敌人,也早已出动,东进接应王大沟据点突围的敌人。战士们追着突围之敌,一路勐打。突围的日伪军又饿又渴,因个个都拉肚子身体虚弱,在战士们的勇勐追击下几乎把所有的武器都丢在野外,争相逃命。大部敌人都在野外被歼,只有极少数残敌与前来接应的敌人会合。这一仗战果辉煌,不但拔除了日伪盘踞多年的王大沟据点,使**的运东根据地和西北游击区基本上连成一片,而且缴获颇丰,即有掷弹筒两具,重机枪一挺,轻机枪三挺,步枪四十多支。 第106页 与此同时,县警独立团长张英华率部在县东南也顺利攻克了宿迁、泗阳交界的敌人林官渡据点和陆集小叶圩据点。 京杭大运河流出宿迁县境后,在宿迁泗阳交界拐了一弯,由正南正北流向变成东西流向。鬼子林官渡据点即设在在拐弯处的运河南岸,与宿迁县城和泗阳县城均相距六十来里路。该据点是运河线上敌人安设的较大据点之一。据点内敌人的兵力雄厚,驻有日军四十多人,伪军一百多人。日军队长叫小林,伪军队长叫黄二麻子。这黄二麻子本是贼人出身,后投靠日本人。此人狡猾多疑,一心巴结小林队长。日军在据点内住久了,日军小林队长让黄二麻子找几个花姑娘来玩玩。黄二麻子就在夜里冒充新四军便衣人员骗开老百姓家的门,看到人家有姑娘媳妇拉起就走,把良家的姑娘媳妇弄到据点供日军蹂躏。在林关渡周围村庄被黄二麻子先后抢去的姑娘媳妇有十几个人,这十几个女子中有的被鬼子逼疯,有的被鬼子弄得一身是病,送回家已是九死一生。病养好后也无脸嫁人,有的女子甚至被日军折磨至死。林关渡据点周围各村庄一听说鬼子、二黄军下来了,各村庄来不急逃走了年轻女子害怕被抓,都找出脏破衣服穿在身上,伸手从灶底抹一把锅灰涂抹在脸上,装成楞子傻子。世间哪有女子不爱美,哪个女子不想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可是遇到这些野兽,哪个还敢有爱美之心?许多家庭被敌人搞得妻子离散,家破人亡。附近村庄老百姓人人自危,田野里的农活无人干,地里的庄稼无人收。曾经的炊烟裊裊,绿树秀水的美丽村庄变得一片萧条,毫无生机。林关渡据点的敌人仗着有宿迁泗阳两处敌人的水路增援的便利,极其嚣张,不把游击队这些地方抗日武装当回事。日军吹嘘:“土八路的不行,在我皇军面前,不堪一击。”敌人的这些自吹自擂也不无道理。zg运东县委、泗阳县委、泗宿县委早就想拔掉这个据点,可是地方部队手中没有攻坚装备,没有重武器,拿据点里的敌人没有办法,让敌人多活了几年。随着抗日形势的变化,上级把拔除据点的艰巨的任务交给了运东县委。上级指出:林关渡据点是长在交通要道上的一根肉刺。拔除了这个据点,运东之东南各乡、泗阳县西、泗宿县东北的广大地区就能连成一片。拔掉林关渡据点,必将大大有利于即将到来的抗日大反攻。有利于周围几县抗日军民的交通往来。意义相当重大。 **领导的抗日地方武装,经过多年的战斗磨练,通过缴获敌人的装备发展壮大自己,力量有所增强,武器装备逐步得到改善。但要攻坚象林关渡这样的大据点还缺少必要的重武器等攻坚手段。这是事实。 接到上级拔除林官渡据点的命令,张英华率领运东独立团两个营,开到和林关渡据点隔河相望的一个村庄里。战士们在靠近运河岸边的老百姓家的土墙上捣出一个个枪眼,从枪眼里向河南岸据点里的敌人隔河射击,狙击从据点里出来的零星敌人。如何拔除据点,消灭据点里的敌人,独立团团长张英华想出一条妙计。他把当地方党的负责人叫来商量,发动群众站岗放哨,肃清当地隐藏的汉奸;严密封锁消息。当地武装区队、互救会、儿童团被组织起来,清查敌人的暗探,捕捉汉奸通敌分子,对过往运河的行人严格盘查。同时发动军民大造声势,说新四军正规部队老二旅开过来了,要打林关渡据点。张英华把所带来的两个营人马,冒充主力老二旅的部队,打出老二旅的旗号,公开摆在运河北岸,向敌示威。林关渡据点内的敌人隔河隐约看到行军的部队。独立团打着老二旅的旗号,暗令行军的部队间隔一米拉开距离。七八百名行军的战士前后拉开好几里路长。张英华又让当地木匠,用木头制成两尊假大炮,用油布盖得严严实实,看上去象真的一般。好多战士推着拉着这两尊假大炮走在行军队列中。又徵集好多头骡子、马,上面驮着同样用油布盖得严严实实的假迫击炮等重武器和一些假的作战物资。他又命令十几个骑着马的战士在行军队伍的前后来回奔跑。从外表看,这分明是一支拥有很多重武器的新四军野战部队。河对岸林关渡据点内的日伪军隔河远远望着这支行进的部队。伪军当中传开了:“新四军的老部队上来了。还有大炮,准备开过来打我们。”敌人心慌了。 当天夜里,部队全部悄悄渡过运河,隐蔽在据点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第二天早上,张英华命令十几个骑兵跨上战马在密林中来回奔跑,密林中腾起一股股烟尘。密林中烟尘滚滚,似藏有千军万马。这些假象被据点里的敌人发现了。伪军惊唿:“据点周围出现新四军老部队。”据点里的日伪军害怕被歼,中午便放弃据点夺路突围。敌人被骗出据点后,张英华率部团团围住突围的敌人。穷追勐打,经激战,除少数敌人漏网外,其余全部被歼。这一仗是抗战以来运东县独立团歼灭日军最多的一战,共歼灭日军三十多人。伪军中只有队长黄二麻子等少数几个紧随突围的日军狼狈逃回宿迁县城。拔除林关渡据点后,张英华率部返回运东根据地,途经陆集小叶圩。小叶圩据点的四十多名伪军迫于压力,在独立团强大的政治攻势下,全部缴械投降。 这段时间,真是喜事频频,好消息不断传到运东县委。坚持在宿北武装斗争的彭清源宿北大队,也拔掉了沭河南岸的葛圩敌人据点。 第107页 县北彭清源的宿北大队人数不多,不足以应付整个宿北的对敌斗争局面。虽然在上一年,张英化亲率县独立团一个营,在宿北与敌反覆作战,採取严厉手段,坚决打击汉奸特务武装,逐步打开了局面,但当地日伪势力仍然强大。彭清源的宿北大队在宿北这一广大地区坚持与敌斗争,不断打击敌人。但要歼灭大股敌人,的确吃力。连长张东奎率两个连的兵力在宿沭公路沿线保卫群众夏收的同时,撤底剷除王大沟据点后,接到县独立团长张英华的命令,率部北上宿北增援彭清源的宿北大队。抗日武装在宿北,又要哪咤闹海,掀起滚滚波涛。 县北晓店镇地处峰山脚下,扼宿新公路咽喉地段。从晓店镇向西可达骆马湖边,向东穿过宿新公路居高临下,可俯瞰路东纵深地区,实属宿北重镇。日伪早在抗战初期,就在晓店镇的宿新公路边设立据点,据点中驻有日军十多人,伪军三十多人。张东奎和彭清源商量,准备先除了晓店镇的敌人据点,恢復骆马湖地区和路东游击区的交通联繫。 由于彭清源的宿北大队另有任务,攻克晓店镇敌据点之战斗,将由张东奎所带部队单独完成。 张东奎率部秘密来到晓店镇以南的三台山中。三台山南北十几里长,东西六七里宽,是鲁南蜿蜒而至的马陵山的余脉,山势虽不险峻,却林密沟险。山中有一庄子叫伍家沟,相传是春秋时期吴国名相伍子胥的故里。伍家沟地处三台山深处,有十几户人家,庄中有一富户,户主叫伍连城,乃清末禀生,连长张东奎便住其家中。他先派出便衣到晓店镇侦察,然后封锁武家沟附近所有通道,防止有人泄密,避免把部队行踪报告敌人,说晓店镇南埋伏一支**的武装。 正文 第二十三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21 11:51:44 本章字数:3587 任务派完后,张东奎无事便主动去看望伍连成,想和他了解这一带的情况。张东奎看见伍连城的房内墙上挂有伍子胥的画像,便问:“伍老先生,贵宅悬挂古人伍子胥的画像,敢问这伍子胥和你们这伍家沟是否有些渊缘?”伍老先生说:“岂止是有些渊缘,这伍子胥就是咱伍家沟所有伍姓的先祖。”张东奎有些好奇道:“《史记.伍子胥传》记载:伍子胥楚人也,名员,员父曰伍奢,员兄曰伍尚。其先曰伍举,以直谏事楚庄王,有显,故其后世有名于楚。这史书上说,伍子胥先助楚后扶吴,父兄为楚人所杀,伍子胥逃吴,故有伍子胥过昭关,一夜愁白一头之说,但对其出生之地却一笔带过,甚为含煳。”伍老先生见张东奎引经据典谈论先祖伍子胥,就说:“你们**中真有能人,对先祖了解的这么细緻,老朽佩服。”张东奎谦虚的笑说:“我不是什么能人,只是年轻时读《史记》脑中有这么一些记忆。再者说伍子胥算是春秋时期的歷史名人,故想多了解了解罢了。”伍老先生见张东奎对伍子胥甚感兴趣,说:“伍子胥确系伍家先人,我们有家谱为证。”老先生找来伍家家谱,让张东奎观看。张东奎看到伍家家谱上确有伍子胥画像。伍老先生又拿出清人编的《宿迁县志》:“这《宿迁县志》也说伍子胥是我们的先祖,这也是一个明证。”张东奎翻开《宿迁县志》,见县志上有载:武员里,在县东北三十里伍家沟,武员字子胥,春秋时人,初仕楚,因父兄为楚平王所惨杀,乃奔吴,率吴师伐楚,报父兄之仇。张东奎合上《宿迁县志》,道:“看来伍子胥确系咱们家乡人。自古以来,咱们宿迁人把伍子胥与另外两位家乡名人——西楚霸王项羽、宋朝的抗金英雄魏胜并列为宿迁三杰,绝非子虚乌有之事。”关于伍子胥,张东奎想更深地问一问,就说:“老先生,宿迁可有伍子胥的一些遗存?”伍老先生嘆说:“几千年了,先人伍子胥乃非帝王,能传世数代。父子三人离开家乡欲施展报负,不想父兄被楚人所害,伍子胥逃到吴国虽被委以重任,与吴王共谋国事,官到吴国太宰,吴国也由弱变强。怎想后来又遭吴人谗言离间。吴王夫差疑之,竟赐剑强令先祖伍子胥自杀。先祖持剑长嘆,临死之前告后人说:‘……,而抉吾眼悬吴东门之上,以观越寇之入灭吴也,’吴王闻听大怒,乃把伍子胥的尸体缠上浮草,令其漂浮江中。后吴人怀念这位忧国之士,在江边一山上立祠为祭,此山名曰胥山,其投尸之江也称胥江。越人灭吴之事不幸被死前的伍子胥言中。九年后,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终于灭了吴国,所以先人伍子胥并未善终,故也未听说留下什么遗存,但传说尚有。”伍老先生把张东奎带出屋外,指着庄东的一块高地说:“此高地名叫斩龙墩,传说先人遇害后,魂规故里,见有一闹龙腾起,先人之魂怒斩闹龙之头,闹龙死后入地化作这叫斩龙墩的高地。”伍连城老先生又把张东奎逼带回屋内,把他所搜集的有关先祖伍子胥的资料交给张东奎翻看。张东奎浏览一遍,其中明代万历年间宿迁贡生郭轩写的一首《伍员里》的七绝诗他觉得很有意味:寂寞荒村野草深,居人传说到如今,可怜一片吴门月,照见将军不死心。他轻轻放下书本,说道:“是啊,我们宿迁虽然不是什么富庶之地,然而也人杰地灵。我们宿迁人就是有一股子从先辈那里传承下来的精神,那就是百折不回头,不畏艰难万险,不畏强势,敢作敢当。”说话间,便衣侦察来报。张东奎离开伍老先生,来到设在伍老先生家的一间指挥所里,听便衣侦察的报告。侦察人员对张东奎说:“现已摸清晓店镇据点的敌人的情况,敌人防务松懈,并不知道我们的到来。”张东奎决定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晚上,张东奎率着两个连队的指战员,秘密开进晓店镇。指战员都换成便装。开进晓店镇后,部队都潜伏在老百姓家。连长张东奎又命令一部分便衣人员,化装成老百姓,携带短枪,在晓店镇的所有出入口巡逻,对镇上所有人员只准进不许出。 第108页 晓店镇宿新路边据点里的敌人对近在咫尺的部队毫无察觉。早晨升火做饭,鬼子一堆、伪军一堆各吃各的饭。对于突然冲进据点端着雪亮刺刀的独立团战士,敌人惊慌失措。不少鬼子端着碗,即被战士们打死。有的鬼子钻进据点内端出枪来和战士们拼刺刀,有一个鬼子从据点里端出一挺机枪,朝冲击的战士勐扫,有几个战士伤亡。一部分战士卧在隐蔽处和敌人对射。另有战士从两边房屋拐角迂迴,运动到离日军机枪手只有数米处,两边战士同时冲出,同把刺刀插进敌人的身体。有部分伪军也从据点摸出武器和战士们拼刺刀和对射。战士手中的机枪响了,打得敌人哇哇乱叫,死伤一片。在一阵短兵相接的肉搏中,十几个鬼子全部战死。伪军一个军官藏在据点里高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们投降。”说完几支枪扔了出来。伪军军官为首,戴着帽沿朝后的军帽,高举双手,狼狈走出来。 扫除了晓店镇据点后,张东奎又率领两个连队经几个小时行军,往北走到沭河岸边,与彭清源宿北大队汇合。双方的战士们握手拥抱。两支部队汇合后,张东奎和宿北大队大队长彭清源等人召开一个简短的军事会议,会议上决定利用战士们高昂的士气,乘势拿下敌人安设在沭河南岸的葛圩据点。从事先获得的情报得之,葛圩据点有七十多个伪军已渡过沭河到沭河以北搔扰老百姓去了,据点内只有十几个伪军看家。张东奎在会议上说:“咱们来个围点打援,歼灭外出的那七十多名伪军。”会后作分工,由宿北大队分派出一半兵力把去包围封锁葛圩据点,此任务由彭清源同志负责。宿北大队其余的兵力交由张东奎带领。双方同时行动。彭清源带领宿北大队百把人枪向敌葛圩据点开进;张东奎率领两连主力和一部分宿北大队的战士们,渡过沭河,埋伏在伪军返回的必经之路上,以逸待劳。这边彭清源率领宿北大队的战士把葛圩据点围住后,战士们“沖呀,杀呀”高喊着,朝据点里放枪,作强攻敌人据点状。葛圩据点里的十几个敌人,朝据点外反击,敌人的轻重机枪不停地向据点外射击,枪管都打红了。敌人害怕围攻的战士们冲进据点,端了炮楼。 在沭河北岸离沭河七、八里远的村庄里,正在搔扰、抢劫老百姓的伪军官兵,老远听见南边据点传来连爆竹般的枪声,知道据点出了事。伪军们赶紧集合往南边的据点开来。伪军们的行军速度蛮快。离沭河仅有里把地路,越过这里把路的路程,就到沭河北岸,渡过沭河就能到达葛圩据点了。敌人加快脚步,伪军队长用脚踢跑得慢的伪军士兵,催促他们快走。这股伪军只知赶回据点,全然不知前面里把路成了他们的鬼门关。待敌人急行军靠近我埋伏的战士时,张东奎大喝一声:“打!”我方阵地上轻机枪、步枪里射出密集子弹,手榴弹也在敌群中开花。正急急想赶回葛圩据点的伪军,经这当头勐击,在躲到后面的伪军队长的指挥下,纷纷夺路狂奔。战士们哪能让敌人轻易熘掉?迅速跃出掩体追击敌人。这些伪军象一群哌哌叫的鸭子,传了一个圈,又绕回到沭河北岸,企图过河返回葛圩据点。敌人逃至沭河岸边,见沭河里空荡荡的,没有一条船。船都事先被战士们藏起来了。在战士们的勐烈打击下,象鸭子一样的伪军无路可走,一个接一个扑通扑通跳下沭河,企图凫水渡河。敌人中有会水的、有不会水的,一大片敌人在河面乱挣扎、乱扑腾。不会水的敌人一旦拽住会水的敌人就决不松手,就象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结果两个人一同沉入深深的沭河中。战士们追到岸边,见河里的敌人乱成一锅热汤圆,在水中挣扎翻滚。岸上的战士朝河中大声喊:“上来、上来,投降不杀。”敌人哪里肯听,就是听也听不进脑里。七八个后跳下去的伪军,被战士们用各种方法救上了岸,其余的伪军除了遭伏击和追击过程中被战士们毙伤被俘的十几个人外,剩下的都被活活淹死在沭河里。张东奎率领战士们消灭这股伪军后,押着俘虏、枪械、渡过沭河,又参与到包围葛圩敌人据点的的队伍中。包围据点的宿北大队指战员见北路我军已消灭敌人得胜而归,就往据点里喊:“据点里的人给我听着,你们外出的伪军已全部被我们消灭,尽早投降饶你们不死。”据点里的敌人不相信。敌人从据点里面喊出话来:“要我们投降容易,只要能证明我们出去的弟兄被你们歼灭就成。”张东奎命令被俘的伪军一齐朝据点里喊话:“弟兄们,千真万确啊,我们大部分都淹死啦,**部队优待俘虏。”被战士们从沭河里救上岸的伪军身上衣服还没有干,还往地上滴着水。他们也扯开嗓子朝据点里喊话:“弟兄们,俺们这条命就是人家从沭河里救上来的,快投降吧,晚了谁也救不了你们。”据点里的枪也不往外打了,也没有人说话了。隔了十几分钟,据点里传出话来:“请派人到据点内谈判。”战士们听到这话,鼻子都气歪了:“不无条件投降还想跟我们谈判,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张东奎命令所有参战的战士用所手中的武器向据点射击。据点外面被战士们打得砖石乱飞,土星四溅。战士们高喊的冲杀声像海中的浪涛,一波未停一波又起。葛庄据点周围的乡亲们见抗日武装攻打葛庄据点,自发组织前来。葛庄据点完全陷入抗日军民的汪洋大海之中。据点内完全泄气,终于伸出了白旗。“敌人投降了!”战士们沖入据点,押出俘虏,高兴地持枪欢唿。 第109页 正文 第二十四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22 16:57:28 本章字数:3453 (引子)那贩子弹的商人由于心里惊慌跨越门口的大板凳时,大板凳被碰倒在地,“哐当”一声惊动了睡在前面墙角的另外一个敌人。梦中的敌人被惊醒,见屋内窜出三人,吓得手也不听使唤了,怀中的枪变成了烧火棍。伙计手一摆开,呈打枪状,大喊一声:“丈人(宿迁骂人土话),哪里跑,缴枪!” 宿迁城里汉姦情报队长高天华一直怀疑“三和洋布店”的金掌柜是**的地下工作人员。“三和洋布店”就是**的地下情报站。自从金掌柜被金井中佐下令释放后,高天华命令手下特务不间断地监视“三和洋布店”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三和洋布店”周围,所有便于监视的建筑都被特务们包租下来,全天候监视“三和洋布店”。“三和洋布店”的门口出现一些身分不明的人。有的摆摊修鞋;有的贩卖香菸,在“三和洋布店”门口路上来回晃动;有的装成拉洋车的车夫。有时一辆,有时几辆停在布店门口附近。监视所有进出布店的人。汉奸特务在“三和洋布店”周围撒下大网,随时准备逮捕进出布店的可疑人员。“三和洋布店”的地下组织已经无法正常开展工作。布店的金掌柜和其他同志只能每天照常做生意。外面的消息听不到,上级党的指示进不来 运东县委和敌工部的同志们对“三和洋布店”情况作了分析。同志们认为:“三和洋布店”虽未暴露,但敌人已经对他们产生了高度怀疑,“三和洋布店”的工作形成了进不去出不来的局面,老这样拖下去对“三和洋布店”的同志们来说是相当危险的,对运东县委来说也是极不负责任的。马林书记对敌工部长苏子安说:“既然这样,还不如想办法让同志们撤出宿城,关闭‘三和洋布店’情报站。”与会的同志一致同意马林树记的建议。 敌人对“三和洋布店”监视极严。派谁去把撤退的消息传递给布店的同志们呢?敌工部长苏子安反覆思考。如果让打入警备队的徐克刚直接去传递消息,这样做太危险,弄不好双方都得暴露。那派谁去合适呢?苏子安苦想半天,平常不大吸菸的他,香菸一根接一根的抽。与地下工作打交通的同志,特别是领导同志必须思维缜密,因为那些战斗在敌人心脏的同志时刻面临危险,所以作为秘密战线上的领导在布置任务和工作时,要求必须胆大心细,不能有丝毫马虎和麻痹的心里。苏子安一时找不到去“三和洋布店”传递情报的合适人选。他在屋中勐吸香菸,桌子上的菸灰缸里堆满了菸头,屋内烟雾腾腾,充满辛辣的烟味。他走到窗前,推开用白纸裱蒙的窗户,一股清新的空气涌进屋内。他立在窗户前勐地吸了几口空气。保安圩的小街街面上来来往往,行人不断。一个中年妇女,左手挎着柳枝编的篮子,悠闲而过。看着这个挎篮子的女人,苏子安想起一个人来,何不用她来传递情报呢? 宿迁城伪县知事徐善东家的女佣人——负责端茶倒水、买菜烧饭的那位中年妇女,是徐善东从运东老家带过来的人。女佣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平日不大爱说话,但为人老实,做事勤快。徐善东两口子正是看中的她的这一点,把她带入徐家伺候徐善东和他老婆。别看这个女佣一天也说不上一两句话,但心里却像明镜似的。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她都分辩得清清楚楚。这徐善东家离菜市场较远,女佣人从徐家出门买菜,必须要经过“三和洋布店”的门口,几乎天天如此,时间久了就引起布店金掌柜的注意。有时女佣路过布店门口时,金掌柜主动上前跟她打招唿,这一来二去彼此就熟悉了。徐家老少做衣服的布料均由女佣人推荐到“三和洋布店”来选购,金掌柜也时不时地扯上一块布料免费送给女佣人。女佣人觉得金掌柜为人和善、出手大方,就把金掌柜当作自己的朋友看待。佣人出来买菜时,金掌柜会邀请女佣人到店铺内坐一坐、歇一歇,有意识地问一些徐家的情况。渐渐地又问一些伪县知事徐善东的活动情况。在闲聊中,不知不觉女佣就把徐善东的事都给说了出来。这徐善东不但经商是老手,在官场上也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又善使手段,深得驻宿城日军金井中佐的信赖。至少在表面上,金井中佐把徐善东看作是一个朋友。至于互相利用,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徐善东有个弱点,即回家后,会把外面所发生的事一般都会毫无保留地告诉妻子。是徐善东有意在妻子面前得意炫耀?这只有徐善东自己知道了。其妻也喜好追问徐善东在外头干什么不干什么。是怕徐善东在外粘花惹草,还是担心徐善东遇到麻烦?也只有徐妻自己明白。夫妻两个关起门来在屋内讲话,女佣会悄悄站在门口偷听,把偷听来的一些事于出门买菜时讲给金掌柜听,所以金掌柜往往能从那女佣口中套出一些有价值的情报。这也是金掌柜获取敌人情报的手段之一。但自从金掌柜出事后,及至金掌柜被放回,女佣买菜时便有意躲着金掌柜,绕过“三和洋布店”门口。有时“三和洋布店”中的伙计当然也是地下工作人员看见女佣绕过布店匆匆而去,伙计们想上前打招唿,总被金掌柜制止,因为门外四周布满了监视他们的汉奸特务。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 第110页 农历九月初九是个重阳节,恰逢是徐善东五十岁生日。几天前徐府便开始张罗这件大事。徐善东对妻子说:“到时,很多人要来为我祝寿,太君金井中佐也和我打过招唿,那天也一定要来。咱们在城里有名的东亚大饭店摆上几桌,酬谢客人。”徐的老婆不同意:“要办就在家中办,这样更热闹些。咱家中也要沾些你的喜庆,图个吉利。”徐善东同意。 眼看徐善东的生日越来越近,徐的老婆叫来那位女佣:“去把城里有名的厨师请来。”厨师请来后,女佣又陪着厨师带着伪县知事徐善东安排过来的两个小汉奸,挑着挑子到菜市场买菜。鸡鱼肉蛋,螃蟹河虾全是新鲜的,装满两筐。由一个小汉奸挑着。又买了绿油油水灵灵的青菜黄瓜,茄子辣椒及生姜青蒜配料,又装满两筐,由另一个汉奸挑着。回到徐府,汉奸把菜蔬卸下,由女佣指挥着把这些菜蔬放在这放在那,累得那两个汉奸大喘粗气。请来的厨师开始干活,女佣又指挥那两个汉奸烧火噼柴,剥葱洗菜,给那个厨师打着下手。 生日这天,作为徐善东的本家堂侄子,警备队大队长徐克刚也早早地不请自到。临来之前,他把在一张纸上画着几个小人的纸片摺叠好,装进口袋里,准备趁人不备塞给女佣人。徐克刚到了徐府分别向徐善东和他的老婆问了声好,随手把带来的贺礼交给女佣,趁女佣伸手接过贺礼之机,徐克刚把写好的字条塞入女佣的外衣口袋里,女佣人也没有注意。 徐克刚俨然成了徐善东的大管家,指挥徐府家中前来帮忙的大小汉奸搬桌子摆椅子;忽到厨房,忽到客厅,屋里屋外的忙着。徐府上下都知道徐克刚是徐善东的堂侄子,又是警备队的大队长,哪个不听他吩咐?帮忙的特务汉奸,有的称唿他徐大队长,有的喊他徐大少爷,争着让徐克刚咐咐他们做事。中午,在徐家帮忙的一班人在徐家简单吃了饭后,又挨到下午三四点钟,始有客人渐渐光临。宿迁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陆续来到。有商界的,有政界的,有军界的,还来了几名日军军官。徐善东穿着簇新的长袍马褂带着老婆还有徐克刚,三人一块招唿来客。天将黑时,客人基本都到齐了,都聚在客厅里闲谈。有的交头接耳,有的大声喧譁。这时徐家客厅里的大座钟噹噹当地响了几声,大门口有人来报:“太君金井中佐驾到!”大厅内顿时静了下来,金井中佐一身中国人打扮,穿着菸灰色绸缎做的长袍,头戴礼帽,手持文明棍。如不是鼻孔底下那一撮黑苍蝇般的仁丹鬍子,有谁能认识他就是宿城的太上皇、说一不二的金井中佐?随金井前来的还有其老婆美由子和几个特务。美由子身穿鲜亮的和服。随金井前来的还有特务队长高天华。金井来给徐善东祝寿,为了安全,他带来大批鬼子和特务。徐家周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听说金井中佐的到来,徐善东和老婆起身迎接。徐善东当着众人说:“金井太君夫妇二人能来参加徐某的五十岁生日,我徐府真是篷毕生辉,我本人不胜感激涕零。”金井也用生硬的中国话说:“为了中日亲善,为了大日本皇军的圣战事业,大家都是朋友,我借用中国人的一句古话,用在这里不知是否恰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徐善东带头鼓掌,众人都跟着鼓掌献媚说:“用的好,妙!”有些人包括徐克刚听金井中佐卖弄文采,把孔圣人的这句话用在这种场合实在有点不伦不类。有的摇着头,偷偷呡着嘴嘲笑,却也只得跟着鼓掌。徐善东安排金井入座。徐的老婆和金井的老婆美由子拉着手热情攀谈。这两个女人可是一对患难的姐妹,曾经一同被运东**设计掠去,后又被金井用好多武器弹药和被俘的女共党万区长作交换,才得以回到宿迁县城。良辰已到,徐克刚喊:“客人已到齐,现在开席。”门外面响起了一阵辟哩叭啦的鞭炮声。鞭炮声中,大厅内觥筹交错…… 正文 第二十四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25 10:48:08 本章字数:7103 伪县知事徐善东借过五十大寿之机,大肆敛财。宿迁城里富商巨贾、大小汉奸头目、城外各地的伪区长乡长等从各地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又借徐善东祝寿之机送给徐善东。有钱人、当权者顿顿海吃海喝,大鱼大肉,而日伪统治下的广大老百姓却吃糠咽菜,苦无宁日。宿迁城里逃荒要饭的比比皆是。徐善东庆贺五十生日时,徐家的大门两边本贴着这样一副对联:一生事业今过半,百岁光阴日在中。宿城内有位正直的知识分子,看不惯徐善东借过寿敛财,气愤之余写了一副对联,花了几个铜板叫人半夜里偷偷贴在徐家大门口的寿联之上:天下苍生流碧血,徐家几人吸民髓。 客人在徐家吃喝不提,徐家女佣也忙上忙下,累得够呛。等到招待完这些食客,她又和帮忙的汉奸收拾宴席上的盆盆碗碗,等人散后,徐家始才安静下来。女佣累得有些直不起腰,她一只手撑着腰,挪到床边,和衣躺倒在床,她无意中摸了摸口袋,从口袋里捣出一张纸来。女佣凑着油灯打开,见纸条上面除画了几个看不懂的小人外,还画着“三和洋布店”店面的模样。佣人觉得这张纸和“三和洋布店”有关。这张纸是谁在什么时候放进他的口袋的,她也实在回忆不起来,这几日接待的人实在太多了,她想既然跟“三和洋布店”有关,明天就想法把纸条交给三和布店,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111页 第二天八九点钟,女佣挎着竹篮子出了徐家大门,她走到“三和洋布店”街对面一处店铺中,朝四周瞥了几眼,见布店门口有三三两两的顾客进出,店铺门前的街边蹲着一个鞋匠,给顾客修鞋,眼睛却往“三和洋布店”斜;一个卖香菸瓜子糖果的小贩子,在布店斜对面走动,眼睛也在从布店进出的顾客身上扫来扫去;附近两个洋车夫,并不载客。头顶破礼帽,懒洋洋地躺在洋车上,破礼帽盖住半个脸,帽下的两双贼眼也盯着布店。女佣经常路过这段街面买菜,闭着眼都能知道布店周围的变化,特务们也知道,这天天从这过来过去的中年妇女是县知事徐善东家的女佣人,所以并未在意她。女佣在“三和洋布店”的街对面的店铺前停了停,径直朝布店走去,走到布店门口女佣就嚷开了:“金老闆在吗,给我几丈好绸缎,我家老爷太太要用。”人到声到,女佣已经进了店内。伙计见是徐家女佣,也大声打招唿:“是大姐你呀,要什么好料子你尽管挑。”说话声惊动了柜檯里帐房内的金掌柜,金掌柜放下手中帐本,站到柜檯后面对女佣说:“好料子有的是,请你尽管挑选。”女佣指了指几块布料,伙计撕下,用纸包好,交给女佣。一个特务摇着扇子扮成顾客也凑了过来。女佣把布料放进篮内,有意把篮子放在特务面前,让特务朝篮内观看。她捣出钱,交钱给金掌柜,交钱时用眼瞟了一眼金掌柜又朝手中的钱看了一眼,用旁人不易察觉的表情向金掌柜示意。金掌柜明白,收下钱说:“该找你一些钱。”女佣取过篮子说:“不用找了。”仰着头飘然而去。那扮成顾客的特务,目送着女佣出了店门,又回过头望柜檯里看。金掌柜知道这是一个特务,也故意热情地打着招唿:“这位先生请问你买什么布?运东的土大布、苏杭的绸缎、徐州济南的洋布,我们小店齐全。”特务见金掌柜对自己这么热情,干笑着说:“随便看看,随便看看。”说话间熘出了店门。 金掌柜朝门口望了望,又朝伙计呶了呶嘴,意思是让伙计注意门口的特务。他进了帐房,关上了门,打开女佣塞给他的钱。钱里夹着一张纸,他把纸打开,见纸条上画着几个抬腿走路的小人,正离开“三和洋布店”。并在布店的店门上画了一把大大的铁锁。金掌柜明白了。他迅速点火烧掉那张纸。把门打开,若无其事的招唿顾客。晚上关店门打烊,金掌柜把伙计们招到一起说:“同志们,我们今天终于等到上级县委的指示,让我们想办法撤退。”一个伙计松了一口气说:“这些日子可把我们憋死了,恨不能冲出门去和狗特务们一对一地干。”其他几个伙计也如是说。金掌柜看着这几个可敬的同志们说:“我也是憋坏了,特务们盯得紧,组织上没有办法和我们联繫。”他又转了话题对同志们说:“在没有计划出妥善的撤退办法之前,我们还要照常工作,决不能让特务们发觉。大家一齐走是不可能的,要想办法分批撤离。因为目标太大,容易引起特务们的注意。”“三和洋布店”除金掌柜外,还有三个充当伙计的地下党员。金掌柜决定,两个伙计先行撤出,自己和另外一个伙计以后再撤,大家在等待机会。这日,布店来了两位顾客,说要买十几匹白布、几匹黑布。伙计向顾客打听到,顾客家中办丧事。这苏北农村办丧事的风俗相当隆重,无钱的穷人家死了人,赊也要赊几匹黑、白布,用以做孝服之用。有钱人家更是动辙就要十几匹、几十匹的。伙计把两位顾客的布綑扎好后,顾客付了钱,要求伙计送货上门。金掌柜把其中的两个伙计叫到帐房内对他们说:“你们两个同志趁此机会奔赴根据地。”两个伙计点了点头。从店里推出两辆独轮车,把顾客所买的布分别码在车上,两个人分别推着独轮车随那两位顾客离开了布店。门口的特务上前盘问,两个伙计说:“是给顾客送布的。”顾客也催伙计快点走,伙计给顾客送布特务们也不好阻拦,金掌柜和留下来的那个伙计见那两个同志远远离去,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气。该轮到金掌柜和留下的那名伙计撤离了,如果这两个人什么都不携带轻装而走还好办些。金掌柜此时考虑的不是如何安全撤退,而是考虑经营多年的“三和洋布店”的财产。布店库中还有许多布料不用说,就是“三和洋布店”那一片房产也是他和同志们苦心经营,用赚来的钱买下的。撤退之前,必须处理,要是能找个好买家,卖个适中的价钱,他也对得起组织和自己的良心。金掌柜要在宿迁城里寻个好买家,把所卖的钱要一分不少地全部上交党组织。因为“三和洋布店”是党的财产,他决不能让党的财产在自己的手中缩水和流失。 那两个伙计撤走后,金掌柜决定照常经营,由那留下的伙计支撑店面,店面忙时,自己亲自上前帮上一把。一天闲时,到店里的顾客较少,他把布店交给伙计打理,自己离开布店大援大摆地在街面上走。后面的特务紧盯不放,他全然不理睬这些狗特务,大步来到宿城有名的商家——道生洋行。这洋行老闆和金掌柜私交很好,也佩服和了解金掌柜的处事与为人。他看见金掌柜从门口进入屋内,热情地说:“今天是什么风把你金大掌柜给吹来了?”他请金掌柜落坐,又让人端来茶水,金掌柜坐下后说:“我的事兄弟可曾知道?”洋行老闆说:“不就是你遭人陷害被人怀疑是共党分子的事吗?那是小人所为,老兄别往心里去,咱一心做咱的生意,管他是什么日本人、gmd、还是**。”金掌柜摇摇头说:“老弟你是安慰我吧,如今咱这生意还能做下去吗?城外道路被封锁,交通不便,百姓穷困,手里无钱,生意不好做,还时常受人敲诈勒索,老兄你说是不是?”洋行老闆听得点头,嘆了口气说:“国之不国,各行其事,比如说这宿迁小城,城里是日本人的天下,说的做的是一套,出城就是人家的天下。”洋行老闆做了个八字的手势,继续说:“现在我们只有城里这个巴掌大的地方,能有多少人购买商家的货,都是赚头又能赚上多少?”真是人逢知己牢骚多。金掌柜说:“牢骚不发了,我把‘三和洋布店’连店带货都盘给你怎样?”洋行老闆愣了神,说:“老兄,这从何说起,布店生意不做了?你的生意不是很好吗?在宿迁布匹行业,你的“三和洋布店’可以说是宿迁城头一家啊!”金掌柜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说:“自从被人家怀疑为共党分子,后虽被保释,但对布店的生意我已毫无热情,早想脱手不干了。正好家中出了点事,东家让我把布店处理掉。我思来想去,觉得‘三和洋布店’有这么好的门面,在宿迁城里又有着很高的声誉,让我交给别人我还真不放心。”他对洋行老闆说:“我想只有交给你,才不至于把‘三和洋布店’给毁掉,你有实力、有能力把‘三和洋布店’经营好。”作为生意人,道生洋行老闆听到金掌柜要把经营多年的“三和洋布店”盘给自己,他考虑着这里面的利害得失。作为老朋友他是相信金掌柜的,但生意场上他要考虑后果,但成与不成他要给金掌柜一个话,免得人家坐着久等。于是他开口道:“如果你金掌柜执意要把店面交给我,那就请你开个价吧?”金掌柜说:“我只要黄的(黄金),不要白的(大洋),‘三和洋布店’的一片房产加上库存的货物,你就给金条二十根。”这个价格是金掌柜事先反覆算好的最低价格,买家也不觉上当,卖家也不会太吃亏。洋行老闆对金掌柜说:“既然金掌柜忍痛割爱,明天我就派人去清点货物,就手把钱带过去,老兄你看怎样?”金掌柜说:“这样可以,只是不要太声张,”事情谈完,金掌柜从道生洋行出来,身后还有尾巴跟着,一直跟到“三和洋布店’的门口,尾巴才消失。 第112页 第二天,道生洋行老闆领一行人来到“三和洋布店”。金掌柜领着他们里外看了看,又查清了仓库中的布料等货特,双方做了交割,签字画押,洋行老闆从身上解下二十根金条,交给金掌柜。金掌柜对道生洋行老闆说:“为避免有人生疑,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交给你一把后门的钥匙,请你早上天亮前派人来店里交接。”洋行老闆生气道:“有门外的这帮坏人捣乱,我们正常的商业经营都被他们给搅乱了。”他同意金掌柜的要求,领着随从走出布店大门,眼睛看也不看门口那些汉奸特务一眼。 天未破晓,这是黎明前的黑暗,“三和洋布店”的后门悄悄的闪了一条缝,伙计探出头来,朝门外看了看,见门外无人,头又缩了回去,金掌柜把那二十根金条缝在一布袋内缠在腰上,外面穿好长衫,随伙计出了后门,他亲自把后门锁好,跟随观望的伙计闪进一旅店内。这家旅店是地下党在宿城的又一情报站。旅店的地下党已得到消息,他们找来两身伪军服装,这服装是警备大队徐克刚按计划早已放在这儿的。两人套上伪军军服,在旅店内等待。天空似亮未亮,东方的云朵遮盖了破晓的红日,宿迁小城笼罩在浓雾之中。这时,只听得旅店门外脚步声嘈杂,旅店内我地下工作人员打开店门,一队伪军由远及近,沿着街面跑步而来,徐克刚骑着一匹马跑在最前面,先到旅店门前见金掌柜和伙计正伸头向这边张望。徐克刚骑在马上示意他们不要出声,并停在旅店门前等待那队伪军过后,徐克刚手一招,两人窜出店门,抱着枪跟在伪军队伍后面,向西圩门跑步前进,到了西圩门,徐克刚和守圩门的敌人交涉几句,守门的敌人打开圩门,伪军通过西圩门,穿过圩门外废黄河上的五孔大石桥。伪军继续向西行军。徐克刚回到队伍尾后,下了马。二人把**交给徐克刚,徐克刚小声说:“我要率队向西开进,只能护送你们到这里了,再见了同志们,祝你们平安到达运东根据地。”说完又跨上战马,去追赶伪军队伍。金掌柜和伙计在废黄河西岸脱下伪军军服,用手又挖一土坑,掩埋好军服后,沿着废黄河西岸向南走。走到一渡口处,復又渡过废黄河,沿着县城南郊,绕了一大圈,中午才到达运河上的东关码头。他们又渡过运河,这才踏上运东的土地。两人过河后,朝东北方向的抗日根据地走,路上又巧遇一个向运东**武装贩卖子弹的宿城内的一个商人,此商人腰间缠满了一排排子弹。起初那商人还以为遇到了两个贼人,趴在长满秋黄豆的田野里,他听着二人谈论根据地的事,知道这两个人不是汉奸,于是勐然在他们身后站了起来,两人吓了一跳,以为遇到了埋伏的特务汉奸。后经对方解释才放下心来。于是三人结伴同行,三人一路走,一路谈话,不觉之中到雨露庵文昌阁敌人据点前。商人身人有沉甸甸的子弹,金掌柜腰上缠着很多金条,大白天恐不易通过。他们就藏在田野中,等待天黑后设法穿过去。 就在金掌柜和伙计离开布店后,道生洋行的老闆带领手下员工在天亮时开了三和布店的后门,并开始营业。监视的特务发现“三和洋布店”换了人,特务马上报告给情报队长高天华。高天华吃惊不小,心中暗想:金掌柜金蝉脱壳不辞而别,这就进一步证实“三和洋布店”是zg地下党的情报站,金掌柜就是地下党。高天华慌忙来到“三和洋布店”,询问道生洋行老闆,洋行老闆对高天华等特务说:“几天前,我已把这‘三和洋布店’买下。”他把买卖契约拿给特务们过目,并说:“至于金掌柜何时出走,我们却是不知情。”高天华等特务盘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子丑寅卯来,就派人报告日军宪兵队,并报告金井中佐,金井中佐是哑巴吃黄莲,他只得命令封锁宿城的四个城门和城外圩门,对出城的人严格盘查,又命令宿迁城郊的所有据点,盘查行人,并把城内所有特务都派往四周城郊据点,防止金掌柜等人逃脱。 夜幕降临,藏在田野中饿了一天的金掌柜三人,决定趁夜间越过文昌阁据点。这天夜里,敌人已接到宿城来的命令,城郊据点特别是运东各据点的敌人,整夜来回搜查,维持会的人、伪军和特务在夜里像鬼影一样的在据点附近的田野、道路,拉网搜查。三人利人敌人的间隙忽藏忽走,渐渐远离文昌阁敌人据点,当他们三人行进到敌区和游击根据地结合地带时,三人松了一口气,前面就是游击根据地,三人放心大胆地朝运东根据地前进。三人交谈着,心情变得愉快,忘记了飢饿,也忘记了疲倦。只要穿过前面的一大片庄稼地,再走里把路就进入根据地的村庄了。三人在庄稼地中穿行,刚刚走到庄稼地中间,前面忽然站起十几个黑影,黑影大叫:“什么人,站住,不站住就开枪了。”金掌柜从对方说话的腔调里判断:遇到敌人了。金掌柜三人立即卧倒,敌人那边响起了起了枪声,子弹在这三人的头顶上唿啸而过,金掌柜慌忙解下腰间的金条,埋入地下。那商人也把身上的子弹埋了,金掌柜说:“这下跑不出去了。”他郑重地吩咐伙计:“我们今后无论谁还活着,一定要把这些金条完整地交给党。”他又严肃对那贩卖子弹的商人说:“一旦被敌人俘虏,咱们要死死咬定是夜间赶路的商贩,敌人搜查不到证据,一时也拿咱们没有办法,否则你私贩子弹给**也是死罪。”黑暗中那商人点了点头。”在他们前面打埋伏的是一伙文昌阁据点内的汉奸维持会。敌人包围了他们三人,三人都被用绳子反手捆绑住。金掌柜和伙计受过专门敌工训练。懂得“索绳法”。这伙维持会绑人也是个外行,如果敌人把他们双手反手绑在背后,双手交叉成十字捆绑,那纵有天大的本领也解脱不了。这帮维持会把三人的手各合在一起捆绑,手脖子并不是呈十字交叉绑着。金掌柜和那个伙计的手腕遭敌人捆绑时死命地撑着,手腕间仍有一点空隙,这就是特工课上教的缩绳法。那商人却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被维持会的人捆绑的嗷嗷叫。维持会押着三人回到文昌阁据点,逐个审问,三人一口咬定是结伴而行的商贩,敌人举起大板凳披头盖脸朝三人一顿勐打,三人还是咬定那句话:是到运东做生意的。敌人打累了,又经过一天的折腾,就把这三人关在一间屋子里,外面放了双岗。其余敌人都打着哈欠睡觉去了,准备第二天把这三个人押解到宿迁城里去。到了后半夜,据点内敌人鼾声一片,布店伙计用缩绳法把被捆绑在背后的双手前后左右慢慢移动,绳子松动了。他的一只手从绳子里挣脱出来,解开了身上的绳子。金掌柜那背后的双手也在前后左右移动。伙计上前,先把金掌柜身上的绳子解开。二人正待悄悄熘出门,见旁边的那贩子弹商贩,用眼光苦苦哀求二人。二人上前又把商贩的绳子解开。伙计轻轻打开门,门外门口横着一条大板凳,伙计先轻轻跨过大板凳,用双手死死掐住门外抱枪坐在地上唿唿大睡的敌人,那敌人挣扎一番后被伙计掐死。金掌柜拾起长枪跟在伙计身后,那贩子弹的商人由于心里惊慌跨越门口的大板凳时,大板凳被碰倒在地,“哐当”一声惊动了睡在前面墙角的另外一个敌人。梦中的敌人被惊醒,见屋内窜出三人,吓得手也不听使唤了,怀中的枪变成了烧火棍。伙计手一摆开,呈打枪状,大喊一声:“丈人(宿迁骂人土话),哪里跑,缴枪!”伙计这一声喊,倒提醒了慌了手脚的敌人。敌人枪一扔撒腿就跑,伙计抓起逃敌的枪,三人夺路东逃。逃出了几百米,据点里的敌人才持枪追出来。三人往前跑,敌人在后面追,三人顺着原来的方向跑到那片庄稼地。伙计持枪掩护,金掌柜扒出了金条;商人扒出了子弹。与敌人对射中,金掌柜和那伙计子弹打完了,商人就每人给他们一把子弹。敌人渐渐逼近,金掌柜对二人说:“你们先撤,我来掩护。”伙计不同意说:“你和商人撤,我掩护。”金掌柜一边射击一边赶紧对伙计说:“趁天还没亮,你年轻人腿快,还是我来掩护。”伙计看着这位相处几年的战友、长辈,眼睛湿润了。金掌柜的命令他不能拒绝。他把金条缠在腰间,刚跑出几步,又被金掌柜叫了回来:“回来,你们朝县城方向跑,相反方向,敌人不防备。”伙计又拉着商人弯腰回头,借着浓密的庄稼作掩护迎着敌人跑去。又绕了一个小弯子,躲过了敌人。金掌柜一边打枪边向东撤,敌人紧追不捨。撤退中,他的小腿中了敌人一枪,顿时跌倒在地。金掌柜一天一夜未进粒米,年龄又大些,力气用完,腿上又有伤,终被敌人追上,被敌捕获。天已微明,藏在远处的伙计看到金掌柜一瘸一拐地被敌人拖走。他心如刀割,眼泪不住地流下。他真想冲上去打死几个敌人救出金掌柜,可是重任在肩,伙计含着泪和那个商人离开了。 第113页 敌人抓住了金掌柜,復又押至文昌阁据点,当即派人联繫了城里敌人。情报队长高天华率特务渡过运河到文昌阁据点内。他眼盯着被绑的金掌柜,皮笑肉不笑地说:“都说你们搞地下工作的人狡猾,怎么样金掌柜?再狡猾也逃不出我的手心吧。”他把手伸开作抓东西的样子。金掌柜轻蔑地看了一眼这个败类,说:“别得意太早,**早晚要收拾你这个叛途。”高天华押着金掌柜到宿城日军宪兵队,金掌柜被投入宪兵队大牢。在暗无天日的宪兵队大牢中,腿部受伤的金掌柜受尽敌人惨无人道的拷打,金掌柜始终不吐露一个字。 运东县委动用各方力量,採用各种办法,试图营救金掌柜,可惜均未成功。日寇投降前夕,金掌柜和二十多名抗日人士被日寇秘密杀害在县城北郊、运河边一个叫长河涯的地方的一处芦苇丛中。 正文 第二十五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25 10:48:08 本章字数:4019 (引子)对方躲过,咬牙说:“少爷既然真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作了一个“白鹤亮翅”,拳头直奔郑波脑门而来。郑波自幼也跟父亲学得一手好拳法,他躲过对方奔来的拳头,使出扫膛腿:只见郑波躲过对方拳头,身体下蹲,左腿扎稳,双手置于胸前,集中全身力气于右腿。但见这右腿疾如劲风,快如闪电,没等对方反应过来,腿到力到,对方被打扫了个仰面朝天。郑波收起身正哈哈大笑,冷不防后脑勺挨了一脚,郑波被踢得晃了两晃,头皮被对方的鞋擦破了,血淌了下来。父亲郑三清赶过来扶住儿子,问:“没事吧?”郑波用手摸了摸后脑勺大叫:“踢得好!”又参与到混战中去了。 前边曾简单提到过,宿迁小城的地形极为独特,它坐落在京杭运河和废黄河之间。从地势上看,整个宿迁县境呈北高南低、西北高东南低。县城西北的骆马湖就像县城头顶上的一盆水,有人形象地比喻县城是头顶一盆水,脚踩两条河。京杭大运河从山东入宿迁境,经徐州台儿庄,过邳县入宿迁。从宿迁西北入宿迁境,蜿蜒而下。流经宿迁城北时,呈东西走向,自城北长河涯向东延伸几里地突然转向南流去,绕宿迁城东,变成南北流向。这运河以东习惯上被当地人称为运东地区;运河以西则被笼统地称为运西地区,严格地讲运西地区则是指废黄河以西的地区。从徐州地区曲折而至的废黄河故道,在宿迁境内也大致与大运河保持同一走向。在县城西北的支河口地带,废黄河与京杭运河最窄处的距离也仅相隔大致有一公里左右。废黄河也同样在县城北部突然由东西走向改为南北走向。这两条姊妹河在宿迁城附近紧紧相伴,成为宿迁地理上的一道自然景观。有人不禁要问,中国有名的黄河从河南流入山东,横穿鲁境入海,而远在南边的江苏境内哪来还有一道废黄河呢?原来在歷史上,黄河入海口一直摇摆不定,从淮河开始以北的千里黄淮大平原上,黄河象一条巨龙,尾巴在西部青藏高原上,其龙头就是入海口。歷史上,黄河入海口南北摆动非常厉害。北到天津海河南到淮河,二十五万平方公里的黄淮大平原,即是黄河歷次改道,从上游携带大量泥沙淤积而成。据专家统计:在漫漫歷史长河中,黄河有一千五百多次泛滥成灾、决口有一千多次、大的改道有二十六次。明朝以前,黄河入海口一直在南北摇摆不定。其下游河道形成多股分流的局面并多次夺淮河如海。直到十六世纪中叶即明朝嘉靖年间,“全河尽出徐、邳,夺泗入淮”,基本结束多股分流的情况。明万历初年,河官潘季驯推行“筑堤束水,以水攻沙”的方针,巩固河道,始基本形成了现在看到的、流经宿迁的废黄河。一八五五年,清咸丰五年六月,黄河在河南兰阳铜瓦厢决口,下游流入天津大河清如渤海,即成为现在的黄河。而流经宿迁的黄河故道,即为现在的废黄河。以上就是宿迁这段废黄河的由来。 在宿迁境,夹在运河和废黄河之间的地带,从地形上看,从县城开始一直向南,形成一个北小南大的喇叭状,宿迁县城基本上就是处在喇叭根部。县城北部两条河道之间的距离最窄处也只有几公里宽,所以,两河之间包括宿迁县城不能称为运西,而废黄河以西才是真正的运西地区。 运西地区的抗日民主政权是**领导的睢宿工委。领导抗日军民在运西对日、伪、顽坚持武装斗争。运西南部地带由zg泗宿工委(后改为泗宿县委)领导。运西地区是日伪力图控制的战略要地,境内的徐淮公路从徐州过睢宁县城直达宿迁(徐淮公路这一段和海郑公路重合)又经宿迁向南通向两淮(淮安、淮阴)。对日寇来说,运西位置如此重要,故敌人在运西多次进行拉网式的反覆扫荡。在严酷斗争岁月里,睢宿工委紧紧依靠运西广大人民群众配合新四军主力,在严酷斗争中不但没有被敌人消灭,力量反而逐渐壮大起来。 运西的耿车集紧邻徐淮公路,耿车集据点里的伪军大队长叫马啸天,乃耿车集当地人。**区长周桂昆多次做他的工作,想让他认清形势率领伪军反正。可马啸天认为**得不了天下,就是不从。周桂昆曾派马啸天的妻弟孙立富到据点劝说,马啸天的妻弟孙产富到了耿车集据点跟他讲:“只要你能反水,投奔**那边,那边不算你的旧帐,还保护你一家老小的安全。如果执迷不悟,为日本人卖命,等到日本鬼子被中国人民打跑了,你这当汉奸的下场能有什么好结果?”马啸天不但不听妻弟孙立富的好言相劝,还把孙立富关了起来,并扬言要把孙立富押送到宿迁城交给日本人。多亏马啸天的妻子跟他大吵大闹,说他六亲不认,最后以死相逼,马啸天才放了妻弟孙立富,并威胁道:“以后不许来当**的说客,再要来的话,就不是活人放出去了,是尸首抬出去。”孙立富找到区长周桂昆,把劝说马啸天的事跟周桂昆说了,周桂昆听后愤怒地说:“这马啸天不识抬举。我们费心费力做他的工作,是要他重新做人。我们要让他知道,我们不是在求他。”马啸天又带着伪军出据点扫荡,周桂昆得之后,带上区队武装,埋伏在扫荡伪军必经的一条土路边。马啸天骑着一匹白马,率领伪军过来了。周桂昆命令区队中的一名神枪手不要打马啸天本人而打马啸天骑的白马,意在警告马啸天。那名神枪手举枪瞄准,“叭”的一枪打过去,正中白马的后屁股。那白马中弹倒地把马啸天掀翻下来。马啸天的左腿压在马身下,疼得直叫。几名伪军过来把他拽出来。伪军们看见大队长跌倒,拿着枪四处乱张望。想射击,却分不清这一枪是从哪打来的。这时远处周桂昆喊话了:“马啸天,你给我听着,这一次是打你马屁股。你要想清楚了,如果再执迷不悟,下一次就打你的人头。”马啸天脸都吓白了。他命令伪军:“快撤,快撤。”几个伪军搀着他逃回了据点。马啸天逃回耿车据点,一个多月都未敢出来半步。这一次他领教了**的厉害了。他密令伪军:下次被皇军逼出来扫荡,要多积点德,少干些伤害老百姓的勾当。周桂昆又找来马啸天的妻弟孙立富,让他再次去耿车据点劝说其姐夫马啸天。因为上次马啸天的顽固态度,孙不敢去。周桂昆笑对他说:“这次去我保证你平安无事。你到耿车据点后,马啸天不仅不会象上一次那样对你,还会以礼相待。”孙立富壮着胆子又到据点,果真姐夫马啸天好酒好菜招待他,并向他主动打听**的情况。酒桌上马啸天对孙立富说:“立富,**不要我的命,是给我机会。咱也不能不识好坏。你回去跟他们说,时机成熟我一定脱离鬼子,率部投奔**。”此后,经周桂昆多次做工作。马啸天成了睢宿工委的内线。对于据点内及周围敌人的调动,据点内日军的人数编制、武器配备,**人均了如指掌。 第114页 县城西北的皂河镇为宿迁西北片水陆交通重镇。此镇不但处在骆马湖西岸,而且大运河也在该镇东边穿其境而东去。该镇紧邻睢宁、邳县。邳县的重镇——窑湾镇也在该镇以西不远处。皂河镇东有一座龙王庙,是古人为乞求水龙王免遭洪水而建。清康熙、干隆两皇帝巡视江南,乘龙舟南下多次在皂河停歇。特别是干隆皇帝七下江南其中有六次停宿皂河。干隆帝到皂河看中了皂河东头的龙王庙是块风水宝地,遂下谕旨把龙王庙改建位行宫(因此皂河龙王庙又称干隆行宫)。干隆皇帝圣旨一下,众多能工巧匠汇集皂河龙王庙,龙王庙很快扩建完成:前后数进院落,有大小百间房屋,亭台楼榭,粉璧黛瓦,实为苏北一处罕见的具有清朝宫廷风格的建筑群。行宫内古木参天,鸟语花香,颇有宫廷气派。行宫内有干隆亲笔手书的御碑一座,高有丈余。相传干隆爷率南巡的妃嫔太监、文武官员沿运河一路欣赏无限风景,入住皂河行宫后,觉腹中飢饿又没有现成的美食可吃,就命人到皂河街上购些食品裹腹。手下官员走到皂河街上的一家做烧饼的店铺买烧饼。烧饼店哪敢怠慢,使出看家本领制成一炉烧饼交给官员带回。干隆爷接过烧饼,见这小小的烧饼焦中带黄,闻上一闻香味扑鼻;咬上一只,酥软可口。入口即化,赞嘆不绝。传下口谕把做烧饼的人带进京城当御厨。从此皂河镇这家烧饼店所做出来的烧饼就称为干隆贡酥,世代相传。干隆皇帝一路鞍马劳顿,晚上歇息想睡个好觉。可是屋外蛙声嘈杂,让他睡不安稳,他随口又下了一道圣旨“此处蛙声甚是搅朕不安,此地蛙儿们都不许出声,让朕睡个安稳觉”从此附近田地里春夏虽然有蛙,却都是不出声的。蛙儿们怕影响干隆爷的休息。 流经皂河镇的这段运河也极为险要壮观。皂河镇以东的运河水面离南堤岸上下相差数丈,人走在堤上往下看,觉得河里的行船在脚下走,更为惊奇地是运河北堤也就是骆马湖的大堤。一堤之隔,堤南是运河,堤北就是浩瀚的骆马湖。且骆马湖的水面也运河水面似乎也高出许多,这样一看似乎运河上面也顶着一盆水了。 正是因为皂河镇的险要地势,日寇在占领宿迁之初,就在皂河镇设立据点并派有重兵把守,日军有六、七十多人,伪军有二百多人。皂河镇上的维持会长姓郑叫郑三清,是安清帮头子。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阎王吃小鬼。这郑三清不知是何地人氏,在皂河安家后,广招门徒,以壮其势。手底下徒儿发孙有近百人,把持流经皂河的这一段运河黄金水道,靠强收运河上南来北往的大小船只的过船费发了大财,成为皂河镇上的第一富户。 提起安青帮,有些年轻人不知。这安青帮,也称清帮,本是明末反清復明的民间秘密组只。清兵入关后,安青帮为形势所迫、大势所趋,投靠清廷,反过来又参予镇压反清人士,充当清人的包打听。安青帮作为歷史上着名的帮派组织,自有一套严格的帮规和联络暗语。清人坐稳江山后,安青帮组织的下层成员发生了一些变化,由一些反清志士逐渐变为破产的小商人、船民、失业的手工业工人组成。自清朝以来,从苏北到苏南的运河沿线逐渐被青帮把持和控制,这对于稳定和维护清人的漕运起到一些积极作用。清朝中后期,海运时兴,运河一线的漕运逐渐衰落,但京杭大运河作为连接南北货物的水上交通大动脉,仍不失它应有的作用。河上船只仍络绎不绝,但已远非昔日可比。安青帮中有部分人员远走他乡到东南江浙、沪杭一带发展,或北上入鲁、冀、天津一带。有一部分青帮中人仍然留在运河沿线,控制码头,勒索过往船只,成了运河沿线的一股恶势力。 正文 第二十五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28 7:03:54 本章字数:5183 当初刚到苏北皂河镇的郑三清想打下皂河镇的码头。郑三清明白,仅靠他一个人不行,于是他立案摆香,广收徒弟,这就逐渐形成了一张凭师徒关系,进行社会活动的大网。郑三清也不知从何时学得一身硬工夫。他运过气后,单手手掌可以推倒一面土墙,伸出手指可以在一块青砖上凿穿一个窟窿。 在运河上跑船的船民,也并非人人都是任人揉捏的软柿了。俗话说:“岸上有岸上的习俗,行船有行船的船规。”船帮也拉帮结伙不服青帮无赖的敲诈。宿迁县城有名的传说“打蛮船”就是一例。蛮船就是当地对宿迁以南地区船家的统称。传说:一伙蛮船上的船民自以为人多势众,腰粗财多。众船行到宿迁靠岸。船民上岸后寻欢作乐,**岸上民女,被宿迁人痛打。此传说很邪乎。说当地宿迁人站在蛮船上,手持一蒿照着蛮船的人横扫过去,由于力气太大,持蒿之人转过身来一看,蛮船上空无一人。他挺纳闷,人呢?就伸头找,待望船下河面一看,几十口船民都被他一蒿打落水下。水面上飘浮几十个人头,在水面上顺着水波荡漾。蛮船上的船民遭宿迁人痛打这后,再也不敢在宿迁地面上撒野。说来也怪,笔者也是生长在运河边上的人,过去也曾听得运河上发生的一些奇闻逸事。过去听说运河上两船之间打架了,死人了,可从未听说南方船民打人,都是挨打对象。这也许是南方人教养好、素质好的缘故吧。运河上南方船民确实富有,这倒不假。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前,运河上跑的大都是水泥船。水泥船船体厚、速度慢、装货少。又怕碰撞,极不安全。这些在运河上慢得像乌龟一样行驰的水泥船绝大多数都是北方人的,而少量的铁驳船大多是南方人的。南方船民因为富有似乎看不起北方人,不屑与跟北方人交往。过去南方船民能忍受北方宿迁人欺负的另一条原因,恐怕是:从宿迁境内穿流而过的大运河,是船民的必经之路。他们怕在当地惹事而受到报復。过去南方船民中流传这样一句话:“船行一千三,就怕宿迁这一湾。”这些旧事当然是发生在改革开放以前、混乱岁月中的事。现在的运河上绝没有以前那样混乱的局面了:笨重的水泥船早已消失,代之而起的是在宽阔的大运河上行驶的众多的大铁船。以前运河上行驶的水泥船装载量最大的也不过一百来吨,现在的铁船,装一千吨货物也只级算作小船,三千吨的铁船在大运河上也不稀奇。繁荣的大运河上只有波浪在起伏,似乎在遥想那过去的岁月。 第115页 皂河镇上的青帮头子郑三清谙熟大运河上的事情。南方人好对付,也能甘挨他们的敲诈。北方人就不同了,尤其是上游山东、微山湖一带过来的船民。有人说:“自古山东出好汉”。这些山东侉船极少单独一只船独来独往,大都几条或十几条,在运河上一起行驶。要停大家一起停,在走大家一起走,要打架大家一齐上。拧成一股劲,抱成一大团。船停在宿迁。宿迁那些靠吃运河饭的人,也怕他们三分。运河边的宿迁人流传这样一句话:“蛮子(南方船民)见血怕要命,侉子(北方船民)见血不要命。”意思是和蛮子打架,蛮子出血了就告饶了。而侉子被打出血了愈发打劲十足。侉船停在皂河码头,起初一伙侉子不买郑三清的帐。郑三清派来敲诈的徒弟们,都被侉子打了回去。郑三清想:看来我必须亲自出马,露一手镇镇侉船上的船民。在徒弟们的引导下,他来到侉船停靠的岸边,他叫手下都站在岸上观看。他独自一人跳上侉船,站在侉子船头。侉船上见有一壮汉挑战,十几个山东大汉各持刀枪剑戟,奔出船仓。郑三清说:“今天不跟你们打,只是下战书,明天上午有种的都上岸来打。”说完朝堤上走去,他顺手拾起堤上一块鹅蛋般大的青石,暗里运足力气。只见那块石头在他的手中由大变小,青石粉沫顺着手指缝洒落下来,人还没到岸上,手中的青石已被他撮成粉末洒完。郑三清若无其事地弹了弹手上的灰尘。船上的侉子看呆了,哪还敢挑战?第二天全部开船熘了。郑三清这么一表现,大运河上他的大名就传开了。大运河上过往船只,只要在皂河靠岸歇脚,都主动给郑三清送上孝敬钱。郑三清有句口头禅:“兔子不吃窝边草”。他仅敲诈运河上船只,一般和皂河镇岸上的居民没有什么冲突和作对,彼此倒也能相安无事。皂河镇上穷人、富人和他见面,都互相打声招唿。在皂河镇上只要有人家遇有红白喜事,他凡知道总要叫手下去送个份子钱。你别说,皂河镇上的人对他郑三清的感觉都还不错。由于他手下的徒弟们众多,皂河镇一带的土匪贼人大都通过他手下的徒弟们能认识他郑三清,因些土匪贼人一般很少光顾皂河镇,更不敢抢他郑三清的家。皂河镇上有人家一旦被土匪、贼人架走了人。穷、富人只要找到他,他准能说上话。对穷人,他劝贼头无偿放人;对富人他则劝贼人少要一些赎金。 郑三清有个儿子叫郑波,被郑三清送到宿迁县城的中学里读书。郑波在中学里有个教他的老师,是个**员,觉得郑波很有抱负,就有意培养他。郑波很快就加入共青团,一年后又转成zg党员。 抗战初期,日本人在皂河镇修筑据点后,准备物色一位在皂河镇上有威望的人士担任维持会长,很自然就想到了郑三清。日本人先后几次请他出山,郑三清故意推拖。儿子郑波停学从县城回家后,听到此事也力劝父亲,不要干人人所不耻的汉奸的事情。鬼子认准了郑三清。郑三清不当汉奸维持会长,这维持会长的职位一直空着。皂河镇据点中的鬼子亲自上门,武力相逼。日本鬼子把郑家老小捉到一块,刺刀对准他们的头。据点内鬼子一个小队长,把指挥刀抽出放在桌面上,通过翻译对郑三清说:“当皂河镇维持会长,郑家老少得以保全;不当维持会长先砍你郑三清的头,然后再杀你全家。”郑三清曾亲眼看见日本鬼子枪毙、刀砍镇上老百姓情景,心里害怕。在鬼子的刺刀威逼下,当了皂河镇维持会长。在鬼子的刺刀尖下,当的这个维持会长,郑三清本身是极不情愿的,所以他就不会真心给鬼子汉奸做事。据点里的敌人命令他干汉奸的事,他能拖就拖,能躲就躲。手下的维持会队员也都是他的清一色的徒弟们,郑三清也决不让手下这些徒弟们做损害镇上百姓的事。经他发现轻则鞭打,重则除名,这些徒弟们也指望着在他手底下混口饭吃,所以在皂河镇上一般也无恶迹。 zg睢宿工委的负责人,也看中了郑三清在当地的威望和为人,便密令张波做父亲的工作。父子俩比较好谈心,谈心的机会也多。张波给父亲讲一些抗日救国的道理,又逐渐地把**的一些抗日主张,讲给父亲听。郑三清也听得颇为入耳。有一次,儿子郑波又给他讲一些当前的局势,他突然打断了儿子郑波的话说:“小波啊,你是**吧?是这个让你来当说客的?”郑三清做了一个“八”手势,儿子张波笑而不语。郑三清笑着也不追问,儿子干什么他心中清楚。郑三清对儿子说:“小波啊,为父老了,有些事情要交给你们年轻人来干了。”他把维持会这百十来来人交给了郑波。这百十来号人手中缺少枪枝弹药,遇有行动时,有的队员手中只拿有大刀和棍子,别说是伪军了,就连土匪贼人的装备也不如,根本不能作战。儿子郑波对郑三清说:“据点里的鬼子叫咱们维持治安,严防共党,可咱们的手里没有枪,这不是办法,咱得想法子向据点里的鬼子要枪,要子弹。”郑三清说:“要十条、八条枪鬼子也许能给,如果一次要把维持会看百十来号人都武装起来,鬼子不会同意。”郑波说:“十条、八条也得要。”郑三清信了儿子的话,到据点里对鬼子小队长说:“我们皂河镇周围土匪、贼人多如牛毛,土共(敌人对**地方武装蔑称)活动猖獗,维持会需要枪械子弹才能保证一方治安。如果不给**、弹药,我这维持会长也无法再干下去了。”翻译官把郑三清的话翻成日语。鬼子想想郑三清的话也有道理,于是拨给维持会二十支杂牌步枪、一些子弹。这些步枪是县城日军仓库中缴获gmd的、土匪的一些旧枪,有中正式,有汉阳造,还有俄国造的老枪。维持会能免费获得这二十只杂牌武器,也是张波求之不得的 第116页 但还不够。为了从鬼子那里骗到更多的枪只,父子俩商量一个苦肉计。张波连夜找到睢宿工委,让睢宿工委配合他们父子俩演这场骗枪苦肉计。睢宿工委命区长周桂昆带领武装人员,大白天到镇东头朝天打了一通枪。皂河镇乱了,人们都说:“**要打皂河镇了。”在镇西据点里的鬼子和伪军,摸不清情况,守在据点里未敢出动。倒是镇里的郑三清父子率领全体维持会队员,赶去镇东“迎敌”。双方在镇东野地里“叭叭”朝天放枪,听枪声还真够激烈的,双方喊杀声,远在镇里的都能隐约听到。张波命令手下队员趁机把十几条好枪和子弹都送给周桂昆区队,留下几条不好使的枪向鬼子交差。双方“激战”了一通后,周桂昆带着区队和郑波送给的枪只撤走。郑波对手下们说:“现在大家还不能回去,父亲教你们的武功,大家好久没练了,趁现在在漫天野湖里能施展开手脚,都给我好好练一练。互相对打,打得头破血流才好,谁身上见血了,回去吃大米干饭,还有红烧鱼、红烧肉吃。谁要不真心打,回去啃窝头吃盐豆萝蔔干。”郑少爷发话了,谁不真打?这百十号人在田野里就象武林大会战,你给他一拳,他踹你一脚。有些人不真打,郑三清上去就是一脚,把那徒徒弟踹得半天起不来。郑波也窜入混战阵中,向对方勐打。对方被郑波打得捂住肚子,口里低声叫道:“少爷,你还真打呀?”郑波举拳说:“谁跟你玩假的。”拳头又朝对方腰部打去,对方躲过,咬牙说:“少爷既然真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作了一个“白鹤亮翅”,拳头直奔郑波脑门而来。郑波自幼也跟父亲学得一手好拳法,他躲过对方奔来的拳头,使出扫膛腿:只见郑波躲过对方拳头,身体下蹲,左腿扎稳,双手置于胸前,集中全身力气于右腿。但见这右腿疾如劲风,快如闪电,没等对方反应过来,腿到力到,对方被打扫了个仰面朝天。郑波收起身正哈哈大笑,冷不防后脑勺挨了一脚,郑波被踢得晃了两晃,头皮被对方的鞋擦破了,血淌了下来。父亲郑三清赶过来扶住儿子,问:“没事吧?”郑波用手摸了摸后脑勺大叫:“踢得好!”又参与到混战中去了。 郑三清站在高处观看,一声不响。郑三清不发话,手下这些徒弟们也不敢停手。一个个被打得口鼻流血,且越打越狠,有的人胳膊腿都被打折了。郑三清心想:徒弟们都打疯了。该收场了,再不停,要出人命。他大叫:“停!”这一声“停”可是救命的命令,田野里陡然都不打了。郑三清叫道:“回吧!”这百十号人,人人挂彩,朝西头镇上走去。郑三清说:“辛苦大家了,朝西绕到据点前面走。”郑三清和儿子带领着溃不成军、盔歪甲斜的手下,故意绕到镇西的鬼子据点前。据点内的鬼子伪军见据点外扶着、搀着慢慢挪步的维持会,心中想:维持会今天被共匪打得真惨。伪军们更是心有余悸:今天万幸未出动,否则也会落得个维持会的下场 郑三清扶着儿子郑波进入据点。父子俩把维持会如何英勇吹得天花乱坠。郑波对鬼子小队长说:“太君,这共匪大大的厉害,人多枪好,我们只有和他们肉搏,混战中,我们的枪被夺去不少。”鬼子小队长安慰郑三清父子:“你们是皇军忠实的朋友,良心大大的好,你们损失的**由我们统统的发给。”随后命令翻译官让郑家父子清点人数,造成帐册,报给据点鬼子。郑波心中大喜,心想:手下的弟兄们互相没有白打。于是父子二人对鬼子小队长说:“谢谢太君,我们这就回去,造册报告给太君。” 皂河据点里的鬼子队长见维持会报来人数,又单独写了一份报告,上交县城日军司令部,称皂河镇维持会忠勇可嘉,请如数拨给枪枝弹药,武装维持会。信件派日军送给县城金井中佐。金井中佐手持皂河镇据点送来的报告,对身边的日伪军军官说:“皂河镇维持会的勇敢行为,具有我们日本人的武士精神,是我们在坐各位的骄傲。”他大笔一挥,在报告上写了几个日本字:如数拨给。写好后交给身边的一名鬼子军官。鬼子军官领命而出。 时间不长,皂河镇的维持会每个人都扛着一桿鬼子送来的长枪,虽不如鬼子兵装备的三八大盖,却也和据点内伪军装备不相上下。鬼子还送来一挺gmd军装备的制式机枪——一挺捷克式轻机枪。这下郑三清父子手下的维持会队员可就鸟枪换炮了。 鬼子拨给维持会武器,主要目的是让维持会当炮灰,让维持会给鬼子伪军打前站。皂河据点鬼子出来扫荡,队列一般是这样布置的:维持会在前,伪军在中间,鬼子兵则排在最后。这样的行军序列,如前方遇到埋伏,维持会则先受打击。 运西的睢宿工委,为了保护这支由**暗地里领导的武装,就和维持会的首领郑家父子商量好:鬼子每出来扫荡,郑波就事先把情报通知给睢宿工委,睢宿工委提前得到请报后,先通知鬼子要扫荡的地庄,让乡们该转移的转移,粮食该埋藏的埋藏。游击队袭击敌人,维持会听到枪响,就往后跑,先把后面日伪的队伍沖乱。等日伪军清醒过来,整理好队形发动攻击时,游击队已无影无踪了。如此反覆,敌人费九牛二虎之力到达扫荡村庄后,庄子里已人去屋空,连猪狗都没有影了。敌人烧了几间屋,发泄一番,只得退回据点。 第117页 正文 第二十六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29 7:10:37 本章字数:4600 (引子)为老百姓做点事问心无愧,也不后悔。我个人被他们拷打审问不要紧,就是死了也心甘。”杨姓老者看着被敌人打得遍体鳞伤、带着重镣的杨开泰说:“孩子,我知道你是好人,我劝不了你,却被你感动了。”他把手伸进牢笼中,握了握杨子开泰的手说:“孩子,保重。” 四三年春天,由于斗争形势的需要,坚持在骆马湖一带的原彭清源留下的宿新路西抗日游击大队,牵命编入运西周桂昆的区队,区队的力量得到加强,能地行一些较大的战斗,区队曾长途奔袭,深入西北邳县境内,夜袭窑湾镇,放火烧了窑湾鬼子据点,据点里日伪军被烧死二三十人,直到邳县的鬼子来增援,区队撤走,据点里残存的日伪军才得救。 这运西人和运东人说话的口音不一样。运东人的口音接近沭阳、海州口音,说话有点象唱歌,抑扬顿错。而运西人说话的口音接近徐州、鲁西南口音,鼻音重。说话像擂鼓,一字一顿,运东人称运西人为侉子。侉子说话当然是侉话。运东人周桂崑调到运西当区长,他手下区队队长姓柴,四十出头的年纪,身高有一米八以上,脸黑的象包公,是邳县白门楼人,周桂昆戏称之为柴侉子。 这白门楼,也是歷史上有名的地方。小说《三国演义》第十九回《下邳曹操鏖兵白门楼吕布殒命》 中的下邳古城,正应该是此地。本回是说,有勇无谋,吕布占了徐州,曹操听后,命刘备率军攻打徐州吕布,刘备不是对手,被吕布杀得大败,只身一人落荒而逃,路遇曹操大军。听得刘备细述兵败之事,曹操大怒,亲率大军攻打徐州吕布,吕布不敌,退往下邳,自恃城池坚固且有泗水之险,于是安心坐守。曹操提大军来攻,一连攻打足足两个月也没攻下。待曹操一筹莫展之时,谋士郭嘉提出决泗水,淹下邳。下邳被泗水所淹,吕布只是不降。只因城内出了内奸,城内外里应外合,吕布睡梦之中在白门楼上被缚。曹操令手下将吕布勒死,又砍头示众。 这白门楼乡,就是三国时古下邳遣址。这柴侉子就出生在白门楼乡的一个穷苦人家。弟兄五个他排行老大。白门楼乡的土地是盐硷沙地,田地中含硷量大,种旱作物,一亩地也收不了多少粮食。柴侉子十五岁时就长成大小伙子了,人高马大,饭量惊人。力气也大,十四、五岁时,一般人推小车子赶集,走一阵要歇一歇。他把两辆小车码在一起,一口气能推到家。说来奇怪,家中父母加上他弟兄五个,个头都长得矮小,唯独他长得高。别人吃一碗饭就饱了,他得吃上三碗,还不觉得十分饱。穷人家顿顿哪来的饱饭吃呢?实在饿得不行,恰巧听说冯玉祥的西北军在山东衮州招兵,他便和本庄中几个穷人家的孩子奔衮州投军去了。新兵训练,站成一排,柴侉子个高,站立在新兵中如鹤立鸡群,实在抢眼,正巧被前来检阅新兵的一个团长看中,被团长要去当了团长的马弁。这柴侉子虽长得高大,人却不笨,乖巧机灵,又练得一手好枪法,枪可以说打得百发百中。深得团长喜爱,抽调他到随营军官训练班学习。柴侉子没有什么文化,文化课相当吃力,而军事技术却学得娴熟,毕业后,他被分配到原来团中当排长,后升为连长,在连长上干了十年,没有再升上去。而跟他一起在随营军官训练班毕业的同学都有干到营长、团长的,有的甚至干到了旅长。柴侉子没有升上去的原因不是因为他的军事技术不过硬,而是因为他文化不高,又不善呈投机钻营。三六年底,“西安事变”爆发后,他的那个部队驻在河南洛阳一带,长官被蒋介石收买,脱离西北军系统。他看不惯长官的这种叛变行为,辞职回到家乡白门楼乡,赋闲一段时间。抗战爆发后,他拉起一支二十多人的队伍,以图保卫家乡。柴侉子除身上背着一支德国造盒子枪外,还有一枝俄国造九连珠步枪,平时有其警卫员背着。这俄国造九联珠步枪,比一般步枪要笨重,但射程远,一般人使不顺手,托在手中沉甸甸的,他使起来却颇为顺手,甚是喜爱。行军中看见天上的飞鸟在头顶上疾飞,他摘下警卫员手中的俄国造,一枪就把飞鸟击落。就因为他有这么一手绝活,手底下又有一支二十多人的人枪。gmd顽军、汉奸伪军都来拉拢他。柴侉子看透了gmd军队的腐败,他拒绝加入。伪军是汉奸队伍,他也不加入。伪军就派兵来剿他,双方战斗中他举起那杆俄国造,对准伪军后边挥枪驱赶伪军的军官,打了一枪,军官顿时倒地毙命。子弹从那个伪军官的左眼射入,从后脑勺穿出,红的血和白的人脑子淌了一地。追击他们的伪军吓得四散而逃。运西的睢宿工委打听到这只队伍就派人劝他参加**武装,柴侉子就率领二十来人加入周桂昆任区长的区队,柴侉子任区队长。他走到哪里,那名扛着俄国造“九联珠”警卫员就跟到哪里,从不分离。就是晚上睡觉,柴侉子睡在里边,警卫员睡在外边,也不曾离开他。 四三年,区队武装扩大到二百多人,柴侉子仍任队长 运西西部,时属睢宁县的杨集小学有位教师叫杨开泰,二十出头,是名地下党员。这杨开泰家本是杨集有名的地主家庭,杨开泰为庶出,即是杨开泰父亲的小老婆所生。其父的大老婆生有两个儿子,均骄生惯养。杨父的大老婆看不起开泰的母亲,整日变着法子欺负开泰的母亲,也欺负小开泰。开泰父亲却疼爱开泰。开泰六岁时父亲将其送到杨集街上有名的地主唐司强家开办的私熟读书,后又转到杨集小学读书。十二岁时,他的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都已二十多岁。大老婆欺负这娘儿俩,前面的两个哥哥也欺负她们。父亲在家时他们娘儿俩的日子还好过些,父亲出外做生意,他们娘儿俩就受罪了,挨打受骂,不给吃喝。父亲来家,见这娘儿俩哭哭啼啼,问是怎么回事?问大老婆,大老婆撒谎说,是他们娘儿俩出门时不小心眼睛里进了砂子。问二老婆和小开泰,娘儿俩也不敢说,怕说出来大老婆母子三人合伙欺负她俩,害怕以后受到变本加厉的报復。一开始杨父对大老婆一些慌话还相信,后来却不信了。杨父不知道时,大老婆要欺负他们娘儿俩一回,杨父回家知道后便痛打大老婆一回。这已形成杨家的恶性循环之事了。杨开泰十二岁时,父亲病亡。同一年,开泰的母亲不堪忍受大老婆和他二个儿子的折磨也去世了,母亲出殡那天,抬棺人抬着棺材走到正门,准备出门时,被杨家大老婆的她们的两个儿子拦了下来。抬棺的人放下棺材问出了何事?大老婆耍蛮横地说:“死者是杨家小老婆,按习俗不能从杨家正门出棺,必须走后门。”当地确实有这个习俗。但开泰母亲娘家前来弔唁的娘家人脸上却挂不住了,死者好歹也是杨家人,活时受尽折磨凌侮,死后还不让走正门,这分明是拿死者不当人,更看不起死者的娘家人。死者的娘家人被激怒了,就和大老婆及他们两个儿子吵了起来,大老婆那边也有一些娘家人在场,也参与到争吵的行列。双方你一言、我一语,谁都不让谁。双方于是请出杨家本家的老者出来协调。杨家老者深知“清官难断家务事”的道理,调解得好与不好都会得罪任何一方,本来这杨家一年之内死了两口人,就够闹心的人,自己要是不知深浅插上这么一槓子。谁是谁非先不必说,就是被伤害一方的白眼和唾沫星子就够他受的了,所以那老者嘴里咕咕哝哝讲了半天,也说不出个道道来。眼看就要过了中午,再不出棺,死人不得安息,活人也免不了打仗斗殴。 第118页 十二岁的小开泰,眼下挂着干干的两道泪痕,眼里噙着眼泪大喊:“都不要吵了。”经这么一喝,众人都静了下来,小开泰过来跪在杨家老者面前,说:“母亲不能走正门,请问我能不能走正门?”杨姓老者说:“你是杨家子孙,当然可以走正门。”小开泰又问大老婆和她的两个儿子:“大妈,两个哥哥,你们同意刚才的话吗?”大老婆和二个哥哥不言语,小开泰说:“不反对,就说明我走正门是名正言顺的。”他站立起来,到母亲棺旁,对抬棺人说:“听我口令。”他找来两个高凳子,站在高凳子上,爬到母亲棺材上面,趴在棺材盖上说:“起棺,走。”抬棺人抬着棺材吆喝着走出了正门。众人都看傻了,等大老婆明白过来时,棺材已经抬出去了。 杨家里里外外谁不佩服杨开泰,小小年纪却是这样的沉着,聪明。事后,杨家老者逢人便夸小开泰:“此乃异人,能干大事。”整个杨集街上大都称赞杨开泰。母亲丧事过后,小开泰还是被杨家大老婆和她的两个儿子赶出家门。小开泰无家可归,放学之后,流落杨集街头,好在杨集街上姓杨的人多,今天你家留一宿,管一天饭;明天他家住一夜,吃上几顿饭,小开泰也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好不容易撑了三年,十五岁时,杨集小学留他当了一名小学老师。小开泰这时的生活才算稳定下来。**到杨集活动时,杨开泰已十八岁,他秘密参入了**。杨开泰写得一手好文章,他除了白天教书之外,晚上还要做党的工作。深夜闲下来,他便拿起笔、铺开纸把日伪犯下的罪行,人民所受的苦难,我地方武装打击敌人的胜利,敌人的失败,写成稿件化名晓阳,送给交通站转交给新四军四师办的《拂晓报》刊登。 杨集一带是伪区,敌人统治很严。为了打开抗日局面,地下党组织通过到睢宁城活动为杨开泰谋得了一个杨集伪乡长的位置。在他任伪乡长期间发生了一件事情。当时杨集街上有钱人唐司强已到日伪占据的睢宁城,当上了伪睢宁县法务处长。这唐司强本不是杨集街上人,是杨集北唐圩人。唐圩顾名思义是住着一些姓唐人家。唐姓祖上是清朝同治年间,从睢宁城西边迁来。传说睢宁西边有个庄子,庄子上有个唐姓人家,娶了一房儿媳妇,这儿媳妇生了两人儿子和丈夫感情破裂。这唐家儿媳妇和丈夫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日子无法过下去,这烈性子的儿媳妇一气之下带着两个儿子离家出走,一路往东北方向而来。到了唐圩这个地方,停了下来。唐家这位媳妇见此地荒芜人烟,却草木繁盛。遂在此地开荒种地,安家落户。她带来的两个儿子后来各娶妻生子,繁衍下来。就这样儿子生孙子,孙又生子、子又生孙。渐渐形成了唐圩这个庄子,子孙们唐圩盖屋建房,庄子逐渐扩大。为防止贼人抢劫,庄人又在唐圩四周建了一道高大的土圩子,把唐圩唐姓圈在其中。这唐圩庄内东头住着老大这一房子孙,西头则住着老二这一房头。唐圩的北面、离唐圩不算太远,后来也出现一个庄子叫小李庄。两个庄子为了争水、争地边,素来不和,歷史上发生多次械斗,可以说有宿仇。 睢宁县城伪法务处长唐司强,作为从唐圩出来的唐姓子孙,自然了解老家唐圩和小李庄不和的这段歷史。自从他到县城当官后,经唐圩唐姓的撮动,就想找茬,找唐圩的死对头、北边的小李庄报仇。唐司强买通一处贼人,趁夜来抢唐圩,烧了唐圩内几处房子(后经及时扑灭,损失不大)。贼人被唐姓人赶出了唐圩。在追贼中,唐姓捡到一封贼人故意丢弃的信。唐姓拿到圩内一看,见是小李庄勾结贼人,密谋来抢劫唐圩的密信。其实这封信是唐司强伪造的。唐姓派出代表到睢宁县城控告小李庄“通贼”。法务处长唐司强把这封信转交给伪睢宁县知事。这伪县知事不明真假,也不派人调查,就命令唐司强带伪军去小李庄抓人。唐司强带队伍到小李庄后,是见男人就杀,见屋就烧,见东西就抢。少数有良知的伪军觉得杀人太多,于是在枪口下刺刀下留了少数男人,让他们藏在地窖中、草堆里。唐司强对待用的这“三光”政策,是从日本人那儿学来的。小李庄除了当天离开家外出未归的男人外,小李庄的男人几乎被杀绝。小李庄成了寡妇庄,成了一片废墟。唐司强荡平小李庄后,带着抢来的财物,回到睢宁县城。县知事问他:“叫你去小李庄抓人,你抓的人呢?”唐司强敷衍道:“小李庄这帮刁民造反,都被我杀了。”几十条人命就凭唐司强一句话给轻松搪塞过去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30 7:11:42 本章字数:4594 唐司强硬诬小李庄“通贼”,几乎杀绝了小李庄的男人们。这两庄子处在杨开泰任伪乡长的辖区内。等到小李庄外出男人回到庄内,见到庄内哭声一片的惨象,就联名到睢宁县城告状。小李庄哪家没有冤魂?有的父亲遇害,有的兄弟被杀,有的儿子遭杀戮。他们写好状词,每个人都咬破手指,用各人的鲜血在白布上写着斗大的“冤”字,小李庄上的妇女,孩童各都披上了孝服,排成一队。队伍前面有几个人持着写上鲜红“冤”字的白布,到睢宁县城喊冤告状。告状队伍到了睢宁城北门,守在城门口的日伪不让告状队伍进城,告状的人群中男人们上前说理,女人小孩也跟着哭诉。睢宁北城门,哭声雷动。吵闹声、喧譁声使北城门成了热闹的地方,引来无数出城进城的百姓围观。看热闹的百姓把这告状的队伍里外围了好几层。鬼子端着上了刺刀的长枪要驱散告状队伍,北门岗哨里有个伪军小头目,对小李庄的冤情有些耳闻,就对在鬼子的耳边咕哝一阵。鬼子收枪让进,告状队伍才走上睢宁街道,朝睢宁知事衙门走去。告状队伍前后左右跟着许多看热闹的睢宁城中居民,。队伍来到县知事门口停住,有人喊冤,有人则朝县衙内喊:“叫唐司强出来说话。”看热闹的民众也跟着高声附和。早在告状队伍停在县城北门哭闹时,唐司强已经听说,他在想办法,试图阻止状告队伍入城,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告状队伍已经进城了,并一路游街示威地到了县知事门口。唐司强心想:“这下事情闹大了,要出乱子。”他后悔自己粗心、疏忽大意。怎么没有把小李庄男人杀绝?没有人卖后悔药给他。他横下心来,先跑到县知事那里,来个恶人先告状,对县知事说:“小李庄现有人来县城无故滋事,大闹县知事衙门,对小李庄的人决不能心慈手软。”唐司强到县知事家之前,已经有人来禀报“通贼”的小李庄人在县衙门前,把县衙的大门堵住,滋事。县知事正要赶去处理,他听法务处长唐司强如此这么一说,就对唐司强道:“他们(小李庄告状的人)竟敢在我县衙门前胡作非为,不镇压不足以平息事态。”县知事命令唐司强:“派人把闹得最厉害的首要分子抓起来,然后把闹事的人强行驱散。”唐司强有了伪县知事这句话,就从县知事家中出来,到睢宁县伪警察局,从警察局带出一队警察,各持棍棒枪械,到县衙门口,先强行把围观的群众驱散,又强行抓走抓走几个小李庄的男子。警察们如狼似虎。在这些黑狗子的棍棒之下,小李庄告状的妇女被打得头破血流。这些黑狗子不但打大人,还打小孩。大人护着小孩,把哭喊的孩子们搂在怀中。告状的人都被打散了。唐司强又在人群中抓住了几个他认为是小李庄漏网的男人。 第119页 这一事件传遍了睢宁城,也传到伪杨集乡长杨开泰的耳中。唐司强带县里伪军灭了小李庄的事情,杨开泰当天就已经听说。 小李庄是不是“通贼”他不清楚。从县城告状失败的小李庄人找到他,向他哭诉这一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于唐司强这样的灭绝人性的傢伙和伪县知事不分缘由,草菅人命之事,杨开泰非常愤怒。他铺开稿纸,就这一事件写了一篇文章,派地下党交通员交给《拂晓报》刊登,文章揭露唐司强和睢宁县伪知事之流的屠杀无辜群众的罪恶 ,让全淮海区的民众知道,敌人统治下的民众苦难的生活和敌人犯下的滔天罪行。杨开泰秘密召集地下党组织开会研究。杨开泰在会上说:“小李庄惨案,民众受了这样大的损失,我们**人决不能坐视不管。”杨集小学的师生被他动员起来,写出大量的标语到处张贴,控诉敌人的罪行。地下党人又到各处动员,举行各种演讲、集会,揭露小李庄惨象的真相。睢宁县城以北的各乡群众对敌人的残暴统治,早已心怀不满,杨开泰等地下党人利用广大群众这种不满情绪,在各地开办多所农民秘密夜校,向群众灌输革命道理:劳苦大众为什么受欺压、遭压迫?日本鬼子侵略中国又给中国人民带来什么?汉奸败类勾结日本鬼子到处杀人放火、**女人;抢粮、抢牲口,难道就这样任他们横行下去么? 党的组织利用小李庄惨案这一事件,充分发动群众。睢宁城北部各乡群众在党的领导下,抗捐抗税。敌伪设在县城北部的各地政权,已经无法统治民众。杨开泰又秘密动员和说服一些杨集地方上的地主,要他们有钱出钱,有枪出枪。组织乡队武装以对付敌匪杀戮。 解放以前,苏北匪窜非常严重,地主、富人成为土匪贼人的抢劫目标,地主、富人为了自保,一般家中都有枪枝,少的几条,多的十几条。小李庄惨案发生后,杨开泰以防匪为名,要求地主有钱人交出家中**。杨集地区的一些地主有钱人认为既然是县城和据点里的敌人保不了他们,还不如把枪交给他们所信赖的杨开泰。杨开泰把地主有钱人捐出来的枪只编成一个二十来人的乡队,由自己亲自指挥,又把几个地下党人安插在乡队里。据点里的敌人出来祸害百姓,他就把乡队秘密派出,冒沖**游击队,打击祸害百姓的敌人。敌人从据点里出来,走在半路上,几乎都会遭到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的冷枪袭击。搞得敌伪精神高度紧张。敌人屡屡遭袭的情况,引起睢宁日伪的怀疑:对方为什么每次行动均了解得十分准确?他们打了就撤,根本看不清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而且县城以北的各乡的老百姓,也不象以前那样甘愿受敌驱驰,决不当顺民。睢宁县城里的伪法务处长唐司强早就觉得杨集乡乡长杨开泰的种种行为像个**。可以说他唐司强对杨开泰也相当了解,因为杨开泰过去曾在他家的私熟馆中念过书,上过学。杨开泰自从被杨家赶出来后,是靠吃百家饭长大的,他年纪轻轻,无钱无势,怎么就一下子就当上了杨集乡乡长?这里边无非有高人指点,换句话说,有共产组织暗中支持他。自从发生小李庄惨案后,杨集乡闹得特别厉害。康司强把发生在杨开泰身上的种种可疑情况向睢宁县知事及日本人汇报,最后肯定地说:“这杨开泰肯定是共党分子。”县城的日军头目听完唐司强的分析,就决定由唐司强带领伪军去捉拿杨开泰。唐司强得到鬼子支持,就带领几十名伪军直奔杨集,准备去捉拿杨开泰。唐司强怕杨开泰得到消息反抗,一路上凡是遇到熟人就谎称到杨集检查治安情况。唐司强带领伪军到了杨集乡境内,遇到几个杨集乡队的队员,队员中有一个是地下党员。几个队员就上去问:“老总们,到杨集乡有何贵干?我们好先给杨乡长汇报,提前准备欢迎招待你们。”唐司强骑在马上,对这几个乡队队员说:“奉睢宁城太君和县知事之命,到你乡检查皇军治安工作。”队员中的那名地下党员觉得对方来者不善。就说:“老总们慢走,我们得赶紧回到乡里,报告杨开泰乡长。”这几个乡队队员就撒腿跑步去找杨开泰。唐司强见那几个人走远后知道肯定是去报信去了,便命令伪军加快行军脚步。那几个乡队队员先走之后,队员中那个地下党员对另外的队员说:“唐司强来者不善,我估计是来抓我们杨乡长的,咱们得快走,去报告杨乡长。”几个队员一路小跑见到杨开泰后,已是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那位地下党员对杨开泰说:“杨乡长,唐司强带着伪军来找你,说是检查皇军治安工作的。”杨开泰就说:“唐司强是个法务处长,来检查什么治安工作,这里面有诈。”那个地下党员说:“我看不是什么好事,是沖你来的。”杨开泰把那个地下党员拽到一边说:“你快去到北面游击区去找我党区长周桂昆同志。就说我的身份可能引起敌人怀疑,你请周桂昆同志带人来消灭这股敌人。”那个地下党员领命走后,杨开泰召来这手下二十来人的乡队说道:“小李庄的仇人、也是我们的仇人——唐司强带领伪军来了,这位冤家既然来了,我们就不能让他轻易走掉。消灭唐司强,为小李庄的死难群众报仇。”这二十来人的乡队也同时说:“对,为小李庄的群众报仇。”杨开泰命令乡队,准备迎敌。这杨集乡队仅有二十来个人,不能和伪军硬拼。杨开泰把队伍拉出杨集街外隐蔽起来,临走之前他对留下的地下党同志说:“敌人来了,如要找我,就说我遇事出去了。唐司强要逼你说出我的下落,你就让他们到路上等我,尽量拖延时间,等我们的人过来再消灭他们。”唐司强带着四十多人的伪军到杨集,地下党前来迎接。唐骑在马上趾高气扬地问:“你们杨乡长怎不亲自来迎接?”那地下党人说:“杨乡长因公到外村办事去了,请唐处长下马吸根烟、喝杯茶等一等。”唐司强并没有下马。又说:“我找杨乡长有急事,你快派人去找,我还有事要赶回睢宁县城。”那名地下人员就把杨开泰交待他的话对唐司强说:“杨乡长临走时说了,如果谁要找他就请他到杨集街外路口等他。”他又朝身边的几个人递了一个眼色,几个人拿出身上的香菸,散发给伪军。边散边说:“弟兄们辛苦了,来吃根烟,歇一歇。”伪军们走了一上午,也正想喘口气,就纷纷坐在地上,吸起烟来。骑在马上的唐司强举着马鞭抽打伪军说:“都给我起来,跟我去找杨开泰。”这一拨伪军被鞭子抽打起来,他又用马鞭抽打坐在地上的另一拨伪军。等另一边伪军站起来了,这边的伪军又坐了下去。一拨站起,一拨坐下。有的伪军被后小声骂唐司强:“***什么玩意,裤裆地钻出来的东西,也来管着我们。”唐司强威胁说:“谁再不给我站起来,我就报告太君,把你们统统当作通共论处。”伪军们这才稀拉拉地站起来,随唐司强出了杨集街,到街西的路口,唐司强在马上向远处张望。突然,远处打来一枪,伪军们慌忙爬下,只有唐司强惊得连下马都忘了,缩着脖子骑在马上,不敢动弹。双方半天没有动静,一个胆大的伪军军官,从地上爬起来,蹲在伪军中央,用枪顶了一下头上歪戴着的伪军大檐帽,扯起破锣似的嗓子喊:“打枪的是什么队伍,有本领的咱们明里干,别他妈偷偷摸摸地放冷枪。”又等了一会儿,那伪军军官胆子又在了一点,站了起来,把袖子朝上捋了捋,用脚踢一个伪军的屁股:“都是***一群胆小鬼,统统都给我站起来,我当是遇到什么队伍,原来是一伙贼人,给我打。”伪军们站立起来,朝四周胡乱放起枪来。骑在马上的唐司强听伪军官那么一说,壮起胆子掏出手枪,也朝远处放了几枪。只有伪军放枪对方并没有还击。唐司强让伪军们停止射击。他扯起嗓子喊:“对方报上名来。”只听远处有人大声说道:“唐司强听着,我就是杨开泰,正是你要找的人。你公报私仇,硬诬说小李庄通匪,残害多少人命;你勾结日伪欺压人民,恶贯满盈。如今该是消灭你的时候了。”唐司强一听,来了劲。他对伪军们说:“弟兄们,都给我冲上去抓共匪杨开泰,抓到活的,赏大洋500元,打死的赏200。”伪军好似一窝猪,嘴里乱哼哼,端枪往前沖。双方枪声大起。那名伪军官从对方的枪声判断,对方人少。他就对手下伪军说:“弟兄们,他们人少,都给我冲上去,抓活的。”双方打了一阵,杨开泰的乡队抵挡不住伪军,眼看敌人就逼了上来,一些乡队队员慌了神,想往后撤。伪军见前面的乡队队员有的已经往后跑,冲锋的速度开始变快。在这紧要关头周桂昆接到消息带着**区大队都赶过来了。远处激烈的枪声传到杨开泰耳中。杨开泰高兴地大喊:“弟兄们,支援咱们的**队伍上来了,大家回过头打呀。”乡队队员们才停住后撤的脚步,稳住了阵脚。 第120页 唐司强率领伪军,只差一步就冲上来了。远处枪声和喊杀声,他也听到了,但不知道是何方武装,但后来听到枪声不对,是冲着伪军来的,这才撇下杨开泰想逃跑。杨开泰他们转危为安,但见眼前伪军们想逃脱,他对手下乡队说:“弟兄们,支援我们的**区大队来了,沖啊弟兄们。”撤腿的伪军被杨开泰乡队紧紧缠住,为周桂昆的区大队赢得了时间。区大队很快赶到战场和杨开泰的杨集乡队撵得伪军到处乱窜。唐司强独自骑马撇下伪军,朝睢宁城方向驱马狂奔。 正文 第二十六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1-2 7:11:41 本章字数:2754 眼看唐司强骑马越跑越远,周桂昆对柴侉子说:“柴侉子,把骑马的敌人给我打下来。”柴侉子接过警卫员手中的那杆俄国造,端枪瞄准,那俄国造的射程比一般步枪要远。柴侉子把骑马的唐司强稳稳地套在准星上,一勾扳机,只见唐司强从马上应声落地。那匹马拖着唐司强跑了十几步,挣脱唐司强独自奔跑而去。柴侉子的那一枪,正打在唐司强的屁股上。唐司强掉下马后,一手捂着淌了血的屁股,一手挥着枪,屁股一颠一颠地还要逃跑。杨开泰对手下人说:“去把唐司强捉回来。”几个队员提枪去追唐司强,很快就追上了。唐司强举枪反击,他打了几枪后,手枪内没了子弹,被冲上去的队员活捉。另一边周桂昆带着区大队正追赶伪军。由于这是敌占区,周围的敌人已赶来增援,周桂昆的区大队必须撤出战斗。于是**区长就对“伪乡长”杨开泰说:“开泰同志,现在能否率部起义,回归**?”杨开泰说:“现在敌人只是怀疑我,就是说我还没有完全暴露身份,我在敌占区还能为党、为组织、为受苦的民众做一些事情。”周桂昆对他说:“虽然你暂时还没有暴露身份,可是你的处境相当危险,我们真为你的安全担心。”杨开泰坚定地说:“为了杨集乡老百姓能够少受一点敌人的压迫,我个人的生命算不了什么。”战场上周桂昆跟随杨开泰互相道别。 周桂昆领着区大队离开杨集不说。杨开泰把活捉了的唐司强藏起来之后,杨集附近据点的敌人听见杨集响枪,以为该地大白天遇到土匪贼人抢劫,于是出动一些伪军赶来,路上遇见被打散逃跑的伪军,伪军们说:“杨集乡长杨开泰反水,联合北边**区大队来打我们。”敌人由逃跑的伪军带着到了杨集,见到杨开泰,伪军军官就命令士兵:“把杨开泰绑了,押到县城去。”杨开泰的乡队持枪和敌人对峙,双方要火拼。杨开泰问那个伪军官:“说我反水,说我联合**,这些污衊之词泼在我身上要有证据。”伪军官说:“证据自然有。”他把被打散逃跑的几个伪军叫过来:“你们说。”几个伪军说:“我们亲耳听见,你说‘**的队伍来支援我们了’这句话。”杨开泰大声冷笑,说:“就凭你们几个,来栽赃陷害我杨某人?我看也太自不量力了吧?”说话的伪军说:“就算你不通共,可那些武装是哪里来的?是从地上冒出来的吗?”杨开泰又是哈哈一笑:“谁都有三朋四友,那些都是杨集当地私人武装。只许你们来抓我,就不许我反抗吗?你们这样相逼,老子说不定哪天就能投共。”杨开泰一席话,说得那位伪军官将信将疑起来,再也没有什么话可问的了。杨开泰又接着对伪军官说:“咱们别再窝里斗了,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别让**笑话咱们,让他们得了便宜。”伪军官掂量着杨开泰的话,只得说:“你把我们的队伍打散,这总归是罪。”杨开泰说:“说我有罪,你、我都说不清,咱们得到县城说理去。”伪军官说:“那好,我到县城等候你杨乡长。”说完领着伪军,撤出了杨集。待伪军走远后,杨开泰把唐司强押到小李庄。小李庄的人见唐司强押来了,妇女们拿着剪刀、男人拿着棍棒都哭喊、嚎叫着奔向唐司强。小李庄的人都找唐司强报仇雪恨来了。男人们操起棍棒,如雨点般先把唐司强dd在地。唐司强像被打的落水狗一样,在小李庄男人的棍棒下,在地上抱头乱滚。唐司强命丧乱棍之下,小李庄的妇女各人手持剪刀朝唐司强地尸体上乱剪乱戳:唐司强耳朵被剪下来了,下身的生殖器被剪掉了。杨开泰想让乡队的人把小李庄的人拦处,乡队员拦了几下,他们也觉得唐司强太可恨了,不上心拦了拦,也就顺水推舟把唐司强交给小李庄的人处理了。杨开泰起初只是想把唐司强带至小李庄当众枪决,但小李庄的人如火山喷发一样的激愤之情无法控制,结果唐司强在小李庄的人手中变成了一堆残尸烂肉,这堆残尸烂肉后来被小李庄人拖到荒郊野外餵狗去了。小李庄的人坚决不让杨开泰带来的人处理。 杨开泰这样处置了唐司强,引起唐圩的唐姓族人不满,唐姓族人就每家每户集钱,到睢宁城里鼓动唐司强的女儿控告杨开泰“通共”。唐司强的女儿天天披头散髮赖在伪县衙里不走,要求伪知事为她做主,逮捕杨开泰,为其父报仇。随唐司强一起、被打散逃至睢宁县城的伪军也跟着烧底火。伪县知事和睢宁城日军沟通,准备秘捕杨开泰。日伪军派出使衣队在一个夜晚乘杨开泰不备,到杨集小学把杨开泰连夜抓到睢宁县城。敌人抓走杨开泰时,又强行收缴了区队的枪只,强行解散了杨集乡队。敌人在解散乡队时,点名发现少了七、八个人,人和枪都不见了,搜遍杨集街都没有找到这七、八个人。这七、八个人哪里去了呢? 第121页 失踪的七、八个人中有几个地下党员,他们见杨开泰被抓,情知不妙。地下党人带着几个积极分子跑到杨集街外庄稼地里藏起来了,其中的几个地下党人说:“现在去找周桂昆区大队来营救杨开泰已经来不及了。”有的人说:“咱们趁乱去营救杨开泰同志吧。”这七、八个人又觉不妥。仅凭这几个人,几条枪,去营救杨开泰?那是去白白送死,不但救不了他,还可能给他加重罪状。 这七、八个人未能动手。在敌人押走杨开泰后,乘夜熘出敌占区,跑到北边去找周桂昆去了。区长周桂昆听完他们的报告,再想指定方案中途营救杨开泰同志已经晚了。此时敌人大概已经把杨开泰同志押到睢宁县城了 关在睢宁牢中的杨开泰虽然被宪兵特务严刑拷打,但坚不承认自己是**员。在牢中不吃不喝,人一下子廋了下来。从徐州来睢宁的日本特务找来杨集的杨姓老者,让杨姓老者劝杨开泰招供投投降。杨姓老者到监狱见杨开泰说:“贤侄,你是一条汉子不假,我一直很佩服你,可是咱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还是先招供了吧。”戴着脚镣手铐的杨开泰说:“二爹(杨开泰对老者的称唿),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你是给人家当说客,给人家当枪头使。我有什么可说的?为老百姓做点事问心无愧,也不后悔。我个人被他们拷打审问不要紧,就是死了也心甘。”杨姓老者看着被敌人打得遍体鳞伤、带着重镣的杨开泰说:“孩子,我知道你是好人,我劝不了你,却被你感动了。”他把手伸进牢笼中,握了握杨子开泰的手说:“孩子,保重。” 特务们见杨姓老者劝说不成功,又找来曾经在杨集小学教过杨开泰、如今当上伪县教育局局长的杨开泰的恩师来劝杨开泰。教育局长假惺惺以师生情谊来劝杨开泰,杨开泰还是不为所动。他问那个教育局长:“你让我说什么?招认我无故杀人?我那是为民除害;招认我是共党分子,你们要拿出证据?招认我窝里斗,自己人打自己人?那是唐司强带人来抓我,我当然不可能束手就擒。” 由于杨开泰对党组织守口如瓶加上雄辩的口才,在伪法庭上驳得敌人几次都审问不下去,敌人最后给杨开泰订了一条“无辜杀人,打死打伤多名治安军(即伪军)”的罪名,把他押赴刑场枪决,死时年仅二十六岁。 杨开泰的牺牲,是运西我党的损失。 正文 第二十七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1-3 7:12:06 本章字数:5355 (引子)突然像有一道命令似的,只见河面上的鬼子两条运输船上的帆布同时被拉开,帆布下面不是军火而是全副武装的伪军和鬼子。他们把装满土的麻袋围在船舱四周,制成一道环形工事。敌人隐蔽在船舱环行工事里用轻重机枪和小钢炮朝区大队勐烈射击。同时,两条铁船也渐渐靠上运河南岸。大队长柴侉子发现河面敌船上装的不是军火,而隐藏着大量敌人,知道形势有变。 大概是敌人认为运西这块地方比运东更重要吧,所以敌人对运西的控制相当紧。运西的敌伪、汉奸、不法地主等反动势力沆瀣一气,共同对付**政权及其武装。因此运西的敌我斗争形势错综复杂。 在一次于皂河镇附近的运河水面上,我运西武装在伏击敌人军火运输船的战斗中,周桂昆手下的区大队大队长柴侉子不幸牺牲了。这让区长周桂昆和同志们惋惜了好些阵子。柴侉子究竟是如何牺牲的呢?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一九四四年春天,在徐州日军举行的一次军事会议上,睢宁的日军头目和宿迁城的金井中佐在徐州受到上司的严厉训斥。上司痛骂他们无能,更是把金井中佐骂得狗血喷头,因为这两县乡村的广大地盘都让**武装给占了。道路不畅,水运不通。徐州日酋严令睢宁、宿迁两地日军制定作战计划,限期剿灭两地土共武装、恢復城乡交通。因此,金井中佐和驻睢宁的日军头目商量,两县日伪先联合清剿这运西地区,消灭该地**武装,打通两地之间的徐淮公路(海郑公路未修成)和运河水路。然后金井中佐又和沭阳县城的日酋密商,计划在运东,由沭阳、宿迁两县日军分别行动,从东西两端打通宿沭公路。金井中佐从徐州回到宿迁后,又召开日军、汉奸、伪军、特务联合军事会议,布置了行动任务。参加会议的宿迁警备队一大队长徐克刚把会议内容秘密较交给zg运东县委和运西的睢宿工委。 徐州不仅是苏北的交通枢纽,而且是日军的一座大兵站、苏北日军的大仓库。徐州附近的各县城的日军补给,主要由徐州日军兵站提供。徐州日军组织睢宁、宿迁两地日军扫荡运西,但是要完全打通徐淮公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徐州东南的宿北各县的日军急需补充武器弹药等军需物资。徐州日军见一时半会打不通徐淮公路,就把补给线路投向京杭运河。徐州日军满载两大船军火,被服,从徐州运河码头装船,准备沿运河运到两淮去并沿途补给各县日军。这个情报被我徐州地下党获得,他们通过地下情报系统把这份情报转到睢宿工委手里,睢宿工委又把这一情报内容秘密透露给皂河镇维持会郑三清、郑波父子。在睢宿工委召开的一次会议上,工委领导人指示,区长周桂昆和郑波的武装相配合,决定利用皂河以东大运河的险要地段伏击日寇的运输船。周桂昆带着区大队长柴侉子等人化妆成维持会队员,在郑波的引导下秘密来到皂河以东,察看地形。三人来到皂河镇以东的运河大堤上,放眼向西望去,大运河紧挨着皂河镇东拐了一个近90度的大弯,由东南至西北流向变成东西流向。在皂河镇东十几里处,运河南岸大堤中平缓变得陡峭。大运河水在几丈深的大堤下,缓缓地向东流淌。周桂昆对柴侉子和郑波说:“这一处是理想的伏击地段,缺点是离皂河镇比较近,皂河据点里的敌人便于增援。”经过一番实地堪察,周桂昆为避免郑波引起敌人的注意,要求郑波不必参加战斗,只须配合,随时提供日寇运输船到达皂河镇的时间。区长周桂昆决心由区大队单独伏击敌人船只。在查看完地形后,周桂昆与郑波道别。临别之时,周桂昆有对郑波说了一句话:“有件事郑重通知你,并请你向你的父亲郑老先生传达:在你的努力争取下,郑老先生思想要求进步。经组织研究,同意你的父亲郑三清同志加入中国**。”郑波紧握周桂昆区长的手,非常兴奋说:“父亲是一位帮会中人,过去做过许多对不起人民的事,党能不计前嫌,把他吸收进组织,我代表父亲感谢党。” 第122页 周桂昆等人离开。郑波也悄悄地回到皂河镇家中,他不急于把父亲入党的事告诉父亲,而是与其父郑三清磋商这次行动的事。父子俩密令手下之人,密切关注运河上游敌人运输船只何时到来。几天来,郑波领着几个随从亲信,天天在皂河镇以东的运河上划着名小船来迴转悠,向活动在河上岸边的手下兄弟打听敌人运输船来了没有、到了何处地界。郑波只能靠着父亲郑三清手下的安清帮弟子打听消息。敌船何时到来的准确情报,只有皂河据点里边的日军知道,郑波是无法了解到的。 自从他和区长周桂昆察看了运东地形回来后,皂河镇的维持会中发生一件事。维持会中的一个小队长——也是父亲郑三清的亲信弟子之一,在皂河镇集市上看中一位年轻的买菜女子。这女子是南方蛮船上的人,蛮船在皂河镇码头停靠,船上这位女子下船来到皂河镇集市上购买一些蔬菜、猪肉以备行船时之用。那个小队长在集市上撞到这个女子后,见这位女子脑后疏着一条黑油油地粗黑大辫子,大辫子末梢用红头绳繫着,一直拖到屁股下面;一身白底蓝碎花棉布的衣服;胸部隆起突出,臀部翘得老高,脚穿草鞋,面部清秀迷人;手臂侉着竹蓝,在集市上问着各种菜的价格。这姑娘一幅江南水乡的女子打扮,显得单纯无邪清新美丽。姑娘的这种打扮在苏北皂河镇上并不多见。这个小队长瞟了这女子一眼,当时眼前一亮,一股邪念涌上心头。他悄悄跟踪女子。女子到哪,他在姑娘身后也悄悄跟到哪。那女子在集市上穿行,并未在意身后跟着一只恶狼。等到在集市上买完菜,在回船的路上,姑娘才发现有一个人扛着一枚旧步枪,跟在她的身后。姑娘有些恐惧,她快走,后面的人也快走;姑娘慢走,后面的人也慢走;姑娘转过身,后面的人就躲在树后;姑娘重新再走,那人又从树后钻出继续跟踪。这时姑娘心中非常害怕。迈开小碎步子急忙赶路。透过树林中的枝叶,姑娘已经看到了前面运河河岸边自家的船只。姑娘的心中稍稍轻松一些,只要再走几步就能回到自家船上了,张口也能喊到船上的亲人。就在这时,一只黑手从姑娘的身后捂着姑娘的嘴巴,把挣扎的姑娘拖入密林深处。那恶狼——维持会小队长,把姑娘压在身底下,撕开姑娘上衣。雪白的乳房裸露在外。姑娘本能捂着胸口。小队长又强行脱下姑娘的裤子,姑娘用手乱抓乱打那个小队长。慌乱之中,小队长的右耳跟处被姑娘抓了一道血痕。小队长兽性大发,狠狠地打了姑娘两个耳光,姑娘被打晕了。小队长**了姑娘。这畜牲听见林外路上有人说话,不敢久留,匆匆离开。姑娘醒来,痛不欲生。她提起裤子,披好上衣,奔向河边,跳河自尽,恰被河中邻边船上的人发现,在“有人跳河!”的唿喊声中,船上的人纷纷跳入河中,才把姑娘救起。姑娘家人也赶来,众人把姑娘救醒,问发生何事。姑娘大哭,邻船上的人和姑娘的家人把姑娘扶回自己的船上,待别人都走后,姑娘才含泪讲起遭坏人强暴的事情。家人向姑娘仔细询问强暴她的坏人的特徵。姑娘说:“那人扛着长枪,右耳边被抓了一道血痕。”姑娘的家人只是大运河上漂泊行驶的南方普通船民,在这皂河镇的码头停靠只是歇歇脚补充一些菜蔬食品,并不作长久停留,因此在皂河镇上并不曾熟悉一人。家人和邻船众人都认为此事必须找镇上的郑三清去告状。姑娘家人和邻船的几个人就到镇上找到郑三清父子。姑娘家人向郑氏父子诉说了姑娘遭人**之事。姑娘的家人跪在郑三清面前哭道:“请郑老太爷还我船民一个公道。”郑三清忙叫人扶起遭遇不幸的姑娘家人。并问道:“糟蹋你家姑娘的禽兽是何样子?有何特徵?”姑娘家人说,该人扛着长枪,右耳边被姑娘抓了一把,似有痕迹。郑波对父亲说:“这分明是维持会中的败类所为。不除此败类,运河上便不得安宁。我郑家的名声,也被此等败类丢尽了。”郑波的父亲郑三清大声吩咐:“来人,把人都给我叫来!”手下的人应了声:“是!”跑出去集合手人。郑三清对受害姑娘的家人说:“我把手下集合起来,你来指认。”等了半个时辰,有人来报:“除去执行公务的人以外,留在镇上的人都基本来齐。”郑三清父子领着受害姑娘的家人到郑家门外。郑波对那船民说:“请你看看,是谁祸害了你家姑娘。”那船民挨个地查看集合在一起的维持会队员的右耳根。看完一遍,摇了援头。郑波说:“还缺哪一个没有来?”手下有人回答:“只差小队长没有找到。”郑三清说:“都解散,给我分头去找。”众人在皂河镇的小街小巷寻找那名小队长,有熟悉小队长的队员带着几个人在镇上小队长的姘头家把那名小队长带到郑家父子面前,郑波对那船民说:“请你看看是不是他?”船民看到那名小队长右耳边正好有一道深深地血痕。他对郑家父子道:“就是他!”郑三清对小队长大喝一声:“给我跪下!”小队长“扑通”一通跪倒在地。郑三清说:“你可知罪?”小队长狡辩:“师傅,徒弟有何罪?”郑三清怒斥:“你**船家女子,败坏我帮规、家规,今后我郑三清还能在运河上混吗?”说完对左右说:“照规距,要剁你一只手。把他拉出去,把左手给我剁下来。”帮规如山,小队长跪地求饶:“师傅饶命啊!以后我再也不敢了。”郑三清不为所动。眼看就要动真格的了,一旁的众徒弟忙跪下为那小队长求情:“请师傅留下他的一只手,不然他就成废人了。”郑三清的众徒弟中有和那小队长相处得不错的一些人,更是替那小队长说了不少求情之话:“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看在他忠心耿耿的份上,师傅你就饶了他吧!”在一片求情声中,郑波觉得砍手的刑罚太残忍,就对父亲郑三清耳语道:“如是砍手,这人就成残废了,改成打军棍吧。”郑三清是按规距办事,并不想让手下徒弟变成了残废之人,但受害人家告上门来,他不向手下施以勐药,不施以重刑,如何服众?但这样处置徒弟,他心也不忍。他试探地对受害姑娘的家人说:“老大(对船民的尊称),对你家人所遭不幸我深表痛心,我也为有这样的徒弟感到耻辱,你看我手下之人都为这个孽徒求情,请你看在我的薄面上,是否能留下他的手?”虽说郑三清是以商量的口吻说话,受害姑娘家人哪能听不明白,就说:“只求郑老太爷公平办事。”郑三请对手下人说道:“你们都在这里等着。”他又对那位船民说:“请老大到后面说话。”那船民随着郑家父子到一后室中。郑三清说:“我打算这样处理这件事,赔偿你二百大洋以示抚恤和补偿,另外对我那孼徒一定要惩戒,打他五十军棍,非打得他皮开肉绽不可,你看如何?”那位船老大听得郑三清赔偿他二百块大洋,他想:我这条船在大运河上,风里来雨里去,一年也挣不得这么多钱。做生意人见钱眼开,再说了,家中姑娘虽遭遇不幸,可就是把这小队长打死,气虽然出了、仇虽然报了,却有何用?不如得些实惠。相比较起来,郑家处理这事还算过得去。如果人家不处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苏北小镇你又能怎样?想到这些,那船老大点头说:“既然这样,那我就替我家姑娘谢谢郑老太爷。”郑家父子当即从家中拿出二百块大洋,交给那位船老大。几人出了后室,郑三清对手下说:“徒弟们,承蒙这位老大深明大义,改剁手为打军棍。”他又对仍跪着的那小队长说:“还不给人家谢恩?”那小队长朝船老大又是磕头又是作揖:“谢船老大的大恩大量。”郑三清吩咐手下:“给我把这畜牲拖出去,重打五十军棍。”那犯事的小队长被几个人拖到旁边屋中,紧接着这边屋中人便听到“噼里啪啦”地打击声和哭爹叫娘的喊叫声。 第123页 郑三清父子送走受害者家人不说,再说那个糟蹋人家姑娘的小队长趴在地面挨打,先打十几下尚能挺得住,但屁股已经被打得出了血。他心想,照这样打下去,五十军棍打完,非得把自己打得半死不可。他小声央求打他的人说:“兄弟们,手下留情,日后必然报答。”打他的几人和他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或是十天半月,都是些老哥们。听得小队长相求,把棍子高高举起,却轻轻落在屁股上。五十下打完后,有人来报告说郑三清:“报告师傅,五十军棍已打完。”郑三清问:“见血没有?”来人答:“不仅见血,而且皮开肉绽。”郑三清命道:“把这孽丈送回家去养伤,看他以后还敢给我惹事生非?” 犯事的小队长被人送回家中,躺在床上,他不反思自己所犯之罪,却埋怨师傅下手太狠。这傢伙从床边窗台上摸出一根洋菸,哆嗦地点上火,吸了起来。深吸几口,把烟夹在手上,自言自语说:“你郑家父子对我痛下狠招,是你们不仁,休怪我不义。”他掐灭菸头,不顾痛疼,支撑下床,乘人不备,偷偷摸摸熘进了皂河镇鬼子据点,把郑家父子如何骗枪,资助**一事向鬼子和盘托出。这还不算,又把近日郑波在运河上打听鬼子运输船的事也向鬼子说出。据点里的鬼子吃惊不小,**竟然把郑家父子这颗定时炸弹安放在眼皮子底下,这太可怕了。据点里那个日军小队长一时还没有想出对付郑家父子的办法。他先让那小队长回家养伤,又拿出一些钞票,交给一小队长 ,对小队长说:“你的良心,大大地好,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说,回家好好养伤,日后皇军自然会重用你。”拿维持会小队长领了赏钱,捂着屁股悄悄熘回了家。据点里的伪军队长想在鬼子面前立功,对鬼子小队长说:“太君,我领人去把郑家父子捉来杀掉。狡诈的日军小队长猫在据点里。他心中盘算,杀郑家父子容易,但消灭**武装难。既然这样,何不用郑家父子作鱼饵,来钓**武装这条大鱼,然后来个一网打尽,以绝后患。他摆摆手阴险地对伪军队长说:“不,不。我要用郑家父子作诱饵钓大鱼,然后……”鬼子小队长两手做一个合围状的手势。皂河镇据点的那名日军小队长的脑子中已经形成了一个把周桂昆区大队和郑家父子一举全歼的计划。 正文 第二十七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1-5 7:11:21 本章字数:3533 一切象往常一样。 郑波带着几个亲信正在皂河镇上游运河岸上巡视,忽见西边远远跑过来一个人,到跟前气喘喘嘘嘘地报告:“鬼子的运输船开来了。”郑波问:“有几只,停在什么地方?”来人说:“共有两只大铁船,每条船上的人各有二十几个鬼子,现正停在离皂河镇二十几里路的上游二湾口,估计半天时间就可抵达皂河镇。”郑波听完对方报告说:“知道了,继续监视。”他赶回家中,把这一情况告诉了父亲郑三清。时间紧急,他想亲自秘密去见**区委书记周桂昆,把这一情况报告给周桂昆同志,就在这时皂河镇据点内一个伪军军官来到他家,见郑波要外出的样子,便问:“郑少爷,要去何方?”郑波随即称:“想到运河边转转。”那名伪军官说:“巧了,你们父子俩都在,皇军有急事请你俩去一趟。”说完就走了。父亲郑三清说:“我到据点走一趟,看鬼子又想干什么?”郑波想先探听鬼子有什么行动,然后再想法把情报送给区长周桂昆。他就对父亲说:“我在家中等您回来,听听鬼子想耍什么把戏,咱再作下一步打算。”时间不太长,父亲从据点里回到家中,对郑波说:“听据点内鬼子说,他们的运输船,即将到皂河镇短暂停留。具体停留多和时间,他们并没有说,只是说运输船只经过皂河镇以东运河水面,命我们维持会配合据点伪军在沿途岸上护送,以确保运输船在皂河镇这段河面上的安全。”这真是天赐良机,郑波听完父亲的这些话,赶紧秘密出了皂河镇,找到区长周桂昆,商量一个具体的作战计划。 鬼子的两只铁船开到皂河镇后,皂河镇据点的日军小队长带领日伪军亲自前来迎接,日军小队长登上运输船,对船上负责押运的日军军官用日语说了一阵话,然后据点里的日军小队长復又上岸,下达命令封锁这一带地方,任何企图靠近者格杀勿论。他又命令岸上的所有伪军统统上船,把船上的军火物资一律搬上岸。运输船上的军火物资被搬空后,日军小队长率领日伪军又回到据点内并派人通知郑家父子,称皇军运输船第二天早上八点准时开船,命令他们到时侯,集合所有维持会队员,沿运河北岸配合据点内的伪军,武装护送。郑波又速派人把敌人开船时间等消息及时报告给周桂昆区长。 郑家父子深知,这是他们父子俩接受考验的时刻,对他们来说,也是有生以来他们为国家为民族而做的一件大事情。父子俩很是兴奋。这时,郑波才对父亲说:“经过组织批准,你已经成为一名**员。”郑三清听了儿子这话,激动地说:“我活这五十多岁,做了许多对不起百姓的事情,**不算我的旧帐,我已满足了。你们对我的入党要求能够批准,我真是由衷地感谢**。”他激动地握着儿子的说:“小波啊,我这块老骨头交给**了。”郑波又告诉父亲:“区长周桂昆同志说,经**睢宿工委批准,这一仗打完,我们就公开率部加入**区大队,所以家中亲属必须现在疏散隐蔽,防止敌人报復。”郑家里里外外忙开了。郑波父子做这些事,据点里的敌人自然不知,郑三清把家中的值钱东西都埋入地下,家眷就以走亲戚为名都送出了皂河镇。这一夜,郑家内灯火通明,诺大的郑家一间间屋子都变空了。这一夜,皂河镇据点的鬼子也没有闲着,夜深人静时,从宿迁城连夜赶来一队鬼子兵,也悄然进了皂河镇据点。维持会中,因**而受到郑家父子惩罚的那名小队长叛变、皂河镇据点敌人的恶毒计划。这些事情,郑家父子一点都不知道,区长周桂昆更是如蒙在鼓里。一场血腥残酷的战斗就要拉开了。 第124页 第二天早晨八时整,郑家父子集合队伍,准时到皂河镇据点内集合。据点中那个日军小队长在集合完毕的维持会和伪军面前,说了一通日本话,翻译官翻译出来:“你们在河岸要保证运河里皇军运输船的安全,不能出现一点问题,这次护送责任重大,因为下游几个县城的皇军都在等待这批军火物资接济。”训完话后,鬼子小队长命令:“出发!”据点里有二百多名伪军官兵,参加这次护送任务的只有一半人,即只有一百多名伪军,其余伪军和日军干什么去了?敌人的这种兵力布署并未引起郑三清父子的警觉。他们和伪军同时出发后,到皂河镇东运河边,与运河里的日军运输船汇合。河中敌人的两条运输船,看起来没有太大变化,都是吃水很深的重载船,船上的货仓被厚重的帆布蒙着,每条船头的顶头上均架着一挺日军制式武器九二式重机枪,每条船上还是那二十几个鬼子端着枪驻守,鬼子兵警惕地向河岸上观望。河面上鬼子运输船上的情景和手下弟兄昨天从上游传来的信息没有什么异样。但郑波总觉得两条船上暗藏一股杀气。河中船上的鬼子兵见河岸上出现了护送的队伍,前头一条船上拉起一声汽笛。鬼子起锚开船。两条铁船像两只缓慢爬行的乌鬼向东行驶。郑波父子率维持会走在前面,后面是那百十来人的伪军。郑波一只手扶在腰间的手枪上,边指挥弟兄们前进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手下弟兄们也各持枪警惕的行进。后面的那些伪军也一改往日拖拉的行军习惯,也都握枪警惕前面的维持会。双方都有准备,行军气氛非常沉闷和凝重。郑波父子不知道敌人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从对方的气氛中,郑波父子看出了苗头,这将是一场残酷的混战。河里的两条鬼子运输船像两只乌龟在运河中缓慢向东爬行,河岸上的维持会和伪军行军速度也像乌龟一样。队伍慢慢接近运河的一处险要地段,郑波清楚,那里有**区大队的埋伏队伍。越往前走,郑波越担心。他转过头看了看在后面行进的伪军。伪军们也好像紧张起来。郑波的扶枪的手心里出了汗,他小心命令:“往后传,准备战斗。”从脚下几丈高的斜坡岸往下望去,运河水面上那两条鬼子的运输船像小了许多。郑波暗暗着急,怎么还不见动静?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只听下面的运河里几声巨响,埋伏在河南岸的区大队自制水雷在敌船的前头炸响,河里顿时腾起几丈高的大水柱,区大队伏击阵地上的枪声响了,这就是战斗信号。郑波大喊:“兄弟们动手!”郑家手下这百把人的维持会队员转身向后边的伪军勐扑过去,后面的伪军也早有准备。伪军中也有人喊:“弟兄们,动手啊!”也向前面的维持会奔杀过来。双方原本就离得很近,很快就绞在一起,战成一团。郑波父子手下平常都是练过些武功的,近战肉搏渐渐占了上峰。但伪军拼死力战。担任埋伏任务的区大队的一部分战士也跳出战壕沖了过来,和郑家父子手下的人合力与伪军肉搏。意在先解决岸上的伪军。伪军们渐感不支正要溃退,这时从南边野地里忽然窜出一队鬼子兵,端着刺刀向混战的双方沖了过来。冲过来的敌人企图与伪军汇合,把郑家父子手下的百把人马及前来增援的区大队部分战士夹击消灭。岸上的形势顿时危急起来。担任伏击的区大队的战士们勐烈攻打运河上敌人的运输船,船上的鬼子兵纷纷落水。战士们在区大队大队长柴侉子的指挥下打得顺手,正要冲出阵地往下面冲锋时,突然像有一道命令似的,只见河面上的鬼子两条运输船上的帆布同时被拉开,帆布下面不是军火而是全副武装的伪军和鬼子。他们把装满土的麻袋围在船舱四周,制成一道环形工事。敌人隐蔽在船舱环行工事里用轻重机枪和小钢炮朝区大队勐烈射击。同时,两条铁船也渐渐靠上运河南岸。大队长柴侉子发现河面敌船上装的不是军火,而隐藏着大量敌人,知道形势有变。但西面伪军鬼子和我们的人正混战一团。是继续与船上之敌交战还是先消灭岸上的敌人?他飞快地思索着、权衡着。如放弃船上的敌人去支援郑家父子,船上的敌人一旦上了岸,区大队和郑家父子的队伍将腹背受敌。其后果不敢想像。他咬紧牙关,决心阻击船上之敌。区大队的任务由伏击变成了阻击。柴侉子命令战士们朝河里的敌人狠打。敌人运输船是铁皮船,子弹就是钻上几个窟窿,船一时半时也不会下沉。船上敌人的火力又异常兇勐。敌人的这两只铁船靠上了南岸,鬼子伪军跳下铁船,向岸上冲击。柴侉子命令战士们坚决把敌人打回去。区大队阵地上的轻重机枪手榴弹纷纷打向敌人。敌人是由下朝上攻击,虽然敌人火力勐,但也占不到什么便宜。而河岸上的战士们是由上往下射击,手榴弹只要顺手往下面的敌群中一扔,敌人就会倒了一大片。敌人冲锋多次,都没有冲上河岸,始终趴在两条铁船附近,向岸上仰头射击。区大队大队长柴侉子是个战斗经验相当丰富的老兵,他见这边阵地上的战斗暂时稳定,而在西边不远的战场上,增援的战士和郑家父子的手下也正和鬼子伪军进行激烈战斗,特别是郑家父子手下的队伍伤亡不小 在一块弹丸之地,同时发生两场战斗,战场形势相当复杂。柴侉子把手中的预备队共有五十多人,全部派出去,增援西边战场上的郑家父子和战士们。这五十多人,作为预备队,始终未投入战斗,他们得到柴大队长的命令后,奋勇杀出,对西边战场上的鬼子兵形成了反包围之势。战场形势出现了敌要包围我、我要包围敌的局面,就像多层饺子皮和饺子馅卷包在一处。双方杀得难分难解。子弹的唿啸声、喊杀声、刺刀和**的撞击声响成一片。 第125页 正文 第二十七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1-7 7:09:46 本章字数:2852 龟缩在运输船附近河岸边的日伪军在船上的小炮掩护下,又发动一场冲锋。大队长柴侉子命令战士们顽强阻击敌人,决不能让敌人冲上岸。双方正打得激烈时,忽然柴侉子又听到背后响起枪声。他转头朝后一看,在阵地后面千把米处,又出现一支日军部队,朝阻击阵地包抄过来,企图与河岸下的敌人前后夹击战士们。柴侉子自投入西北军以来,到现在打了十几年的仗,还从未遇到过这样复杂的战场形势,他冷静地想了想,如果这样打下去,全军都可被会被敌人包了饺子。他对身边的战士们说:“同志们,现在形势十二分危急,我们必须抛开当面之敌,全力向西攻击,救出我们的人,然后寻机突围。”在柴侉子的带领下,担任伏击的战士们又朝下面勐打一阵,把冲锋的敌人压一压,随即撤出伏击阵地转向西攻击。西边战场上,郑家父子和先前来增援的战士们正和敌人苦战。柴侉子率领战士们也加入进来。我们的人占了上风,几十个鬼子和一百多名伪军在肉搏中被打死、打伤,少数逃跑的日伪军也被战士们举枪追射。区大队伤亡也相当惨重,维持会中的一大半的弟兄从此站不起来了。 在东面,冲上河岸的敌人和南面的敌人汇合之后,向西发动了进攻。必须快速撤退。轻伤员可以跟着走,有些重伤员为了不连累战士们,要求战士们给他们一枪,有的重伤员要一颗手榴弹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战士们含泪留下重伤员,向西南旷野突围。敌人攻到战场上,用刺刀对尚未停止唿吸的受伤战士勐刺勐戳,朝受伤战士的头部开枪,敌人残害我伤兵后,又紧紧追赶突围的战士们。 这次伏击敌人运输船的战斗,由于叛徒告密,敌人有了准备,因此双方打得十分惨烈。我担任伏击的区大队战士,加上郑氏父子手下的一百来号人,总兵力不超过三百五十人,而敌人方面,皂河镇据点里有伪军二百多人,日军六、七十人,全部参加战斗,宿迁城里老鬼子金井又密派一百多名日军前来配合,敌人的总兵力加起来近四百人,敌人手中的武器,不说轻机枪了,就是重机枪就有六挺,还有小钢炮掷弹筒等重武器,我方的火力、人数都不占优势,而且敌人计划周密,早已设下圈套作好布置。因此,我运西区大队的损失极为惨重。 柴侉子率领突围的战士们在大白天利用纵横在平原上的交通沟作掩护,化整为零分头突围。突围中柴侉子带着一个班的十几个战士在交通沟里和追击的敌人苦战。一队日军在他们的身后紧追不捨,战士们使出浑身招数就是摆脱不了追击的敌人。在一交通沟的拐弯处,大队长柴侉子见总也甩不掉敌人,他命令战士:“你们都先撤,我来掩护。”他见战士们跑得无影无踪了,就摘下警卫员手中的那杆俄国造,利用交通沟的拐脚,举起枪瞄准鬼子。追击的鬼子兵头上戴的钢盔在阳光下闪着白光,瞄着腰朝柴侉子这边追来。前面的鬼子刚一露头,柴侉子瞄准敌人“啪”的一枪,子弹从日军的钢盔里钻进去,正中脑袋,鬼子兵仰面朝天被打死在地。后面的一个鬼子兵刚又露头,柴侉子又是一枪,也中敌人脑袋。柴侉子用那杆俄国造守着交通沟拐角,一连打死七个鬼子兵,枪枪击中敌人脑袋。后面的鬼子兵不敢再追了,柴侉子趁机带着警卫员沿交通沟突围。柴侉子和警卫员两个人被敌人追得绕了一个大弯路,他们离运西游击根据地越来越远,最后,他们虽然摆脱了敌人,但天已经黑了。两个人一天未曾吃饭,此时已是飢肠辘辘。柴侉子对警卫员说:“找个庄子吃顿饭,住一夜。明天再想法回区里去。”两人摸到一个庄子里。庄子里有一户地主家。两人摸到那地主家里,柴侉子从身上捣出一块大洋,交给地主,对那地主说:“给你一块大洋,给我俩弄一顿热饭吃。”地主接过大洋,吩咐家人做了一锅热饭,又炒了一盘鸡蛋,柴侉子和警卫员美美地吃上一顿,吃完饭后,柴侉子抹了抹嘴,又对那地主说:“今晚在贵地借宿,明天早上就赶路。”那地主说:“行,行,你们就住下吧。”两人没洗脸也没洗脚,躺在地主家前屋的床上就唿唿睡着了。那地主见柴侉子出手大方,就怀疑柴侉子身上有很多钱;柴侉子和警卫员身上各有一把短枪,加上那把俄国造,地主看了眼红。半夜里,用铡草餵牛的大铡刀先后砍死了熟睡中的柴侉子和警卫员。地主去翻柴侉子的口袋,所有口袋都翻遍了,仅在身上翻到一块大洋。又到警卫员身上翻,未找到一文钱。柴侉子这位抗日英雄,没有死在敌人枪口下,却死在兇恶地主的铡刀下。 郑波父子撤退后找到区委时手下仅剩十余名队员。突围中的区大队的指战员找到区委,陆续回来的只有不到一百人。 这场伏击战由于叛徒告密,运西**武装遭受受重大损失。运河水面上的敌人运输船,二次回头,满载军火物资,大摇大摆地沿运河水道行使至宿迁县城,既而南下两淮。 睢宿工委责成区委书记周桂昆派人搜集遇难指站员和郑波父子手下烈士的遗体。工作人员化妆成老百姓在各地方地下党组织的带领下歷经艰辛,搜集辩认。在各地共收得烈士遗体一百六十五具,均就地掩埋。但区大队长柴侉子和警卫员的遗体均没找到,被列入失踪人员范围。在区里召开的对这次伏击战的总结会议上,郑家父子努力回忆每个细节,努力分析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是谁向敌人泄的密。通过层层梳理排查,郑家父子认为是维持会中的那小小队长告的密。后经区里秘密派人到皂河镇核实,正是那位小队长捣的鬼。区长周桂昆几次派武工队员前往皂河镇锄奸,均因此人行动诡秘,且躲入皂河镇鬼子据点深居浅出而未能得手。直到抗战胜利后,此人才被运西党组织捉住镇压。 第126页 此次伏击战后,郑家父子身份已经公开。由于在运西熟人较多,无法抛头露面开展工作。经睢宿工委研究,决定把郑家父子转移到运东抗日游击根据地去。接到通知后,父子俩于是绕道骆马湖西岸,想乘船横渡骆马湖到运东去。父子二人秘密来到骆马湖西岸,叫来一条渔家小木船,跟渔家讲好价钱,两人上了木船,离开湖岸,向湖的深处驶去。父子二人不知,就在二人上船之时,湖岸上有一个认识父子二人的当地无赖,为了贪图敌人的赏钱,竟跑到皂河镇敌人据点向鬼子报告。据点内的鬼子小队长闻听大喜,命令鬼子伪军分乘两艘汽艇,来追赶郑家父子。在一望无际、清清的骆马湖上,打渔的小渔船,像天上的星星散落在水面之上。撒网的,收网的;渔鹰则在水中时隐时现;不知名的大小水鸟,张开双翅在湖面盘旋,有的刚像箭一样,刺破水面钻入水中;而有的则在水面随波漂浮。郑波和父亲郑三清坐在小木船的船舱里,欣赏着水天一色的湖上美景。郑波看了一眼父亲,一种不可名状的心情使他感到父亲高大得象山一样。五十多岁的父亲,抛弃优越的生活,抛开家庭,跟随**走,单单这一点,就值得儿子郑波的尊敬。湖面上一阵微风吹过,郑波稍微感到有些冷,他搓了一下手,老父把身上披着的大褂子脱下来披在郑波的身上,关切地说:“湖面上凉,把衣服披上。”父亲自己却戴着礼帽穿着单衣,迎风而坐,让儿子坐在他身后,用身体为儿子挡着寒风,郑波的眼泪差一点流了下来。他取下大褂子依旧披在父亲肩上说:“我年轻,活动活动筋骨就没事了,还是你披上吧。”郑波坐在父亲身后,张开手臂活动了几下。 正文 第二十八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1-9 7:09:51 本章字数:3670 (引子)一九四四年初,地下党员徐楚光经过一系列细緻的工作,发展谢庆云为zg秘密党员。根据上级党组织的指示和谢庆云所处的位置,徐楚光交给谢庆云几项任务:掩护党的地下工作人员,策反汪伪第二方面军孙良诚部起义。徐楚光请示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请求调出一些骨干人员通过谢庆云的关系打入孙良诚内部,当时,正在宿迁运东县委的郑波便是调出的人员之一。郑波一行几人到了扬州,秘密和从南京赶回扬州的谢庆云见面 西边的水面上,两个黑点急速朝这边移动,惊得水鸟四处飞起。渔船纷纷躲闪,两个黑点渐渐变大,是敌人的汽艇追上来了。郑波对摇船的渔家说:“快,朝芦苇丛里划。”渔家手握船浆,使劲地朝远处的芦苇丛里划去,但敌人的两艘汽艇越来越近了,并朝船开枪射击。郑家父子各掏出短枪,倚着船梆还击敌人。敌人的两艘汽艇并排驶来,艇上的机枪不停地朝木船射击,落入水中的子弹激起一朵朵水花。船家害怕,说:“被鬼子捉住我就活不下去了,早知这样,你们就是给我十万贯钱,我也不带你们。”说完一个勐子扎入水中,逃命去了。小木船在河中打转,父亲郑三清边射击边对郑波说:“你赶快跳水。”儿子郑波朝敌人不住地射击,不肯离开父亲。父亲急了:“再不跳,我们爷儿俩都没命了。”他把枪口对准儿子:“再不走,我毙了你,快走!”郑波在父亲的威逼下,跳入水中。郑波躲在芦苇丛中,见父亲的小木船被敌人的汽艇夹在中间,敌人的汽艇绕着小木船快速开动,小木船被汽艇掀起的巨浪打得左右摇摆。汽艇上伪军得意地狂叫:“郑三清老爷子,投降吧,皇军也学**投降不杀。”郑三清站起身来骂了敌人一句:“小杂种,祖宗的脸都给你们丢尽了,想让老爷子我投降,休想。”话刚说完,被剧烈摇晃的船,晃倒在船舱里,引得汽艇上的鬼子伪军奸声大笑。郑三清被跌得头晕眼花,他摸到短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饮弹自尽。一艘鬼子汽艇开足马力把木船撞翻。两艘汽艇掉过头来,开足马力,朝湖西驶去,留下两道深深地水迹。这一切都被藏在芦苇丛中的郑波看在眼里。他一手端着枪,一手的拳头紧紧握住,含着眼泪口中低低地唿喊:“父亲,父亲。” 从运西到运东的百十里路,郑波走了整整四天,穿过敌人几道封锁线,最后终于到达保安圩运东县委所在地,人已变成了叫花子,见到县委马林书记互相介绍后,郑波先问:“马书记,有吃的没有?”马林书记叫人端来窝头,稀饭,和一碗咸菜。郑波一路上能躲就躲,不敢暴露,四天时间也不曾吃上几顿饱饭。幸许是饿坏了,也不客气,不洗脸,不洗手,端起稀饭就喝,拿起窝头就啃。吃过之后才说工作。当郑波含泪说出伏击敌人运输船,运西武装遭受重大损失时,在场的马林书记、张英华、苏子安等同志无不静静地听着,深为运西武装遭受的损失表示惋惜。郑波又说起老父和他一起向运东转移,在骆马湖中遭敌汽艇追击遇害的情况。马林书记等在场的同志为郑三清老英雄的不幸遇害深表哀悼。马林书记首先摘下帽子,其它同志也摘下帽子,大家站立起来。马林书记说:“让我们为郑三清同志的牺牲致哀。”哀毕,马林书记握着郑波的手说:“郑波同志,请节哀,敌人再疯狂,也蹦踏不了几天了。我们不要忘记为革命牺牲的烈士,化悲痛为力量,继续战斗!” 第127页 郑波在运东保安圩休息了几天。县委接到上级领导——淮北工委的命令,调郑波到苏中的扬州进行党的秘密工作 扬州是南京汪伪政府第二方面军总司令孙良城的司令部所在地。孙良城,又名良臣,字少云。河北静海人。原是西北军冯玉祥的五虎将之一。“西安事变”后,蒋介石扣留东北军长官张学良,又逼迫西北军将领杨虎诚出国考察,肢解东北军和西北军。作为西北军悍将的孙良诚也当然为蒋介石所不容。抗战初期,孙良诚部数万人马受“河南王汤恩伯”节制,被放在豫东曹县、定陶前线与鲁西南、徐州一线的日军对峙。蒋介石妄图借日军之手消灭孙良诚的这支杂牌武装。蒋的嫡系、“河南王”汤恩伯又处处给孙良诚小鞋穿。受尽gmd中央军的歧视,孙良诚一气之下率部投降了南京伪政府汪精卫,摇身一变成了汪伪和平救国军第二方面军上将总指挥。孙良诚率部下三万多人公开投敌,引起gmd重庆政府极大震动,身为gmd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的蒋介石才不得不重视这支武装杂牌力量。不断派出军统特务、社会名流,图谋再度策反孙良诚。 孙良诚身材高大,看似钝笨,实则狡诈异常。他明里投降日伪,暗地却也和重庆政府往来。孙良诚部队投敌后驻河南开封一带时,曾遭到河南八路军部队打击。八路军一支强悍部队曾深入其指挥部,捣毁其指挥机关,差点活捉了孙良诚,只因孙到开封参加日寇召开的军事会议,才幸以逃脱,所以孙良诚深知**部队的作战实力,以后八路军派人与其接恰,他也暗中和**人往来。这样孙良诚就脚踩三只船与日伪、重庆的gmd、延安的**三方面巧与周旋 一九四四年,孙良诚率部移防江苏中部,其指挥部设在杨州,部下发展至五万多人,曾控制苏中十六个县的地盘。孙部手下有一个叫谢庆云的副军长,深得孙良诚的信任,是孙良诚少数最信赖的高级军官之一。谢庆云名义上是副军长,实际上孙良诚又委任他为第二方面军总联络处处长,全揽孙部后勤工作,由他负责向日伪伸手要钱、要枪炮子弹 谢庆云和孙良诚关系颇深。一九二一年,谢庆云投西北军时,正是在孙良诚任营长的那只部队当的新兵。谢庆云没有直接带过兵。他虽然生于一个农民家庭,但其自幼聪敏强记,勤奋上进,常怀有忧国忧民之心。从军后,因其机智果断,稳重干练,而受到冯玉祥和西北将领吉鸿昌的赏识。从第十六混成旅团上尉军需开始干起,他在西北军系统内歷任少校军械、第三军上校军务处长、孝义兵工厂厂长、河南省菸酒税务局局长、山东省菸酒税务局局长、公路局局长、汽车管理局局长、吉鸿昌部总参议。抗战爆发后,又任宋哲之部天津造币厂厂长,热河、察哈尔、绥远、河北四省统税局石家庄分局局长、宋哲元军部参议、孙良诚部总部参议、汪伪第二方面军第四军副军长兼第二方面军驻南京办事处少将处长、苏北十六县政务副厅长兼贸易公司总经理。一九二七年,南京的蒋介石发动“四. 一二”**政变,紧接着武汉的汪精卫又进行“清党”。蒋汪合流大肆屠杀**人。谢庆云并没有随波逐流。谢庆云在和zg党员宣侠父的接触中,就已对zg产生了好感。宣侠父,黄埔一期生,受党中央派遣到布衣将军冯玉祥的西北军作兵运工作,在西北军中是公开的**员。冯玉祥作为西北军的统帅,一直不满蒋介石的独裁统治,多次与将介石公开叫板,并兵戎相见,二十年代末三十年代初的蒋冯阎大战,就是歷史上着名的军阀大混战。冯玉祥和山西土皇帝阎锡山联合为一方,蒋介石的南京政府为另一方,双方动用百万大军在中原地区展开大撕杀,战争初期冯阎一方占了上风,西北军有几十万人马,但武装装备不如蒋军,西北军为了弥补武器上的不足,各部成立大刀队,广聘武术教练训练官兵拼杀、近战之术。西北军官兵基本上一手一把大刀片,在与蒋军大战中,杀得蒋军只有招架之功。蒋介石有江浙财阀支持,是财大气粗。他採用分化、收买的手段,不惜动用巨额金钱,收买西北军高级将领。冯玉祥部的石友三、韩復渠等统兵大员,纷纷倒戈投靠蒋介石。冯阎联军大败。蒋冯阎大战是一场军阀大混战,作为主战场的中原地区是血流成河,一派惨象。谢庆云作为冯玉祥的得力部下在混站中不是看到谁败谁胜,而且看到了中华民族遭受的深重灾难,看到了帝国主义对中国的虎视眈眈,特别是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的亡我之心。他在与宣侠父的频频交谈中,谢庆云逐渐认识到中国**救国救民的主张是改变中国现状的唯一正确方法,在思想上逐步靠近了**。zg对西北军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西北军的高级将领之一吉鸿章将军,已经加入中国**。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后。面对日本帝国主义咄咄逼人的侵华态势,爱国将领吉鸿章将军率部在绥远五原会师,与西北军将领方振武一起和西上、南下的日军展开血战,屡次重创日军。**人员在西北军的活动,引起蒋介石的不安。加之南方的红军胜利粉碎了蒋介石的数次围剿后声势大炽。**成了蒋介石的心腹大患。在“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动政策下,蒋介石一方面抽调大批gmd精锐军队,围剿南方的各地红军,一方面又派出军队消灭、分化瓦解吉鸿昌抗日同监军,并且派出特务进行暗杀造谣,使吉鸿昌的抗日军队迅速瓦解。中华民族的英雄吉鸿昌将军遭gmd特务逮捕并杀害。吉将军这位铁骨铮铮的**员是怒目面对敌人的枪口而牺牲的。枪毙他的敌人面对吉鸿昌将军那双忧国忧民、充满愤怒和心犹不甘的眼睛,有的敌人枪都吓掉了,数次抬不起枪口。这些都是谢庆云事后听人陈述的,他佩服吉鸿昌将军,痛恨以蒋介石为首的gmd政府卖国求荣。于是找到宣侠父,要求加入**,宣侠父经请示上级,要求谢庆云暂不要入党,以免暴露身份,遭受不必要的损失,让谢在党外从事秘密工作。抗战爆发,谢庆云又要参加八路军,加入**,但他发现宣侠父已不知云向。他四处托人打听,均无宣侠父的消息。 第128页 正文 第二十八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2-8 6:35:25 本章字数:2759 谢庆云和党的联繫中断,直到一九四二年秋天,孙良诚投降汪伪政权后,谢被孙任命为孙部驻南京办事处少将处长时,有一次在南京新街口迎面遇到一个二十多岁、西装革履的男子,这男子脱口而出:“你不是谢参议吗?”谢庆云觉得眼前这位年轻人非常眼熟,瞧了半天才突然想起:“你不是徐大队大长吗?”这个年轻人是谁? 这位年轻人正是**地下人员徐楚光。这二人又是如何认识的呢?这还得从一九三二年说起。蒋冯阎中原大战结束后,西北军兵败,谢庆云随部队被蒋介石调到湖北罗田、英山一带去打红军,地下党员徐楚光早在一九三零年就奉命打入湖北罗田县自卫大队任副大队长。当时罗田、英山两县的gmd地方自卫队,因在追剿红军游击队的过程中,对所俘获的枪只、人员分配问题上双方产生不满和对立,变得水火不相容。徐楚光利用这两县自卫队的矛盾,想办法扩大和激化两方的矛盾,撮使双方多次公开火併,以消弱敌人的力量,藉以减轻对苏区围剿的压力。时间一久,徐楚光的活动暴露了他的**员的身份,正在敌人要捉他之时,他才被迫离开罗田。时谢庆云的家眷住在罗田,在罗田这座小县城里,谢庆云为了家人的安危,就联络县城的士绅阶层、头面人物,这些人为了壮大自己的实力,以能巴结到谢庆云这位正规军部队的大人物为荣,故积极和谢庆云结交。在多次互相宴请的酒桌上,徐楚光和谢庆云互相认识了,所以两人并不陌生。此次二人突然在南京街头见面,均有他乡遇故知之感觉。 这徐楚光自离开罗田后,为何又突然出现在南京街头呢?一九四二年是中国**的军队在抗日战争中最为艰苦的年代,日伪顽对各抗日根据地展开了大规模的扫荡和围攻,党中央为了配合抗日前线的军事斗争,八路军总部在四二年初抽调几十名富有地下工作经验的同志集训后,派往南方工作。徐楚光由八路军情报机关直接派出,经武汉到南京。因徐楚光曾在黄埔军校学习过,所以就以黄埔军校学生的身份,广泛结交辗转流散在南京的gmd军官。故此,徐谢二人才在南京不期而遇。二人相遇后,徐楚光想问一问谢庆云目前的情况,便说:“谢参议眼下忙何贵干?”谢庆云随孙良诚投敌后,对自己的伪军官身份一直敏感,这可是遭人不耻的汉奸啊。同时他与徐楚光只是偶然巧遇,故也不愿多说,只平淡地回答:“暂做点小生意,养家餬口而已。”双方短暂寒暄后,各奔东西。 一九四三年,打入南京汪伪政府的徐楚光,已站稳根基。徐楚光当时仍属八路军总部情报机关直接领导,但北方的总部和南京路途太过遥远,交通联络非常困难,因此,总部就把徐楚光的组织关系就近转给zg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华中局情报部长潘汉年接到八路军总部电报后,从苏中盱眙境内的黄花塘新四军军部派人到南京,按照预定的接头方式,找到徐楚光,和徐接上了联繫。徐楚光就在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的直接领导下在隐蔽战线上开展工作。 徐楚光和谢庆云的新街口一别,再也没有见面,双方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是什么身份。直到该年三月份,徐楚光派手下的一名交通员陪一位汪伪中的要员叫祝晴川的去青岛探亲。祝晴川的家在青岛,此人是南京汪伪政府中将常务参谋次长。在青岛祝的家中,交通员见祝家来了一名客人,祝晴川向那位交通员介绍道:“这位就是第二方面军驻南京办事处的谢庆云军长。”言者无意,听者有心。祝晴川介绍完后,把谢庆云拉入密室中交谈,一个多小时后,谢庆云才离开,而那个交通员记住了谢庆云。半个月后,交通员从青岛返回南京,在向徐楚光汇报青岛之行时,特意把在祝家见到谢庆云的事情相告。 交通员的报告引起徐楚光特别注意。他回想起宣侠父离开西北军后,曾赴广西策反李济深和李宗仁的工作。自己在广西曾和宣侠父工作一段时间,宣侠父是他的上级,宣曾和他谈起在西北军工作时谢庆云的种种表现。在广西工作时间不长,两人奉命先后调离广西,宣侠父调西安八路军办事处后,被特务跟踪暗杀。宣侠父遇害谢庆云一无所知,因找不到宣侠父而苦恼了好长一阵子。特别是孙良诚率部投汪时,孙委託谢庆云作为与汪伪接洽的联络官,谢庆云从北平秘密到徐州西的商丘,用秘密电台和徐州南京方面的汪伪政权联络时,思想上的苦闷特别大,孙部几万人马要卖国投敌,作为有血性的军人能泰然处之吗?这样的时刻他想到了视若知己的宣侠父,自己独处时他常常自言自语:宣侠父你在哪里?他多么想和宣侠父见上一面,大吐心中的苦水。他要告诉宣侠父。孙要投汪,我要脱离孙部参加**八路军。他找不到**,却记得宣侠父和他谈过的话:“一旦脱离团体,则势单力危;要安心留下来,团结周围进步力量,伺机发挥作用……”谢庆云反覆思考宣的这些话,他又想到在孙良诚的部队中有许多和他一起曾经出生入死的同仁尤其是和自己交情深厚、志向相近,又是自己连襟的王清瀚军长,以及孙部赵云祥师长,他们服从孙良诚的投敌命令,除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思想作祟之外,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我谢庆云留下来,有责任帮助他们,或许可以做做这些人的工作,一但时机允许,便可以和他们一起走上一条光明的道路。谢庆云在无法找到党的情况下,决定仍留在孙部,团结其他人,寻找时机。 第129页 四三年春末夏初的一天,南京办事处谢的副官向谢报告:“报告处座,客厅内有位姓徐的先生要面见处座。”谢庆云走近客厅。沙发里端坐的正是徐楚光。谢庆云快步向前,握着徐楚光的手说:“我看到早上卧室窗前树枝上的喜鹊在喳喳的叫唤,就知道今天准有喜事了。稀客啊!是什么风把徐老弟吹到我这寒舍里来的?”双方落坐,稍作寒暄。徐楚光的话很快转入正题,他向谢谈了一九三二年在罗田别后的情况,接着又郑重提起和宣侠父在广西工作时策动李济深、李宗仁的事。徐楚光说这些话,意在向谢庆云透露自己也是一名**员的信息,谢庆云明白徐楚光的意思,也就消除了见面时自己投降汪伪的愧疚感和负罪感,认真而又语气平和的对徐楚光说:“去年和孙先生过来时(跟随孙良诚投降汪伪),就渴望求教于宣参议(宣侠父),怎奈多方面联繫都是落空,真是遗憾。”徐楚光听到这些话,心中立刻闪出一道亮光:原来他一直在找我们。就说:“谢处长,你苦苦要找的宣参议早在三八年已被gmd特务暗杀在西安。”谢庆云深坐在沙发里,喃喃地说:“多好的一个人啊,太可惜了,难得的人才,那些gmd特务太可恶了。” 徐楚光的造访使谢庆云知道了徐的身份,也加深了徐对谢的了解。徐楚光感到谢庆云已经做好了与**联繫的准备。徐楚光回到住处,派交通员秘密从南京回到苏中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汇报了和谢庆云接触的一些情况,同时也进一步打听和了解华中局对谢的掌握和了解的情况。交通员回到南京带回了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的指示,密令徐楚光加强与谢庆云的接触,把谢庆云作为重点策反的对象进行工作 正文 第二十八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2-8 6:35:25 本章字数:2115 一九四四年初,地下党员徐楚光经过一系列细緻的工作,发展谢庆云为zg秘密党员。根据上级党组织的指示和谢庆云所处的位置,徐楚光交给谢庆云几项任务:掩护党的地下工作人员,策反汪伪第二方面军孙良诚部起义。徐楚光请示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请求调出一些骨干人员通过谢庆云的关系打入孙良诚内部,当时,正在宿迁运东县委的郑波便是调出的人员之一。郑波一行几人到了扬州,秘密和从南京赶回扬州的谢庆云见面,双方经过暗号和暗语的联络,谢庆云确信郑波这几人是党所派来的。谢庆云已在南京接到通知,回到扬州和郑波几人见面后,就把几人安排在好友赵云祥师长手下,当一些伪军下层军官。而郑波等人的任务就是在伪军基层搞兵运工作,这样可以和上层的谢庆云互相配合。 运西我党武装在皂河镇以东的运河水面上伏击日寇运输船失利。在宿迁县城内,日军金井中佐认为在运西占了点便宜,就把兵锋指向运东。金井中佐和沭阳县城的日军定了一个彻底打通海郑公路宿沭段的计划。金井中佐图谋想在王大沟再安据点。四五年初,农历春节将至,金井中佐想在宿迁人民欢度新春佳节的时刻,料想运东游击根据地军民,因为过春节必然防备松懈,于是纠集日伪军一百五十多人(其中日军五十多人),于二月六日(农历腊月二十四日)日初前,冒着刺骨的寒风,突然进驻曹家集据点,天亮后沿宿沭路向西扫荡。敌人中午前进犯到小陈庄。农历腊月二十四是传统的祭灶神爷节日。小陈zj家户户灶台冒烟,庄中百姓落祭灶饼,烧猪肉、烧公鸡、烧鱼、炒鸡蛋祭祀灶王爷,他们祈祷灶王爷上天宫时能向天神汇报过去的一年中,灶王爷没有挨饿着:锅里有鱼有肉,过得有滋有味。并请示天廷赐给民间在新的一年里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敌人进入小陈庄,庄中的青壮男子能跑的都跑了,扔下祭灶的大饼、锅中的鱼肉。庄内有的家中人已跑光,灶中却还冒着缕缕炊烟。日伪军在小陈庄挨家搜集饭食,大吃大喝。小陈庄西头有个姓蔡的家中人都跑了,只留下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妪看家。敌人闯入蔡家,抓鸡、抢粮食,把蔡家节省一年磨得的几斤白面粉烙得的几块祭社饼连同饭菜吃得一干二净。姓蔡家的老妪骂这些敌人是畜牲,被鬼子听见,鬼子把老妪吊挂在门前的一棵歪脖子老树上,这小脚老妪更是怒骂不停。鬼子在这大冷的天把老妪的上衣扒了下来,用刺刀割去老妪双乳,又放把火把老妪家的屋烧了。 敌人到达小陈庄的消息,被运东县委张英华知悉,张英华命令已升任一营营长的张东奎带领全营三个连在小陈庄以东设伏。军情紧急,张东奎迅速集合部队跑步西进。由于天冷,战士搓着手跺着脚紧急集合完毕,接到出发命令跑步前进。战士们在前进的路上,遇到小陈庄跑反的百姓,百姓跟战士纷纷诉说敌人在小陈庄犯下的罪恶,这更激发了战士们杀敌的热情,战士们越跑越热,头上冒汗,干脆甩掉棉衣棉毛轻装跑步前进,部队终于按时进入伏击阵地。小陈庄的敌人吃饱喝足又行完凶后,才整队向东开进。敌人正在途中行军,不料前方及两翼突然射来密集的子弹。四五年初,运东独立团通过不断缴获敌人的装备武装自己,其武器装备有了一些改善。张东奎的一营又是独立团装备较好的部队:全营三个连三百四十几人,普通战士每人一支缴获的日军三八枪,每连另有两挺日军歪把机枪,伏击部队还带来一门全团唯一的迫击炮。在战士们向敌人勐烈射击的同时,迫击炮的炮弹也在敌群中开花,而对面日军的战力已远不如以前强悍。战斗打响后,敌人抵抗一阵子即向西溃退。战士们跃出阵地和小陈庄跑反的群众一起追击敌人。敌人逃回曹家集据点后,未敢停留,又逃回了宿迁县城。这一仗一营的战士光是日军就击毙了近三十人,并缴获一挺重机枪,缴获长枪四十多支。这是宿迁县城的敌人最后一次对运东根据地进行扫荡,但被我抗日军民彻底打退。宿沭公路边除小陈庄遭敌人祸害外,由于我军行动及时,沿途各庄尚安然无恙,根据地居民得以过一个安定的灶王爷节日。二月十二日即农历腊月三十除夕夜,东北沭阳城的敌人又出动了。沭阳敌人也出动一百多人,其中大部份是日军,伪军只有四十多人。进入运东根据地边缘的耿圩据点,准备沿宿沭路向西扫荡。消息很快传到县独立团。此时根据地居民正欢度春节,在这辞旧迎新的节日里,运东大地各庄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地响起。这时运东县委相当忙碌,因为新四军一支老部队五支队(相当于团级编制)因执行任务路过运东县委驻地保安圩,县委马林书记和独立团长张英华等人热情挽留五支队在保安圩过完春节。张英华得到沭阳敌人进驻耿圩据点的情报时,县委一班人、独立团的干部战士和五支队的全体战士们正在大会餐。张英华把沭阳敌人进驻耿圩据点的消息向马林书记和五支队的首长作了说明。五支队首长对马林书记和张英华说:“五支队的干部战士得到运东居民的热情款待,消灭沭阳敌人这一仗就由我们来打,藉以报答根据地人民的支持。”张英华对五支队首长说:“你们要打我们也不能闲着,我带领一部份战士配合你们五支队行动,共同消灭这股敌人。”战士们吃过年夜饭。五支队抽调出一个营的兵力,张英华也带一个营的兵力,两个营加在一起近千人,连夜行动,突然包围耿圩据点,并趁敌人立足未稳之机发起强攻,激战近一个小时,除了五个日军被我军生俘外,其余全部被消灭,伪军则全部被俘。 第130页 正文 第二十九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2-8 6:35:25 本章字数:3596 (引子)八月十三日,日军逃窜,当天抗日武装解放县城,高天华即躲藏起来。十三日晚上,乘宿迁城混乱,**忙于接收政权,收缴,清点汉奸伪军武器弹药、查点各色人员之际,高天华混出西圩门,大路不走走小路,白天潜伏夜里行走;渴了喝些沟塘里的水,饿时就啃些老百姓种在庄稼地里的玉米、萝蔔、红芋,胆颤心惊走了半月之久逃到宿迁西、离宿迁有二百四五十里之遥的徐州。 一九四五年开春,草木萌芽,春回大地。县独立团已经取得了对敌斗争的主动权,对敌人反攻的日子终于要到来了。 县独立团兵强马壮,一路高歌勐进。春节过后,农历正月十五日,独立团夜袭根据地南部的陆集大王庙据点。这次战斗,团长张英华亲率三个连的武装,于傍晚时分出发,部队急行军隐蔽在大王庄据点附近。而据点里的伪军正喝酒猜拳过元宵节。张英华率领部队以迅勐动作冲进大王庙据点,据点内伪军中队长和伪区区长持枪抵抗被我军当场击毙,其余的六十多名伪军全部举手投降。盘踞在根据地内多年的大王庙据点被我军拔除,使得陆集以西的广大地区被开闢成新的根据地,淮海和淮北的交通线也因此畅通无阻,同时也切断了敌人在运河上的运输封锁线。 运西及宿迁县城以南的我地方各路武装也纷纷进行反攻,宿迁县城的日伪军完全龟缩在城里不敢出动,这就方便了独立团逐个扫除盘踞在运东根据地外围、企图封锁根据地的敌人诸据点。三月十五日,化妆成伪军的独立团战士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运河以东、距县城十几里地的雨露庵文昌阁敌人据点前。据点内的伪军以为是从县城出来的自己人,忙把战士们迎接进据点。战士们进入据点,立即把枪口对准敌人,就这样不费一枪一弹智取雨露庵文昌阁据点。七月间,活动在县北的彭清源的宿北大队在县独立团一部的配合下,连克曹家集据点和晓店据点,并兵峰直指井儿头据点。井儿头据点内的敌人由于离县城较近,遂放弃据点逃回县城。县北宿新公路沿线除邵店等少数据点外,其余据点全被抗日武装攻克。八月二日,独立团一营营长张东奎率领一营在新四军一部炮兵的配合下,一举攻克运河边上的顺河集据点。在我军隆隆炮声中,隔河相望的宿迁县城内的敌人未敢渡河营救,眼睁睁的看着河东的顺河集据点被我军炮火炸得灰飞烟灭。独立团的战士隔河与县城的敌人对峙。 运西睢宿工委的周桂昆区大队,经过整编和补充,已恢復了元气。在主力部队的配合下也基本上扫清了运西广大地区敌人安设的据点;运河西南地区也尽在**抗日武装的控制之中。这时宿迁县城的日军水路、陆路均被抗日武装掐断,对外联繫仅靠无线电台。他们与徐州、淮阴等各城市的交通线已完全被切断。运东县委曾一度和运西睢宿工委及县城西南我军各地方武装联繫,想会攻县城。但县城已经在日伪手中经营多年,要仅凭这地方武装即运东的县独立团及运西、西南等各区武装联合会攻县城,力量还嫌薄弱,独立团长张英华只好作罢,等待主力部队到来再夺取县城。 县城的日军最高指挥官金井中佐在运河东岸的顺河集被抗日武装攻克后,以觉自己呆在县城这座孤岛之中的时间不会长久了。手下的日军士气低落,无力再战。金井通过日军军用电台,几乎是每天一封电报发往徐州请示如何行动。徐州方面的日军先是命令他固守,可金井害怕新四军攻城,日夜坐卧不宁,以致后来的几封请示电报中带有哀求的语气。金井整日不离电台,等待徐州方面的最新指示。八月八日,徐州日军来电,命令金井放弃县城,向新安镇突围集中。位于陇海铁路线上的新安镇向东乘火车可达海港城市海州,向西可抵达徐州。徐州的日军第十三军六十五师团司令部此时不断接到所辖各县城驻日军部队的告急电报,而这些县城的日军正处在各级抗日武装的重重包围之中。徐州日军命令靠近徐州的部队设法向徐州接近;靠近铁路沿线的部队向铁路沿线各据点结集。宿迁县城的日军接到徐州方面的突围命令后,十二日晚,金井中佐密令日军把宿迁城监狱内所有抗日分子带至运河边秘密杀害。我党优秀党员、原“三和洋布店”的金掌柜,在宿迁县城解放前夜牺牲在日军的屠刀之下。十三日拂晓,县城日军抛弃汉奸和伪军从宿迁城北圩门沿宿新公路向北狂奔,逃向新安镇。宿迁县城的日军仓惶撤走时,为避免走露风声,并没有及时通知到所有留在宿迁的日本人,故十三日白天,宿迁城内的汉奸伪军才知日本军人已向北逃走,汉奸们惊恐异常,各打自己的鬼算盘。宿迁城已处于无政府状态,伪军、伪警察在宿迁城内到处哄抢,有的喝醉了酒拿着酒瓶在街上摇晃,有的汉奸特务自知罪恶极大,藏入民间不敢露头。这些汉奸倚附日本鬼子多年,最终被日本人抛弃,此时仿佛如春梦一般,从万丈高处落入无底深渊。尚未通知到撤退消息的日本男人和女人,各躲在自己家中互相抱头痛哭,大骂金井中佐欺骗了他(她)们。县城日本人突然撤走的消息最先被县西南的抗日武装得知,他们于当天中午率先进入县城,占领县城各敌伪机关,肃清散兵游勇,贴出安民告示,抓捕尚未来得及撤走的十几名日本人,命令伪人员投降等待处理,搜集武器弹药。这时宿迁城街面上才得以平静下来。 第131页 十三日下午,运东县独立团一部渡过运河进入城内。运河以东的zg运东县委也与当日上午得到县城日军逃跑消息。张英华判断日军必定向新安镇逃窜,他亲率独立团一营和二营从运东出发,绕道截击北逃的日军。战士们急行军到邵店区后即和该区彭清源的宿北大队会师,合兵一处直插宿新公路,邵店据点的敌人早已逃往北面的桥北镇据点。战士们横穿邵店集到达宿新公路上时,询问当地百姓,百姓反映日军已北逃多时了。团长张英华即命部队沿路向北追击,但追到宿新公路边的桥北镇时,部队不得不停了下来,桥北镇据点还有敌人。据点内不但有敌人而且还相当多,据点附近百姓反映桥北镇据点原就驻有伪军二百多人,早上又从邵店据点逃来一百多伪军,也全部逃进了该据点。三百多名伪军据守在据点内挡住了追击部队的去路。逃跑的鬼子是追不成了,但据点内的伪军必须消灭。张英华派人把正在前方的彭清源找来,问了据点内伪军的一些情况,得知该据点内伪军大队长是桥北镇当地人,其父母尚在家中。张英华对彭清源说:“派人把据点内伪军大队长的父亲找来见我,我们要装作主力部队造成强大声势逼迫伪军投降。”彭清源领着一营长张东奎带着几个战士很快把伪军大队长的父亲给找来了,这是一个衣着很体面的老头,秃顶微胖,看样子保养得很好,张东奎当着这老头的面故意大声说道:“报告旅长,一团长张东奎奉命把人带到。”张英华拉开架势,对浑身发抖的老头威严的命令:“宿迁城的日本鬼子落荒逃跑了,你儿子的主子不復存在了。现我大军压境,攻克桥北镇据点是举手之牢。但为了你,为了你儿子和据点内许多伪军的性命,我给你和你的儿子一次赎罪的机会,我命令你即刻到据点内劝说你儿子投降,我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如顽抗到底就地消灭。”张英华说到这里,看了一下手錶:“时间限定为一个小时,一小时后准时发起攻击。”桥北镇据点伪军大队长的父亲心中害怕,走路不大稳当,但为了儿子的性命,还是摇摇晃晃进了据点,不知道老头是怎样劝说儿子的,桥北镇据点的三百多名伪军面对抗日武装强大的军事政治压力,在最后十分钟终于举起白旗,全部投降。 战士们扛着缴获的武器,押着大批俘虏,高兴地返回运东,zg宿迁县委机关已向宿迁县城方向转移,在县城东二十里处以张桃园短住。张英华赶至张桃园时,已是午夜时分,县委马林书记等几人正等待张英华。屋内点着几盏油灯,并摆着一桌简单的酒菜,费瑞芳怀中抱着熟睡的烈士韩德彩的女儿,坐在凳子上打盹。马林书记见张英华风尘僕僕地来了,对他说:“英华同志,抗日终于胜利了,你和费瑞芳同志该兑现前面的话,结婚成家了。”张英华恍然大悟,有点不好意思,对费瑞芳说:“瑞芳,因为太仓促,我也没有什么定情物送给你,我就把桥北镇的胜利喜讯作为我俩的定情物,同时这定情物也和同志们一起分享。”费瑞芳和在场的同志们开心地笑了。马林书记接着说:“早候不早了,同志们,赶快入席吧。”在场的人落座后,马林书记谦虚地对张英华夫妇说:“今夜是你俩结婚的大喜日子,由于我们条件有限,没有山珍海味,也无法大操大办。”他指着桌上的一盆烧好的鸡说:“这是鸡,祝你们夫妇大吉大利,白头到老。”又指着一盆鱼说:“这是鱼,祝你们如鱼得水,在以后革命的海洋中里、革命事业上不畏艰险,畅游骋驰。”同志们共同举杯祝愿这对新婚的同志。席上马林书记充满感慨对大家说:“同志们,我已接到通知,调我到皖北工作,我实在捨不得与我工作和战斗多年的你们这些老战友,但为了革命斗争需要,我必须服从命令。”张英华握着马林书记的手依依不捨地说:“何时离开?”马林书记说:“下午接到的通知,明天上午动身。”张英华愣愣地望着这位战友,心中有说不尽千言万语,此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也许此时无声更能代表生死与共战友的彼此心情…… 正文 第二十九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2-8 6:35:25 本章字数:5885 八月十五日,日本正式宣布投降。蒋介石却密令在华日军不得向**投降。逃在宿迁县北的新安镇上的金井中佐日军部队,依仗新安镇坚固的工事和手中的武器拒不向当地的地方抗日武装投降,四五年底,粟裕、陶勇、率领新四军一师开到苏北展开大规模的攻击作战,在我主力部队的横扫之下,新安镇金井中佐所率领的日军全部被歼。 日寇投降时,已经五十多岁的仇发家自知**不会放过他,宿北的老百姓不会放过他。他没有随邵店据点的伪军北逃,而是躲了起来,后被其拜把兄弟王斗山的残部贼人找到打死。贼人又设法找到其县北仇圩老家,杀了其老婆和其八十多岁的老父老母。仇发家的死真是应了其幼年到其家中化缘的老和尚说的那些话。宿北司吾山莲花寺主持波浪和尚自汉姦情报队长张苗田被运东抗日民主政府活捉并法办后,心存害怕。手下的波浪中队经彭清源的宿北大队几次打击所剩无几,波浪和尚遂带着几个心腹和尚离开莲花寺,跑到县城躲避在日本人羽翼下。日本人抛下他逃跑后,他害怕被县北抗日军民捉住,未敢北逃。而是随一股汉奸出西城门向徐州方向逃窜,途中被运西抗日武装缴械,波浪和尚化妆潜逃入徐州,后不知所踪。 第132页 **人接管宿迁政权后,逮捕、审判汉奸特务成了主要任务之一。运西睢宿工委撤消后,在运西工作的周桂昆奉命入城,任公安局长。公安局设在县城原日军宪兵队。宿城头号汉奸徐善东躲在家中。县城日寇逃跑后他本想北逃新安镇,他只身一人坐上黄包车,黄包车夫见其逃往新安镇,人又长得实在太胖,张口向徐善东索要五百大洋车费,徐善东心痛钱财,遂下车不走。躲入家中。周桂昆奉命将其抓捕归案。为了防备徐的拒捕顽抗,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周桂昆亲自带着调入公安局的徐善东的堂侄徐克刚,前往抓捕。两人均着便衣,腰间各别着短枪,在公安局门口叫来两辆黄包车直奔徐善东家。到了徐家大门口两个下了车,见黑漆漆大门紧闭。周桂昆捣出一块大洋交给黄包车主,对他们说:“在此等候,我们还要坐车。”徐克刚到门前,敲了两下门,用平和的话语朝门里喊:“俺大爷,克刚来了。”等了一阵子,门开了一条缝,从缝里伸出一个女人的头,是原来的那个女佣。徐克刚小声问女佣:“大婶子,徐善东在吗?”女佣不声不响,点了一下头。徐克刚和周桂昆走入大门,屋内的徐善东紧握手枪,正透过窗户望外看,见只是徐克刚领着一个陌生人,就把手枪又放进口袋内,命老婆打开房门,自己只身到厅堂内。周桂昆伸手抱拳道:“本人是宿城新来的商人,请你跟我们去商量一些事情。”徐克刚上前拉住徐善东紧握短枪的右手和周桂昆一起把徐善东领出大门。周桂昆换下徐克刚,拉着徐善东的右手,坐上后面一辆黄包车,徐克刚坐上前面黄包一,朝公安局驶去。到了公安局门口,周桂昆领着徐善东下了车,几步迈入院内,徐善东才知不妙想掏枪顽抗,可右手被周昆林死死拽住,上来几人把徐口袋里的短枪翻了出来。周桂昆庄严地对徐善东说:“徐善东,你多年来投靠日寇,欺压百姓,巧取豪夺,欠下累累罪行,你被捕了。”几人把徐善东拖入牢中。 在宿迁县城内,公安人员彻夜工作。同志们分头查找、搜寻,始终没有发现叛变投敌分子高天华。八月十三日,日军逃窜,当天抗日武装解放县城,高天华即躲藏起来。十三日晚上,乘宿迁城混乱,**忙于接收政权,收缴,清点汉奸伪军武器弹药、查点各色人员之际,高天华混出西圩门,大路不走走小路,白天潜伏夜里行走;渴了喝些沟塘里的水,饿时就啃些老百姓种在庄稼地里的玉米、萝蔔、红芋,胆颤心惊走了半月之久逃到宿迁西、离宿迁有二百四五十里之遥的徐州。时gmd军利用交通的便利,已占领徐州,徐州的市面上已经到处都是gmd的官兵。街面上有徒步行走的一队队gmd官兵,有的乘坐美军的道奇牌十轮大卡车,有的乘坐美式吉普车,有时驰过来一队骑兵。徐州街面上还有零星穿军装的日本人,这些日本人已没有了往日的威风。这些被解除了武装的日军军人见到中国人,特别是中国军人,无论官兵则点头哈腰,让出道儿,躬敬地站在一侧,让中国的官兵先行。徐州的gmd各级机关已经公开挂牌办公。高天华来到一处挂有“gmd徐州绥靖公署”大木牌的门前,见大门两边各站有一个高大的宪兵,在那里站岗。这两个宪兵头戴美式钢盔,身穿美式宪兵军服,足蹬美式大皮靴,如果不是胳臂上套着印有“宪兵”二字的膀箍和黄皮肤的面孔,人家还以为是两个美国宪兵,在为gmd军事机关在站岗。绥靖公署的大门口,美国的别克、雪佛莱各种牌子的小卧车和美式军用吉普车进进出出。象叫花子一样的高天华被徐州绥靖公署门口的威严所吓倒,想进去又不敢进去,不进去刚自己在异地徐州又无落脚之地,更要命的是身上已没有一文钱。吃饭无着落,做生意没有本钱,做工没有手艺。说本钱也有,就是出卖同志,当过汉奸特务,这就是他唯一的本钱。世界上有一种人,为了一己之利不要脸皮,不要尊严,不要人格厚颜无耻。高天华就是这种人,他在徐州gmd绥靖公署门前逡巡了半日,终于硬着头皮往大门里闯,被门口的宪兵拦下。高天华和宪兵撕扯,被高大的宪兵反剪双手,高天华的头被迫朝下,背后的双手被宪兵往上抬得老高。高天华嘴里喊:“我是宿迁县城**,要找你们长官。”宪兵以为这傢伙脑子有问题,是个精神病人,就朝大门外勐拖。这时从绥靖公署院内开出一辆小卧车,开到门口一侧停了下来,高天华说的那些话被车内的一个中年女人听到了。她坐在车内看到绥署大门口发生的这一幕,并听到高天华喊叫,命令司机停下,司机把车停在大门外的路边,一个年轻的男副官下车开门,中年妇人下了车,喝住了拖打高天华的宪兵:“住手,把这个叫花子交给我处理。”宪兵见从小卧车里走出来的这个中年妇女,一头新烫的捲髮,戴着船形军帽,肩上扛着两朵银色的梅花,穿美式军礼服,胸前打着领带,足蹬高筒女式黑皮靴。该女子虽已年过中年,但脸色白皙,涂着口红,身体不胖不瘦,是个妖饶威严的女中校。宪兵扔下高天华向这个中年女中校敬了个军礼,服从命令道:“是!”又回到原来哨位。女中校走到摊在地上的高天华问:“你刚才说你是宿迁的**,我问一个人你可认识,如能认识,就说明你的话不假。”高天华已不抱希望,头也不抬地说:“宿迁县**的头头我都认识。”女中校说出一个人名:“张英华你能认识吗?”高天华抬起头。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中校穿着一身笔挺的簇新美式军装,身上散发出不知名的外国香水的芳香,高天华张口说出:“张英华是**宿迁县独立团团长,外号‘张烧包’。老家住在黄泥圩,曾在徐州念过师范……”高天华在投敌前,在**宿迁县委机关干过,县委主要领导也就那几个人,他怎能不知道几个领导人的底细?所以一口气说出许多有关张英华的情况。那个gmd女中校打断了他的话说:“上车,以后慢慢聊。”女中校原来坐在车后,上车后坐在车前副官坐的位置上。副官只好捂着鼻子和满身臭汗的高天华坐在后座上。司机发动小卧车,向徐州城中心驶去。 第133页 这个美丽的中年妇女叫徐莉,是张英华早年在徐州第六师范读书时的初恋情人。两人被迫分手后,徐莉因为有一个在徐州市党部工作的父亲,徐莉师范毕业后,进入徐州党部任秘书,干不到一年,gmd特务组织军统徐州站招聘特工人员。以“gmd中央军事委员会西南干训团”名义招聘。徐莉的父亲就把女儿介绍给军统徐州站站长。徐莉在“西南干训团”结业后,被军统授予少尉军衔,分配到老家徐州任军统徐州站的情报员。徐莉有一次出差到南京时,在南京一个舞厅里结识了韩德勤手下八十九军里的一名团长,二人结婚,徐莉变成了团长太太,虽然徐莉只是一个团长夫人,但徐莉的另一个身份则是军统特务,因此在整个八十九军就是中将军长李守维,有时也得买徐莉的帐。徐莉等一伙军统特务把八十九军控制得很严,他们在顽军中灌输法西斯独裁思想,什么“全国只有一个领袖那就是蒋委员长”什么“只有一个主义,那就是三民主义”,只有一个政党那就是“中国gmd”云云,八十九军成为一支彻头彻尾的反动军队。一九四0年下半年,江南新四军一部挺进苏中里下河地区的黄桥镇,以图在此建立根据地与日寇作战,可是败退在苏中的江苏省政府主席韩德勤不去跟日寇作战,却视进驻黄桥镇一带的新四军为眼中钉,肉中刺。急欲除之而后快。韩在接到重庆蒋介石消灭苏中新四军的密令后,于十月四日集中二十六个团的兵力攻打黄桥,而八十九军是进攻黄桥镇的主力。韩德勤这个**军队的手下败将,在红军时期的江西剿共中,身为师长的韩德勤所率一师人马遭红军痛歼,本人差点成为红军战士的俘虏。蒋介石要杀他,幸亏蒋手下的红人顾祝同相助才无事。gmd一级上将顾祝同,江苏涟水人,而韩德勤是江苏宿迁洋河镇人,说起来二人是苏北小同乡。二人在保定军官学校同学期间,曾相约二人之中日后无论谁得势都要拉对方一把。顾祝同保定军校毕业后,在军阀军队内混了几年,后到广东,适逢gmd在广东开办黄埔陆军军官学校,顾祝同当上了黄埔军校的教官,得以结交蒋介石,从些官运扶摇直上,在gmd军队里曾官至陆军总司令,授一级上将衔。韩德勤在这位苏北老乡的照顾下,也成了封疆大吏,成了gmd高级将领之一。 韩德勤命手下顽军攻打黄桥,没有消灭成新四军,相反被新四军打得大败。以黄桥镇为中心的七千名新四军歼灭韩军一万余人。八十九军中将军长李守维,在逃跑时淹死在水沟中。黄桥一战新四军大获全胜,缴获的迫击炮、轻重机枪等武器弹药堆积如山,但胜利意义还不止这些。新四军从此在长江以北的江淮大地站稳了脚跟;从山东南下增援新四军的八路军黄克诚部,在黄桥之战后顺利在江苏东台县白驹镇与陈毅的新四军会师。黄桥一战韩德勤反倒帮了**人的一个大忙,难怪黄克诚部的八路军与陈毅的新四军在苏北胜利会师时,陈毅高兴地赋诗一首:十年征战几人回,又见同侪并马归,江河湖汉今属谁,红旗十月满天飞。徐莉的丈夫、顽军八十九军的一位团长也在黄桥一战中失踪了。徐莉没有随军行动,随八十九军家属留在韩省后方。黄桥战后,很多军官家属一起去找韩德勤哭喊着找韩要丈夫,成了韩省的一道风景。韩德勤只得拿出钱来,好话说尽,抚恤这些官太太。徐莉得到一笔抚恤金,她没有再婚,但身边不缺少男人。后接到军统命令又潜入徐州进行特务活动,抗战胜利后任徐州、淮阴两地军统特派员,负责搜集苏北**政治、经济、军事情报,为gmd发动内战作准备。早在抗战时期,徐莉就了解到他的初恋情人张英华领导宿迁**的地方武装与日本人作战,由于是国共合作时期,二人各为其主,天各一方,二人不曾谋面。此次在徐州绥靖公署大门口遇见自称认识张英华的**内的叛变分子高天华,徐莉如获至宝,拉上高天华好吃好喝的招待。又把高天华发展为军统特务。他从高天华嘴里了解不少宿迁县**的活动情况,特别是针对张英华的情况,她问得尤为详细。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日寇无条件投降。二十八日,在蒋介石再三“邀请”下,延安毛泽东飞抵重庆。蒋介石没有料到毛泽东真的飞来,重庆的gmd政府毫无准备,竟然拿不出任何具体的谈判方案。但蒋介石毕竟是玩弄政治的老手,二十九日的首次商谈中,他对以毛泽东为首的zg代表团说:“政府方面不提出具体的方案,是为了表明政府对谈判并无成见,愿意听取zg的一切意见,希望zg方面本着精诚坦白之精神,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毛泽东接过话来,诚恳地说:“zg希望通过这次谈判使内战得以真正结束,和平得以永久实现……”蒋介石打断了毛泽东的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不奈烦地说:“中国没有内战。”众皆愕然。在重庆四十三天的谈判期间,蒋介石政府毫无诚意。十月十日国共双方谈判结束,双方签订“双十协议”。在谈判期间,蒋介石利用谈判时机,调兵遣将。双十协定签署后不久,蒋介石便密令在河南的十一战区孙连仲部之第30军、第40军及新8军共4万5千人,在其副司令马法五(兼第40军军长)和高树勛的率领下,从河南新乡沿平汉路北犯。冀鲁豫军区刘伯承、邓小平二位首长接到毛泽东代表中央军委发来的电报:我太行及冀鲁豫区可集中六万以上的兵力由刘邓亲自统一指挥,对付平汉路北进顽军,务期歼灭其一部或至大部。刘邓二位首长接到该电报,决定再次集中因刚参加上党战役而转入休整的各路部队,形成一支铁拳,砸向冒进的这股敌人。十月二十二日,高树勛率领的新八军及河北民军八纵队为左翼,马法五率领的第40军、第30军为右翼沿平汉路两侧全力北压,我军全力阻击。敌人渐渐被引入刘邓预先设置的口袋内,刘邓正要下命令发动总攻。这时,打入高树勛内部的地下党人王定南穿越火线,到刘邓指挥部汇报:高树勛愿率所部新8军举行战场起义。刘邓不得不推迟总攻时间,留下时间处理高树勛起义之事。高树勛,西北军将领。抗战时期捕杀了大汉奸石友三。石友三和高树勛同为西北军将领,且二人相处较好,是拜把子兄弟。石友三投降日寇也想拉高树勛投敌,高不但严辞拒绝,还设法清除了这位把兄弟。高的这一义举,受到**人的广泛称赞。华北**派地下党员王定南打入高树勛部队,王定南和高树勛多年交往,已经成了高的好友和坐上宾,此次高率领新8军及河北民军八纵队与马法五的40军、30军北犯,王定南就劝其适时起义,加入人民阵营,但时机一直不成熟,因为马法五的40军等部队离自己太近,弄不好起义不成功,反被他人吃掉。还有一点就是高树勛的妻属远在徐州,高树勛害怕起义后妻属受到gmd特务的迫害。为了争取处在刘邓大军包围圈中的高树勛起义,地下党人王定南三闪冒险穿越火线,向刘邓及高树勛之间传递消息。刘邓在得到王定南的汇报后,刘伯承亲自在发往新四军陈毅的电报中,写上“请新四军陈毅同志派人到徐州接高树勛夫人。”并在电报的底稿上签了字。电报发出后,王定南手持刘伯承签发的电报原件又穿越火线,交给高树勛,高树勛看完这封电报,心里无比激动,决定起义。起义之前,他打电话给同样在包围圈中的西北军将领马法五,劝其率西北军部队第40军起义,马法五对gmd报有幻想,没有听高的劝告,刘邓首长命令部队把高树勛的新8军和马法五部隔开,待高树勛率部脱离战场后,刘下令发动总攻。马法五之第40军、第30军被歼,本人被俘。高树勛率部在内战前线起义。高树勛是抗战胜利后第一批起义的gmd高级将领,因此受到以毛泽东、朱德总司令为首的**领导人高度重视和隆重欢迎。其妻属也在新四军地下工作人员的机智接迎下顺利安全到达解放区,与高团聚。高树勛,河北盐山人,出身贫寒,率部起义后于一九四九年加入中国**,全国解放后,曾任全国政协委员,国防委员会委员等职,一九七二年一月九日在北京病逝,享年七十四岁。 第134页 正文 第二十九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2-8 6:35:25 本章字数:2053 zg中央及zg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对策反原西北军高级将领、驻扎在扬州地区的孙良诚部十分重视,一九四四年四月间,八路军总部秘书长申伯纯代表zg到扬州准备策反孙良诚。事前地下党徐楚光秘密通知孙部谢庆云,对zg代表申伯纯做好接待的同时,保护申伯纯同志的安全。申伯纯到扬州后,谢即安排申住在扬州城内一处高级旅馆内,单独开一房间,从申伯纯到扬州、到最后离开这段时间内,谢庆云全程陪同申伯纯住在旅馆内,这时,谢庆云的公开身份是苏北绥靖公署副主任(主任是孙良诚)、苏北政务厅副厅长(厅长为孙良诚)。谢庆云的秘密身份是:zg华中局第三工作委员会(简称三工委,三工委主任是徐楚光)领导下的zg地下党员。通过谢庆云的引荐,申伯纯见到孙良诚,把毛泽东劝降孙良诚的亲笔信交给孙看,孙表面热情称赞**、毛泽东及八路军、新四军的英勇,但并没有表明态度。申伯纯和孙几次接触,申认为孙缺乏诚意,变化无常。申在旅馆内对谢庆云说:“孙为人‘愚而诈’。”结果申伯纯无功而返。孙良诚对zg代表不表态,首鼠两端的态度显示出其为人的狡诈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gmd军统特务也正对其的拉拢和收买。早在一九四三年秋天,孙良诚率部投敌一年多,蒋介石便密令戴笠派出军统得力干将去收买孙良诚,戴笠密派军统局南京潜伏站少将站长周镐打入汪伪集团,策反汪伪上层人物,特别是伪军高级将领。周镐接到戴笠命令后,就与汪伪政府财政部长周佛海联繫。周佛海是南京汪伪政府中除汪精卫外的第二号人物,掌握汪伪财政大权。在日本人和汪精卫眼里,周佛海很有才能,办事果断老练。周佛海聪明就聪明在他善给自己留后路,决不在一棵树上吊死。在为汪伪政府和日本人卖力时,暗地里却早已和重庆的戴笠挂上了钩,所以抗占胜利后,除头号大汉奸汪精卫早死免遭审判外,南京汪伪政府凡是挂上号的大汉奸,处死的处死,判刑的判刑,唯独周佛海蹲了极短时间的监牢后被戴笠保释出狱。军统特务周镐找到周佛海,把戴笠的指示交待给周佛海。在周佛海的推荐下,四五年四月,周镐兼任汪伪第二方面军孙良诚部总参议,得以有充分的时间接近孙良诚。周镐不时地在孙良诚耳边吹起策反、拉拢之风。周镐对孙良诚说:“蒋委员长对你孙良诚极为关心,特命我来帮助你‘曲线救国’,蒋委员长还说‘失地无汉奸’。你孙总指挥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党国将领……周镐反覆对孙良诚拉拢收买,并许下高官受爵,使孙良诚的思想上左顾右盼。他不把**的代表拒之门外,也不得罪gmd特务。孙良诚不对zg代表明确态度但zg并没有失去信心,zg代表申伯纯见劝说孙无望,转而通过谢庆云做孙部第四军军长赵云祥的工作。谢庆云和四军军长赵云祥友情较深,而谢又是四军的副军长。申伯纯对赵的劝说起了一定的作用。申伯纯临别扬州时对谢庆云说:“孙良诚这人愚而诈,看不清蒋介石对西北军旧部所玩耍的利用、排斥两面手腕,但对孙也不要失去信心,对其工作要长期坚持,同时还要抓紧做赵云祥的工作。”谢庆云深以为是。zg代表申伯纯安全离开扬州,谢庆云才如负重释,感到一块石头落了地。 日寇投降后,在军统特务的收买拉拢下,孙良诚接到蒋介石的电报,命孙部改编为新编第二路军,由孙任总指挥。蒋给孙的命令是:确保原防地,等待接收。赵云祥的第四军改编为新编第二路军第一军,赵云祥为军长,谢庆云为副军长,谢庆云在西北军的军旅生涯中遗憾的是从未直接带过兵,而只能靠自己的影响劝别人起义。 孙良诚接到蒋介石电令,从汉奸伪军又变成了国军。为了讨好蒋介石、捞取政治资本,他命令部队在苏北与新四军抢夺地盘,命令赵云祥部占领苏北盐城。日本投降后当时整个苏北除徐州等少数几个大城市有gmd正规军外,其它中小城市只有伪军和几支像孙良诚这样由伪军改编成的国军控制。gmd正规部队还没有到达,新四军军长陈毅命令新四军各部攻占苏北各交通要地。新四军在苏北大地攻城夺地,在各路新四军的进攻中,孙部地盘越来越小,孙部各军除泰县尚能对外联络,其它高邮、保应等城的水路交通均告终断,只能用无线电台在各军师见相互联络。孙部已陷入新四军重重包围之中。十月三十一日,新四军部队集中两万多兵力,包围盐城。赵云祥的一万多人马,深陷盐城孤地,突围不成,固守亦困难。在赵云祥部的zg地下党郑波、顾草满等同志已经在基层秘密发展了几个党小组。经过党小组的秘密研究,郑波向赵云祥公开身份:“赵军长,我叫郑波,是**员,是您手下的一名少尉排长,现我部万余人已被新四军团团包围,孤立无援,顽抗只能是被打死或被俘两条路,不如请军长考虑起义,效法河北的高树勛将军。要想有出路目前只有这一条路可走。”赵云祥见眼面前的部下竟然是个**人,内心感到惊诧:“**就是厉害,他们就像孙悟空,不知何时就钻到我铁扇公主的肚子里。”赵云祥嘴上说:“容我考虑。”但他这时对孙连诚仍抱有幻想。于是给孙去电,请求援兵,孙的回电是:固守,与盐城共存亡。赵云祥泻气了,绝望之时就想起义,但转念又一想,自己和**交战多年,**能不计前仇吗? 第135页 正文 第二十九章(d)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2-8 6:35:25 本章字数:1234 孙良诚给赵云祥回电后,放心不下,他找来谢庆云,着急地说:“老谢,赵云祥部被**包围在盐城,岌岌可危,赵部有一万多人,占我部三分之一还多,若被**消灭,我方损失太多,你是该部副军长,理应设法去盐城,说服赵军长固守,这边条件允许,我尽可能命人去支援。”谢庆云也惦记好友赵云祥,心想这是劝说赵起义的大好时机。谢庆云愉快地接受了任务。谢庆云离开孙部出城,求助于解放区苏中军区司令员管文蔚,管文蔚知谢是zg秘密党员。他听谢庆云讲完来意后,命令沿途各部队放行。谢庆云只带着一个贴身勤务兵,越过包围圈进入盐城见到了赵文祥。谢庆云把孙良诚的意思传达给赵,赵颇有听天由命的意思。谢庆云趁机与赵倾心交谈:“按目前的处境,只有接受**的主张,率部起义才可保全性命,如不这样,则玉石俱焚,得不偿失。**人一向坚守信誉,你如果能率部起义,我看最少也能将功补过,功过相抵。”赵云祥听后,觉得谢庆云的话十分在理,即打消了顾虑准备起义。谢庆云听得赵准备起义,心里才感到轻松,他返回扬州面见孙良诚称:“事情没有办好,赵的情绪极不稳定,对坚守缺乏信心,并再三请求出兵增援。”孙听后悲哀地说:“部队都被新四军分割包围,哪来的兵力增援赵部?” 赵云祥送走谢庆云即找来地下党郑波、顾草满,让他们出城与围城的部队联繫。经双方多次接触,赵云祥派其师长戴心宽(解放后戴心宽曾任山东省水利厅厅长)作为起义的全权代表,正式谈判并达成协议。一九四五年十一日十一月上午,赵云祥、戴心宽在盐城召开营以上军官会议,宣读起义通电,内容大意是反蒋反内战,自愿加入人民军队行列。赵部一万多人起义后,编入新四军战斗序列。 赵云祥起义、还有不久前同是西北军将领的高树勛起义,也确实在孙良诚心里引起不小的震动,但狡诈军阀的伎俩又使他转念一想:gmd有美国人支持,有飞机大炮,兵多将广,**毛泽东无论如何也斗不过gmd蒋介石。虽然赵云祥带走一万多人马,自己只剩下不足二万人,但孙依然抱有幻想。 孙良诚部接受gmd改编后,先是归第十战区司令长官李品仙指挥。李品仙属李宗仁、白崇禧的桂系,非蒋嫡系。因为杂牌同病相怜,在李品仙属下,孙的日子还算可以的,可不久,南京陆军总部命令孙部划归汤恩伯的指挥。孙部赵云祥起义后,孙部实力大减。汤命令黄伯韬到扬州接防孙部,孙良诚被逼得走投无路之时,偏偏又接到镇江汤恩伯的电报,电报上说:汤要召见他。孙良诚只得赶到镇江接受汤恩伯的训示。汤恩伯向孙提出三个条件:一、孙调任参议院任上将参议;二、部队缩编为一个师;三、编余军官会送进设在南京的军官队。汤要求孙近日復命。汤的这三条件实际上是要解散孙良诚苦心经营的这支部队,孙当然不能同意。孙回到扬州后,连夜召集得力部下王清瀚、谢庆云等人商议。决定脱离汤恩伯,走为上策。正是这个汤恩伯,抗战时期,孙部在河南时受其挤压、排斥,不得已孙才投降汪伪,现在又受汤的限制,汤恩伯能给他好果子吃吗? 正文 第三十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2-8 6:35:25 本章字数:2834 (引子)周镐把上级回电内容传达给谢庆云,谢庆云即从南京起身到宿迁向孙良诚报告了与zg联繫的结果。谢对孙说;“总座,我已设法与zg方面联繫上了,zg方面不日将派周镐为全权代表来洽谈。”孙良诚听后惊问;“是哪个周镐?”谢庆云答;“就是曾任我部总参议的军统南京潜伏站少将站长周镐。”孙良诚大惊;“怎么是他?”谢庆云肯定的回答;“就是此人。” 解放前的gmd军中就是这样,中央军看不起杂牌军,并千方百计瓦解吞併之,孙良诚不过是其中的一个例子罢了。孙良诚又多方与李品仙联得联繫,李同意接受孙部并把孙部改为属下第五纵队。孙良诚立即下令,部队徒兵急行军,摆脱汤恩伯控制,快速向安徽明光进发。孙良诚利用gmd内蒋桂之间的矛盾,又一次逃过灭顶之灾。四六年八月份,孙良诚部辗转驻防宿迁县城时,所部只剩下五千多人,被gmd缩为新编二十五师由孙任师长。孙在宿迁滞留期间稍长,从四六年八月移转宿迁算起到四八年十月份被迫撤出,孙部在宿迁有二年多时间。孙部在宿迁基本稳定之后,又招兵买马,实力扩充到万余人。 **对孙良诚的策反不遗余力,乃念孙部是西北军老底子,非蒋嫡系,蒋介石视之为“杂牌”武装,到了一定时机,则予排斥和消灭。“杂牌”孙良诚怎能看不到这一点?在这种形势下“杂牌”军往往左右逢源,利用gmd内部各种派系之间的矛盾,而苦苦求寸存。zg也看到这一点,所以尽量争取这些杂牌武装共同反对gmd蒋介石独裁统治。中国**人策反孙表诚充满艰险,很多地下党人为此付出了生命。 周镐是gmd军统特务。还在一九四五年暮春时节,周镐在周佛海的推荐下,任孙部总参议。在南京任孙部办事处少特处长的谢庆云接到孙良诚从南京打来的电话,指示谢庆云陪同新任总参议到扬州视察。孙良诚经多方了解,晓得周镐是gmd军统驻南京潜伏站站长,与汪伪政府财务部长周佛海过往甚密。孙良诚在心里上对周镐是巴解和警惕兼而有之,如今周任孙部总参议,能使孙部在汪伪财政部拨给的军饷上有更多的倾斜和照顾,又因周镐是重庆方面的人,将来是用的着的。但孙部上上下下听说周镐来当总参议均表示十分不满,因为一直以来,蒋介石往西北军里派特务专门干挑拨离间、搬弄是非的鬼把戏,藉以控制部队。孙良诚一面安抚、一面告诫部下,要对即将到来的周镐总参议要敬而远之,保持警惕。周镐在谢庆云的陪同下,从南京渡江北上到了扬州。孙良诚在扬州的伪苏北绥署内部扬州的何家花园楠木大厅设宴招待周镐。宴会上,谢庆云和孙良诚向周分别介绍在座的扬州城的各界政要名流。以及孙部的军长赵云祥、王清瀚等人物。宴会结束后,周镐在扬州小住,试图接触孙部军事主官,因为大家对他均有防范,表面上对周镐热情但涉及到正题,对方则环顾左右而言他,把话题扯开。周镐结连吃了闭门羹。心想:孙部手下坚固得象一快铁板,无缝可钻,不如把功夫专门下在孙良诚一个人身上。孙良诚投奔日本人和汪精卫是权宜之计。在周镐的拉拢和利诱之下,对重庆政府心仪以久的孙良诚听周镐吹嘘得很是有味。此后便与重庆方面有了联繫。故七月间,zg代表申泊纯来孙部,孙良诚就听不进**的话。 第136页 一九四五年夏初,日寇战败以成定局。周佛海和周镐密商,讨论在日本人投降后在苏南接收敌伪资产的事,特别商讨对南京、上海这两大城市的接收问题。在官场上层磨练成精的周佛海抢先与周镐商谈接收问题,是周佛海使出的将功补过单独向蒋介石邀功的一招,目的是让蒋介石知道,我周佛海是重庆政府的人,是你蒋介石的人。这周佛海还有精明之处即是虽然和周镐山谈接收,却不具体出面即都是虚的。因为南京、上海敌伪资产庞大。这绝不是他周佛海和周镐能说了算的事情。八月十五,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第二天,周镐未经向戴笠请示,即擅自成立京沪行动总队南京指挥部,公开对日伪政权、资产进行接管接收。周镐的行为触怒了蒋介石和各势力集团,三天后即十八日,戴笠从重庆飞到南京,刚见面,戴笠就当场打了周镐两个耳光又踹了一脚,命令特务把周镐关起来。国名党接收大员满天飞,捞取“金子、房子、女子、车子、位子”时称五子登科。周镐却被看押在监牢中。他耳闻那些接收大员,一个个中饱私囊,肥得流油。心中充满了失落感。军统特务头子戴笠更是不停地飞向沿海各大城市,指挥手下大小特务接收大量的敌伪资产,早把牢中的周镐给忘记了。四六年三月十七日。戴笠从北方乘飞机飞向上海,因上海大雨飞机被迫转飞南京。因雨雾,飞行员未辨明方向飞机一头撞向岱山,机毁人亡,戴笠一命呜唿。戴笠死后因无人在细查周镐之事,周镐让其妻子四处活动,向军统中过去的好友说情,周镐得以无罪释放,但以后无人再敢重用他。周镐意志消沉,在家中怒骂军统及gmd卸磨杀驴。此时负责策反孙良诚的地下党员徐楚光已于四六年三月奉命调入zg华中局联络部任华中局联络部第三工作委员会主任。三工委成员刘蕴章面对gmd军大兵压境苏北,对革命前途丧失了信心。徐楚光派他到南京做地下工作时,刘蕴章乘机叛变,于四月间向gmd保密局头子毛人凤告密。把三工委的组织系统、人员、编制全部向毛人凤说出,徐楚光毫不知情。仍经常以各种身份作掩护秘密从苏北解放区来往于南京、上海、苏州、扬州、徐州等各城市之间。是年五月底。徐楚光从南京谢庆云家中得之周镐的情况。周镐被释放后窝在家中闭门不出显得十分苦恼。这一消息使得常年做党的地下工作、具有丰富经验的徐楚光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周镐在军统中干过多年,是军统中重量级人物。掌握有gmd特务机关大量机密,如能说服周镐为我所用则对党的工作会产生很大的作用。在分析各种情况之后。徐楚光只身潜入周镐家中,周镐对这位陌生人突然造访深感惊讶,徐楚光公开表明身份开始与周镐深谈。周镐刚开始充满敌意和警觉,徐楚光则开导和循循善诱。在与徐楚光的交谈中,周镐联繫起自己的前途和命运渐渐如冰释然。两个人谈到深夜徐楚光才离去。周镐出身贫寒此时又被gmd遗弃,所以彼此的深谈中周镐有所觉悟,终被徐楚光发展成为一名zg临时党员。七月份,身处南京的谢庆云接到徐楚光的郑重通知:近日将派出一位特派员单独领导谢的工作。通知交代了接头的暗语:来人说:“门外的大树太茂盛了”谢需回答“准备削去杂枝透些阳光”。接头地点就在谢的办事处。谢庆云接到通知后辞掉所有应酬,在办事处专心等待地下党特派员的到来。十四日下午二时正,谢庆云吃过午饭后正躺在沙发上小憩,副官推来报:“处座,有客人求见。”谢庆云心中一喜走进客厅,当他看到所来之人,他的脸色顿时变得迷惑起来。这人不是日伪时期军统南京潜伏站少将站长周镐吗?谢庆云让坐。周镐坐下来说:“门外的大树太茂盛了”从周镐的嘴里说出这句接头暗语使谢庆云大出意外。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精神高度紧张对周镐说:“请你再说一遍。”周镐又把刚才的话准确无误地又重复了一遍。谢庆云认真地、仔细地听完后,一字不漏地回答:“准备削去杂枝透些阳光。”接头顺利完成后。周镐即起身告辞。 正文 第三十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2-8 6:35:25 本章字数:2530 反差太大了。去年,谢庆云陪同周镐到扬州面见孙良诚时,谢庆云知道周是少将级军统大特务,根本没有一丁点**的味道。当时谢庆云的内心对周镐是厌恶的。而今周镐却突然变成了**的特派员,并且党内的职务上还是自己的领导,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但事实就是事实。从双方的接头细节上看,他确定周镐的现在身份就是上级组织派来的、领导自己的特派员。 孙良诚做为gmd军杂牌军将领,又曾经投降过汪伪汉奸政府。gmd嫡系是看不起他的,都想藉机排挤和吞併他。作为gmd部队,**也不能放过他。孙良诚在夹缝中求生存。孙部于一九四六年八月底移防宿迁时,一路展转颠沛流离,受gmd军挤压,遭**部队不断打击,部下由几万人马只剩下五千左右人枪。驻防宿迁的孙良诚被迫接受gmd方面的缩编命令,孙部改编为新编二十五师,上将孙良诚任师长。孙手中只剩这么点人枪。有谁能看得起?孙良诚到徐州参加gmd徐州绥靖公署召开的高级军官会议,他只能做在不显眼的位置。gmd嫡系将领发言,大家正襟危坐、洗耳恭听。轮到他发言,将领们漫不经心不屑听他讲话。他感到自己所讲的话连放屁都不如。从徐州回到宿迁,孙良诚下令扩充军队,把手下的军官、士兵派往宿迁各地。规定士兵凡招来一排人即当排长,招来一连人即当连长,招来一营人当营长。军官则升一级。一时间宿迁的孙良诚部队到处在招兵抓夫,许多青壮年被孙部抓走。孙良诚的部队也随之扩大。此时gmd政府早已还都南京。南京政府开始不承认孙部扩军名额。因此就不拨给相应的武器装备、服装、军饷。孙部新兵的待遇可想而知了。几个人合用一桿旧枪,一个连只有一挺轻机枪。gmd嫡系部队装备好的,清一色美式武器弹药,稍差一点的也是日式装备。而孙良诚部队的装备却及其杂乱:有美式、有日式,更多的事多年前西北军留下的老旧武器。但毕竟孙部的人员多了,孙良诚稍稍能直起些腰杆。 第137页 孙部进驻宿迁,gmd保密局(gmd政府从重庆还都南京后,军统局改为保密局)特务徐莉作为徐淮特派员也来到宿迁,在孙部特派战地视察官、少将吴仲芳(系保密局特务)下面工作。孙部以吴仲芳为首的特务组织主要目的是监视孙良诚。徐莉名义上是吴仲芳的手下。实际上另有任务,单独行动吴并不过问。 也就在四六年六月间,运东县委独立团奉命改编为淮北地方主力——淮海区十旅三十团。团长张英华调任zg华中局联络部第四工作委员会(简称四工委)主任。张英华接到改编命令后,即向部队传达。全团近二千人的干部战士接到团部命令,开始改编前的准备工作。战士们把驻地老百姓家的水缸里挑满水,在柴房里堆满噼好的柴禾。一营营长张东奎正带着战士门给老百姓修缮房屋。他们就要离开这战斗生活多年的家乡、奔向新的战场了,临行前想多为老百姓干点事。 八月的天,流火的天,人就是不干活也淌汗。何况战士们在光秃秃的屋顶上爬上爬下地干活。张东奎和战士门身上的军服都被汗水浇透了。房主老汉烧了一大锅绿豆汤站在房屋下面,对正在屋顶上干活的张东奎喊:“张营长,让同志们下来歇会儿吧,别让这些娃子们热坏了。”张东奎用毛巾擦了擦汗水,对战士们说:“下去歇一歇,喘口气再干。”说完和战士们一个一个爬下屋顶。老汉已盛满绿豆汤等待,递给张东奎一碗。张东奎接过喝了几大口,绿豆汤香香的、甜甜的。他对老汉说:“谢谢您大爷,您老人家这么困难还买糖来熬汤给我们喝,我们真过意不去”老汉连声到:“该感谢的是我,大热天让这些娃子来给我修房子,大爷我只能拿出这些招待你们。”一阵凉风吹过,张东奎感到特别的舒服。他和战友们喘了口气又上了屋顶。 这时,张英华的警卫员周桂林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屋下,朝上面喊:“张营长。团长请你去团部一趟。”张东奎听到喊声,嘱咐正在干活的同志们:“活要干的仔细些。”就顺着梯子下到院内问周桂林:“团长找我有什么紧急事吗?”周桂林小声如实回答:“你家张大爷(东奎的父亲)来部队了,要找你回家。现正在团部吵闹。”张东奎赶紧随周桂林到团部。父亲见儿子来了,拉着张东奎就要回家,还说:“小日本打跑了,我儿子该跟我回去,给我养老送终了。”张东奎不肯走。团长张英华和团部的好几位同志过来拉劝。张东奎好不容易挣脱父亲躲了起来。老父坐在地上哭喊着让张英华还他的儿子。张英华劝说:“老人家,张东奎是个好同志。如今小日本虽然被打跑了,可还有gmd反动派没有被消灭。天下还有好多穷苦人等着我们去解放……”老父哭喊道:“我不管这些,我就要我的儿子回家给我养老。”部队就要改编出发了张东奎的父亲却赖在团部不走,团长张英华和团部的好多同志们好言相劝,老父就是不走。这给全团造成很不好的影响。张英华只好找到躲起来的张东奎反劝他说:“东奎,眼下部队马上就要改编出发。自古以来忠孝不能两全,我看你还是回家尽孝吧。”张东奎嘆了一口气:“干革命工作这么多年却受到父亲的拖累。”他对张英华说:“团长,我回去可以,不过你得给我开一个证明,证明我曾经在革命队伍中干过。回去就是当一个平头百姓,做一个种地的庄稼汉,我也将曾经为革命工作过感到自豪。”团长张英华说:“可以。”于是到桌边取过毛笔写了一纸证明:“兹有我部张东奎同志,在革命军队中工作多年,并任我部一营营长之职,特此证明。中国**运东县委独立团团长张英华。一九四六年八月二十四日。”张英华写好后命周桂林拿来团部大印,盖上印章。墨迹干后交给张东奎。张东奎郑重地把证明叠好塞入怀中口袋。向团长张英华和团部的同志们一一敬礼握手告别。他又回到一营营部。战士们不知道自己的营长要离开,都各干各的事。他打点好简单的行李,带上把那把唢吶和以前缴获的日军铝质军用水壶还有那些在战斗中获得的军功章,只悄悄和副营长及教导员交代了几句,便和父亲回到老家。 张英华把部队交给上级后,奉命仅带着警卫员周桂林走马上任四工委主任。 回到家中的张东奎白天下田摆弄庄稼,有时帮着父母做些豆腐出去卖以补贴家用。张东奎有时也挑着豆腐挑子到各庄去卖豆腐。晚上闲时他取出唢吶,吹着悠扬的淮北小调,藉以消遣。那淮北小调经过自己的改动,吹出来的音色是悲凉和消沉的。 正文 第三十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2-8 6:35:25 本章字数:2924 张英华调到四工委工作。四工委有一名工作人员叫刘勇,三十岁上下。张英华刚到任时,见刘勇沉稳、能干。从与刘勇的交谈中张英华始知刘勇是一位搞地下工作多年的同志。张英华渐渐喜欢上了此人。从刘勇的嘴里,张英华了解了不少淮北地下党的工作情况。四工委的工作与负责策反孙良诚部的徐楚光主任领导下的三工委工作基本一致。主要是负责对敌的情报策反工作。当时整个苏北敌情严峻。八月,孙良诚部占领宿迁,九月gmd军整编七十四师、整编二十八师等师占领当时的华东我党我军首府两淮(淮阴、淮安)苏北只剩下沭阳、涟水等少数几县为**武装所控制。在gmd的不断压缩、紧逼下,沭阳县境内涌入许多我党各级机关。淮北党委的三工委、四工委均驻在沭阳乡村且这两个机关相距不远。在这期间张英华和徐楚光有过短暂的接触。一次徐楚光从外地回到三工委,张英华听说后就到三工委来看望徐楚光,以前两个人曾经见过几面彼此也算熟悉。张英华见徐楚光手拿一张纸站在桌旁沉思。张英华过来也不绕弯子,直接问:“老徐,你这人脑壳整天都不闲着,又想什么事?”徐楚光从沉思中转过神来对张英华说:“张主任,你来得正好。你看宿迁县城的孙良诚又在招兵买马了”张英华笑着说:“你老徐就是神通广大,从哪里搞来的这么个玩意儿?”说着就从徐楚光的手中接过孙良诚的招兵传单拿在手中看,看完后张英华略有所思地说:“你老徐想什么我知道了,你想派人打入孙良诚部队,而且你觉的我是合适人选”徐楚光也笑着说:“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他对张英华说:“你是搞军事斗争工作出身的,如果能打入孙良诚部队,将来对我们策反孙良诚将有巨大的作用。”张英华同意他的看法,他想了想说:“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我军处于战略守势,敌人正处于战略进攻阶段。如果能有一支部队打入敌人内部,配合正面战场上的我军对敌斗争,给我军提供情报、间接支援我军,也不失为一招好棋。”两个越说越投机。徐楚光干脆拉着张英华去华东局联络部。徐楚光把两个人谈话的意思向联络部首长汇报。建议张英华带一批人打入敌人内部。此举事关重大,联络部首长把此事直接上报给华东局首长谭政委。谭政委经过研究认为张英华富有各方面斗争经验且胆大心细完全能胜任此事。谭政委派人找来张英华问他对此事有什么意见。张英华对谭政委说:“坚决服从党的派遣,但我有个要求。”谭政委令其说出,张英华道:“我打入孙良诚部是可行的,但孙部受gmd排挤和限制,我感到在其部起的作用不会太大,倒不入让我公开拉出一只队伍,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或许能打出一片天地来。”华东局首长谭政委听完张英华的要求,沉思良久。对张说:“你的这个建议很值得研究,我和有关同志商讨一下再答覆你。”张英华辞别谭政委,回到四二委。他预感到今后自己会有一个大的转折,他的头脑中一直想着打入敌人内部的事情,脑子里不时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晚上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觉,翻来覆去把床压得吱吱响,隔壁的警卫员周桂林起来几次看看首长是否病了。张英华说:“我没病,你睡你的觉。”张英华实在睡不着,干脆起床披上衣服,打算去三工委找徐楚光主任交谈交谈。他一人到了三工委问值班的工作人员:“徐楚光主任在吗?”值班人员回答:“报告张主任,徐主任已奉命到南方执行任务去了。”张英华只得回来。这是张英华和徐楚光的短暂相识,以后再也没有遇到过徐楚光同志。直到全国解放后。张英华托党内的同志打听徐楚光,均知之了了。徐楚光作为隐藏战线工作的同志,涉及到太多的秘密,一般人是无从知道的。 第138页 张英华去三工委找徐楚光未见其人。而徐楚光已经动身前往上海,徐到上海后即在上海山西路南京饭店分别召开地下工作会议。先通知周镐,周镐应约前来。也住南京饭店,徐楚光与其密商策反孙良诚部的具体工作,一天之后周镐离去。徐楚光根本不知道刘蕴章已叛变投敌,又约见刘蕴章,并委任刘为“三工委的沪、镇(江)特派员。”约见结束后,刘蕴章返回南京,即向保密局报告称:zg地下党要人徐楚光现住上海的南京饭店,并把徐楚光与周镐会晤及工作内容等重要情报密告gmd保密局。保密局即密电上海的特务机关到南京饭店抓捕徐楚光。特务们赶到南京饭店却扑了个空。徐楚光已转移,保密局即针对周镐立案密查。 四六年十一月,gmd军整编六十九师戴之奇部、整编十一师胡琏部相继到达宿迁。准备向苏北的新安镇和沭阳县进攻。加上孙良诚的部队,小小的宿迁县城驻扎着gmd八九万人马。驻扎在宿迁县城的两只gmd正规军打压孙良诚新编二十五师官兵,孙良诚部成了孙子。县城里不时发生gmd嫡系官兵打骂新编二十五师官兵的现象。部下向孙良诚诉苦。孙良诚倍感屈辱。这时,他又想起去年zg谈判代表申伯纯离开扬州时,因没有採纳得力部下谢庆云保持与申继续联繫的建议而后悔。十一月中旬,孙良诚密把谢庆云叫到安徽淮南市向谢庆云打听申伯纯的情况,让谢庆云再设法找zg代表申伯纯联繫。谢庆云答应后,离开淮南到南京,马上向周镐报告了受孙良诚召见的情况。 周镐于四五年九月被zg华中局批准为zg特别党员。徐楚光把入党的消息传给周镐,周镐激动的表示,要为**事业奋斗到底,致死不渝。当下周镐在南京家中听完谢庆云的汇报,即通过设在家中的秘密电台上报,上级回电任命周镐为特派员,代表zg与孙良诚会面协商。周镐把上级回电内容传达给谢庆云,谢庆云即从南京起身到宿迁向孙良诚报告了与zg联繫的结果。谢对孙说;“总座,我已设法与zg方面联繫上了,zg方面不日将派周镐为全权代表来洽谈。”孙良诚听后惊问;“是哪个周镐?”谢庆云答;“就是曾任我部总参议的军统南京潜伏站少将站长周镐。”孙良诚大惊;“怎么是他?”谢庆云肯定的回答;“就是此人。”孙良诚满腹怀疑;“周镐真是**?”谢庆云依然肯定地点点头:“是。”孙良诚脚穿黑马靴在屋内来回踱步。他人又高大,身材又胖重。踱步时,脚下的木地板与靴底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多年的军阀生涯,使他有多疑的性格。他想仅在一年前,周镐还死命拉他去投靠蒋介石,一年后周镐竟然成为**的全权代表。他怀疑是不是事情处理的不周密使gmd特务钻了空子派周镐来搞他?这周镐到底是**的人还是gmd保密局派来的特务?孙良诚拿不定主意。谢庆云见此情况心中暗暗叫苦,他一时无法说服孙良诚相信周镐。这一次约见因孙良诚狐疑而流产了。谢庆云只得返回南京,向周镐说明孙良诚拒绝与他见面的事,说孙良诚怀疑周镐的真实身份。 党交给的任务没有完成,周镐比谢庆云更加着急,平时不大抽菸的周镐从身上掏出一包劣质价低的香菸抽出一根,点上火吸上一口又咳嗽不止。谢庆云知道自周镐被军统释放后,周镐一家便断了经济来源,周镐又不好意思向党伸手要经费。谢庆云掏出一沓gmd钞票交给周镐说:“老周,你手头拮据,这些钱先拿着,日后我定期送来。”周镐推託不收。谢庆云把钱硬塞入他的口袋。周镐眼含泪光对谢说;“我在gmd那边有谁能真正关心过我?过去我在那边虽吃喝穿用不愁,花钱如流水,但真正的情谊却薄如纸,淡如水,逢场做戏。如今看来还是我们党的同志间有真正的同志之间的感情。谢谢你庆云同志。”谢庆云安慰他:“老周你言重了,同志间理应互相照应,互相帮助。” 正文 第三十章(d)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2-8 6:35:25 本章字数:2074 打从周镐参加革命后,在谢庆云家中和谢庆云第一次接头见面。周镐就从心里佩服谢庆云这个**人。胆大老练机智。回忆起四五年夏初,他被周佛海推荐当孙良诚部总参议时,向孙提出到孙部扬州视察,从南京陪同他到扬州的孙部驻南京办事处处长兼孙部副军长竟然是**地下人员。双方第一次接头时他对谢庆云的沉着冷静,干练和处惊不变的反应能力十分佩服,如今他们又成了同一战壕里的生死战友,周镐感慨万千。谢庆云直到后来被gmd特务逮捕前,每隔两个月总是要塞给周镐一个装满钱的信封。并有时开玩笑地说:“快给家里寄些钱,要不然嫂子就不给你进家门了。” 谢庆云到周镐家中汇报孙良诚拒绝见面之后,从周家出来坐进办事处的一辆小卧车里。脑子里思索着,如何才能让孙良诚相信周镐呢?他突然想到现任孙部总参议的郭楚材。郭也住南京城里。谢庆云想,自己和郭楚材同为孙良诚信任的部下。如果说服郭楚材和他一起去宿迁劝说孙良诚,必能打消孙的疑虑。谢庆云和郭楚材同属西北军系统。彼此相交也厚,郭楚材在思想上也憎恶gmd蒋介石,谢庆云觉得说服郭楚材有把握。想到这里,他吩咐司机掉头转向朝郭楚材的家方向开。到郭楚材家,谢庆云把来由说了,郭楚材当即表示同意。第二天二人就到达宿迁。郭楚材和谢庆耘这两个孙的得力部下,经过艰苦努力,意在说服孙良诚。郭楚材当面向孙良诚保证:“如果周镐不是zg派来的人,你发现就先杀我的头,再杀谢的头。”孙良诚最终同意和周镐见面 第139页 孙良诚被说服和周镐见面,偏偏周镐那边又出了问题。四六年八月徐楚光再次转赴上海,在南京饭店又先后约见周镐和叛徒刘蕴章。约见结束后徐楚光因地下工作需要即从上海赶往武汉从事秘密活动直到十月下旬才又回返到上海,仍住在山西路的南京饭店七楼的一个房间内。十一月十九日徐楚光召刘蕴章等几个人到上海接受党的工作指示,开完会后,刘蕴章坐车返回南京,火车开到苏州站,刘蕴章下了火车,復又登上开往上海的火车秘密跟踪徐楚光。这次他想钓大鱼,好向主子毛人凤邀功。二十一日周镐到上海向徐楚光汇报策反孙良诚的事情并相商实施方案。这一切没有逃过叛徒刘蕴章的贼眼。周镐回南京,刘蕴章又跟踪周镐并与周镐坐在同一节火车厢内。由于党的地下工作都是单线联繫。周镐并不太认识刘蕴章。而刘蕴章却时刻盯着他。两个人到了南京火车站下了车,刘蕴章一直跟踪周镐。直到周镐家门口周镐敲门进去,刘蕴章才离开。周镐到家后立即向谢庆云传达徐楚光的指示和要与孙良诚面谈的具体内容,并要求谢庆云作好准备将与二十八日同去宿迁。二十七日夜南京城飘起了一场大雪,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周镐起来推开门,见大雪很深,整个南京城区被厚厚的大雪笼罩,周镐在家中等、谢庆云的电话。八时整,谢庆云打来电话:“南京北上的火车停开,北上徐州无法成行(从徐州乘汽车达宿迁)。”周镐只得放下电话呆在家中另等谢庆云的通知。九时左右,gmd南京保密局本部的五六个特务闯入周镐家中。其中带队的特务头目认识周镐,那头目说;“周镐兄,毛(人凤)先生请你去,请你现在随兄弟我去一遭。” 周镐被捕了,被关押在南京宁海路十九号保密局看守所内。周镐被捕,被关押进看守所,打入保密局内部的zg地下党人立即把此消息通知上海地下党,地下党又告诉徐楚光,徐楚光立即转移并且通知相关人员也转移,切断所有可能被敌人利用的线索。 周镐曾经是gmd军统里的大特务。审问他的特务们大多是他的熟人。有曾经和他的地位差不多的,还有曾经是他的下级,所以周镐关押在保密局内并没有被拷打。审问他的头目问他:“老兄,人家告你是**的地下人员,去上海接受共党的秘密任务,请说实话吧。”周镐在军统多年,熟知特务内部的操作程序。他便以老卖老说:“是哪个混蛋王八羔子说我是共党,给我站出来。老子被你们一脚踢出门外,你们不养活老子,难道还不让老子到上海做点生意吗?说老子是共党你们有什么证据?谁说老子是共党,就让他来跟老子当面对质,别说老子是共党,就算老子是,你们把跟老子接头的那个共党分子找来。你们不讲证据,无缘无故凭哪个混蛋的几句话就诬陷老子?老子在军统干了这么多年,难道就落得这个下场吗?”周镐一口一个老子。骂得审问他的特务们不知道该怎么往下审了。特务们也觉的周镐讲的有理,说周镐是**谁看见了?谁抓住可靠证据了?就凭刘蕴章的那些话也确实勉强。上海的特务又没捉到徐楚光,没有对证。特务们只好把周镐又关进看守所。 徐楚光派地下党人送给周镐夫人不少营救资金。来人对周的夫人说;“党组织非常关注周镐同志,请你出面营救周镐同志非常适合,需要花费多少钱,我们就给多少。”周镐夫人托周镐在原军统内的故友旧交、现仍在保密局握有实权的特务向毛人凤说情,保密局里的地下党也积极活动,加上周镐在保密局的巧妙斗争。周镐于一九四七年元月二十一日,农历除夕这一天早上,被无罪释放。除夕的夜晚,南京城内鞭炮阵阵,家家户户都在吃年夜饭。周镐简单吃过晚饭后,即来到密室,用电台向三工委唿叫联繫。 正文 第三十一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2-8 6:35:25 本章字数:2250 (引子)戴之奇“啪”的一个立正,感激地说:“请校长放心,学生一定不辜负校长的栽培。”戴之奇感激蒋介石,就差没感激蒋介石的八辈子祖宗了。召见后,戴之奇坐进小卧车里,心里盘算着在这次苏北战事中,如何能取得主动,以报效蒋介石的提携之恩。小卧车行驶在南京的街道上,街道边的行道树和建筑物在路灯的照射下,影子映入小卧车中,在戴之奇得意的脸上不时闪过。 一九四七年四月底五月初,春暖花开、莺歌燕舞之时,周镐在谢庆云的陪同下到宿迁与孙良诚会面,这时宿迁已无gmd军主力,孙良诚的日子又觉得好过些了,而宿迁四周围**的活动又活跃起来,不断打击孙良诚的小股部队,这些给周镐和孙良诚的会面客观上带来消极的的影响。周和孙的会面,就**要求孙起义之事双方展开谈判。孙良诚仍无诚心,借起义向周镐漫天要价。孙以部下军官家属需要转移安置、部队官兵需要军饷等理由,要求周镐给两千两黄金作经费。周镐发觉孙良诚是个军阀老油子,比较难对付而两千两黄金数目又大,没有答应孙良诚的无理要求,第一次谈判无终而果。 谢庆云是**,可孙良诚是自己的老上级,加之孙良诚狡诈多疑,故在当天的谈判桌上谢庆云无法公开偏袒谁,尽量扮作中间人。晚上谢庆云安排好周镐食宿后单独面前孙良诚。孙故意问谢:“我向zg要两千两黄金,你看是不是少了?”谢庆云耐心地劝说:“总座,记得抗战时我门被汤恩伯所逼投靠南京汪精卫,那时我们与汉奸政府讨价还价,那是有情可原,可我们投如今的**,那可和投汪精卫不是一回事。**为老百姓,不是为自己谋官谋财,我们投共是为百姓做事。不应该向**要这么多黄金。我们的起义是义举。从**的对外广播中,你看人家**对起义后的高树勛多么重视和尊重,从高树勛的例子看。人家**并不像蒋介石、汪精卫之流。用你时拿你高高在上,不用时推入地狱。我们为军官家眷的安全着想是对的。但我们起义后,**也不会不过问此事,实际上我们有几百两黄金就足够了……”谢庆云说到这里,孙良诚打断了他的话,说:“老谢,天太晚了,你先回去休息。节省当然好,但我也不能亏待了我的部下。” 第140页 到了第二天,周镐再次与孙良诚会谈。仍由谢庆云单独作陪。孙良诚昨天夜里在谢庆云的劝说下,在第二天的会谈中表示愿意起义,但又大倒苦水,言带兵安置的困难,并坚持要一千五百两的黄金,作为起义时安置军官家眷的费用。周镐除对孙良诚表示理解外,问是否少要一些黄金,但孙坚持己见不松口。这次会谈,孙良诚同意起义,这是一个成果,但孙坚持要一千五百两之巨的黄金,周镐必须请示上级。周镐返回南京后,把与孙的谈判内容密电苏北华中工委(华中局时已改为zg华东局,在苏北设华东局华中工作委员会简称华中工委,直属华东局领导)。华中工委首长接周镐电报,又上报华东局请求指示。九月华东局復电指示华中工委,只同意拨给孙部黄金五百两。这五百两黄金还只能以布匹、棉花、粮油等实物折算付给,并指示抓紧策反孙良诚部。 四七年十月上旬,周镐从南京浦口乘火车到徐州,在徐州市区崇文路远东饭店和谢庆云碰面密谈。谢庆云提出给孙良诚增加一些心里压力,促使孙在心理上倾向起义脱离蒋介石系统。周镐即利用原来在军统用过的手段,假造了一份蒋介石的手令,手令的内容是:令保密局密查孙良诚通共一事。署名蒋中正。 阳历十月十日是gmd的“双十节”(一九一一年的这一天孙中山的辛亥革命首先在武昌起义tf了满清政府)。这天,周浩与谢庆云从徐州到宿迁再见孙良诚。周镐向孙良诚分析了当前形势,周镐说:“**的军队已经转为全面性的战略反攻,gmd军队处处被动挨打,蒋介石的败局已定,所剩的只是时间的问题了。蒋介石对军杂牌军猜疑很重。”说着,周镐从皮包里拿出那份伪选的蒋介石手令交给孙看:“这是蒋要调查你的密件”。孙良诚看了手令,吓坏了。但很快又控制住了情绪。干笑了两声对周镐说:“周老弟,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但现在要起义时机尚未成熟,还请兄弟在zg上级面前美言。多多体谅孙某人的难处。”孙良诚见会谈场面很尴尬,又说:“老弟一路顺风,大家先休息,以后慢慢再议。”谢庆云只得送周镐出门。 说孙良诚是一个反覆无常的小人也好,说他是脚踏两只船也罢,但孙良诚就是孙良诚,他在旧中国政治舞台上的处境决定了他凡事都要反覆盘算,是一个决不轻易作出决断的人。白天谈判时孙良诚看了蒋介石要查他的手令,手令上的白纸黑字并有蒋介石的亲笔签名,孙良诚的脑子里能不转悠吗?他一会想,难道自己与**谈判的事真让gmd特务知道了?又一想,这不大可能啊,因为谢庆云和郭楚材不但是自己绝对相信的老部下,而且两个人的处事作风是严谨和稳重的啊?这二人不可能去出卖自己。想到以上这些,他又怀疑周镐是不是真的**,也许周镐假冒**,实则为保密局办事来法办自己的,想到这他一身冷汗。已经是深夜了,他还是命人把谢庆云叫来问谢:“周镐是**人究竟有多少可信度?”谢庆云十分认真的对孙说:“总座,谢某人跟随你多年,刨出萝蔔带出泥,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这事关我们西北军这一部分老底子前途命运的大事情,谁敢拿它作儿戏,你难道信不过我谢庆云和老将军郭楚材吗?”谢庆云的这些话虽然打消了孙的疑虑,可第二天,也就是十一日孙良诚与周镐再次会谈时孙仍藉口:“如果不解除军官们的后顾之忧,不把他们的家眷安排妥当,要他门带兵行动是很困难的。”孙仍在拖延观望。 正文 第三十一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2-8 6:35:25 本章字数:2198 周镐和谢庆云策反孙良诚,因孙的一再拖延,实际上策反孙已不见成效。这时孙良诚在宿迁城外的各部队接连遭到人民解放军部队的打击,损失不小。孙良诚面对解放军的军事打击,对蒋介石却抱有幻想和希望,这也是孙拖延起义的原因之一。周镐几次进出宿迁城面见孙良诚,行动虽然是极为秘密的。但还是被孙部的保密局特务嗅出了点味道。孙部特务少将战地视察官吴仲芳放出话来:“宿迁四周的共军都是谢庆云和周镐引来的。” 谢庆云听到特务们的这些话,感觉周镐继续呆在宿迁有些危险,不得已把周镐送出宿迁。 没有成功策反孙良诚,谢庆云万分苦恼。他想来想去,策反不动顽固的孙良诚,何不策反孙的部下以架空孙良诚?离解放战争胜利之日越来越近。谢庆云感到时间紧迫,他分析现孙部最有实力的有两个人:一是孙玉田。此人是孙良诚的侄子,效忠孙良诚,不管孙良诚做出怎样的事情,孙玉田肯定会死心塌地地跟随孙良诚到底,此人不易策反;二是王清瀚。王是谢庆云的连襟,与谢是亲戚关系,此人有思想、能识大局。四五年孙部军长赵云祥率部在盐城起义,投向**后,这件事对王清瀚产生极大的影响,对孙良诚这位老长官的“愚忠”也产生了动摇,曾经多次找谢庆云发泄对孙良诚做法的不满,因此谢庆云觉得策反王清瀚很有可能。谢把策反王清瀚的想法请示周镐,周镐又请示华中工委。华中工委很快同意谢庆云策反王清瀚部。 一九四七年冬天,谢庆云密约王清瀚到徐州。在徐州一旅馆内,谢庆云对这位连襟说话不必绕弯子,直来直去:“清瀚,我是一名**员,你可知道?”王答;“这个早已听说,我特别敬佩你。”谢又说:“gmd蒋介石在大陆气数已尽,跟他们走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知道你今后如何打算?”王清瀚已经明白谢庆云和他交谈的意图,说:“gmd就要完蛋了,我怎能看不出?我也正在思考今后的出路。你交友广阔,肯定先机在握。愿听指教,免得将来做他们的殉葬品。”两个人深刻地交换意见。谢庆云给王清瀚几天考虑时间。最后王清瀚表示希望加入**。谢庆云经请示zg华中工委批准后。四八年春天经连襟谢庆云的介绍,王清瀚秘密加入**。 第141页 **的地下工作就象一盘棋,地下党员徐楚光发展周镐为zg秘密党员后,就把策反孙良诚的工作交给了周镐让周镐直接跟上级联繫,徐楚光布下周镐这颗棋子后,又接到上级新的指示,去河南汤阴策反gmd杂牌将领孙殿英部(孙殿英即是曾经dq清东陵慈禧、干隆之墓的东陵大盗总指挥)。一九四七年夏,徐楚光在湖北武汉派手下交通员持信件去河南郑州,准备转道去孙殿英部,被跟踪到郑州密查徐楚光下落的叛徒刘蕴章发现,交通员被逮捕,后叛变供出徐楚光的行踪,还供出徐楚光的策反对象是gmd军将领谢庆云和周镐。叛变的交通员只知道谢庆云和周镐是gmd将领,并不知道他俩是zg地下党员。 四七年九月,徐楚光在武汉被保密局特务逮捕,年底押至南京,关在保密局在南京的宁海路十九号看守所。在徐楚光被押到南京保密局后,未几天,叛徒刘蕴章再次咬出周镐,周镐再度被捕,也关押在南京宁海路十九号保密局看守所。保密局的特务门从叛徒刘蕴章的嘴里得知:徐楚光与周镐有联繫,所以特务们把徐楚光和周镐两案并为一案侦察,敌人已清楚徐楚光的真实身份,徐楚光为了严守党的机密,保护同志,在敌人的百般严刑拷打下,坚不吐露实情。特务们撬不开徐楚光的嘴,而叛徒交通员和刘蕴章又知之甚少。使特务们无法对周镐定案,周镐也机智巧妙地从容应付敌人。周镐夫人再次利用各种关系营救周镐。迫使敌人于一九四八年三月再次无罪释放周镐。徐楚光因身份确凿继续被关押,直到在南京雨花台英勇就义。 一九四八年夏天,再次被gmd保密局无罪释放的周镐请保密局二处副处长黄公逸喝酒。周镐以前和黄公逸关系很好。周镐两次被保密局收押期间,黄公逸从中帮了不少忙。周镐宴请黄,一则表示感谢,二则想从黄公逸嘴里套出一些保密局内部消息。此时黄公逸刚从武汉回到南京。周镐摆宴也有给黄公逸接风洗尘的味道。酒席上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喝着酒。黄公逸乘着酒兴对周镐说一件事,周镐不听便罢,一听才知道事情不妙。黄公逸对周镐说出什么事,使得周镐内心高度紧张?原来,该年五月间,原zg华中工委秘书罗纳在武汉被gmd保密局驻武汉的特务门跟踪逮捕。罗纳经不住敌人的酷刑供出了**很多机密以及所知道的各地搞地下工作的**地下人员,还供出了zg华中工委在南京的秘密工作人员名单,周镐的名字也列入其中,保密局长毛人凤已知晓此事。黄公逸端起酒一饮而尽,提醒周镐:“此事你老兄注意应对,最好向毛(人凤)先生当面澄清。”周镐表面上装作无事说:“又是哪个混蛋想置我于死地,仍追打我不放,真叫人齿寒,来喝酒。”两个人又喝起酒来。时间已近午夜,周镐送走黄公逸。回到家中立即打开秘密电台报告华中工委,把罗纳叛变及其供出南京部分地下工作人员之事通报华中工委。销毁电台后与夫人商议,决定立即逃出南京。周镐给谢庆云处打电话,谢庆云不在南京不知去了何处,周镐就找到另一个身份即将暴漏的南京一个地下党人,三人于第二天早上,从南京乘火车到徐州。在徐州不敢久留,又乘车到宿迁,秘密住在王清瀚家,在王清瀚和谢庆云的安排下,周镐夫妇被安全送入解放区。 **人策反宿迁孙良诚的工作虽然困难却没有停止。 正文 第三十一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2-8 6:35:26 本章字数:2308 一九四六年七月,坐镇南通的gmd第一绥靖区汤恩伯(后改由李默庵指挥)命令五个整编师,计十五个旅十二万人马,向苏中解放区大举进攻。gmd军整编四十九师自南通向北,整编八十三师自泰州向东,整编二十五师自扬州向北,津浦铁路沿线的gmd第七军之第二十五旅自西向睢宁,泗县,盱眙、来安开进;江南的整编六十师,二十一师等七个旅,北渡长江后作为进攻的第二梯队,随后跟进。这些gmd军採用“多路向心突击”战术,目标直指我当时苏皖边区首府“两淮”(淮阴、淮南)地区。 进犯苏中解放区的敌军有十二万人,而坚持在苏中作战的粟裕部只有区区三万人。为了粉碎敌军的进攻,粟裕指挥部队採用机动灵活的多种战术,时而乘敌立足未稳,疏于戒备主动出击;时而打敌中路,与敌周旋,待我军有了较大迴旋余地时,忽转而用兵连续作战;时而捨近求远,长途奔袭敌侧面,攻其不备,在运动中歼灭敌人;时而避敌锋芒,运动防御,主力部队转入休整以逸待劳;时而奇袭;时而又“围魏救赵”与“攻城打援”……三万我军神出鬼没打得十二万gmd军频频招架,我军取得了着名的苏中七战七捷的胜利,并在战斗中缴获大量的美式装备,极大的改善了内战初期苏中我军手中的火力。 九月十日,gmd整编七十四师全部人马从徐州方向经睢宁、宿迁、泗阳在gmd军第七军、第二十八军的协同下直扑华中解放区首府淮阴、淮安。时淮阴只有陈毅率领的山东野战军一部少量部队在抵抗敌人的进攻。十一日,中央军委及陈毅均急电粟裕率部弛援两淮。此时粟裕在苏中刚刚结束七战七捷的战斗,他接到zg军委和陈毅的弛援急电,火速集合尚在休整的部队向北开进。苏中属水网地带,河汊纵横,且当时下着绵绵密雨,部队的行军速度上不来,到十七日粟裕赶到时,敌七十四师张灵甫已突破淮阴城门。陈毅率部北撤,粟裕只得率军追赶陈毅。在涟水县城西北与陈毅会师,粟裕上前给陈毅敬了个军礼说;“军长,我来迟了。”陈毅上前握住粟裕的双手用四川话幽默地说;“要得,要得。毛主席来电报,要我等你来后一起商讨下一个战役。”两个人亲切的交谈,谈到淮阴之战。淮阴做为当时的苏皖边区首府。中央军委和毛主席从大局的政治军事、尤其是考虑到政治影响要求陈毅力守淮阴,但单从苏北、鲁南敌我军事态势对比上看,陈、粟均不主张坚守淮阴,以避免同敌人拼消耗。因为我军与gmd军队是耗不起的,因此陈毅说:“两淮丢掉了,并不是坏事。”他还给粟裕念了一首刚写的诗:诱敌何妨让两淮,蒋军到此好堆埋,运河不是鸿沟界,会见狂潮捲地来。 第142页 这时,zg军委和毛主席採纳了粟裕的建议,将华中野战军和山东野战军合併组建新的华东野战军。十月十五日,zg军委和毛主席又给陈毅发来电报,指出两支野战军合併后由陈毅任司令员统一领导。粟裕为副司令员,负责军事战役指挥。此后粟裕就挑起了华东战场战役指挥的重担。 两军合併后,主力隐藏在鲁南休整。粟裕通盘考虑,决定在宿迁北部,预设战场,打好两军会合后的第一仗。 十月十九日,敌七十四师张灵甫部和二十八师之一九二旅进犯苏北涟水。为了打乱敌人的进攻部署、掩护苏北我党各级机关向山东转移,同时也为了迷惑敌人,掩护我鲁南野战军向宿迁北转进,粟裕命令华野集中九纵、十纵、十一纵及淮南十三旅共二十个团四万余人的兵力,展开涟水保卫战。涟水保卫战共打了十四天,我军共歼灭整编七十四师六千余人,歼灭二十八师一九二旅三千人。敌人逃回淮阴。十二月十六日,蒋介石命令张灵甫再次进犯涟水,狡猾的张灵甫接受上次失败教训。用正面勐攻吸引我军的同时,又突然加强侧面的攻击,我军不支,饮恨退出涟水。第二次涟水战斗双方各损失四千人,算是打了个平手,可张灵甫却不可一世认为新四军不堪一击。他向蒋介石夸下海口:“委座,把新四军交给我张灵甫吧,有我七十四师,就让新四军无葬身之地。”他还四下吹嘘:“gmd有十个七十四师,就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统一全国。”事实上几个月后,四七年五月十二日至十五日,我华野主力把孤军冒进的整编七十四师团团包围在鲁中孟良崮一带,彻底干净地消灭了这支蒋家御林军。七十四师三万余人上至师长张灵甫下至餵马的马夫,无一漏网。骄横的师长张灵甫被我军当场击毙。 几乎在张灵甫的七十四师二次进犯涟水的同时,驻扎在宿迁的gmd军整编六十九师,在其中将师长戴之奇的率领下北出宿迁县城向宿迁北部的新安镇进犯;整编十一师由师长胡琏率领沿宿沭公路向沭阳进犯。十二月十三日两部敌人几乎同时出动。敌整编十一师之十八旅占领宿沭公路边的来龙庵后,富有带兵经验的整十一师中将师长胡琏命令部队暂停进攻,稳扎稳打。而六十九师师长戴之奇原是gmd三青团骨干分子,是搞特务宣传组织起家的,自己虽然也是黄埔军校出身,却从没有单独带过一支gmd军队。整编六十九师军队中。南方官兵较多,本来组建整编六十九师时,其师长位置有许多人选,人选名单报给蒋介石时,蒋介石不知是何原因,偏偏选中无带兵经验的戴之奇。蒋介石召见戴之奇。召见时,戴之奇一口一个校长,把蒋介石喊的心里舒舒坦坦。蒋说:“吾弟无甚带兵经验。此番把六十九师交给你,希望你去磨练胆识,在勘乱建国的大业中为党国立下功勋。”戴之奇“啪”的一个立正,感激地说:“请校长放心,学生一定不辜负校长的栽培。”戴之奇感激蒋介石,就差没感激蒋介石的八辈子祖宗了。召见后,戴之奇坐进小卧车里,心里盘算着在这次苏北战事中,如何能取得主动,以报效蒋介石的提携之恩。小卧车行驶在南京的街道上,街道边的行道树和建筑物在路灯的照射下,影子映入小卧车中,在戴之奇得意的脸上不时闪过。 正文 第三十一章(d)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2-8 6:35:26 本章字数:2637 十二月十三日,戴之奇的整编六十九师和胡琏的整编十一师同时从宿迁城向北进攻,两军裹在一起,给我军歼敌带来困难。整编十一师进占来龙庵后,胡琏命令部队止步。戴之奇贪功冒进,命令部队继续北进,于当日下午进占人和圩、昭店,嶂山、峰山、晓店地区,渐渐与整十一师拉开了距离。整十一师师长胡琏抢先给徐州绥署主任陈诚报功,陈诚在电话中说:“向你表示祝贺,胡师长,但暂时不要报告委座,等战役打完再报不迟。请你老兄守住阵地配合六十九师作战,明白吗胡师长?” 胡琏正在听陈诚的讲话,说:“明白,我领会陈长官的意图。”他放下电话,问随身副官:“戴师长那边情况如何?”副官说:“戴师长现正向北继续进攻。”胡琏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奸笑。他命令副官:“命令部队坚守阵地,不得随意进攻。” 陈诚是胡琏的老长官,同属陈诚的土木系。整编十一师即是原陈诚的十八军改编而来。因此胡琏要先给老长官报告。戴之奇在军中素无渊源,只因得到蒋介石的赏识,才得到整编六十九师师长的位置。他的六十九师进占人和圩、邵店之后继续向峰山等宿北腹地进攻。他不与陈诚、胡琏是一系,所以只有给徐州绥署副主任吴奇伟打电话,他为什么不先给蒋介石打电话表功呢?因为在战场上越级报告是兵之大忌,这一点戴之奇还是知道的。吴奇伟接到戴的表功电话,打起官腔说:“戴师长,祝贺你成为宿北战场上第一个为党国立功的将领,希兄一鼓作气。我定在委座面前为你请功。”戴之奇在电话中感谢:“是,吴主任,兄弟决不负重望。”给吴奇伟打完电话,他在宿北人和圩的师部指挥所里徘徊。他的副师长饶少伟明白戴之奇的心思,上前献计道:“师座,您看要不要给校长打个电话,或干脆直接发个电报。”戴之奇正愁这事,但他怕得罪吴奇伟,就对副师长饶少伟说:“这不太合适吧,我已向吴奇伟报告过了。再越级报告给老头子,别到头来弄得我里外不是人。”饶少伟不以为然:“明天南京就要召开gmd大会了,我想委座是不会生气的,您和委座是师生关系,在老头子面前,他吴奇伟怎么能和你相比呢?” 第143页 戴之奇一听在理,他命令副官:“给委座发报,现正向峰山进攻,特告知,并遥祝国民大会顺利,学生戴之奇敬呈。一九四六年十二月十三日九时。”蒋介石接到此电报,恰巧陈诚就在身边,他高兴地对陈诚说:“之奇不愧为我的黄埔学生。”一旁的陈诚察言观色说;“委座,戴之奇的确是党国难得的人才,其实胡琏的十一师中午就打到了指定位置,给我打过电话,请我向委座转告。我劝他说,这只是宿北战役的开始,等战役胜利结束后,我会在委座面前为你请功的。”蒋介石听完愈加眉飞色舞;“好,打完这一仗,我亲自给他俩受勛。” 在宿北司吾山内的一处山洞内,华野最高指挥部即设在这里,陈毅粟裕二位首长正伏在军用地图前研究敌情。粟裕指着地图给陈毅看。粟裕说:“老总你看,我军当面之敌整编六十九师急速冒进,戴之奇这傢伙抽疯了。其师部随六十旅进占人和圩后,命令其四十一旅进攻苗庄,命令预三旅正向我指挥部方向展开进攻,我山野(原山东野战军简称)八师正在峰山与敌预三旅激战。其它部队也在接敌并与敌激战中。 “敌整编六十九师向北突入我军纵深,已与十一师拉开几公里的距离,我军包围消灭六十九师的时机到了。”陈毅听完粟裕的讲话,笑呵呵地说:“明天,也就是十五日,是蒋介石召开伪国民大会的日子。戴之奇疯狂北进,是想给其主子蒋介石的伪国民大会献礼。我看戴之奇此番在宿北之战不是献礼。是给蒋介石抢孝帽子吧!”陈老总幽默的话逗得在场粟裕等一些我军将领、参谋们哈哈大笑。笑声中,陈毅对粟裕说:“粟副司令,下命令吧?围歼六十九师活捉戴之奇这个龟儿子。”粟裕下令:“一纵叶飞部、八师何以祥部于十五日拂晓前进至新安镇以南、新店镇以北完成结集;七师谭希林、曾希圣部拂晓前进至西鲍圩渡过沭河,控制宿新公路及司吾山地区;二纵韦国清部于十五日拂晓前进至韩集保安圩、泰山地区完成结集,警戒敌十一师东犯沭阳;九纵张震部在叶海子、来龙庵一线构设阵地,割裂敌六十九师与整十一师联繫,并迟滞敌十一进攻,掩护宿北战场侧翼;命令一师从苏中兼程北上到宿北参战……” 在宿北战场上直接参战的我华野主力达二十四个团,这还不算地方部队和担任战场警戒的掩护部队。 十五日,在我各部的勇勐打击大,敌六十九师全线溃退。戴之奇命令收缩阵地,整个六十九师已被我军分割包围。 华野一纵的阵地设在宿北新店镇一带。纵队司令员叶飞正等待指挥部的命令。一纵作为这次宿北战役我军的一个铁拳,随时准备出击,给六十九师一个勐砸。命令一直没有下来,叶飞心急火燎,他离开指挥部,到附近的阵地转转。等待命令的战士们也急了,问叶飞:“司令员,什么时候开始打?”有的说:“首长下命令吧!”叶飞还得安慰战士们:“同志们不要急,现在的任务是吃好睡好,养好精神。”战士们回答:“是,首长。”叶飞问战士们:“同志们都吃过饭了吗?”一个战士老实回答:“我们一天没吃饭了。”“怎么不让吃饭?”叶飞问。那战士回答:“因为我们一直在等待命令,怕饭做好后,命令下来了我们来不及吃。”叶飞看着这些可爱的战士说:“这怎么能行,要是三天不来命令,我们就得饿三天肚子吗?”他对身边的参谋说:“通知下去埋锅造饭。”做饭的命令下达,阵地上冒出一股股炊烟,饭香、菜香也在阵地上来回地飘,各旅团营连饭都做好了。一万多人准备开饭,这时粟裕的电话打来了,命令叶飞:“北犯的六十九师在我军的打击下正向南全线溃退,司令部决心全线追击,命令一纵即刻向井儿头、曹家集一线穿插出击,并与该线以东的二纵韦国清部会合把撤退的敌人封死消灭。”叶飞接到命令即命令一纵各部:“第一旅抢占井儿头,第二旅进攻晓店镇,第三旅直插曹家集,纵队司令部随二旅行动。”饿了一天的纵队官兵抓起饭糰边吃、边集合、边开拔。菜太热炊事员只能忍痛倒掉,收拾炊具随部队行动。 一纵的一旅到达井儿头,没有发现敌人有溃逃的迹象,二旅到晓店镇遭敌阻击,三旅沿骆马湖进至曹家集以西位置。三旅来电报告:“叶司令,经查明曹家集发现敌整编十一师部队,附近敌人没有撤退徵兆。”叶飞命令与韦国清联络,二纵回电言称:二纵攻击前进,至来龙庵西南时,没有发现敌人溃逃或败退,故二纵已撤回原来阵地。叶飞得知异常恼火:命令围堵六十九师却遭遇到敌十一师强敌。叶飞命令“撤” 正文 第三十一章(e)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2-8 6:35:26 本章字数:1507 一纵的一、二旅奉命撤回,而三旅的八、九两个团由于运动速度太快,已闯入了整十一师的纵深地带,两团得到叶飞命令后,想往回撤已经晚了。叶飞得知三旅情况后惊出一身冷汗:孤单单的二个团钻进敌十一师纵深,要是给敌人包了饺子那损失太大了。在这艰难抉择的时刻,一纵的副司令员何克希对叶飞说:“我去三旅传达,命令他们撤回来。”何克希到三旅后,迅速联繫上了叶飞。叶飞命令何克希让他带着三旅注意隐蔽,天黑时等待一、二旅的策应,再设法突围。 第144页 敌整编十一师师长胡琏也发现了我一纵三旅七八、九两个团孤军深入十一师纵深。胡琏命令曹家集外围的十一师部队收缩阵地企图包围歼灭三旅的八、九两个团。胡琏正在部署兵力。偏偏凑巧的是三旅的八、九两个团在运动中搜索抓获了第十一师部的两个架线的电话兵。经审问后得知,当面曹家集之敌是敌整编十一师师部及直属队。曹家集兵力不多,现正准备向宿迁县城转移。正在三旅旅部的一纵副司令员何克希得知该情况,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八、九两个团虽处在敌十一师四面包围之中,但曹家集的敌人尚未摸清我军的虚实,何不干脆让八、九两个团在敌人的重围之中勐攻曹家集敌第十一师首脑师部,如果把第十一师师部打掉了,十一师将不战自溃,歼灭六十九师更无后顾之忧。眼看到了傍晚,何克希命令向曹家集之敌进攻。第八团第一营攻击曹家集外围的王圩子。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八团其余各部担负阻击,掩护第九团进攻曹家集。第九团则由团参谋俞慕耕率领,经激战一举突入曹家集内,歼灭整十一师直属工兵营、骑兵营大部,俘敌六百多人,又将敌炮兵团击溃。战斗中我攻击部队仅距曹家集内敌胡琏指挥所三百来米,胡琏差一点成了俘虏。胡琏急调十一师十八旅全力反扑。激战一夜我军最终未能攻入胡琏指挥所。整编十一师系全部美式装备,我军未能占领胡琏指挥所,我军除了高昂的战斗士气外,火力和人数均不及敌人。天亮时胡琏发觉进攻他指挥部的共军兵力不多,遂命令十八旅採用反包围,企图一口吃掉三旅的八、九两个团,何克希见此情况紧急命令八、九两个团乘敌人包围圈未收紧之前后撤。命令第八团一部占领曹家集西北三台山南侧,警戒宿迁县城及背后晓店镇方向,掩护主力撤离。下午三时左右,第八、第九两个团全部撤离险境进入宿北新店镇一带集中。 十六日晨,敌六十九师为了夺回失去的阵地,所部预三旅和第六十旅集中两个团的兵力在飞机、重炮的支援下向晓店镇北我峰山阵地勐攻,八师师长何以祥命所部坚守阵地。敌人多次反扑,我八师峰山阵地岿然不动。进攻峰山的敌人见势不妙,绕道南撤,窜入峰山脚下以南的晓店镇内。 战场瞬息万变。陈毅,粟裕调整布置命令:第八师围歼晓店镇的敌预三旅;一纵从峰山、晓店镇之间自西向东向敌人纵深勐插,坚决阻断敌六十九师和敌第十一师的联繫;二纵在整个宿北战场上由东南向西北攻击。十六日晚,一纵在叶飞、何克希的率领下,以果敢勇勐的动作。一部占领高家洼、傅家湖一线,一部插入晓店镇以南占领三台山。此举不但切断了敌六十九师的退路,还形成了与敌整编十一师正面对持的姿态。此时宿北沭河北面,我军第七师谭希林、曾希圣部与九纵张震部密切协同,已对邵店之敌第四十一旅形成包围之势,切断了该敌与人和圩敌六十九师师部的联繫。 到了这时,敌六十九师师长戴之奇才感到真正陷入共军重围了。此时再想突出去真比登天还难,这是他贪功冒进、死心踏地追随蒋介石的后果。他却深怪整编十一师胡琏配合不力。戴之奇分别向吴奇伟和胡琏唿救:“我六十九师各部深陷共军重围。”胡琏和吴奇伟的回答几乎是同一个内容:“请戴师长坚持,我们立即派兵支援。”可就是按兵不动。 正文 第三十二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2-8 6:35:26 本章字数:3557 (引子)从黄包车里提出大包小包送给夏盛才的礼物,有东北人参,梅花鹿茸,有冬虫夏草等之类高档礼品。张跃武把名贴交给在门口等候的金香满后,在门口等待,忽听门里有人喊他,张跃武不慌不忙,走进夏盛才的大厅,他摘下墨镜,见大厅正墙下悬挂一幅下山的勐虎的中堂画,画中的勐虎眼珠放光,张开血盆大口,眦着虎牙,似在咆哮。画下太师椅下端坐一人,六十来岁,身体微胖,半头白髮倒梳得油光滑亮。上身穿咖啡色丝绸马褂内罩菸灰色长袍,足蹬着青丝绸面的云底布鞋,道貌岸然。 戴之奇在人和圩师部指挥所内几乎从十六日晚不停的唿叫到次日凌晨,胡琏和吴奇伟从未派出一兵一卒。戴之奇绝望了。他把枪举起对准自己的额头想自杀成仁,被其副师长饶少伟发现,一下把枪夺了下来,并劝戴之奇:“师座你这是何苦呢?你这样做能对得起委座吗?他们俩见死不救咱们就直接给南京老头子发电报求援。”戴之奇脸色铁青,死人一般。他只得说:“事以至此,只有求救于老头子了。”副师长饶少伟伸手招来副官记录戴之奇口述的电报内容:“我部已于十六日陷入共军陈毅、粟裕所部重重包围之中,昨晚向吴奇伟和胡琏一直唿救,至今未见一兵一卒,局面以到了万难之时,恳求校长派兵或催令胡琏部救我。”蒋介石收到该份电报,抓起电话大骂陈诚:“给我速命胡琏派兵解围,娘西皮。救不出戴之奇让胡琏提头来见。” 胡琏接到陈诚转来的蒋介石的命令,不敢怠慢方才使出看家本领。十七日上午,敌整编十一师之第十一旅、第十八旅,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由井儿头、曹家集一线向一纵既设阵地蔡林、张林、高家洼一线展开勐烈进攻,企图解六十九师之危。激战一上午,敌整十一师未能攻占一纵阵地,倒是遗下无数尸体,拉走整卡车、整卡车的伤兵,往宿迁县城抢运。下午一时,十一师设在宿迁县城北郊锅矿山的二十门美式一五0毫米重炮,开始朝北部的一纵阵地狂轰,敌空军又飞来数架飞机往一纵阵地扫射轰炸。整个一纵阵地火光四起,硝烟瀰漫。整十一师的第十一旅、第十八旅又在飞机、炮兵的掩护下顷尽全力分路向我一纵阵地蔡林、巷庄勐攻。经过短兵相接激战后,敌人终于突破我一纵阵地。敌第十八旅占领枣林、巷庄我军阵地后,敌军沿着突破口源源不断地向北我军纵深内涌入,宿新公路上挤满了敌整编十一师的拖着火炮的卡车、运兵车、马队、徒步的步兵,纷纷向北开进。 第145页 一纵阵地的背后纵深处、北面的八师部队正在峰山与敌整编六十九师之预三旅激战。敌十一师突破一纵阵地。突使宿北战场上形成敌中有我,我中有敌的严峻不利局面,打乱了我军整个作战部署。我军围歼敌六十九师不但有中途夭折的危险;叶飞的一纵前后都是敌人,有可能整个一纵全军反被敌整编十一师一口吃掉。 峰山之敌六十九师预三旅一部接到敌第十一师突破一纵阵地的消息,组织兵力向八师反击。八师难以抵挡敌人的进攻,要求撤退。 在这万分危急之时叶飞接到陈毅亲自打来的电话:“八师遇敌逆袭,要求撤退,我已同意。你部处境可危也必须即刻撤退。” 叶飞接到陈毅命令,抓电话的手心里冒出的汗把电话把柄都汗湿了,叶飞对陈毅吼叫:“敌整编十一师正在向我纵队疯狂进攻,敌人重炮封锁了我纵队的后路,飞机在天空盘旋。我军四面受敌,大白天撤退,全纵队一万多人将直接暴露在敌人的飞机大炮和枪口下,后果我无法负责,我要求坚持到傍晚撤退。” 粟裕从陈毅手中接过电话对叶飞说:“八师现已经撤退了。你们要迅速撤。”叶飞是粟裕的老部下,平常对粟裕必恭必敬,此时叶飞却和粟裕顶撞,叶飞回答:“就是天王老子说话现在也决不能撤。”叶飞见粟裕突然挂断了电话,也把电话摔在一边。 一纵的副政委谭启龙、参谋长张翼翔在叶飞身边,见叶飞摔电话忙问:“怎么说?”叶飞道:“陈老总和粟副司令都命令我纵现在必须撤退,可白天绝不能撤,撤是送死,两面敌人夹击,全纵队都得完蛋。只有坚持到黄昏,才能设法打开口子,实施突围。”谭启龙、张翼翔点头表示同意。叶飞对张翼翔说:“张参谋长,马上去召集各旅旅长和政委前来开会,研究突围方案。”会上叶飞说:“形势大家都明白,闲话不多说了,我只想说一点,就是无论发生多么大的困难,也要坚持四个钟头,四个小时后突围,生死存亡在此一举,望各部之间紧密团结,协同作战。”谭启龙补充说:“要坚持四个钟头,必须保住高家洼、沈庄这两个阵地,这两处阵地不保,我纵将被夹击撼动全局。”叶飞命令:“阵地必须死守,另派一个营去增援高家洼。此两处阵地由三旅谢参谋长负责指挥。”三旅参谋长谢忠良立即站起,斩钉截铁地说:“是,请司令放心,人在阵地在。” 天黑之前这几个小时,对纵队司令员叶飞来说实在难熬。战斗再次打响。敌整编十一师之十八旅在十二架飞机和美式一五0榴弹重炮的配合下向张林、高家洼一纵阵地勐攻。敌人天上飞机、地上大炮。步兵象蝗虫般朝我坚守阵地扑来。我方伤亡惨重,工事大部被毁。与此同时敌十一师又动用一个营的兵力勐攻沈庄阵地,力图打通与晓店内敌六十九师之预三旅的联繫,预三旅亦数次向外从一纵背后攻击一纵阵地。 叶飞咬牙挺住,拿起望远镜不断观察战斗情况:在一纵的一个阵地上遭敌第一次攻击后,一纵一个营上去撤回来仅有六人;又换上一个营,撤回来只有七个整人…… 十五时三十分,一纵阵地已所剩无几,可距离天黑至少还得一个多小时。不能在等了,叶飞当机立断:“不必再坚持下去了。”他看了一下表勐地一拍桌子大声命令:“撤!” 一纵的第一旅、第二旅排成一个巨大的方阵,战士们端起刺刀,万把人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正在进攻我三旅七团的敌人之侧翼咆哮着勐杀过去。一纵这种古罗马兵团方阵式的冲击竟让敌整十一师正在攻击的官兵惊住了。一纵乘势掩杀过去,敌十一师猝不及防,全线败退,官兵纷纷夺路南逃,敌人从一纵阵地败退到唐湖,又从唐湖逃到宿北的运河边。 经叶飞这么一冲,宿北我军歼围敌整编六十九师的态势又明朗起来。本来,一纵拼死冲击敌整编十一师时,只留有一个营的兵力担任警戒并阻击敌六十九师的任务,这一营几百人的兵力如果遭遇敌六十九师突围反击决难抵挡,可六十九师愣是没有反应。敌六十九师见十一师被一纵击退南逃,自己先乱了阵脚,即将攻到一纵指挥所的敌六十九师部队潮水般的退了回去。叶飞观察到此情况,命令第一旅、第二旅停止追击整编十一师之敌,立即调转枪口,调回头採取迂迴动作,包围攻击一纵而撤退的敌六十九这一部,在运动中将其歼灭在旷野之中。 陈毅在电话中得知叶飞报告一纵突围的情况感嘆到:“这太神奇了,太出乎人的意料了。”粟裕也松了口气笑着对陈毅说:“叶飞此举不但使一纵转危为安,而且保证了我们围歼六十九师战役设想,功不可没。” 宿北战场南部对敌十一师的阵地再度巩固,使得陈,粟放心地指挥我军围攻敌六十九师。十七日、十八日,也就在下午六点,冬天天短,天已全黑,我八师对晓店镇守敌发起总攻。八师战士在野战军炮兵的支援下,仅用二十五分钟即突破晓店镇敌预三旅的阵地,善于攻坚的八师在五小时内一举全歼敌六十九师预备第三旅。 经我野战军几天的连续进攻,敌整编六十九师残部被围困在人和圩、罗庄、苗庄等几个孤立地区,虽然戴之奇命令残部数次突围,但都被我军给打了回去。十八日晨,南京的蒋介石急了。他绕开徐州绥署,直接给胡琏打电话,再次严令该部救援六十九师。但此一时也彼一此时也,早上八点十五分,整编十八师组织力量全力北援,但被此时腾出手来的一纵和八师各部击溃,被层层包围在人和圩的戴之奇见增援无望,命其副师长饶少伟率六十旅残部突围,自己在人和圩内六十九师师部于绝望中开枪自毙。饶少伟率六十旅残部突围中被我野战军全部消灭。中将副师长饶少伟被俘,我军趁势攻入人和圩,见六十九师师部设在圩内一地主家,指挥部满地飘零,戴之奇倒毙在电话边的地面,仰面朝天,地上凝固一摊血迹。 第146页 十九日上午,苗庄之敌四十一旅分两路从南北两个方向突围,除少数逃敌漏网外,也基本被我军消灭。敌整编十一师见六十九师被全歼,害怕遭相同命运,连忙撤兵龟缩在宿迁城内,不敢出来。 这就是内战初期,发生在宿迁北部的一次重要战役——宿北大战。此役我华野共歼敌二万一千多人,敌六十九师全军覆没,中将师长戴之奇毙命。延安的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各致电祝贺,各解放区的报纸也纷纷报导这次大捷。陈毅坐在缴获的美式吉普车里,对宿北大战的胜利高兴地赋诗一首:“兵到运河曲,聚歼夫何疑。试看峰山下,埋了戴之奇。” 正文 第三十二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2-8 6:35:26 本章字数:2829 宿北战役进行前后,zg华东局经研究,最终同意淮北四工委主任张英华以一支单独力量打入gmd军。张英华的“投敌”工作开始紧张准备。他打起“淮阳纵队”的旗号,带上警卫员周桂林两人来到宿北、沭阳交界的颜集一带,“淮阳纵队”当初就这两人,怎样招兵呢?gmd宿迁孙良诚部此时正在宿迁四处抓壮丁扩兵,张英华趁势利用孙良诚抓丁、老百姓厌恶的心里,在颜集设招兵站,向附近百姓宣传“与其让gmd孙良诚抓走当兵,还不如加入**的‘淮阳纵队’”。颜集一带党的地方组织也动员一些青年参加“淮阳纵队”,经一番动员只有不满二十人参加。张英华到淮北党委要来十几支步枪,把这批枪分发下去,没有分到枪的新兵只好用木棍代替。张英华命令周桂林训练这些新兵练习打枪和拼刺技术。“淮阳纵队”就只有区区不满二十的队伍,太少了。张英华就带着几个新战士持枪到他的老家黄泥圩一带招兵。先后有十几个青年被动员加入“淮阳纵队”当兵。 运东过去虽然土匪贼人众多,但运东是老区,**活动较早,那些众多的土匪贼人武装经过**的多年打击,到四五年抗战胜利后,有组织的贼匪已基本绝迹,但曾经干过匪贼的人却有不少。其中有些贼人加入革命队伍,经过部队的改造成为我军一员。有些作恶多端,杀人放火的贼人投靠日寇和gmd。更多的贼人只是普通老百姓,是被迫入伙的,这些人为了生计加入贼人行列是为了能从有钱人家抢点钱财、生活用品,是为了维护生活。还有的入贼伙是为了自家免遭贼抢,是为了保家。四六年国共两党内战爆发时,后面两种情况的贼人已大都回归生活,在家中种地或经营小买卖,这些贼人一般都会用枪,把他们组织起来,稍加训练就能打仗。 宿迁境内大部分属平原地区,人口密集,不象东北山高林密,也不象西北沟壑纵横旷无人烟。**在该地区活动又较早,大股贼人被打散后绝大多数只能呆在家中,想重新啸聚山林组织大股贼匪那是很难的,毕竟生存的土壤和时代不同了。在这些贼人当中,有大部分人做贼人时间较长,对于农活不在行、做小生意又怕赊本,在家中游手好闲。表面是老实,但贼心往往不死,时不时会干出些偷鸡摸狗、扰乱乡邻的一些事来。给老区的治安带来压力。张英华回老家的目的就是想招募这些人当兵。他走访一些庄子,把这些贼人姓名记下,列入一份名单按名单找人。 在老百姓家中查访时,张英华从老百姓的口中得知,有少数贼人曾经在做贼时杀过人,身上有人命案。黄泥圩南边十里地的张庄,有个叫张苗本的人,过去干贼人时曾经杀过一家四口人、满门被张苗本杀绝。张英华了解该情况后派人把张苗本抓来。张苗本求张英华:“‘烧包’大侄子,不就想让我去跟你当兵吗?我去就是了,何必派人来请?”张英华诈他:“你把过去的歷史讲清楚,老实交待,我不计从前,让你跟我干,否则抓你坐牢,说不定还要砍你的头。”张苗本知道,张炮包杀恶人不眨眼,他信以为真,交待了当贼人时杀人的事。张苗本不但交待了杀害人家一家四口的事实还交待了另外多条人命案。张英华表面对他很客气,心平气和地问,手下人做着笔录。张苗本交待完了,张英华问:“还有吗?”张苗本说:“基本上就这样了。”手下人把张苗本交待的供词递给张英华看,张英华对张苗本说:“这都是你刚才说的话,你过目一下,如果没有意见就摁个手印。”张苗本拿过供词说:“还用看什么?就是这些事。”他在供词下面摁下手印还天真地说:“烧包大侄子,我无事了吧,可以参军跟你干了吧?”张英华冷笑说:“象你这等人也配加入我‘淮阳纵队’?”他命令手下:“把张苗本给我拖出去枪毙”张苗本嘴中喊叫:“张烧包,你说话不算数。”被拖了出去枪毙了。 保安圩正南二十里地有庄子叫坡墩庄,庄中有一家小地主,小地主家中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脾气温和,说话慢声慢气,与世无争。二儿子叫张苗清,却是不大老实的一个人,属于上房揭瓦,出门偷鸡这号人。这小地主家中生活殷实,家中有百把亩地,家中有牛、有驴,农忙时家中还雇有短工。这小地主家以前经常遭贼人光顾抢劫,家中的粮食、衣物、钱财一年中总被贼人抢上次把次。小地主家为了自保,就把二儿子张苗清送到贼人处入伙。张苗清当贼之后,骑马练枪学得一身好功夫:骑在飞奔的马上打枪,一枪能把挂在远处树上的铜钱打落。马上的功夫更是了得,在飞奔的马上他人能藏入马肚下,在马上忽上忽下,象马戏团玩杂技,贼人中送其外号“草上飞”。张苗清在贼中接交好汉,拜把兄弟,在贼中混出了名。从此其家再也没有人抢过。张苗清加入贼伙是为了保家,贼中的生活是吃肉喝酒,自由散漫,这也符合张苗清的生活习性。张苗清的父亲自二儿子加入贼伙后,时常教训他:“咱被加入贼伙,是防家里不遭贼抢。咱用不着抢人,你也不要杀人、伤人干坏事。”张苗清家在坡墩庄,人缘不错,庄中三老四少都和他家相处很好。张英华在庄中了解了张苗清的情况,庄邻没有人反映张苗清犯过什么恶事。一日,张英华来到张苗清家中,张苗清不在家。张英华就对张苗清的父亲说:“等张苗清回来,跟他说一声,说我和张英华找他当兵,他如不跟我干,**政府就法办他。”张英华带人走后,张苗清回到家,其父就跟他说:“张烧包来找你,让你跟他干,要不就逮你蹲牢。”张苗清一听,就对家人说:“张烧包找我去当兵是假,抓我砍头恐怕是真的,西南张庄的张苗本不是张炮包以抓他当兵为由,被枪打眼(枪毙)了嘛?”张苗清害怕张烧包再来抓他,从家里拿些钱跑到宿迁县城摆滩、卖土大布去了。几天下来布没卖出多少,钱却花了许多。过了七八天之后,张苗清想家,就从宿迁悄悄回到坡墩陆家中,问家里的情况,家人称,张烧包还在找他。张苗清就收拾收拾还要跑回宿迁县城。张英华听说张苗清回到坡墩庄的消息后,急忙带人赶回坡墩庄,把正要离开的张苗清堵在家中。张英华笑问:“张苗清,跟我参加**是好事,你跑干什么?跟我干我给你个排长、连长噹噹。”张苗清疑问:“你张烧包当真不杀我?张庄的张苗本不是你藉口跟你干之名给枪毙了么?”张英华又笑说:“你怎能跟张苗本比较,张苗本自己主动交待手中有十几条人命,不杀他,当地老百姓能愿意?你只要跟我干,我非但不杀你,你干得好,我还要介绍你入党。”张苗清还是有些怀疑。张英华为了打消他的疑虑就说:“有老长长(指张苗清的父亲,辈份较长)在这,我张英华保证不动你一根汗毛。”张苗清的父亲情知张英华已经盯上自己的二儿子了,只好劝说张苗清:“跟英华干吧,家中有你大哥在,不用你想念。”张苗清心想:就我这种伸手不拿四两的人,除了当兵玩枪还能干什么?于是对张英华说:“看样子,只能跟你干了。”在跟张英华走之前,张苗清从家中找出以前做贼时用的一把短枪,是一把瓦蓝色簇新的十响德国造,张苗清把这只短枪交给张英华,张英华接过看了看说:“你使它顺手,仍给你用吧。”张英华从家乡招了二十几个人,回到颜集。颜集的周桂林又招了二三十人,张英华手下就有了近七十人,象支队伍了。张英华又申请把四工委的刘勇也要了过来。 第147页 正文 第三十二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2-8 6:35:26 本章字数:2151 怎么样才能同gmd顺利拉上关系呢?zg淮北地委想了一个办法。宿迁东南泗阳县城内有一个安青帮老头子叫夏盛才,夏盛才与gmd第七区保安司令纪毓智是同门师兄弟,安青帮老头子夏盛才手下有个高徒叫金香满,是zg地下党员,淮北地委通过金香满设法让张英华拜在夏盛才门下,通过夏盛才与七区保安司令纪毓智的关系,使张英华投入gmd军。 张英华此时已用化名张跃武。 青帮头子夏盛才的爱徒金香满跟夏提起:“师傅,徒弟我在宿迁有一个挚友叫张跃武,此人住在宿迁东北乡,家有良田千亩,房舍百间,是一个大少爷出身,只因走错了路、投错了门,在**那边干了多年,辛辛苦苦创下来的队伍被**主力编走,心里生气,**已不用他了。因他在**那边干过,宿迁的gmd也容不下他,目前,他手下还有一个营几百人枪(金香满故意夸大)想找个人作个靠山,就让我跟您老说说,想投在您的门下,拜您老为师。”夏盛才“哼”了一声,说:“我从来未听你说过此人。”金香满继续说道:“人家过去在**那边大小是个官,如今人家不是落难了吗?”夏盛才思索一阵对金香满说:“你刚才说那张跃武手中有一营人马,该有不小的实力吧,如果能拉过来,咱们的腰杆不是更硬了吗?”金香满忙接过话:“我正是这个意思。” 夏盛才说:“你去把张跃武叫来吧,看看我们投不投机,有没有这个缘份?”金香满刚才的话起了作用,夏盛才看中了人家的几百人枪。金香满答应:“是,师傅。我这就安排把张跃武带来见您。”金香满离开夏盛才,连忙到淮北地委汇报,淮北地委通知张跃武准备去泗阳见青帮大佬夏盛才。在淮北地委和金香满的安排下,张跃武把手中的工作交给刘勇负责,带着警卫员周桂林前往泗阳拜会夏盛才。张跃武到夏盛才处递上名贴交给金香满,金香满又把名贴交给夏说:“师傅,张跃武在门外等候。”夏盛才从徒弟金香满手中接过张跃武的名贴略看一遍,对外传道:“请张跃武先生进来。” 张跃武和警卫员周桂林各乘一辆黄包车来到夏盛才大门口,张跃武先下车,警卫员周桂林在后一辆车上也下得车来,从黄包车里提出大包小包送给夏盛才的礼物,有东北人参,梅花鹿茸,有冬虫夏草等之类高档礼品。张跃武把名贴交给在门口等候的金香满后,在门口等待,忽听门里有人喊他,张跃武不慌不忙,走进夏盛才的大厅,他摘下墨镜,见大厅正墙下悬挂一幅下山的勐虎的中堂画,画中的勐虎眼珠放光,张开血盆大口,眦着虎牙,似在咆哮。画下太师椅下端坐一人,六十来岁,身体微胖,半头白髮倒梳得油光滑亮。上身穿咖啡色丝绸马褂内罩菸灰色长袍,足蹬着青丝绸面的云底布鞋,道貌岸然。旁边立着金香满。张跃武心想:坐着的此人就是青帮老头子夏盛才了。他上前一步抱拳施礼,口称:“夏老太爷在上,晚生张跃武有礼了。”行礼过后,下人接过大门外周桂林守候着的一堆礼品,呈献给夏盛才。夏盛才用余光瞟了一眼礼品,见张跃武三十五岁上下,高大威武,相貌堂堂。上身西服,足穿乌黑髮亮的马靴,心里有几分欢喜,说:“张老弟,能来寒舍看我一眼,在下就满足了,又何必送这些贵重的礼品,老朽实在不敢当。”张跃武带着诚恳口气说:“晚生实在不敢称老弟,晚生是拜您为师的,请夏老太爷看在晚生心诚的份上,收晚生为徒。” 夏盛才见张跃武一片诚心,又有高徒金香满的推荐,重要的是张跃武手中的几百人马,就说:“既是这样,我就称你为跃武吧,香案已经备好,随我来。” 夏盛才带着张跃武及手下一班人等到另外厅堂内。此处厅堂是青帮开香堂收徒的地方,厅堂不大,却布置的威严阴森:迎面墙上悬挂着清帮三祖的画像(清帮三祖即是清朝雍正年间翁裟、钱坚、潘清三位清帮创始人),一边还挂着关羽和岳飞的画像,以上五人为青帮称为“五圣”。画像下面的供桌上设有香案,香案前面青砖铺的地面上放有跪拜的软垫。张跃武在软垫前站立。青帮老头子夏盛才开话了:“跃武,你是我收的关门弟子,现如今兵荒马乱,自你之后,本人就不再收徒了。”夏盛才在香案上点燃檀香,顿时,檀香的香气充满全屋。张跃武按青帮授徒的帮规,先跪在软垫上,朝“五圣”行叩拜之礼,后又向师傅夏盛才叩头行礼。张跃武行完大礼之后,夏盛才开始宣读清帮帮规。清帮帮规异常繁杂,共有“十禁”、“十戒”、“十要”、“十条家法”等若干规矩,夏盛才每读一条,张跃武则施礼道:“弟子,谨遵。”青帮这些规矩为了能让广大弟子听懂易接受,一般都写成歌谣形式。比如夏盛才宣读“十禁”时口诵:“一禁,一徒不准拜两师。师生情义重如山,去此就彼非奇奔。忠臣何肯保二主,自古反叛无收场;二禁,父子不准同拜一师。至亲莫如父子情,若拜一师即弟兄,祖师昔日帮规定,不教后世乱人伦……” 宣读“十戒”,夏盛才口中又念:“一戒万恶淫为首。自古万恶淫为源,凡事百善孝为先,**无度干国法,家中十戒淫居前。二戒截路行兇。帮中虽多英雄反,慷慨就义性本善,济人之急救人危,打劫杀人帮中怨;三戒偷窃财物。最下之人窃盗偷,上辱祖先下遗羞,家中俱是英俊士,焉能容此败类徒……” 第148页 夏盛才又向张跃武宣读“十要”,无非是孝敬父母,热心做事,尊敬长上,兄弟宽容之词,后又宣读清帮“十条家法”。 正文 第三十二章(d)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2-8 6:35:26 本章字数:1625 青帮帮规家法的确严厉、周到,但青帮自古以来帮中弟子有几个能真正遵守的呢?上海滩青帮闻人杜月笙,在二七年gmd蒋介石发动的“四.一二”**事变中,与蒋介石反动政府相勾结,疯狂屠杀**人和革命志士,手上沾满了**人的鲜血;上海青帮另一重要人物张啸林认贼作父,投降日寇,甘当汉奸;青帮大佬黄金荣本不是青帮中人,因其有钱有势却大开香堂,广收门徒,自创一派系,青帮又奈他何?他们在上海滩包打诉讼,开赌场,设烟馆,设妓院,搜刮民财,欺压人民,干尽坏事,又能有谁按帮规处置他们?所以这些所谓的帮规家法都是要求别人做的,青帮大佬们都想游离于这些帮规家法之外。 夏盛才按照清帮授徒的程序,接纳张跃武为徒。当晚,夏盛才设宴,在泗阳城里一处有名的酒店内摆下几桌,酒桌上俱是青帮人物,包办酒席的钱都是张跃武付给。席间,夏盛才向众徒弟介绍关门弟子张跃武。青帮众弟子一一向张跃武祝贺。张跃武抱拳道:“老头子(夏盛才)在场。俗语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能成为老头子的关门弟子,成为诸位的师兄弟,张跃武深感荣幸,我张跃武决心与众师兄弟一道,维护青帮利益,维护老头子。”张跃武话毕,青帮众人齐声说:“好!” 面对宴席上不要花钱的丰盛酒菜,青帮众人狂吃狂喝。夏盛才的爱徒金香满乘机进言,对着夏盛才的耳边说:“老头子,你今天收关门弟子张跃武师弟乃大喜之事,明天何不请您同门师兄纪毓智、纪司令同来庆贺,藉此机会一则你们师兄弟叙叙旧,二则拉近些关系。”夏盛才点头答应。 散席之后,张跃武住在泗阳城一旅店内,金香满和张跃武在旅店内谈了个把钟头,金香满对张跃武说:“根据淮北地委指示,第一步你拜夏盛才为师已经完成,下一步就借夏盛才与纪毓智拉上关系……”第二日傍晚,在昨天设宴的同一酒店一单独包间内,gmd江苏省苏北第七区保安司令纪毓智如约前来。纪毓智开门就说:“师弟(夏盛才),一听说你昨日收关门弟子,老哥我接到你的请帖扔下公务就来这里,没有让你久等吧?”夏盛才道:“师哥说哪里话,请你来吃杯薄酒,是想把我这个关门爱徒介绍给你。”他把张跃武介绍给纪毓智:“这位就是我的关门爱徒张跃武,宿迁人,手中有几百人枪,因对**不满想投靠我们。”张跃武即上前施礼,口称:“大师伯在上,晚辈张跃武拜见大师伯。”纪毓智坐下之后,张跃武介绍自己怎样在**那边混不下去、受**排挤的事,编着谎话说了一遍。张跃武和金香满尽心伺候纪毓智和夏盛才。喝酒之中彼此熟悉,纪毓智对张跃武说:“跃武,你投gmd算是投对门了,**大势已去,gmd有英美支持,南京的蒋总裁已发誓要在三到六个月内消灭**。”张跃武接过话说:“请前辈在上头给我美言几句,我一定不忘记您老的恩德。”纪毓智答:“这事好办,我到南京去跑路子,你就等好消息吧!” 任务完成得非常顺利,张跃武回到宿北颜集,等候纪毓智的消息。张跃武的爱人费瑞芳也带着女儿到颜集和张跃武住在一起。淮北地委跟费瑞芳谈过话,称张英华化名张跃武准备打入gmd军,让费现芳思想上有所准备,但必须严守这个秘密。费瑞芳起初不理解,为什么偏偏让自己的丈夫打入gmd内部?这也太危险了,但上级意图必须服从。费瑞芳听到这消息,带着孩子赶到颜集刚住一天,张跃武从泗阳拜师回到颜集驻地。晚上,夫妻俩在屋里说悄悄话,费瑞芳言及淮北地委领导人跟她说丈夫投敌之事。张跃武说:“今后必须记住不许再提张英华这个名字,我现在叫张跃武,我现在事情太多,你住上几天后即回地委,你一个女同志带着孩子住在这里不方便。”费瑞芳说些抱怨的话,有些不理解。张跃武小声对妻子说:“这里华野谭政委亲自布置的任务,事关重大。”又稍稍提高话语道:“你还是听党的安排,到地委机关工作。”费瑞芳听丈夫这么解释,心想:丈夫是华东局这个最高领导机关亲自布置的,准备深入虎穴,打入gmd内部。第二天费瑞芳即带着孩子回淮北地委去了。 正文 第三十三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2-8 6:35:26 本章字数:2646 (引子)高天华止住哭说:“体面个熊,在人的裤裆底下做事,天天看人家脸色。”刘勇心里骂:你***活该,只配当保密局的一条狗。明里却好言好语:“高兄喝多了,别喝醉呀,回头咱还得跟日本娘们干那事呢?”高天华舌根有点硬:“是不能喝了,要不裤裆里那玩意硬不起来,没法跟日本娘们干……” 张跃武在颜集一边招兵,一边等泗阳那边纪毓智的消息。四六年底,宿北战役打得正酣,颜集一带处于宿北战场的边缘地带,蒋军未曾进入。张跃武听见西部的宿北战场上整日炮声隆隆,枪声不绝于耳,晚上战火照亮的西边半个天。他盼望我军在宿北此役中能取得大胜利。颜集附近的地方军民纷纷组织担架队、运输队赶赴宿北战场,张跃武听从党的安排,按兵不动,四周围的军民纷纷议论“淮阳纵队”,怎么不去支援宿北战场?老百姓用不解的眼光看着他们。“淮阳纵队”的战士也在议论:别人都上了宿北战场,为什么我们却按兵不动,吃饱饭养精神?“淮阳纵队”中只有张跃武接到上级不许“淮阳纵队”有动作的命令,而该命令却没有合适的理由向战士们传达。这个命令张跃武只传达给刘勇等极少数人,因此,面对议论纷纷的部队,张跃武下了一道命令:坚守岗位,部队照常训练。 第149页 宿北大战终以我军的彻底胜利而告结束。张跃武悬着的那颗心也落了下来。宿北战役中我军缴获gmd军大量武器装备。张跃武接到淮北地委通知,命其到地委接受命令。张跃武急急赶到设在沭阳境内的zg淮北地委。在地委里,华东野战军首长谭政委正在等他,屋里除谭政委外还有华中工委联络部的领导和淮北地委领导同志,张跃武朝他们分别敬了军礼。谭政委开朗地说:“张英华同志,不对,应该称你为张跃武老弟,请坐。”众人都笑,接着谭政委严肃地说:“宿北战役后,我军主力即将北撤山东,寻机大量歼敌,以完成党中央毛主席交给的战略任务。苏北即将被敌人占领,我党决定把你放过去是‘养马外槽,以待肥壮’,你过去之后,在gmd那边要好好干,官做得越大越好。如果**哪天被打败了,你就在那边做官;**打胜,你再率部回来。”谭政委的谈话,张跃武深感肩上的担了沉重。他仔细地听首长的每一句话。谭政委问:“你们‘淮阳纵队’有多少人了?”张跃武如实回答:“报告首长,队伍发展不足百人。”谭政委与在坐的同志们相视而笑。谭政委说:“堂堂‘淮阳纵队’,这点人不够,拉过去人家会瞧不起你,还要扩大。人,我这里没有,你自己想办法解决。枪械武器好办,可从宿北战役中缴获的武器中拨给你们……” 会面结束后,张跃武回到颜集“淮阳纵队”,即命令刘勇带人去到华中工委搬运枪械。刘勇搬回来的枪械大都是日式武器,计有日式歪把子轻机枪二十五挺,日式九二式重机枪五挺,三八大盖枪二百多枝,还有两门日式迫击炮及满大车的弹药,这些武器弹药足可以装一个加强营。到四七年元月,淮阳纵队发展到一百五十多人,但还是枪多人少,行军每人得身背几桿枪。 一九四六年年末,宿北战役之后,我淮北各级党政机关北撤前夕,淮北党委为了扩大地方武装,派人来找赋闲在家的原运东县独立团一营营长张东奎。 晌午后,张东奎吃完午饭,无事可干,一个人穿着大棉袍子,头戴大棉帽子,脚穿老棉鞋,苦闷之极,在村外的野地里,倚着老树在吹唢吶。午后的太阳照在脸上、手上仍不觉得热乎,倒是冷嗖嗖的。寒冷的北风吹过,连老树枝上的乌鸦都站立不稳,两只爪子死抱住树枝,身底下的细绒毛都被吹得倒竖起来。淮北地委派来的人由张东奎老父领着,顺着唢吶声找到张东奎。张东奎的老父回家去烧茶水,让政府派来的同志过一会儿回家中暖和暖和。就在野外树下,来人对张东奎说:“张东奎同志,我代表淮北地委通知你,授命你组建zg运河独立支队,由你任支队长,先给你五十人枪,外加一挺重机枪。你今后的任务是在我大军北撤山东后,坚持在运东广大地区与敌斗争,运河支队的关系仍由坚持在运东的zg运东县委领导。”张东奎表示:“我很愿意出来为党工作,可我的情况你们可能也清楚,家中现只有我一个独子,父母的工作很难做通,还有我的党员关系现在仍没有解决,运河独立支队将来怎么跟党联繫?”来人说:“时间紧急,你父母的思想工作请你设法做通,至于你的组织关系将在你到任运河独立支队时边工作边解决,为了便于你与上级联繫顺畅、加强领导,淮北地委先给你委派一名政委。”张东奎领着淮北地委派来的同志回到家中,张东奎的父母端来热茶,又端上炒熟的花生让同志们吃。张东奎当着来人的面对父母说:“上级派人来,让我出去工作了,我必须出去工作。”张的父母一听又急了。张东奎的老母亲,抓着淮北地委同志的手哭道:“同志啊,东奎出去要是被打死了,我们老俩口可怎么办哪?请你们行行好,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家东奎啊?”老父也求。淮北地委派来的人是找张东奎谈工作的,进到屋中,话还没有一句,就暴风骤雨般地遇到张东奎父母哭闹,来人也无心情了,干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临走时对张东奎说:“东奎同志,请你慎重考虑。” 张东奎在家中劝说父母无效,就要强行出去。老母亲抱着张东奎的腿,老父亲却跪在地上求儿子张东奎,张东奎心软了,回屋躺在床上生闷气。父母什么活也不干了,一天晚晚专门看住张东奎。第三天淮北地委又派先前的同志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挎枪的战士。来人进屋内,对张东奎说:“张东奎同志,考虑好了没有?”躺在床上的张东奎默不作声,他无法回答来人的话。来人见张的父母又向其哭求,对张东奎说:“张东奎同志,你不执行上级命令,我要把你带走关你七天禁闭。”来人强行把张东奎带走了。 淮北地委领导人找张东奎谈话:“张东奎同志,党让你出来工作,是党对你的信任。大敌当前你难道害怕了吗?”张东奎温怒地辩解:“我张东奎是穷苦人出身,在主力部队和地方部队干了许多年,从没怕过死、怕过困难,可是父母拖我的后腿。我二十六岁了,还没有结婚、没有成家的目的就是为了革命,怕成了家后,妻子是个累赘。可父母拖累我,我实在没有办法。”地委领导人缓了口气说:“你在这里住上几天,如果你的父母不要找你,你就出来为党工作,你看怎么样?”张东奎嘆了口气道:“但愿如此。”张东奎被带走后,杳无音讯。张东奎的父母又着实惊吓一番。东奎的老母亲非得让老头子去找不可,老头子劝慰老伴说:“东奎又不是逃兵,不犯死罪,过天把我去把东奎给找回来。”张东奎的父亲打听到淮北地委所在地,又到地委哭闹,地委不得已只得把张东奎交给其老父带回家。 第150页 正文 第三十三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2-8 6:35:26 本章字数:2346 快要到四七年农历春节了,宿北颜集的张跃武终于等到了泗阳来的消息。青帮老头子夏盛才的徒弟、地下党人金香满领着gmd江苏保安第七纵队司令纪毓智部一个姓赵的副官来到“淮阳纵队”,赵副官随身带来了纪毓智从南京活动来的委任状。委任张跃武为“江苏省第七区保安独立第一支队”张跃武为司令,其师傅夏盛才为副司令,要求张部在农历春节前后率部移防淮阴。纪毓智派姓赵的副官来张部,除送委任状外,还想通过赵了解张部的实力。因此赵副官故意找藉口想四处走动,看一看。张跃武命令刘勇把武器都亮出来,让赵副官观看。赵副官看的张部的武器装备,对张跃武表示惊嘆:“贵部武器精良,轻重机枪、迫击炮俱全,我们纪司令要是看到了,也会自嘆弗如。”赵副官发现张部人员不多,又问张跃武:“贵部有这么多枪械,可怎么未见多少人?人都到哪里去了?”刘勇抢先回答:“我部官兵大都徒步去邵店欢迎北进的国军去了。”赵副官完成任务后,当天便与金香满返回泗阳,赵副官向纪毓智夸赞张跃武的部队如何兵精粮足,武器装备如何的好。 宿迁全境已尽落gmd之手,只有少量的**地方武装在活动。 元月中旬,张跃武即发表“通电”公开“叛变”,宣布脱离**。gmd南京新闻机构大肆宣传,中央社通过广播播出张跃武的**义举,北撤到山东境内的zg华东局机关内,谭政委从收音机里收到这这gmd中央社播出的这一消息,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张跃武老弟已经成功投向gmd那边去了。” “淮阳纵队”“叛变”之前,知道这事的只有张跃武和刘勇,通电“叛变”后,跟随张跃武多年的贴身警卫员周桂林不干了,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老首长张跃武会突然公开叛变投向gmd,张跃武又不能向其解释此事,怕走漏消息。周桂林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一天。饭时,张跃武派人来喊他吃饭,他也不开门。屋内的周桂昆林想自己去找**部队,脱离张跃武,但宿迁到处都是gmd民和gmd还乡团,他到哪里去找**的部队?想了一天,下决心离开张跃武,先回家,再想办法。晚上,周桂林把枪和军装放好,叠好,独自一人连夜跑回家中。 张跃武通电叛变。宿迁县城的gmd也知道了。张跃武本想在颜集一带过完农历春节再移防。他命令刘勇传令部队杀猪、买鱼,採购年货,让部队安稳地过完春节。农历腊月下旬的一天,宿迁县城孙良诚部的一排gmd骑兵来到颜集张部,骑兵中还有一个女中校。女中校来到张跃武面前,温柔且甜蜜地喊张跃武:“英华还认得我么?”张跃武愣了愣神,啊!是徐州六师的同班同学、自己的初恋情人徐莉。张跃武惊问:“你怎么突然到此?”徐莉进到屋内脱下军大衣,又摘下军帽,交给张部刘勇,露出一头烫过的细碎捲髮,故作生气地说:“不欢迎老同学来看你?”张跃武只得应酬:“哪里,哪里,只是你突然来访,我思想上毫无准备。”徐莉突然来到颜集,张跃武内心不得不有所警惕:她来是干什么的?来此地什么目的?这肯定和“叛变”有关,张跃武让屋内的人都退出去,他要单独和徐莉交谈。徐莉开口道:“英华……”张跃武打断徐莉的话:“我现在叫张跃武,请你唿我现在的名字。”徐莉改口:“张跃武,张司令,我俩徐州一别有近二十年了吧?”张跃武在听她下面要说什么:“本来我们是有机会在一起的,是老天爷不让成全我俩。”张跃武说:“二十年前的事不要再提它了,我现在有家室、有孩子,过得很幸福。”徐莉仰头停了一会说:“往事悠悠,不提也罢。你现在加入国军序列,我想听听你以后的打算?”保密局特务徐莉想控制这只队伍。张跃武有些冷淡地说:“有这个必要吗?”徐莉答:“很有必要,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徐莉给张跃武递过一张印刷精美的名片:“我是保密局苏北徐淮两地特派员,特来你部过问此事。”张跃武这时才清楚徐莉的身份是保密局中校特务。他只得说:“我想自己拉一支队伍,谁也不投靠,凭本事报效党国,现已接到淮阴方面的任命,不日将开赴淮阴。”徐莉给张跃武卖个情份。说:“你可知道宿迁的孙良诚也在打你的主意,想收编你?吞併你?”徐莉拿出孙部委任张跃武为少校营长的委任状。张跃武早就说过,决不能投靠没有前途的宿迁孙良诚这只杂牌军。因此他对徐莉说:“我既已接受淮阴方面的委任,就不能再受孙良诚长官的改编,孙长官太小看我张跃武了,只给我委个少校营长,淮阴方面却委任我为上校司令,请你你转告孙长官,张跃武恕难从命。”徐莉收回孙良诚的委任状,对张跃武说:“你拒绝接受宿迁孙良诚的任命,恐他会用武力解决你。”张跃武没有害怕,说:“良鸟择枝而栖,忠臣择主而事。他孙长官派兵来打好了。”因为受编之事,徐莉和张跃武的这番交谈包含有火药味。张跃武的脾气这么倔强不服软,徐莉没有想到。二人分别这么多年,本想是叙叙过去学生时代的岁月,可话不投机。徐莉就想转变话题,说些温存的话打动张跃武,但眼前的情景、这样的场面实在没有一点兴致。她就对张跃武说:“张司令,我回孙部復命。以孙良诚恃强凌弱的性格,肯定会派兵来打你,请你早作准备,咱们以后还会见面。”说完,跟随孙良诚的骑兵离开颜集。 第151页 张跃武听说孙良诚要派兵来打,对刘勇说:“如果孙良诚敢派兵来攻打咱们,咱们要做好准备,利用gmd内部之间的矛盾,狠狠打击一下孙良诚。打好这一仗,咱们就赶赴淮阴。”刘勇说:“对,叫孙良诚挨了打有嘴也说不出。” 徐莉回到宿迁城后,向孙良诚作了汇报,孙良诚听张跃武不接受其改编,对手下说:“张跃武不接受我部改编,是看不上我孙良诚。好小子,他看不上我新编二十五师,我就派人去包他的饺子(吃掉他)。”孙良诚命人去安排两个营,过完春节后去攻打张跃武,迫其投降,不如从则就地歼灭 孙良诚真也太小瞧张跃武了。 正文 第三十三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2-8 6:35:27 本章字数:3012 农历腊月二十六日,离春节还有几天时间,张跃武密派侦察队长刘勇去沭阳东北接费瑞芳及孩子来颜集过春节。费瑞芳没有随淮北地委机关北撤,而是随淮北地委工作组主动留下坚持斗争。张跃武此时还没有物色到贴身警卫员,勤务工作临时由刘勇承担。但刘勇经常被张派出去执行任务,所以张少武身上穿的衣服挺脏,换下来的衣服好多天也没有人洗。大冷天,工作又忙,连洗澡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张跃武身上就生了虱子。跟人谈工作时,手经常伸到衣服里去乱抓,影响工作。妻子费瑞芳的到来,第一件事,强令张跃武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脱光,换上她带来的干净的内衣、外衣,又令张跃武放下工作到颜集街上去理髮、刮脸刮鬍须。站在一旁的刘勇不好意思地把手伸进棉帽子里抓挠头髮,向费瑞芳检讨道:“嫂子,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张司令。”费瑞芳看着脏兮兮的刘勇又好气又好笑,关心地说:“幸亏我多带一套干净衣服。”他以命令的口气对刘勇说:“你也去把脏衣服脱了,把我带来的干净衣服换上。”刘勇站着不动:“我怎么好意思,穿司令的衣服。”张跃武笑着命令刘勇:“去执行你嫂子的命令。”刘勇高兴地离开,又被张跃武叫住:“回来,传令下去,部队放假半天,整理内务。”刘勇道:“是!”,连忙跑开了。 张跃武理完髮,刮完脸和鬍鬚回到驻地——一户地主家中,费瑞芳烧了热水,正在给张跃武和刘勇换下来的脏衣服烫虱子。张跃武见费瑞芳为其消灭属子,笑着对费瑞芳说:“还是有老婆好啊,光棍汉的日子不好过。”费瑞芳边搓洗衣服、边埋怨又心疼地说:“三十多岁的人了,你早把怎样洗衣服给忘了吧,柴房里有烧好的热水,去洗洗澡去,免得再用手抓挠。”张跃武推开柴房的木门,里面热雾腾腾,灶里的柴火烧得正旺,张跃武急忙脱光衣服,滑入木盆。好长时间没洗澡,起初身上还冻得起鸡皮疙瘩。身体完全没入木盆中,身上渐渐热了起来,真叫舒服啊!洗完澡穿上衣服,浑身也不感到冷,身上暖暖的。张跃武正坐在太阳底下和妻子费瑞芳在讲话,刘勇进来报告:“报告司令,那个中校女特务又来了,还带了几个陌生人来。”费瑞芳停下手中的话问丈夫:“哪来个中校女特务?”张跃武答:“是我二十年前在徐州六师的同班同学,现在成保密局特务了。她是想来控制我这只部队。”正说间,徐莉不请自进,用带点娇气地语调喊:“张跃武司令,又来打扰了。”徐莉见费瑞芳在洗衣服,酸里酸气地说:“想必,你一定是嫂子吧,长得真漂亮。”两个女人相见场面有点酸味。张跃武只好互相介绍。他对妻子说:“这位是我曾经在徐州六师的同学徐莉,现保密局中校。”又对徐莉说:“这是我爱人费瑞芳。”特务的职业习惯使徐莉打量着费瑞芳,费瑞芳心生厌恶,但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徐莉的眼光望得她浑身不自在,自己感觉像赤身**摆给徐莉观看,但费瑞芳极为镇静,装着笑说:“客人来了,请屋里坐。”徐莉并没有忙着进屋,她对张跃武说:“张司令,我以保密局徐淮特派员的身份保举一人到你部工作,充做我的联络员。”说完她拍拍手,从门外进来一人,来人喊:“张司令好,夫人好。”张跃武和费瑞芳定睛一看,这不是叛徒高天华吗?他也成了gmd保密局的特务了?高天华奸笑地说:“张司令如果是**的司令,我真不敢见你。你现在是国军的司令我们见面可就是工作关系了。”张跃武恨不得掏出手枪来一枪打死高天华,可现在他的身份是gmd江苏省七区保安独立一支队司令。他忍住怒火说:“欢迎高联络员到我部工作。”张跃武陪同徐莉和高天华到屋内。徐莉说:“张司令,我此行还给你部带来一部电台及电台工作人员,电台由高天华负责,你看是否可行?”张跃武怎能说不行,他只有点头答应。徐莉又说:“我不日将转赴淮阴并长驻淮阴。你部有何重大行动,请务必让高联络官知道,并由高联络官与我联繫。另外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春节过后,请及时离开此地。宿迁的孙良诚在春节后可能要对你部下手。”张跃武听完徐莉说话,表面只说了一句:“谢谢徐中校的提醒。”便不再多说话。徐莉把高天华安排给张跃武作联络官用心险恶。高天华曾经是**,与张跃武同在运东县委工作过,熟知**内的一套。徐莉心想,如果张跃武是假叛变再与**联繫不会不露出马脚,高天华肯定会嗅出味道。徐莉此行还有一个目的,是想藉机拉拢腐蚀张跃武,可张跃武的妻子费瑞芳在张的身边,徐莉只能对张说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布置完特务工作后不久即离开颜集,乘吉普照车返回宿迁县城。 第152页 高天华自觉有徐莉撑腰,胆子变大,他审问似的问张跃武:“张司令,过去曾经跟你干过的**都跑到哪里去了?”张跃武没好气地回答:“原来的部队均被编入**的主力开走了,我怎么知道这些人的下落?”高天华又问:“据可靠消息,你部原一营营长张东奎现在家中,你的警卫员周桂林也可能在家中,这些曾经为**干过事的人,我可要让还乡团把他们都抓起来杀掉。”高天华在看张跃武有何反应,只见张跃武一拍桌子大声说:“高天华你听着,老子现在是国军江苏省第七区保安独立第一支队上校司令,你的上司徐莉也只是中校,看你顶多不过是上尉军衔,你小小上尉能跟上校这样说话吗?你抓与不抓张东奎和周桂林那是你们保密局的事,跟我何干?”高天华自知无趣,只得乖乖离开张跃武。高天华钻进电台室,唿叫宿迁特务,派人去抓张东奎和周桂林及其它曾经在**里干过的人。侦察队长刘勇恰巧在司令部电台室外,听到高天华狂叫要抓张东奎和周桂林这些人,就悄悄出去,向张跃武报告。张跃武对刘勇说:“速设法通知当地党组织,让有关人员隐藏转移。”刘勇领命而去,张跃武又把张苗清叫来,张苗清已升为张部连长,张苗清的坡墩老家离张东奎家和周桂林家均不远,张东奎和周桂林又同住一庄。张苗清到张跃武那里,张跃武对他说:“你悄悄回家一趟,通知张东奎和周桂林赶紧离家,高天华通知返乡团要去抓他们了,快去快回,注意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他们俩要是落在还乡团的魔掌中能有个好吗?”张苗清藉故悄悄离开颜集,到了老家把还乡团要抓张东奎和周桂林的事分别跟他俩说了。张东奎和周桂林听到此事,春节也不能在家过了。周桂林知道**部队都北撤山东了,他就辞家一路向北。过了宿迁北部新安镇,赶到山东南部与宿迁北部交界地区,到山东郯城西北码头镇附近终于找到部队,参加苏北纵队。在一次战斗后休息时,周桂林所在的一个班十余名战士,聚在一处地主家灶房内,烧水洗脚。这户地主家的人都逃跑了,临跑之前在锅底下草灰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埋了几颗手榴弹。战士们升火烧水,柴火引爆了埋在锅底的手榴弹,一个班十余个人当场炸死四个,另四个重伤,其余均有不同程度的轻伤。周桂林因躺在木厨后躲过死神,但一块弹片还是飞进了他的左腿,班中十余人只有一人没有受伤,这一个班算是报销了。周桂林被抬到野战医院,取出弹片,伤势稍有好转,便主动提出为了不连累部队,回家休养,此后一直未再回到部队。张东奎离家向南走,跑到宿迁县城东卓圩子,隐瞒身份在一姓单的地主家当长工,直到解放后,才到宿迁城里工作。 宿迁的特务听到颜集高天华的报告,跟随还乡团到运东抓人。先到周桂林家没有抓到人,在周桂林翻天捣地乱砸一通,又到张东奎家。张东奎家空无一人。儿子张东奎逃走后,张东奎的老父老母害怕,即收拾收拾家当搬到东奎老母亲的娘家、偏僻之地泗阳三庄去了。还乡团放了一把火,把张东奎家烧得一干二净。还乡团在运东保安圩一带大肆搜查,抓到两个来不及跑脱的**员,活埋后,回宿迁过春节去了。 正文 第三十三章(d)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2-9 6:33:53 本章字数:2781 gmd还乡团在运东保安圩一带胡作非为,活埋**员,祸害老百姓,高天华在里面起了关键作用。张跃武杀他的心早有,可因为他是保密局的人,张跃武无法动手,但心里和行动上得必须处处防着他,这给张跃武的工作带来一些难度。张跃武晚上回来问妻子费瑞芳:“这个高天华的妻子万区长如今情况怎样?”费瑞芳在整理铺盖,说:“高天华的前妻万区长一年前从县里调到淮北地委工作。万区长是一名能干的**女干部,听说她跟地委的一位同志重新组织家庭了。万区长恐怕带着孩子早撤到山东去了。”张跃武嘆了一口气说:“人哪,就是不一样,高天华是个大叛徒,其妻子万区长却是一个意志坚定的**女干部。” 春节过后,已经是四七年二月份了,张跃武决定在移防之前跟宿迁的孙良诚部打一仗,藉此锻鍊一下部队,提高提高士气。他对刘勇说:“他孙良诚不是要来打我吗?正好我这些枪炮子弹还躺在箱子里未动,这一回要让它们出来,见见人血。”张跃武以部队训练为名,命令部队修筑工事。春节过完没有几天,孙良诚果然派两个营来打张跃武部。孙部虽然大力扩充部队,架子拉得很大,但作战部队齐装满员的少。孙部派来颜集的这两个营也是如此,两营加起来人员也不足五百人。孙良诚部在过去西北军体系中是好称能打的部队,以前武器装备也不算精良,西北军解体后孙良诚部得不到补充,武器弹药耗损极大。日寇投降后,孙又投靠蒋介石。蒋介石对孙部先利用后排挤,根本看不起孙良诚。孙良诚得不到蒋的补充,部队火力装备很差,武器破旧,有的一个连只有一挺轻机枪。而对孙良诚部的即将进攻,张跃武在召开本部军官会议上说:“咱们的人少,不能跟人家硬拼,他们来打,咱们就躲在工事内,利用我们的优势火器射杀他们,然后再适时反击。咱们手中这么多轻重机枪也该开张了。”会上侦察队长刘勇担心地问:“部队挖工事、修掩体动静很大,高天华和电台室的特务们有察觉怎么办?”张跃武想了想,对与会的军官们说:“凡是他们(特务)问起,就一口咬定是搞演习。等到打起来,他们再报告就迟了。” 第153页 张跃武的部队在驻地大修工事,建阻击阵地,修侧面阵地,构筑明暗火力点,配备火力体系,准备对付孙良诚的部队。高天华感觉有些不对头,问刘勇:“刘队长,我们不是要即将离防吗?部队修这么多野战工事干什么用?”一直陪同高天华的刘勇随口说:“部队久未打仗,手都生硬了。张司令命令部队活动活动,挖工事进行野战训练。”高天华不大懂军事,听刘勇这么一解释也就放心了。刘勇又激高天华:“高联络官,好久没摸武器了吧?”他指着工事里摆放着的一挺九二式重机枪说:“下去打一梭子,试试你的手艺如何,我们的子弹多的是,打几枪不算浪费。”高天华推脱说:“我哪摸过这玩艺,别开枪走火,伤了人。”刘勇按照张跃武的指示笑对高天华说:“部队上搞演习,也没有我们什么事,我请客到新安镇玩玩怎么样?”整日呆在颜集这穷地主,高天华也觉无聊,恨不能找个女人发泄发泄,但又碍于面子。就说:“新安镇离这有七、八十里路,还没有宿迁县城近,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刘勇暗自讥笑高天华:宿迁县城近恐怕你高天华不敢去,到宿迁县城玩耍被特务们发现了,告你高天华擅离职守,够你小子喝一壶的。他对高天华说:“新安镇山高皇帝远,没有人会看见。”他凑到高天华的耳边说:“新安镇上有日本娘们,那皮肤白呀,你要去让日本娘们伺候你,保你跟天上神仙一样。”说得高天华心里痒痒的。刘勇见高天华动了心思,看四下无人就说:“咱们谁也不告诉,上新安镇玩一把,再悄悄回来,谁能知道?要走,现在就起程。”高天华心里想着日本娘们,也不跟电台室的特务打声招唿,心想:快去快回,不会出什么事。就被刘勇拉住到了邵店,坐上了辆驴车到宿新公路边,拦了一辆gmd军车,塞给司机两包香菸,坐车到新安镇去了。刘勇带着高天华到新安镇,新安镇是宿北大镇,通汽车,通火车,交通便利。镇上旅馆、饭店、妓院、赌场等各色俱全。刘勇领着高天华在消磨时间。他先带高天华去澡堂子洗了把热水澡,洗完澡就到饭店喝酒,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一瓶白酒下了肚。喝着喝着,高天华就喝高了。刘勇说:“高兄,听说你是运东人,以前在**那边干过,怎么又变成保密局的人了呢?”高天华听刘勇问起他的往事,他喝了一口酒,倒哭了。说:“都是**害得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跟**有不共戴天之仇。”刘勇没问出什么话,见高天华如此激动,就说:“都怪我多嘴,提起你的伤心事。高兄现在混得有个人样,不也很体面吗?”高天华止住哭说:“体面个熊,在人的裤裆底下做事,天天看人家脸色。”刘勇心里骂:你***活该,只配当保密局的一条狗。明里却好言好语:“高兄喝多了,别喝醉呀,回头咱还得跟日本娘们干那事呢?”高天华舌根有点硬:“是不能喝了,要不裤裆里那玩意硬不起来,没法跟日本娘们干……” 张跃武支走了高天华,就等孙良诚部来攻了。刘勇领高天华去新安镇的那日下午,孙良诚的两个营就开过来了。他们在张跃武的阵地前停下,孙部一个军官朝里面喊话:“张跃武,我们孙长官请你过去是看得起你,我命令你部缴械投降,孙长官照样能给你一个营长噹噹,如不识抬举,就地消灭。”张跃武在掩体里故意示弱说:“我张跃武已接受淮阴方面的任命,不好更改。我本钱小,当不起营长,望你们回去,请孙长官收回成命。”张跃武话音刚落,就听对面骂道:“真***不识好歹,给我打。”孙良诚的部队过去在西北军中号称“铁军”,很能打,孙部忽拉沖了上来。张跃武命令:“等靠近再打。”孙部不太看起张跃武,一下涌上来两个连的兵力,也不作战斗规蔽,直往前沖。张跃武命令正面阵地阻击。张部正面阵地上的枪声稀稀拉拉,孙部冲锋的士兵胆子更大了。这些士兵心里想:“张部就这么些火力,还敢挡拦我们。”孙部的运动速度非常快,眼看就要冲上正面阵地。张跃武命令正面阵地机枪射击,侧面掩体和暗堡中的轻重机枪也同时开火。好傢伙,几十条火舌吞噬着孙部冲锋士兵。张部的迫击炮也开火了,勐烈的交叉火力打得孙部纷纷倒下。沖向张部阵地的两个连被打得满地死伤,退下去只有几十人。孙部的两个营长火了,命令两个营所有士兵都压上去,手中也不留预备队。孙部两个营长心想:解决张跃武这百把人,两个营上去,压也把张跃武给压垮了。张跃武见此情况,说:“来得好,正好送死。”孙部这两个营在机枪的掩护下,端枪往张跃武的阵地勐冲,张跃武沉着应战,待敌逼近了,才命令开火。孙部的两个营简直是遭到了屠杀。这两营人马在张跃武众多的轻重机枪射击下和迫击炮的轰击中,两个营变成一个营,一个营变成了两个连。孙部支撑不住,纷纷败退。张跃武命令追击,张部士兵端起机枪、步枪把败退的孙部一口气撵出五六里远。张跃武司令部电台室特务坐不住了,发电报给宿迁问是怎么回事?宿迁的特务又去报告孙良诚。孙良诚接到报告,命一个团火速出城去接应孙的残部。 正文 第三十四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2-10 9:31:45 本章字数:2411 第154页 (引子)二月早春,季节虽然是立了春,但寒意还浓,丝毫没有春天的样子。徐莉和张跃武围坐在烧得通红的火炉边烤着火。火光映红了两人的脸。徐莉说:“这屋子里真暖和,有一种回到家里的感觉。”她见了张跃武不出声,又说:“咱俩在徐州六师上学,毕业有十六年了吧?” 张跃武趁这时间,收兵,整顿部队出发离开颜集,向东南泗阳方向转移。孙良诚再想布置重兵围歼张跃武。张跃武已经远走高飞了,气得孙良诚要向上打报告,告张跃武。保密局的徐莉清楚:张部打孙部是孙部自作自受,张部既已接受淮阴改编,你孙良诚是乘火打劫,怪不得张跃武。再者,孙部围歼张跃武的消息,就是徐莉透露给张的。她听说孙良诚要状告张跃武,就到孙的师部跟孙说:“你告张跃武对师座你有什么好处?你告来告去,恐最后会落个私自调动部队,藉机吞併国军的罪名。”孙良诚平时虽恨保密局这帮特务,但徐莉说得有道理,孙良诚只得吃了个哑巴亏,白白损失了几百人。 张跃武撤离颜集时,俘虏了孙部上百人,又缴获孙部一百多枝枪,缴获的这些枪大多是旧枪,张部士兵都懒得带上,但命令下来,又不得不带。张部士兵大骂孙良诚小气,怎么不让手下士兵带些好武器来。那些被押着走的俘虏兵也得服气:“你看看人家手里的傢伙,再看看咱们的傢伙,哪有不败之理?”张部路过东南仰化集时,又顺带收拾了几支还乡团的武装。张部赶到泗阳县城近郊的大王庄时,手下已有四百多人。泗阳县境属gmd淮阴部队管辖,孙良诚的手伸不上去,再想张跃武的点子也用不上去了。张跃武在泗阳大王庄驻了下去,稳定了一段时间。 刘勇奉张跃武之命,带着高天华在宿北新安镇玩乐。高天华疯玩了两天。喝酒、嫖日本娘们。两天后,高天华发觉不大对劲,催促刘勇回颜集。两个回到颜集,颜集驻地已空无一人。高天华抱怨刘勇:“上你小子当了。”刘勇了装作委屈地说:“我整天和你在一起,并不知道队伍何时走的呀。”高天华又骂张跃武:“是张跃武耍我。”两个人追赶张跃武部,一直追到泗阳大王庄。 张跃武把队伍安置在大王庄一带后,去见师傅夏盛才。夏盛才名义上是张部副司令,但没有到张部就职。张跃武出于礼节去和夏盛才会面。因张部人员扩大,张部驻扎在大王庄需要军饷粮草等给养。张跃武去找夏盛才也主要为了商议此事。双方会面后,夏盛才听张跃武谈及军饷粮草之事,对张跃武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队伍上军饷粮草等给养确是一个大问题。咱们既然属纪毓智的部队,就应该找纪司令要粮要饷,由他供应咱们。”夏盛才让张跃武直接去找纪毓智。张跃武就到七区保安司令部找纪毓智。张跃武和纪毓智见面,对纪说:“纪司令,我部已开到泗阳大王庄,但部队已经有几个月未发军饷,军心已不稳定,请纪司令补发军饷、粮草。”纪毓智似有无奈地对张跃武说:“跃武啊,我虽是七区少将保安司令,但南京国防部及省政府拨给我部的粮饷也很有限,我也是子吃卯粮,入不敷出。你部军饷问题还是设法就地筹集,自行解决吧。”张跃武的淮阳纵队是公开“叛变”,被gmd南京政府接收。gmd不可能不拨军饷,是保安七区司令纪毓智想独吞这笔钱款,硬是扣住不拨给张部。张跃武拿不到军饷,又到师傅夏盛才处。夏盛才和张跃武赶到纪部去要,纪毓智这才答应拨给。张跃武回到大王庄后,派本部军需官去七区司令部领款,军需官只领回来极少一部分,占总数的十分之一、二。张部军需官回来跟张跃武汇报,张跃武问:“怎么才领到这点钱?是不是纪毓智又变卦了?”军需官解释是:找到纪毓智后,纪即打电话命令七区军需部门拨给,但只领到这些,一个大洋也没多给。张跃武的脸顿时难看起来,暗暗咬牙道:“既然你纪毓智不足额拨付,就别怪我张跃武扰乱地方了。”张跃武下令:“把大王庄一带方圆十公里的大户、地主都给我造成名册后报我,我不动这些大户,手下的这些兵没法养活。”副官下去传令执行,张跃武又叫住副官补充说:“我再规定几条纪律。记住,只要我们内部知道就行了,不得外传。”副官捣出笔记本,这纪律被张跃武编成几句顺口熘便于记忆:“山头门自己人,连房带灶不上门;四合头带客屋,必定是富户,粮牛都不留。”张跃武又命令:“谁在行动中违反我这顺口熘,发现后就地枪毙。”过去张跃武的师哥、骆马湖一带的大贼头邵殿堂曾经说过类似的话,做过类似的事。可那时邵殿堂基本上是暗抢。如今张跃武是明暗都来。顺口熘中的“山头门自己人,连房带灶不上门”是什么意思呢?过去苏北穷人盖不起大房了,所建的泥坯房子又小又矮,屋檐低,正面无法留门,只有在屋山墙开一小门,方便进出。所谓屋山墙,苏北俗称屋山头,故屋山墙开的门叫山头门。有山头门的都是穷人家,这些人家不能上门去抢;“四合头带客屋必定是富户”的意思是:四合头带客屋是指家里除正堂屋(客屋)之外,正堂屋两边还盖有房子,房屋较多,当然是有钱人家才能盖得起。张跃武规定这个纪律意思是只抢有钱人。到富人那里筹集军饷,不得动穷人。张跃武在驻地大王庄按计划大抢富人,引起富户强烈不满。有钱人组织起来派代表去到纪毓智处告状。张部“就地筹集军饷”是纪毓智说的。有钱人来找他告状,纪毓智当着代表的面,明里是大骂张跃武,表示要严厉处理此事,代表被敷衍走后,纪毓智也无法处理此事。后来张跃武的部队在地方抢劫富户之风盛行。纪毓智担心地方上出乱子,又担心张跃武尾大甩不掉,于是到所部上级——gmd第一绥区找,第一绥区中将司令张雪中,把张部推荐给他。请求张雪中接管张跃武部。张雪中上报南京国防部批准,改张跃武部的“江苏省第七区保安独立一支队”为“国防步兵第一支队”,张跃武仍任上校司令。国防步兵第一支队由第一绥区直接管辖。张部所众之军饷给养由第一绥区直接下拨。张部的军饷、弹药得到保障,张跃武松了一口气,纪毓智也松了一口气。张部的抢劫现象有所收敛。张跃武命令手下暂缓抢劫。但张部有目的的抢劫富户,作为一项内部规定,从未停止,一直到移住江南才好些。 第155页 正文 第三十四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1-4 11:02:24 本章字数:2573 第一绥区中将司令张雪中派军需部门到张跃武的“国防步兵第一支队”对所有人员登记造册。张跃武则痛快答应,予以配合。第一绥区军需部门的军官告诉张跃武:“对你部人员登记造册,是为了方便拨付军饷,弹药,并无他意。”并对张跃武说:“贵部以后扩军,人数需及时、如实上报。”张跃武暗自欢喜。 张跃武的妻子费瑞芳从颜集一直跟随部队住在大王庄。张跃武感到行军打仗,军中带有家属有许多不便,也容易引起下面官兵不满。张跃武便托人在淮阴城内购得一处房产,把费瑞芳及孩子接到淮阴。夫妻俩的孩子——烈士韩德彩的女儿,渐渐到了上学的年龄,必须把烈士的后代抚养成人,以告慰烈士的在天之灵。张跃武把家属费瑞芳安置在淮阴城内,也是让军中的特务放心。淮阴当时又成为gmd苏北军事政治中心,张把妻子费瑞芳安排住在淮阴,说得悲凉一点,也有给gmd作人质的意思,让特务们吃一颗定心丸。 国防步兵第一支队在壮大,人员逐渐增多。迫切需要党设立专门组织来领导。这是张跃武的一块心病:队伍中没有党组织,与党组织的联繫几乎中断。队伍中仅有一部电台,还由gmd特务控制。 队伍的粮饷得到补给、军心稳定后,张跃武找来侦察队长刘勇,密令他到山东找党组织汇报工作。张对刘勇说:“此次去山东和党组织联繫上后,请党组织派一名得力的政工干部到我部领导党的工作,最好带一部电台来。”刘勇接受任务,为了方便在敌区通过,怀揣“国防步兵第一支队”印信从张部消失了。 张部的特务高天华视刘勇为知己,因为刘勇为了与特务周旋,百般与高天华拉近关系.在队伍尚无任务时几乎天天和高天华在一起。刘勇消失,引起高天华的注意。他到处找刘勇,别人都说没看见。高天华直接找张跃武:“张司令,刘队长执行什么任务去了?”张跃武厌恶地看了一眼高天华,骗他说:“我宿迁老家的宅院需要变卖,刘勇去替我执行这个任务去了。怎么?高联络官,发现什么问题了?”高天华面子上也不敢得罪眼前这位上校司令,只好说:“请张司令别多心,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高天华还是有点不放心,他打电报给淮阴的上司徐莉。徐莉接到高的电报,从淮阴赶到泗阳大王庄见张跃武。徐莉没穿军装,内穿旗袍,外套毛皮大衣,一身贵妇打扮,却也楚楚动人。见面后,张跃武调侃说:“老同学,越来越漂亮了。一月不见,如隔三秋啊!”徐莉红唇中露出皓齿,笑着回答:“这要是你张跃武的真心话,我也满足了。”张跃武继续笑问:“何以见得我这不是真心话?”徐莉把话转向别处:“嫂夫人呢?”张跃武答:“搬到淮阴去了。”“那先谈正事。”徐莉带着质问的口气说:“你手下的侦察队长刘勇真如你所说,替你到老家处理房产吗?”张跃武想用感情和现实身份来应付徐莉,就说:“徐莉,你我曾经是老同学了,朝夕相处过,你怀疑我对党国的忠心,真是不应该,我们同在为党国效力。我老家一片祖业房产久未有人住,扔了可惜,我派我的手下去把产业变卖了,这有什么不妥吗?你这样对我是不念旧情,我感到心酸。”感情这东西太奇怪了,有人为情而不惜一切,更有人为殉情而死。徐莉内心深处对张跃武还有一丝眷恋之情,虽然两个各有任务,彼此有戒备之心,但感情是“剪不断,理还乱”。徐莉大老远从淮阴跑到泗阳大王庄以至以前从宿迁数次去偏远的小地方颜集,除了任务在身外,和以前的旧情人叙叙话,也是搁在内心深处的原因,所以徐莉对张跃武说的话,也不再问下去。徐莉想借感情极力拉拢张跃武为她所用。以前几次想和张跃武叙叙旧,因各种原因而没有机会。这一次到泗阳大王庄,张的夫人费瑞芳又不在,她不能错过机会。徐莉是有备而来。她对张跃武说:“你对我每一句话都似有戒备之心,咱不谈这些不愉快的事了,谈点别的吧。”张跃武的心里自有底线,决不能上徐莉的钩。于是说:“好啊,正好今天空闲,军中无甚大事。老同学见面也是幸事,我就陪你聊聊。” 二月早春,季节虽然是立了春,但寒意还浓,丝毫没有春天的样子。徐莉和张跃武围坐在烧得通红的火炉边烤着火。火光映红了两人的脸。徐莉说:“这屋子里真暖和,有一种回到家里的感觉。”她见了张跃武不出声,又说:“咱俩在徐州六师上学,毕业有十六年了吧?”张跃武回答:“十七年了。日月如梭,过得飞快。”徐莉的话又讲到初恋时,她说:“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我还是要说,如果你当初不拒绝我,答应留在徐州,也许我们两个是一对夫妻,生一大堆儿女,享尽天伦之乐。”徐莉的话,确实勾起了张跃武的对往事的回忆:两个携手徜徉在欢乐之中,游徐州项羽戏马台、游云龙山、观云龙湖波光潋滟的湖面……张跃武沉浸在回忆的深处。于是口中说道:“过去的那段时光确实美好,也留在我的记忆深处。”张跃武不由得又问一句:“多少年前听同学们说,你结过婚,丈夫是一名国军团长,不知你现在生活得如何?”徐莉嘆息说:“那个短命鬼早被共军打死了。我现在是逢场作戏,也不想再结婚。人生苦短,好似一台戏,就这么一回事。说实话,我一直在打听你,从心里觉得你才是我的寄託。”徐莉用眼光望着张跃武,把手放在张跃武的手上,但眼光中不再有过去少女初恋时的清纯,却是含情中带有一种邪念报復欲望。张跃武把手抽了出来,继续烤着火,对徐莉说道:“你我今世无缘份,做个朋友吧。”徐莉一听大笑,眼中有一丝泪光:“朋友?我俩是朋友?……”两个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天色暗了,天气也由晴变阴沉了。屋外刮着风,还下起了丝丝细雨。张跃武对徐莉说:“不谈了,肚子饿了,吃饭吧。”张跃武高声叫勤务兵。张跃武新换的勤务兵端来热菜和酒。张跃武对徐莉说:“趁热吃点热菜、喝点酒暖和暖和。”徐莉喝了几大杯酒,还要喝,张跃武劝道:“不能再喝了,喝多会难受。”就唤勤务兵把酒拿出去,唤了几声,外面风大,勤务兵没有听见。张跃武有点生气,骂道:“这个混帐东西,比我过去的勤务兵差多了。”一边骂,一边起身,把酒拿了出去。乘张跃武不在,徐莉把一小包壮阳的性药倒入张跃武的酒杯中,自己也吃了药。张跃武推门进来,勤务兵也跟着进来了,手里端着热面条,放在桌上后,又随手关上门出去。徐莉说:“各把酒喝完,吃面条吧。”张跃武把药酒端起一钦而尽,和徐莉吃起面条。两个人吃完饭,张跃武又喊勤务兵把饭菜端出去。张跃武想劝徐莉离开,可药力发作了,他似乎控制不住自己,徐莉顺势扑入张跃武的怀中…… 第156页 正文 第三十四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1-4 11:02:25 本章字数:1902 两人睡在床上,连长张苗清冒冒失失跑进来报告军情,见张跃武和女特务徐莉睡在一张床上,张跃武用眼睛瞪他。张苗清自己打自己的耳光:“我该死,我该死。”连忙关上门退了出来。第二天,张跃武不动声色对张苗清说:“昨晚的事,对谁也不许说。”张苗清赶紧回答:“是,是。” 和女特务上床睡觉,是张跃武严重的错误。生活作风不检点。但这全部都怪张跃武吗?不论如何解释,事情已经发生了。在以后全国解放后歷次的运动中,特别是文革期间,张的这个错误成了他的罪状之一,为此没少挨整。 第二天早上张跃武醒来,觉得自己有点过了。他质问徐莉:“是不是你捣的鬼?”心满意足的徐莉撒娇地嗔张跃武一眼:“你不说我俩没有缘份吗?这就是缘份。”张跃武急忙穿衣起床,又把徐莉的衣服扔给她,说:“快起床,让部下看见,我还怎么带兵?”徐莉起来。她找来高天华训斥他:“今后张部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别来烦躁我,除非发生大事情,明白吗?”高天华摸不着头脑,待徐莉离开后,才小声说:“究竟***什么事算大事?” 侦察队长刘勇,这位有着多年地下工作经验的同志设法穿越gmd军控制的苏北敌占区,顺利到达山东,找到淮北地委,向上级汇报了张部的情况,并向淮北地委提出张跃武的请求。刘勇对上级领导说:“随着形势的发展,张部以后移防会更加频繁,离苏北老区将会越来越远。张司令意思请上级委派一名富有工作经验的同志到我部领导党的工作,并请求党组织在我部设一处秘密电台以便加强联繫。”zg淮北地委经过反覆考虑,派一位资深同志化名郑剑锋携带一部电台及工作人员随刘勇返回张部,刘勇一行人在我党地下交通人员的掩护下,由山东入苏北到泗阳大王庄张跃武部后,即架设电台与山东我党委机关联繫。张部有特务电台,是公开的,而郑剑锋从山东带来的电台却是秘密的。特务的电台设在张跃武司令部内,我方电台设在外庄的普通百姓家中,通常特务电台是白天开机,我党的秘密电台是夜晚开机,两部电台互不干扰。张部的gmd特务始终不知道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张跃武部还有**的一部秘密电台在活动。我党上级机关指示:到达张部的郑剑锋任张部秘密党委书记,张跃武任副书记。 郑剑锋到张部后,为了能够经常出入张的司令部,随时和张跃武在一起方便工作,张跃武任命郑剑锋为司令部副官。有狗鼻子一样嗅觉的特务高天华发现司令部新来一位副官。他拉住刘勇问:“张司令身边怎么又冒出一个副官?”刘勇则这样对他说:“这个人是我从张司令的老家带来的,是张司令的表哥。”高天华又追问:“这个郑副官以前在张司令老家做什么的?是混不下去了吗?”刘勇回答:“算你说对了,老郑是混不下去了,才央求我带他来找他的表弟张司令混日子。老郑以前是教书先生,苏北战乱,学生都跑光了,老郑无书可教,只好来找表弟张司令了。”安排亲戚在军中是小事一桩,高天华没敢报告上司徐莉,怕又挨训斥。 转眼到了四七年三月中旬,郑剑锋接到上级电报。他把电报交给张跃武看,电报内容大体是:我军主力虽然北撤山东,但坚持在淮海区、苏北一带的我党及部分武装仍在战斗,并着手恢復淮北各级政权。但淮北地区gmd军主力虽然撤离,淮北各地仍然活动着大量的gmd土顽武装。上级命令张跃武部,在张部辖区内力争消灭这些土顽。 张跃武与郑剑锋商量,决定以“国防步兵第一支队”名义逐个收编、剷除周围的土顽部队。行动之前,张部司令部四处贴出告示:“我部奉命进驻地方,肩负保境安民之责。近来风闻本辖区之内有不法武装,滋扰民众,致民声鼎沸。故自布告之日起,凡本辖区不属于本部之武装限期离境,或併入本部。如不服从,即就地解决。国防步兵第一支队司令部。”布告张贴出去之后,张部辖区内大小十几支土顽武装看过布告后,均不当回事。土顽武装的头头们甚至联合起来开会。会上有些顽固分子公开叫嚷:“我们是地头蛇,看他张跃武能把我们怎么地?” 张跃武开始行动了。他派出多路部队,先包围几支大股土顽,强令他们缴械,然后再收拾小股土顽。gmd泗阳县派人来调查,张跃武则说:“他们都是自愿归顺我部,大家都是在为党国利益着想。他们跟着我干与跟你们干是一个目的。”张部对这些土顽部队逐个包围,强行收编,对罪大恶极、民愤极大者抓住即枪毙。由于收编了这些土顽,张部队伍又扩大了,人员增多了。最主要的是辖区内各种土顽武装被扫荡一光,辖区变得“干净”,这极大便利我党各极政权在本地区的恢復建立。 四月份,坚持在淮北地区的我军一支部队突然攻克洪泽湖东重镇高良涧,引起敌人极大震动。 正文 第三十四章(d)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1-4 11:02:25 本章字数:2212 高良涧位于湖泽湖东岸,紧靠洪泽湖边,水陆交通发达。从地理位置上看,高良涧以东为江苏里下河水网地区,物阜民丰;往北过两淮可达苏北;往南过长江,即达苏南;往西渡过浩瀚的洪泽湖,入湖西可达皖境,即可接中原之地。从铺设于高良涧的湖堤的沿湖公路向北直抵两淮,向南可达六和,过六和越长江即可到南京城。高良涧成为名副其实的军事重镇。淮北我军为配合、策应我华野山东大军打破gmd的重点进攻,在苏北敌人的心脏后方一举拿下重镇高良涧。gmd第一绥区司令张雪中惊慌之余谋划夺回高良涧。张跃武得之此事后与党委书记“副官”郑剑锋商议,张跃武说:“高良涧是军事重镇,位置十分重要。张雪中肯定会倾力争回。如果此地被gmd军重新占领,则以高良涧为中心的苏中、苏北包括湖西将被严重割裂。而我部如果能向张雪中主动请缨,占据高良涧这块地方,那么洪泽湖湖西、湖东、两淮南北我党我军活动将大为方便。以两淮为中心的苏北这盘棋也就活了,苏北我党我军将能更好地坚持,有着更加广阔战略迴旋空间。”郑剑锋也同意张的分析,说到:“如我部能占领高良涧,不但整个苏北这盘棋活了,也大大便利苏北与皖东北我党我军的勾通联繫。”郑剑锋通过电台报告上级党委。上级党委立即回电同意。张跃武即到第一绥区司令部,找中将司令张雪中,自告奋勇,主动要求率军收復高良涧。他跟张雪中说:“报告张司令长官,‘国防步兵第一支队’上校指挥官张跃武愿率部下攻占共军占领的高良涧。”张雪中正在考虑派哪支部队去完成此任务。他见张跃武主动要去,于是对张跃武说:“据侦察,攻克高良涧的共军是陈毅、粟裕部北撤山东时故意留在淮北的一支劲旅,我淮北国军与之交过手,领教过共军这只劲旅的强悍,他们都不愿意上前,你老弟果能担此重任?”张跃武保证:“我部就是全战死,为了党国利益,也值。”张雪中听得此豪言壮语,对张跃武大加赞赏:“贵部忠勇可嘉,张司令干练果敢。”张雪中又表示关心地说:“你部兵微将少,难敌高良涧的共军。”张跃武再次保证:“为报效张司令长官抬举之恩,跃武虽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张雪中说:“好,你张跃武司令如攻占高良涧,我答应你扩军五千。” 第157页 张跃武领命回到泗阳大王庄驻地。对郑剑峰说:“张雪中已同意我部攻占高良涧,这事还得与上级党组织联繫,协调我部与高良涧守军的动作,避免误伤。”郑剑锋即与张跃武研究两军如何动作,两人决定假打,但假戏须真唱,即假打也须逼真,决不能让gmd特务、及在高良涧附近的gmd军看出来是假打。两人密商了很长时间,商量结果出来后,两个人觉得可行,由郑剑锋上报上级党委批准。上级党委批准后,张跃武即刻动员部队准备向南开拔,并派人通知gmd泗阳方面前来接收大王庄防区阵地。gmd泗阳县政府有一支土顽武装叫泗阳县保安大队,共有近五百人,乃属于gmd泗阳县政府直接掌握的土顽部队,武器不差,光是轻重机枪就有二十多挺,长短枪更有很多,是一块肥菜。张跃武早想把它消灭吞併,但gmd泗阳县政府把这支保安大队视为掌心肉,动了就要他们的命。张跃武收编歼灭周围地方土顽时,gmd泗阳县政府就放出话来:张部动泗阳其它地方武装可以,全当是支援国军兵员,但动保安大队决不可行。如灭了保安大队,则一定上告当局。所以张跃武对泗阳县保安大队这块嘴边肥菜一直没有机会下手。 gmd泗阳县政府听说张跃武要率部南移,县政府派员来跟张跃武接洽。来人中就有一位是泗阳县保安大队大队长。来人对张跃武说:“张司令,贵部要南移作战,我们泗阳保安大队想利用贵部留下的大王庄据点工事驻扎大王庄,贵部走后一定不要破坏,保安大队想图个现成的。”张跃武一口答应下来,佯装客气地说:“我部借贵县大王庄驻扎这一段时间,打扰各位了。”来人包括那位保安大队大队长也客气地回答:“彼此都是为了党国利益,请张司令不必客气。”来人走后,张跃武对郑剑锋说:“我部南移,泗阳县保安大队这伙崽子要来进驻我火力工事配备齐全的大王庄据点,真太便宜这帮兔崽子了。”郑剑锋转念一想说:“咱们何不把大王庄据点的各工事详细绘成图,密交给淮北我军,趁我部离开、保安大队换防之时,让淮北部队一举歼灭该敌。”张跃武密令刘勇:“把大王庄据点各工事绘一份详细地图。”刘勇接受任务,独自到据点各种工事勘察,并详细绘成地图。当日晚,这份逐点标出大王庄据点各火力配备的详图就出现在淮北我军首长的手中。 张跃武率部南移这天中午,泗阳县保安大队随即来大王庄接防。张部人员热心地向保安大队说时这里该放几挺轻机枪,那里该放一挺重机枪。保安大队按要求接防,其火车配系与交给淮北我军首长手中的地图上标出的毫不二致。当晚,我主力部队出动四个营的优势兵力,按图索骥,乘保安大队在大王庄立足未稳一举将其歼灭,保安大队那二十多挺轻重机枪和大批长短枪成了我军的战利品。 国防步兵第一支队按计划到达淮阴南洪泽县的高良涧外围,安营扎寨。刘勇奉命潜入高良涧与坚守的我军联络。刘勇回来后,傍晚时分,张跃武命令攻击,高良涧内外枪炮声一片,打得特别“激烈”,张跃武在给张雪中的战报上称:“职部按计划驱逐高良涧共军,坚守之共军顽强抵抗,职部经重大伤亡后,始攻入高良涧,现职部正在城内与共军逐屋争夺。” 张雪中接到张跃武的电报,即回电:“祝贺国防步兵第一支队高良涧大捷。贵部攻占高良涧后即筑垒固守,不使共军有可乘之机。” 正文 第三十五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1-4 11:02:25 本章字数:2590 (引子)张跃武按**和gmd的两党计划占领高良涧,gmd高兴,**也高兴。张跃武部在商良涧住稳后,秘密党委书记郑剑锋即收到上级党委交给张跃武的一个秘密任务。郑剑锋在传达任务之前,兴奋地对张跃武说:“张司令,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山东我华野主力继今年二月份取得莱芜战役大捷歼敌李仙洲集团五万六千多人,生俘中将司令李仙洲后,我军在孟良崮又取得大捷,全歼gmd军五大主力之一——王牌七十四师,并击毙敌中将师长张灵甫,彻底粉碎了蒋介石欲与我军‘鲁中决战’的计划,真太叫人兴奋了。” 张跃武刚参加完gmd第一绥区张雪中召开的军事会议。在此次会议上,第一绥区司令长官张雪中已经在会上通报了此事。所以张跃武也开心地说:“七十四师张灵甫部被消灭,我也在第一绥区的军事会议上知道了。我在会后还听到蒋军军官传说,蒋介石在南京暴跳如雷,惊唿‘孟良崮的失败是我军剿匪以来最可痛心,最可惊慌的一件事。’蒋介石真是心疼了,发誓要惩罚那些在战场上作战不力,保存实力的蒋军高级将领。”郑剑锋说:“我军空前胜利,蒋军空前失败,是因为我军指挥得当,将士用命,各部队密切协同,而蒋军虽然武器精良,却各保实力,离心离德,蒋军焉能不败?” 张跃武扔下蒋军大檐帽,脱下外衣,解下内衣领扣,说:“老郑,上级有什么新的指示?”郑剑锋回答:“我正要给你通报,上级要求我们,以我们占据的湖东高良崮为据点,充分利用这有利态势及时为坚持在洪泽湖周边及活动在淮宝(两淮和宝应,属苏中里下河地区)三角地带的我军主力部队传递情报,以便于我军争取主动。”五月里的天,天气燥热,老天似乎要下一场大雨,张跃武手执蒲扇继续听郑剑锋说话。郑剑锋继续说:“另外,上级在电报中说,活动在苏中敌后的我军主力部队一部,由于敌封锁围剿,部队消耗很大,特别是子弹、炮弹无法及时补充,影响战斗力;我主力部队通迅器材也极短缺,医药及医疗器械也严重不足,无法购买。部队野战医院中的一些重伤员,因无医药及时治疗而牺牲,轻伤员伤口感染也变成了重伤员。我坚持斗争的主力部队面临极其严重的局面。因此上级指示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搞到以上急需物资,支援我主力部队作战。”听完郑剑峰一口气说出这许多话,张跃武手中的扇子不知何时停在半空中,愣住扇风了。主力部队遇到这么大的困难要想办法解决,张跃武突感肩上的压力增大了。他仿佛看到战火硝烟的战场上,我军战士们子弹打完了,冲出战壕和敌人拼刺刀,牺牲在敌人疯狂的枪口下。他又仿佛看到:我英勇负伤的战士躺在野战医院里因无药医治而白白牺牲,医务人员们默默地围在牺牲战士的周围,注视着盖在白布底下的烈士遗体而无奈地流泪……张跃武再也想不下去了,他对郑剑锋说:“老郑,我军部队急需的军备物资,我们必须设法解决,他们的困难超乎想像。”郑剑锋也充满焦虑地说:“我们战斗在敌人内部,虽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比起坚持在敌后/被敌人重兵围堵的我军部队,相比之下,我们好过多了。” 第158页 药品比较好办,张跃武派人以第一绥区国防步兵独立一支队的名义到江南的南京、上海、苏州、无锡及苏北的淮阴、徐州各大城市分批购买;无线电台的整机和零部件、电话机、电话线等通讯器材也可设法买到,但子弹、炮弹、zy等军用物资在市场上却无法买到。这些是纯粹的军用物资,敌人控制极严。张跃武命其手下的军需官来见他,问军需官:“我部库存子弹充不充裕?”军需官如实报告:“各种炮弹二千发,各种型号的子弹一百多万发,瓜形手榴弹近三万枚,不算充裕,仅够一次战斗消耗用。”张跃武命令军需官:“各拿出一半。”军需官原是“淮阳纵队”的人,绝对服从张的命令。他听说张司令要取出一半,军需官不敢不听,但gmd方面追查下来是要杀头的。军需官小心地问:“张司令划拨出这么多弹药,上面追查下来怎么办?”张跃武说:“与你无关,这里有我的书面命令,你照此执行就是了。”军需官只好回去执行命令。运送这些物资则由郑剑锋亲自策划。先由张跃武召开军事会议,在会议上张跃武对参会的各级军官宣布:“洪泽湖区共军活动频繁,我部受到严重威胁,为此,我部要主动进湖清剿共军。各部在这次剿共中的任务是……”布置完毕,高良涧码头早已徵集许多大木船,士兵把这些武器弹药搬上船。医药、通讯器材重新包装,伪造成各种型号的弹药箱的模样,装好后,郑剑锋带队命令升帆起航。夜晚,站在湖东岸的大堤上可以听到湖里与“共军交战”的炮声,还能看到湖区深处映红夜空的“战斗”火光。郑剑锋率船队开到洪泽湖里深处,我主力部队派出的船只早已按约定地地点等候。双方打出联络暗号,彼此船只靠近,我主力部队的战士在张部的协助下,紧张而有条不紊地往船上搬运各种物资。装卸完后,主力部队的船只离去。郑剑锋命令船上各种火器朝天射击,欢送我军船只驰离…… 张跃武这次偷运给我军的弹药远远不够我军频繁作战的消耗。十几天后,我军部队再次通过地下关系到张部告急。张跃武直接去第一绥区司令部找张雪中,张跃武对张雪中说:“张司令,我部几乎每天都与共军作战,弹药消耗特别大。我部呃洪泽湖东咽喉要道,湖东、湖西共匪经常出其不意,对我部进行打击,令我部防不胜防,请求张司令急速补充我部大批弹药以对付共军。”张雪中说:“高良涧是湖西共军与湖东淮宝广大地区土共联繫的必由之路,共军自然不会放过,但你部弹药不是按计划正常供应吗?”张跃武似发牢骚一般地说:“张司令,我部经常与共军作战,而别的部队作战任务少,我部也按计划与其它作战任务较少的部队统一供应,这不合情理。另外,我部又新编三千名额新兵,急需武器弹药补充,我总不能让我手下赤手空拳与共匪战斗吧?且高良涧一带到处都要设防,以堵截流窜共军,就是扩编这三千新兵我部防区兵力仍显不足;我部驻守要害之地,决不能按常规发放弹药,必须随时补充。”张雪中觉得有理,便拿起电话对第一绥区军需处长说:“军需处长吗?我是张雪中,今后驻守高良涧的张跃武部所需弹药可以随时补充,不必请示。因为该部所承受的共军压力最大,战斗也最多,明白吗?”对方回答:“是,司令官”张雪中放下电话,抚慰张跃武说:“我已向军需处长下达命令,你部要全力以赴,坚决堵截湖西和湖东东相互流窜的共军。”张跃武内心一阵高兴,举手敬礼道:“请张司令长官放心,我部决心多多消灭共军,我决不负您的厚望,为党国建功立勛。” 正文 第三十五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1-4 11:02:25 本章字数:2558 张部的武器弹药源源不断的流入我主力作战部队。 部队弹药多消耗,就要多打仗。张跃武队伍的防地散布在以高良涧为中心的南北一线和东西纵深,据点多,哨卡多。张跃武和郑剑锋商量好了,带信给我军部队,要使张部防区天天有“战事”,双方约定好后,张部防区每天都发生几次这样的事情:共军袭击张部据点,发生“激烈战斗”。双方都朝天鸣枪。张跃武藉此多报弹药消耗,从敌人手中骗取大量的弹药送给我军,有力地支援了我军部队作战。 凡事百密总有一疏。高良涧北洪泽湖东岸的一处渡口出了事,引起张跃武和郑剑锋一度紧张不已。守渡口的张部与我军的一支部队发生激战,战况不明,与我军激战的张部守军打电话来请张跃武处理此事。实际情况是,我华野主力于四六年底北撤山东后,淮北党政机关也随大军北撤。四七年初,淮北党政机关又分期分批顽强向苏北挤进,为我军今后反攻、解放苏北作准备。四七年春末夏初,原淮宝党政机关经在山东辗转六七个月后,淮宝党政机关原班人马接到上级打回淮宝的指示精神,经山东沿海,越陇海铁路向西南插,沿途避开敌人重兵封锁,到江苏泗阳成子湖畔,想渡过成子湖、洪泽湖从高良涧地区向东进入淮宝地区。淮宝地区党政机关三百多人除一百来人的武装外,其余都是党政干部及家属。他们在泗阳成子湖畔上船前接到通知:从高良涧上岸相对安全,因为高良涧守军内有我党地下人员。这些人在成子湖畔已经焦急地等了几天。秘密派出去联繫的人终于回来后,对大家说:“和高良涧我们的地下党同志联繫好了。”大家心情即紧张又兴奋,过湖就能到淮宝家乡了。几只木船从泗阳的成子湖出了。成子湖是洪泽湖一部分,船只向南行驶,出了成子湖,又向东南行驶。快接近高良涧以北十公里的一处湖岸时,几只大木船正要靠岸,突然遭到岸边据点内守军的盘问,不许他们靠岸。船上的人发觉事情不对,因为船上人员去与张跃武和郑剑锋联繫时一切都说妥了,并没有不让上岸这档子事。大家觉得出了问题,船上的一位领导悄悄下令:准备战斗,强行登岸。事情果真有了变化。之前,郑剑锋已经与沿岸各据点守军说好了,遇到这几只船即予靠岸放行,可偏偏张部里的gmd特务高天华遛达到湖岸该处据点,又偏偏在船正要靠岸时,被高天华发现。高天华即命令据点内的守军喊话盘问。船上的人遇到这突然变故,船上的首长下令,不许出声,强行靠岸。特务高天华见船上无人应答,判断船上肯定是共党人员,他命令据点守军开枪阻拦。双方接上火了。双方交火之时,据点内我方人员偷偷打电话请示郑剑锋如何处置。郑剑锋和张跃武接到据点打来的电话,在司令部内着急上火想点子。郑剑锋对张跃武说:“这件事我去处理,特务们发觉淮宝党政机关的船只,这事情很棘手。我是党委秘密书记,如果万一暴露,事情由我一人承担。”郑剑锋正要出门,张跃武喊住了他:“老郑,你名义上还是我们随从副官,你说话份量不重,我和你一道去。”两人坐上一辆吉普车,吉普车前有一辆军用三轮摩托开道。车辆行驶在路上,他们就听见前方传来激烈的枪声。张跃武命令:“快开车。”车子加速行驶,半小时后,他们赶到出事地点。张跃武下车,走进据点命令:“停止射击。”守军枪声骤停,对方船上随之也停止射击。张跃武生气地问:“是谁下令开的火?”守军连长望着高天华。高天华说:“张司令,对面船上可能是共党分子,是我下令开的枪。”张跃武摆出长官架式,把头上的那顶大檐帽往桌子上一甩:“船上的这些人都是在泗阳的我部家眷亲属,是我们派人把他们接来的。”高天华不服气:“既然是你手下的人为什么不在高良涧靠岸?”时湖面上正刮着南风,张跃武脑子转得飞快,说:“你没看见湖面上吹着南风,船能在高良涧靠岸吗?”他命令:“把高天华给我押走,有本事到你的上司徐莉中校那里去告我。”三轮摩托车上跳下来两人,把高天华扔上摩托车朝南边高良涧方向驰去,张跃武支走了特务后,郑剑锋朝对面的船上喊:“大家赶快靠岸。”几条木船得以顺利靠岸,三百多名淮宝工作人员下船后,消失在往东的路途之中。 第159页 在gmd军中,军队是无权扣押gmd保密局特务的,被扭到高良涧的高天华气急败坏,真的给其上司女中校徐莉告状,声称张跃武放走了大批**人。徐莉接报后,从淮阴来到高良涧,调查此事。如果高天华的上司不是徐莉而是保密局的其他别的特务,张跃武这一关还真不好过。弄不好整支部队都会被特务整垮。徐莉在gmd保密局系统中不是得势的红人,在淮阴闲时多,忙时少。张跃武以前曾密派人到淮阴对费瑞芳说:平时主动找徐莉打打麻将,联络感情。两个女人混熟后,以姐妹相称,关系显得很紧密。这种关系在关键时候起作用了。徐莉和张跃武以前还有一层情人关系,此时也发挥了作用。徐莉到高良涧调查张跃武放**一事。在高良涧,张跃武摆宴盛情款待她,酒席宴上,徐莉向张跃武部问其放跑共党一事。张跃武说:“徐中校,老同学,象高天华这种人,你和他相识的时间有多长?你到底对他了解多少?告诉你,当初高天华在**那边干时,即是一个地道的小人,自私,打小报告,背后捣人鬼是出了名的,狗改不了吃屎,他想站在我张某人的肩膀上往上爬,那他就想错了。” 徐莉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吃着菜说:“高天华所言是真是假,你要具实相告,是假的这事就算完,要是真的,我想法给你支招。”徐莉想拿话套张跃武,可张跃武却把话说得很严实:“我是堂堂的国军上校司令,升官发财乃我所想,我手下有七八千人马,投**,**能让我带这么多兵?能让我唿风唤雨,吃香喝辣?我张跃武犯不着干那傻事。高天华是草木皆兵,想借保密局整垮我。我张跃武要钱要钱,要人有人,要枪有枪,整我张跃武那是瞎了眼了。”张跃武这番话虽是说高天华的,也是说给徐莉听的。这番话把徐莉想问的话给挡了回去,徐莉换了一种口气笑着说:“老同学,我也没有说你什么,你当头给我一棒,你这是摆宴给我接风洗尘还是逼我下不来台?” 张部上下已经接到张跃武的密令,所以徐莉一帮特务对张部并未问出个所以然来。徐莉无功而返,临走时,对高天华说:“严密监视张部的行动,我已上报保密局,委你为保密局少校,同时任张部情报处长,委任状马上就到。跟张跃武斗,一定要注意分寸。”高天华感激徐莉说:“我一定为党国效犬马之力,报效徐特派员您的栽培。” 正文 第三十五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1-4 11:02:25 本章字数:3772 一九四七年十月底,全国的内战形势已经发生了重大转变,刘邓大军强渡黄河之后,已千里跃进大别山区,在中原大地纵横驰骋。华东我军在山东战场上连战皆捷,主力在粟裕的率领下,也准备挺进中原与刘邓大军一起,中原逐鹿。坚持在洪泽湖东的我华野主力陈庆先部接到命令,准备强渡洪泽湖西进,挺进皖、豫边参加中原大战。洪泽湖东的高良涧乃我军陈庆先部西进的必经之路。gmd看出点苗头,调遣淮宝地区各路gmd军欲堵截准备渡洪泽湖西进的我军陈庆先部队并相机吃掉这股共军。张跃武参加了这次堵截陈庆先部的军事会议,在这次军事会议上,敌军司令部长官命令张跃武:“你部在湖东一线还要增设据点,加强巡逻,决不能让这股共军渡湖西进,增加党国军队在中原的压力。”gmd军事长官在会上特别强调:“此次属于绝密的军事行动,望各部严加保密,不得泄密。”参加完军事会议,张跃武即把会议内容透露给郑剑锋,并把敌人军事布置图的原样拿给郑剑峰,并说:“老郑,军情紧急,我军陈庆先部队尚不知道敌人的行动计划,必须把该计划火速送给陈庆先首长,让他们早作准备,以防损失争取主动。”郑剑锋立即把敌人的行动计划抄写一份后又把敌人的军事布署图照原件画出一份。张跃武问郑剑峰:“老郑,派谁去把敌人的计划交给陈庄先部?”郑剑锋说:“还是让刘勇去合适。”张跃武派人去把刘勇叫来,当着郑剑锋的面,张跃武说:“刘勇同志,派你去给我军陈庆先部送情报,此情报十分重要,必须当面交给陈庆先司令员。”郑剑锋又叮嘱刘勇:“此去一路充满危险,你一定要克服困难,圆满完成任务。”刘勇自从四工委调到张跃武部工作,还没有看见张跃武和郑剑锋这么严肃过。他深知此次任务的重要性,十分庄重地向张跃武和郑剑锋保证:“就是牺牲,也坚决完成任务。”郑剑锋看着刘勇的弦绷得这样紧,笑着说:“刘勇同志,不是要你牺牲,而是要你更好地完成任务,活着回来。”张跃武也觉得气氛太紧张了,他整了整刘勇的衣角,递给刘勇一份张部通行证说:“你是一位久经考验的同志,相信你一定能够完成任务,但一定要活着回来见我,明白吗?”刘勇坚定地应了一声:“是!”刘勇找来一双布鞋,把一只布鞋的鞋底撕开,把情报塞进鞋底,又找粗针把鞋底纳缝上,又找来一身便衣,用一块花布把鞋和便衣包好拎在手上,坐上司令部的摩托车,穿越张部防区。防区内据点、哨卡、巡逻队都是张部的人,容易通过,一路上刘勇还与人打招唿。到张部防区边缘,刘勇下了摩托车,让摩托车仍开回司令部,刘勇只身一人要穿过其它gmd部队的防区。刘勇把身上的gmd军官服换下、掩埋,换上便衣,穿上那双装有情报的布鞋,打扮成一个走亲戚的行路人,肩上挎着一个花布包袱,朝前走。他刚通过第一道据点,在路上即被敌人的骑兵发现。敌人骑兵从后面追过来喊:“停住。”刘勇停下脚步,敌人的骑兵把刘勇围了起来。刘勇不慌不忙,态度从容。敌人骑兵在马上问他:“干什么的?”刘勇说:“走亲戚。”刘勇是苏北人说话和当地口音不一样,敌人跳下马来,当胸打了刘勇两拳,骂道:“你***说慌,是个外地人,走哪门子亲戚?分明是共军的谍报人员。”敌人搜他的身,从身上搜出张跃武部的通行证。刘勇乘机说:“我是国军‘国防步兵独立第一支队’司令部侦察人员奉命执行任务,你们不要耽误我赶路,否则后果由你们承担。”敌骑兵简单问了该部长官是谁?司令部还能认识哪些人。刘勇对答如流,敌骑兵没发现破绽,只好把刘勇放了。刘勇又急忙赶路。每通过敌人据点,遇到敌人盘问,刘勇则拿出那张通行证。敌人虽然盘查很严,刘勇均沉着应对,敌人没看出什么,盘问过后,即予放行。刘勇一路通过敌人防区,前面就是敌人最后一道封锁线,过了封锁线就能找到陈庆先部队了。刘勇到敌人据点哨卡前,没等敌人盘问刘勇拿出通行证,说:“本人是张跃武国防步兵独立第一支队侦察人员,正在执行任务。”敌人看了看通行证,拉开铁丝网放行。刘勇这才长舒一口气,快步通过,行至一里多路,后面敌人骑兵开着枪又追来了,这一防区的gmd军军中特务接到巡逻骑兵的报告,称张跃武部队一名谍报人员通过本防区向共匪部队控制的方向走。特务们说:“不管他是国军哪支部队的人,只要判明他是进入共区,必须仔细检查。”特务们还分析说:“那名谍报人员究竟是不是张部的人也值得怀疑。”于是特务们随巡逻骑兵前来追赶刘勇。敌骑兵一步步逼近,刘勇不加理会,只顾快走。敌骑兵越来越近,刘勇闪入路旁,把布鞋脱下来,用刀子割开鞋底,取出情报,埋入草丛下面的泥土里。然后举枪朝敌人射击,打死了两个为首的敌骑兵,特务吼叫:“前面的人肯定是共军匪谍,给我抓活的。”敌骑兵下马举枪,四散开来,包围刘勇。包围圈越来越小,刘勇眼看就要被敌人活捉了。刘勇心想:不能让敌人捉活的。他举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口中轻轻说:“同志们永别了,可惜没有完成任务,对不起首长,对不起同志们。”正在他欲勾动扳机之时,突然四周响起了剧烈的枪声,包围的敌人纷纷溃退。刘勇睁眼一看,我军部队听到枪声赶来了,打跑了敌人,刘勇得救了。战士们来到刘勇身边问:“没伤着你吧,老乡?”刘勇取出情报,对战士们说:“快,带我去见陈庆先司令员,我有重要情报交给他。”刘勇被带到我军纵队司令员陈庆先那里。刘勇自我介绍:“报告陈司令员,我是张跃武部侦察人员刘勇,这里有一份重要情报。”说完把情报亲手交给陈庆先司令员。陈司令员看了大概,感激地对刘勇说:“这份情报太重要、太及时了,谢谢战斗在敌人内部的地下党同志们。” 第160页 刘勇完成任务后,绕道从洪泽湖乘船回到高良涧。我陈庆先部队得到情报,摆脱了被动,巧妙跳出敌人围剿,大军直逼高良涧。这时张部的郑剑锋又接到上级紧急任务:要求张跃武部坚决掩护陈庆先纵队渡洪泽湖西进;而此时敌人指挥部也打来电话给张跃武:坚决堵截陈庆先部共军渡洪泽湖西进。张跃武和陈庆先几乎在同一时间接到**和gmd两方面的命令,都是军情如火。郑剑锋和张跃武在司令部内一会儿站,一个儿坐,积极想着办法。张部保密局少校特务高天华此时也奉上级命令严密监视张跃武的一举一动。保密局淮阴站又临时派来几名特务协助高天华。高天华来到司令部对张跃武说:“张司令,据情报共军陈庆先部已接近我部防区,一举歼灭这股共军的时机到了,这可是为党国立功的大好机会啊。”张跃武应付他:“高处长(高天华已被gmd方面任命为张部情报处长),我部已经调动部队行动了,待与共军接火时,请你带着你的手下观战。”张跃武和郑剑锋决定给gmd军和特务们布下一道迷魂阵。 我军陈庆先纵队得到张跃武和郑剑峰及时送到的情报,在gmd军队行动之前,主动出击,于洪泽湖以东的淮宝大地和gmd军数个整编师及其它gmd军队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忽东忽西,忽左忽右,飘忽不定,敌人的围追堵截计划完全失败。正在敌人纷纷猜测我军下一步行动目标时,陈庆先部又一个龙摆尾,甩开敌人,秘密向高良涧附近的洪泽湖东岸快速前进,在敌阵内消失了。数路敌人追堵陈庆先部队,忽然把陈庆先部队给追丢了。报告传到苏北敌军指挥部,指挥部的敌人乱成一团:共军万把人说不见就没有踪迹了?共军到底奔向何处去了?敌人指挥部经过研究,断定:共军可能隐蔽在洪泽湖东岸的南北狭长地带。敌军指挥部于是命令驻守在湖东岸的张跃武部严密防范,又命令数个整编师迅速向湖东岸的南北狭长地带靠拢,这几个敌军整编师被陈庆先玩耍得晕头转向,接到指挥部的命令后,打起精神向湖东岸转进。我军陈庆先部主力确实在摆脱敌人后,在张跃武的防区边缘隐蔽待命。陈庆先司令员关闭各部电台联络,相互之间均用电话或者传令兵以防止敌人侦听到我军具体位置。敌情相当严峻,追击的敌人离陈部最近的只有三十多里地,也就是说最多两个小时之内,敌人就有可能赶到,如果在这两个小时之内,我军还不能渡过洪泽湖,部队就实现不了西进的战略意图,只好迎着敌人原路掉头东返。我军总部的军事计划不能实现,影响了全局不说,陈庆先部不能西进,只好东返,还会在这南北狭长地带遭遇到敌军数个整编师的围攻,后果不堪设想。陈庆先派人到高良涧,面见张跃武,张跃武已经按计划徵集到部份渡湖船只,剩下的也正在徵集中。张跃武从敌军指挥部的敌情通报中已了解我军所处的艰险环境,只是敌人暂时还不知道陈部的确切位置。我军陈庆先部派来的人徵求张跃武的意见。张跃武先和郑剑锋沟通:“老郑,目前整个战区的敌人尚不知道我陈庆先纵队的情况,我们可利用这一点做文章,可请陈部分出数路小股部队,冒充主力各处出击,让敌人难以明确我军主力的确切位置,这是目前赢得时间的最好办法。”郑剑锋说:“我亲自随该同志(陈庆先派来联繫的人)到陈的司令部去说明情况。”张跃武说:“也好,这边我来应付督促徵集船只准备迎接我军渡洪泽湖。”郑剑锋穿过张部防区,在部队同志的带领下,找到陈庄先司令员。陈司令员和郑剑锋早就认识,也知道该同志化名郑剑峰在张跃武部工作。两个老战友拥抱了一下,郑剑锋说:“陈司令,在敌人还不清楚你部所处具体位置的情况下,赶快派出多路小股部队扮成主力,向外出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让敌人产生错误判断,待你部主力接到我们通知后,即可从我防区登船西进。”陈庆先焦急地看了一下表,说:“最多只能等一个钟头,否则,我军不得不掉头东返,再重新打回去。”郑剑锋保证说:“请陈司令员放心,保证一个小时内让你部登船。” 正文 第三十五章(d)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1-4 11:02:25 本章字数:1945 陈庆先司令员和司令部的几个首长研究,命令派出五支小部队,各带电台分路出击。行动后,主动出击的各路小股部队公开电台联络,均冒充是陈庆先的一纵。张跃武从敌指挥部反馈来的信息看,敌人指挥部又犯煳涂了,到处都是称陈纵主力的共军部队出现,敌指挥部命令追击的敌军一会儿向东追,一会儿向西追,一会儿又向北追,把追击的敌军搞得叫苦连天,大骂指挥部无能。追击的敌军被调动逐渐远离隐蔽的我军主力。张跃武为了彻底演好这齣戏,又请陈庆先司令员派出几只部队与张部“激战”,张跃武调动部队“迎敌”,并让高天华等几个特务随部队观战,此时天色已接近半夜,特务们随张部“迎敌”的部队行动,高天华等特务躲在一处据点内看着双方“交战”,场面激烈,炮声隆隆,交战的双方忽而他攻己守,忽而又转换角色,变成他守己攻,把高天华等几个特务看得胆战心惊。张跃武又来电话:“高天华处长,我部其它防区又发现进攻的共军,你是否再到这边作战地点看看?”高天华等几个特务害怕在战场上丢了性命,于是在电话中向张跃武说:“此处战斗十分激烈,我国军神勇,已把共军打退数次。”张跃武满意放下电话,对郑剑峰说:“老郑,陈司令所需的渡湖船只已经备齐,特务们也已被支走,现在可以通知他们渡湖了。”郑剑峰拿起电话,打到离陈庆先部最近的一处据点,陈司令正在该处据点内。守据点的张部军官拿起电话,电话中说:“请陈庆先司令接电话。”军官把电话递给陈庆先,陈把电话放在耳边,只听电话另一端的郑剑锋说:“是陈司令吗?现在鸽子可以飞了(可以登船了)。”陈庆先放下电话,走出据点,命令身边参谋:“通知部队在五分钟内做好准备,五分钟后准时出发。”五分钟后,陈庆先部乘着夜色向高良涧南北洪泽湖边的几处码头移动。张跃武由于在司令部内应付敌人,没有到码头去迎接陈庆先司令员,只有郑剑锋作为代表在码头等候。部队依次登船,陈庆先司令员和司令部的工作人员也来到码头。郑剑锋迎上前去,陈司令幽默地说:“老郑,你听听,四周的敌人还在与我各路‘主力’交战哩。”他握着郑剑锋的手说:“老郑,后会有期。”说完带着警卫员大步登船。 第161页 陈部五支伪装成主力的小股部队,在行军或与敌交战中,突然听到司令部发来指示:“摆脱敌人,到指定地点登船。”这五支小部队在敌人中来回穿插,终于在湖东岸一处隐蔽渡口成功结集。这五支冒充主力的小部队在与敌战斗中,均遭受些大小不等的损失,很多同志牺牲、失踪,但奇蹟般地按建制回到了指定地点。张跃武按设定好的计划,在此准备好了渡船。同志们上船后,船向湖心驶去与大部队汇合西进。 敌军指挥部命令各路敌军苦追一夜,只俘虏了十几个我军伤残打散人员,敌人从我军普通战士的嘴里审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战士们也宁死不屈,气得敌军指挥官命令:“把所俘共军人员统统枪毙。” 四、五天后,我军陈庆先部的番号出现在洪泽湖西及皖东北地区。在敌军指挥部召开的此次战役军事检讨会议上,对于哪一支部队放走了共军,敌各路指挥官互相推脱责任。互相攻讦。张跃武也乘此浑水,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推来推去,最后敌军各指挥官逐渐取得一致:共军是从洪泽湖乘船西进的,敌军官把目光都投向张跃武。张跃武心中倒象充满一肚委屈,他辩解:“战役前,我的任务是坚守高良涧一线,是你们把共军给追丢了。至于共军何时窜到我的防区,你们诸位都不知,我又怎么知道?共军作战歷来诡计多端,极善于声东击西。这一点我相信在座的诸位都领教过。诸位似乎在埋怨我部放走了共军,我想请问诸位,诸位整编师人员大都在二三万人,且装备精良,训练有数,你们这些正规师旅都消灭不了共军,我又怎能抵挡住共军的进攻。至于共军如何从我防区搞到众多船只的,又是如何渡过洪泽湖的,这些问题去问共军首领陈庆先好了。”张跃武在敌军事检讨会议上的这些发言,使得在座的敌各位将领无颜指责张跃武。敌人没有抓到张跃武的任何把柄,但还是有些敌军将领私下里表示对张跃武的怀疑,于是建议,把张跃武调离高良涧,让张部东移到高邮、宝应地区的水网地带驻防。这一建议被苏北敌军司令长官採纳同意。一九四八年四月,张跃武接到命令,率部移驻高、宝地区,敌人把张跃武部调到高、宝地区是gmd上屋对这支杂牌部队怀有复杂的心理。一方面随着张部人马的激增,力量不容小觑,敌人不得不有利用的心态;另一方面,敌人不愿意看见这只杂牌武装的壮大。故gmd只给其一个固定的兵额,防止其扩充。作为这只武装的带头人,张跃武却想方设法扩充兵力,以壮大力量。张部原来的驻防地,凭靠中国五大淡水湖之一的洪泽湖,是日进斗金的富庶之地,张部不愁粮饷供给,但从高良涧调到高邮、宝应地区时,随着张部兵员的膨胀,gmd供给的军饷又有限,不够养活扩充的部队,张部顿感财源吃紧。 正文 第三十六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1-4 11:02:25 本章字数:3243 (引子)郑剑锋给张跃武送来华东局指示。郑剑锋说:“张师长,这是我华东局首长亲自拟就的电文。”张跃武接过一看,电文上有几句指示,还有一首诗:“服从大局,移师江南。蛰伏听命,待机而动。并附赠明世宗皇帝朱厚骢〈送毛后温〉诗一首与老弟共勉: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太平待诏归来时,朕与先生解战袍。”张跃武看完电报说:“华东局首长对我们寄以厚望。 高、宝地区也是鱼米之乡。张跃武又想到了地方。gmd不给足够军饷,就吃地方,吃有钱人,吃富户。张跃武的土政策又开始实行。高、宝地区的大商人、大地主这些有钱人又成了张部粮饷的来源目标。高、宝地区凡是建有高楼、瓦舍的有钱人家张部士兵则上门强征粮草,强征钱财,搞得有钱人家户户自危,张部这种有目的的抢劫,触动了当地gmd人的利益,gmd宝应县长卢某就是代表地主、商人这些有钱人利益的人。宝应县的地主老财遭到张部抢劫、勒索,纷纷到县长卢某处告状。卢某多次派人到张部交涉,张部就是不理会。卢某无法只得亲自去张的司令部找张跃武。卢某是gmd宝应县长,手底下有六、七百人的县大队武装,但他见到张跃武,自觉还是矮了一截。平时在宝应县老少爷们面前,这位县太爷是腰杆挺直,官派十足,但见到张跃武那威严的气势,卢某的腰不由得弯着,头不由得低着。他怕惹怒张跃武,不敢大声说话:“张司令,这个、宝应父老托我来见您,他们告状称这个、贵部有人打家劫舍,请张司令这个约束部下一点。鄙人及宝应父老都将感谢张司令。”抢大户充军饷这是张跃武密下的命令,县长大人来找张告状这不是瞎掰吗?张跃武觉得可笑,心里想,我不但要抢你们这些达官贵人、有钱人,我还得惦记你的县大队那些人枪。张跃武不提抢劫一事,却问卢某:“卢县长,贵县县大队有多少武装人员?”卢某回答:“回禀张司令,我们宝应县大队只有区区六百多人。”卢某见张跃武不提部下抢劫之事却问起宝应县大队,不知张跃武想什么,只有小心解释:“宝应也属里下河地区,河如蛛网,交通不便,交通多用舟船,一旦地方出事,这六百多人的县大队人马撒下去如米中之砂,杯水车薪,且共党土共在本县有日趋增强之势,我们是防不胜防。贵部手下又经常滋扰乡里,我们是到处灭火,苦不堪言。”张跃武走到地图前,对那姓卢的县长说:“卢县长,我部有这么多人,需要吃饭发饷,我部国军将士为党国出生入死,贵县倘能多增加些负担,我部官兵自然不会扰乱乡里。”卢县长听得明白,张跃武想把该部的负担转移到他保应县政府的头上。卢某小心地问:“请问张司令,你让我们怎样负担?”张跃武边看地图边说:“你每月支付我部五千现大洋,记住别的钞票我一概不要,那些烂钞票(gmd发行的纸币)贬值太快,不如擦腚纸。这样,我勉强对我的部下有所交待,约速我的部下,我的部下才能听我。”卢县长犯难起来:“这个?这个?……”卢县长结结巴巴不好回答。张跃武就说:“先不提这个了。贵县县大队人单力薄,迟早会被共军消灭,到那时你这个县长手下无兵,也再难干下去了,如今宝应县共党活动频繁,我是为你考虑,不如把贵县县大队集中在陶林、鲁庄、望直港地区,设坚固据点,防止被共军消灭。”卢县长顺着张跃武的手指在地图上观看。张跃武见卢县长专心盯着地图说:“卢县长,你看清楚了,要不了几个月,共军就会来进攻我们,而陶林、鲁庄、望直港联繫紧密,为了你的县长宝座能够稳固,防止你的县大队不被共军消灭,你必须让县大队驻守在陶林、望直港一线。考虑到县大队武装单薄,我将派我部一个团进驻鲁庄据点。这样陶林、鲁庄、望直港就形成互为倚角之势。一旦一地有事另外两地可快速支援。我部一个团进驻鲁庄后,万一你们县大队遭到共军进攻,我鲁庄这个团可直接支援你们。”卢县长虽不懂军事,什么倚角羊角的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他要保存县大队这支武装。张跃武又趁热说:“卢县长,我是一番好意,我部是国军武装,你的县大队同样是政府武装队伍,共军作战一向先打弱敌,将来我张某人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县大队被共军歼灭,而我部却远水解不了近渴。”那姓卢的县长日夜担心宝应县大队哪天被共军一口吃掉,自己就成光杆县长了。共军势力一天天渗透到宝应县境,寻机打击宝应土顽,相比之下,张部扰乱乡里就显得不重要了。卢县长心想:共同对付共军,保住自己县长位子是当前最重要的,他从心里上又怀有一丝感激张跃武之心。就说:“张司令言之有理,我马上回去布置。”姓卢的县长回去后,果真听从张跃武的话,把六百多人的县大队开到陶林、望直港据点驻扎。张跃武也派一个团进驻鲁庄,名义上是为敌壮胆,实际是监视陶林、望直港的土顽。听话的敌人进驻陶林、望直港,张部的一个团也进驻鲁庄。张跃武对郑剑锋说:“老郑,围绕二分区(宝应县时属我党二分区地盘)的土顽都集中在陶林、望直港据点了,这是消灭宝应这只土顽的最佳时机。”郑剑锋望着地图说:“消灭宝应地区这股最大的土顽,我二分区不但能壮大自己的力量,而且今后的活动就更加灵活了,咱们得商议一个完整的作战计划,然后密交二分区参考。” 第162页 二分区党委按照张部提交的作战计划略作修改,经与张跃武、郑剑峰秘密协商后,即付实施。五月的一天晚上,二分区派兵首先佯攻张部驻扎的鲁庄据点,然后包围陶林,集中主力打击望直港的敌人,经激战,望直港的敌人被消灭,解决望直港后,又掉头挥兵攻击陶林据点。陶林据点的敌人被包围后,凭险据守。当听到望直港的敌人被消灭的消息后,又见我军勐攻陶林,于是向驻守鲁庄据点的张部那个团求援,驻守鲁庄据点的张部那个团通过电话对陶林据点的敌人说:“我鲁庄据点也被共军重重包围,无兵可派,建议你部从速突围。”陶林据点的敌人不知是计,信以为真,从我军故意敞开的缺口突围,结果被我二分区部队消灭在野外,宝应地区的土顽被彻底打垮。 在中国行政区划图上,可以看到安徽省东南部有一小部分深深嵌入江苏省长江以北的中部地区,好像挤入江苏内部一只充满气的圆气球。张跃武在高、宝地区与地主、富人等有钱人作对,又设计暗中配合该区**武装横扫该地土顽。当地富人、官僚不敢得罪与他,就绕开张跃武到张的上级控告张部象土匪部队。事情捅到gmd江苏省政府,从省政府捅到南京,此时南京的gmd政府正在筹划徐埠会战,哪里还顾得上处理张跃武这区区小事。为了稳定高、宝地区的人心,南京gmd国防部把张跃武部调到安徽天长地区,而天长地区正处在安徽省伸入江苏中部境内那支充气圆气球的中间位置。此地离高、宝地区不是太远,张跃武部被调到该地,算是出了江苏境,这也算是给高宝地区的地主、官僚一个心里安慰,平息他们的愤怒。张跃武率部于四八年秋季进驻天长地区,但张跃武依然秘密执行既定政策,对天长地区的gmd地方政权暗地里进行打击,配合该地我党武装力量消灭天长附近gmd几支土顽武装。到了一九四八年底,张跃武的部队已发展到一万余人,成为一支不可轻视的武装力量。此时中国**队正与gmd军进行战略大决战。辽渖战役已经结束,我东北野战军歼灭gmd军四十七万多人,解放东北全境。接着我百万大军南下与华北野战军一起逐渐分割包围盘据在平津地区的华北最大的gmd军战略集团傅作义部,而此时,淮海战役(gmd称徐埠会战)也正在以徐州为中心的苏、鲁、豫、皖广大地区展开。十一月十七日,驻守在徐州东北贾汪、台儿庄一线的gmd第五十九军之第三十八师,第一八0师;第七十七军第一三二师和第三十七师的一一一团全部、一0九团一个营共三个半师二万三千多人,在张克侠、何基沫这两位昔日的西北军将领的率领下毅然起义,投向华野我军。徐州东北,gmd军防线洞门大开,我华野三个纵队主力乘虚而入,渡过运河在徐州东部把陇海铁路拦腰截断,挡住了从宿北新安镇西逃徐州、企图与徐州之敌汇合的gmd军黄伯韬兵团的去路。华野我军集中五个纵队的兵力,参与围歼黄伯韬兵团,十九日夜,我军攻克邳县碾庄圩黄伯韬兵团部,黄伯韬兵败气极,自杀身亡。 正文 第三十六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1-4 11:02:25 本章字数:4122 华野我军围歼黄伯韬后,中野我军以打算全军拼光的豪迈气概,于十一月底、十二月初在我华野一部的配合下,发起围歼黄维兵团的战役,黄维的十二兵团也有十几万人马,是gmd的军中嫡系,全系美式设备。这支gmd军精锐的机械化兵团行军场面十分威风,头顶上有涂着gmd青天白日徽记的美国p51式野马飞机掩护,地面上坦克履带辗压路面发出金属链条的嗑碰声,众多的美式十轮重型卡车拖着重炮,拖着弹药、步兵扬起尘土。汽车两边的徒步步兵手持美式汤母逊等各色自动火器,一眼望不到头。中原刘邓大军一直在钓着黄维,从中原一路把黄维钓到淮海战场。黄伯韬七兵团被歼后,黄维想跑,刘邓首长调动各路纵队,织成一个大渔网,把黄维牢牢罩在网兜里。黄维在双堆集,又被我中野和华野大军全歼,我军缴获黄维兵团数不清的卡车、重炮,轻重武器堆积如山。 淮海战役打得激烈,双方交战的战况是张跃武在他的家中从收音机里听到的,他先听gmd中央社的广播,女播音员用娇滴滴的普通话播报:“中央社消息,徐埠前线我国军之忠勇将士与中原之刘邓共军和华东的陈粟共军决战,取得空前大捷……”张跃武不信gmd中央社这些骗人的鬼话,他又把频率调到zg新华社的广播。雄浑的男中音传出收音机:“新华社十二月十五日电。据本台记者报导,我强大的中原野战军在我华东野战军两个纵队的密切配合下,于十二月十四日,全歼gmd黄维十二兵团全部人马,战场上硝烟还没有散去,到处是敌人丢弃的由美帝国主义援助的坦克,大炮、卡车。一队队俘虏被押下战场,这是我军继上个月歼灭黄伯韬后,我军取得的又一次重大胜利。另据可靠消息,徐州的杜聿明由于黄伯韬和黄维两大兵团相继被歼,已经在徐州坐不住了,徐州的解放指日可待……”夫人费瑞芳在屋外敲门,张跃武把收音机的音量拧小,起身开门,费瑞芳问他:“有什么喜事,让你这么高兴?”张跃武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说:“淮海战役必将以我军的胜利而告终。徐州的杜聿明集团如被我军歼灭,江北即无大的战事。华北方面,东北我军与华北野战军把傅作义集团又分割包围在平津等几个大城市,gmd军的精锐基本上拼光了,**人取代蒋介石解放全中国的日子不远了。”这时,副官进来报告,夫妻俩停止谈话,副官报告:“郑参谋长(此时郑剑锋任张部参谋长)来见。”费瑞芳笑道:“快请。”郑剑锋满面春风,进到屋内,对张跃武夫妻俩说:“告诉你们两个消息。”张跃武笑:“什么消息?”郑剑锋坐进沙发说:“第一个消息:自我部改编为gmd军二十八军之暂编第七师后,刚才又接到命令,调我部移师江南到江南驻防,我已通过秘密电台向华东局请示,估计华东局很快就会回电指示我们下一步行动。第二个消息:蒋介石军事集团遭到我军沉重打击,内外交困,可能在新年元旦发表求和声明。”郑剑锋微笑着对张跃武:“你这位国军暂编第七师少将师长对此有什么看法?”张跃武从沙发上站起来,内心翻滚澎湃。**人经多少年来的浴血奋斗,就要取得胜利了。胜利的曙光在前,这是每一个**员都希望看到的。但蒋介石不会甘心退出歷史舞台,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他似乎对老郑,又似乎对自己说:“gmd政权一天不从大陆上消失,我们一天也不能放弃斗争。我恨不得现在就看到上级党委让我率部回归的指示,率领部队与gmd正面交锋,指挥部队血战沙场。可我们还穿着gmd的军服,我还扛着国民军少将的牌子,遭老百姓的唾骂,心里就象打翻了五味瓶,苦辣酸甜。” 第163页 郑剑锋也有同感,也感慨地说:“我们这些在敌人内部战斗的同志,有谁不想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和敌人干,可我们只能默默无闻,学会忍受。”他是秘密党委书记,不能带头髮牢骚。于是他停止话头,劝张跃武:“还是以全局为重,不必在这方面想得太多,等待上级指示吧。” 下午华东局来电,郑剑锋给张跃武送来华东局指示。郑剑锋说:“张师长,这是我华东局首长亲自拟就的电文。”张跃武接过一看,电文上有几句指示,还有一首诗:“服从大局,移师江南。蛰伏听命,待机而动。并附赠明世宗皇帝朱厚骢〈送毛后温〉诗一首与老弟共勉: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太平待诏归来时,朕与先生解战袍。”张跃武看完电报说:“华东局首长对我们寄以厚望。首长们肯定认真分析了我们的情况,认为我们现在率部回归为时尚早。”郑剑锋接着说:“对,因为三大战役后,江北虽尽是我党的天下,但江南大好河山依然在gmd手中。我解放大军肯定会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我们移师江南,待解放军过江之时,那时再给gmd后背一击,对革命的贡献会更大一些,这是我党华东局首长的英明决断。” 一九四九年是不平凡的一年。这一年在中国现代史上中国发生了改天换地的变化。元月中旬,国共两党的三大战役,即辽渖、淮海、平津三战役结束,长江以北半壁江山尽落**人之手。蒋介石下野把gmd这堆烂摊子丢给了桂系首领、副总统李宗仁。李宗仁命令张治中、邵力子等组成gmd南京政府谈判代表团,北上北平与**人谈判。下野的蒋介石却躲在浙江奉化老家,摇控指挥以张治中为首的gmd谈判代表团与zg讨价还价,以拖延时间。一方面指挥江南的gmd军队拼凑人马,组成长江防线,力图与江北的**划江而治。张跃武的二十八军暂编第七师移防江南后,驻扎在江南岸的崑山、无锡一线。暂编第七师驻守在崑山、无锡一线,一方面拱卫大上海外围,一方面和其它gmd军一起,与江北的我第三野战军(华东野战军已改编为第三野战军)形成对峙。也正是在这个时候,gmd海军第二江防舰队奉命驻防无锡、崑山江面,这一带恰好是暂编第七师张跃武的防区。gmd海军第二舰队司令林遵是一位忧国忧民正直的海军军官,对蒋介石的统治,心怀不满。其统辖的第二舰队中有**地下活动,他早有耳闻,尽管身边人有提醒他,他却充耳不闻。三大战役结束后,林遵已发现gmd的反动统治快结束了,他的思想真正产生了波动。这时第二舰队中的地下党人主动接近他,规劝他起义脱离gmd。林遵看到gmd大势已去,也有心投向**。 暂编第七师参谋长郑剑锋接到江北电报:设法劝说林遵适时起义。郑剑锋和张跃武一起商议。张跃武以暂编第七师少将师长的名义,宴请林遵,决定给林遵再烧一把底火。张跃武不知道林遵部早有**活动,所以宴席上,张跃武试探地说:“林司令,此次国共合谈,达成协议共军要过江;达不成协议,共军也要过江。你我的前途难测啊。”林遵从张跃武的这句话时,听出张跃武不是死心塌地追随蒋介石的将领。就谨慎地说:“树倒猢狲散,人各有志。”暂编第七师参谋长郑剑锋也好象泄气地说:“今天在此地,我方以地主之谊请林司令喝酒,也许一个月、也许两个月后,说不定我们会在共军的战俘里见面的,到那时真是‘其景可惨,其情可嘆’了。”张跃武接过郑剑锋的话说:“郑参谋长的话也不能说得这样悲观。gmd如今是四脚朝天的死王八,翻不起个了。林司令是深明大义之人,说不定共军过江后,我们能和林司令都出现在共军首长指挥部中,大家热情地以平等之礼相见。”在酒席桌上的林遵听出话里的意思,但摸不清张跃武和郑剑锋究竟是何种身份的人,所以没说什么。但他心里在想:gmd这些将领此刻都已对gmd丧失信心,gmd真完了。因此对林遵感触很大。 四九年四月二十二日,我百万大军强渡长江之时,林遵即和江北的我三野三十五军取得联繫。gmd海军第二舰队九艘军舰、十六艘炮艇,在南京江面通电起义转向**一边。 国共双方正在北平谈判。蒋介石却大耍两面手段。四九年元月一日,淮海战役尚未结束,蒋介石在南京发表元旦文告,假惺惺唿吁和平,并声称:“个人的进退出处绝无萦怀,而惟一国民的公意是从。”他蒋介石是这样说的,但他这样做了吗?元月二十一日,蒋介石宣告下野,即转道渐江奉华,指挥制定长江防卫计划。二十二日,李宗仁继任代总统。李上任后即安排gmd和谈代表北上与zg会谈。二月二十四号,正式组建“南京政府和平商谈代表团”与zg在北平正式会谈。李宗仁的南京政府组建这个代表团与zg拖延时间是真,政府并未真心和谈,其目的妄想阻止人民解放军过江。李宗仁调集gmd军五个军、十多个师十几万人,布置在南京、镇江一线,以加强对南京的防务。张跃武的暂编第七师移防南京,担任南京的守卫部队。 此时的南京城里人心惶惶,国民政府各大机关已纷纷南迁。南京政府各部门人走楼空。李宗仁还在代总统的位子上过把瘾,找人开会,电话联繫半天,开会时人还到不齐。国民政府机关有的已在南方广州办公,有的还在南迁的路上,这位李代总统只能干计较、干发火。四月二十日,是国共双方和谈、达成和平协定签字的最后日期,南京国民政府拒绝在和平协定上签字。李宗仁代总统则向**提出要求暂缓签字日期。蒋介石则说:“和平协定就是投降条件。”他甚至大骂gmd和谈代表叛党误国,为此蒋介石曾在日记中写道:“共党对政府代表所提修正条件二十四条款,真是无条件的投降处分之条件。其前文叙述战争责任问题数条,更不堪言状矣。黄绍闳(gmd和谈代表之一)、邵力子等居然接受转达,是诚无耻之极者所为,可痛!” 第164页 人民解放军可不理会蒋介石、李宗仁等人的感受。二十日夜,人民解放军中路大军首先突破安徽安庆、芜湖一线的长江防线,一天一夜即渡过三十万大军。二十一日下午天黑前,我西路大军自九江、安庆段开始强度长江,并一举突破长江防线。gmd陆、海、空立体防守的长江防线倾刻间土崩瓦解。我人民解放军在中路和西路强渡长江天险,而东路的南京一线人民解放军为什么没有强渡长江呢?因为以毛泽东为首的**人想给李宗仁的南京政府一个悔悟的机会,以减轻对面南京的军事压力,促使南京政府和谈。为此担任攻击任务的我三野部队甚至连江北南京对面的两浦都没有攻占。四月二十日下午,南京gmd政府拒绝签订和平协定的消息传到三野前线,我中路大军横渡长江之时,我三野野司首长下令攻占两浦,威逼南京。二十三日我军攻占江北所有阵地,到达浦口江边,准备从正面强渡长江,攻占南京。 正文 第三十六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1-4 11:02:26 本章字数:3063 我中路、西路人民解放区强渡长江之后,正向江南纵深攻击。特别是我中路三野大军渡江之后,向东南深远穿插,迂迴包围江南敌军。守卫南京的gmd军队害怕后路被切断,准备放弃南京向南逃窜。此时gmd代总统李宗仁仍赖在南京未走。在南京城内的张跃武、郑剑锋密切关注战局的变化,这时江北传来密电,让张跃武率部起义。张跃武接到密电,想起义却又陷入两难境内:暂编第七师四周驻有gmd重兵,如果起义可能会遭到gmd重兵镇压,张跃武苦心经营的这支部队可能被gmd军消灭。张跃武想把这支部队完整地交给人民解放军,故他未能给解放军江北指挥所及时回电,想拖延一下起义时间,想等等看局势变化,时机成熟再起义,可局势不是朝他设想的方向发展。周围的gmd军几个军师长先后打来电话,让暂编第七师和他们一起弃守南京向南逃窜,张跃武怕引起对方怀疑未置可否,这样暂编第七师被周围gmd军重兵裹胁,被迫南逃。二十三日,李宗仁在解放军隆隆炮声中,乘飞机依依不捨地离开南京。此时南京已经成了空城。这一天,担任攻击任务的我三野三十五军在扫清南京江北浦口之敌后,在军政委何克希的指挥下,在江北架起大炮开始轰击,在勐烈的炮火掩护下,三十五军先头部队开始分批强渡长江,攻占南京。张跃武的暂编第七师跟随其他的gmd部队向南逃跑,未能及时起义,这造成了张跃武的终生大错。gmd争相南逃,谁也顾不上谁,张跃武发现紧随暂七师一起逃窜的周围gmd各支部队已经远离,便密令部队放缓脚步,跑到南京南边的汤山镇,张跃武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在汤山镇驻扎。 三野三十五军大部队云集南京江北。可江北岸大小船只均被gmd军或破坏或强行扣在长江南岸,先头侦察部队过江后在对岸到处搜集船只,大批被掳船只在我先期过江的侦察部队的动员下,纷纷划过长江,接迎我军渡江。三十五军攻入南京发现南京城只剩些散兵游勇,时不时打上一阵冷枪,冷炮。部队迅速展开维持治安、进占gmd遗留的各要害部门,南京城渐渐平息下来。 从南京城撤出的张跃武暂编第七师跑到南京南边几十里处的汤山镇停下来后,张跃武命令就地宿营。他为了防止部队中的反动军官生事,命令刘勇通知部队连以上军官到师部开会,师里的一些反动军官,正想责问张跃武为何停止不跑,正好借开会之机想找张跃武发难。张跃武密令刘勇,在司令部会场周围埋伏一支得力部队,同时命令手下去逮捕高天华等大小特务,手下人搜遍整个部队没有发现高天华,只捕到几个小特务。张跃武命令关押起来,严加看管。师部连以上军官陆续集中在师部临时会议室。军官们吵吵嚷嚷,有的反动军官大声喊叫:“为什么不南撤,难道让共军来接管吗?”张跃武走进临时会议室,会场内平静下来,没等张跃武开口,反动军官即大声质问张跃武:“张师长,国军别的部队早都跑得无影无踪,我师为何不跟着南撤?”其他反动军官也跟着起闹。会议室象炸了营,争闹声又起,张跃武大喝一声:“来人!”刘勇率埋伏的士兵沖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会场里的反动军官。张跃武这才大声宣布:“把扰乱会场者统统给我押出去。”反动军官被押走后,张跃武继续宣布:“我部从即日起正式回归**,在座的各位军官即留在此处,不许出去,等我与**接洽好后,再放你们回去。”张跃武宣布完后对刘勇说:“要让这些被软禁的军官吃好喝好,使他们的内心稳定下来。”刘勇回答:“是。” 到了二十四日,张跃武了解到南京城已被我三野三十五军占领,晚上派刘勇返回南京与三十五军联繫。刘勇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三十五军军部,向军部首长汇报暂编第七师的情况。三十五军何政委打量着这个年轻人:穿gmd军官制服,却除去了gmd帽徽和各种军衔标志。何政委对刘勇说:“就你刚才所说的情况,我三十五军并没有接到上级或华东局的有关指示,所以目前只能把你们汤山镇的暂编第七师当做敌人。这样,我派我部代表跟你一起去汤山,你部要和平放下武器。”刘勇在南京住了一晚,而汤山的张跃武和郑剑锋却急急等待刘勇的消息。第二天早上,三十五军政治部的宋主任和刘勇一道乘一辆吉普车到汤山暂编第七师驻地,张跃武和郑剑锋出来迎接。宋主任被迎进师部,张跃武命副官端上茶水、香菸。宋主任喝了一口茶,未接香菸,看样子宋主任并不高兴。张跃武则热情地说:“我们早已看清了大局,选择了道路,解放大军过江,我们抱定决心,坚决不南撤,在汤山等候人民解放军。”三十五军代表宋主任不客气地问:“你们既然早已看清大势已去,为什么不早派人向我军接洽?” 第165页 张跃武有口难言,不好回答,参谋长郑剑锋打圆场说:“解放军二十三日才过江,此前南京还有大批gmd军没有撤走,我部被重兵裹胁,虽派人联繫,但南京江面敌人封锁太严,没有和解放军联繫上。”宋主任没有说话。张跃武和郑剑锋也没有言语,气氛沉闷。费瑞芳打破僵局,对宋主任说:“这支部队有**地下组织,我就是**员。”她指着张跃武说:“他也是**员。”又指着郑剑锋说:“他不但是**员,而且还是地下党的秘密党委书记。”费瑞芳见宋主任不发言,又说:“我们有地下党在这支部队里的党员名册。”涉及到地下党的活动,宋主任可能知道不多,就说:“你把党员名册拿来,我回去请示军部党委,你部是改是编,听候命令。” 宋主任在张跃武和郑剑锋等陪同下,察看了暂编第七师的部队。晚上返回南京,向军部作了汇报,宋主任把张部党员名册交给军部党委,说:“暂编第七师可能有地下党在活动,不然他们不会停止在汤山而跟其他gmd军南逃。还有暂编第七师人心不稳,士兵逃跑,开小差严重,建议军党委立即对暂编第七师採取行动。”军部党委当即决定,把暂编第七师调离汤山镇到土桥镇集中。 暂编第七师到土桥镇后,解放军开了上来,命令该师全部缴械。郑剑锋上前对执行任务的首长说:“我们的电台已经无法和华东局取得联繫,请解放军电台联繫华东局,解释这里的情况。”解放军首长通过电台请示南京解放军指挥部,等了一个下午,南京来电:派人把张跃武和郑剑锋送来南京。 在南京的一处宅院内,地下党一位负责人已经在那里等候他们俩,那们地下党负责人严厉批评张跃武和郑剑锋:“你们既已接到起义电文为什么不按时起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代表党组织宣布:鑑于张英华同志的严重错误,停止党内外一切活动,只保留党籍,暂不安排工作,接受审查。对于暂编第七师其他地下党同志,酌情安排工作。”那位于下党同志,接着就宣布其他地下党员的工作去向。 张跃武留在南京接受处理,不能离开。张跃武深情地对郑剑锋说:“老郑”他感到喊错了,改口说:“喊你这些年老郑,张口就来,喊习惯了,现在解放了,该改回原名了。”老郑紧握着张英华的手:“英华同志,你的错误,我党会公正处理的,作为党的秘密书记,我也有责任。”张英华对于党对他的审查,他没有一点抱怨。当时,他完全是担心苦心经营多年的部队遭到gmd军的镇压,而未听从上级的指示。总之是他自己犯了错误,怪不得任何人,于是说:“老伙计,你怎么能自责呢?是我当时掌握军队,未听上级组织的命令。” 张英华对党的审查坦然面对,毫无保留地向党组织阐述自己过去的工作。郑剑锋又来看望他,安慰张英华,张英华不放心跟随自己多年一起战斗的老部下,他问老郑:“老伙计,同志们都安排了吗?不能因为我而连累他们。”老郑说:“大家陆续接到调动通知,我也是来向你告别的。与君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两人发出一番感慨。 正文 第三十七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1-4 11:02:26 本章字数:3344 (引子)公安人员报告:“据秘密被我方设法抓获的特务交待,负责此次破坏任务的是一个女特务,叫徐莉,代号是‘sb’,年龄近四十岁,说话是徐州口音。”听到这里,张英华口中自语:“是她,肯定是她。”公安人员听张英华自语,问:“张主任,你说什么?是谁?” 张英华接受审查期间,他要求妻子费瑞芳来南京留在他身边照顾他的生活,费瑞芳把自己的女儿从苏北根据地接到南京。他们的女儿、烈士的后代被组织安排在南京上学。张英华白天接受组织对他的审查,并开诚布公地回答组织所提出的各种问题,晚上和妻子费瑞芳及女儿在一起,一家人过着清闲的生活。耳边没有了枪声,没有电话铃声,没有作战室噪杂的说话声,张英华开始很不习惯,晚上失眠,但他强迫自己适应闲适的环境。时间稍长,变得悠闲,他竟然发起胖来。前线还在打仗,他张英华却在南京城无所事事,他又有些急躁,嗓门变大,看什么都不合他的适,身边的东西也碍他的眼。拍桌子,摔椅子。费瑞芳安慰他:“老张,咱们以前干革命,不就是追求这种安静、祥和的生活吗?你曾经跟我聊过,等革命胜利了,咱们在农村盖一处房子,白天听蝉鸣,夜晚闻蛙声,现在有了这种感觉,你怎么反倒不安了呢?”张英华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无名火,往妻子身上发泄:“战争还没有结束,上海还在打仗,南方两湖两广,福建、浙江还在燃烧战火,我却成了审查对象。谁这一生不犯点这样、那样的错误?我已经深刻地检查了自己,可什么时候审查才能结束?”放学回家的女儿惊恐地望着爸爸。张英华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了,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费瑞芳把女儿送进里屋,让女儿好好写作业,他轻轻关上门,坐在张英华身边,深情地看着张英华。张英华抚摸着妻子乌黑地短髮,赔礼说:“对不起,瑞芳,我有气无处发泄,但生气不是对党、也不是对组织、更不是对你。想到我在起义关键时刻为何不听上级指示,左顾右盼,以致耽搁时间酿成大错,如今我无法为党工作,叫我怎么不着急?”费瑞芳轻声细语地劝慰:“咱们为党为革命奋斗这么多年,要充分相信党,相信组织,要学会等待,党会给你一个客观公正的处理意见的。”夫妻俩紧紧地偎依在一起。 第166页 又是一个傍晚,费瑞芳在家中准备晚饭,张英华回到家中,进门就喊:“瑞芳,瑞芳。”费瑞主从厨房中伸出头来:“发生什么事了?”张英华脸上挂着笑容说:“组织上对我处理决定下来了,只给一个党内纪律处分。”“挨处分还高兴,我头一次见到这稀罕事。”费瑞芳不懈地说。“哎呀,告诉你,我恢復工作了。现在解放军三野大军正在上海与守敌激战。上海是我国最大的城市,工业、金融各方面都很发达,可gmd沪杭警备司令部汤恩伯发誓要把大上海变成二战时期的苏联史达林格勒,要把上海打烂,彻底破坏大上海。”费瑞芳听得也很紧张:“大上海要是被敌人破坏、打烂了,那我们解放上海的代价真是太大了。”张英华说:“所以组织上要求我秘密去上海,策动一部分敌军起义。”张英华问费瑞芳:“你还记得吗……”没等费瑞芳开口,他说:“暂编第七师驻防崑山、无锡时,驻守上海的gmd五十一军军长刘昌义,因到崑山办事,我和刘昌义见过一央,并有过一次交谈。刘昌义的五十一军过去也是西北军的旧部,因为我们这两支部队同样都是gmd杂牌军,我们又同是杂牌军的将领,彼此交谈倒也谈得来。因此上级通知我潜去上海,策动五十一军刘昌义放下武器。” 丈夫此次独闯虎穴,费瑞芳心中有些放心不下,对张英华说:“敌人越到最后越丧心病狂,你一定要十分小心。”张英华分析说:“大上海外围已被我军攻占,据上海地下党员报告,敌人正在从上海往吴淞口军舰上抢运物资,一部分守卫上海的蒋军嫡系也上了蒋军的运输舰撤向台湾。汤恩伯也清楚,大上海是守不住了,而刘昌义的五十一军是没有机会登上军舰跑到台湾的,刘昌义这个狡猾地杂牌军将领,能当汤恩伯的替死鬼吗?所以劝说刘昌义倒戈把握很大,况且地下党也在不断地做刘昌义的工作。”张英华见费瑞芳还不大放心,就说:“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张英华离开南京,前往上海…… 费瑞芳在南京的家中。党组织安排她到南京的一家铁路机车修理厂上班,任厂部党委副书记。gmd从南京撤走时对这家铁路机车修理厂进行大肆破坏,厂里的许多设备被毁,待修的机车被炸,工厂残破不堪。费瑞芳到厂里上班的第一天,见厂里是一片被gmd破坏的惨象:车间里到处是散乱的机器设备,车间外杂草丛生,烟囱不冒烟,自来水管里没有水……上级通知工厂要尽快恢復生产,因此厂党委召开职工大会。在职工大会上,工厂党委书记首先讲话:“工人同志们,工厂被反动派破坏了,反动派在逃跑前大搞破坏,想困死我们,饿死我们,我们坚决不能让反动派的阴谋得逞。下面请费瑞芳书记作动员讲话。”费瑞芳站了起来,说:“同志们,工人兄弟们,我们靠双手劳动,靠力气和技术吃饭,可反动派连这点基本权利都不想给我们,我们能同意吗?”工人齐声回答:“不同意。”费瑞芳见工人的积极性这么高涨,继续说:“反动派被dd了,他们能破坏,我们就能建设,建设我们的工厂,企业,建设我们的家园。目前,我们的解放军还在南方作战,我们要以实际行动支援前线,支援解放军。”下面的工人中,喊起了口号:“支援前线,支援解放军打胜仗。”众人跟着喊起了口号。 全厂上下,投入了紧张的恢復工厂建设工作。费瑞芳也参加劳动,与工人们一起推车搬运。工厂很快恢復了生产,一辆辆修理好的机车车头冒着烟气,开出了工厂,奔驶在沪宁铁路线上。费瑞芳上班期间和工人一起劳动,下班后一定要回家做好饭,留给放学回家的女儿吃。她还惦记着上海的战事,惦记着丈夫张英华,她上班之前总要抽空浏览一遍报纸,关注着解放大上海的战况。 五月二十九日清晨,费瑞芳被床头柜上的闹钟铃声吵醒,她扭亮檯灯。该起床了,她披着上衣,到厨房做好早餐,到女儿房间喊女儿:“小懒虫,起床上学了。”女儿的小手揉着睡眼,妈妈帮她穿好衣服,女儿刷牙,洗脸,随妈妈一起吃早点。费瑞芳安排完女儿上学后,关上门走到大街上挤公交车上班。公交车上,早已知道消息的乘客热情地议论:“上海解放了。”车上的乘客谈论着,有说有笑,脸上洋溢着高兴的神彩,费瑞芳激动地听着。车子到站了,费瑞芳迫不及待地下了车,直奔工厂,到工厂门口,上班的工人三三两两地往厂里进,费瑞芳高兴地对他们说:“大上海解放了。”工人们奔走相告,费瑞芳到办公室里,有人递给她一份有关上海解放消息的报纸。费瑞芳翻开报纸,一字一句看着新闻。厂外欢庆的鞭炮声、人群的沸腾声传到办公室。她冲出办室和工人一起朝工厂大门走去。工厂门口的街道上,庆祝上海解放的热情的南京人走上街头,打着横幅、敲锣打鼓,欢唿口号,庆祝中国最大城市解放。 费瑞芳依然上班,照顾女儿,但心中却时刻惦记丈夫张英华。直到有一天,费瑞芳到厂里上班,到车间转了转,帮工厂干干活,回到厂部办公室里,厂里党委书记找到她,显得很着急:“瑞芳同志,我到处找你,快随我到办公室,上级来人找你。”费瑞芳快步到二楼党委书记办公室,见有两个穿着中山装的人正等她。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人说:“费瑞芳同志,我们是上海市公安局的,奉命接你到上海工作,调动手续已经办好,请回家收拾一下,咱们下午出发。”费瑞芳问:“我丈夫张英华也在上海吗?”来人答:“这正是张英华同志的意见,张英华同志在上海市公安局工作,他因工作太忙,无法亲自来接你和你的女儿,故委託我们来接你们。”工厂的党委书记上前说道:“费瑞芳同志,你和我们大家工作这几个月时间,大家在一起有着深厚的阶级感情,你这一走,我们还真有些捨不得。”费瑞芳对工厂、工人们也一往情深,但组织来了调令,她得走。她对厂党委书记说:“老书记,我在这里工作时间虽短,但我永远会怀念和同志们这一段美好的时光。”费瑞芳在老书记的陪同下,走到楼下,厂里的工人师傅们也得到费瑞芳调走的消息,自发来为费瑞芳送行,费瑞芳和工友们握手。工人们说:“费书记,有空到南京别忘了到我们工厂里来坐一坐。”费瑞芳看着这些可爱的工友们说:“修理厂就像是我的娘家,有空我一定来,同志们,再见了。”费瑞芳上了汽车,汽车开出了工厂大门。 第167页 正文 第三十七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1-4 11:02:26 本章字数:2716 费瑞芳和女儿坐在从南京驶往上海的小汽车里,女儿好奇地问:“妈妈,我就要到上海上学了,上海是什么样子?高楼有南京多吗?我想爸爸了。”费瑞芳高兴地说:“很快就到上海,就要见到爸爸了。” 汽车驶入上海市公安局,女儿下了车,一眼就认出爸爸张英华和几个人站在大门口等她俩,女儿高兴地跑向张英华,喊着“爸爸”扑入爸爸怀中。张英华把女儿抱了起来,说:“几个月不见,我们的小天使变得漂亮了。”在场的几人都笑了。 张英华在上海市公安局情报处做情报工作。深秋时节,屋外已飘零落叶。全国除西藏、西南几省还没有完全解放外,其它的省份都已解放。各地区都在大规模地进行恢復生产建设,但gmd政权不甘心就轻易退出大陆,他们有计划地潜伏大批特务勾结各地土匪、gmd溃兵进行颠覆和破坏活动。在上海市公安局情报处的张英华收到一份敌情通报,敌情通报上说:“上海的gmd保密局几个潜伏特务准备炸毁黄浦江东岸的一家化工厂,密谋搞这次破坏活动为首的是一个做徐莉的女特务,代号:s b……”徐莉这两个字一映入张英华的眼中,张英华心头一震:“徐莉”该不是自己的老同学徐莉吧?他走到上海市地图前,先找到那家化工厂,该化工厂在浦东黄埔江边与高楼林立的大上海相望。张英华立即叫来侦察此案的公安人员,说:“特务阴谋炸毁化工厂,难道就仅仅想破坏化工厂的设备?”办案的公安人员解释:“这是敌人阴谋破坏大上海的一部分,该化工厂主要生产高勐酸盐类产品,而该化工厂生产的高勐酸盐既能制成zy同时也有毒性。该化工厂的取水口、出水口均直接伸入黄埔江。特务们阴谋炸毁该化工厂,可能有以下几个目的:一、破坏生产建设,引起社会注目,造成混乱;二、利用该厂的排水口把破坏后的工厂产品通过排水口排入黄埔江,使水体大面积污染,造成大上海的自来水供应中断,或在人群中引发大面积中毒。”公安人员说到这里又补充一句:“特务们太阴险了。”张英华沉思了一会儿,说:“我们掌握的敌情到了什么程度?”公安人员报告:“据秘密被我方设法抓获的特务交待,负责此次破坏任务的是一个女特务,叫徐莉,代号是‘sb’,年龄近四十岁,说话是徐州口音。”听到这里,张英华口中自语:“是她,肯定是她。”公安人员听张英华自语,问:“张主任,你说什么?是谁?”张英华对他说:“这个女特务我可能认识,一句半句跟你就不清楚,我必须跟上级汇报。”张英华来到局领导办公室把与徐莉的认识过程跟领导谈了,领导认真听完,对张英华说:“你提供的情况,十分重要。对于徐莉这个女特务的情况我们掌握不多,你提供的这些情况,对于我们破获此案具有重大意义。”局领导马上接通有关人员的电话:“来人,……” 特务们阴谋炸毁化工厂的计划没有得逞。公安人员严密监视特务们的一举一动。特务们勾结化工厂里工人中的败类,企图里应外合,对化工厂进行破坏时,被我公安人员一网打尽,正在厂外指挥的女特务徐莉也被我公安人员收网逮捕。徐莉和特务们被带进上海市公安局。张英华叫住徐莉:“老同学,抬头看看,还认识我吗?”徐莉抬起头,看着张英华,欲言又止。张英华又问:“徐莉,我问你,你于解放前派到我部、一直监视我们到最后一刻的特务高天华到哪里去了?”徐莉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气和孤傲,神色黯然,形象邋遢,完全不象一个年近四十的女人,倒像一个老太太。她心有不甘地说:“我们监视你多年,你到底还是一个**,我后悔没有发现这一点。高天华无能,耽误了党国的大事,他跑台湾去了,你们永远也抓不到他了。”徐莉和几个特务被带走了。张英华站立在公安局院内。他想人生的变化太大了。一年前,我还是gmd少将军官,一年后,我却穿着上海市公安局的制服。他口中念起了毛泽东主席《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中的诗句:“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解放初期,上海市公安局的工作十分忙碌:肃清敌特分子,镇压**叛乱,维持社会治安。张英华和战友们常常工作到深夜。共和国成立不久,韩战爆发了。接着美军出兵朝鲜,公开支持南韩李承晚的军队向北韩金日成领导的人民军进攻,战火很快就要烧到东北中朝边境的鸭绿江畔,zg中央军委命令中国人民解放军改编成中国人民志愿军,在彭德怀的率领下,赴朝作战,打击美国侵略者。而逃到台湾的蒋介石集团错误认为第三次世界大战马上就要爆发了,叫嚣“反攻大陆”,命令潜伏在大陆的匪特积极配合“国军”反攻大陆,共和国的形势十分严峻。毛泽东主席签署命令。坚决镇压**,肃清大陆残余匪特,打击蒋介石的**气焰。使大陆成为在朝鲜战场上作战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稳定的大后方。 全国“镇反”开始了。曾经是张英华部下、在张英华手下工作多年的刘勇此时分配在苏北淮阴行署公安处工作。因淮阴地区公安处要审判、处决一批gmd敌特和残余分子,此案涉及到上海方面的一些情况。淮阴行署公安处命刘勇到上海公安局外调材料。刘勇从淮阴赶到上海,正逢上海遭到蒋介石从台湾派来飞机到上海上空轰炸。解放初期,大陆的防空网还没有建立起来,gmd空军从台湾起飞的飞机在大陆上空肆意飞行,上海成了他们轰炸的重点城市。刘勇的汽车行驶在上海市区,忽听上海上空拉起悽厉的防空警报,上海街头到处是躲避轰炸的人群。防空警报还在响着,gmd的飞机已飞到上海上空,专挑建筑密集的城区扔下炸弹,上海市一片混乱,被轰炸的建筑到处是残垣断壁。有的燃烧着大火,有的冒出浓烟。军人、群众不顾危险,上去扑救。天空中gmd的飞机飞走后,防空警报解除,上海街头逐渐恢復秩序。把车开到街边树底躲避轰炸的刘勇从车里伸出头来,望着gmd空军远去的飞机骂道:“这些可恨的飞贼,看你们还能横行几天?”他命令:“开车,去市公安局。”刘勇的吉普车到上海市公安局门口,刘勇下车出示证件,然后上车驶入大院内,刘勇蹬上一幢楼内,在走廊上看见一位高大的公安人员,手捧文件边走边看。刘勇的心里太激动了,高声喊:“老上级。”那位身材高大的公安干部抬起头也认出了刘勇:“你这傢伙,还这么结实!”他见刘勇也穿着公安制服问:“你也在公安局工作?”刘勇兴奋地说:“老上级,能在上海市公安局里碰见你,真是太意外了。”周围的同志都看着他俩。张英华拉着刘勇:“到我办公室去,好好聊聊。”刘勇随张英华进了办公室,刘勇把来的任务跟张英华说了。张英华交代刘勇:“你先去办正事,晚上到我家去住,我想问一问家乡的情况。”刘勇碰见老上级,都是曾经在一个锅里碰过勺子的老战友,自然说话不考虑,就说:“老上级,你得准备点酒,再让我瑞芳嫂子炒几个菜,我要与你一醉方休。” 第168页 正文 第三十七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1-4 11:02:26 本章字数:1950 晚上,张英华从公安局下班回到家中,把在公安局里遇到刘勇的事跟费瑞芳说了,妻子费瑞芳很高兴,做饭时就多炒了几个菜。两口子把酒菜摆在桌上,等待刘勇。张英华的家在公安局家属区内,刘勇很快就摸到了,人没到声音却到了:“老上级,嫂子。”张英华和费瑞芳连忙迎出门。费瑞芳迎接他说:“小刘子,我们等你老长时间了,菜都凉了,快屋里请。”刘勇手里拎着几只纸盒子,对张英华夫妻俩说:“给孩子买点礼物。孩子是烈士的后代,大老远来上海,不买点东西送给孩子,实在过意不去。”费瑞芳回厨房重新热菜。张英华和刘勇在喝酒。喝酒之时,张英华说:“暂编第七师被遣散之后,同志们都各奔东西,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人。”刘勇也有说不完的话:“部队在南京土桥镇被遣散后,听说老上级你接受审查,同志们都为你鸣不平,后来我们都先后接到调离命令,大家就散了。我回到苏北,调到淮阴行署公安处工作至今。”张英华给刘勇夹了菜,又问:“家乡情况怎么样?”刘勇答:“宿迁、沭阳属淮阴行署管辖。宿迁全境于四八年七、八月份解放,家乡在实行土地改革,清匪除霸,好在是老区任务不算太重。”张英华又问:“宿迁的孙良诚是什么时候离开宿迁的?听说孙良诚部地下党活动也很厉害,孙良诚部队后来起义了吗?”刘勇跟张英华喝了一口酒,然后说道:“我在淮阴行署公安处跑外调工作,可以接触一些机密材料。据我所了解的材料看,地下党对孙良诚部的策反工作一刻也没有停止。淮海战役打响前,蒋介石针对会战形势,感到战场上兵力不足,难以对付中野和华野两大野战军部队,开始拉拢孙良诚,下令将孙的新编二十五师扩编为一0七军,下辖两个师即二六0师,师长是王清瀚,是位地下党员。二六一师,师长是孙玉田,此人是孙良诚的侄子。整个一0七军也有一万多人。本来在地下党的努务工作下,孙良诚想起义,但蒋介石又是让孙部扩编,又给他一些补充,孙良诚对起义又不感兴趣了。蒋介石命令孙向徐州靠拢,孙良诚听蒋命把一0七军开到宿迁西睢宁。四八年十一月上旬,驻军睢宁的孙良诚接到gmd徐州剿总刘峙的命令:“一0七军即刻开到徐州。”并从徐州开来十几车辆大卡车给孙良诚运载物资,此时我地下党仍在做他的工作。孙良诚犹豫不定耽误了撤退的时间,等再下决心撤退时,刚离开睢宁城即被赶到的我军华野二纵包围在野外。为了促使孙良诚部缴械投降,我地下党员周镐,此人原是gmd大特务,后被我们发展为地下党员,专门负责策反孙良诚部的工作。周镐冒险进入孙部,再次劝说孙良诚,孙良诚想与包围他的我军二纵谈判,要求起义,被我二纵首长严辞拒绝,孙良诚倍感压力,在我军包围之中、枪口之下,只得同意投降。孙部二六0师师长王清瀚首先响应起义,放下武器。从二纵首长那里回到司令部的孙良诚再想耍赖也来不及了,全军做了我二纵的俘虏。”刘勇一口气讲得太多,张英华递给他一支烟。张英华问:“孙部地下党命运怎样?”刘勇吸了几口烟,又说:“孙良诚投降是被逼的,其实他心里很不愿意,孙部的gmd保密局特务在孙良诚投降时纷纷化妆逃脱。孙良诚也向**藉口去策反其拜把兄弟、gmd第八兵团司令刘汝明之机逃到安徽蚌埠,随孙良诚一起前往蚌埠做策反工作所有地下党人包括周镐,王清瀚等好几位我党同志,一去不復返。可恨的是孙良诚到了蚌埠刘汝明处,即向刘汝明出卖了周镐、王清瀚等我地下党人。特务在蚌埠逮捕了周镐、王清瀚等人,随即押到南京,在南京解放前夕,这几位地下党人在南京雨花台英勇就义。孙部还有一位地下党员,即孙部的少将副军长谢庆云同志,在周镐、王清瀚等人被捕十多天后,也由于孙部逃脱出来的特务告发和孙良诚的出卖而在南京被捕,也同样在南京解放前夕,被特务们杀害在雨花台。”刘勇滔滔不绝地讲到这里,不再说话了,只顾吸着烟。张英华感嘆道:“这些烈士在共和国建立之前英勇倒下了,他们不图名,不图利,是真正的**员。”他望着不出声、呆坐沉思的刘勇,随口吟了唐朝诗人高适《燕歌行有序》诗中的最后几句:“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勛?君不见沙场争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 刘勇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孙良诚这个两面倒的投降将军竟然不知所终。”张英华对刘勇说:“告诉你,孙良诚后来跑到上海,躲藏起来,被我上海公安机关发现逮捕,被关进苏州监狱,后来听说此人在狱中病死了。” 刘勇在上海市外调材料的几天,晚上都是在张英华家住宿,和张英华每天晚上都谈到半夜。公事办完后,刘勇要返回苏北。在上海市公安局院内,张英华和费瑞芳来为他送行。张英华对刘勇说:“回去告诉我熟知的老部下、老战友,说我张英华很想念他们,很想念家乡。”刘勇的车子开走了,张英华和费瑞芳目送刘勇的吉普车驶出公安局大院。 家乡的战友生活工作得怎样?家乡的变化有多大,张英华魂牵梦绕。 正文 第三十八章(a) 第169页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1-4 11:02:26 本章字数:3413 大跃进时,全国大炼钢铁,口号是“赶美超英”,宿迁也不例外。宿迁县委决定建一个小型钢铁厂,具体实施落实在张东奎头上。建厂需要机器设备,全国各地到处都在大炼钢铁,建钢铁厂的机器设备空前紧张。张东奎跑行署、跑省里,人瘦了一圈,也没有跑来指标。 张英华的“淮阳纵队”奉上级党的指示,公开通电“叛变”时,到张部的特务高天华想抓运东的**和为革命工作的同志。张英华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派人到张东奎家中通风报信,张东奎连夜跑到宿迁城东一家姓单的地主家,给地主家当起了长工,隐瞒名字,只说自己姓张,叫张大根。姓单的地主有七十多岁,老地主前一个女人刚死不到一年,又托人说了一个姓王的女人。这王姓女人家是单老地主家的庄人,靠租种老地主家的地为生。王家租种单老地主的田地,春种秋收,除交过粮租外,所剩余粮兑点野菜、麸糠尚可度日,日子虽然过得紧巴,谈不上余成,但年復一年,一家没有饿死人。可后来,王家老父突然得了一场大病。家中的顶樑柱可不能倒下,王家想尽一切办法,给老父治病,父亲的病是治好了,但从此再也不能下地干活。家中欠下一屁股的债,王家的日子就难过下去了。王家虽穷,但王家女儿已十八、九岁,出落成一个漂亮水灵的大姑娘,虽吞糠咽菜,下田干农活,回家做家务,风吹日晒,但丝毫不能摧残王家女儿的美丽。俗说:“十八岁姑娘一朵花”,王家女儿被单老地主看中,托人说媒,媒人称:如果王家女儿能跟了单老地主,王家为父治病欠下单老地主的债就一笔勾销。王家明知把不满二十岁的女儿嫁给单老地主作填房,是把女儿往火坑里填。不填,这欠下单家驴打滚的债哪辈子能还清?王家父亲咬着牙,含泪答应。单老地主自然欢喜。单家迎娶那天,单老地主倒也雇了一顶轿子和一班吹鼓手,到王家门上以示明媒正娶。吹鼓手使劲吹起喜乐,那阵阵乐声声声刺透王家父母的心。王家父母含泪把女儿送入轿中。单老地主娶了王家如花似玉的女儿,欢喜异常。单老地主赶集都把新媳妇带着。两口子的年龄差得实在太大,以至有不知底细的熟人在集镇上误把新媳妇当做单老地主的女儿,见面打招唿:“单先生,带你的女儿赶集呀,弄得单老地主回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只能“哼哼”了事。张东奎跑到单老地主家当长工,当时二十多岁,是一个标緻、结实的大小伙子;当过兵,有一股军人的气质,身上又有一把子力气,干起活来又快又麻利,单老地主家里家外的活,张东奎样样能干,干起活来从不拖泥带水。张东奎就是农家出身,什么样的农活能难得了他?王家的女儿虽然嫁给了单老地主当填房,但心里是万般不情愿的,但嫁了人就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怎奈老地主年龄太大和小媳妇干那夫妻之事心有余力不足,常常力不从心。王家女儿因此常常偷偷掩面哭泣。自从张东奎到其家后,王媳妇慢慢对张东奎产生了好感,在互相接触中,时间长了,王媳妇就偷偷摸摸和长工张东奎好了起来。张东奎本是一个有文化,有抱负的小伙子,可是父亲逼他离开**的队伍,以至落到给人家雇长工的地步,心中想干一番事业的火焰也就慢慢地熄灭了。在老地主家干完一天活,经常在满天星空的晚上或月光下独自一人在单老地主家的庄子外树底下吹上一阵唢吶。一天晚上,王媳妇偷偷从单老地主家熘出来,顺着唢吶的声音找到正在吹唢吶的张东奎。王媳妇问:“你吹的唢吶声一点也不喜庆,太让人伤心了,吹点喜庆的吧?”黑夜里,张东奎从声音和气息就知道是王媳妇。他嘆口气说:“是单家小嫂子呀?我这里哪有喜庆可吹,都是苦曲啊!”王媳妇心有同感,她想到自己的身世和处境,附和张东奎的话:“都是苦命人。”张东奎问:“你也算是苦命人?”王媳妇就把自己的身世跟张东奎说了,说到伤心处,竟哭了。满天星空下,茫茫夜色中,两个苦命人搂在了一起,两人的心贴在一起了。一个多后,两个苦命人又生了一个儿子。老地主高兴,认为是自己的种,但很快单老地主就高兴不起来了:宿迁全境解放了,**人取得了政权,农村开始土改,单老地主家的地和财产、房屋都被迫分给了贫农、僱农。单老地主只留得三间房屋供居住,也分得几亩田,让其自食其力,这单老地主一辈子哪干过农活?现在年龄又上身了,更干不动农活了。老地主央求张东奎不要离开。 **得了天下,穷苦人翻了身当家作主人。张东奎觉得老在人家打工不是长久之计,也没有出头之日,就想到城里去,找政府谋分差事干。可王媳妇不让他走,哭着说:“你走了,这孩子谁养活?这老的、小的都扔给我一人,遭人家白眼不说,我还能在庄里蹲下去吗?”张东奎极力想离开:“宿迁县城里**坐了江山,我在单家干下去,终究不是办法。**要搞建设,要有人干事业。”他劝王媳妇:“你带上孩子咱们一起进城。”王媳妇哭哭啼啼:“我不能现在离开。家里还有当家人,我一走,人家会说闲话。”张东奎说她:“你心肠太软了,太善了。”张东奎只得留下,照顾单家。但张东奎到底还是到了县城,找到在县里工作的老熟人,托熟人给自己介绍一份工作。张东奎的老熟人知道张东奎有文化,能干事。就把张东奎安排进县政府工业科当一名办事员。张东奎到县里上班,县里分给他一间单身宿舍。他心里想着单家娘儿俩,就经常下班后到运东单老地主家,帮单家干些活。张东奎离开单家到县城工作,单家的农活基本上就靠王媳妇一人干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还要带着孩子、照顾单老地主,生活的重担全压在这一个年轻的女人身上。张东奎虽然人在城里上班,但心里时刻放心不下单家娘俩,因此常常下班后到单家帮忙一天。张东奎下班后又来到单家,见周围的庄邻欺负王媳妇,把王媳妇推来搡去,骂王媳妇是地主小婆子,王媳妇搂在怀中的儿子吓得大哭,单老地主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威风,拄着一根木棒做成的拐杖,蹲在地上气得发抖,却不敢吭声。张东奎看不下去了,挺身而出:“老子过去打日本鬼子、打汉奸狗腿子,出生入死,为的是人不能欺负人,你们要欺负人家,先来跟我动动手,我不怕你们这些人。”欺负王媳妇的庄人对张东奎说:“单家过去欺负我们,如今我们翻身了,就要找姓单的算帐,也要让地主尝尝挨欺负的滋味。”张东奎和他们理论:“旧社会姓单的欺负你们,是他的不对,现在是新社会,是**的天下,姓单的过去做坏事,也应该由政府来清算,你们不许随便动他们。”众邻居不甘心:“你姓张的帮单地主家说话,你就是他们一伙的。”庄人撇下王媳妇,纠集一些人想上前动手跟张东奎打架。好几个庄稼汉围住张东奎,眼看就要动手,王媳妇不顾一切过来护张东奎。张东奎对王媳妇说:“去把我的东西拿来。”众人见王媳妇跑进屋不知拿什么武器傢伙,未敢先对张东奎动手。王媳妇从屋里拿出一个小包袱,递给张东奎。张东奎把包袱打开,从里面抓出一把军功章,拿在手里,在众人的眼前晃动,张东奎说:“你们跟我干仗可以,但干仗之前,让你们先看看老子杀敌获奖的军功章。在战场上,老子连敌人都不怕,还怕你们这些人?对付你们这几个人,老子觉得跟吃小菜一样。”参与打架的人中间有见过一些世面的人,走近前看了看张东奎手中那些红红绿绿的军功章,啥话也没说,熘了。其余人也作鸟兽散。王媳妇这才知道,张东奎是个老革命,她更捨不得张东奎了。张东奎也捨不得他们娘儿俩,日子就这样朝前过着。 第170页 单老地主家的地被穷人分了,家产也被分了,开始过穷日子了,尝到了当穷人的滋味。穷苦的日子不好过,这还在其次,当地政府组织庄人批斗单老地主,七十多岁的单老地主经不起折腾,气出一场病来,病越来越重,最后连气带恼,死了。死了的单地主躺在屋里,单家连买棺材的钱都没有,庄邻都在看单家的笑话,这个说:“老地主终于死了。”那个说:“老地主死了活该,该是我们翻身穷人过舒心日子了。”王媳妇央求张东奎:“老头子死了,无钱安葬,你也看我们的笑话?”张东奎动了恻隐之心。他想:人死了,这一辈子也就过去了,还计较他生前干什么?他也心疼王媳妇娘儿俩,就痛快地说:“我这里有些钱,给死者买口棺材,安葬下地吧。”张东奎把钱递给王媳妇:“这钱你先用着,不够用,我再拿。”王媳妇拿着张东奎给的钱把死者埋下了地。这娘儿俩真正是无依无靠了。姓单本家有一位妇女看出了苗头,就劝张东奎:“张先生,她们娘儿俩实在太可怜了,孩子他娘还年轻,新社会也不讲守寡,谁还想竖那个贞节牌坊?张先生你如不嫌弃,我想从中撮合,你把她们娘儿俩领走吧。”张东奎同意,就把王媳妇娘儿俩接到县城。王媳妇就改成叫张大嫂了。公私合营时县里成立百货公司,张大嫂就到百货公司上班。 正文 第三十八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1-4 11:02:26 本章字数:2722 张东奎对自己的父母,心中一直抱有成见。要不是父母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拦,张东奎也许能在军队中干出一番大事业。他也打听了一下几位当初和他一起参加革命的老战友,他们当中有的为革命牺牲了,有的则随解大军南下,如今在南方的一些大城市里工作,而自己却在这宿迁小县城,颇有“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感觉。父母远住在运东农村,他很少回去看望父母,很长时间才到父母身边一次,除了给父母一些钱,板凳还没有坐热,就返回宿迁,从没有多余的话跟父母谈。父母却很满足:儿子在外闯荡多年,没有被子弹打死,还在县城工作,又有了老婆和孩子。因此,从老家搬到泗阳三庄的父母逢人便夸儿子:“儿子又来看我们老公俩了,还送给我们钱花。”邻居也羡慕这老两口,啧啧称赞张东奎。 张东奎的爱人张大嫂没见过老公公、老婆婆,劝张东奎:“你不把父母接来宿迁县城住我过意不去,是你做儿子的不肯,别人却以为是我这当儿媳的从中阻拦的。”张东奎听媳妇说这话,劝张大嫂:“我对父母就是有气,要不是他们,我何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你不要管这事。”张东奎吹胡瞪眼,饭也不吃,坐在那里只顾吸菸。张大嫂不服气:“你今天怎么啦?谁给你罪受啦?你一定要把父母接来,哪怕住几天也好,不把父母接来,我跟你没完。你知道人家怎么议论我吗?”张东奎和媳妇说不清楚,又经不住媳妇的多次劝说,才答应去农村把父母接进城。 星期天,张东奎托人买了几条淮阴产的大运河牌香菸,又买了几瓶地产酒。张大嫂把烟和酒装入一帆布袋内说:“我带着孩子跟你一道去看看公公婆婆?”张东奎不同意:“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要想看公公婆婆,接回来不就看到了吗?”张大嫂又说:“我不去,别人不说闲话吗?咱们一家子去老家看看多好?”张东奎就是不答应:“我去就行了,拖家带口的不方便。”张东奎骑着自行车,沿着出城的砂石路,去泗阳三庄,骑了大半一天,才到父母居住的庄中。遇到庄中熟人,张东奎下车与人打招唿,熟人高兴地说:“东奎回来了。”张东奎到家中对母亲说:“妈,到集上多买些菜,我要请邻居们喝杯酒。这些年来,我常不在家,你老俩口多亏人家照应。”母亲接过儿子给的钱,提口袋赶集去了。张东奎跟父亲没有说话,只是拿出烟来给父亲抽。 母亲做了一桌子菜。张东奎把左右邻人都请来,拿出“大运河”牌香菸散给邻居。老农村的庄稼汉们平日只抽旱菸袋,很少见到纸菸,邻居们美美地吸着烟。有个邻居羡慕地说:“这洋菸就是好抽,不苦不辨烟味挺香。”邻居们喝着张东奎带来的酒,张东奎也不停地跟这位喝两盅、跟那位来几口。张东奎对邻居们说:“各位乡邻,我的父母从老家搬到三庄这个地方,也有快十年了吧?我不常回家,家中父母全靠各位照顾,东奎在此感谢了。”他喝了一口酒又说:“东奎此次回家,是接父母到城里过日子。家中的田地、房屋还要靠各位多照应。”酒桌上的邻居都夸张东奎的父母有福气,要到城里享福去了。东奎的父母也高兴。酒席散后,张东奎给在座的每人身上塞两包烟。父母把家中的事安排好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安排,田地的庄稼请领居们看管,家中的鸡鸭也都送给邻居餵养。父母跟张东奎进了县城,儿媳妇与公公婆婆见面,张大嫂尽心照顾老俩口。这老俩口开始还觉得城里新鲜,日子长了,就苦闷了。城里没有闲人,没有人跟随老两口唠家长里短,城里边无地可种,无鸡鸭鹅可餵养,闲得浑身难受。老俩口就合计还是回农村去。张的父亲在晚上吃饭时对张东奎说:“我的你妈在农村过惯了,城里边的日子我们过不来,我们老公俩还得回农村去。在农村多好,无拘无束,种点地,喂喂猪,餵点鸡鸭鹅狗,比城里闲着舒服多了。”儿媳张大嫂听公公婆婆想回农村,小心地问:“是不是我们对您老俩口照顾不周?”公公说:“不是。”张大嫂又问:“是不是我对您老俩口不孝顺呢?”公公也摇摇头。张大嫂说:“那你们为什么偏要回农村?”婆婆怕儿媳妇生气,说:“你们别理睬老头子的话,他不会说话,俺们回去,主要是俺们过惯了农村日子了,这天天不干活,俺们觉得难受。”老俩口在城里过不到十天半月,惦记家里,终于又回到三庄农村生活去了。张东奎抽时间就骑几十里路的自行车去农村看看父母。 第171页 五十年代后期,农村成立了高级社,走农业合作化道路。农村按生产小队把所有人集中在一起吃食堂,各家各户不准留口粮,各户所餵养的猪、饲养的家禽都必须交公宰杀,分给社员们吃,土地也交给集体,统一耕种。生产小队办食堂,社员们一家老小都去吃食堂,各家各户省做饭了,家家烟囱不冒烟。收工后,全家老少都去集体食堂吃饭,社员们开始积极性很高涨。但粮食越吃越少,有的连种子粮都吃了,最后竟无粮可吃了。社员们开始还吃得饱,渐渐的食堂的干饭变成了稀饭,稀饭又改成了稀汤,社员们开始饿肚子了。张东奎一家是城里户口,夫妇俩都有工作,带着一个孩子,人口少,所以每日三餐算有保证,不至于挨饿。张东奎怕农村的父母饿着,就隔三差五送些粮食给父母。 大跃进时,全国大炼钢铁,口号是“赶美超英”,宿迁也不例外。宿迁县委决定建一个小型钢铁厂,具体实施落实在张东奎头上。建厂需要机器设备,全国各地到处都在大炼钢铁,建钢铁厂的机器设备空前紧张。张东奎跑行署、跑省里,人瘦了一圈,也没有跑来指标。厂房都建起来了,机器设备却没有到手,省里无偿调拨的几台旧工具机,虽然安装在厂里,但主要设备还没有搞到。钢铁厂的工人都招好了,只等培训开工生产了。 县委着急,张东奎更着急。张东奎在办公室里给淮阴行署有关部门打电话催问,对方回答:“张科长,我们也很着急。全淮阴地区十几个县都要上马钢铁厂,我们正在积极想办法跟省里协调。”张东奎放下电话,坐在办公室里吸着闷烟。县委秘书敲门找他:“张科长,县委蔡书记找你去一趟。”张东奎怀着不安的心情去见蔡书记,进门就检讨:“蔡书记,县委的决议我没有落实好,我有责任。”蔡书记说:“我找你正为钢铁厂的事,有门了。”张东奎很惊奇,蔡书记就说:“说起来,你是一个老革命。你记不记得,你们老家有个叫张英华的?”张东奎回答:“当然记得,蔡书记怎么突然提起他?”蔡书记笑着说:“张英华同志在上海市公安局工作,由于有些歷史上的问题,他离开公安局了,目前组织上还没有安排他工作。张英华主动提出到家乡宿迁工作一段时间。”张东奎眼盯着蔡书记:“我们建钢铁厂与张英华根本沾不上边。”蔡书记笑着说:“你别着急,听我说。张英华在大上海工作多年,认识的熟人多,而且都是些头头脑脑的人物,我们准备把张英华安排在你的工业科工作,请他找上海熟人设法从上海调拨我们建钢铁厂所需的机器设备。”张东奎明白:“老上级犯错误被流放了。” 正文 第三十八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1-4 11:02:26 本章字数:3314 张英华在上海市公安局工作得好好的。可有一天,公安局党委找他谈话:“张英华同志,你过去的老部下、现转业到山东某城市工作的一个同志,在检举揭发党内‘阶级异己分子’时把你咬出来了。”这“阶级异己分子”可是顶大帽子,这帽子扣在谁的头上轻者丢工作,重者开除党籍,甚至判刑、做牢。张英华对局党委领导说:“这顶帽子硬戴在我头上,有什么事实根据吗?”局里领导说:“那位揭发你的人说你出身不好,说你出身于地主阶级家庭。”张英华说:“这个是事实,可我早在抗日战争前就脱离家庭参加革命工作了,这个有人证明。”局领导又说:“揭发你的人反映,你曾经和女特务上过床,揭发你的人曾亲眼看见。”张英华知道是谁揭发他的了,是暂编第七师自己的部下、老家人张苗清。当时只有张苗清一人亲眼碰见自己和特务徐莉同睡在一张床上。张英华反驳:“那是我奉华东局党组织命令打入敌人内部,军中女特务想陷害我,我一时煳涂干了蠢事,这充其量是个人作风问题,也算一条罪行?”此时张英华表面平静,内心却显得很气愤,这个人怎么乱咬人?亏我当时还是此人的上级。 “还有最重要的一条”局领导说:“你在解放大军强渡长江时,没有听从上级党委的指示命令及时率军起义,有这事吧?”这个张英华无法辨解了。局领导又说:“你在公安局工作一直表现很好,这些我们都看见的,但因为你有上述错误,局里领导经研究,认为你已不宜在公安部门工作,决定把你调离公安部门,你要等候组织的重新安排,你的党藉仍然保留,组织关系暂留在公安局内,待你新的工作安排好后,再转走关系。这是局党委顶住压力,这么处理的,你有什么意见?”这是公安局党委有意在照顾自己,张英华心里知道。因此,张英华说:“我没有意见。”局领导惋惜地说:“你工作很有能力,但上面在搞运动,揭发你的信从外地转到上海,我们不能不认真对待,我们无法保你,请你理解。英华同志,思想上不要有压力,干革命工作嘛,到哪里都一样,把手中的工作移交后,就不要来局里上班了,等待组织部门重新安排吧。” 下午,张英华下班回到家中对费现芳说:“明天可以多睡会了,不必去上班了。”妻子感到出事了,张英华就把有人揭发他的事原原本本对费瑞芳说了。费瑞芳低头哭泣,张英华怕惊着女儿,就说:“别哭了,女儿在做作业呢。”费瑞芳问:“你知道是谁在捣你鬼?”张英华冷冷地说:“没有别人,肯定是张苗清。他自己当过土匪、贼人,却在乱咬别人,不提他了。”费瑞芳替丈夫抱不平:“你是奉命打入gmd内部,是当时华东局领导点头应允的,当时华东局那位姓谭的领导人现如今在中央里当大官,你不去找找他澄清一些事情?”张英华想得开,认为只要是为党工作,至于到哪里工作、干何种工作都是一样。他对费瑞芳说:“还找这些事干什么?比起那些在战场上牺牲的战友,比起在黎明前被特务们枪杀在雨花台的那些默默无闻的烈士,我们能活着,就满足了。”费瑞芳经张英华这么劝说,心想还是丈夫说的对。张英华见费瑞芳理解自己,就说:“乘还没有安排工作之前,我想到苏北老家去看看,想为老家做些工作。”费瑞芳也支持张英华到宿迁去看一看,放松一下心情。就说:“你虽然不到公安局上班了,但还算是局里的人,你到局里请个假,说明一下,我支持你出去走一走,我和孩子你不要操心。” 第172页 张英华回到宿迁,被安排在县工业科。张英华到县委报到,县委蔡书记说:“老上级,委屈你到县工业科和张东奎同志一起工作吧,我们还有事相求于你。”张英华乐呵呵地说:“蔡书记,我到你县工作,就是你蔡书记手底下的一个兵,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蔡书记忙说:“不敢,不敢,只是请求老上级你为家乡做些事情。”在场的张东奎就把筹建钢铁厂苦于等计划而调拨不到机器设备的事说了。张东奎汇报完,蔡书记又说:“我这芝麻官,官小言微,领着手下一班人,到处求爷爷告奶奶。东奎同志,人跑瘦了,腿跑细了,要干等计划下来,那是猴年马月了。可我们等不起,厂房已经建好了,工人已经招齐了,就等米下锅了,真急死人。”张英华见一班人急成这样,对蔡书记说:“你这县太爷要我干啥事情?”张东奎顺着蔡书记的意思,接过话说:“老上级,你在上海工作,交际多,路子广,我们想请你回上海跑跑,从上海搞些机器回来,各方面手续由我们县里去办。”县委蔡书记从理论的高度又接过话:“目前各行各业都要掀起‘大跃进’的热潮,我们宿迁县也不能落后,要积极响应党中央的号召,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张东奎和蔡书记说完,大家都等着张英华的话。张英华此次回宿迁老家,一是回老家看看,能有个好心情,再一个从内心讲,想为家乡父老办些事情。他耐心地听张东奎和县委蔡书记说完。心中想:家乡父老托我这件事,虽然办起来有些困难,但必须得想办法办到。于是就说:“把你们所要的机器设备开成单子,什么型号,何种机器设备,打成一份材料开给我,那我就去上海跑一趟……” 张英华提包里揣着宿迁钢铁厂急需的生产设备清单及一些相关材料回到上海。上海有许多老家在苏北而在上海工作的同志,他们随军南征,随解放军南下而留在上海工作。这些人都是为革命工作多年的同志。张英华联繫到他们,他们听张英华说家乡建厂急需设备,就纷纷打电话找关系。这些在上海各单位、各部门工作的同志,活动能力真强。张英华回上海半个月,就把机器设备拉回了宿迁,另个还从上海请来了老师傅。七、八辆卡车从上海拉着满车的设备和两位老师傅赶往苏北宿迁,张英华也跟车一起回来,县委蔡书记和张东奎已接听到从上海打回的长途电话,他们得到设备从上海起运的喜讯喜出望外。张东奎高兴地对县委蔡书记等一些人说:“还是老上级办事有能办,有办法。” 运输车队开进宿迁钢铁厂厂区,全厂职工组织起来,燃放起长长的鞭炮,庆祝这喜庆的日子。宿迁钢铁厂如期开工生产,填补了宿迁没有象样的钢铁企业的空白。钢铁炼出第一炉火红的铁水,县委、县政府一班人员来到钢铁厂祝贺。蔡书记高兴地对张英华说:“老上级,你早晚要回上海去。但你只要在宿迁呆一天,就要为宿迁父老做点贡献。我们县委研究决定,任命你为宿迁钢铁厂挂职厂长。”张英华愉快地说:“拿了大半辈子枪桿子,如今要搞企业,投入社会主义建设,我接受县委任命。” 张英华和张东奎过去在部队中,曾经是直接的上下级关系,老家又同在一个地方,相距不远,还属于同一宗族。现在张东奎是县工业科科长,张英华是挂职钢铁厂厂长,张东奎又变成了张英华的上级。人生就是这样捉弄人。张英华在宿迁是单身人生活,起居饮食多有不便。钢铁厂有职工食堂,张英华老是吃食堂,吃腻歪了,就到县委大院张东奎家串门去。两个在一起拉了拉工作和过去的往事。饭时,张东奎留老上级吃饭。张大嫂到厨房烧菜,烧菜时的香味传入张英华的鼻中,张英华不由得贪婪地吸入腹中。张东奎看出老上级的表情。张英华就说:“跟你说真话,今天来找你谈事是假,想吃夫人烧的菜是真。我口谗了,来到你这解解谗。”张英华说这话正好被端菜进来的张大嫂听到了,笑着说:“老上级如喜欢我烧的菜,那你就经常到我们家来。”张英华也笑着说:“那就有劳弟妹了。”张英华在上海是县团级待遇,虽然暂时停职,但工资待遇不变,所以张英华到东奎家吃饭,手中也不空着,今天拎瓶酒,明天带些熏烧。老战友吃饭时,在一起拉拉家长,倒也舒心。 一个周末的晚上,张英华在东奎家中吃过饭,两个两战友饭时又喝了两盅酒,张东奎家里的收音机正播送着全国各地放出的卫星报导:这个地方亩产小麦几千斤,那个地方亩产水稻一万余斤。最离奇的一颗卫星是湖北省麻城县麻溪河乡的“天下第一田”亩产水稻达三万六千多斤!这个人民公社炼出钢铁多少万斤,那个县又出钢多少吨。整个国家工农业都在大放卫星,浮夸风盛行。真正在基屋工作的干部谁个心里都清楚,生产力就这么一点,社会资源就这么多,说一亩地单产几千、数万斤粮食那不是骗人吗?可全国的宣传机构上至《人民日报》下至地方各报纸开足马力宣传。某地方不放卫星就被视为落后地区,该地方主管官员就要受到批评,谁愿意戴落后帽子?于是各地方纷纷效仿,浮夸风愈演愈烈…… 正文 第三十八章(d) 第173页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1-7 7:04:48 本章字数:1666 张东奎把收音机的音量关小,自言自语道:“疯狂了。什么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跑步进入**?农村已经饿死人了都无人上报。只宣传好的,不宣传坏的。真担心有一天,社会要崩溃。”张英华听张东奎发牢骚,连忙阻止:“你说这些可是反动话,不谈这些,到此为止,咱们谈些别的。”张东奎就问:“老上级,我有些事情不明。四六年底,你奉命投向gmd,到四九年四月份率部来归,前后有近三年时间,其间为党干过多少事,难道gmd特务一点未察觉吗?那段时间可是gmd反动派最疯狂的时候。”回首往事,张英华在老战友张益强面前娓娓道来:“‘淮阳纵队’从宿北颜集公开通电,投向gmd,gmd保密局即派特务进入我部,但事情很多凑巧,高天华这个人你知道吗?”张东奎问:“是不是抗战时从我方叛逃的那个高科长高天华?”张东奎问完。老上级接着说:“对,就是那个人。此人后来成了保密局的特务,正是他要抓你的,你跑了,敌人才罢休。这个特务的上司是我在徐州读书时同班的一个女同学。巧就巧在这里,如果换别的特务,我们遇到的困难还大些。我利用高天华的上司和我曾经是同学这层关系,巧妙周旋,其间虽发生一些危险,终究没出现大事。后来,gmd保密局又先后派出不少特务进入我部。但gmd的政权已日薄西山了,全国的gmd主力军相继被歼灭、打垮,兵源紧张,他们就拉拢利用我的这支部队。特务虽然对我们监视很紧,但我们仍与上级党委保持联繫,且不断发展壮大,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部队中的地下党组织相当好,无一人叛变投敌,内部保垒敌人无法攻破。这个是我们坚持到最后的根本原因。” 张东奎又问:“你犯错误,听说是因为没有按计划起义?”张东奎的提问触及到张英华的神经敏感处。他沉默了一会儿说:“这是我一生中难以摆脱的阴影,一失足成千古恨。当时我部奉gmd国防部命令拱卫南京,南京是gmd蒋介石的首府,驻扎大批军警、宪特。长江以南也没有我军活动和接应,我感到孤军起义十分困难,我害怕我这只部队被gmd反动派联合绞杀、消灭,当然这是我个人利益在作怪,想保存实力,保存这只队伍,所以迟迟未动,没有积极响应党的指示。解放大军过江时,我那时想起义,但被gmd军数支部队裹胁南逃,我部逃至南京汤山一带时,解放军一部已攻入南京,那时起义已经晚了。起义遭到拒绝,只能算和平放下武器,所以组织上对我审查。党组织宽宏大量,只给我一个纪律处分,到上海市公安局工作至今。倒是我曾经的部下揪住我不放。我现在心里想开了,这本身就是我自己的错误造成的,谁也不怨,是我自己应该付出的代价。” 张东奎听到这些内幕,深为老上级的遭遇同情:“在革命战争年代、在我党我军危急时刻,党内、军队内的动摇分子拖枪叛变投敌,成了可耻的叛徒。老上级你始终坚持革命信念,为革命出生入死,愈战愈勇,这是任何人也抹杀不了的。宿迁的革命斗争歷史必将重重地记上你一笔。”老上级张英华说:“我们这些人,经歷的艰险和困难太多,眼前的处境算不了什么。我相信党,相信人民。” 张英华在家乡宿迁钢铁厂任挂职厂长,因为业务关系,经常出差到上第钢铁厂。上海市公安局党委也对张英华的事情感到同情,必竟是同在一起工作过的同志。关于对张英华的工作安排,上海市公安局党委多次找市委组织部门、人事部门,希望还能把张英华留在公安局内。局党委的同志到市委组织部对负责的领导说:“张英华同志留在公安局对我们很有用。此人阅歷丰富,革命经验多,是一位难得的好同志。”市委组织部负责人说:“张英华歷史上有污点,不能重用,自然不能留在公安机关这些要害部门。”公安局领导多次做工作,但上级就是不同意。公安局党委一班人始终关注张英华没有忘记他。他们听有的同志反映张英华在老家宿迁挂职钢铁厂厂长,干得不错。局里一个领导灵机一动对局里的其他领导说:“张英华在我们局里工作多年,我们有责任给他谋求一分比较合适他的工作。听说他在家乡表现不错,我们就找找关系,给他安排在上海钢铁厂吧。这对他来说,工作也算对口,能衔接上去,我们良心上也能说得过去。” 正文 第三十九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1-7 7:04:48 本章字数:2808 (引子)盛夏,下午三点多钟,周桂昆依旧戴着那顶旧草帽,白汗衫外套着一件单衬褂子,骑着那辆旧自行车,出了晓店公社大门,到下边的各生产大队看一圈。阳光灼热,热浪袭人,周桂昆骑了几里路,身上的汗把衣服汗湿了。他把自行车扎在土路边树荫底下,摘下草帽扇风,凉快凉快。他边扇风边朝路边的水稻田放眼望去,绿油油的水稻长得正欢,田野里稻叶香气顺着热风吹过来。周桂昆闻着这既香又令人窒息的热风,手中的草帽扇得更快了。 在公安局领导的关心下,张英华重新回到上海,进入上海钢铁厂工作,仍享受正团级待遇,工资不变,但工作关系、组织关系已转到上海市工业局。在当时的情况之下,张英华从公安系统调离到企业,这本身就是一个不正常的调动,是政治上受到歧视。妻子费瑞芳再次劝张英华去北京找他过去的一些领导反映一下情况:“咱们的老领导都在北京干要职。你的情况别人不了解,老领导还能不了解吗?当初你要不来上海就留在军界,咱们不提少将军衔了,起码也得授个大校。”张英华跟妻子说:“目前,国家发生困难,我怎能好意思向党伸手要官要待遇?党已经对我很照顾了,我在企业工作得很好。”张英华仍然回绝了妻子费瑞芳向上级反映情况的要求。 第174页 “大跃进”年代,令从那时走过来的无数中国人永生难忘。五十年代末,党中央要求全国,特别是农业战线“小社变大社”、“小集体变大集体”、“全面大跃进”其出发点是想让落后的中国一夜之间变得强大,摆脱贫困。中国**人的心情太急迫了。国际上,由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全面封锁中国;由于意识形态的原因,社会主义苏联这位老大哥也与中国翻了脸,苏联恼怒中国不听他的话,不顺从他的摆布,中断了与中国的友好关系,撤走援华专家,并要中国政府偿还援华贷款。苏联的这笔援华贷款对当时相对贫穷的中国来说,数目是相当巨大的。一下子全要偿还,压得中国人喘不过气。中国大地上一大批国防建设工程和民用基础设施因苏联政府撤走专家而被迫停工;美苏手中掌握着原子弹,他们对尚无这种毁灭武器的中国进行核讹诈,叫嚣要毁灭中国。中国工产党人太想把中国从落后的状态一下子变得强大起来。 在当时的国际、国内环境压力下,“大跃进”这种不顾客观经济规律的行为开始在全国盛行,结果导致社会上的颳起“浮夸风”、“共产风”。各地互相攀比,吹嘘,卫星越放越大,老百姓的肚子越来越瘪。我国国内紧接着又发生大面积自然灾害,中国脆弱的经济就象一幢根基不坚实的大厦,就要轰然倒塌。内忧外患,中国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局面。以毛泽东主席为首的中国**人没有被困难吓倒。毛泽东主席向全党、全国人民发出了“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伟大号召。苏联专家撤走了,我们自己接着干;全国人民勒紧裤腰带也要还清苏联债务。中国人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中国东北、中苏边境铁路线上,一列列偿还苏联物资的列车唿啸着开出国境。国防建设工程、大批民用基础建设设施相继上马开工。我国的国防尖端武器原子弹没有因为苏联撤走专家取走图纸而停止研究,并最终研制成功。 一切成就的取得是全中国人民以无比巨大的代价而得来的。三年自然灾害期间,中国广大农村,不知饿死了多少人,但中国人民走过来了,经过漫长的调整,全国经济逐渐步入好转的局面。 在zg宿迁县委召开的县、人民公社、生产大队三级干部会议上,参加会议的同志们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尽管每个人的脸不算红润,还带有菜色,但精神状态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三级干部会上县委蔡书记作报告:“同志们,县委积极贯彻落实党中央提出的‘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方针及其它经济措施,我县经济正在摆脱困难的局面,经济上得到好转。全县人民大干快干,成绩是可喜的……”会上工业科长张东奎代表全线工业战线也向与会代表作了报告:“农业战线上的广大干部群众取得了可喜的成就,我们工业战线也不甘落后。我们充分利用我县独特的白色石英砂资源、林果资源、粮食棉花等资源,已经建成或正在建成玻璃厂、酒厂、粮食加工厂,棉花加工厂、水泥厂、农药厂等各种工业,正逐步把我县建成一个工业门类较为齐全、工业配套较为完善的综合性的工业大县。我们将更好地为农业服务,为广大工农兵服务……” 张东奎在台上讲话,引起了台下一位代表的注意,这人就是周桂林。张东奎作完报告后,周桂林在走出会场的县委干部人群中拉住张东奎。张东奎见有人拉他,转身一看,见拉他的人头戴蓝色卡其布单帽,上身穿蓝色中山装,下穿蓝色裤子,脚穿一双绿色的解放鞋,手提一个黑色的帆布包。张东奎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周桂林嘛,你也参加会议来了?到宿迁开会为什么不来看我?”周桂林解释说:“我是咱大队的大队书记,全大队一千多口人我不操心谁操心?平日较忙,难以离开。早就听说你在县里工作想来找你蹲蹲,可事太多,一忙就忘了。”张东奎高兴地对周桂林说:“都是同乡同庄人,我家搬走后,我一直没有机会回老家看看。”说着他看了看手錶:“县里代表会餐,咱俩不去凑那热闹了,咱们两个人找一酒馆,喝几口。”周桂林说:“我去推车子。”周桂林推来一辆上海产的永久加重自行车。由于保护得好,自行车看上去仍像是新的,连车槓上部分包裹的油纸还没有撕掉。张东奎瞧见那辆自行车称赞说:“这车可是稀罕物,老弟从哪里搞来的?”周桂林推着自行车随张东奎一边走一边得意地说:“我们全大队就我这一辆自行车,就是全公社也没有几辆。这辆车是我们家大哥从扬州托人带给我的。这辆自行车自到我手上它就没闲着,全大队人家娶儿媳妇、嫁女儿全靠它了……”张东奎边走边有趣地听着周桂林说话:“我骑这自行车带新娘子还有个笑话。有一次,我们大队有一户人家娶儿媳妇,我去女方家带人。这个新娘子以前从未坐过自行车,听别人说上自行车得蹦着上,才好看,新娘子记住了。喜事那天,新娘子穿一身新衣服,跟在我身后。我骑车慢慢走。鞭炮声中,新娘子使劲往车上一蹦,新娘子用劲太大子,从自行车的这一边,蹦倒在另一边,路边有个水沟,新娘子正好仰面跌入水沟里,人没受伤,可新娘子身上的新衣服却被沟中的水浸湿了,见新娘子当时那个狼狈相,我们不敢笑,都偷着乐。从那以后,凡遇娶亲嫁女,我都让新娘子上死车子。我骑在车上不动,等新娘子在后座坐稳后,才慢慢蹬走。”张东奎也觉好笑。两个人一路聊着,到县城一家小酒馆。周桂林把自行车扎在小酒馆门口显眼的地方,仔细锁好车子,才随张东奎进了小酒馆。张东奎要了两个凉菜,一个热炒,一瓶酒,两人对饮起来。周桂林能喝酒,瓶把瓶酒根本喝不醉,所以一瓶酒两个喝得很快见了底,张东奎又要来一瓶。两人喝得痛快,天南海北说着话。张东奎问周桂林:“桂林,你老大周桂昆在扬州地区哪个部门工作?”周桂林回答:“在扬州地区水利局。”周桂林见张东奎对大哥周桂昆较为关注,就讲了大哥周桂昆在扬州工作的一些事。提到大哥在扬州工作初期发生的一次险事。 第175页 正文 第三十九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1-7 7:04:48 本章字数:2876 张东奎和周桂昆年龄一样大,两个从小就在一起玩耍,周桂昆还是张东奎的革命引路人,所以他就比较关注周桂昆,他听着周桂林讲:“大哥随军南下,到扬州时被上级命令留下,大哥奉命率土改工作组到扬州郊县一地区进行土改。土改过程中,该区有一户大地主眼看家中良田被分、房屋财产也尽落以前的庄人、佃户之手,地主一家把满腔怨气集中在土改工作组头上。地主家有个儿子特别对当任土改工作组组长的大哥怀恨在心,于是起了杀心,在一个夜间手提一把盒子枪要杀大哥。大哥住的房屋院墙比较高,那地主儿子几次攀墙也没有翻上墙头。大哥当时单独住在院子的后屋,兼办公和居住。警卫员和其它几个工作人员住在前屋。夜里大哥出门解手。当时解放初期大家的警惕性很高,大哥起床后,忽从窗户看到门外院墙上有黑影忽隐忽现。大哥悄悄回到床边从枕下摸起短枪,轻轻走出门,在门外一处旯旮阴暗处,朝院墙观看。黑影仍在墙上窜上窜下,当黑影再一次露头时,大哥朝黑影甩手就是一枪,黑影消失了,大哥仍手提短枪在观望。警卫员和工作人员闻枪声都起床持枪朝后院跑。警卫员问大哥发生了什么事,大哥答:‘是只猫,都回去睡觉。’第二天早上,大哥和警卫员到院墙外察看,院墙外除了倒伏的一片杂草,其它什么也没有发现……”张东奎关切地问:“后来,周桂昆如何知道是地主儿子干的?”周桂林乘着酒兴接着说:“起先大哥和工作组的同志,没有拿这些事当回事,随便查一查也没有查出结果。那地主儿子被打了一枪,知屋里有防备,连夜逃往南京,躲在一个亲戚家,这亲戚见有人从扬州来,热情招待。地主儿子吃完饭后,去澡堂洗澡。他的亲戚乘人不在,拎了拎地主儿子的布包,感觉很沉重,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有一把子弹上了膛的盒子枪和十几块银元,该亲戚主动报警,地主儿子洗完澡回来,正好被守候的公安逮个正着。经审问地主儿子,地主儿子交待企图杀害大哥的事是他干的。”张东奎惊嘆:“周桂昆还遇这事,真是惊险。” 张东奎和周桂林两瓶酒下肚,张东奎觉得周桂林没过酒瘾,还要拿酒,被周桂林拦住:“东奎哥,我还要骑几十里路车子,再迟天就黑了不好走路。咱哥俩改日再喝个痛快。”张东奎给饭店付了粮票和钱,随周桂林出了小酒馆。张东奎关地问周桂林:“喝高了还能不能骑车?不然到我家去住一宿?”周桂林开了车锁道谢说:“不用了,东奎哥,这点酒算什么。”周桂林骑上车稳噹噹地走了。 大队书记周桂林不识字,但大队工作他搞得很好。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别的大队都饿死过人,周桂林的大队就没有这种现象。宿迁县城的东北乡是岗土地,下雨时,雨水浮在土地的表面,地表看上去到处都是雨水薄泥,可用杴往下深挖下去,下面依然干燥,雨水不易往下渗,所以土地墒情不好,种的小麦成熟后小麦根系吸收不到水份,小麦长得稀稀拉拉,站在田埂上可以看见麦田里奔跑的野鸡,野兔。土地里缺少养份,缺少磷肥、化肥(当时宿迁县磷肥厂、化肥厂虽已建成投产,但产量极少,不够全且农业用)土地投入多,产出少,社员们虽辛苦劳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颳风下雨下雪天外,几乎天天在田地里忙碌,可就是打不出多少粮食,填不饱肚子。全大队千把口人,大人、小孩尤其是小孩饿得嗷嗷叫,眼瞅着就要饿死人了,周桂林嘴角急出了泡,他跑到扬州找他的大哥周桂昆想办法,把老家人无粮吃就要饿死人的情况跟大哥说了,请大哥无论如何想想办法。大哥周桂昆托人从扬州调来几千斤麦麸皮、细米嘴子(加工大米时打下来的下脚料)运到大队部,全大队人用这几千斤现在来说是猪食的麦麸皮、细米嘴子再搭些野菜渡过了荒年,至少全大队没有饿死一人。 地里种的小麦收成少,周桂林打听到县西北邻县邳县秋后广种红芋(红薯、番薯)亩产能达几千斤。周桂林请示公社,到邳县参观学习,带回红芋苗在田间移栽成功,于是大批量引进。全大队一季小麦过后,夏秋即大面积栽种红芋。周桂林在农业上确是一把好手,他亲自下田拿起牛鞭赶牛拉犁,深耕土地,尽可能改变土壤墒情;发动全大队拾粪收集农家肥,沤肥发酵后施在农田地。初冬时,田地里的红芋长势喜人。全大队各生产小队分粮时,每家每户从田间地头往家中大车、小车地拉红芋。一冬天,每家的地窖中都贮存有几千斤红芋。红芋不好贮存,在地窖中贮存久了会霉烂,霉烂的红芋发黑髮苦,煮不烂,不能吃。不知是谁发明了把有水份的鲜红芋切成圆片状,放在田野地头、家前屋后晾晒,晒成干燥的红芋干子,经年不霉不烂,随吃随泡,下锅不久,即煮得稀巴烂,兑点玉米面杂粮,就是一家人的主食。鲜红芋下来,就吃鲜红芋,像削土豆一样,把红芋皮削净,剁成块子,或着干脆不削不剁,直接地把红芋洗干净,连皮下锅煮,这也是一家人的主食。全大队依靠这些红芋,安然渡过冬天,又将巴巴接到夏收。年头接年尾,周而復始。公社里发现周桂林的生产大队搞得很好,就把周桂林的经验推广到全公社。本县、外县听到周桂林生产大队的情况,不断派人来参观学习。周桂林出了名,县上公社派人组织考察周桂林,想把他提到公社当国家干部,周桂林不答应,他对考察他的干部说:“俺就是农民,大字不识一个,就知道一条扁担竖起来是个“1”字,横过来就不认识了,国家干部还是让有文化的人去当吧。”周桂林不当国家干部,但他从前在部队上干过,懂得集体的力量大,因此他参加大会、小会发言时,嘴边总有那句话:“同志们,团结就是力量。力量是铁,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钢还强……” 第176页 农村在割资本主义尾巴时,不准发展个体经济。社员家中母鸡下个蛋都不准拿到集市上公开去卖,只能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拎到集上换几个零花钱,场面就象战争年代地下党接头一般。社员家中买盒火柴钱都不容易挤出。精明的周桂林就在心里琢磨:上头反对“三自一包,四大自由”,不允许一家一户搞点富业,上面可不反对集体搞富业。运东北乡,人少地多,除了平整好的大块田地,滩头、河边、坡面、洼地,有太多的拾荒地。这些荒地在人庄子的远处,野树盘根,杂草丛生,是蛇类、野鸡、野兔、鸟类的栖息地。大队书记周桂林看中了这些荒地,带领社员利用农闲时间整地平坡。洼地设法引渍,想法整平,种上大豆、油菜。别小看了这些荒地,那些油类作物却长势喜人。收成时,成千上万斤大豆、油菜籽入了大队仓库。周桂林充分利用这些大豆、油菜籽油料作物。在大队部旁边办起了榨油作坊。又餵猪、养鱼、办豆腐加工厂。周桂林把大队一些非青壮劳力组织起来,搞副业,各用其所长。大队副业搞得火热,集体有钱了,社员手中的工分也值钱了。附近邻边大队社员手中的工分每分几分钱,多的毛把钱。而周桂林大队各生产小队平均每个工分在五毛钱,最高达七、八毛钱。社员的干劲大了,劲头足了。每年八月十五中秋节、大年三十春节两个季节,大队捞鱼、杀猪分给社员。大队还组织起一支毛驴车运输队,专门到城里与各公社间跑运输,大运河里大队还有几条船跑水运。周桂林把大队集体富业搞得火红,邻边的生产大队看得眼急,但都没有周桂林干劲大,有本事。周桂林大队成了远近闻名的富裕大队,周边的大姑娘都争相想嫁给该生产大队中的小伙子,本大队的姑娘也不想外嫁。 正文 第三十九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1-8 7:04:09 本章字数:2548 周桂林生产大队的集体经济搞得热火朝天,引起县、公社两级党委的注意。苏北农村普遍贫困,周桂林生产大队却冒了尖。有人开始引经据典查一查周桂林走的路线是不是正确,是否偏离了社会主义大方向。公社里领导劝周桂林不要太冒进了,要多学习上级文件,领会上级精神,防止树大招风。周桂林却说:“让老百姓吃饱饭没有错。从前我们干革命、打江山不就是想让老百姓能吃饱穿暖吗?毛主席也说‘发展经济保障供给’。我是按照毛主席他老人家的指示办事。”有些公社领导不服气:“周桂林大队集体经济搞得这样红火、有钱。周桂林个人难道没有经济问题?没有贪污集体的钱?”在这些领导的鼓动下,公社里组织人到该生产大队查帐,把周桂林任大队书记期间,所有的帐目都搬过来查。查来查去,查了十多天,发现周桂林的帐只错了两毛四分钱。周桂林实在想不起来这两毛四分钱是怎么错的。这就是说,自农村实行高级社、成立人民公社以来,周桂林任生产大队书记期间,只贪污了两毛四分钱,这算贪污吗?想查他帐的那些公社领导无话可说了。 周桂林的大哥周桂昆从扬州地区调回宿迁。大哥周桂昆在扬州是搞水利的,县委想把周桂昆安排在县水利局作党委书记。县委徵求周桂昆的意见时,周桂昆说:“我过去曾经在宿北晓店一带工作战斗过,发现那里属丘陵山区,只能长些旱作物。下雨时,老天能给庄稼浇些雨水;干旱时老百姓只能仰天长嘆,基本上靠天吃饭。晓店公社西邻着骆马湖,与骆刀湖近在迟尺却无水浇灌。我想改变一下那里的面貌。”县委经过研究,找他谈话:“周桂昆同志,我们县里急需你这位搞过水利的领导人才。晓店公社山高不平,地形象人的嵴背一样,把骆马湖与晓店公社以东数个人民公社隔开。县委和县水利局的同志正在研究晓店公社以东几个公社‘旱改水’(把旱田改成水田,栽种水稻)的问题,希望你到晓店公社以后,多了解情交况,提出意见和方案,以利县委研究决策。”头…林用基础建设设施相继上马开工,我国的国防尖端武器原子弹没有困 周桂昆把家安在县城,独自到晓店人公社任党委书记。上任那天,周桂林昆头戴一顶旧草帽,脚穿解放鞋,旧自行车把上挂着一只人造革黑皮包,骑自行车到县北晓店公社上班。昨天夜里刚下了一场小雨,路面上有些稀泥。周桂昆骑车到晓店公社办公地点时,自行车上沾了一些泥,解放鞋、裤子上也都沾些泥。周桂昆走进公社党委办公室,见公社当班人员正在往县里打电话:“喂,新来的周书记什么时间到?什么?人已经来啦?好好,我们准备迎接。”周桂昆对那位同志说:“把电话挂了吧,我就是新来的公社书记。”刚才打电话的同志瞪大了眼,不相信:“你就是新来的书记,县里怎不派车送你来上班?”周桂昆从包里把介绍信拿了出来。那位同志看了介绍信才相信眼前这位的确是新来的周书记,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实在对不起,周书记,我以前从未见过新来的书记是一个人骑车从县里来上班的。”那位同志想招唿公社其他领导来与新到任的书记见见面,周桂昆摆手:“先不打扰他们,骑上车子跟随我到下面转转。”两个人各骑一辆自行车,沿着宿新公路往北走。那位同志骑在车上自我介绍:“周书记,我姓李,是公社秘书。你以后就叫我小李吧。”路上周桂昆问李秘书到晓店公社工作几年了,什么时候入的党等等。两人说说骑骑走了个把小时来到晓店公社以北与新沂县交界的沭河岸边。周桂昆下车指着北岸说:“沭河以北划归新沂县了。战争年代,沭河北岸一直到山东交界可都属老宿迁县境。我曾在那边战斗过,负过伤。”秘书惊讶地说:“周书记还是一位老革命!”两人顺着沭河南岸又朝东骑转了一大圈。周桂昆看了看沿途田野里的庄稼,才又回到晓店公社驻地。秘书小李骑车累坏了,到了公社,把自行车朝地上一放,就到办公室里坐在椅子上喘气。刚歇了几分钟,就听周书记喊:“李秘书,把公社的其他领导叫过来,我要和他们见面。”“知道了。”秘书小李拖着疲惫的脚步,一个一个去喊。 第177页 周桂昆跑遍了晓店公社各地去调查走访。解放这么多年了,晓店公社人民依然贫穷。晓店公社是全县唯一的丘陵地区,住在山坡上的老百姓家的小房子是用山上的石块垒砌成了,屋顶上覆盖着茅草。屋小,窗小,门小。进屋一片黑暗,眼睛得好一会儿才能适应屋里的环境。周桂昆到一山庄走访,该庄中只有几户人家。大人们聚在一起闲站,或倚着小树、或蹲在地上。有的人在衣服上捉虱子,有的迷着眼睛晒太阳。李秘书走向前向社员们介绍:“这位就是咱们公社新来的周书记。”庄上人有人打声招唿,有人抬头看了一眼,有人干脆头都不抬,各顾各的事。周桂昆走进一户人家,摸了摸粮袋,粮袋空着;他又掀开锅,黑锅中有几块凉红芋。周桂林默默走了出来,骑上自行车,后面的李秘书喊:“周书记等我一下。”骑自行车在后面追。 “晓店公社社员要吃上饱饭,必须实行‘旱改水’。旱田经过平整,修渠、打坝种水稻。水稻亩产较高,一季水稻过后,接着还能种一季小麦。我们如果这样改造田地,田地产出就会有较大的提高,田间作物由一年一熟变成两年三熟。”在晓店公社召开的会议上公社书记周桂昆如是动员干部:“针对晓店公社地形上中间高,两边低的特点,我看在兴修水利时要採取阶梯提水的办法,把骆马湖的水引上山,再让水回头,或顺坡而下,自流灌溉。湖水引到山上,对我们晓店公社东部的几个兄弟公社来说,对他们的‘旱改水’也有一定的意义。当然这要得到县委和县水利部门的大力支持。工程规模大,任务艰巨,要请县里统一设计,统一施工。”周桂昆环视了一下与会的同志:“要大力动员全公社干群,大干苦干,没有苦中苦,难得甜上甜。” 在冬春的晓店公社水利工地上,人山人海,红旗招展。工地上广播喇叭里不断播出各生产大队、各生产小队的生产竞赛新闻。周桂昆规定公社干部除安排值班外,全部下到公社水利工地和第一线参加劳动。他自己骑着自行车,到每个工地巡视。到了一工地兴致来了,就和社员一起劳动,有时能和社员同吃同住几天。 县里指派县水利局测绘人员参于设计指挥。县上又调拨来多台水泵建立泵站、泵房。人心齐泰山移,辛苦劳动换来丰收的果实。骆马湖清清的湖水由阶梯泵站提升,又顺着开挖好的水渠,欢快地流淌下来,流入一处处水田,也流进勤劳社员的心坎里。 正文 di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1-10 7:04:28 本章字数:1 正文 第三十九章(d)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1-10 7:04:28 本章字数:1292 盛夏,下午三点多钟,周桂昆依旧戴着那顶旧草帽,白汗衫外套着一件单衬褂子,骑着那辆旧自行车,出了晓店公社大门,到下边的各生产大队看一圈。阳光灼热,热浪袭人,周桂昆骑了几里路,身上的汗把衣服汗湿了。他把自行车扎在土路边树荫底下,摘下草帽扇风,凉快凉快。他边扇风边朝路边的水稻田放眼望去,绿油油的水稻长得正欢,田野里稻叶香气顺着热风吹过来。周桂昆闻着这既香又令人窒息的热风,手中的草帽扇得更快了。田野里,一个老农戴着顶破草帽在稻田地里拔杂草。周桂昆戴上草帽,捲起裤腿角,脱下解放鞋,踏入稻田里热乎乎的水中,在老农拔草的那块田里也拔起草来。老农弯腰干活,站起身来,伸了伸酸痛的腰,看见身后一个人弯腰拔草。老农把杂草抱起,朝田边地头走过过。水稻长得很高,那人弯腰在田间看不清是谁。老农走近,看见那人也站起身,活动一下腰杆“哎呀,是周书记,快到田头树底下凉凉去。”老农打心眼里佩服周书记。周桂昆抱起一堆杂草跟老农走向田头。周桂昆边走边问:“老大爷,这水稻旱涝保收,今年看是饿不着肚子喽。”老农乐开了嘴,下巴那花白的鬍子上下动着:“俺们庄稼人,祖祖辈辈侍弄这土地,从来没看见水里能种粮食,我这辈子算是开了眼了。下雨不愁、天旱还有电马达打水,这还得感谢你周书记呀!”老农从路旁树底下乱草地里摘出一个西瓜:“周书记,我在荒地里种了几棵西瓜,没人问事,却长得蛮好,来吃块西瓜解解渴,消消暑气。”老农用镰刀剁开西瓜,拿一大块递给周书记,周桂昆用手掰开大口吃了起来。老农边吃着西瓜边说:“周书记,俺们这晓店公社是山区地形,过去土地不平,是一面坡地,收多少全在老天,老天给俺们吃,俺们就能收点,老天不给俺们吃,田地里就颗粒无怍。俺们这里过去有‘三多’。” “哪‘三多’?”周桂林问。“树多、贼多、逃荒要饭人多。”老农说完,周桂昆又问:“现在呢?”老汉笑着说:“现在是树多、田多、干活人多。” 周桂昆和老汉在土路边树底下拉家长,忘了时间了,很快太阳傍西了。周桂昆起身骑车要回公社,老农说什么也不让他走:“周书记,是不是看俺们穷供不起你一顿饭?”周桂昆心想,再坚持要走不留下,老汉真要生气了。只好跟着老汉走上他家。老汉到了家中,忙喊老伴、儿媳妇弄饭。儿媳妇刚用鏊子烙完用红芋干子推磨成的红芋煎饼,锅里面烧些玉米煳煳稀饭。可老汉家没有象样的菜招待周书记,老汉的老伴狠狠心摸出几个平时捨不得吃、留着换些零用钱的鸡蛋炒了。周桂昆摸起一张黑红颜色的红芋干煎饼,咬了一口和老汉一家围坐在一起,香喷喷地吃了起来。吃完饭,周桂昆又和老汉一家人坐了一会儿。半圆的月亮高挂在夜空,几朵夜云飘浮在月亮的周围,草丛中的小虫在吱吱地鸣叫,庄户人家的小孩在屋外玩耍,充满乡村的野趣。周桂昆辞别老汉和老汉的家人,骑着自行车朝公社赶去。夜晚的微刚轻轻吹在周桂昆的衣服上、脸上。周桂昆想起小时候背过的一首辛弃疾的词《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他边骑自行车边轻松地小声朗诵:“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头忽现……” 第178页 正文 第三十九章(e)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1-11 7:04:38 本章字数:1504 周桂昆任晓店公社党委书记,一个月也难得回城里家中一次。县工业科长张东奎和周桂昆是同庄人,也是同龄人。张东奎总想找周桂昆坐一坐,可两个人老是聚不到一起。周桂昆有时间,张东奎却没有空闲;张东奎有些时间了,周桂昆却忙着。两家虽然同住一小城中,却总没有机会往来。晓店公社旱改水成功后。周桂昆又被地区水利局调到县北运河船闸上任党委书记。船闸上工作人员少,大运河里船又不多(经济不发达,货物流通少)周桂昆这才有空闲时间。周桂昆有了空闲时间,张东奎再想找他周桂昆就好找了。每逢星期天,张东奎就带着鱼杆,到周桂昆船闸附近的大运河边钓鱼。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大运河水色清清,河里的鱼出奇地多,两人钓上一两个小时,每个人都有不小的收穫。分头带回家当一道菜,改善一下生活。周桂昆儿女多,有四个孩子,这四个孩子都上学,有上高中的,有上初中的,有上小学的,全凭周桂昆和老伴拿那么一点可怜的工资养活,供应的定量粮食也不够吃;张东奎就一个上学的儿子,家境比周桂昆好些,张东奎鱼钓得多了,总要分一点给周桂昆,每次张东奎都风趣地说:“多给你一些,去餵你家那四个小谗猫。” 有一天,张东奎又来船闸找周桂昆钓鱼。张东奎把鱼钩投入水中,把鱼杆插在河边石缝里不管了,却倚在树上,掏出唢吶吹了起来,听得周桂昆心烦:“老张,离远点吹,别影响我钓鱼的心情。”张东奎不吹了,漫步走到周桂昆身边,坐在一大石块上,眼睛望着被阳光照射得波光粼粼的河面。周桂昆一手握着鱼杆,眼睛盯着鱼漂子,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包烟,递给张东奎。张东奎上前掏出一根,也摸出一根放在周桂昆的嘴上,两人个吞云吐雾。 周桂昆先说话:“县里招开大会,批判‘唯生产力论’、‘利润挂帅’、‘业务挂帅’你老张惊心了?企业生产指标上不去了?”张东奎吸着烟说:“现在是以阶级斗争为纲,各厂矿企业停止生产闹革命,我这县工业部门的领导人,也无法抓生产,无法抓业务。”他揶揄周桂昆说:“你这傢伙倒清闲,小心哪天船闸上给你贴出一张大字报,说你不务正业,不跟船打交道,只跟鱼过不去。”周桂昆听完哈哈大笑:“老张,我这船闸不能跟你手底下那些几百人的企业比。船闸上连我加起来也就十几人,只要船来,提闸、放闸就完事,谁敢贴我大字报?打我这辈算起,往上查三代就是查五代,咱都是贫农出身,根正苗红,苦大仇深。谁贴咱大字报,咱无产阶级又怕谁?”张东奎苦笑着说:“你吹吧,目前各地都在‘踢开党委闹革命’,说不定哪天也给你这个党委书记给踢出去。” 周桂林从河里拎上来一条大鲫鱼,鱼扔到桶里,又甩钩出去,才说:“我巴不求得,我这几十块钱的工资养不活老婆孩子,要踢开我,我正好带着老婆孩子回家种地去。”张东奎今天无心钓鱼,周桂昆却钓了半桶,他捉出几条大鲫鱼,扔在张东奎的鱼桶里:“给你几条大的,去家餵老婆孩子去。”两人骑车回小城,小城里满眼都是大字报,大字报上内容五花八门,什么“斗资批修”,什么“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什么“dd孔家店”或着是批判县委某某领导的,领导名字上都用红笔划“×”。县城电线桿上的高音喇叭里也发出刺耳的播音:“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单反赫鲁雪夫修正主义是不够的,还要反对我们党内的修正主义,不然的话,再过多少年,中国的颜色就会变了,到那时就晚了。以叛徒谭震林为首的一小撮人肆无忌惮地向以伟大领袖毛主席为首的无产阶级司令部进攻、向坚决执行毛主席革命路线的中央文革、向中央文革组长陈伯达和副组长江清同志发起新反扑,恶意攻击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我们革命群众坚决不允许,坚决dd‘二月逆流’黑干将谭震林,坚决反对为反动的‘二月逆流’翻案……” 正文 第四十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1 0:34:22 本章字数:2538 (引子)他硬拉着张苗清,要留张苗清吃饭。张苗清心中有愧,哪好意思要老上级请他吃饭,便推拖说:“老上级,我还有事,家中老婆孩子还等着我回去呢?改天我请您。”张英华看着张苗清远去的背影,心中感嘆:同时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从此张英华很少见到张苗清。不是见不到张苗清,而是张苗清不愿看见张英华,以后张苗清很少赶来龙公社集市,不得已赶来龙集,也大老远躲着老上级张英华的花生摊子。 广播中被dd的老将是新四军中的老领导,和陈毅粟裕一起并肩战斗过,抗战时威震大江南北,是令日伪军提起名字而胆寒的老革命家。张东奎对这位老将略为知道一些。老上级张英华从宿北率“淮阳纵队”投敌叛变,这位老将是清楚的。张东奎从广播中听到老将被dd的消息,心情不免又是一沉,老将都被dd了,老上级张英华又开始受牵连了。他骑车到家中,把鱼桶往地下一放,钻进屋内,爱人张大嫂系上围裙,从鱼桶里捞出活鱼放在水管底下沖洗,边沖洗鱼边抱怨丈夫:“最近又是谁惹你生气啦?脸上没有高兴劲,整天阴沉着。”张东奎沉闷地坐在屋里。正上高中的儿子,穿一身军绿色制服,腰扎黄皮带,正在屋里随着收音机播放的乐曲节奏跳文革舞,收音机的音量开得很大,能传到屋外:“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干革命靠的是毛泽东思想……”儿子边舞边跟着唱。张东奎生气地吼道:“把收音机关了!”儿子关掉收音机,委屈地愣站在屋内。爱人张大嫂忙跑进屋,埋怨丈夫:“在外头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回到家拿儿子撒什么气?儿子跳毛主席的舞,碍你什么事啦?”她重新打开收音机:“儿子,继续跳,这叫忠于毛主席,妈妈支持你。”张东奎气得进了里屋,把里屋的门重重地关上。 第179页 在上海钢铁厂工作的张英华也在家中的收音机里听到老将——那位原华野政委,因反对中央文革被污衊为“二月逆流”的黑干将,而被dd了的消息。他对妻子费瑞芳说:“广播上说天下大乱,才能达到天下大治。大上海乱套了,到处在文攻武斗。中央说上海的工厂里出现了坏人。我们上海钢铁厂也已经停产闹革命,象我这一号人也在劫难逃了。”妻子忧心重重地说:“早让你到上海市委、到北京去反映一下你的情况,找熟知你底细的人做一个证明。这样下去,我心里太害怕了。”张英华说:“熟知我过去的中央领导已被彻底dd,上海市委又乱成一锅粥。市委张春桥副书记是中央文革的人,是要当上海一把手的,似我这等小人物,他们能用正眼看你?巴不得你早日离开地球,从上海消失。” 不久上海钢铁厂的大字报贴出来了,说张英华是党内叛徒,是混进革命队伍中的gmd特务。造反派把张英华从家中揪入厂里,挂牌批斗、戴高帽子yx。厂里批斗还不算,张英华作为反动典型还被借到外单位批斗,被拉到上海各地公开批斗、游街。张英华的女儿在上海的一所大学里读书,为顺应潮流,也参加了造反派,是大学里的叫“悍卫毛主席革命路线战斗小组”的成员。作为革命闯将,为了表现自己的革命精神,她一马当先,站在批斗台上,愤怒声讨台上那些批斗对象的种种罪行。她手里拿着批斗名单,上一位批斗完了,当她读到下一位批斗对象时,她停住了。名单上的“张英华”不是自己的父亲吗?台下造反派高喊:“把批斗对象拉上来!”女儿强忍泪水,声音变了调:“把大叛徒、大特务张英华拉上来。”父亲戴着又高又尖的白纸高帽子,高帽上用黑墨汁写着的名字上划着名大大的红“×”;脖子上挂着一个大牌子,牌子上的“张英华”同样打着大大的红“×”,张英华低着头站立在台上、站立在女儿面前。女儿的精神受到极大的刺激,她“哇”地一声大哭,捂着脸跑下台。台上台下继续吼叫、批斗,高唿口号。 女儿跌跌撞撞地跑回家,蒙头倒在被窝中大睡,不吃不喝,她气她的父亲竟是一个大叛徒、大特务,她气她自己怎么生在这样一个**家庭。 女儿蒙头睡一整天,母亲费瑞芳端来饭菜,她也不理不吃,眼泪哭湿了枕头。女儿这样下去会气出病来,该把真相告诉女儿了。晚上屋外的大街上还传出惊天动地的口号声,费瑞芳关上门窗坐在女儿床边,对女儿说:“孩子,你也认为你爸爸是个大叛徒、大特务?”女儿把头转向一边。费瑞芳说:“孩子,你错了,你爸爸不仅不是你想像中的大叛徒、大特务,他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老革命。你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你是一对烈士夫妻的后代,是你爸爸从你死去的亲生父母身边,把你抱了回来,我们把你养大。你当时未满周岁,你的亲生父母被敌人杀害,满身鲜血躺在沟中。当时你还在你死去母亲怀中吮吸着你母亲滴血的奶水……”女儿听得惊呆了,母亲费瑞芳继续往下讲,女儿逐渐才明白父亲的革命歷程。费瑞芳说:“你爸爸虽然最后犯了错误,但他在抗日战争时期冲锋陷阵,英勇杀敌,是一位能征贯战的勐将。在解放战争期间,你的爸爸服从党的分配,打入敌人内部,养马外槽一心为党,是一位敢于斗争,善于斗争,智勇双全的勇士。”母亲费瑞芳的一番话,打动了女儿,女儿明白了,父亲张英华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母亲说:“今后无论我们家、无论你的爸爸遭遇到什么大难,你、我、我们都要勇敢地活着。你要返校好好学习。我相信总有这么一天,你爸爸的问题会彻底解决。” 女儿不参加文攻武卫了,也不当什么革命闯将了。第二天即返回校园,在静悄悄地大学校园里、图书馆里,静悄悄地捧书学习。 张英华被开除党藉,开除一切公职,遣送原藉改造。他两手空空,从上海回到宿迁。宿迁县委也被dd,另成立宿迁县革命委员会,简称宿迁县革委会。押送张英华的人把张英华交给县革委会头头,并把有关介绍信件也一併递交。就匆匆返回上海去了。县革委会头头把信件收起,命令张英华:“我们县革委会已经接到上海等方面来的电话。你是个大叛徒、大特务,我们无法安排你,你先出去吧。但不许自杀,不许逃跑。”张英华流落在宿迁这小城街头。从上海临来宿迁时,妻子费瑞芳背着押解他的人偷偷塞给张英华一百多元钱。张英华对费瑞芳说:“我这一下子什么都没了,成罪人了。家中全靠你一个人支撑了,好好照顾咱们上大学的女儿。”费瑞芳坚定地说:“你放心走吧,离开上海这个大旋窝,也未必是坏事。我每月按时给你寄些钱去。” 正文 第四十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1 0:34:22 本章字数:1754 张英华在宿迁街头徘徊。他想住旅馆,当他掏出身份介绍信时,人家往外撵他,说不接待他这样的大叛徒、大特务。他只得去找张东奎。摸到张东奎家敲门,张东奎突见老上级张英华,吃了一惊,连忙把张英华让进屋,叫爱人重新做饭。不多时,张大嫂端进来一大碗热乎乎的面条外加两个鸡蛋,东奎看着老上级狼吞虎咽地吃着,心酸地说:“你的遭遇被我猜中了,但比我想像中的还要惨。”张英华吃饱后,对张东奎说:“这次我真正无地可去了。”张东奎说:“老上级不要担心,我家就是你家,就在我这里吃住。”张东奎叫爱人张大嫂腾出房子和床,让老上级住下。张英华又担心在家乡遭人批斗,张东奎气愤地说:“有我们这帮人在,看哪个混蛋敢来斗你。”张英华稍稍放心,在张东奎家住了下来。第二天,张东奎又去通知周桂昆等在宿迁工作的、原张英华的几个老部下。一帮人为老上级摆酒接风。老干部们给大叛徒、大特务摆酒接风,这是十分了不得的事。消息被县革委会头头知道了,他气势汹汹地派人来找这些老干部兴师问罪,革委会头头言辞激烈:“你们可知这种行为的后果吗?是公然助长反动分子的嚣张气焰,是公然反对文化革命的正确路线,是与县革委会唱对台戏。念你们这些人是老领导老革命,县革委会的工作还需要你们,我们准备把你们这种行为当做人民内部矛盾处理。但你们必须要保证今后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县革委会头头话音刚了,豪爽的周桂昆气得一拍桌子连唬加诈地大骂:“用不着你来教训我们,我们这些人提着脑袋干革命时,你还不知在哪里穿开裆裤了。我们给老上级(张英华)摆酒接风怎么啦?别看老上级被打成大叛徒、大特务,那是政治斗争。我们这些人省里有人、地区有人。你惹恼了我们,我们就能把你从县革委会主任的位子上给戳下来,大家同归于尽!”那个革委会头头软了下来:“各位都是老同志,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大家好,你们干你们的,我不干涉、不上报就是了。” 第180页 上面勒令对张英华强行管制。张英华在宿迁的老战友、老部下竭力保护着他。县里工作的这些老革命,谁不是在战争年代的刀枪丛中滚过几回?所以也不怕这些造反派头头。 造反派头头在对待张英华的问题上,有造反派主张对其强制劳动,强行监管。县工业科的张东奎听到这消息,通知周桂昆和另外几个老干部去找县革委会头头,县革委会头头硬着头皮与老干部相见,周桂昆怒说:“在革命战争年代,老上级是为宿迁立过大功的人,歷史记载清清楚楚。我们这些老傢伙还没死,曾亲眼目睹,所以县革委会在处理老上级监督改造的问题上,必须听听我们的意见。”另外几位老干部也都说:“对,得徵求我们的意见。”那革委会头头怕得罪这些老干部,想了想说:“那你们看怎么办?”张东奎是直接在老上级手下干过革命的老同志。他在想,如果把老上级随便交出去,老上级年近六十岁的人,又是孤单一人,那会受尽折磨的屈辱。张东奎必须管。于是对那位革委会头头说:“把老上级交给我工业科,由我们工业科对其实行监督改造。”这实际上是想保护张英华。那革委会头头正为处理此事头疼,见工业科长张东奎要张英华,就顺水推舟卖个人情表示同意,要求张东奎:“把这个大叛徒,大特务交给你们工业部门监督改造,工业部门必须定期汇报这个大叛徒、大特务的改造情况。”张东奎回答说:“按程序办事,这可以。” 张东奎把老上级安排在县钢铁厂扫扫地,打打杂。给工人端端茶水,送送报纸。老上级曾经在县钢铁厂当过挂职厂长,厂里的老职工还认是他。张英华给车间送茶水,推着小车了,得使劲推,要不小车子走不动,被厂里的老工人看见了。老工人对身边的徒弟说:“去帮推一把。”几个徒弟推着张英华的送水车子在前面走,张英华被挤得掉在后面追。老工人上前关地对张英华说:“少干点,别累着。”张英华给厂里办公室送茶水,厂里办公室的干部连忙自己动手,说:“老上级,我们来,我们来,你老人家歇歇吧。”张英华在县钢铁厂受到厂里上下干部职工的照顾,是因为张英华曾在钢铁厂工作过,为钢铁厂做出过贡献。工业科长张东奎也悄悄关注过钢铁厂领导:“对老上级好好照顾,不要让其干重活,适可而止。” 老上级在钢铁厂找了一间宿舍,要从张东奎家搬回厂里住。张东奎拗不过他,只有同意,但坚决要求老上级:“中午,晚上来我家吃饭,脏衣服送过来洗。” 正文 第四十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1 0:34:22 本章字数:2417 老上级张英华除早点在厂门口的小摊上对付一顿,随便买些煎饼、油条,豆浆、包子之类吃吃,中饭、晚饭都到张东奎家吃。饭后到厂里上班、睡觉休息。张东奎的爱人张大嫂是一个热情,热心肠的人,从未嫌弃过老上级张英华。县委大院中住在张东奎家周围的干部家属对张大嫂家照料张英华这个大叛徒、大特务议论纷纷。干部家属对张大嫂嚼舌头:“张大嫂,你对这个糟老头子又供吃又供喝,还给他洗衣服,现在粮食这么紧张,自己都不够吃,这是图个啥?”张大嫂却说:“不就是多个碗,多双筷子吗?比起旧社会的苦日子,俺够满足的了,老上级在俺们家吃喝一辈子,俺都照顾他。” 张大嫂心好,但妇道人家心里搁不住话。在一次吃饭时,丈夫张东奎和老上级可能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张东奎叫张大嫂多炒两个菜,两个人喝了点酒,在酒桌上高兴攀谈。张大嫂上高中的儿子戴着红卫兵的袖章,胸前挂着毛主席像章,回家晚了。兴许是肚子饿了,到饭桌上也不喊人,张大嫂盛来一碗米饭,儿子端起碗就吃。张东奎训斥儿子:“怎么不叫你张伯伯,就端碗吃饭?”儿子吃饭急,噎住了,张口说不出话。张大嫂过来,用手在儿子后背上下捶打。他也怪儿子不懂礼貌,无心地说:“你别看你张伯伯如今落难了,他过去可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当过那边的少将师长。”儿子一听,扔下碗筷:“谁跟反动派大军官一起吃饭。”一转身走人。张东奎怪爱人张大嫂:“你怎么跟儿子说这些话?真是妇道人家。”张大嫂也不好意思:“都怪我说漏了嘴。”老上级张英华安慰张大嫂:“弟妹是有口无心,不碍事的。”张大嫂收拾盘子、碗筷忙去上班。屋里只剩下张东奎和老上级两人。张东奎把香菸递给老上级,自己也抽了一根,说:“老上级,你看这事弄的,别介意啊?”以后,张东奎的儿子,凡看见老上级在他家吃饭,扭头就跑出家门,张大嫂怎么拽也拽不回来。老上级见影响到东奎家和睦,就不再到张东奎家吃饭,自己在厂里将就一天是一天。张东奎和爱人张大嫂去钢铁厂找到多次,老上级说什么也不回来了,两口子只好作罢。 张东奎到钢铁厂看见老上级一个人生活实在可怜,就把这事跟周桂昆说了,周桂昆说:“我家小孩多,饭食比你家稍差些,老上级如不计较就到我家吃去,好歹也有个热饭热菜吃。”张东奎说:“这事也不是小事,你回家得跟随你家老嫂子说通。”周桂昆又说:“你老嫂子(周桂昆爱人)也是个热心肠人,没问题。”周桂昆夫妇俩和张东奎夫妇俩一起去钢铁厂动员老上级回周桂昆家入伙生活,老上级坚持不去,还是周桂昆的爱人和张大嫂硬是把老上级拽走到周桂昆家吃饭。周桂昆家四个孩子,大的二十,小的十几岁,都是吃壮饭的年龄,城里供应粮不够吃,如今又添了一张嘴,周桂昆的爱人想方设法弄来一些粮食搭配着吃。老上级把老伴费瑞芳从上海寄来的钱和粮票也都补贴进去。老家大队书记周桂林听到老上级到了大哥周桂昆,就经常从老家驮来粮食,送给大哥周桂昆家。周桂林的生产大队工分分值较高,虽然桂林也有好几个孩子,但周桂林和老伴都挣工分,桂林的老伴尤其能干,因此周桂林家年年有结余,是个余粮户,农村有粮食吃,花钱地方少,不像城里什么都需要钱。周桂林到城里一趟,除给大哥周桂昆家送些粮食,还时不时地掏出二十、三十块钱来,交给大哥补贴家用。 第181页 有时周桂林到城里大哥家,周桂昆会派家中孩子去找张东奎来家里喝酒,周桂昆家一桌坐大小四个老头——三个小老头、一个大老头(张英华):老上级、周桂昆、张东奎、周桂林。四人围桌而坐,酒席桌上也会发一些牢骚。周桂林干过老上级的警卫员,老上级就喊他:“桂林,现在农村生活怎么样?”周桂林答:“三年自然灾害后,农村生产逐渐恢復,社员生活有所好转,特别是我们生产大队,副业搞得好,社员生活比周围各大队都强,在全公社也首屈一指。后来上级搞‘抓革命、促生产’农村大搞阶级斗争,阶级斗争是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社员心散了。我们大队多亏过去搞集体经济有些底子,所以全大队社员整体生活状况仍比周围大队好些。”张东奎也接着说:“我们县工业也好不哪里去,工人上班,班前班后学毛主席语录,狠抓阶级斗争,全县工业生产下滑,工厂领导被造反派侍权,很少人真正关心生产。”轮到周桂昆说话了:“船闸不是真正生产企业,基本没有受到影响,来船放船,保护好船只、设备安全就是了。我没事就看看报纸,研究、关注中央下发的一系列文件。我发现随着无产阶级文化革命的深入开展,工农业生产还要进一步受到影响。老干部还要进一步受到冲击。城镇居民特别是工人、学生、无事可做,天天停工、停课闹革命,会引起严重的社会问题。”周桂昆忧心地说:“我大儿子是红卫兵,随学生出去大串联去了,听说串联路上免费吃喝,免费乘做汽车、火车、轮船,全国这么多学生都出去大串联,国家能承受得了么?” 张东奎按县革委会的要求,定期写一份材料上报县革委会,说明大叛徒、大特务张英华的监督改造情况。县工业科的同志写完张英华的材料都必须交张东奎过目。张东奎发现不合适,主动参与修改,材料上反映大叛徒、大特务张英华如何老实接受改造、老实接受单位批判,工人又如何狠批张英华的,内容都是编好的,实际上工人很照顾张英华,很少对他进行批判。县革委会把这些材料上报地区革委会,地区革委会又转到上面有关部门。不久县革委会接到上面文件,文件上说:“对大叛徒、大特务张英华的处理太轻了,要加大大处罚力度,严厉严厉再严厉。为此建议把张英华下放到农村,由贫下中农监督其劳动改造。”县革委会把文件抄一分转给张东奎。张东奎保护不了老上级了,就和周桂昆商量,周桂昆想了想说:“老上级不能留在城里了,我们活动一下,争取把老上级安排到来龙公社去,来龙公社党委书记和我熟悉,过去曾经在一起工作过,请他照顾一下。条件是老上级不能挨批斗。再者说,来龙公社离我们老家近,又是老上级过去战斗多年的地方,当地老百姓也会善待老上级的。”张东奎说:“行,那我们就活动活动。” 正文 第四十章(d)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1 0:34:22 本章字数:2404 老上级从县城下放到来龙公社粮管所。粮管所答应,每个月发给老上级一点基本生活费。老上级张英华来到来龙粮管所。张英华一生花钱大手大脚,习惯了。在城里有老部下、老战友照应,生活还不愁。到了农村,经济上发生了困难,钱不够花。他就想做点小生意,赚点零花钱。他从牙缝里省点钱,买来一些带壳的生花生,炒熟了,提到来龙公社集头卖。遇到熟人,就捧一捧给人吃,不要人家钱,跟人拉哌,打消时间。一天老上级又到集头卖花生,突然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从他身旁走过,穿着破棉袄,头戴露出棉花的破棉帽子。那个人没有注意到张英华,张英华却忽然想起来那人是张苗清——以前陷害过他的老部下。此人正是张苗清。他大喊:“张苗清”,张苗清回头一看,也认出是张烧包——张英华,他走也不是,回也不是,愣站着。听见老上级喊:“张苗清,过来吃花生。”张苗清肚子飢饿,抵挡不住内心的谗欲,返回到张英华花生摊前。张英华抓了一大捧给他,说:“来,坐下,慢慢吃。”张苗清坐下剥着花生往嘴里填。也许是腹中飢饿罢,张苗清剥花生吃得很快,觉得熟花生特别香。张英华也吃着花生跟张苗清拉哌(聊天),问张苗清:“你不在山东某一大城市工作吗,怎也下放到老家了?”张苗清“唉”地嘆息一声,就和张英华讲起:“四九年四月份,我们在南京汤山被编遣后,组织上分配我到无锡工作,工作时间不长,因我是苏北人,就调到徐州,从徐州又调到山东。从此稳定在山东一城市安家落户。五五年,组织上清查阶级成份,我家庭出身是小地主,又干过贼,我老实说出(这时,张苗清已把老上级张英华咬出来了,又不好意思当面说)后,组织上又派人到老家调查,情况属实,我的工作因此受到一些影响,但影响不大。无产阶级文化革命爆发,我被人揭发……”张苗清破棉袄上的毛主席像章在阳光下闪着亮光,像章很大,而老上级张英华胸前挂的毛主席像章比较小。老上级自惭形秽,故意用大棉袖口把自己胸前的毛主席像章遮挡住,但还是时不时露出一小块。张苗清没注意这些,他继续说:“组织上强行命我全家下放到山东农村,我想还是回老家老些,就带全家来到宿迁老家。家中孩子多,又没种过地,日子过得差些。”老上级说:“都一个样,一个样,半斤八两。”人都到了这一步,所以张英华并没有责怪张苗清的意思,他硬拉着张苗清,要留张苗清吃饭。张苗清心中有愧,哪好意思要老上级请他吃饭,便推拖说:“老上级,我还有事,家中老婆孩子还等着我回去呢?改天我请您。”张英华看着张苗清远去的背影,心中感嘆:同时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从此张英华很少见到张苗清。不是见不到张苗清,而是张苗清不愿看见张英华,以后张苗清很少赶来龙公社集市,不得已赶来龙集,也大老远躲着老上级张英华的花生摊子。 第182页 张英华初到来龙粮管所后又在来龙集头摆花生摊子,有一些四十岁以上的社员过去见过张英华,在集头张英华的花生摊子周围左一拨,右一拨,指指戳戳:“那摆花生的摊的大汉子老头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张烧包吗”张英华也不在乎,任社员们议论去吧。张炮包摆花生摊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天天在那摆,赶集的社员也就慢慢习惯了。 上海的费瑞芳除上班和照看在大学里读书的女儿外,无时无刻不挂念远在苏北老家的老头子张英华,有时晚上做恶梦,梦见老头子被造反派活活打死了。她多么想回苏北老家年看看老头子,可班不能停。老头子工资自下放苏北老家,工资就停发了,一切待遇都没有了,她要上班挣工资,寄些给老头子,家庭还要过日子。时间难挨,亲人不能相见,费瑞芳找人托关系,找门路想把老头子张英华转回上海,可上海市委由四人帮爪牙把持,老干部都被dd,她实在找不到把老头子弄回上海的路子。她想老头子,可只能在晚上梦里相见。 文化革命中后期,一部分有远见的领导已经看到了文化革命给中国带来的深重灾难,看清了“四人帮”及其党羽dd一切,以便篡党夺权的险恶用心。要听任他们之流再这样搞下去,将会亡党亡国。在周恩来、叶剑英的倡议下,由毛泽东主席允许,邓小平復出工作,任国务院第一副总理,邓小平復出后着手对工业、铁路交通、党、政、军进行整顿,解放了一些在农村牛棚里、在厂矿企业里的老干部,老同志,恢復他们的工作。在上海家中的费瑞芳看到希望,就找刚刚恢復工作的老同志,请他们活动活动,把老头子从苏北老家转回上海,在老同志的努力下,张英华得以回到上海钢铁厂接受改造,但只能发给少量的生活费,不发工资。费瑞芳满足了,老头子终于又能回到上海,回到自己身边了,破碎的家也已完整如初。 七六年十月,祸国殃民的“四人帮”反党集团被粉碎。dd“四人帮”,人民喜洋洋,中国大地復甦了,一派喜气洋洋,处处春潮澎湃。邓小平在被“四人帮”短暂dd后,随着“四人帮”的倒台,又重新进入中央领导层,全国无数冤假错案得以平反昭雪。被“四人帮”迫害致死的老帅、老将们平反了,恢復了名誉,还活着的又被党中央、国务院安排在领导岗位。老领导们重新走向领导岗位,使暮年的张英华感到春天来临了,在老伴费瑞芳的反覆劝说下,张英华写了一封长信给中央有关部门,就自己的歷史问题、革命经歷作了说明,由于张英会自身犯过错误,且歷史经歷比较复杂,所以直到一九八三年十月,在中央工作的老将直接干预下,张英华得以平反,彻底恢復名誉。补发所有停发工资,享受正师级待遇。在中央工作的原华野老将谭政委通过上海市委转交给张英华一封信,信中说:“张英华同志,我代表党对你长期遭受的不公正待遇向你表示致歉,你记得否,我曾经通过电台给你拍发过一首明世宗皇帝朱厚熜《送毛伯温》的一首诗,诗中最后两句是:太平待诏来日,朕与先生解战袍。这战袍虽然解得迟了些,但人活在世上,始终要保持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状态,希望你为党的事业继续发挥余热,这就叫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张英华手持老领导的来信,心潮起伏,激动不已。 正文 第四十章(e)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1 0:34:22 本章字数:2503 张英华手持老领导的来信,心潮起伏,激动不已。 此时张英华已经七十多岁了,在上海军分区担任顾问。一年后,他觉得自己年龄已高,不能再为党继续工作了。按规定办了离休手续,正式离休。 在宿迁县城这座苏北小城里,人们依旧工作着、生活着,过去的岁月已经成了过眼烟云。周桂昆依然是宿迁船闸党书记;张东奎还在县工业部门工作;周桂林不再干大队书记了,年龄大了,让位给年富力强的人干吧。在家中帮老伴带带孙子,孙子能走路了,周桂林又清闲了,儿女们怕父亲闲出病来,从集市上买回几只羊,让老头放羊。 农村实行包产到户后,家家户户忙起了各家的责任田,人民公社改回了乡,生产大队改回了村,生产小队改回了组。村里的党支部虽有支部书记,但党的力量在农村基屋似乎没有从前坚强了。当起老羊倌的周桂林,赶着羊群有时特别到村部——原来的生产大队部附近转转。集体经济无人过问了,村部周围的榨油坊、豆腐坊的大门被生锈的铁锁紧紧锁住。周桂林推开门缝,朝屋里望去,机器上、工具上沾满了厚厚的灰尘,屋顶上、拐角处到处都是蜘蛛网,老鼠叽叽喳喳地屋里乱跑乱叫。周桂林反背着握着羊鞭的双手,摇头嘆息:“团结就是力量啊,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我国与日本、美国都已建交,住在县城的周桂昆看见年轻人手提日本卡式三洋收录机在小城街道上得意散步,收录机里放出港台歌曲。他非常生气:小日本杀害多少中国人,我们却买日本货,国家的钱都让小日本给赚去了。小日本就不是好东西,以前是军事侵略,现在变成经济侵略。他看不惯。他们这些老人必竟是经歷过抗日战争的人,他们亲眼看见日本鬼子惨杀中国人的场面,老年人的思想不适应时代潮流,时代能理解么? 第183页 人生活过得舒心,日子就过得快。退居二线的张东奎在县里办公室中突然接到同样是退居二线的周桂昆打来一个电话:“是张东奎嘛?你这个老傢伙,我有急事找你。”张东奎从电话里听到宿迁船闸周桂昆打来的说了半截子的电话,他放下电话不理解地笑着摇摇头:“周桂昆这个老头蛋子,难道又找我钓鱼去?这样神秘不像是去钓鱼啊?” 周桂昆乘着单位吉普车来和张东奎见面。周桂奎说:“老傢伙,你还记不记得抗战时期,咱们运东县有个叛徒叫高天华。”张东奎听了还真有点神秘,就说:“当时我在新四军主力部队,后来才到地方县里工作,不过我听说有此人,曾下过毒药,企图毒死县里领导人,准备搞瘫县委机关。怎么这人还活着?”周桂昆说:“这个党的叛徒没有死,不但活着,还从台湾来到宿迁,邀请现有能邀请到的老同志,到他老家去喝一杯酒。有位老同志转告我,你张东奎也在邀请之列,务必出席,你看我们能去嘛?我首先不去。”张东奎说:“改革开放,我们提出和平解放台湾,实行一国两制。前些年,全国人大常委会发表《告台湾同胞书》,叶帅又提出对台工作九条方针,台湾方面也松动了,高天华这个叛徒可能是经过香港过来的,但歷史就是歷史,我和你意见一致,我们不能去赴叛徒的宴席。装作不知道。”周桂昆舒了一口气,坐上吉普车走了。 高天华真的没有死。淮海战役以后,解放大军直逼长江北岸,在张英华军中一直负责监视张部行动的高天华已觉国军在大陆快要完了,那时他就想脱身之计,但解放军还没有打过长法,国民政府还没有完全崩溃。特务组织盯得又紧,高天华无法也不敢从张部脱身。解放军打过长江后,张英华率部撤离南京的当天晚上,高天华乘混乱之机,始得以逃出。先逃到上海,在上海呆不长,解放军又攻打上海,上海四周解放军隆隆的炮声在上海市内都可以听见。高天华把平时搜刮到积累下来的钱取出,托人好不容易买到一张去台湾的船票,逃到了台湾。在台湾象他高天华这类小特务到处都是,况且他又曾经干过共党,台湾的国军保密局不理他,不用他,弃之如敝履。他怀揣仅剩的几块洋钱,在台北街头瞎转悠。吃几顿饭,到旅馆住几宿这几块洋钱就没有了,因此他没有住旅馆,吃饭就到台北街头小摊上对付几顿,晚上象流浪汉一样夜宿台北街头,高天华捨不得花这几块钱。他转悠到台北市一处菜市场,见有个老兵摆摊卖些从大陆带过去的金银古懂,又看到菜市场里到处是瓜果蔬菜摊子,他灵机一动,用身上仅剩的几块大洋,从别处批来时先瓜果,在菜市场摆起地摊,卖起了瓜果。 别看高天华当特务不行,在张部监视了几年,也没有发现张跃武是真共党还是假共党。但他做生意却是好手,先摆地摊,挣了些钱,后租一间门面,专售时令瓜果,生意越做越大,就办起了一家水果批发公司。有了钱,他就投资干别的,台北什么能赚钱,他就干什么,高天华做生意,脑子灵活,转得快,竟成了大老闆,在台北买房产娶妻生子,过着富足的生活。也许每一个中国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民族特性:那就是背井离乡之人,年龄越大,越思念故土。高天华也不例外,衣食富足了,手中有钱了,花天酒地的生活难以忘却思乡之情。六十年代,国共敌对严重,大陆要武力解放台湾,台湾要武力反攻大陆。高天华想回来也回不了,但国乡之情似灶中柴火,烧之愈旺。一九六五年,居住在台湾的民国元老于佑任老先生仙逝之前,写了一首思乡之诗《望故乡》。这首诗在台湾的大陆藉人士之中广为流传,高天华也读到了这首《望故乡》: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天苍苍,野茫茫,天之上,国有殇。 高天华读着这思乡之诗,眼中含着泪光,思念飞回了故乡运东老家:广阔的田野,星罗棋布的村庄。老家的丛林,老家的河流沟壑;儿时盛夏光着小屁股和小伙伴们在家乡的水塘内嬉戏,玩耍……一幕幕场景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七十年代中期,饱含思乡之苦的高天华瞒过所有人包括家人,以出差为名,独自一人从台湾乘飞机到香港,钻进计程车来到深圳河边,从香港遥看大陆,久久不愿离开。后又来到国境口岸,看到大陆那边持枪站岗的威严的解放军战士他又感到害怕,但此时他又恨不能闯过关卡,哪怕被解放军逮住枪毙,死在大陆那边,他也甘心。可是他站了半天,还是怅然离开香港,乘飞机返回台湾。 正文 第四十章(f)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1 0:34:23 本章字数:1671 大陆改革开放的春天来了,大陆领导人频频对台问题发表讲话,并制定一系列政策方针,唿吁两岸和平谈判,鼓励两岸经济、民间交流;停止炮击金门,削减前线驻军;大陆公安部门对全国六万多原民国县团级以下人员落实政策,分别给予减刑,假释,宽大释放,转业安置,留场就业,平反冤假错案…… 台湾当局对大陆由敌对也转向松动。八七年七月,台湾当局终于解除了长达三十八年的“戒严令”,开放台湾居民(除公职人员,现役军人外)经第三地转赴大陆。高天华再也坐不住了,第一时间办好手续,经香港转飞大陆,从上海南京返回到了老家宿迁。他在宿迁“台办”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到运东大兴镇老家。到老家庄头,他点燃了长长的鞭炮。来争相看他的人除了本村人外,还有许多周围各村的乡亲。大人、小孩、男女老少。人们的脸上挂着惊奇的笑容,听着高天华嘴中冒出的家乡人不太爱讲的词语:“各位发财,各位发财。”高天华看着众乡亲,内心激动,真是: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看客从台湾来。高天华家中的老母亲还在,父亲早已离世。高天华看见老母亲,当着众人的面扑通一声长跪不起:“妈妈,您的不孝儿回来看您老人家了。”母亲的小脚向前挪动了几步,一把抱住儿子,母子俩痛哭不止。高家的亲戚走过来,劝母子俩:“母子团圆相见是件大喜事,不要再哭了,该高兴。”高的母亲抹去苍桑老泪,说道:“不哭了,不哭了,高兴,高兴。” 第184页 高天华在本庄中摆下酒席,让本庄老少痛快地吃上一天。给庄上每户人家都送上一个红包,内装两百块人民币。高天华老家庄子人口发展不快,高天华年轻离家时,庄中有十几户人家。几十年下来,庄中也只有二十来户。家家还不是太有钱,日子过得不富裕。和母亲一起生活的高天华的二弟家,屋是草屋,墙是泥墙,高天华捣钱把二弟家的屋翻盖成瓦屋,送给二弟家一台十七寸的黑白电视机。这黑白电视机在老家农村是稀罕玩意,高家亲戚本家看着眼谗,高天华索性给每家都送上一台。亲戚本家高兴万分。以前他们都认为高天华早已被这边镇压了,枪毙了,或者不被枪毙也是失踪了,从人间消失了,不可能活在这个世上,没想到高天华跑到台湾变成了一个大老闆,冠冕堂皇地回来了。高天华在家中住了一段时间,四处走走,看看周边景色,回忆儿时的情景,田野、沟边、荒地、河滩,下雨天到处泥泞,他也要走上一圈。他发觉下雨天,通向庄外的唯一土路都是泥水,庄里人出不去,庄外人进不来,很不方便。他想出钱,给庄里修一条水泥路。高天华从县城打电话到台湾,要家人从香港转一笔钱过来,由他亲自主持设计施工,水泥路铺好了。一条平整、结实的水泥路面从庄内直通庄外的大公路边。他在转悠时发现村里的小学校舍,年久失修,危及孩子们和教师的安全,高天华又捣出一笔钱,把村里的小学校舍翻修加固一下。 探亲日期就要结束,高天华还有一件心事。过去在这边工作时,他下毒企图杀县委领导人,后逃走,他想请过去和他一起工作过的共党人员喝一杯酒。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他内是很矛盾的:人家能来吗?他们会怎么看我?是我故意玄耀,摆阔气?还是我这个昔日的叛徒现在重归故里向他们示威?他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向“县台办”的工作人员说了这事,“县台办”的人肯定地表示:“这是一件好事,俗话说‘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两岸还是一家人,同是炎黄子孙,是兄弟阋于墙。请高先生不必顾虑,此事由我们“县台办”出面替你联繫。” 设酒宴那天,有些人来了,有些人却没来。几桌菜餚丰盛的酒席上大部分座位到底是空着。高天华仍然很高兴,能有人来就好。这场酒宴喝得很拘谨,出席酒宴的人都不提过去的事,扯些闲话。高天华尽力劝酒,但心中仍有一丝淡淡的遗憾。 在家中放羊的周桂林也接到县台办的通知,周桂林对几十年前的事仍耿耿于怀,想当年要不是及时发现高天华下毒,自己和县委一班人早已命丧黄泉了。所以当他听说高天华回来了,要请他喝酒时,他大声拒绝:“跟叛徒喝什么酒,他高天华就是有玉液琼浆,摆出满汉全席,我也不去。” 正文 第四十章(g)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1 0:34:23 本章字数:2194 去上海的张英华自落实政策平反后,光荣离休在家。女儿已结婚成家,张英华夫妇有了下一代,家中又增添一份乐趣。张英华想在有生之年再回老家看一看。他坐在家中翻看报纸,当他看到报纸上写有:“台湾到大陆的旅游探亲人与日俱增”的消息时,他放下报纸,对老伴费瑞芳说:“台湾到大陆的探亲人员把国门都挤破了。人家海外游子尚且念念不忘家乡,上海、宿北又能有多远?我也想在闭眼之前再回趟家乡走一走,看一看。再不回去转转,这年龄大了,人老了,说不定哪天两腿一伸,想回去也回不去了。”也离休在家的老伴费瑞芳对老头子说:“我跟你一道回去,咱们说走就走,我这就去给宿迁的东奎、桂昆他们打电话,通知他们。”同样离休在家的周桂昆和张东奎接到上海来的电话后。张东奎又打电话给县老干部局,要来一辆小面包车,两个老头子坐上车子到车站去接老上级张英华和费瑞芳夫妇。 从上海驶来的大客车进站了,周桂昆和张东奎上前去搀老上级夫妇。几个人上了面包车,开到张东奎的家。张东奎又对小车司机说:“去到下面乡里再接一位老同志。”司机开车又把在乡里等待的周桂林接来了。 几个老人聚在张东奎的家中,吃喝谈话,轻松快乐。晚上及随后老上级在宿迁家乡这段时间,老上级夫妇均住在张东奎的家中。老人们老了,年轻人成长起来了,他们在忙于工作。平时张东奎家就老两口生活,节假日儿子才领着儿媳孙女过来陪陪老人。张英华费瑞芳夫妇住在他们家,四个老人正好在一起拉拉家长,谈谈往事,好不自在。 张东奎从老干部局要来面包车,陪张英华老夫妻到宿迁各地走走看看。车上挤坐着张英华夫妇和另外三个老头:张东奎,周桂昆,周桂林。他们游了烈士陵园,这几个老人站立在由陈毅元帅亲笔提写的“宿北大战马陵山革命烈士纪念塔”的纪念塔前,眼望矗立在蓝天白云下、青松翠柏中的高大的纪念塔,彼此交谈,久久不愿离去,他们又参观了苏北大战纪念馆,游了宿迁小城。张英华费瑞芳这对老夫妇在宿迁几日的行程排得满满的。他们一起乘车来到张英华曾经率部战斗过的运东各地看了看,又驱车到北边的新沂县到邵店、到颜集一带转转。每到这些昔日的战场,张英华能清晰地回忆起当年每场战斗的战斗经过。周桂林在这几个老头当中年龄较轻,回忆过去,更是如数家珍。每到一处,几个老头指指点点,回忆往昔峥嵘岁月。 第185页 老上级张英华和老伴费瑞芳在家乡宿迁还没有游玩尽兴,女儿从上海打来电话。女儿担心父亲年事已高,怕麻烦宿迁老家的人。几次打电话到张东奎家:“张伯伯,家父年龄大了,你们几位老人家也都年龄大了,玩一玩就可以了,可别都累坏了身体。我深怕父母麻烦你们,还是让他们老两口回上海吧。”张东奎手持话筒对老上级夫妇说:“这是你们女儿第几次打电知来催了?”老伴费瑞芳看着张英华。张英华生气地说:“准备打道回府。” 老上级张英华夫妇回到上海。两年过后,老上级病危住院,在医院的病房里,老上级躺在病床上,鼻孔里插着氧气管。弥留之际,嘴里边咕哝着,老伴费瑞芳趴在老上级的嘴边听见老头子从嘴里断断续续迸出几句话:“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声音越来越小,老上级终于停止了唿吸。 宿迁。张东奎的老伴接到上海老上级张英华的女儿打来电话:“请转告张伯伯、周伯伯(周桂昆):家父仙逝。”张东奎内脏出血,刚做完手术,正躺在家中床上休养,忽听老伴说:“你的老上级走了。”张东奎流下眼泪对老伴说:“给周桂昆打个电话。”周桂昆患高血压,心脏也不好,他接到电话,对自己的老伴说:“老上级走了,享年也该有七十七、八岁了,我有高血压、心脏病,张东奎这老傢伙又刚动完手术,我们无法去上海参加弔唁。”他对大儿子说:“你给上海老上级家回个电话,表示我们深深地哀悼,务必把你张伯伯(张东奎)和我的身体状况讲清楚。” 张东奎在老伴悉心照料下,动手术的身体慢慢恢復,但从此离不开小药片。周桂昆也成了药罐子。两个老头互相患门的时间少了,倒是两家老伴彼此经常走动,互相埋怨自己的老伴身体不好,难伺候,两个老头动辄就朝各自的老伴发脾气。两个两头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九四年春天,坐在轮椅上的张东奎非得让老伴推着到周桂昆家坐一坐。在周桂昆家,两个老头互相开玩笑。张东奎说:“你这个老头蛋子,带我去钓鱼吧。”周桂昆说:“你吹上几口唢吶,我就带你去,咱俩到废黄河边垂钓怎么样?”两个老头相视而笑。 九四年农历八月十六,中秋节后的第二天,张东奎忽然病情加重,肠胃出血不止,在医院里抢救两天,医治无效故去。享年七十三岁。周桂昆本想去参加追悼会,但走路实在不方便,于是叫大儿子代表他前入弔唁。 张东奎的儿子专门为故去的父亲订了一个特大号的骨灰盒,把张东奎生前保存的三样宝贝:铜唢吶、缴获的日军的铝制水壶、军功章放入骨灰盒中,埋入墓地。 三个月后,周桂昆突发心脏病,也嗑然长逝。 周桂林依然活着,全身上下无一丝大病小病,每日领着小孙子、赶着几只白羊在小河边、在树林中追逐着芳草、野花的清香。跟在小白羊屁股后的小孙子,捉蝴蝶、逮蚂蚱。爷爷、孙子、小白羊在蓝天白云下、在青绿茂盛的草丛中,悠然自得。 全书完 正文 第一章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39 本章字数:14224 第一章 话说这千里赤旱大地上,能吃的都被老百姓吃光了,不能吃的鼠蛇甚至泥土都吃了,饿死的人到处都是,百姓已经无生路可走了。在宿迁城北的井儿头,一场动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大清宣统末年,即公元一九一一年,是农历辛亥年。这一年堪称是多事之秋。十月份,革命党人在武汉三镇爆发起义。史称辛亥革命。 就在辛亥革命前夜,处在江淮北部的江苏苏北广大地区,满清政权依然在苟延残喘之中。闭塞的苏北小城——宿迁县城的城门楼上,依然高挂着大清龙旗,像一块大尿布,耷拉在城门楼上。 这一年,苏北大旱。从开春到盛夏,太阳总是挂在空中,明晃晃、白楞楞的。久旱无雨,田野里的庄稼因为干涸而死,一场天灾不可避免地降临了。 灾情如火,各乡各地纷纷向县城告急。宿迁城里的县太爷坐不住大堂了,一道道布告贴满城乡,命令各地各方备下三牲之礼到各地土地庙、河神庙求雨。一时间分布在城乡的各处大小寺庙热闹起来。只见一队队、一团团的求雨的人流,吹拉弹唱奔向土地庙、河神庙等庙宇。善男信女骆驿不绝。 县太爷求雨之行更是规模空前,三班衙役鸣锣开道,和尚道士争相登场,祈盼老天爷普降甘霖,惠我黎民百姓。你别说,有时天空也会飘来几朵黑云,颳起一阵凉风,百姓便会欢唿雀跃,唿天人感应,怎奈天上只会落下几滴小雨,黑云便会飘然而去,天空重又阳光灿烂。百姓坚信心诚则灵,重又会演出祭天拜地一幕。老天爷似乎偏要与宿迁黎民过不去,往往是只起云、不下雨,或干脆晴空万里。 屋漏偏逢连阴雨,船行又遇顶头风。恰恰此时,宿迁城里又发生一桩怪事,迅速传遍城乡。事情是这样的:传闻一位渔民在流经宿迁城东郊的大运河中打鱼,忽打出一只赖蛤蟆。赖哈蟆天下都有,何足怪哉?但此赖蛤蟆就是怪,此蛤蟆身体大过黄盆(此黄盆为宿迁独有,乃宿迁城北井头乡茶壶窑村烧制,非瓷乃陶也,土红色,似今天的洋瓷盆大口,但比洋瓷盆厚实且深),更奇的是大赖蛤蟆长有三足。此谣传一出,宿迁城乡上至官僚、财主,下至贫农、僱农均议论纷纷,都说大事不好了,老天爷要灭咱老百姓了。 第186页 本来年关过后,开春农家断粮,百姓乃吃树皮草叶度日,年年如此,等挨过春日,指望夏收才能收下一把粮食,勉强支撑,可是今年老天爷真要灭绝天下苍生了。还没到交夏,忽又从山东鲁南飞过来成千上万的蝗虫,像黑云一般,把太阳都遮掩了,那可恶的蝗虫所到之处,青草枝叶被一啃而光,只留下光秃秃的杆茎随风摇曳。旱灾蝗灾一併袭来,宿迁农村开始饿死人了,百姓无粮就挖野草、扒树皮吃,叶子叫蝗虫吃光了,就扒草根,啃树皮。饿殍遍野,君不见那情景真是一幅悽惨之象。广大乡村,田野荒山到处都是饥荒找吃之人。柳树皮毒性太大,不能多吃;榆树皮可吃,但是各地那少得可怜的榆树都被剥削成了一棵棵白杆子了。树皮也吃光了就吃土,土进腹中不消化,老百姓就会被活活胀死。起初死人还有得人埋,后来,人们连埋的力气也没有了,谁家有人饿死了,人们就把死尸拖到荒郊野外,任狼拖狗拽,那家狗都变成了野狗,因为吃死尸,狗眼都变得通红的,以至见到活人就上前扑咬乱啃。 荒年缺粮,有钱人家把自家的粮食捂得紧紧的,一家老小过得滋滋有味。宿迁城里确依然灯红酒绿,城南的河清巷内,大小妓院照样生意红火。大红灯笼高高挂,嬉笑怒骂皆春色。 宿迁城北郊,离县城约十华里地,有个叫做井儿头的乡镇,靠镇南头有一处德国人办的面粉厂,此面粉厂乃当时苏北一流之大厂,设备全是德国货,日产袋装白面堆如山。宿迁乃一苏北小县为何德商偏把面粉厂设在宿迁呢?这里要简单交待一下,宿迁虽苏北小城,但是为苏鲁接攘之地,加之京杭运河自北向南绕宿迁城东而过,恰其势又处徐州淮阴之间,故交通水运便利。自隋唐开通京杭大运河之后,宿城又是运河之线重要结点,宿城东南的东关码头是运河沿线上相当重要的关口。据后人考证,自隋唐开凿大运河之后,南方诸省赴北京科考的举子大概有三条路线可走,西线走两湖、河南、河北而经直隶赴京;东线走闽、浙、沪之沿海而京;中间走浙、苏沿京杭运河而赴直隶进京。故进京科考之士欲走中线,必经宿迁。加之明清漕运之盛,南方粮食、丝绸大宗货物北运更非走宿迁不可,加之走陆路沿苏北、鲁南官道也须经宿迁。故明清宿迁之繁盛空前。正是宿迁独特的区域优势,列强扣关以来就有不少外国人在宿迁投资设厂,而井儿头紧挨宿迁城北,运河又从井儿头南端穿流而过。因携地利交通之便,故在井儿头境内先后出现过玻璃厂、面粉厂等几家外国人投资的工厂。而外国人投资的工厂也正是看中了京杭运河这个黄金水道:顺运河北上可达徐州进而津京;南下可达扬州、苏南之苏杭二州乃至上海。外国人在宿迁开设的工厂,官府不能也不敢随便干涉,工厂内有私人武装,把守极严,当时中国人未经允许决不许随便入内。厂区就犹如国中之国。外国人或骑马或坐轿或乘马车,都把头仰得高高的,看都不看中国人一眼,当地人称这些黄头髮的妖怪一样的人为黄毛子,老远见到这些黄毛子来了,都纷纷躲避,唯恐不注意,被黄毛子抽上一鞭子。 话说这千里赤旱大地上,能吃的都被老百姓吃光了,不能吃的鼠蛇甚至泥土都吃了,饿死的人到处都是,百姓已经无生路可走了。在宿迁城北的井儿头,一场动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在苏北大地上发生的这场歷史上少见的大灾荒以来,德国人开办的这家面粉厂虽然像往常一样每天生产,产出的面粉运到运河码头装船运走,但他们也似乎感到了什么?护送面粉的武装增加了。每天运货,那些带枪押运的傢伙个个荷枪实弹如临大敌。 井头街北的茶壶窑西头残堤上住着一户吴姓人家,主人吴蒙明约有五十来岁,满脸络腮鬍子,个子顶高。其妻乃典型庄户人家出身,家中有三个儿子,老大、老二都成半大小伙子了,唯独老三则一岁多一点,刚刚会走路,只学会喊爸妈等语。主人吴蒙明本不是当地人,从口音上看是从北方过来的,不过在此地已经住上有些年头了。有人记得他们一家人来时的情景,来时老二还没有出生,一家三口一辆独轮木车,吱吱呀呀,从北方官道而来,到了井儿头地界,一家人见该地有山有水,当地人又厚道,遂在此定居。吴蒙明在茶壶窑帮人打短工,制作各种陶壶,陶碗,又租借当地吴姓人家二亩土地耕种。后来吴蒙明不知从哪里凑来一些银两,干脆把吴姓人家的那二亩地给买了过来,一家人就此安顿下来了。有人说,吴蒙明姓吴,而茶壶窑当地吴姓又是一大姓,怎么这么巧啊?诸位不知,这吴蒙明本姓曹,乃非姓吴,真名乃叫曹蒙明。当年八国联军侵略北京,北方义和团要灭洋扶清。直隶、山东大地遍燃起义和团烽火。这曹蒙明乃当地义和团一小首领也,早年的义和团乃是保家安民、反清復明的民间秘密组织,这些义和团民平时种地,闲时练武,这曹蒙明就是那时练就一身武艺。据说武艺练成时,气运到一定火候,身体可以刀枪不入,鬼头刀砍到肚子上也就是一道白痕而已。庚子年间,英、俄、日、法、德、美、意、奥八国组成联军,以义和团杀洋人为由率军攻打津京,这曹蒙明跟随本庄本姓曹福明(义和团有名大首领之一)率领团队攻打洋人。义和团设坛口吞符咒,高喊:刀枪不入,杀尽洋人的口号,勇勐冲杀。可是洋人的子弹、炮弹太厉害,义和团人马是前面的死了,后面的踏着兄弟们死尸朝上沖。一仗打下来不论洋人是否被击退,可广大义和团弟兄也就所剩无几了。仗打了几天不知什么原因,原来和他们一道攻打洋人的清军突然反目为仇,帮洋人打起义和团来了,清军杀起义和团来比洋人更残忍。 第187页 曹蒙明命大,伏在死人堆中装死才活了下来,家乡是呆不下去了,曹蒙明在战场上拣了些银元作盘缠,带着妻儿逃到了苏北井儿头,隐姓埋名生活了下来。 定居在井儿头的曹蒙明遂改名吴蒙明,用余下的一些钱买了吴家二亩薄田,由于自己跟随窑家打了一段时短工,学了些制陶盆、陶罐的手艺,自己又盘了一所小窑,当起了小老闆,小日子过得也还说得过去。每每闲了下来,吴蒙明便会操起当年义和团耍弄那把鬼头刀,唿唿唿练将起来,这也引起周围邻居们的注意和好奇,于是有人就跟着练了,很快吴蒙明就聚起了十好几个跟随他练武之人。吴蒙明就把这些徒弟们组织起来,农忙时农忙,农闲时练武。在他这十几个徒弟当中,学练得最好的有两位,一位姓仇叫仇发家,乃井头北仇家圩人,此人家境比较宽裕,是仇家的独苗,因为仇发家小时多病,身体瘦弱,为此家中常常发愁。一日从离井儿头北五十多里地的司吾山中下来一位化缘老僧,来到仇家门口,仇发家父亲施给老僧一些铜钱,仇发家父亲便询问老僧:“大师傅,请给小儿看看,这孩子将来怎样?”老僧抬眼看了看抱在母亲怀中的仇发家,又把他从其母手中接过抱在怀中,用手摸摸小孩的胳脯和细腿,把小孩復递给了发家母亲,方双手合十,口念“南无阿弥陀佛。”特向仇发家父亲说道:“施主要我说实话还是假话?不怕得罪你俩,我实话告之,看此孩细眉,瘦骨,印堂凹深,实非达官贵人之相,不如舍与庙中,在庙上吃斋念佛或可终老一生?如若不然,不得善终。”说完,又念一声:“阿弥陀佛。”仇家父母虽家道殷实,却也不是可恶之辈。他们听了老僧之言不觉嘆息,仇父当下劝其妻曰:“不如暂且把这孩子让老僧带走吧,有朝一日想孩子了就过去看看。”仇母是眼泪直下,一边搂着仇发家,一边抹一把擦一把眼泪说:“他爹,就咱这一棵独苗,如若舍给庙上我们老俩口今后靠谁养活呀?唉,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孩子咱哪也不送去,由娘抚养,管他日后怎样呢。”老僧无奈,只得离去。等到仇发家长到八九岁光景,仇家听说南边井儿头有一吴姓练武强身,待打听到后,就托人把仇发家送与吴蒙明家,好说歹说,拜吴蒙明为师,练起武来。 吴蒙明另一高徒姓邵叫邵殿堂,乃宿迁县城东北远乡邵店镇人氏。邵殿堂本是穷苦人家小孩,排名第二,有年春天随家人逃荒要饭路过井儿头,邵家老少五、六口逃荒要饭,来到井儿头,孩子实在饿得不行,尤其是邵殿堂饿得直哭,恰巧吴蒙明路过他们身边问明情况,吴蒙明掏出点钱来,到一大饼店里称来几斤大饼,让这一家老小吃了个饱。邵殿堂的母亲为了使自己的孩子能够活着,就对吴蒙明说:“好心人哪!你能够收留他们中的一个给你噼柴,倒水吗?给口饭吃,饿不死就行。”吴蒙明本就是仗义之人,听完邵母这番话,不由鼻子一酸。他望着一家老小那无助的、乞求的目光,尤其是孩子们那双无神的双眼,就对邵家父母说:”老哥,老嫂,我家也不富裕,这样吧,我只能带走他们当中的一个,我也实在是无能为力。”于是吴蒙明就把邵殿堂领回了家。邵殿堂在吴蒙明家慢慢长大,习武干活。吴家把邵殿堂当做自己儿子一样看待,邵殿堂把吴蒙明夫妇喊作俺叔俺婶,吴蒙明夫妇的孩子也把邵殿堂当做自己的亲兄弟,兄弟之间相处无间。邵殿堂稍稍长大后,吴蒙明也曾领着邵殿堂到邵店镇打听邵家下落,四处打听皆无消息,寻至邵家老宅上,老少两人见邵家房屋草棚也早已垮塌,长满荒草,成为鼠蛇出没之地。吴蒙明向邵家的邻居打听,邻居说:“邵家自最后一次举家外出逃荒就没有再回来,恐怕早已死的死散的散了。”秋风劲吹,天空中南返的北雁排成一队队人字形从头顶上飞过,发出悽厉的叫声。吴蒙明搂着邵殿堂默默无语地站在邵家荒宅前,久久不愿离去。 话说多了,不免无聊。四周闹灾荒,到处饿死人,好在吴家有一盘茶壶窑在每日烧些成品拉到宿迁城里去卖,换点零碎钱买把粮食,艰难度日。地里庄稼已被蝗虫啃个精光,颗粒无收了。练武的众徒弟都早已解散。吴蒙明领着几人烧窑,烧成之后由儿子和邵殿堂拖拽着独轮车拉到宿迁县城去卖。 这天天气尚早,中午的太阳刚刚偏西,吴蒙明正在自家的窑中干活,徒弟邵殿堂和两个儿子,风风火火地拖拽着独轮车就赶回来了,独轮车上还有些没卖完的盆盆罐罐。还没进院门,吴蒙明就听见这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到了门口就听邵殿堂喊:“俺叔,出事了。”吴蒙明听了好生奇怪,放下手中的活问道:“出什么事了,又饿死人啦?”他拿起茶壶倒了碗水给殿堂,邵殿堂接过一饮而尽,忙说:“洋面厂运输的洋面被人哄抢了。双方死了好几个人。”正说着只听得远远近近锣声,鼓声,人口嘈杂声不断传来:“走哇,老少爷儿们,到洋面厂抢洋面啊,未饿死的都走哇。”往日的井儿头街除狗吠娃哭外,是一片冷冷清清的,可是现在却不知从何处钻出这么多人来,真是比往日赶大集的人还拥挤。吴蒙明的两个儿子还有邵殿堂都劝吴蒙明:“爹,叔咱也去扛几袋洋面回来,这眼下就要饿死了,不抢白不抢。”吴蒙明撂下手中的话,走向门外一看,多少人都朝井儿头街南涌去,这场面就好像当年的义和团老少爷们攻打洋人一般。吴蒙明气涌心头,当年攻打洋人的那股劲又涌了上来,他吩咐殿堂和两个儿子:“回家拿口袋。”吴蒙明的家离烧窑地不远,又加上心情急促,爷儿几个旋风似地来到家中,吴蒙明喊道:“孩子他娘,快找些粮袋来,街南洋面厂遭抢了。”孩子娘放下手中的三儿子,一边翻找粮袋一边道:“这叫做天无绝人之路。”孩子他娘抱着三儿也要跟着去洋面厂抢粮,人多可以多抢点粮食回来。吴蒙明同意,让妻子抱着三儿坐上独轮推车。临出门前吴蒙明又转头拿出那把鬼头大刀和几根枪棒。几个快走向大堤汇入人流,朝街南面洋面厂而去。 第188页 他们几人随人流到了洋面厂,洋面厂的大铁门已被灾民强行推开,尽管厂里的武装不停地朝灾民开枪,几条大狼狗仍在嘶咬着灾民,地上已经倒下了不少人,但活着的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全然不惧唿啸的子弹朝洋面厂里奔去。洋人和他们的武装已被逼到办公地点一幢小洋楼中,仍在朝灾民开枪,不断有人倒下,洋人的狼狗有的已被灾民打翻在地,爬在地上嚎嚎乱叫,突然有一只狼狗张着血盆大口朝坐在独轮上的孩子他娘扑来,女人吓得惊叫,眼看就要咬上了。到底是练过武的,只见吴蒙明剎那间从车上拽出那把鬼头大刀朝着那大狼狗迎面砍去。那大狼狗被噼掉了半面脸,只是有狗皮连着,才未掉下来。邵殿堂和两个兄弟抽出红缨铁枪、拽出棍棒,要去追打另一支扑上来的狼狗被吴蒙明止住,口中道:“快,抢面要紧。” 硕大的仓库中一袋袋面粉堆成了山。有些灾民撕开面袋,抓起雪白的面粉就往嘴里送,有人吃着吃着,就扑倒在地,是饿死的?或是噎死的、呛死的?没有人知道。 吴蒙明率领一家老小搬了四五袋面粉放到了独轮车上,刚出了仓库大门,就听见洋面厂大门外人嘶马叫,枪声爆豆般地响起,这是怎么回事?原来宿城县衙不知什么时候得到了消息,称暴民哄抢洋面粉厂了。这还了得?县太爷心里想到:要是洋人怪罪下来惊动了上面,上边再怪罪下来,我这小小的七品知县的乌纱帽还能保得住吗?弄不好脑袋都会搬家。知县老爷想到这头皮发麻,死十个八个百姓不算什么,洋人可惹不起。乃速集合县队,由自己亲自率领,向城北井儿头杀来。路上凡见到手中有洋面的灾民,即枪杀。离洋面粉厂越靠近,杀人越是多和快。面粉厂里面的洋人武装听外面枪声知县城援兵已到,也起劲地放枪。灾民在情急之下,不知是谁喊了声:“官逼民反,反了罢。”于是洋面厂外面灾民人流沖向县队,里面的灾民却杀奔洋人而来,真是前赴后继。吴蒙明拿出鬼头大刀,率两个儿子和徒弟邵殿堂也向办公楼里的洋人冲去。这几人随着灾民迎着枪林弹雨冲进了办公楼,吴蒙明眼疾手快,首先砍翻了一个拼命射击的洋人,待再次砍倒一个洋人时,混战中,腿部中了一枪。这时宿城县队已经冲进了厂子,灾民被打散,吴蒙明的两个儿子也已被洋人开枪打死,吴蒙明忍住疼痛大叫徒儿邵殿堂:“快带你婶子翻墙逃走。”邵殿堂搀扶着师傅道:“师傅,你怎么办?”吴蒙明一把推开邵殿堂:“不要管我,快走!”邵殿堂怎能忍心抛下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师傅而独自逃生呢?浑身上下已被汗水和血水浇透的邵殿堂焦急地对同样是浑身鲜血、负伤的师傅说:“要死就死在一块,我不离开你。”师傅吴蒙明急得眼中冒火:“我是出不去了,带着你的婶子和三儿赶快趁乱设法逃出,逃出一个是一个,算是师傅求你了。”邵殿堂含泪离开师傅,到外面找到师娘和师娘怀中的三儿,三人趁乱跑到围墙边,邵殿堂用手托着师娘,师娘一手抱着三儿,一手扒着墙头,正用劲攀爬,这时一颗子弹射中了师娘的头部,师娘头一歪栽倒了下来,邵殿堂眼中噙着眼泪,从师娘手中接过不满周岁的师弟三儿,后退几步,一阵勐跑,借着这股力,邵殿堂左手抱着三儿,右手已攀上墙头翻身而去。 再说吴蒙明待徒弟邵殿堂离去后,他看着两个牺牲的儿子,紧攥手中的枪棒,壮烈地倒在地上,他大吼一声,高举鬼头大刀,拖着受伤腿奋力杀向敌人。正砍杀间在持刀胳膊处又中了敌人一枪,那把鬼头刀掉落在地,三五个敌人上来,死死地摁住了吴蒙明…… 在宿迁县衙的大狱里,吴蒙明和其它二十五个灾民具是脚镣手铐被关在兽笼一般的囚室里。 县太爷随后上报清江(现淮安市)知府,知府不敢怠慢又上报到江苏巡抚,巡抚得报此事不敢做主,一封加急电报直达京师,称苏北宿迁暴民造反,劫洋人之物资,取洋人之性命。洋人又岂能善罢甘休?给各级官员层层施压,要求严惩暴民赔偿损失。京城刑部面对洋人之重重压力,迅速了结此案,以平息洋人之怒,一月之内刑部文书即到达宿迁县衙曰:“查宿迁暴民吴蒙明等二十六人,聚众暴乱,杀死德国商人,引起德国强烈抗议,又抢劫洋人的物品,挑起国际争端,实属罪大恶极。着即斩首示众,以敬效尤。” 行刑那日,天色阴暗,二十六辆木笼囚车,载着这二十六个所谓的暴民,来到县北教军场上,围观之人无不流泪,午时三刻,二十六颗人头落地,这二十六颗人头用小木笼装着分挂在县城东南西北四座城门楼上示众。 话说邵殿堂翻过洋面厂墙头,回到师傅家中,可怜一家老少数口人如今只留下怀中的小师弟三儿,怎么办?怎么办?邵殿堂急得打转。当下必须先把小师弟安顿下来。情急之中他想到了仇发家。 师傅吴蒙明早已解散了练武众徒弟。仇发家回到家中,除了练练拳脚,却也无所事事,由于其家就处在县西北骆马湖边上,仇发家就在湖边那一眼望不到边的芦苇盪中设网捕捉野鸭子等水禽,捉回来当下酒菜,逮多了吃不完,就拔光鸭毛,用盐腌渍挂起来晒干,所以他家中院里挂了不少腌好的干野鸭子。这天他正就着炒得香喷喷的野鸭肉喝酒,师哥邵殿堂急匆匆走了进来,怀抱着师傅刚满周岁的三儿子,邵殿堂眼含双泪,大哭道:“师弟,大事不好了。”仇发家忙问何事,邵殿堂就把师傅一家子遭遇之事讲了出来。讲完之后邵殿堂又对仇发家说:“师弟,如今,师傅生死不明,咱们想法探听一下。”仇发家比师哥邵殿堂小有好几岁,看起来还有点象个孩子,但很是老到。他听后长嘆道:”师傅是与洋人、官府作对,我能有什么办法?”但迫于情面,他想了想说:“先把小师弟放在我这,留给我父母照看几天,我到城里找我舅舅问一下情况,你先在我这里躲一躲吧。仇发家把小师弟三儿交待给父母,又简单交待父母几句。包上几只腌渍好的野鸭子往宿迁县城而来。 第189页 说起仇发家的舅舅,在宿迁城里可不简单,其舅舅姓钱名子行,这钱子行乃是宿迁城里有名的大讼师(即相当于现在的大律师)专门为人打官司。这个人用现在的话说:是吃完原告吃被告,只要你捨得发钱,凭他的一嘴红口白牙,颇能巧言令色,信口雌黄。无理可以成为有理的,有罪可说成无罪的。他榨钱有术,有时一场官司,可以让原告、被告双方都打得倾家荡产,钱财都落入了他和官家的私囊,可以说此人是宿迁城里有名的大讼棍。此人还经商,也是大奸商一个,说他奸商恶到什么程度呢?这里举一个真事来听。清未时期,晋商走遍全国,有这么一位晋商在宿迁城开了一个典当铺。钱子行跟这家典当铺曾有业务往来,欠下这家一笔不小的银两,钱子行写有字据握在这位晋商手中,后来这家典当铺撤回了老家山西,典当铺的老闆就差使一个伙计,手握钱子行的欠钱字据千里迢迢从山西来到宿迁城,向钱子行讨要所欠下的银两,钱子行想白占下这笔钱,坑害这个讨钱的伙计。他设下一计,派人到旅舍对这位伙计说:“某天某时带字据来,一手交字据,一手还你钱。”这伙计在旅馆中一连多天见不着钱子行的人影,忽听钱子行要给钱,内心欢喜不已,心想这下可好了。他怀揣着字据,按时来见钱子行,钱子行见到这位伙计说:“我钱已备好,你字据带来了吗?”这个伙计不知是计,忙说:“带来了,带来了。”伙计掏出字据,交给了钱了行,钱了行接过字据,用手揉成一个小纸团往嘴里一扔,三嚼二嚼咽到肚子里去了。吃完还阴阳怪气地说:“我欠你的钱吗?”伙计这时才如梦初醒,慌忙跪下朝钱子行磕头不止,哭道:“钱大老爷,你不以这样啊?这不要我的命么,可怜我一家老小,你就行行好,把钱给我吧。”钱子行却道:“要钱可以,你到衙门告我去吧!”说完拔腿而去。那日伙计跌跌撞撞回到旅馆,越想越恼,半夜里解下裤带,吊死在了旅馆里头。 话说仇发家拎着几只盐腌的野鸭子来到宿迁城里的舅舅钱子行家,见到钱子行喊了声“舅舅。”见是外甥来了,钱子行道:“是发家呀,来,坐下。”仇发家说:“舅舅,带来几只我逮的野鸭子给您尝尝,盐腌过了的。”钱子行道:“噢”,对屋里的老婆喊:“发家来了,快做饭。”仇发家的舅母高兴地接过野鸭子,出门去吩咐下人做饭去了。在吃饭之前,仇发家就城北井儿头灾民抢洋人面粉厂一事,向舅舅钱子行询问,并向他打听师傅吴蒙明的下落。钱子行听完仇发家的来意,就道:“什么灾民,那叫暴民,如今对洋人你能乱动他们嘛?那都是砍头之罪啊?你师傅死了倒好,如若未死,被收进大牢,我也决无本事保他,你对他的亲人说,准备收尸吧!”仇发家在舅舅钱子行家吃过中饭,等钱子行到县衙打听一下。等到下午天快黑了,钱子行才回到家中,对仇发家说:“被逮暴民中确有吴蒙明之人,他可是杀死好几个洋人的要犯哪,听说其家中人已死绝,这种绝户,别说不能保就是能保,他哪有那么多钱来打这官司?”他又劝许发家说:“发家哓?我劝你还是要少管这些闲事,他是你什么师傅?只不过会些街头耍枪弄棒之类把戏而已。”仇发家不言,他在钱子行家中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赶回家中。 再说邵殿堂从多处打听到抢洋面厂被当场打死的那些死尸除被家人领走外,余下的被统一抛到一处大乱葬岗中。邵殿堂借着月光找到那处大乱岗子,翻动死尸,找到了师娘及其两个儿子,他把三人一个一个都背到了一处野松林中,埋藏下地,并堆起两座小坟头,一座是师娘的,一座是两个师弟的。邵殿堂摆好四样祭品,然后跪在师娘的坟茔前磕了四个响头。死者为大,又跪在两个师兄弟的坟前磕了四个头,祭拜完后又连夜赶回到仇发家的家中,等待师弟仇发家的消息。第二天仇发家就从宿迁城里回来了,摇着头告诉邵殿堂:“师傅被关在县衙大牢,却是个不赦死罪,只等朝廷下文问斩。”这样邵殿堂在仇发家中苦苦等待了个把月。其间,他曾让仇发家带他去县城探望大牢中的师傅,仇发家怕引火烧身,劝邵殿堂不要前去,仇发家对邵殿堂说:“师兄啊,师傅问斩,那是铁板订钉的是,不要忘了抢洋面厂时,你也杀了洋人,你去看师傅,弄不好自己也会搭了进去,得不偿失啊!”邵殿堂听后只是长嘆,恨自己无能,师傅被关进大牢自己却无力相救,这怎么能对得起师傅呢?只能直相望空嗟嘆了。 师傅吴蒙明在县城北教军场场被问斩之后,听说其首级被挂在北城门楼上示众,邵殿堂于心何忍?师傅一家对自己是视如己出,疼爱有加,十几年来,自己由一个行将被饿死之人被师傅师娘培养成人,不容易啊!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闪动。他又想到了仇发家,师傅对他也是不薄啊,师傅一家是遭到如此大难,他怎么就无动于衷呢?他仇发家平日时对师傅师娘殷勤有加,叫得挺欢,眼下却畏手畏脚,真是人心隔肚皮。邵殿堂独自坐在骆马湖岸边,他望着一望无际的骆马湖,阳光照在湖面上,一大片湖水波光磷磷,望得人眩目,微风吹过湖边的芦苇盪沙沙作响,芦苇中的水鸟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更使邵殿堂心烦不已:我真正成了一个无家可归之人了,师傅的小儿子三儿怎么办?我怎么办?此时邵殿堂脑子乱极了,不能再想了,当务之急是怎样把师傅的尸首找回来,能和师娘埋在一起、和儿子们埋在一处,他们也好在阴间有个照应。 第190页 宿城北教军场杀人那天,下午,二十六具无头尸横七竖八地躺在血泊中,招来苍蝇无数,尸体已渐渐发臭,又无人敢来收尸,县衙发点银两雇来十来辆运粪车,把这些尸体拉到城外掩埋掉。收尸车夫都在抬着无头尸往运粪车上装,唯独一个人半边脸上盖着一顶破草帽,不帮着抬尸却四处翻找尸体,待他找到一具无头尸之后,快速托起装在一辆干净的粪车上,盖上芦席,跳上车头,扬鞭一挥“驾、驾”,毛驴受鞭奋蹄而走,收尸车夫大喊:“喂,你怎么只拉一个人,钱怎么跟你算?”那辆运尸驴车驶过北门,驾车之人抬头望了一眼城门楼上示众的人头,驾着驴车向北驶去,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第二天满宿迁城人们又是议论纷纷,北门示众人头少了一颗。事情反映到知县那里,知县命令在四个城门口张贴告示,告示上写明凡有人发现盗走示众人头者,赏银5两…… 在那片埋葬师娘和师弟的野松林地里,徒弟邵殿堂把偷来的师傅的躯体和头颅接好,重又刨开师娘的坟头,把师傅遗体也埋了进去,他取出四样祭品,一条小鲤鱼,一只公鸡,分别用盘子装好,另外两小盘子装的是猪肉和鸡蛋捲成的蛋饼,又拿出一只酒杯,一双筷子。他往酒杯里倒了一杯白酒,然后把酒端起酒倒坟前的地上,邵殿堂的悲情涌上心头:“俺叔,俺婶您二老就是俺爹俺娘,请您二老在天之灵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小三弟,今后每年清明时节,我一定要来给您二老和二位兄弟烧纸填坟,请二老安息吧!”他朝坟前磕了四个响头,起身,又在那二位兄弟的坟前敬酒,磕头,说道:“两位兄弟,请你弟兄俩照顾好俺叔、俺婶。”方才起身离去。 邵殿堂在师弟仇发家的家中不知不觉已住有一月有余,仇家父母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仇发家已开始有点厌烦之意。一日饭后仇发家对邵殿堂说:“师哥,你在俺家住了这么长的时间,你看我们这儿穷乡僻壤,长此下去,也不是一个法子啊,还有小师弟三儿往后可怎么办啊?”邵殿堂听仇发家这么一说,觉得老住人家也实在不是办法,于是对仇发家说:“师弟,我邵殿堂一人倒好办,可小师弟三儿怎么办呢?”仇发家思索一会说:“师哥,我倒有个主意,不知可行不可行。”邵殿堂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的三儿说:“什么主意?”仇发家道:“你带着小三师弟,什么事都干不成,不如咱找个家境稍好、无儿无女的人家,把三儿送与人家扶养,我俩今后常去看看,你觉得这办法是否可行?”邵殿堂搂着不懂事的三儿,眼泪打湿了三儿幼嫩的小脸,心想,人家要轰咱走,不走也没有好办法呀?他转脸对仇发家说:“师弟,三儿是俺叔,俺婶在世上的一颗独苗,要找一定找个好一点的人家,三儿的扶养费用,只要我不死我会按期送去。”仇发家听得师兄松了口,忙说:“师兄,你这是说哪里话,三儿今后的费用我也会承担的,请师兄放心。” 通过多方寻找,还真找到了这么一户人家,该户人家姓张,在宿迁是城东北方向、离县北约60里地的来龙镇,来龙镇的东南方不远处有个庄子叫黄泥圩,这张家就住在黄泥圩,这张家只有老两口,年纪都逾五十,家中有祖上传下来的田地好几百亩。张姓户主,是个秀才出身,写得一手好字,这张老秀才不种地,家中的几百亩地全部租给佃户耕种。张老秀才为人并不刻薄,对佃户租种他的土地,年成好一点,他就多收一袋租子;年成不好,就少收一袋。他在圩门内专门盖有三间房子,房内设有大锅一口,并有黑窑子(就是宿迁一种大碗)、筷子。每日总要熬上几锅粥,施捨给路过的逃荒要饭的穷人吃,粥里是红豆,绿豆之类杂粮,收玉米时节,锅里还有很多玉米水饼子。张老秀才吩咐那些烧粥之人:凡来喝粥者,不论男女老幼,每人盛满一大黑窑子,有这一碗粥度命,人便不会饿死。还规定所烧之粥不能太稀,以碗中立住筷子为准。为此,四邻八方,无人不晓得这张老秀才的善举,于是人送外号“张大善人”。张大善人还开设一学馆,招童设学,由于其口碑好,附近乡邻大都愿把孩子送入其学馆读书。张大善人写得一手好毛笔字,邻人家红白喜事,都来请他书写对联。不收人家分文之资。过农历新年时,张大善人更忙活,书写春联是写完这家写那家,有些远方穷人大多不识字,专门来找到老秀才央求几幅春联,张大善人也是有求必应,边写边念,什么“福临宝地,寿与天齐”之类,日子虽然过得富足,但老俩口五十多岁,膝下却无一男半女,这成了他俩的一块心病,因为这事,张大善人老伴早就咕哝老头子纳一房妾为张家传递香火,这张老头儿每回总瞪眼:“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命中无死,岂人所能成?”坚不纳妾。忽一天有人上得门来,云:县北仇圩有一孤儿,一岁上下,父母双亡。来人问老俩口能否收留?张大善人与老伴一合计,认为可行。 这边仇发家把三儿交于所託之人,并私下里向张大善人家要了五十块大洋,这事邵殿堂却是不知。三儿将被抱走之时,邵殿堂哭成泪人,一直说:“师傅啊,弟子无能,把三儿送与人家,我对不起俺叔,俺婶你们啊!” 邵殿堂送走了三儿,他下定决心要杀富济贫。他一刻也不想在仇家呆下去了。他当着仇家三口,首先对仇家二位老人说:“殿堂感谢仇家收留多日,今天特向二老辞行。”仇家二老扶起跪在地上的邵殿堂说:“殿堂啊,我仇家又不多你一张嘴,你就在这住下吧,好和发家作个伴儿?”这老俩口并不知儿子仇发家早已厌烦邵殿堂,仇发家也假惺惺地挽留:“师兄,我仇家并未赶你走啊?”邵殿堂说:“ 第191页 我知道你们的好意,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就此长久生活下去,请二老和师弟见谅。” 邵殿堂离开仇家,孤身一人顺着骆马湖边,如脱队之孤雁,漫无目标地走着。 太阳渐渐落向西边天,西斜的太阳象盐淹的鸭蛋黄照红了晚霞、映红了湖面。湖堤旁浓密的柳树林中,鸣叫了一天的知了还在不知疲倦地噪叫着。本来这湖堤上平常就没几个行人,此时只有邵殿堂一人慢慢地走着。走了不知多少时间,心事重重的邵殿堂觉得饿了,肚子咕咕地叫唤。他往前边远处望去,湖堤象望不到尽头的远处延伸着,远近没有一丝人烟。一直往前走吧!他甩开步子赶路,就在这时他忽觉得有一股冷风朝脑后袭来,练武之人反应机敏,他头一歪,就看见一枝闪亮的鱼叉从后面顺着头的一侧唿地扎向前方的草地上,长长的鱼叉柄竖在草地上晃动。邵殿堂躲过那把鱼叉,跳转回身,见一人顺着鱼叉刺人的那股劲朝自己扑来,眼看自己就要被扑翻在地,说时迟那时快,邵殿堂侧身躲过,顺势一个扫堂腿,把那人踢倒在地,他把一只脚压在那人的腰上喝问:“什么人?我与你远日无冤,近日无雠,却为何要害我。”说话的当儿,又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两个人,也手持鱼叉,对邵殿堂道:“放开我等兄弟,否则,要你小命。”邵殿堂见这阵式,明白了,遇到贼人了。他瞧了瞧自己,身上挂着一个褡裢,原来是贼人看我中我的褡裢了,他看了看这几个人,哈哈大笑,心想:你们几个笨贼人,拿我当成落单的富人了。他收起脚,脚下被踢倒的那个贼人趁机爬了起来。三个贼人站到一处,怒目注视着邵殿堂,邵殿堂要逗一逗这几个贼人,他不慌不忙地说:“各位好汉,兄弟我刚走北边镇上做生意回来,我这褡裢里倒有几两银子,我是想把这几两银子给你们,可我的胳膊和腿脚不愿意啊,有本事就来拿吧!”这三个贼人虽然都是壮小伙子,有把子好力气,可是邵殿堂却是练武的行家里人,知道对面三人不是对手,这三贼人用眼神互相瞟了一下,三把鱼叉同时向邵殿堂的头、胸、腰刺来。邵殿堂见鱼叉就要刺中,他便一个旱地拔葱,跳起一人多高,落地后不等贼人反应过来,三拳两脚,把他们三个dd在地。他用手把他们三个提到一起,笑道:“怎么样,这我银子不好拿吧!”说罢把肩上的褡裢解了下来:“今天让你们几个看看,我到底有多少银子。”褡裢里只是几件衣裳,几块铜板而已。三个贼人爬在地上高喊:“饶命”,邵殿堂笑曰:“饶命可以,不过你们三人得招待我一顿饭。”这三个贼人真是自认倒霉,抢劫不成,反要招待人家。三个贼人在前面带路,邵殿堂跟在后面,他们顺着大堤,拨开浓密的杂草芦苇,在几棵大柳树下有一块高地,高地上有一间茅草棚子,茅草棚旁边有一个小池塘,小池塘开口处有一条不宽的小河道,小河道在浓密的杂草芦苇中间,三拐两拐的穿过大堤,通向骆马湖。小河道上面有一座小木桥把两大堤的两端连了起来。虽然此处离大堤只有五十来米的距离,但树和杂草完全遮挡住了视线。从茅草棚里或池塘边可以望见大堤,但站在大堤上的人绝对发现不了这个地方。池塘里还藏着几条小鱼船。这三人极不情愿地烧水,找柴,邵殿堂笑道:“我不白吃你们这顿饭,吃完饭,我教你们几招拳脚,能克敌制胜。”三人闻听此言,急忙围了过来,其中一个说:“此话当真?”邵殿堂答:“我既然跟你们来了,还打算骗你们不成。”三人一齐下拜:“好汉,你就是我们的师傅了。”邵殿堂好笑:“好了,好了,我大半一天未吃饭了,快点做饭吧。”那三人顿时来了劲了,一个到池塘边抓起水中的网兜捞出几条大鱼来,一个烧锅,一个和玉米面贴饼子。三人各司其职,不大一会儿,骆马湖渔家家常菜——湖鱼锅贴就出来了。三人端来了饭菜,邵殿堂闻到这鱼香和玉米饼子的香气,觉得肚子更饿了,他抓起一块玉米饼子就大口地嚼着,那三人其中一个说:“可惜没有酒,要是有酒多好啊。邵殿堂边吃边说:“这很好,这很好。” 邵殿堂觉得吃饱了,他用手抹了抹嘴,问道:“你们几个不去湖中打鱼,怎干起抢劫勾当?”三个人哀声嘆气,一个说:“我们原先都以打渔为生,大家都饿死了,粮食都没得吃,哪还有人吃鱼哟。不瞒师傅说,你刚才吃的玉米面也是我们抢来的,我们虽说是打鱼的,可也不能天天吃鱼呀。”另一个说:“我们三人都是一个庄子里的,家里人饿得死的死,逃的逃,我们三人一面装作打鱼,一边瞅准机会抢人家一下。”还一个年龄看起来比较小的人说:“师傅,你是我们抢的第二个人。”邵殿堂听完笑着说:“怪不得你们出手这么稚嫩。”他顿了顿又说:“兄弟们,我也无依无靠,不想再走了,不如我们四人一起干事,你们看行不行?”这三个人一听邵殿堂要入伙,又有一身的武艺,是巴不得的事,都道:“这下好了,师傅你留在这里,我们今后想抢谁就抢谁,都不怕了。我们都听你的。”邵殿堂说:“好,既然你们都听我的,我也有几条要求要说,一、从今天开始以后你们不要叫我师傅,要叫我大哥;二、穷人我们不抢,要去抢富人,这叫杀富济贫。你们看能不能听我大哥这两条?”三人说:“行,就听大哥的。 第192页 从此,邵殿堂落草为寇,后来发展成一股大匪,在土匪多如牛毛的骆马湖周边地区,包括湖西南支河口地区、皂河乃至邳县窑湾,骆马湖北小湖,至新店、邵庄一带,提起湖匪邵殿堂那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提起邵殿堂这股湖匪,是穷人称赞,富人害怕。宿迁县衙多次组织清巢,邵殿堂这股湖匪是越剿越大、声势是越剿越炽。 (作者电话号码:0527-88891138) 正文 第二章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39 本章字数:6091 第二章 张英华未想到徐莉也是才华横溢。他察觉到徐莉火热的眼光,少年的心扉就此洞开。与先前的他判若两人,眼不知道往哪使,手不知道往哪儿放。顿时,扭捏不好意思起来。 斗转星移,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大清国早已被民国所取代,被仇发家转送给来龙镇黄泥圩张大善人家的小师弟三儿,也已十几岁了,张大善人给三儿起了个名字,叫张英华,张大善人老俩口非常疼爱小英华。待长到四五岁,张大善人就把小英华带到学馆教他读书写字。所读之书无非四书五经《大学》,《中庸》之类。小英华很聪明,也非常调皮,上课之余常与同学们一起玩耍。有一次上课,班上一个叫张苗田的学生乘老师张大善人背书入迷时,张大善人坐在前面的太师椅上正摇头晃脑地深入到书里面,张苗田趁老师和同学们不注意,窜到老师椅子后面,用小麻绳把张大善人那条大辫子栓在太师椅把上,又偷偷熘回到座位上。他故意举手报告:“先生,这书中有一段话怎样讲解好?”张大善人刚想站起来,无奈辫子被栓住,又疼得哎哟,哎哟地坐了下去。引得同学哄堂大笑。张苗田还编出歌儿骂老师,什么“人之初,性本善,狗咬先生蛋”、什么“赵钱孙李,先生无米;周吴正王,先生无床;冯陈褚魏,先生无被;何吕施张,先生无裆”张大善人已经六十多岁,想打学生却又追不上,过后却又忘记是谁捣的蛋。小英华看在眼里,想找机会治治张苗田。小英华事先在地上挖了一个几尺来深的土坑,土坑里灌满了屎水,屎坑上面用小树棒支撑盖上树枝,铺上草,伪装得和平常无异。放学后,小英华拉着张苗田说:“张苗田,走掏鸟蛋去。”张苗田高兴地说:“走哇。”小英华快步走在前面,趁张苗田不注意,往坑上扔了一块银元,然后再大步朝前走,张苗田边喊边快步追赶:“张英华,等等我。”突然他看见前面地上有一块白髮发的大洋,张苗田也不喊小英华等等他了,跳上去就抢大洋,谁知扑通一声,掉进了屎水坑,浑身上下都是屎啊,忙喊“救命啊”。小英华转过身来,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趴在坑口,一股臭味扑鼻而来 ,他用手扇了扇,捂住鼻子,假装要走,张苗田说:“英华,你别走,求求你拉我上来吧。”张英华说:“我得去喊人来救你啊。”张苗田哀求:“等你喊来人,我就要臭死了,你赶快拉我上去吧。”小英华捂着鼻子道:“拉你上来可以,但你得把拾到的那块大洋给我,还有以后不许再捉弄先生。”停了一会儿,坑里面那块大洋仍了出来,并传出话来:“就听你的,快救我上去吧。”张英华用大树叶子包起那块大洋,说:“你等着”,他来到一小沟边把臭哄哄的大洋洗了干净,装进衣裳里,又拽下一根树枝,来到臭屎坑边,这才把张苗田拉了上来。 浑身臭烘烘的张苗田回到家,着着实实被父亲揍了一顿,其父问了这来龙去脉,感到是小英华耍了自己的儿子,尤其是儿子拣到的那块银元,令其父忿忿不已,他骂小英华道:“这个小杂种,不信我治不了你,张大善人那,我非叫你家破财消灾不可。”张苗田的父亲,绝非善类,是个贼人的眼线,也就是个通匪的主儿,现在的话就是情报员,便衣卧底之类。看他平常走街赶集,窜拙做小买卖,实际上是去侦察,看哪家哪户疏于防患,或谁家有独子独女之类,就暗中通报给贼人,趁人家不备,杀人勒索或实行抢劫。这傢伙秘密来到大兴镇东贼头陈二板腰子那里,言称某某家有一独子,其家道殷实,其家中独子可以绑票架来。某贼有些良心,问明情况后,对贼头陈二板腰子说:“这是张大善人家,此人一生行善,其独子是否可以不架?”可陈二板腰子横着脸说:“去***张大善人,老子最近没有开张,就架这张大善人的独子。” 儿子张英华失踪了,这可急坏了老俩口,听人说,有人看见是被两个陌生大汉给架走的。那两个大汉行动极快,等看见之人楞过神来,大汉已经抢走小英华分乘两匹快马跑远了。很明显儿子是被贼人绑票了,张老太婆哭哭啼啼说:“老头呀,咱俩没有得罪什么人哪,那杀千刀的贼为什么要祸害咱啊。”张大善人说:“哭有什么用,贼人绑票,无非是要钱,要多少咱们给就是了,你放心,不出三天肯定有信稍来。”第二天,张家院门下方发现有一封信,张大善人打开一看,上面写道:你儿子在我陈二板腰子手上,暂无大碍。想要儿子,明天,天黑之前拿200块大洋赎人,过期撕票。 老伴夺过信又哭道:“俺儿子可不能有半点闪失啊,否则也对不起英华那边的亲人。”老伴所指的小英华的亲人,是指小英华从不认识的师哥邵殿堂。邵殿堂每年都托人带银钱送给张大善人家。小英华突遭土匪绑票,张大善人一时家里也凑不出这么多银子,于是就找些四邻,把粮食拉到来龙、保安、大兴等集市上去卖。凑了二百块大洋。张大善人不顾年老,骑上毛驴,赶了几十里的乡土路,找打陈二板腰子的贼窝,把儿子英华赎了回来。众乡邻都骂陈二板腰子不是人,更骂那眼线缺德:“张大善人多好的人哪,一辈子连只蚂蚁都未踩死过,是谁卖了张大善人家,真是该雷噼了他。”可出卖张大善人家的眼线就是张苗田的父亲。他怕暴露,却也跟乡亲们咒骂自己呢。 第193页 民国时期,新学渐行。宿迁广大城乡,首先是宿迁县城,设有县立宿迁小学,后来又有国立宿迁中学。 渐渐长大的小英华感到,整天跟随父亲张大善人念些国学之乎者也,实在是无聊之至。他听人说,宿迁城里新学校中设立了多门功课,有国学、数学、地理之类学科,便劝说父亲,让他到宿迁县城去读书。张善人也在寻思,这世道不太平,与其让儿子在家让贼人掂记着,整日担心儿子再次让贼人架去,还不如送他到城里读书更安全。再说儿子也一天天长大了,该出外见见世面了。于是就同意了儿子英华的要求。 张英华先是在县立宿迁小学高年级读了两年,随后又考进了国立宿迁中学读了两年。这一年徐州省立第六师范招生,张英华又考上了省立徐州六师。 徐州乃是苏北大城市,陇海,津浦两大铁路线在此交汇,交通发达。徐州乃苏、鲁、豫、皖之重要的物资集散地,有四省通衢之称。正因为如此,徐州也是多种思想、学派冲突碰撞之地。张英华来自苏北闭塞的小城,只想多读点书多学一些,因此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专业书,加之家境宽裕,因此年近二十的张英华衣着得体,也算是一个风流倜傥之学生,但是生在那个时代,也不可避免地会融入那个时代,因为徐州,毕竟不是世外桃源。 此时的张英华已经成长为一个外表高大英俊的小伙子。他潇洒的外表,优雅地举止,引起了一个同班女生的注意。 已是阳春三月的天气,桃红柳绿,阳气回升。这天是周末,家住徐州市区的同学都回家了,而住校的同学有的在操场上打球,有的到徐州市里去逛街。还有的留在宿舍中,洗衣服,整理宿舍内务。张英华在宿舍中也洗了几件衣服并和同室的同学聊起了局势。有的同学说:“北伐军已经打到了济南,中国的统一指日可待了。政治家说南方国民政府掌握全国政权,西方列强加在中国的不平等条约将被彻底废除,我们民族的富强之日也就不远了。真是国之幸事,民之幸事。”同宿舍中有一个名叫郭子林的同学却不同意以上的观点,他说:“帝国主义的本质决定了它们不允许中国的独立和富强,他们想要中国继续做它们殖民地、半殖民地,因此它们还要找它们的代言人。中国的独立和富强必须走苏俄的道路。”双方唇枪舌剑,争论不休。张英华听而无味,他走出宿舍,晾好衣服。今天真是个好天,阳光明媚春风和煦,校园里树枝头上的鸟儿在歌唱。他独自来到教室,里面空无一人,整个教室里空旷而寂静。他坐在自己的课桌旁,抽出一本书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咦!他觉得一股少女身上特有的清香吸入了他的鼻子,他抬头一看,班上的女同学徐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的眼前。他连忙站了起来:“是徐莉呀,你不是回到徐州市区家里度周末了吗?”徐莉闪动着双眸,淡淡地羞色上了脸庞,有意说:“难道学校有什么规定,不许走读生星期天来学校么?”张英华似乎有点尴尬,连忙说:“当然没有,请坐,请坐。”徐莉坐在张英华的对面,藉口说:“有本国文资料我弄丢了,教室里就你一人,你借给我用一下吧。”“当然可以。”张英华从课桌下找出那本资料递给了徐莉:“看是不是这本?”徐莉点头,接着说:“你们外地的同学,尤其是你,怎么不到市区去看一看呢?整天就知道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枯燥不枯燥呀?”张英华苦笑说:“外面又有什么好转的呢?无非是人多、房多、路多。”徐莉反驳说:“非也,非也。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欢乐与悲伤,复杂和简单,情与爱仇和恨,不走出去,你怎么能知道呢?”徐莉的这番富有哲理的话引得张英华有些心动。他觉得徐莉有些水平,内心正想之间,徐莉的口中又说出话来:“不如我陪你出去转转吧。徐州可是座千年古城哟,不说别的,秦末楚汉相争,你们家乡的楚霸王项羽,就在我们徐州留下许多逸事,我们徐州古称彭城,项羽在此建都,项羽本人则称为西楚霸王。徐州就有项羽戏马台等遗蹟。不要忘记,特别提醒,你们宿迁的项羽可是在我们徐州称的楚霸王的哟!”徐莉充满俏皮的话语在张英华的耳边响过,使张英华如沐一股清新的春风。提起家乡项羽,张英华来了点兴趣,以前还真没想到过这些:“好吧,今天天气好,就出去转转吧!”两人走出学校上了一辆黄包车,黄包车拉着二人游览了项羽戏马团、徐州的一段古城墙,又转到了云龙山。徐莉充当解说员,张英华饶有兴趣地听着。当二人游歷戏马台时,徐莉解说道:“古往今来,凑巧的事就是多,比如西汉开国皇帝刘邦,就是我们徐州北面的沛县人,而争天下是就是你们宿迁的项羽,沛县和你们宿迁过去同属徐州辖地,两个徐州老乡争斗了起来,你说是机缘还是巧合?”。二人游云龙山、云龙湖,徐莉说:“身为徐州人,当然对徐州的歷史了解要多一些,写《陋室铭》的唐代诗人刘禹锡就在我们徐州做过官,宋苏东坡也在徐州做过知事。”张英华接着道:“苏东坡曾在徐州燕子楼作过一首词叫《永遇乐彭城夜宿燕子楼梦盼盼因此作词》遣辞用字精练,意境清丽优美,词道: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典港跳鱼,圆荷泻露,寂寞无人见。紞如三鼓,铿然一叶,黯黯梦云惊断。夜茫茫、重寻无处,觉来小园行遍……”张英华低吟着,完全沉浸入词的意境之中。徐莉含情脉脉地望着张英华道:“这只是上阙,只是写景,还有下阙,写情的,怎么不吟了?”张英华觉然从词的意境中醒来:“景色无限好,情为何物?”徐莉说:“我来吟下阙:天涯倦客,山中归路,望断故园心眼。燕子楼空,佳人何在?空锁楼中燕。古今如梦,何曾梦觉,但有旧欢新怨。异时对,黄楼夜景,为余浩嘆。”张英华未想到徐莉也是才华横溢。他察觉到徐莉火热的眼光,少年的心扉就此洞开。与先前的他判若两人,眼不知道往哪使,手不知道往哪儿放。顿时,扭捏不好意思起来。 第194页 一下午的功夫转眼即逝,天色近晚。张英华道:“徐莉,我得回校了。”徐莉不放,又藉口道:“此处离我家较近,不如到我家吃完饭再回校。”实际上徐莉的家还有很远的路程。胜情难却,张英华也不好意思拒绝,他的心已被徐莉拉了去。恍惚之中,不知走了多少路,拉着两人的黄包车来到一处大宅院门前,家丁迎上前去,接下徐莉,口称:“小姐,慢着。”徐莉下了黄包车,张英华也跟着下来。徐莉对家丁说:“这是我同学,就叫他张少爷。”家丁忙点头哈腰道:“张少爷好。”进了大宅门,穿着几进院落,徐莉的妈迎了上来,张英华看见此妇人真是雍容华贵,典型的官太太。徐莉介绍说道:“妈,这是我的同班同学叫张英华。”贵妇人快速打量着张英华:一米八的个头,双眼皮,高鼻樑,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加上张英华适时地喊了声:“伯母好。”她立刻从心里喜欢上了这个帅小伙子。贵妇人高兴地说:“张少爷,快屋里请。”吩咐家丁“上茶”。徐莉脱下外衣,放在了衣架上,嚷道:“妈妈,我饿死了,饿死了。”贵妇人道:“张少爷恐也是饿了。”于是吩咐家人做饭。功夫不大,丰盛的饭菜端上了桌子。徐莉拉起张英华来到饭桌旁。张英华虽然腹中飢饿,但礼节不能不要。他对贵妇人说:“伯母,您也来一块就餐吧!”贵妇人说:“你俩先吃,我再等一等徐莉的爸爸。”徐莉这才想起爸爸,她问妈妈:“爸爸呢?”贵妇人道:“你爸爸整日的忙,晚点回来那是常事。”吃饭间,张英华试着问徐莉:“你爸爸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的忙?”徐莉不经意地说:“他是徐州市党部主任”,张英华边吃饭边想:“怪不得徐家这么排场,原来其父是gmd的大官。 初恋的感觉是美好的,由于对徐莉的好感,张英华对gmd也产生了好感。因为徐莉的父亲是gmd的官,所以她在张英华面前大谈gmd是如何如何的好,是什么拯救中国的唯一希望云云。 同宿舍的同学在政治上自然分成两派。郭子林似乎倾向**一派。每当双方辩论之时,张英华自然偏向说gmd是如何如何好的这边。在那个gmd与**激华交锋的年代里,张英华想躲避任何一方都是不可能的了,但此时发生了一件震惊中外的事件,令张英华对gmd产生了一些看法。一九二八年春,北伐军占领了山东省省府济南,触动了日帝国主义在济南的利益,日本人在济南突然发动了袭击,屠杀了很多济南军民。gmd在济南的山东省代表蔡公藩先生,赶赴日本军营怒斥日本人的暴行,抗议日本人的野蛮行径。日本人竟态度傲慢,看不起gmd,扣留了蔡公藩,居然把蔡公藩的双眼挖了,舌头割了,堂堂的gmd大员蔡公藩先生,竟然在济南这个中国人的土地上,被日本人残酷折磨致死。此事件发生后,徐州纷纷民众上街yx,抗议日本人的暴行。这件事引起了张英华的愤怒和沉思,不是说gmd能拯救中国吗?一个堂堂国家大员被害,gmd当局怎么就忍气吞声呢?怎么就这样软弱无能了呢?当然政治上的事情并没有动摇张英华对同学徐莉的爱,两人还在花前月下相恋着,但涉及到政治上的事情,两个之间却不时发生小小的口舌。 临近毕业,同学们马上就要各奔东西了,别的同学们都很愉快,张英华却面临选择。徐莉要求张英华留在徐州。留在徐州,当然前途无量,可是张家就张英华这么一个独子。 他不知道自己不是张家的亲生儿子,虽然以前隐约听说自己非张家儿子,过去年龄尚小时,他跟小孩们打架,就有人骂他杂种、野种之类,他并没放在心上,因为现在的父母对他疼爱有加,张大善人老俩口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如果自己贪图享乐,留在外地,父母谁来照顾?况且二老年龄已大,留在外地,实在说不过去。他下决心回家。这天晚上,他和徐莉又聚在一起,他把家中的情况跟徐莉说出,徐莉开始也想和张英华回宿迁,可父母则坚决反对:一个大城市官宦人家的大小姐,怎么能到穷乡僻壤去受罪呢?父母之命难违啊,两人在去留的问题上,谁也说服不了谁。就这样,两人痛苦地分手了。惜别这天,徐莉前来送别,她送给张英华一个崭新的笔记本,真牛皮封面,很厚,看样是外国进口的,说留作纪念。 张英华坐在回到宿迁的汽车上,他打开笔记本,见第一页上是徐莉写的秀丽的字体:“愿这一段美好的恋情变成一段美好的回忆,再见了,我的同学。” 正文 第三章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0 本章字数:9844 第三章 灵堂一侧墙上挂着张英华亲手书写的輓联,在风中摇曳。輓联上写着:月照寒枫,空谷深山徒泣泪;霜封宿草,素车白马更伤情。”出殡下葬那天,和尚道人争相咏经超度亡灵;灯笼火把烟火併冒,抛撒纸钱漫天飞舞。 在徐州读书的儿子毕业回家了,张大善人老俩口高兴异常,可张英华回家几日后就觉得很无聊,整日什么也不干,除了看书之外,就拿着徐莉的笔记本看,精神萎靡不振,老俩口很着急,老伴对张大善人说:“老头子,儿子的心在外面跑野了,不如给他找一门亲事,按一按他的心。”张大善人也觉可行,就托人找了一门亲家,亲家姓刘,沭阳耿圩人,离黄泥圩张大善人家也有几十里路。刘家中有三四百亩地,是耿圩一大地主。刘家女十八岁,精通文墨,这刘氏未曾和英华见过面,但听说是在外地念过很多书的,且长得一表人才,刘氏自然欢喜不已。张英华也觉得人生在世,也不就是取妻生子吗?也就听了父母之言。迎亲这日,刘家陪了很多嫁妆,雇了很多辆大车装运,大的嫁妆自不必说,木器家具一应俱全,小到铜制的尿盆,连砸核桃吃的小铜锤子都陪了。一路吹吹打打,并由家丁护送,往张家而来。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张刘两家迎亲之日,被土匪陈二板腰子打听到了,这件事有眼线报给贼头陈二板腰子。陈二板腰子得报后,用手抠着刚吃过鸡肉的黑牙对手下的几个头领道:“这张大善人家,我们原先架过他的儿子,没想到这儿子如今长大成人了,咱们再捞他一笔,架他未过门的媳妇。” 第195页 张大善人家娶儿媳,几天前就开始忙活开了。正日子这天更是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张大善人亲自书写的门对子(对联)贴在前院的两扇大门上,上下联各写着:“双飞却似关雎鸟,并蒂常开连理枝”,大门两边墙上斗大的“喜”“盈”二字,分外耀眼;民间乐队的喇叭,锁吶,笙,琴高奏着苏北特有的小调《百鸟朝凤》的曲子,万事具备只等新娘到家拜堂成亲。张家的酒席是吃了一排又一排,时间也从中午等到下午、下午等到晚上。张大善人看不对头啊!说好了天黑之前新娘到门的,可酒席开到最后一排都要散场了,新娘还是未到。正在张家着急等待之时,就听见外面有人喊:“来了,来了。”却没有听见女方家放进门的鞭炮。张大善人、老伴和儿子一起出来一看,只来了两个轿夫抬着一顶空轿子,两个轿夫来到门前,把轿子一撂,朝张家三人跪倒便哭:“张老爷,少姑爷不好了,新娘走到半道,连同嫁妆和人被土匪劫去了。”张家一家人听到这事,一家人都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乐队也不吹拉弹唱了,大家里里外外鸦雀无声,随后又纷纷议论起来。张家三口人由喜到悲,张大善人听着老伴的哭声,就家钢针勐刺自己的心脏,他仰天长嘆:“我一生积德行善,未做半点对不起别人的事,老天爷何等的无情,让我张家遭受此等祸事。”一股怨气上涌,堵塞喉咙,接不上气而躺倒在地。顷刻之间所有重担象山一样压在了刚满二十的张英华身上。此刻他变得成熟了,他没有慌乱,而是出奇的镇静,他立刻吩咐从人把父亲抬至卧室,又命人请郎中给父亲瞧病,请求母亲不要再悲伤哭泣,接着又打发了客人、乐队,安排妥当之后,已近午夜。他吩咐备下快马,准备连夜到新娘刘家商议,这时,刘家几匹快马已到来,马上之人均腰挎短枪。英华把这几人请到客厅坐下,来人向新姑爷行了礼,说道:“姑爷,事已查明,架我家小姐之贼乃大兴镇东贼人陈二板腰子所干。”张英华又叫来那个白天来传话的轿夫,双方又详细询问了新娘被架的经过,刘家来人请问张英华如何处理此事,张英华对贼头陈二板腰子充满了仇恨,这是什么世道,连一个想安分过日子的人都让你做不成,读书何用,你就是读满满一屋子的书,也不敌贼人手中的一桿枪、一把刀。正在他心如乱麻,胡思乱想之时,刘家来人说可以通过沭阳当地的贼头和陈二板腰子联繫,要求陈二板腰子不要伤人、不得乱动刘家新娘。贼和贼通融,事情可能好办一些。张英华说:“看来目前只有这一条办法,只要能平安无事,无论花多少赎金我们都出。”这刘家在沭阳也很有势力,黑白两道也很能说上话。刘家就通过沭阳当地很有势力的大贼找到了贼首陈二板腰子。陈二板腰子顺坡下驴,答应只要愿意出500块现大洋,就可以放人放物,张英华只得又拿出500块大洋,派人送给贼头陈二板腰子。陈二板腰子敲了张家500块现大洋方才放人。如此一折腾,新娘刘氏和所陪嫁妆,才回到张家。这件事情发生在张英华身上,可以说是刻骨铭心。他下定决心:当今世道如要自保,不受人欺负,手里没有武装是不行的。他决定购买**,雇当地青壮年,编练一支武装来保家打贼。他把购枪一事告诉父亲张大善人,张大善人因为儿媳妇被抢心里郁闷,年龄又大,躺在床上一病不起,父亲对张英华说:“以后这家庭就靠你来掌握喽,我和你妈老了,不行了,以后家事统统交给你了,不管什么事你做主吧。”张英华握着父亲苍凉的手,眼泪涮涮地往下掉:“父亲,都是儿子不好,连累了你老人家。”张大善人很虚弱,他咳嗽了几声,气喘不顺,待心平定了才说:“孩子,这不能怪你,都怪这个世道不好,作为读书人家,我也想留给你“忠厚传家远,诗书继世长”的家风,可这个世道,不让你过安分日子啊。”张英华含泪离开父亲。 那时购买**,有黑白两条路。一路走黑道,找专门贩枪之人,但价格较贵,且枪的质量不敢保证。另一条道是直接从军队中托人买枪。gmd军队,军记败坏,倒卖军用物资是常事。张英华决定走第二条道试一试。他带几个本圩青年,到宿迁县城去看一看。长话短说,几人来到宿迁县城,经人介绍,找到县城驻军一个连长。连长如约来到找张英华,瞧见张英华头戴礼帽,身穿杭州产的丝绸大褂,足蹬一双锃亮的皮鞋,双眼上挂着一副小圆墨镜,堂堂一个富家子弟。连长明白,此人肯定有钱,不是随便来瞎吹牛皮的。连长掏出英国产的老刀牌的香菸递给张英华一支,张英华接过,含在了嘴里,其实张英华以前并不抽菸,但为了显示一下老练才为之。连长又抽出一支烟,叨着自己的嘴上,他给张英华点上火,自己也点上抽了起来。张英华吸了一口,干咳了两声。几个青年小伙子冷眼站在他的身后。连长恭维道:“张公子,一眼看上去就是个富家子弟,真是少年老成啊!”停了一会又道:“张公子,不知要什么货(枪),长货还是短货(长枪还是短枪),数量多少?”张英华答:“长货要五只,短货暂要一只,有好货尽管拿来,钱不在话下。”那连长接着说道:“长货嘛,是中正式,一百大洋一支,子弹是一个大洋两排10发;短货嘛是德国造二十响大镜面盒子,五十大洋一只,子弹也是一个大洋买10发,长短货都是崭新没用过的。”张英华稳坐在桌边,翘起了二郎腿,一只手抽着烟,一只手不经意地嗑着桌面,并不答话。那连长又道:“张公子可知道,黑市上每支货要多发50大洋,这个价格算是很便宜的了,再说兄弟也只是跑腿而已,兄弟上面还有人,钱是要上交的,兄弟也只是挣个跑腿的钱。”张英华这才回话:“不过怎样交货?”那连长道:“当然是货到付款,交易过后各走各的道,走人了事,互相谁也不认识谁。 第196页 双方谈妥交易完成后,张英华又从布店里买来几匹大布,把几条枪连同子弹裹在那几匹布中,运回到黄泥圩家中。他和那几个青年翻开布匹,取出枪枝,有人撕开包枪的油纸,擦下枪上的黄油,真是好枪,瓦蓝的枪头、枪身,黄色的木枪托,太漂亮了。张英华拿过那把短枪,用布擦了又擦,把枪放到眼上瞄了又瞄,嘴上说道:“有了这个玩意,看谁还敢来抢。”擦枪的小伙接着道:“少爷,有了这玩艺就不怕贼来欺负咱们了。”张英华又买来几匹好马,匹匹膘肥体壮,他让那几个青年骑马,自己则骑着一头大叫驴。有人奇怪,别人骑马,他自己为什么骑驴呢?列位有所不知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驴上马下,英华骑驴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份,说明自己是个头儿,实在是没有别的意思。因为骑马打仗,如果骑驴,马跑得快,驴实在追不上马,后来张英华才改骑马了,这是后话。 张英华领着这几个青年人,日日出门,骑马练枪,有时连吃饭都忘记了,英华妻子刘氏,虽大户人家小姐,兴许刘家比较开明罢。这刘氏虽然漂亮,却也不曾缠足,她瞧着这帮人骑马打枪,好不得意,也让张英华教自己骑马练枪。刘氏情性很高,日子不长,却也能走马如飞,且枪法打得是又狠又准,令众人称奇。 枪声在旷野中啪啪作响,引起鸟雀高飞;骏马在草地上飞奔,惊得野兔乱窜。张大善人家购得好枪的消息传遍相邻各庄,有人欢庆,有人仇视,张英华学堂时的同学张苗田心中就有不快,或者说是仇恨。张苗田说与张英华是同学这层关系也未免牵强了点,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张苗田只在学堂上了一年的学,因为太调皮,书念不进脑子里去,上学期间,别人都进课堂读书写字。他名义上也从家中出来上学了,半路上,他在地下捣个小坑把书本藏在小坑里,再用土埋上,土上插个柳条等树枝作个记号,放心大胆地玩耍去了。等到学堂里放学了,他便蹓回土坑边,扒出书本和同学一个时间回家。有时玩的时间太久,肚子饿了,因为未到放学时间,也不敢蹓回家吃饭,看中人家的鸡呀,鸭呀,在田野里或沟塘边寻食,他就用土疙瘩或小砂礓头子去砸,你别说,这小子瞄头挺准,用手一扔十步开外,十有八九能砸中人家的鸡鸭的头部。他就把被砸中中的鸡鸭拿到荒天野湖地里,扒个地灶,支个木架子,把鸡鸭胡乱地褪了毛,开膛破肚,放在架子上烤烧。谁知道烤熟还是不熟,反正吃得这傢伙满嘴流油,满脸被烟燻得乌黑。张苗田一成数天不沾学堂,先生张大善人就去问其父母,父母说这孩子去上学了?待张苗回到家中,父母逼问,拷打,张苗田方才说出实情:是逃学玩去了。父母把张苗田管好了,把张苗田交给学堂,可好上没几天,张苗田又是逃学,如此反覆。邻居各庄的鸡鸭少了,起先人们怎么也不怀疑是张苗田干的,总认为被什么野物给吃了,因为黄鼠狼、獾子,甚至天上的老鹰也常吃鸡鸭。但直到有一天,有人看见张苗田在荒野无人的地方,烧烤家禽吃,且离多远就能闻到烧鸡鸭毛的烟煳味,于是多少庄人去找张苗田的父母算帐。其父母一怒之下,就不许张苗田去学堂上学了。如此算来,张苗田和张英华的同学关系还不到一年,加上期间张苗田又中途逃学了几个月,张苗田正儿八经地在学堂的时间大概也只能有半年的光景。张英华先读学堂再读宿迁新式小学、中学。后又读了徐州六师,不仅给张家父母挣足了脸面,而自己在家乡也赢得了尊重。可张苗田就不一样了,二十来岁的人,按现在的说法,就是个小混混,其父是贼的眼线,说白了就是贼人的情报员,隔三岔五熘到贼头那里,分些钱物,养活一家。其父因其子张苗田好吃懒做,不事农活,不做小生意,也把儿子发展成眼线儿,看哪家可抢,哪家儿女能架,就叫张苗田到贼窝通风报信,有时也让儿子参加贼的行列中去,打家劫舍。想起张苗田头一次去抢人家,着实让老父气得不得了。那一次是贼头陈二板腰子率众贼去抢一户人家,其父从贼那里借了一桿老套筒枪(也称单打一)交给儿子张苗田,让他去陈二板腰子那入伙。众贼半夜打入人家,别的贼都抢些金银细软,轻便的财物,张苗田却把人家的石轱轳抢回了家,那打场的石轱轳能值几个钱?况且又是百把斤重,气得其父大骂儿子无用,说其子将来就是要大饭,也摸不到人家正门。张苗田暗下毒誓。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做贼也要做一个响噹噹的贼,让人刮目相看,从此这傢伙变得六亲不认,心狠手辣了。每当他老远看到张英华骑马跨带几个青年驰骋田野阡陌之间,尤其是张英华带着那漂亮的妻子刘氏,一起练枪骑马,心里可是怒气冲天。他心里掂记着张英华的快枪和好马,他瞒着其父独自找到贼头陈二板腰子,称要借十几个人枪用用。陈二板腰子瞧着眼前的张苗田,心中暗想:小子,乳臭未干,却想单干,真是胆大包天。他对张苗田说:“借人枪可以,老子我可不能白借。”张苗田道:“事情办完我愿给你几匹快马,几条快枪,那可是崭新的中正式啊。”陈二板腰子又道:“那事情要是办砸了,伤我的人枪咋办?”张苗田拍着胸脯说:“如伤着你的人枪,我把头交给你。”贼头陈二板腰子又说:“空头无凭,敢立字据吗?”“敢”张苗田答。陈二板腰子叫人写下字据:兹有张苗田借本处人枪各十,如借人枪遇有损失,张苗田情愿把颈上人头作抵,并立字据,互不反悔。让张苗田签字画押,并对张苗田道:“小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张苗田道:“谁个拿自己的人头闹着玩?”边说边签好名字,并用右手食指接下血红的手指印。张苗田拿着那杆借来的老套筒枪,带着十名贼人,一大早便埋伏在张英华平日练马打枪的地方,单等人马出现。日升三桿,张英华一行几个,出现在张苗田贼人的视野中,张苗田对那些贼人说:“听我指挥,放近点再打不迟。” 第197页 骑马的张英华一行越来越近,张苗田瞄准最前边一匹马上的人,一钩板机“啪”的一枪打过去,马上之人晃了一下却没有倒下去。接着这十个贼人也各放起枪来。张英华骑的大叫驴跑得慢,其妻刘氏骑着一匹马陪着张英华落在其它人的后面,张英华听到一声枪响,紧接着又是一阵枪声。张英华跳下大叫驴,刘氏也下了马,张英华以所骑的大叫驴作掩护,抽出短枪,对跑前边的几个人喊:“都后退,到我这儿来。”几个人迅速退到张英华身边,都下马。张英华对这几个说:“大家不要慌,今儿个我们遇到真正的贼了,听枪声,贼兵比我们人多一点,虽然贼兵多些,但我们有我们的优势,那就是我的骑马运动快,贼兵打我们不容易。我看这样打,你们都上马朝敌人的方向勐冲,边沖边放枪,只要把贼兵沖乱,贼兵就不打自溃。”其实张英华也和这些青年一样,心里也有点害怕,但他害怕却不能表现出来,他如果因害怕溃退了,那贼兵就可追着自己的屁股痛打了。他大喊:“听我口令,上马!”几个青年跨上骏马,张英华说:“给我沖!”这几个青年骑着马像一股风朝贼兵刮去,张英华持枪朝贼兵连连射击,刘氏则藏在自己的马后看着前言,虽然贼人个个有枪,但枪都不好使,都是打一发就得压一发的那种,所以枪的射速很慢,待贼兵放了几枪,几匹马眼看就冲到眼前,逃命要紧,贼兵们枪一收,躬着腰便跑。尽管张苗田扯着嗓子喊:“回来,顶住。”可有哪个贼兵听他的呢?贼兵都没命地跑,张苗田也跟着跑吧。几匹马撵到了贼兵,马上小伙子们摘下枪,只管朝贼兵一阵勐射,贼兵顿时死伤几个。张苗田和另外几个贼兵腿快,跑到一条小河边,河上有一座小桥,张苗田说:“快快,过桥,再把桥给拆了。”几个傢伙跑过桥后,七手八脚把桥上的几根木头拆了扔到小河中,隔岸和骑马的几个人对射起来。张英华也骑驴赶了过来,桥已被拆,追是不好追了,张英华道:“给我狠狠地打这些狗崽子们。由于枪好,张英华他们压住了贼兵的火力,贼兵不支退却了。这伙贼人跑到了安全地带,相互一瞟,怎么张苗田不知什么时候失踪了,几个贼兵只得跑回去跟陈二板腰子回报,陈二板腰子听完暴跳如雷:“***,这方圆十里地,还没有人敢捋我陈某人的虎鬚,我要踏平黄泥圩,杀尽张大善人全家。”又派人找那个臭小子张苗田,陈二板腰子要跟他算总帐。贼人秘密找到张苗田家,问张苗田那里去了,并把张苗田借枪和立字据之事跟张父说了一番。可张父也在找张苗田,而且对张苗田所干之事确实一无所知。贼人打听不到张苗田的下落,便回去如实禀告给陈二板腰子,陈二板腰子气得咬牙切齿:“我日他妈,这个小兔崽子死了便罢,如活着被我遇到,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张苗田被打死了吗?没有。失踪了吗?这才说得对些。那天,他和几个贼人跑过小河之后,拆了那座小木桥和对岸的张英华乡勇互射。张苗田看了借来的十个贼兵只剩下五人,他想起和陈二板腰子所立下的杀头状,心里害怕起来,他和贼兵埋头射击,趁贼兵不注意他的时候,偷偷地跑了。家是回不去了,他把他那杆老套筒枪埋了起来,跑到宿迁城里去了。 张英华这边,初战告捷。打死了四个贼兵,活捉一个负伤贼兵,只有一个小伙子,肩膊负了点轻伤,擦破点皮。他们几人押着负伤的贼兵又缴了贼兵的几桿枪,凯旋而归,通过审问,贼兵招认自己是陈二板腰子那边的,张苗田是主谋并亲自参与此事。新仇旧帐使张英华气愤之极,他命人把这个贼兵拉出去活埋了。那负伤贼兵跪地求饶。张英华不为所动,这个贼兵被愤怒的乡勇架了出去。负伤的贼兵被拖走,张英华又命人速去张苗田家抓张苗田。张英华在等待抓张苗田的消息,等了好大时间,派去的人前来报告:张苗田已不知所踪。 张英华心里明白自己已经和陈二板腰子那帮贼人结下了仇。都要置对方于死地,可是张英华现在只有的那几条人枪,远远不是惯匪陈二板腰子那帮贼人的对手。张英华想到了妻子刘氏娘家刘家的力量。他想,不如通过刘家劝说沭阳的大贼头来收拾陈二板腰子,来个黑吃黑。他把这个想法跟妻子刘氏讲了,刘氏听完张英华的想法说:“不妨你与我回家一趟,问一问看是否可行?”这事必须立马去办。张英华想陈二板腰子很可能也正在谋划如何报復,于是张英华和妻子带着这几个乡勇,分乘快马。张英华依旧骑乘那头大叫驴。大叫驴跑不过快马,众人骑了一段路得停下来等待张英华,张英华紧赶慢赶地追,气的张英华说回家就把大叫驴杀了。发狠归发狠,以后张英华还是骑了一段时间大叫驴。 到了老岳父家,夫妻俩把黑吃黑的计划跟刘家这么一说,岳父刘老太爷认为可以一试,就托人去找当地一大贼头商谈。所託之人回来以后,跟刘老太爷回报,云:“此事较难办。”刘老太爷道:“此话怎讲?”来人说:“以大灭小、倚强凌弱,千古道理。可贼道有贼道的规矩,叫做井水不犯河水。要想黑吃黑,必须把对方一个不漏地灭掉,可是陈二板腰子在贼道上混了几十年,树大根深,况且陈二板腰子异常狡诈,万一杀不掉陈二板腰子,让其逃脱,那可就后患无穷,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样的买卖是没有人会干的,要灭陈二板腰子那得从长计议。” 第198页 刘老太爷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道:“我那女婿家已与陈二板腰子结下冤雠,这事如何是好呢?”来人说:“目前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把你家姑爷附近的各家庄户中的青壮年组织起来,那是一种大力量,人多势众。那陈二板腰子毕竟只有百把号人,就是陈二板腰子倾巢出动出动,也就只有那么点人。贼势小,遇到人山人海,毕竟贼还是害怕的。”刘家送走来人。刘老太爷对张英华说:“英华啊,目前也只好如此了,只要把附近各种庄户人家组织起来,就不怕贼势,这是从前我们此地对付南窜太平军的办法,当年太平军打到我们这儿,我们就是用这种办法对付这太平军,太平军很难立足,苍皇而退。”送走新姑爷张英华这天,刘老太爷从家中挑选出几把好枪交给他。对张英华说:“这几枝枪是我刘家看家护院最好的武器,先借给你用,注意要小心提防陈二板腰子对你们下手。”张英华回到家中利用从岳丈家借来的枪加上缴获陈二板腰子的几只,组成了一只十余人的武装,平时巡逻操练,晚上驻守黄泥圩,为其看家护院。又把各邻近庄中的青壮年组织起来,并规定:贼来袭时,白天放狼烟,晚上鸣锣,以此为号,各庄当全力救之。 一切齐备,单等陈二板腰子前来报復。好多天过去,也不见一点动静。陈二板腰子始终未出动。 一日,黄泥圩内张家门口来了几个陌生人,带着几匹上好的绸缎,还有好几封洋钱。来人声称是张家亲戚,要见张大善人。张英华好生奇怪,从来没有见过有这样的亲戚,这几个人究竟从何处而来?张英华命令手下人搜查了对方,从这几个人身上每人都搜出了一把短枪出来。张英华缴了那几个人的傢伙,手下人把这几个人捆了起来,那几人并未反抗,只是说要见张大善人。英华把这几个带到父亲面前,那几个人见到老大善人,弯腰施礼,称是受骆马湖姓邵之託,送些钱物来看看张老太爷,张大善人忙叫人把他从床上扶了起来。命张英华给这几人松绑,向这几个人施礼赔罪。张英华勉强照办。那几人询问了几句张大善人的病情,把东西留下,就要告辞。临行之前,那几人对张大善人说:“老太爷,我们几位的防身傢伙还扣在少爷的手中。”张大善人斥责张英华:“快把傢伙还给客人。”张英华不情愿把那几枝短枪交还给来人,来人抱拳做揖道:“谢谢,张老太爷,谢谢少爷。”张大善人感激地说:“几位客人远道而来,每次都不曾吃我张家一顿便饭,我们实在过意不去,请回去代我问邵当家的好。”又命张英华:“你代我去送送客人。”张英华仍是勉强地带乡勇送走了那几个陌生人。 张英华见父亲对那几位默生人殷勤有加,愈发奇怪。吃过晚饭,他独自一个人来到父亲床前,问躺在床上的父亲:“父亲,自我记事起,我从未见过你和带着傢伙的人打交道,只读圣贤书,不闻天下事,可这几人是谁?他们从何而来,还送我们家绸缎和银钱?莫非……”,莫非下面是该是“盗贼”二字,张英华没说出口,父亲一生只读书写字,这“盗贼”二字要说出口,是在侮辱父亲。张大善人认为英华要刨根问底了,儿子也娶妻成人,独立门户了,加上自己觉得活在这世界上也不会太长了,他要把秘密告诉张英华。他要张英华把门关上,屋里只剩下张大善人和老伴、儿子张英华三人。老伴觉得老头子要把儿子的身世讲了,伤心地落泪,她用手巾抹着眼泪。张英华拿起一条枕头垫在父亲的后背,以便让父亲能够坐得高一点。英华见父亲喘气很不顺利,就端来一杯茶。父亲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慢慢地说:“儿啊,今天来的那几个客人,你知道是谁派来的吗?”张英华摇了摇头,父亲接着道:“他们几个确实是一伙贼人。”张英华没有想到眼前的慈父竟然早已暗中通匪,这可不是父亲的所作所为啊。张大善人看着张英华疑惑的眼神又道:“你以为老父暗中和贼有联繫?不错,可是你可知道,那伙贼人可不是一般的贼人,他们的首领叫邵殿堂,这个邵殿堂不但是你的救命恩人还是你的大师哥。”张英华更觉坠入五层云雾之中:我还有贼人头领这么个大师哥?还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从何说起呢?接下来父亲的话更使张英华惊异:“孩儿,你不是我的亲生儿子。”张大善人就把来龙去脉跟张英华讲了一遍,张英华含泪听完父亲讲出自己的身世,最后老父对张英华说:“看样子我在这个世界上已活不了多久了,在我临死之前一定要把你的身世告诉给你,我和你母亲哪天不在人世了,你还有亲人。”张英华扑通跪在床前哭道:“父亲,母亲,您二老就是我的亲人,是我的再生父母。”老父亲说完此事如负重释,挥手让儿子退出去。张英华回到自己的房里。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妻子刘氏问发生了什么事,英华就把父亲所讲的话,讲给刘氏听,刘氏搂着张英华说:“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复杂的身世。”张英华说:“小时候,我和小孩子们调皮打架,有人就骂我杂种,野种,我没有往别处想,现在想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刘氏道:“这一带张姓是大户。这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外人猜归猜。这层窗户纸还不能捅破,至少我们得守着这个秘密,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第199页 过去不长一段时间,也就是个把月吧,张大善人去世了。一切按照规矩行事,张英华披麻带孝,忙里忙外。苏北农村的丧事相当繁琐,家中死人,要先请风水先生来看。张英华派人找来风水先生。风水先生向家人问死者,生于那年那月、生于何日何时,待问清之后,口中叨念天干地支,右手拇指点依次点着其它四指,算出三天之后是个吉日,早上辰时方可下葬,又有人给死者穿好寿衣,成殓入棺,按照迷信的说法,死者死时日期不好,还需找道人觇期,觇期的老道也找来了。张家去招待两个道人吃饭,饭后已是晚上。老道让张家拿来一个盛满麦麸皮的笆斗上面插着七七四十九根干芦苇杆子,杆子上面煳着白纸,做四十九桿白旗,又准备了一大堆纸钱。两个老道人来到灵堂,孝子张英华已跪在棺前等候,那两道人放好笆斗坐在棺前,各人手持挠儿、拨儿一边敲打,一边嘴中吟唱着经文。吟唱完一段经文,就拔出一面插在笆斗中的小白旗放入棺前的老盆中烧掉。张英华跪在棺前不停在老盆中烧着纸钱。昏暗的灵堂里响着挠儿拔儿的声音和那老道口中唱出的经文。张英华烧着纸钱,心中想着在张家这二十多年来的往事:张家父母待他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百股呵护疼爱有加、培养自己上学和做人……想着父亲生前的慈爱,他边烧纸钱边放声痛哭:“父亲啊,孩儿不孝,本想让你多活几年,多享几天清福,可都是孩子不好,惹出祸端。父亲啊,孩子给您磕头了。”待那两个老道把那七七四十九面白旗烧完,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张英华也哭了两个时辰。灵堂一侧墙上挂着张英华亲手书写的輓联,在风中摇曳。輓联上写着:月照寒枫,空谷深山徒泣泪;霜封宿草,素车白马更伤情。”出殡下葬那天,和尚道人争相咏经超度亡灵;灯笼火把烟火併冒,抛撒纸钱漫天飞舞。 正文 第四章(上)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0 本章字数:6402 第四章 这日中午,官道上走来一个游方的郎中,此人戴礼帽,穿长衫,足穿布鞋,肩上挎着一只白布褡裢。左手持一布幡幡上写着八个字:祖传秘方,药到病除。右手持一铜铃。一路摇晃着铜铃,顺着官道由南向北而来。官道两边密不透风的丛林中的鸟儿不时被他手中的铜铃声惊得从他的头顶头飞过。 安葬了父亲,张英华就想找贼头陈二板腰子报仇。父亲是气死的,此仇不报,难告先父在天之灵。可惜自己人单力薄,决非陈二板腰子的对手。这时他想到了先父生前所说的那个大师哥邵殿堂。他来见母亲,让左右人退了出去,问问母亲大师哥邵殿堂的情况,母亲也知道不多,只是说在县北峰山、骆马湖、司吾山一带,邵殿堂非常有名,再问也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他决定亲自去找。他把家中之事託附给妻子刘氏,妻子刘氏叮嘱道:“英华,一路上要多小心。”张英华笑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放心吧!” 县城北峰山脚下有一官道,也称宿新公路。南达宿迁县城,北抵陇海铁路线上的新安镇,新安镇再往北不远,就到达山东地界。虽说这条道称官道,可也不过就是一条不宽的土马路。路两边丛林密布,有的路段繁茂的树枝把路都遮挡住了。因为山险人稀,那些达官贵人,商贾大户都是大白天才敢通过,而且有不少都是武装押运,普通行人更是稀少。每当太阳刚落,路上行人绝无,谁敢一个人走在这阴森的土路上?别的不说,就是豺狼,野狗,虫蛇野兔,冷不防窜过去,都惊得你提心掉胆,冷汗直冒。 这日中午,官道上走来一个游方的郎中,此人戴礼帽,穿长衫,足穿布鞋,肩上挎着一只白布褡裢。左手持一布幡幡上写着八个字:祖传秘方,药到病除。右手持一铜铃。一路摇晃着铜铃,顺着官道由南向北而来。官道两边密不透风的丛林中的鸟儿不时被他手中的铜铃声惊得从他的头顶头飞过。只见此游方郎中走到山坡官道的最高处向西北望去。山下的小镇尽收眼底,该镇名日峰山镇,虽是称为镇估计也就几十户人家,官道穿镇而过。他顺着官道来到峰山镇,到了路边一驿站,伙计前来问话:“请问客官是住店还是吃饭?”游方郎中道:“先吃饭。”伙计又问:“客官吃什么饭,炒什么菜,要什么酒?”那人道:“来一斤大饼、一碗蛋汤,再来一荤一素,随便炒。”伙计说:“官人可要酒,俺们这里有新来到的窑弯绿豆烧。”那游方郎中坐在一桌边,把褡裢、幡和铜铃放在墙角,随口道:“那就来一壶吧!”伙计应了声:“好嘞,客人稍等片刻。”转身出去。片刻功夫,软乎乎、热腾腾的大饼连同菜、汤和酒端了上来。伙计客气说:“请客官慢用。”游方郎中自斟了一盅酒一饮而尽,这窑湾绿豆烧真是名不虚传,虽说也是小窑烧的酒,但清香扑鼻,有一股淡淡的绿豆香气,比起高梁烧好喝。一壶酒喝了一半,那游方郎中拿起酒壶摇晃摇晃,不再喝了,就拿起大饼,吃了起来。吃饱喝足,那游方郎中高叫:“伙计,结帐。”伙计来到桌前说:“一共十五个铜子。”那人掏出二十个铜板,付给伙计,说:“剩下钱不用找了。”伙计连忙道谢:“谢谢爷,谢谢爷。”游方郎中问伙计:“小哥,向你打听个人,行吗?”伙计忙说:“瞧这位爷客气的。不瞒您老人家说,我在这里干伙计也有好些年头了。不敢说啥人都认识,凡俺们这镇上有头有脸的,我略知一二,但不知爷您打听谁?”游方郎中看左右无人,便问伙计:“邵殿堂,这人你听说没有?”伙计一愣,小声对那人说:“您打听此人干什么?”那人笑曰:“小哥,你别误会,我有个亲戚在此人手下混事,亲戚家中有急事,家人托我来找他回去,但不知具体在什么地方,故此打听一下。”小伙计疑惑:“有这等事?”他又对游方郎中说:“我看您最好先住下来,明天再说也不迟,听我的,没错。看天气已到了下傍晚,今天算是过去了,不如先住下来,等明儿再说吧。”游方郎中就随了伙计,开了间房,住了下来。 第200页 这个游方的郎中,正是张英华所扮。从家乡黄泥圩到这里七、八十里路,专门来找从未谋面的大师哥邵殿堂。他随伙计来到客房,关上房门,从搭连中摸出短枪,塞在枕头底下,随后双手扣在后脑勺上和衣躺在床上干等。到了晚上,又到饭堂吃了饭,回到客房,伙计送来热水,他又洗了脚和脸,又躺倒在床。大概是白天走累了,张英华慢慢进入了梦乡。他梦见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壮小伙子,提着枪向自己快步走来,边走边说:“小师弟,我是你师哥邵殿堂啊。”张英华跑了过去,高声喊:“师哥!”可是两人就是走不到一起。张英华特别着急,口中“师哥,师哥”地喊着,迷煳之中好像被人拉了起来,他强睁开眼,只见几个黑衣大汉摁住他的双手,把他拽起坐在床上。旅店伙计手拿一盏油灯,照着他,对那几个黑衣大汉说:“就是此人打听邵舵主的。”一个黑衣大汉,从枕头底下翻出了短枪,放在张英华的面前,恶狠狠地审问:“哪里来的探子?是不是宿迁县城官府派来的?快说。”张英华反问:“你们是什么人?”又对那名伙计说:“我住店吃饭照付钱,你为什么出卖我?”那伙计鄙视张英华说:“真亏你住对地方、问对人了。告诉你,小爷我也是邵舵主的人。” 张英华明白了,这个旅店是大师哥的情报站,绑架我的这几个黑衣大汉和那伙计看样子都是大师哥的人。他心中有了底,才不慌不忙地说:“我要见你们的邵舵主。”翻他短枪的黑衣汉子冷笑说:“哼哼,他妈个头,我们邵舵主是你能见的吗?你不说实话,现在我就杀了你,拖出去餵野狗。”说完抽出一把闪亮的匕首,在张英华的眼面前晃动。张英华挣了挣胳膊,两只却被另外两个大汉摁着不能动弹。师哥手下真是些精兵壮汉、忠勇之士啊。他心里高兴,“扑哧”笑出了声来。眼前的黑衣大汉更生气了,顺手打了张英华一耳光,骂道:“他妈个头,要死的人还笑。”这一耳光打得张英华眼冒金星,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他对那大汉说:“速领我去见你的邵舵主,如耽误了大事,不是你们要我的命,而是你们的命将不保。”他对又打他耳光的大汉说:“记住,你打我一耳光,我要还你十个耳光。”打他的大汉边骂边还要打:“你小子嘴硬,我偏要打死你。”这时旁边的黑衣大汉对他说:“二舵主,看来这小子还真有来头,带他去见邵舵主吧,说不定还真有什么大事。”那个叫二舵主的黑衣大汉方才住了手。几个人把张英华双手捆上,眼上又蒙了块黑布,离开了那家旅馆,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张英华被两个大汉架着,虽然眼上蒙着黑布,看不见什么,他他能感觉到是在走山路。张英华被大汉架着一路深深浅浅,也不知走了多久。等眼上的黑布被拿了下去,张英华使劲地眨了眨眼,慢慢地眼睛才适应了这个环境:大厅内四周点了很多盏油灯,照亮了每个角落。从厅门往里是一个人群排成的通道,两边站了很多人。通道的尽头是一张大贡桌,贡桌后边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体微胖,穿对襟黑衣。腰缠四指宽的丝绸腰带,极具威严和震慑力。中年男子正仔细地打量着、仍然被绑着双手的张英华。张英华也打量着他,莫非他就是大师哥?这时中年男子开了口:“黄毛小子,你口口声说要见我,说吧,究竟有何事?”张英华道:“我从县东乡来龙镇黄泥圩而来。”中年男子闻听此言,勐地打了一颤,问:“你是?”张英华回答:“我是黄泥圩张大善人的儿子,张家大少爷张英华。”中年男子更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到张英华面前,仔细打量着:“你是张英华,张大善人的儿子?你来此找谁?”张英华的心跳得厉害:“我找我大师哥,他叫邵殿堂。”那壮汉勐然上前搂住张英华:“小师弟,我就是邵殿堂,我就是你的大师哥。” 邵殿堂把张英华带到一间小屋中,师兄弟二人促膝长谈了起来,邵殿堂道:“师弟,当初师哥把你交给张家,师哥是被逼无奈,请你原谅。二十多年一晃就过去了,没想到师弟转眼就成了男子汉,而且有文化,有教养,还娶了媳妇,这都是人家张大善人老俩口照顾得好啊!这养育之恩,望师弟千万不能忘记,俗语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张大善人老俩口把你抚养成人真是不容易啊!”张英华说:“师哥,家父已经在不久前去逝,这都是大兴镇贼头陈二板腰子给逼的。”张英华就把陈二板腰子小时候架过自己和绑架自己媳妇一事讲给师哥邵殿堂听,并说明此次来的目的,一是跟师哥见见面。二是跟师哥商量一下能否想一办法治治这陈二板腰子恶贼。邵殿堂问了问贼头陈二板腰子的情况,对张英华说:“师弟,你师哥我虽然也是一个贼人,手中却千把人枪,连宿迁县城官府都惧怕我三分,但我杀富济贫。富人、有钱人对我恨之入骨,我和穷人却相安无事,我给手下的兄弟们立下规矩:茅草棚住穷人,无钱无粮,都别怕;四合头,带客屋,有驴有马都该杀。至于陈二板腰子这等小贼,师弟不要怕,此仇我给你报,等杀了陈二板腰子,就用他的人头来告慰张大善人的在天之灵。至于如何对付陈二板腰子,师弟不如这样办……”师哥邵殿堂说出一条计谋。张英华听后点头称是。师兄弟俩谈意正浓,天已放亮。手下人来请示邵殿堂:“大舵主早饭已备好。”邵殿堂拉着张英华的手,笑道:“师弟,咱俩谈了大半夜,肚中该饿了吧,走,吃饭去。”饭菜很丰盛,特别是菜餚,几乎都是骆马湖中的水产,清蒸螃蟹,红烧鲤段,银鱼炖汤等摆满了一大桌。吃完饭后,邵殿堂又带着张英华来到头天晚上他被带至的大厅内。大厅内聚齐了十几个小头领,邵殿堂把张英华拉到那把太师椅上坐下,对众人说:“兄弟们,这位就是我曾经跟你们提到过的我的小师弟,张英华少爷。”下面的人一下子哄哄起来,这个说:“张少爷真是一表人才。”那人说:“听说张少爷是个大读书人,我们为能结识这样的人感到高兴。”有的人竖起了大拇指。其中一个壮汉上来,通红着脸,显得不好意思,对张英华说:“张少爷,真不知道你是大舵主的师弟,昨天对您的无理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张英华一看,正是昨天打自己耳光的那个黑衣大汉。张英华笑曰:“你还差我十个耳光,不过念你能为众兄弟所想,警惕性蛮高,这十个耳光就不打了罢。”邵殿堂忙问是怎么回事,张英华就把昨晚上事讲给邵殿堂听,众人大笑。邵殿堂呵斥那人再次给张英华赔理,然后对张英华说:“师弟,他是我这儿的二舵主,人是鲁莽了点,却是一条好汉。” 第201页 邵殿堂带着张英华参观了自己的营地。此处是骆马湖中心的一个岛屿,很大,岛屿四周长有密密的芦苇,岛上的柳树、槐树等杂树将整个岛屿笼得严严实实。邵殿堂人马就以这岛屿为据点,出没在骆马湖四周的广大地区。邵殿堂又让张英华参观他手下的武装,张英华看到师哥手下不仅持有梭标,鱼叉大刀的,但也有不少好的武器,有几挺捷克式轻机枪,甚至还有一门迫击炮。邵殿堂的身后,除了几名贴身护卫,还有一个手持铜号的号兵。俨然如军队一般。张英华不由赞嘆:“师哥手下真是精兵强将啊!”邵殿堂对张英华说:“师弟,如今兵荒马乱,要想立住脚跟,靠的是令行禁止,靠的是行侠仗义,官府为什么对俺们总是剿不灭?靠的是穷人替我们通风报信,掩护我们。我们是‘湖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 在一个野松林中,邵殿堂领着小师弟走到几座坟堆前。几名贴身护卫散在四周放哨。邵殿堂摆好祭品,放好纸钱,跪倒在师傅、师娘坟前说:“俺叔,俺婶,我的小师弟—您俩的三儿来认祖归宗了,来看望你俩了。”他站了起来对张英华道:“师弟,这坟中埋着的就是你亲生父母,快跪下磕头。”张英华跪下是泪如雨下:“爹、娘,孩儿不孝,直到现在才来看望您俩,不久以前我才听说我的亲生父母、兄弟的实情。可怜一家只剩下我一人。爹、娘您二老在天之灵可曾知道,是大师哥一直在暗中照顾我,给我送钱,送物,二十年来,从未间断;是我张家的养父,养母,待我如同亲生儿子,教我读书认字,上成了学,长成了人。如今养父也已去逝,可养母她老人家还在,我还要回去尽孝,回报哺育之恩;另外三儿还想让二老的在天之灵得之:儿子不改回原姓吴了,儿子就姓张吧!这一点也请二老的在天之灵谅解吧。爹、娘,三儿给您二老烧纸钱、磕头了。”邵殿堂又领着张英华来到另一座坟前说:“这处坟里埋葬着你的亲大哥和二哥。”张英华又在两个哥哥的坟前行了礼。二十多年过去了,父母和哥哥的坟头上长满了荒草。张英华看着几个亲人的坟墓,心想,如果父母和哥哥们在世,一家人会其乐融融,自在快活;如果有父母和哥哥的庇护,自己双肩上断然不会挑着这么重的担子。 他和师哥邵殿堂要分别了。邵殿堂派了几个随从又挑了几匹快马保护张英华回家。临别之时,邵殿堂对师弟说:“英华师弟,路上小心。要剿灭陈二板腰子,必须依计行事。”张英华和护卫上了,他对邵殿堂说:“有师哥相助,我就不愁了,师哥放心吧,我去了。”几人快马扬鞭,渐斩消失在邵殿堂的视野中。 张家少爷张英华生病了。一连十几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躺在床上让其妻刘氏和下人们端吃捧喝。庄亲庄邻都来看望,抓药问诊总不见好转。手下乡勇那十几条人枪巡逻训练也总是无精打采,提不起精神。众人都知少爷有病了。可有一人不大相信,这人就是张苗田的父亲。作为陈二板腰子的眼线、情报员,陈二板腰子早就传信给他要他密切关注张英华及其邻庄各户武装的一举一动。陈二板腰子不但看中了张英华的家产,重要的是看中了张英华的那几条中正式快枪。他发誓早晚要血袭黄泥圩,砍下张英华一家的人头,给他那伤亡的几个弟兄报仇。他派人带信给张苗田的父亲,说:“一旦打下黄泥圩,张英华的家产分给他三分之一。”张苗田的父亲惊喜不已,对黄泥圩及其周围各庄密切监视。由于张英华及邻近各庄子平时戒备森严,总是苦于没有下手的机会。这日,张苗田的父亲忽然听说张英华病了,且各庄戒备明显松驰,他觉得机会来了,可他又不敢完全相信。必须亲自去探视一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这天,他提了几斤糕点,来到张英华家。到了门口,护院乡勇持枪不让进。张苗田的父亲对乡勇道:“按照辈份,我应该是少爷的大老爹,英华这一家给我们庄亲庄邻做了不少好事,大侄孙子病了我必须来看望。”乡勇到里面去禀报。不一会儿回来说:“里边有请。”张苗田的父亲来到张英华床前,妻子刘氏接过点心说:“英华有病,还烦大老爹来看,我们应该去孝敬您啊!”张苗田的父亲说:“哪里话,哪里话,俗话说‘好人有好报’。大老爹家穷,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见笑见笑。”张英华躺在床上,盖着缎被,脑袋上面盖着一块毛巾。见有人来,咳嗽了几声,说“是大老爹啊,快请坐。”张苗田父亲来到床前拉着张英华的手说:“大侄孙子啊,以前好好的,怎就忽然得病了呢?究竟是什么病啊?”张英华道:“急火攻心,郎中说的是一种心火上升,肝肺均受到煎熬,四肢无力。此病须调养,不等半年几个月不得好。此病要是生给穷人家,必死无疑。”说话间刘氏端来熬好的中药,扶起张英华喝了下去,喝完中药,又躺下,闭眼睡觉。张苗田的父亲看在眼里,喜上心头,起身告辞,就说:“大侄孙子要好好养病,身体要紧,身体要紧。”张苗田的父亲刚出门,张英华就让人暗中跟踪他。 张英华生病的消息,通过张苗田的父亲传给了贼头陈二板腰子,并告知陈二板腰子:整个黄泥圩及上下前后各庄已不再那样警惕,正是行动的大好时机,不然一旦张英华病好了,就不好再打了。贼头陈二板腰子发狠嘀咕:“张大善人啊,我与你前世无冤无仇,但我跟你家有缘啊。话又说回来,谁让你家有钱有地。我知道你张大善人一生行善,我知道你死了,你在阴间再行一次善吧,弟兄们可都等着分你在阳间的家产呢?我不但要分你的家财,还要砍你家人头,尤其是你那杂种儿子的头,来给我祭旗,来祭我手下与你家作对而死伤的弟兄。”他这个恶贼决心血袭黄泥圩。 第202页 自从张苗田的父亲以探病为由来看望张英华之后,张英华吩咐手下叫来哪两个师哥手下的护卫。原来师哥邵殿堂派来护送张英华的那两个护卫一直没有离开,一直很隐密地住在张家。两个来见张英华,张英华速让两人回到骆马湖,报告师哥邵殿堂,如何如何交待二人一番,两个悄然离去。 正文 第四章(下)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0 本章字数:4553 时间又过去了一天,张英华估计张苗田的父亲已把黄泥圩的情况暗中告知了陈二板腰子。他叫了几个乡勇由自己亲自带着去捉张苗田的父亲。张苗田的父亲此时正坐在家中庭院中闭目养神,心里做着分张英华家财产的美梦。他听见院中有动静,睁开眼,勐看见张英华站在他的眼前,后边几人端着钢枪,怒目而视,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他平常利索的嘴此刻变得结巴了:“大,大侄孙子,你不是病了吗?”张英华笑他:“是啊,我如果真病了,病倒不起来了,家产不就被别人落去了吗?”张苗田父亲故装不懂:“大侄孙子啊,你说的是什么啊?我听不懂。”张英华大声呵道:“带走,我会让你听懂的。”后面两个上去扭住其胳膊,就往外拖。张苗田父亲挣扎着,其老伴也哭喊着上来扯住老头子不让带走:“唉呀,我们家可是老实人家哪。你们凭什么抓人?”张英华上前把老太婆拽开说:“老实人?通匪通贼也是老实人?暗中帮贼抢人、架人也是老实人?你不要动,再拉拉扯扯连你也一块带走。”张苗田的父亲被带到黄泥圩张英华的家中,张英华下令关上大门,又命人:“把他给我绑起来。”张苗田的父亲被绑了起来,仍叫:“大侄孙子啊,你不能平白无辜把我给绑起来啊!”张英华坐在一把椅子上审问:“把你和贼头陈二板腰子勾结之事给我讲出来,还是主动一点好,不然的话,别怪我不认你这一家子。”田父一个劲地喊冤。张英华就把跟踪田父的家丁叫来,那家丁把某天某时田父出门如何去找贼头陈二板腰子之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田父还想抵赖,有人拿来从田父家中搜出的贼头陈二板腰子交给田父的一张纸条,纸条上言:今晚后半夜来血袭黄泥圩。纸上还写着希望田父决不能走漏半点风声。田父再也无法狡辩。张英华怒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干了多少坏事,弄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真是天良丧尽,猪狗不如。”田父也不把张英华称作大侄孙子了,大骂张英华:“你这个杂种,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张大善人抱来的野种,张家的家产就不该是给野种的。”张英华听田父侮辱自己,气得七窍生烟,他咬牙道:“我生来还从未杀过人,今天我要亲手毙了你,给那些被你弄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人家报仇。”他令手下把田父的嘴角给堵上,然后把他带到黄泥圩南边一处叫龙潭的乱岗子里,田父拼命喊,可是嘴被破布堵住,干着急喊不出声来。张英华把破布从田父嘴里拽了出来,他后退几步抽出短枪瞄准田父,田父大喊:“我儿子张苗田如不死定会找你报仇啊!”两声枪响之后,田父象一捆麦草被劲风一吹,躺倒在地。张英华对身边的人说:“这就是通贼的下场。”手一挥,领着几人回到家中,吩咐手下从现在开始加强戒备 这天夜间,约有六七百人枪悄无声息地来到黄泥圩,这里师哥邵殿堂带来的大队人马,都是挑选出来的精兵强将,那几挺捷克式也带来了,还把那门仅有的迫击炮也带了来。邵殿堂亲自带队。张英华把邵殿堂领到家中,张英华对邵殿堂说:“师哥,我这里已经布置完毕,凡老弱病残包括女人小孩都一律呆在家中,关紧各家大门;凡参加今晚行动的青壮年每人胳膊上扎一块白布条以便和贼区分。师哥,你和你的手下也须扎白布条,以防误伤。还有我依稀认得通往贼窝的路,就由我带队去端陈二板腰子的老窝,家里这块就交给师哥你全权处理。”邵殿堂说:“也好,多带点人去,分给你200人枪,你看够不?”张英华道:“足够了,从陈二板腰子安在我们这儿的眼线家中搜出的信件来看,今晚后半夜,陈二板腰子会倾巢出动,并亲自带队来袭黄泥圩。”布置完后,张英华带着200人枪赶紧出发,他们要赶几十里路才能摸到陈二板腰子的老窝。 这是一个农历后半月的深夜,一轮残月高挂在天空的西南方,晦暗的月光下,有两只队伍向各自的目标移动:一队是由张英华带领的、去直捣陈二板腰子老巢的人马;另一队是由陈二板腰子率领的去偷袭黄泥圩的贼人队伍。贼人队伍行进的黑影象蠕动的长蛇,无声无息向黄泥圩靠近。大地静悄悄,只有被惊动的狗叫声在农村空旷的田野上迴荡。贼头陈二板腰子今晚亲自率领众贼人来偷袭黄泥圩了。这百把号贼人除每人带有的枪枝外,每人还带着绳索、口袋甚至把被面子等都带着身上,准备打开黄泥圩,抢劫财产。这伙贼人运动到黄泥圩的壕沟外隐蔽下来。借着晦暗的月光见壕沟里满是水,有丈把深。在陈二板腰子的悄声命令下,好几个贼人悄悄地下了壕沟,凫上了对岸,贼人爬上了土圩墙,打开了寨门,又放下吊桥,陈二板腰子指挥众贼人通过吊桥,他挥起枪朝天打了一枪,众贼人嚎叫着沖入圩里。陈二板腰子吩咐:“把寨门给我关上,不要放走张大善人家一个人。要把黄泥圩杀个鸡犬不留。”众贼人放枪的放枪,鸣炮的鸣炮,吶喊的吶喊,正要分头散开抢掠。忽然寨墙上、所有房屋顶上灯火通明,把整个寨子照得如同白昼。邵殿堂站在一幢高大的屋顶上,旁边人打着火把,众贼个个都惊呆了,只见邵殿堂高喊:“谁是陈二板腰子,站出来说话。”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贼对着邵殿堂道:“我就是陈二板腰子,我今天要踏平黄泥圩。可我枪下不死无名之鬼,速报上名来。”邵殿堂呵呵大笑:“就凭你和你这些鼠辈,也配打听我的名字?好吧,我告诉你,我是骆马湖邵殿堂。”陈二板腰子心里一惊,举枪就打,边打边说:“弟兄们,中计了,快打开寨门,撤!”邵殿堂躲过射来的子弹,命令:“给我狠狠地打。”此时四周射下密集的子弹,众贼纷纷倒下。剩下的都蜂拥着跑向寨门,企图打开寨门,企图夺路而逃。屋顶两挺机枪子弹交叉着封住了寨门,众贼死了一批又一批。老贼陈二板腰子躲在一屋檐下的一处射击死角,指挥余下的众贼,想拼命打开寨门,可是那两挺机枪射出的子弹向水泼一样,容不得贼人上前。屋顶上火力实在太勐,贼人们无法靠近寨门,陈二板腰子挥枪高喊:“弟兄们,今儿个不是鱼死就是网破,给我沖。”正在这时,屋顶上邵殿堂又发话了:“陈二板腰子,你给我听着,速速缴枪,免得你手下的弟兄再遭伤亡。”这话声众贼人听得真切,有的就要把枪扔了,贼人军心眼看就要瓦解。陈二板腰子勐喊:“弟兄们,不要听信他们的鬼话,给我打,打。”邵殿堂命令:“迫击炮,给我轰!”一发炮弹打来,贼人又死伤好几个。这一炮使众贼的意志彻底崩溃了,本来人家就有机枪扫射,如今又打来了炮弹,众贼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式啊,余下的众贼再也不听陈二板腰子的了,纷纷高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们缴枪,我们缴枪。”众贼纷纷扔下手中的**。陈二板腰子成孤家寡人了,没有人再愿意听他摆布,有几个贼人乘他不备,把他死死抱住,高喊:“陈二板腰子被我们抱住了,你们快下来啊。”屋顶上的人持枪下来,把这些贼人团团围住,邵殿堂来到陈二板腰子跟前,令人把他绑了结结实实,陈二板腰子满口不服:“邵大舵主,久闻大名,你我都是干这行的,井水不犯河水的规矩你可知晓?你把我放了,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邵殿堂怒曰:“什么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如今你能走得了嘛?不错,我也在这道上吃这行饭,可我和你不一样,就是干我们这行也要讲个义子,而你不分善恶,不分穷富,见钱财而眼开,干尽了坏事,我可要效法梁山好汉,替天行道,灭了你这恶人。”说完就令人:“给我带下去,好好看管。” 第203页 这里陈二板腰子这帮贼人,全军覆灭。那边张英华去摸陈二板腰子的老巢。除天黑摸不着道,走了一些弯路外,也算顺利地找到了贼人的老窝。陈二板腰子万万没想到有人敢袭击其老窝,所以只留下少数几个贼人镇守。这几个贼人哪里是张英华那几百人的对手。三下五除二,便攻进了陈二板腰子的老窝。老贼陈二板腰子经营几十年的老窝,里面的东西真不少。张英华传令:把老窝之中能搬动的、能抬动的尽数运走。贼窝中绫罗绸缎,金银细软,每人都尽量带。临走之时,手下又发现贼窝一密室中还关有几个被绑架来的肉票,张英华命令手下把这几人给放了。一切处理完了,东方已经泛白。天要亮了,隐约可以看见远处的田野。这时有人来报,后院有股恶臭,是死尸腐烂发出的臭味。张英华等人顺着那股恶臭来到一处小院里。院里杂草重生,屋檐下蜘蛛网结的到处都是。院中有一枯井,井上盖着一块大青石 ,那股恶臭味就是从这枯井里飘出来的。众人都掩住鼻子,有的人蹲在地上呕吐不止。张英华命人移开井口青石,走上前去,掩住鼻子和手下向井里探望,井里面白骨累累,有的死尸还没有完全腐烂,发出难闻的恶臭。这些死尸和白骨都是陈二板腰子这帮恶贼把人架来之后有人家无钱来赎,被这帮恶贼杀死后抛入井里的。张英华忙让人重新把枯井盖上。这时有人来问,那几个被活捉的看老窝的贼人怎么处置?张英华命令把人带来,就在井边杀掉。杀完那几个贼,张英华又下令:“放火把这老窝给我烧掉,然后撤离。”贼头陈二板腰子盘踞几十年的老窝被一把熊熊大火烧得干净。张英华率众人走了好几里地,还能望见匪窝上的滚滚浓烟。 待张英华带领众兄弟们高兴回到黄泥圩,昨晚的战场已被打扫干净。张英华和大师哥邵殿堂互相问了一些情况,张英华吩咐手下杀了两头猪,又吩咐庄人磨面,犒劳弟兄们。邵殿堂道:“师弟,陈二板腰子已被活捉,其手下之人除昨晚被打死之外,还有三十几人活着,你看如何处置。”张英华道:“这些可恶的贼人,坏事干尽,决不能留下一个活口,以免后患。”邵殿堂道:“任凭师弟处置。”贼头陈二板腰子和那三十多个贼人一起被带到乱岗地龙潭处,一个个都被砍死,流下的污血淌进龙潭,龙潭一汪清水都被污血染红了。最后只剩下贼头陈二板腰子一人。张英华接过被砍钝了的大刀,来到陈二板腰子面前,说道:“陈二板腰子,没想到吧,今天你栽到我的手里,这叫恶有恶报。”陈二板腰子嘆了口气道:“我干了一辈子的贼,却栽倒在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这是天意,来吧小子,让大爷我死得痛快些。”张英华挥起大刀,照准陈二板腰子的脖子,使劲砍去,由于刀头太钝,头却没砍下来,陈二板腰子还在地上痛苦地蠕动,邵殿堂过来,朝陈二板腰子又补了几枪,陈二板腰子这才气绝,张英华自嘲说:“没想到,我这读书人也会杀人了。” 邵殿堂帮师弟灭了陈二板腰子,报了家仇,也为当地方方圆百把里内除了一大害。张英华想留师哥多住几天,邵殿堂说:“此地不可久留,我须回去了。”张英华打算把陈二板腰子的那百把条枪交给师哥带走,他说:“师哥,陈二板腰子已灭,我不需要这些**,你都带走吧,还有陈二板腰子老窝中的那些金银绸缎也都尽数带走。”邵殿堂道:“师弟,如今世道不会让你过得平安的日子,再说陈二板腰子死了,还有李二板腰子、王二板腰子横行乡里,没有武器怎么看家护院,怎么保护自己?这样吧,这些枪我一概不要,都给你留下,至于陈二板腰子老窝中的那些钱财,如师弟认为可行,我却可以带走一部份以犒赏我手下的弟兄们。”听师哥这么一说,张英华道:“这样一来,我实在过意不去,师哥,你把贼窝中带来的钱财,全部带走,师哥你看,我家也不缺这些。”邵殿堂不好推辞,只得说:“恭敬不如从命,师弟,那我就不客气拉!” 邵殿堂的队伍临行之时,邵殿堂命令号兵吹号集合。张英华送了师哥很长一段路程,才依依不捨地离开。 自此,张英华手下已有一百多条枪。他挑选邻近各庄一百多号青壮年集中操练,忙时干农活,成了一支半脱产的武装。有了这支武装,以黄泥圩为中心的大小村庄在匪窜严重的苏北地区,倒也相安无事了好多年。 正文 第五章(上)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0 本章字数:5980 第五章(上) 大体上,内城里有两条南北主干道,一条是东大街,为宿迁城商业聚集地,稍往西叫富贵街,民国后改称中山路,乃宿迁城里官僚的聚集地,也是宿迁县衙、警察局,报社、监狱等官僚机构的驻地。城西南有一条有名的烟花柳巷,名曰河清巷,是开设妓院、烟馆的地方。而城西北的马陵山是宿迁县城最高的地方。马陵山说是山其实就是一个大土山包,山上苍松翠柏,四季长青。明代马陵山上建有宦官魏忠贤的生祠(给活人建祠堂,为巴结之事),民国后,建成马陵公园,供城里居民游览。而马陵山下杂树丛生,一大片一大片伸向远方,是无主的荒地,你还别说,每当深秋,红叶遍野夹杂着簇簇绿叶,游人站在马陵山上远眺,满目的红绿相间,倒也使得游人赏心悦目 第204页 张英华的大名也在县城以东各乡传了开来,甚至传到了县城,县东各乡百姓都说张英华:“此人不得了啊,那陈二板腰子是何等的恶罪、何等狡诈,为窜东乡几十年,从清末至民国,官府拿他都无可奈何,却被此人给灭了。何况又是一个读书人,杀人也不含煳,眼都不眨一下。”有人给张英华取了外号叫“张烧包”、“烧包爷”。“烧包”一词是当地方给有本事有能力同时又争强斗狠的人物起的,从此别人一提到“张烧包”或是“烧包爷”就知道这是张英华独家享用的称号,“张英华”这三个字相反被人们逐渐忘记了。 也许是年纪不大的原因,张英华调皮的天性也会暴露出来,一次他骑着那头大叫驴和后面的几个随从办事回来,张英华骑在驴上悠然自得,听着挂前驴脖子上的铜铃声和驴蹄、马蹄敲打地面的得得声,不紧不慢地在一条大堤上走着。后面骑马的那几个随从都腰捌双枪。忽然他老远看见堤下有几个小孩正在玩耍。小孩忘情玩耍之中,没有看见在大堤上有人经过。张英华示意随从停下不要出声。他翻身下驴,绕着走到那几个正在玩耍的小孩子后面,勐喝一声:“贼来了。”玩兴正浓的那几个孩子勐地被喝了一声,抬头看见一个持枪大汉子,站在自己身后,拔腿就跑,张英华哈哈大笑:“这群小崽子。”大堤上骑在马上的随从也被这场面逗得哈哈大笑不止,看着跑得五影四散的孩子们,这位“烧包爷”才慢悠悠上了大堤,骑驴大笑而去。 天下的事情就是这么不巧。张英华和妻刘氏结婚几年了,刘氏就是没有身孕,他的母亲劝儿子再找一房。妻子刘氏见自己的肚子总不争气,也失去了信心,尽管心中是十二分的不愿意,但嘴上也劝张英华再找一个。可张英华不同意,每天三件事:看书、练枪、骑驴。 最近几日,张英华觉得很沉闷,他想到宿迁县城走走。他化妆成一个商人,带上几个随从,早上起来自家中出发,走了几十里路,下午才到宿迁县城。到了宿迁城里又飢又渴,几个人来到县城东大街一处临街饭庄,准备要点吃的喝的,顺便歇一下脚。几个人上了饭庄的二楼,拣一窗口边坐下,张英华要了一些酒菜。趁饭菜还没有端上来,张英华摘下墨镜,顺二楼的窗户朝外望去:繁华的东大街尽收眼底,小商小贩南来北往,买的卖的,川流不息。东大街不宽的南北街道两旁占满了店铺。绝大部分都是二层老式楼房,底下一屋是店铺,二层多住人。也有楼房后面有院子的,有的还有几进院落,很多间房屋,不过这前有店铺后有院落且是几进院子的可不是一般人的生意人家,拥有这样店铺的商家,一般都是宿迁城里排得上名的有钱人家。繁盛的东大街店铺林立,什么茶叶铺、绸缎庄、糕点店、酱园店还有什么钱庄、当铺、黄包车行等,宿迁城里凡衣食住行恐怕在东大街上都可以买到、租得。张英华尽情地欣赏着繁华的街景。虽说张英华也是宿迁人,来一趟宿迁县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交通不便,远乡人过去赶一趟宿迁城确实不容易,首先是没有像样的路可走,尽是些土路,特别是宿迁城东的远乡,好不容易走到宿迁城边,还要通过运河摆渡才能到达宿迁城里。宿迁城正东的运河对岸有一处渡口叫顺和渡口,因为宿迁县城以东远乡之人要到宿迁城里必须从此渡河,从古至今,慢慢发展成为一小集镇,名曰顺河集。因顺河集处在运河东岸背靠运东大地,早先人稀,人的活动影响小,顺河集一带保留了许多原生态自然风貌,可以说是风光旖旎、景色秀丽。清朝干隆皇帝南巡路过顺河集一带大运河,见河东岸顺和集景色优美,遂上岸小憩。干隆皇帝在此流连忘返,于是一口气赋诗数首以为纪念。其中一首叫《顺河集行馆叠旧作韵(之一)》曰:“桥过水济不多程,行馆西部宿预(宿迁旧称)城。树宇瓦房朴非殿,周围布帐制入营。柳丝墙外摇还弱,兰朵阶前馥以荣。到处懋勤供研匣,舎斯何用遣闲情。”干隆皇帝的这首诗,说明在清代前期,顺河集渡口一带人烟不是很多,充满着荒原野趣。随着社会的发展,人类活动的增多,顺河集也慢慢变成了宿迁运东运河边上第一大渡口。如果运东赶宿迁的人来到顺河集太晚了,运河上停止摆渡,人必须在顺河集住一宿,第二天一大早方可摆渡到运河西岸的宿迁城里去。来一趟宿迁县城如此不容易,因此很多远方人的穷人甚至一辈子到死也没有到过宿迁城。繁华的宿迁城是众多远乡人嚮往的地方。张英华在宿迁城上过小学和中学,是从宿迁县城的中学里考入徐州六师的,所以对宿迁城比较熟悉。多少年来,宿迁城里没有变化,不大的宿迁城却有两道城墙,内城墙为青砖所砌,有钱人家达官贵人都住在内城里,外城墙为土坯子所砌,在内外城墙之间,都住些穷人。出苦力的,做小手艺的大都住此地。大体上,内城里有两条南北主干道,一条是东大街,为宿迁城商业聚集地,稍往西叫富贵街,民国后改称中山路,乃宿迁城里官僚的聚集地,也是宿迁县衙、警察局,报社、监狱等官僚机构的驻地。城西南有一条有名的烟花柳巷,名曰河清巷,是开设妓院、烟馆的地方。而城西北的马陵山是宿迁县城最高的地方。马陵山说是山其实就是一个大土山包,山上苍松翠柏,四季长青。明代马陵山上建有宦官魏忠贤的生祠(给活人建祠堂,为巴结之事),民国后,建成马陵公园,供城里居民游览。而马陵山下杂树丛生,一大片一大片伸向远方,是无主的荒地,你还别说,每当深秋,红叶遍野夹杂着簇簇绿叶,游人站在马陵山上远眺,满目的红绿相间,倒也使得游人赏心悦目。再往西望,从徐州蜿蜒而至的废黄河在宿迁城西北方忽转南下,气势恢宏。其实整个宿迁城是夹在东边的京杭运河和西边的废黄河之间。特别是夕阳西下,站在马陵山上往西边远眺,落日余晖洒在废黄河里斑斑点点,真是迷人。所以,临山西眺还是宿迁美景之一呢!正因为马陵山四周是个好地方,很多人死后都想埋在这里,因此山下的杂树丛生,留下从古至今数不清的坟茔,是真正的大乱岗子,有这么一则故事发生在明代。传说有一刘姓人家死了老婆,却又不肯发钱买块风水宝地安葬,他看中了好友在马陵山下的一块地方,姓刘的就去找好友商议,能否给他一块地皮安葬死去的老婆,那位好友见那地上也长不出庄稼,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就答应了,条件是一壶好酒加一只烧鹅。刘姓叫好友立下字据,防止其子孙不让,那好友拿来纸笔,立下字据,字据上写着:马陵山下一芜坡,送与刘姓葬老婆,后人要问钱多少,一壶烧酒一只鹅。 第205页 以上叙述的闲话,是要表明:宿迁县城虽是一座苏北小城,但歷经沧桑,也有着道不尽的传说和故事。话说张英华正立在饭店二楼窗前观看楼底东大街的风景,伙计端上饭菜,张英华几个坐下便吃了起来。正吃到一半,忽听楼下街面上响起锣声,并且有人扯着嗓子喊:“众人来看哪,这就是**暴动的下场。”饭店里有人说:“今天要杀几个共党分子,这几个共党分子在城南远乡埠子集、龙河集一带搞暴动,被一举侦破。看,我这有独家新闻。”那位食客手拿报纸边吃边聊。这时张英华就听到饭店楼底的东大街上人声鼎沸。他离开饭桌,顺着窗户朝下望去,东大街上两旁早已站满了行人,中间几个犯人被五花大绑由一队黑狗子警察押着,他们头髮蓬乱、衣裳褴褛。这几个犯人身上都被皮鞭抽得一道道的血痕,有的犯人的腿瘸着艰难地行走,看样子都是用过大刑的,但他们没有一个低头,没有一个害怕,嘴里高唿:“**万岁!dd这剥削人的反动政府!tf这人吃人的社会!”他们身上的那股浩然正气让张英华的心灵感到一种强烈的震撼和由衷的钦佩。这偏僻的苏北小城,在这落后的宿迁城乡,怎么也出现了**?**人的理论,就那么值得有人不惜用生命去捍卫他么?张英华暗自沉思之时,那几个被押着游街示众的**人已经渐渐远去。张英会坐回到饭桌,几个随从正狼吞虎咽地吃着。张英华拿起筷子正要吃饭,听见邻桌那位拿着报纸的食客小声地议论:“这几位赤党份子,真不简单,在狱中受尽酷刑,始终坚守秘密。诸位听说了吗?南方朱、毛红军突破政府层层堵截歷时一年,行程二万多里已经到达陕北,这些疲惫之师区区万把人,东渡黄河去抗日,打得山西阎长官部队满地找牙,从这一点看政府腐败无能已到极致,人家红军抗日解救中华民族于水火,这有何错?”同桌之人赶忙制止:“喝酒喝酒,莫谈国事。”邻桌谈论的红军**引起张英华的兴趣,他要借那位食客的报纸来看,于是起身走过去对那手持报纸的食客道:“这位老哥,你手中的报纸能否借我一阅?”那人道:“都是报纸刊载的新闻,也无秘密可言,你拿去看吧。”随即把报纸递与张英华。张英华拿过报纸,乃宿迁当地的《宿迁民报》,头版一则新闻标题是“赤匪组织尽破,当地再无赤祸”。新闻这样写道:“本报讯,接本县警察局提供之消息,迭经本县警察局数月侦查,并密派出本警局情报员张苗田氏卧底,打入赤匪内部,遂一举破获活动于本县西南远乡之埠子、龙河一带之赤匪组织,除赤匪之书记等数人被当场击毙外,其余人等一併活捉。至此,活跃在本县之赤匪组织被一网打尽,本县之地再无赤匪之祸患焉!另有消息称,警察局卧底之线人,本局情报员张苗田氏已立功提升为情报队副队长云云。”张英华看罢,头皮一紧,失踪了的张苗田竟然在官府内干事了。此事非同小可,我杀了他的父亲,此人将来必定找我报仇。他无心吃饭,也无心再逛宿迁县城了,连忙返回到了黄泥圩。回到家中,他把报纸上刊载的消息给妻子刘氏观看,刘氏看后说:“这张苗田翅膀暂时还未硬,一时半时还无能力和咱们对抗,不过今后必须小心行事,这小子决不会善罢干休,此事须从长计议。”张英华又写了封信,派人带给师哥邵殿堂,信中说明仇人张苗田的情况,并表示了心中的不安。不久,邵殿堂来信安慰张英华,除要他提高警惕外,并说明那张苗田要报一己之仇,想要调动县城官府人员来剿黄泥圩,他也没有这个能力。邵殿堂让师弟放心,暂时无大碍。看完师哥的来信,张英华心中稍稍宽慰。但已不敢轻易出门,平日只是训练手下的百把人枪,又从县城买来的几箱子弹,以防患于未然。又是半年过去了,季节已到了隆冬,地处江淮平原北部的宿迁,北方的寒潮一股接一股,毫无阻挡,席捲宿迁大地,真是滴水成冰。到了“三九时节”大地更是冻得硬邦邦的,寒风颳到树梢上,发出一阵阵的哨音。在这半年之内,张英华的养母亡故,他料理完后事,把养母和养父合葬在一块。走了两位老人,如今偌大的张家就剩张英华的妻子刘氏二人了。今年年成不错,秋半天,老天爷格外开恩,风调雨顺,佃户庄人租地种粮收成很好。张英华吩咐家中的帐房先生,地租按四六上缴,佃户和庄人留四成,自己收六成。诸位可能不知,这四六分成在过云只有开明的地主才能做得到,而按照常规,地主和佃户庄人一般都只有契约,不管年成好坏,收成如何,佃户、庄人都要按照契约交给主人家租子。有些为富不仁的地主要提到八成甚至还多的租子,交租时还要换成大斗,剥削穷人。遇到年成好的时节,庄户人家除交给地主的租子,手里还能有一把粮食,平常配些糠菜,勉强渡日熬过春荒;遇到年成不好,除交给 地主的租子外,手中就剩下那么一把口粮了,结果只能逃荒要饭,卖儿卖女。而张大善人家虽有四五百亩地,也是个大地主,但张大善人生前一般不跟佃户庄人订下契约,收成好的年分就多交一点,遇到收成差的年分就少交一点。他生前决不允许帐房先生和家人欺负租种他家中田地的那些佃户、庄人。他对家人们说:“凡是租我地种的都是些穷人,决不允许这些人饿死。”他还广为施捨、开粥店,免费提供给外乡的逃荒要饭之人以活命。所以提到张大善人,四邻庄人谁个不竖起大拇指?所以直到现在,我们国家变得强大了,人民由温饱逐渐向小康过渡,但当地老一辈人提到张大善人没有不交口称赞的:“张大善人,好人哪!”。当然这些只是后话。 第206页 张英华也继承了养父的家风,善待穷人。所以那些佃户、庄人就象拥护其父张大善人一样拥护张英华。那些参加张英华武装的青壮年训练巡逻时,稍有懒惰或懈怠就会遭到其家老人或妻子的呵斥。这百十号人武装简直成了张英华的子弟兵,绝对听从张英华的指挥。 冬日的一天,张英华夫妻俩坐在火炉旁,边烤火边闲聊。旁边的桌子上放着炒熟的花生、核桃、白果等干果,还有热气腾腾的浓茶。正午的太阳照射进屋内,照在夫妻俩的身上,暖烘烘的。妻子刘氏很是尊敬和佩服丈夫张英华,能嫁给这么一个读书人,她觉得很有福分,她听着张英华讲话,张英华边吃着干果边说:“这世道可能要变了。我们守着这张家的产业想过太平日子恐怕不太可能了。远的说那日本人占了东三省,要亡我中国,日本人步步紧逼,民国政府无能节节退让;近的咱们仇家张苗田在宿迁城里做了警察局情报队副队长,这傢伙一旦翅膀长硬定来寻我报仇的,我是非常困惑、迷茫,今后怎么的出路在哪里?”妻子刘氏说:“今后实在要没办法,走投无路就去投靠大师哥。”张英华嘆道:“要我做贼人?那非我所欲也。”“生于乱世之秋,只能到哪山砍哪柴吧。”夫妻俩聊得热闹,忽有家人来报:“少爷,大门口有一人要来见您,来人说是你的老同学。”张英华疑惑地说:“我们住这穷乡之地有什么同学?况且我和同学之间无来往。”就问那人:“来者是男是女,操何口音?”家人回答:“是男的,操外地口音。”“那就让他进来吧。”家人离去。不一会儿,一个人走了进来,刚踏进门就说:“老同学来访,为何不亲自来迎?”张英华抬头一看,来人已到屋内,那人穿着厚棉袍,戴着棉帽,脖子上围着一条长长的围巾。张英华不禁惊喜起来:“哎呀,是你啊,多年不见,一点没有变,还是那么精神。”来人解下围巾,脱下棉帽。刘氏起身接了过去。刘氏把郭子林的衣服挂好后走入内屋。来人也非常的兴奋:“是啊,多年不见,你也没有变化,只是老成多了。”来人是谁,乃是张英华在徐州六师读书时的同班同学郭子林,而且两人还是住在同一宿舍一直到毕业。来人又道:“刚才那位是尊夫人吧?真是美若天仙,老弟能娶到如此美丽的女子为伴,真是幸福之至啊!”张英华请客人坐下,说到:“哪里,哪里,老兄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原籍应该是本省萧县人(萧县现属安徽),竟千里迢迢找到我这里,你快说说,怎么找到我这穷乡僻壤的?”来人伸手烤火,说:“一言难尽啊,待我喝杯热茶,暖和暖和慢慢说。” 正文 第五章(下)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0 本章字数:7438 张英华喊来刘氏泡一杯滚烫的浓茶。郭子林双手抱着茶杯取暖,喝了几口才说:“兄弟我家中是贩布出身,在萧县老家城里开了一家洋布店,专销济南布厂生产的洋布,这不?子承父业,准备在宿迁城里再开一家洋布店,地址就在宿迁城里的东大街北首,租了一家两层楼的店铺,取名‘三和洋布店’,此外还兼做南方的绸缎生意。一直忙于开张,没有一点闲空,如今店已开张,正常营业之后,这不?我这东家却闲了下来。于是我就打听你的住处,只知道你住在宿迁东北运东的黄泥圩。我就一个人顺着这个大体方向一路找来了。一路真的让我好找,遇到人我就问黄泥圩在什么地方。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问到一人,那人问是不是黄泥圩张大善人家,听说他家有儿子在徐州读过书。我说也许是吧,他给我指了方位,我就一路摸过来了,瞧,终于找到了。”两个多年未见的老同学突然见面显得格外亲热,张英华吩咐摆酒设宴,为郭子林接风洗尘。酒席丰盛自不必说,席间二人议论同学时候的趣闻,张英华问这问那,郭子林把知道的尽数讲给他听。张英华又问了女同学徐莉的情况。郭子林看了看刘氏,调侃地说:“我要谈论她,弟妹可就不高兴了,那女子可是老弟的初恋的情人哪!”刘氏听此脸色微红,张英华看了看刘氏,笑道:“我们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况且我和徐莉自打毕业以后,便各奔东西,断绝了关系。”刘氏对郭子林说:“你看你这位老同学,口封得多么紧,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张英华原来还有相好的,不过但说无妨,我就不信这个徐莉能跑到这穷乡沟里来勾有妇之夫。”郭子林爽朗地笑了两声:“弟妹真是大量之人,提起这徐莉,我也只是听说,此女子现在可不得了,原先在徐州随父在gmd徐州市党部干秘书工作,后来江苏省政府在镇江举办一个党务干部训练班,徐莉就考入了这样训练班去了,再后来就不知道她干啥子了。”说到这里,郭子林开玩笑说:“怎么?多少年来你还惦记着她?”听得入迷的张英华立刻反应过来,忙岔开话题:“过去的事还提他干嘛,来兄弟俩干一个。”说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个郭子林真是到宿迁城里开布店的吗?事情决不止这些。郭子林和张英华在徐州师范是同班同学不假,而且在徐州师范一直到毕业,确实是住在同一个宿舍,甚至天冷时还同睡过一个被窝,张英华对其家庭情况并不十分了解,仅知道郭子林在学生时代思想倾向**,毕业以后,再无联繫。可这个郭子林怎么突然就到宿迁开了个洋布店呢?原来,郭子林在徐州六师上学时就已秘密加入了**,毕业后受**的派遣到萧县老家开展创建党的工作,发展党的组织。其工作出色,很快成为当地党的骨干。宿迁**的组织这次被gmd撤底破坏,组织完全瘫涣,部分没有暴露的党员由于失去了组织联繫,也根本无法正常活动。郭子林于是接受zg徐州特委的派遣,以到宿迁开洋布店为掩护,受命重新恢復宿迁党组织,并受命发展新党员,以组成更加强大的力量,准备迎接革命新高潮的到来。当然张英华不可能知道这些情况,以老同学的身份热情款待郭子林。 第207页 郭子林的到来,给张英华带来了一股新鲜之空气。郭子林道:“老同学,我开的那片洋布店已不需要我这位东家天天亲自做阵,我要忙里偷闲,在这多住几日,老弟不会嫌弃我吧!”张英华忙说:“你看我住在这消息闭塞之地,简直成了聋子瞎子。对外面情况知之甚少,你老兄做生意,走南闯北,知之却甚多,咱俩要畅谈三日三夜,把你了解的外面的情况统统告诉我,况且你看我家这么多房屋,就住我们两口子,孤独得很哪,巴不得友人来访,真是应了孔子的那句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郭子林笑曰:“好吧,咱们就来了彻夜长谈,如何?”张英华让刘氏自去休息,吩咐家人把炉子烧得旺旺的,再多备些炭火,又让人把铜茶壶加满水,放在火炉上,并多备茶叶和干果。 张英华又吩咐家人弄来一张木床铺好被褥,两人上了床,边谈话、边喝茶、边吃干果。屋内暖意洋洋,郭子林吃着熟花生,说:“老弟,你大冷的天不和弟妹通腿,让人家独拥寒衾,独卧寒床,你却和我通腿取暖,况且一会儿这被子上床上到处都有花生壳、核桃壳、白果壳什么的,不知你有何感想?”张英华吃着干果、喝着热茶回话:“老兄休要取笑,你别说,我还真找到了我们上学时同住一床的那种感觉,当时那宿舍中真是臭气熏天,各种怪味逼得你巴不得早点毕业,省得受那份洋罪,但现在想起来,当时的臭味和各种怪味都是温馨的,值得回味的。”郭子林接着说:“是啊,我们一晃毕业也有近十年了,而这十年之中,小到个人变化,无论是生理上、年龄或是事业上、官场上。个人变化随大,但比起国家的变化,社会的变化,那简直不值得一提。”郭子林把话转到正题上,他问张英华:“老弟,可知道这世道变化有多大吗?”张英华说:“我是孤陋寡闻,虽然道听途说一些只言片语,不足道,愿闻其详。”郭子林打开了话匣子:“自民国政府成立后,中国政治舞台上上主要有中国gmd和中国**两大派别。以孙中山为首的国民政府在中国**的帮助之下,实行‘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取得了北伐的胜利。孙中山逝世以后,gmd右派叛变了革命,他们选择了以蒋介石为代表的**派,公开否定先总理孙中山制定的三大政策,公然挥起了屠刀,大开杀戒,发动‘四.一二’**政变,数不清有多少与他们并肩战斗的**人惨死在他们的屠刀之下……”张英华听入迷了。郭子林继续说道:“从现实看,gmd管理的中国社会也确实不咋地,民不聊生,盗匪横行,社会上绝大多数的财富都集中在少数人手中,而广在民众却食不裹腹,衣不保暖,逃荒要饭,饿死的饿死,冻死的冻死,加之国力软弱,全国的军队都用来对付**领导的红军。多年的内战,内耗,使得国力软弱。在国际上毫无发言权。日本人又乘虚而入,占我东三省进而南下占领平津,日本人利用中国人的不团结,策动内蒙自治和华北五省自治,搞得中国四分五裂。日本人看样在不远的将来的将来,还要大举南下,企图亡我中国。”听着郭子林的讲话,令张英华热血沸腾,同时也心惊胆颤。他插话道:“如此一来,我中国就要亡国灭种了。”郭子林说:“对,这都是每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的警觉和本能反应,所以gmd所领导的政府是无力改造我们的中国的,因此这样的政府就必须tf,必须dd。”张英华点头称是,他问:“那么**有何主张呢?”郭子林接着说:“中国**的目标是tf人吃人的社会,建立由人民当家作主的政权,实行无产阶级专政,说得简单一些,它代表着最广在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他对张英华说:“老弟,你想想,如果我们的社会人不剥削人,人不压迫人,大家各尽所能,按劳分配,生活安定,相处和谐,那样的社会该是多么美好啊!而这正是中国**为之不懈奋斗的目标啊!”张英华说:“是啊,看来**的一些东西,确实能给中国带来光明和希望,不过**的力量相比现政府却是太弱小了,能成气候吗?能tf现政府吗?”郭子林从棉袍里拿出几本书,是毛泽东的《中国社会各阶级分析》、《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和《**abc》这几本小册子,交给张英华:“这几本书你有时间可以阅读一下,我相信你的思想会有一个根本的转变。”不知不觉雄鸡打鸣了,两人才熄灯躺下睡觉。 第二天,张英华又领着郭子林四处走了走,领他视察了他手下的那百把人的武装,郭子林赞嘆道:“老弟真是一条卧龙啊,手里拥有一只不大不小的武装,够威风。”张英英华把消灭土匪陈二板腰子的事讲给郭子林听,郭更惊:“古人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老弟年纪轻轻,就能干出惊天动地之事。”张英华道:“世道所逼,世道使然。”一晃三天过去了,通过和张英华的沟通交流和谈心,郭子林觉得张英华的内心深入已经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在思想上不敢说逐渐向党靠拢,最起码已倾向**了。临别时,郭子林对送别的张英华道:“我给你那几本小册子希望你能多看看,同时出多想想,多观察,这个世道究竟是不是那么一回事。” 宿迁城西南的河清巷,每到夜晚,家家妓院门前高挑红灯,稍大一点的妓院大门口还有雇来的家丁,专司迎来送往。有个有钱的嫖客来了,家丁就上前扶人一把,遇有坐轿子的,则帮忙掀开轿帘。行人进入,遇到嫖客因争风吃醋,打架闹事,家丁们负责平息、劝架、压制,因此这些家丁遇到有钱有势之人则点头哈腰,如遇到普通百姓则威风凛凛,不可一世。河清巷的阴暗拐角处则是野鸡(暗里买春女人)、暗娼的活动场所。不论老幼均涂脂抹粉,遇到男人总要拉一拉,拽一拽,骚首弄姿,挤眉弄眼。听说河清巷有名的妓院“醉月楼”来了一位扬州女子,绰号“赛嫦娥”年芳二八,风姿绰约,美若天仙,又弹得一手好古筝。宿迁城里大佬,阔少趋之若骛,“醉月楼”的门口又热闹起来,对于这些来送钱的主,门口家丁笑着脸、猫着腰,极力奉迎。这时门口又来一人,戴着墨镜,往里便闯,家丁见是生客,便拦住招唿:“这位爷,想到里面玩玩?给这位爷提个醒,这‘醉月楼’里可都是名妓,要发大银子的。”那人不屑朝家丁望了望,骂道:“妈的,狗眼看人低,大爷我有的是大洋。”说完捣出一把洋钱,朝家丁晃了晃。家丁看着那一把大洋,奴才相又露了出来:“这位爷,您别生气,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里面请。”说完又朝门里高喊:“又来一位贵客。”这人是谁?正是张英华的仇人——张苗田。这里要交待一下,过去张苗田为了要搞死张英华,夺下那几条好枪和地几匹快马,想拉起自己的杆子,自己好当上贼头,不惜和老贼头陈二板腰子订立生死状,从那里借来十条人枪,袭击张英华。他这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哪知平原打仗、骑马、速度极快,从而占尽优势。张苗田哪里能想到这些,结果,偷袭不成,反被人家骑马一冲,被打得七零八落,死伤近半。由于立有生死状,张苗田不敢随贼回窝。也不能回家,回家被贼抓到也是死。这小子脑子转得也挺快,乘贼不注意,熘之大吉。就朝宿迁县城逃来。到了运河东岸顺河集渡口,他把手中的那杆老套筒卖了,要人家三十块大洋,买枪之人见他孤身一人,蓬头垢面,便乘机敲他一笔,只出十块大洋,多一大子儿都不出,还要多喊几人来看枪。 第208页 买卖枪枝这玩艺,可不是卖青菜萝蔔满街喊,都是地下交易。张苗田明之对方是敲竹杆,也实在无法,只得小声说:“十块就十块,全当一根烧火棍。”那人给他十块袁大头,张苗田这才匆匆坐船渡过运河,来到宿迁城里。这傢伙在城里举目无亲,只能找一处最便宜的旅店住下,大概住有个把月,整日不苦钱不挣钱,却要天天吃饭,口袋里的大洋便少了几块。不得已,到炒货店批些炒熟的瓜子、花生,又批些纸包香菸,弄来两个筐子。这样一头挑些瓜子、花生,一头挑上香菸等物,在城里走街窜巷去卖,转了一天,晚上到小旅店,就着花生,时不时还要带来一包熏猪耳朵,喝酒。没卖完的香菸撕开就抽。俗语说:“做小生意,钱是省下来的,抠出来的。”因为小生意本身就赚不了几个钱,可这小子抽菸喝酒,出去卖了一天的钱,除下手中的菸酒,也就不剩下几个大子了。这日,他挑着挑子转到中山路警察局门口,见门上贴着一张告示,有些人围着看,他也来到告示前,放下挑子,挤入人群,只见告示上写着,因本警察局人手吃紧,报经上级批准,特招警员若干,有文化者优先。旁边有人议论:“当这玩艺好啊,最起码穿戴不愁了,还有住的地方,还发给薪水……”张苗田退出人群,想想自己的处境,不如当警察混口饭吃。他早早回到旅店,先把挑子货物便宜处理给别人,又到大街上的剃头挑子上理了发,到澡堂子洗了把澡,晚上早早上床,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便到警局报了名,照了像,接受一些训问后正式录用,三天后上班,张苗田又在小旅店中苦等了三天,到了第三日退了房,结了帐,到警察报到。先是训练。不过是军队训练那一套。只是稍微简单一些,立正、稍息、正步,敬礼。还练打枪。论打枪,这小子可是个好手,不久以前才卖了一只老套筒,他能不会玩枪吗?所以这些训练,教官稍加点拨,张苗田立马就懂,加上这小子又识俩字,这就引起上级的注意。分配工作时,别人站岗巡街,可这小了却分到了警局情报队,干起了情报员。张苗田新干上情报员,却是闲差,无事给长官端端茶、倒倒水,或者到市面上,酒肆茶楼,打听有什么人说政府的坏话,对政府不满的,打听到后到情报队汇报,平日里也无大事可做。有这么一天,张苗田正狗一般在大街上东闻闻西嗅嗅。他突然被情报队里叫去。情报队长说,据可靠情报,本县辖区靠近安徽泗县之龙河,埠子一带有**组织活动,命令他装扮成一名共党分子,设法打入共党内部,掌握情况。干“卧底”,这是极端危险的事儿,弄不好,会脑袋搬家。情报队上下谁都不愿意干,情报队就把这“美差”交给了这新来的张苗田。可张苗田却觉得这正是升官发财的好机会。共党分子是好装的吗? **地下组织相当严密,一般都是单线联繫,打进去绝非易事,但叛徒变化者都是有的。不久前,宿迁县西邻县睢宁,逮捕一**人,此人受zg徐州特委之命,到宿迁党组织传达一重要文件,人到睢宁城里,恰巧被一叛徒认了出来,此人不幸被捕,所带文件当即被搜了出来,睢宁县特务机关连夜突审,在敌人的严刑拷打下,此人做了软骨头,交待了所知道的一些事情。此案件迅速传到了宿迁县警察局情报队,情报队长命令张苗田冒充那个软骨头和宿迁县**的地下组织接头联繫。张苗田来到龙河集迅速和**组织取得了联繫,接头暗号不假,所带文件也是真的,当地**组织并没有怀疑张苗田本人,党组织于是召集主要负责责人来传达这份文件,结果被敌人一网打尽。主要负责人马书记因起身反抗,被敌人当场枪杀。剩余之人即刻被押往宿迁县城,在监狱中,这几个**面对敌人的严刑拷打坚贞不屈,大义凛然,敌人实在问不出什么,便枪毙了事,于是出现了前面文中在东大街游街示众的一幕。张苗田因为破获共党地下组织有功,得一笔赏银,又被提升为情报队副队长,有个熟知内幕的《宿迁民报》记者,出于对**的同情和对“卧底”张苗田的痛恨,便登报刊载,顺便把“卧底”张苗田的名字也抖了出来。那位记者因此被关进了监狱,后经家人出面作保,交了保金,费了一番周折才获释。 小人得势张牙舞爪。张苗田做了官,有了钱,便下馆子,逛窑子。这不,听说“醉月楼”来了当红名妓“赛嫦娥”心中痒痒,进了“醉月楼”。老鸨迎了过来:“这位爷,我这里漂亮姑娘多的是,您看中了哪一位,我给您叫去?”张苗田说:“你这‘醉月楼’来了杨州名妓‘赛嫦娥’我要会上一会。”老鸨面露难色说:“‘赛嫦娥’会的客人已经排满了,再说了,这位姑娘可不是随便陪人的,听她演奏古筝,一个时辰二十大洋;要她陪一晚上,半根金条。”张苗田捣出所有大洋,放在桌子上,说:“去叫‘赛嫦娥’陪我两个时辰。”老鸨道:“就是半个时辰也不行,今晚‘赛嫦娥’有客人。”张苗田一听来了气:“***,有什么客人,老子就不是客人了?”说着就往楼上闯,老鸨阻挡不住,招手把门外的几个家丁叫来,围住张苗田不让其上楼,张苗田顺着把腰里的短枪捣了出来,骂道:“妈的,谁敢跟随老子动粗?”老鸨和家丁吓呆了,那些女子吓得尖叫往屋里跑。张苗田蹬蹬上了楼梯,轻脚来到‘赛嫦娥’的门前,门紧关着,里面传来悠扬的古筝声,一曲《广陵散》把家乡扬州的韵致给弹了出来。听筝之人仿佛看到了隋炀帝下扬州那宏大的场面:众多的官船在运河上飘浮,官船上的美女轻舒广袖,翩翩起舞;仿佛又看到了叟西湖中的五亭和难得一见飘着幽香的昙花。张苗田哪能听懂这些高雅之音,他只竖起耳听了一会,便“咣”的一声喘开了门,古筝之音嘎然而止。‘赛嫦娥’抚筝而坐,旁边一男从对张苗田怒目而视,“啊?”张苗田不看不知道,一看这男人那冷汗便从脑门上冒了出来。这男人是他的顶头上司,宿迁县警察局局长。警察局长开口了:“怎么?升官了,发财了,就这样的毫无礼貌,不打招唿就把门踹开了,这里也是你来的地方?给我滚!”“是,是,小的真不知道局长大此。”边说边后退,轻轻带上了门,出了‘赛嫦娥’的门才敢擦脑门上的冷汗,真***晦气,本来心情很好的,想好好放松一把,没想到让局长搅了局,这下完了,把局长也给得罪了,他走出“醉月楼”如丧家之犬。“醉月楼”的老鸨和家丁都在旁边看他的笑话。 第209页 得罪了上司,能有好果子吃吗?张苗田在情报队象蜇伏的蛇,慢慢等待时机。他早已听说父亲被张英华处决,陈二板腰子众贼也被张英华根除。他一方面感到庆幸的是无人再找他麻烦,寻他算帐了,因为张英华除掉了陈二板腰子,从此没有人跟随他算旧帐了。另一方面杀父仇人张英华已经做大,要人有人,要枪有枪,只可惜自己却无能力找张英华报仇。他发狠道:“***,张英华,你等着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再说张英华自从跟老同学郭子林长谈以后,又仔细地把郭子林借给他的那几本小册子读完。他认为书中所讲述确有道理,符合中国实际。他想再找郭子林谈谈心,于是独自来到宿迁城里,到“三和洋布店”找到郭子林,两位老同学又是一番畅谈。张英华打心里想加入**,就向郭子林提出了这一要求。郭子林当他的入党介绍人,填好相应的手绪,就在“三和洋布店”里,面对挂在墙上的那绣有锤子、镰刀的红旗,张英华庄严宣誓,成为一名中国**员。郭子林非常高兴,党组织不仅从此有了张英华这样一个党员,而且拥有党领导下的一支武装。入党宣誓过后,郭子林对张英华又谈了很多。他说:“由于以蒋介石为首的gmd反动政府,始终奉行‘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动政策,面对日本帝国主义的咄咄逼人的侵华态势和全国人民高涨的抗日救国热情于不顾,调动精锐的中央军和张学良的东北军加上杨虎诚的西北军几十万人马加紧围剿西北红军,而张、杨二位将军由于受到我红军抗日救国的爱国主张的影响,加之蒋介石排挤张、杨二位将军所领导的所谓杂牌军,忘图借红军之手剪除异己。陕北我红军已与张、杨二位将军达成秘密停火协议。目前,党中央交给我们的任务时巩固组织、积蓄力量,准备应付全国形势的大变化。”郭子林交待:“宿迁的党组织已经恢復,已经成立zg宿迁县委,县委书记马林是你们县东大兴集人。马林书记也是我们徐州六师的校友,比我们高几届。你的组织关系将转交给zg宿迁县委。请你回去之后,即和马林书记联繫,记住我们的活动目前还不能公开,一切还处于地下。”张英华问道:“那你呢?”郭子林道:“我来宿迁县委是奉命帮助重新组建和恢復当地党的组织,任务完成后,恐怕要调回徐州,至于这个‘三和洋布店’以后可作为你们宿迁党组织在城里的联络点。” 正文 第六章(上)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0 本章字数:3804 第六章(上) 来龙乡公所向宿迁警察局报告,顺便把死尸运回到宿迁城里。张苗田被乱枪击伤了左臂,也狼狈撤回到宿迁来到县南郊美国教会开办的仁济医院里做了手术,取出了子弹。伤口并无大碍,没有伤着骨头,这小子也算拣了一条命,请医院大夫包扎了一下,就到警察局去述职汇报。 张英华回到黄泥圩后,就带着几个贴身随从,赶到大兴集东的兵马庄见到马林书记,马林书记上前紧握住张英华的手,高兴地说:“英华同志,久闻你的大名,你消灭了土匪陈二板腰子,为地方百姓除了一害,真是可喜可贺啊!”他又对张英华说:“你的组织关系已转到这里,祝贺你成为我们新的同志。”张英华道:“愿听从组织的安排。”马林书记笑着说;“作为新同志,马上要求安排工作,难能可贵啊!那好吧。”马林书记交待:“目前,最要紧的是发动群众,起来和地主进行斗争,减租减息,把人心拢在我们这一边。这样吧,你先在这里呆几天,先了解一下情况。”张英华在兵马庄住了下来,了解了一些情况。马林书记的家就住在兵马庄,家中有良田六七百亩,为大兴集一带有名的地主家庭,家中兄弟二人,马林书记为老二,老大也是一名**员,是前任宿迁县委书记,是一位入党较早的老党员,同时也是其弟马林书记的入党介绍人。他受党的派遣,一直在县西南远乡的龙河集、埠子集一带活动,秘密发展党的组织。半年前,由于党内出现叛徒,致使宿迁gmd特务也就是张苗田乘虚而入,冒充党的联络员,从而被宿迁gmd一网打尽,在战斗中老大当场壮烈牺牲。这才有徐州特委命令郭子林来到宿迁帮助建立党组织之事。 马林书记在开展与地主斗争的工作中为了服众,先从自家开刀,他把家中良田无偿分给原先的佃户、庄人耕种,且秋后绝不收一粒租,一颗粮。为了让广大佃农放心,他不顾老父亲的强烈反对,从家中找出地契,当众烧毁,广大佃农欢欣鼓舞,马父却气得七窍生烟:古往今来,种人地交给租,天经地义。祖宗辛苦留下的祖业田产难道让你不孝子孙败兴的吗?他领着家人到田里查看,威胁佃户:“马林说的统统不算数,谁租我的地,秋收后还要如数交给我租子。哪个不交就给我退地走人。”眼看到了春播时节,弄得那些佃户种也不是,不种也不是,错过了时节,田地就要撂荒,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佃户们纷纷找马林书记,马林书记把这些人召集起来,拉来老父,当众批斗老父,说老父为富不仁,并当众对佃户保证:“此家由我做主,你们大家赶快回去春播春种,我说话算话。”这样众佃户才敢回去农忙。马林书记又带着看家护院的几条人枪,到兵马庄周围的大小地主家,动员这些地主们减租减息,以改善佃户们的生活,减轻他们的负担,不然就发动广大佃户抗租。兵马庄周围那些视粮如命的大小地方对马林书记恨之入骨。 第210页 马林书记把自己家的几百亩良田无偿分给庄人的精神,单从这一点来看,张英华对马书记就很佩服:这是何等胸怀,而只有**人才能做得到。他请示马林书记,家中只有夫妻二人,要那么多土地干什么,准备回去后,也效法马林书记,把自己家中的几百亩土地也无偿分给穷人,马书记对他说:“英华同志,你家早已减租减息了,据我了解,你们对佃户庄人很好,我建议,暂时不要分,以后党要发展,我们需要钱物支持革命,支持党的事业。你回家之后,要动员和影响黄泥圩周围的地方老财要少收些租子,少剥削穷人,在这个世界,穷人也是人,也和富人一样,享有生活的权力,凭什么有钱人吃大鱼大肉,穿金戴银,住的是瓦屋楼台,偏偏穷人吃糠咽菜,衣不遮体,住茅草棚子呢?这就是社会不公,政府的反动所致。” 张英华从兵马庄回来,着手对周围地方开展工作。以黄泥圩为中心,由近及远,找地主们谈话,要求对他们的佃户庄人实行减租减息。有些地主碍于情面或感受到张英华的压力,答应逐步减租减息,因为张英华那百把人的武装乡勇,是他们地方上的保护神,大小匪贼不敢对他们轻举妄动。有些地主阳奉阴违,嘴上说减,就是没有实际行动。少数地主顽固不化,拒不减租减息。对于那些顽固不化或阳奉阴违的地主,张英华利用手中的武装到秋收交租时,派武装乡勇到各个地主家监管,强行减租减息。这样一来,不法地主和张英华之间严重对立起来。不单是张英华家乡附近出现这种情况,兵马庄马林书记领导的减租减息运动也遭到恶霸地主们的强烈反对。如此严峻的对抗,先在兵马庄一带爆发。声势浩大的减租减息运动已经使恶霸地主感受到了威胁。兵马庄周围的地主联合起来,勾结当地大刀会组织加上地主们手中的一些私人武装,密谋偷袭兵马庄,杀掉马林书记。马书记事先得到消息,派人去张英华处要张英华带领武装前来支援,张英华接到命令后,赶快带领队伍赶到兵马庄。等张英华带领百十号乡勇气喘嘘嘘赶了几十里路到兵马庄时,马林书记率领众多乡亲已经和地主武装打了起来。反动大刀会凭藉人多势众,已发起数次沖峰,马书记掌握的枪少,而大刀会口吞符咒之后,口念“刀枪不入”坦胸露乳,个个举着明亮的大刀片向兵马庄勐冲,眼看就要冲进庄内,情形十分危急。张英华当即下令,一部分乡勇冲进庄内与马林书记会合,保护马林书记。自己带领部分乡勇绕到反动武装背后,对着大刀会的屁股勐烈射击,大刀会和地主武装突然背后遭到攻击,瘁不及防,倾刻逃散。张英华带队冲进了兵马庄和马书记汇合,马林书记握着张英华的手说:“英华同志,幸亏你来得及时,再迟来一点,你恐怕就见不到我了。”他继续对张英华说:“早晚要打这一仗,这一仗打得好,我们可以乘机没收那些叛乱地主的土地,分给穷苦人,并委派我们的政权实行武装割据。” 这样一来,以马林书记为首的zg宿迁党组织虽然没有公开,但已经明显暴露。那些土地尽被分光的地主们失去了土地,也失去了他们的命根子,他们纷纷聚集到了宿迁城里状告马林通共,说马林就是**,自己的土地都被马林共产了。兵马庄的暴乱震惊了gmd宿迁县部。不是说宿迁县广大地区已无**存在了吗?兵马庄的事件明显就是在**领导下干的,而且一下子冒出很多武装,好像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县城东乡的政权已落入**手中,这还了得,gmd宿迁县党部请求上级,速调军队进行剿灭,gmd淮阴行署接到宿迁县党部报告,就派一个保安团,取道宿迁、泗阳交界的洋河镇进驻宿迁,配合那些地主们组织的还乡团、铲共团渡过运河,向运东兵马庄杀来。 马林书记在兵马庄的行动牵一髮而动全局。宿迁县委的上级机关zg徐州特委已经知晓,敌人准备兇残报復的情报已由zg地下组织在各地的内线交到徐州特委手中,zg徐州特委经过分析认为,鑑于我方力量异常弱小,对敌人的公开对抗还不到时候,因此派出情报员找到兵马庄的马林书记,指示他们适时撤出兵马庄,迅速转入下,以减小不必要的损失。马林书记本来准备把张英华的武装调来和敌人周旋,可上级命令已到,必须遵守。他放弃原来计划,带领骨干人员和积极分子,待安置好家庭各方面事情之后,撤到县东北北乡与没有暴露身份的张英华会合。 gmd保安团在地主返乡团、铲共团的带领下进入兵马庄,地主又收回了自己的土地,逮捕了一些不想撤走的佃户、庄人中的一些积极分子,刀砍、枪毙、活埋,兵马庄一带陷入了腥风血雨之中。 马林书记一行只得在张英华的黄泥圩一带从事地下活动,一切活动经费全由张英华提供。而敌人在兵马庄没有抓到马林书记,就在宿迁城东各乡张贴告示,悬赏捉拿共匪头子马林。告示上说:“谁能活捉马林者赏大洋一千,打死者赏五百。”为了捉拿马林,gmd重点向宿迁运东各乡派出特务,配合保安团及地主武装还乡团、铲共团挨家挨户进行地毯式搜查,企图把**组织完全挤出宿迁城乡。马林书记一行在张英华家也不好久呆,只好隐藏在漫天野湖、荒草丛中。乱岗坟地,就是他们的家。吃饭由张英华派人秘密送去,开会等活动只能在野外,真是艰苦到了极点。 第211页 gmd宿迁县党部为了抓捕马林,彻底剷除**组织,命令宿迁警察局调派得力人手充实到县东各乡的乡公所中,情报队副队长张苗田也因和警察局长不和被列入下调人员之中,张苗田主动要求到黄泥圩一带侦查。可他带领的几个武装特务,却不敢深入到黄泥圩附近活动,害怕张英华捉他。于是只得在离黄泥圩以西的二十里地的王大沟驻了下来。每日带着手下的几个小特务,打扮成货郎挑子、拾大粪的、要饭的到黄泥圩周围打探,苦苦查找个把月也无消息。一次、两次乡邻们没太在意,可是时间长了,这几个陌生人老在转悠,引起了人们的警惕。有人就到黄泥圩找张英华报告。尤其是有一个乡亲,原来能认识张苗田。多少年不见,张苗田装成讨荒要饭的,尽管脸上抹得脏兮兮的,还是被那个老乡认出。那位乡亲跑到黄泥圩报告张英华:“炮包爷,我今天看到一个讨荒要饭的,看其模样很象是失踪多年的张苗田。”乡亲们的报告引起张英华的高度警觉。他马上命人去转告马林书记,要他们暂时到黄泥圩自己的家中隐蔽。去转告的人走后,他来回踱着脚步,一个计策在他的脑中出现:“好一个张苗田送上门来了,岂能让你痛快地再回宿迁城里?”他叫来随从向他如此这般,交待了一番。随从领命而去。晚上,马林书记一行人秘密来到黄泥圩张英华家中,马书记提醒张英华说:“英华同志,你也要小心,我们目前也只有靠你这棵大树了。”张英华道:“请马书记放心,我不但要保护好你们,还要想法惩治一下这帮特务。” 正文 第六章(下)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1 本章字数:4878 第二天中午,随从来报告,那几个陌生的面孔又出现在附近庄子中向庄人问这问那,张英华对随从说:“按计行事。”那人领命而去。那几个陌生人正分散在一处庄子中间问东问西,村民们也爱理不理地搭腔。突然庄子中有人喊:“贼架人啦,打贼啊。”好像有命令一般,村民们听到喊声都各自奔出家们,各持刷把、扫帚、扬场杴,向那几个陌生人分别奔跑过去。见到陌生人就打,边打边喊:“打死你这个恶贼。”张英华手下一些持枪的乡勇,也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也持枪分头向那几个陌生人奔来。起初,那几个陌生人还用手挡了一阵,发觉对方下手太狠,又见有人持枪向他们奔来,顿时凶相毕露,抽出身上的短枪,边逃边打。众人紧追不捨,在开枪对射中,一个陌生人刚跑出村口即被乡勇开枪打死,倒毙在村外一小沟旁。另外几人腿快,可是有张苗田的肩部还是被打伤了。几名特务落荒而逃。有人向黄泥圩张英华报告后,说陌生人中被击毙一人,其余逃跑,张英华说:“好!”即刻命人速到gmd来龙镇乡公所报告,就说击毙一疑似共党人员,要求派员来验尸,好领赏。来龙镇乡公所听见来人报告击毙共党人员,喜出望外,乡公所所长亲自领人来到该庄查看,远远看去村头沟边早已围了许多人。乡公所的人来到近旁,分开众人,翻看死尸,地下流了一滩污血,死尸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身上被人扔了很多土块,那是愤怒的众人顺手砸的。乡公所中有人认得这具死尸:这不是驻在王大沟的其中一个警察局的人吗?张英华也带人赶了过来,对乡公所所长说:“所长大人,我等乡民同仇敌忾,击毙共产人员,你看该怎么样请功、领赏呢?”那所长正要表扬几句,乡公所人员走到所长旁,对着所长的耳朵说了几句,所长脸色顿时大变,只得对张英华说:“需查明身份,需查明身份。”那具死尸被粗麻绳捆住,乡公所人员借来一根大扁担插在绳下,几个人抬起死尸,随所长赶回来龙镇乡公所。张英华对着那群人喊:“所长大人,如确是共产人员,分下赏钱,可别忘了我们啊!” 张英华回到黄泥圩,把事情跟马林书记一说,众人纷纷大笑,这下,我们就可以过一段安全的日子了。 来龙乡公所向宿迁警察局报告,顺便把死尸运回到宿迁城里。张苗田被乱枪击伤了左臂,也狼狈撤回到宿迁来到县南郊美国教会开办的仁济医院里做了手术,取出了子弹。伤口并无大碍,没有伤着骨头,这小子也算拣了一条命,请医院大夫包扎了一下,就到警察局去述职汇报。乡公所已把死尸运到了警察局里,警察局长只得安慰张苗田几句:“张队长,忠勇可嘉,不愧党国的栋樑。”张苗田请求局长,要带一队人马去给死去的兄弟报仇,他发狠道:“这张烧包实在可恶,连党国人员都敢杀,真是反了!”警察局长对张苗田说:“张队长,这都怨你做事不小心,我就是给你人马去找张烧包算帐,请问,你有什么理由找人家?是因为人家击毙了共党嫌疑分子?那岂不是自打耳光。”张苗田说:“那这事就算了?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警察局长说:“不咽又能咋的,听说那张烧包可是东北远乡响噹噹的人物,他跺跺脚,东北远乡一带可要颤一颤啊!我们去报復,那是师出无名,一旦弄出个什么乱子来,说不定人家往上一告,你的脑袋搬家,我的乌纱帽也不保。这事需从长计议,死亡人员该抚恤的抚恤。”他命令张苗田:“伤好后还要回王大沟,密切注视张烧包的举动。”张苗田“是”的一声后,退出了局长办公室。张苗田伤好后,又回到了王大沟。本来按照上面的命令,这张苗田应该驻到来龙乡公所,为什么偏偏仍要住在王大沟呢?这还得讲上几句。宿迁县在地理位置上处在苏北的徐州和海州(连云港)两大城市中间。海州是个港口城市,为了便于和内地联繫,当时的gmd政府曾有一个大规模的修路规划,即在河南郑州和海州之间近千里之地规划修一条公路,名曰海郑公路。宿迁至海州这一段,特别是宿迁至沭阳这段,路基已修好。但民国时期战乱不断,有谁还有心修路。宿迁至沭阳这一段,简单铺上些土,勉强走人、走车。人们习惯上把这一段也叫海郑公路。王大沟在海郑公路边上,离宿迁县城有五六十里路,离沭阳县城也大约有五十六里路,交通便利,可控制海郑公路。再者,从王大沟向南通过新庄乡、大兴集西可达宿迁东南各地;往北,过侍岭可达邵店、新安镇及至鲁南,故王大沟虽不起眼,却是咽喉之地。gmd宿迁县党部于是命令来龙乡公所在此设一检查站,常驻几个武装警察,由来龙乡公所分配。张苗田到后嫌这些警察碍眼,就把他们调回来龙乡公所,有自己带来的几个特务把守。俗语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要他们深入黄泥圩附近,搜查**,这几个特务就是打死他们,也不敢去了。张苗田和几个特务整日喝酒赌钱,很快发现靠他们那点差事薪水根本不够花的。这不是在宿迁城里,做生意的人多,随便想个法子敲诈一点,也能给个烟钱,酒钱。王大沟这老八乡里,鸟都不愿在此拉屎,哪来的灵便钱花?偶而来一些过路小商贩,能捋下几个铜板,也只能是杯水车薪。有些大的商贩,也都有些来头,根本不敢敲诈,还得点头哈腰。这些大商贩,城里一般都有后台,是不能随便乱来的。几个特务穷得丁当响,便掇动张苗田:“队长,弟兄们在这里是受了洋罪了,能不能想点办法让弟兄们弄两个瓜桃李枣钱花花?”张苗田也感到最近手头吃紧,但苦于没有发财的机会,就对手下说:“蹩在这鬼地方能有什么弄钱的办法?大家有什么办法不妨露露。” 第212页 到底是干特务工作的,消息灵通,其中有一个特务说:“办法倒有一个,却不知道张队长你敢不敢干?”张苗田一听,过去的贼气就上来了:“这天下还没有我张苗田不敢干的事。快说。”那个特务道:“张队长可听说,这南边运河边上有个刘老涧在造船闸?”张苗田说:“刘老涧离这里七八十里地,那里造船闸跟我们要弄两个钱花花有何关系?”那个特务说:“你且听我把话说完,我就是刘老涧那地方人。这京杭大运河到了刘老涧那一段,水中流速极大,而且还是个拐弯口,船只到了那个地方极易出事。凡运河上船只到刘老涧那一段就如同到了鬼门关,都极度紧张,可是还不时有船毁人亡的事情发生。任何南来北往的船只还没有到刘老涧先得停下船,在船头杀公鸡、放鞭炮,祭祀河神,保佑平安。有的船只却还是出事,因此上面准备在刘老涧造一船闸,用绞关钢索把下水头的船拉上去,把上水头的船送下来,可是这船闸总是造不起来。”张苗田和几个特务像听书一样,张苗田问:“为啥总造不起来呢?”那个特务接着往下说:“是因为水中的闸基础总是立不起来。大石头往下一抛,就被水流沖得挪了位,那造闸的老闆想尽各种办法就是不起多大作用。实在没有办法了,就找来一个风水先生给看看,风水先生顺着运河边来回查看一翻,对造闸的老闆说,往上挪动二十丈之地,同时在开工之前还要祭祀河神一番。造闸老闆对风水先生说开工之前祭祀过了。风水先生问怎么祭法?造闸老闆说,猪头三牲,公鸡、鲤鱼都有啊!风水先生摇头,说道:‘做这么大的事情,在河中动土挖泥等于是挖河神身上的肉,要想河神原谅,祭祀不但要猪头三牲,行大礼,还要有人牲,就是找一女童,活生生投入河中。’造闸老闆嘆道:‘猪头三牲都好办,这活生生的女童上哪找?谁家的女孩子愿意生溺河中?’可是工期催得紧,而基础迟迟建不起来。于是造闸老闆愿意出大价钱私下里买一女童,可有价无市,至今还没有找到女童。” 列位不知那风水先生要造闸老闆在离原地二十丈开外建闸,是因为那个河段水流较缓,便于扎根,至于猪头三牲用活人祭祀那都是骗人的鬼话,是风水先生想的歪点子,弄得耸人听闻,故弄玄虚,想多要几个赏钱罢了,可是那个造闸老闆偏偏就信这一套。 那个特务讲到这里,张苗田才听明白,绑架人家女童去做活人祭换钱。这傢伙心想:绑人架人,以前老子不是没有干过。他对特务们说:“这倒是一个发财的好办法,等几天,试试看。” 海郑公路上行人稀少,就是大白天,也难得望见几个人影。驻王大沟的几个特务,闲着无聊,都聚在屋里撂骰子赌钱。几个刻有数字的小方块握在手中晃了又晃,咣当往碗中一放,几个小方块顿时在碗中滴熘熘地转。几个特务瞪大眼睛,往碗中的骰子望。待转动的骰子停了下来,有人哈哈大笑那是赢钱了;有人哭丧着脸,那就是输家了。张苗田出来撒尿,眼睛不经意地朝西望去,只见一老汉挑着两只柳条编大筐,自西向东顺着海郑公路走来。老汉走到近前,被张苗田拦了下来,问那老汉:“喂,干什么的,检查。”那老汉有七十来岁,穿着长破棉袍子,肩膀上、袖口上,露出了破棉絮。头戴一顶破棉帽,脚上套着一双旧毛翁子(旧时苏北穷人穿的一种鞋,底用木头刻成,帮子用秋后的干芦苇花用草绳穿编而成,有一定的防寒性)走起路来“哌嗒、哌嗒”的响。两只筐子中放些碗筷、破被、破衣服。老汉见有人拦住,张着笑脸道:“老总,俺是要饭的。”说着话,嘴下发白鬍子一颤颤的,张苗田围着老汉转了一圈:“要饭的,走官道能要着饭吗?”老汉又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答:“老总啊,俺是邳县人,家中人都出来逃荒了,俺带着小孙女讨饭到了宿北,听说张大善人家办有粥厂,俺就一路过来了,煳弄一阵子,只要不死,春播时还得回去。”不提张大善人也就罢了,这老汉提起张大善人,张苗田这傢伙火气上来了,嘴上小声骂:“妈的,又是张大善人。”他围着老汉的两只筐转,问老汉:“你的小孙女呢?”那老汉掀开一只筐上面的破被子,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蜷在筐中的破衣堆里睡得正香,小脸蛋红扑扑的,全然不知遇到了一帮恶人。屋中几个赌钱的特务围上来,张苗田朝几个特务挤了挤眼,说:“此地离张大善人家还有二三十里路,看你走得挺辛苦的,不如在我们这里住一宿,明天一早赶路也不迟。”几个特务不由分说,争着挑起柳筐对老汉说:“是啊,是啊,明天早走也不迟嘛?”老汉脚穿着笨重的毛翁子“哌嗒哌嗒”在后面追,嘴里喊:“我的筐子,我的筐子。”几个特务头也不回:“谁要你的破筐子。”晚上饭时,老汉端着特务未吃完的剩饭,吃了几口,又给孙女餵了几口。吃过后,蹲在墙拐角搂着筐中的小孙女惊慌失措,忐忑不安。 在里屋几个特务围着张苗田小声说:“队长,财神爷上门了。”张苗田对着这几个特务又小声说了一番。半夜里,几个特备来到老汉跟前,对老汉说:“起来,送你上路了。”老汉并没有睡,他死死地抱紧孙女,害怕地说:“老总啊,这深更半夜的我们上哪路啊?”张苗田示意一个特务夺下老汉的孙女,老汉不给,苦苦哀求,张苗田说:“我替你抱着,免得你受累。”特务把老汉勐一搡,抢到了老汉的小孙女,交给张苗田,小女孩吓得直哭喊:爷爷,爷爷,我要爷爷。”老汉被连拖带拽被带出了门,张苗田怕小女孩哭喊,就把她腿脚捆住,嘴上塞了块布,扔在床上,出了门。门外老汉不停地怒骂:“你们这些狗杂种,老天灭不尽的狗东西,欺负我们老小遭天打五雷轰!”一个特务扬起一把铁杴,朝老汉的头砸了下去,老汉不吱声了,被特务们拖进一块野草地里,张苗田命令特务挖一个土坑,把老汉埋了进去。 第213页 这几个恶人埋完了逃荒老汉,张苗田和那个家住刘老涧的特务带着那个小女孩连夜赶往刘老涧,天还没亮,就到了那个特务家中,把小女孩藏好后,又弄了些饭吃。天色已大亮,张苗田带着那个特务来到造闸工地,找到造闸的老闆,称有一女孩要卖。造闸老闆正因为找不到一个小女孩而发愁,见有人来卖,表示要看一看,张苗田示意特务回家把小女孩抱来,让造闸老闆过目。不大会功夫,那特务扛来一口袋,把口袋打开,那个嘴被堵上的小女孩惊恐地看着这帮人,造闸老闆对张苗田说:“开个价吧。”张苗田开口要五百大洋,造闸老闆还价二百,经过双方讨价还价,最后以三百现大洋成交,张苗田和那特务拿到钱,匆匆赶回了王大沟。后来听到过工现场的人描述,那个逃荒要饭老汉的小孙女,被人哄着,又有好饭好菜吃之,有时也不哭了,开工那天。那小女孩穿着新衣裳,梳洗打扮过后,后背上绑了块石头被沉入河底。抛下去做闸基的石头没有被水沖走,刘老涧老闸就这样建立起来了。 张苗田残害两条命换来的三百大洋除每个特务一个分五十块,余下那一百大洋,张苗田自己独吞了。 正文 第七章(上)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1 本章字数:3992 第七章 (引子)张苗田心中一惊:你能认得我。这贼人最怕让你认出来,他顺手抄起一把洋杴,把那新娘子托起扛在肩上,他要把这新娘子给活埋了。边走边说:“我叫你能认得我,我叫你能认得我!”他找了块地方,用洋杴挖了一个坑,刚好能躺下一人,他叫那新娘子:“给我躺下去!”生不如死的新娘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不如一死了之。她满眼泪水,愤怒地望了望张苗田,满怀怨恨地躺倒在土坑里,任凭恶人张苗田把那一杴杴土倒在自己的脸上、身上…… 山高皇帝远,爹娘管不着。张苗田在王大沟拾起老本行,干起恶贼的勾当。在王大沟南边离王大沟约六七里之地,有个庄子叫石家洼庄,庄上有一户人家最近要娶新媳妇。据说这还没有过门的新媳妇长得漂亮,可因为还没有嫁到婆家,因此谁也没有见过。张苗田动起了歪心眼,他打听到了家洼庄那户人家娶亲的日期和新娘子娘家所住的庄子。正日子那天,新娘坐着花轿,前面吹鼓手吹着喜庆的曲子,热热闹闹离别娘家朝夫家赶去。正走在半道上,突然冒出一伙蒙面贼人,各持短枪,从花轿中抢出新娘便跑,众人都见这伙贼人个个手中有傢伙,哪敢追呀,眼睁睁看着新娘子被蒙面人架走了。娘家失去了女儿,婆家空欢喜一场,又是一起人间悲剧。抢新娘的那些蒙面人正是张苗田和特务们干的。张苗田不花钱白捡了人家一个新娘子。晚上张苗田喝醉了酒,他见那新娘穿一身红:红袄、红裤、红鞋。虽然新娘眼含泪水,可掩示不住那漂亮的面容。张苗田关上屋门,就要动手去解新娘的衣服,新娘哭求:“你饶了我吧。”张苗田狞笑着说:“做谁的新娘子不行,你跟了我,吃香喝辣不比嫁给那家穷鬼强嘛?”硬把新娘子给**了。那新娘子被囚禁在王大沟好几个月,张苗田玩腻了,就对新娘子稍微放松了戒备。一日,张苗田彻夜未归,第二天大清早上大雾了,四周雾气瀰漫,对面看不清人。新娘子受尽侮辱,但她始终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她依旧穿上那红袄、红裤、红鞋。她乘几个特务不注意,偷跑了出来,也许是太紧张,也许是雾太大了,她迷路了。她跑啊跑啊,等太阳出来了,雾气消散了,她仍在王大沟附近转悠,被特务们发现,被带了回来。张苗田赶到,特务们把新娘逃跑的的事跟张苗田报告,张苗田气唿唿地到新娘面前,抬手就朝新娘的脸上重重打了两耳光,嘴里还骂:“不识好歹的骚娘们还敢逃!”新娘被打得嘴角流血,头晕眼花,双目紧闭,躺在地上。她心里明白,忿忿地说:“我认得你的面孔,我能出去就找人来报仇。”张苗田心中一惊:你能认得我。这贼人最怕让你认出来,他顺手抄起一把洋杴,把那新娘子托起扛在肩上,他要把这新娘子给活埋了。边走边说:“我叫你能认得我,我叫你能认得我!”他找了块地方,用洋杴挖了一个坑,刚好能躺下一人,他叫那新娘子:“给我躺下去!”生不如死的新娘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不如一死了之。她满眼泪水,愤怒地望了望张苗田,满怀怨恨地躺倒在土坑里,任凭恶人张苗田把那一杴杴土倒在自己的脸上、身上…… 前面书中提到,张英华的亲生父亲吴蒙明一家遭难之后,师哥邵殿堂落草为寇。杀富济贫,纪律严明,从不动百姓一草一木,被逼无奈的穷人多来投靠,队伍渐渐发展壮大,虽然宿迁官府多次清剿,每次均以失败告终。邵殿堂以骆马湖为中心,在远到邳县、睢宁的方圆百十里的广大地域,与敌人周旋,遇到敌人多时,队伍就散入湖中化整为零,叫敌人象拳头打在棉花上。找不着人,干着急,使不上劲。而等敌人小股活动时,突然聚集人马,围而歼之。而官府最大的一次清剿是宿迁、邳县、睢宁三县敌人同时出动,企图一举剿灭邵殿堂。邵殿堂依然使用老办法:化整为零。大部武装散入民间隐藏,只带领少数百把人的精干力量和敌人打游击。那一断时间相当艰苦,有时一夜要数次移动营地。有一次队伍实在太累,手下要求休息一下,邵殿堂考虑了一下,心想:手下弟兄跟着他又累又饿又困,精神一味地绷紧,军心有可能涣散。他就命令部队歇一歇。由于太累,队伍倒地而眠,邵殿堂也睡着了。这时敌人摸了上来,刺死哨兵,又连续刺死了几十人,邵殿堂听到手下痛苦的喊叫,勐然睁眼敌人就要到了眼前,他率残部队伍拼死冲出重围。事后整顿人马,伤亡不小,他把人马又重新聚集起来,规定遇到敌人一班,一排人马坚决予以消灭,一连人马连机消灭,这样一小股敌人相继被歼。敌人再也不敢小股活动了,大队人马唿啦过来,唿啦过去,从而给邵殿堂武装留下极大的活动空间和迴旋余地。敌人的哨兵不知不觉就失踪了,搅得敌人连放哨都不敢,敌人折腾了数月,浪费不少的钱财宿迁邳县睢宁三县财政紧张,政府人员工资都发不出去,不得不各自收兵回城。骆马湖一带广大地区照样还是邵殿堂的天下,有钱人照样还得给邵殿堂纳钱纳粮。仇发家眼看着邵殿堂唿风唤雨,心里不是滋味,后悔不该当初往外撵邵殿堂,仇发家就对父母说,自己想厚着脸皮找邵殿堂,到他那里混口饭吃,可父母坚决不答应。仇父说:“他邵殿堂不管怎样发达,春风得意,可终究是个贼人,自古以来,当贼人有什么好结果?宋朝梁山一百零八将,哪一个没有本领,轰轰烈烈,到最后不也落个死的死,亡的亡,身败名裂的下场吗?” 第214页 可说归说,儿子不能没有事干哪。仇母对仇父说:“不如让发家去找他的舅舅,到宿迁城里谋份差事,将来或许能混得一官半职出人头地,这也是我们仇家光宗耀祖一件事啊。”于是仇发家找到舅舅大讼师钱子行,说明了来意,钱子行说:“好,外甥能跟随那贼人穷鬼割袍断义,说明能认清形势。我这里正好缺人手,就跟我干吧,学学怎样替人打官司,这里边的奥秘多得很哪,将来如果跟我学成了,当一名宿迁城里有名的大讼师,还愁不能富贵吗?还愁不能出人头地吗?”仇发家跟着舅舅干了起来,渐渐地歪门斜道、如何捞钱的本领确实学了不少。 宿迁县城东南,运河边上的东关口码头是一块肥得流油的宝地。自隋唐开凿这京杭大运河以来,尤其是明清两朝,江南富庶之地的粮食、绸缎、瓷器都要靠这运河北上运到京城,加上民间货物运输的往来,官船民船停靠到了宿迁,都要在这东关口码头歇歇脚,补充些油盐酱醋生活必须品。来往宿迁的物资也都须在东关码头装卸,用现在的话说,是物流相当发达。所以周围仓库、饭店、旅店、装卸的苦力纷纷在东关码头附近落地生根,特别是装货、卸货这行,油水可观。原先这东关码头为一姓陆家把持,自清朝至民国,已经经营了几代,这陆家依靠这码头装卸生意,挣了很大的一份家业,在县东广置田产,县城还设有多家商铺。为什么这陆家能够经营码头上下几代呢?据说是慈禧老佛爷封赏的。那为什么不赏别人,却偏偏赏给陆家呢?传说这陆家在清朝咸丰年间出了一个武举人,此人功夫很好,可是头脑不怎么样灵活。当年本省会试清江府考中两个武举,一个是宝应人,一个就是这宿迁陆家人,朝廷有旨,要在这两个武举人中选出一人到朝廷做官,弄得江苏巡抚很为难,这两个武举都不错,到底选谁呢?那巡抚心生一计,要请这二位武举到家中吃饭,吃的是面条。巡抚规定:吃面条时碗中的面条汤不准溢出碗。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同时端了上来,满满的,堆成了尖,汤水就要溢出来。那个宝应武举拿起筷子,抄起一些面条放在一小盘中,碗中的汤水没有溢出来。而这姓陆的武举却抄起面条往嘴里送,被面条烫得两眼流泪,不得已被抄起的面条又放回碗里,碗里的汤水流了出来。这巡抚心底有数,择日宣布,宝应那武举入朝为官,宿迁陆举人回家候旨补缺。这姓陆的武举人回到宿迁老家等待,正巧南方太平军北伐到宿迁要渡运河东进,这姓陆武举组织乡党死战运河沿线,使太平军东渡运河没有得逞。后来慈禧太后得之此事,要提他做官,可又听说此人虽勇武有力,却少灵活,不能为官。朝廷为了抚恤这姓陆武举人,就把运河东关码头赏赐予他,从些这姓陆的就世代经营起了东关码头。 时间到了民国时期,虽然清末南北方物资运输已经开通了海运,但大运河作为南北运输的大动脉,河上船只依然南来北往,川流不息。宿迁运河上的东关码头依然繁忙,号称“日进斗金”。 宿迁城里有个青帮老头子姓黄,人称黄老太爷。这黄老太爷看着陆家靠这东关码头髮财,就想霸占码头。这青帮就是靠吃运河沿线起势的,可嘴边的肥肉却被别人叨了去,黄老太爷就唆使手下徒儿徒孙每日到码头闹事,打架斗殴,寻衅滋事,陆家当然不肯相让,两下经常火拼。在一次闹事中,陆家家主不幸被黄老太爷手下用斧头失手砍死,陆家人就把死尸停放在宿迁县衙门口,声言要惩办兇手,否则决不罢休。双方都请钱子行写状子,打官司。钱子行就把一方交给外甥仇发家诉讼,自己帮着另一方打官司。舅甥俩勾结起来,让双方花银子,哪方送钱多,就让哪方稍占上风,逼迫一方再送银子。就这样案了拖了一年有余,陆家卖田卖产,直落得个倾家荡产;黄老太爷那边也钱财耗尽。双方的银子都落入这舅甥俩的腰包,直拖到最后,舅甥俩觉得双方钱财差不多耗尽,钱子行才使了手腕,买通官府判了兇手死罪、判其幕后指使人黄老太爷两年刑期。后这位黄老太爷花干最后一笔银子,求钱子行说通官府让其取保候审。想那陆家经过这一折腾,也就无力经营东关码头,钱子行又採取威逼利诱的手段,给了陆家一点钱,就把东关码头给占了下来。这就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大讼师钱子行巧占东关码头,愈加发达起来。此人恶行累累,解放初期,被人民政府镇压,这是后话。而其外甥仇发家,因仗其舅舅的提携,也为虎作伥,弄了不少赃钱,发了财。以后宿迁县北新安镇已通了火车,新安镇成了陇海铁路上徐州和海州之间的一个小站。别看新安镇是个小站,可它却是苏北鲁南地段上的一个重镇,交通位置相当重要。钱子行看中了这块宝地。巧的是,宿迁gmd税务局奉上级命令,成立税警队。钱子行发点脏钱,为其外甥谋得一分差使——任宿迁税警队驻新安镇税警分队队长。仇发家上任后,想尽办法捞钱。对新安镇大小商贩无不雁过找毛,捞足了油水。 正文 第七章(中)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1 本章字数:4654 民国二十五年初,宿迁大地依然北风唿啸,滴水成冰,一眼看到了旧历年关,各庄各户不论是穷人还是富人,都在忙着过年,年味越来越浓,连空气中都似乎瀰漫着过年的气息。隐蔽在宿迁东北远乡黄泥圩附近的zg宿迁地下县委突然感到敌人的侦查行动停了下来。从各地送来的情报看,宿迁县运东各乡敌人的武装力量和特务分子突然都撤回宿迁城里。马林书记分析认为:“敌人这一突然撤走,我看不像是场阴谋,不单单象是只针对宿迁运东的广大地区。恐怕县西等其它地方也是这样,乃至全省全国都停止了对我们党的敌对状态。我认为在西北恐怕发生了一些事情。”张英华问马书记:“当前,我们怎么应付?”马林书记说:“在尚没有接到上组党组织的明确文件和任务之前,一切工作照常进行,同时派人员到宿迁城里‘三和洋布店’我们地下联络点了解一下城里敌人的情况。”张英华说:“我去吧,顺便再购一些年货,同志们在我这里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没有吃过一顿安稳饭,我感到很对不住大家。我看乘此机会,大家好好过一个春节吧!”第二天,张英华打扮成一个购买年货的商人,带着几个贴身随从,向宿迁城里赶来。到河东顺河集渡口,渡口上的gmd检查人员对人员的搜查不像以前那么紧。也许是临近过春节的缘故,等待摆渡的人特别多,几条木船,都挤满了人张英华坐船渡过运河来到城里,通过外圩门和内城门,到了东大街北首,进了“三和洋布店”对上了暗号。地下党员郭子林已经调走,新来的金掌柜也是我党地下人员。他问金掌柜:“请问可有红色印花洋布,上面印白花的?”金掌柜看了一眼张英华:“有,只剩下二丈二尺。”张英华道:“只要三尺。”对上暗语,金掌柜知道是运东来的人,便把手中的活儿交给伙计,热情地对张英华说:“客人,里边请!”张英华示意手下那两个贴身护卫:“到门外,给我盯点点。”护卫走出门外。张英华随金掌柜进了里屋,金掌柜握着张英华的手说:“很长时间没有联繫,心里非常想念同志们,不知你们可好?”张英华笑着对金掌柜说:“同志们一切都很好。”张英华就把宿迁县委交给他的任务跟金掌柜说了。金掌柜拿出最近几份宿迁当地的报纸《宿迁民报》交给张英华说:“从报纸上只言片语分析,围剿西北我红军的张学良、杨虎诚二位将军扣留了到西北督战的蒋介石及其大批gmd高级人员,发动了‘西安事变’,要求停止内战,联共抗日,这宿迁城里的gmd机关也乱成一锅粥,无所事从,他们害怕蒋介石被杀,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张英华大喜道:“这下可好了,蒋介石被逮住了。”他又问金掌柜:“最近上级有什么指示下达?”金掌柜道:“我们也在着急等待,好及时传达给你们,估计时间不会太长,上级肯定会派人来。”张英华急切地说:“我不能久留,得赶紧赶回去,把这好消息告诉同志们。”他对金掌柜说:“有上好的布料给我几匹,我想给同志们每人做一身衣服,春节要到了,可不能让同志们穿得寒酸过新年哪?”金掌柜出去吩咐伙计拿出几匹上好布料。张英华把那几份《宿迁民报》递给伙计说:“请把这个包在布里。”伙计把报纸塞入布中,捆好扎好,张英华拿出钱来要付帐,金掌柜说什么也不收,道:“给同志们做衣服,怎么能收钱?”张英华坚持要给,他说:“你们布店这都是党的财产,我给钱是我对同志们的一点心意,也算是为党做一点贡献,务必收下。”金掌柜只得收下钱。张英华叫门外护卫取了布,告别了“三和洋布店”。又购了一些年货,急匆匆赶回黄泥圩。张英华把宿迁城里的情况向马林书记和同志们作了汇报,又把《宿迁民报》拿给大家看。大家听说“西安事变”扣了蒋介石,都非常高兴。议论纷纷。有的说:“杀了蒋介石这个刽子手,以告慰牺牲的先烈。”还有的说:“不但要杀蒋介石,我们红军还要联全东北军、西北军攻下南京,把那些双手沾满我们**人鲜血的坏分子、卖国贼统统抓起来,审判枪毙。”马林书记听着同志们的兴奋的议论,心中也是高兴。作为领导人,他不便随便说些什么,只说道:“同志们,作为基层党组织,我们只能耐心等待上级指示,我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上级新的指示很快就会到达。”果然,农历腊月二十四,徐州特委来人,在“三和洋布店”地下人员陪同下,到黄泥圩找到zg宿迁县委机关,传达了上级最新指示:在zg中央的参予下,西安事变得到和平解决,南京国民政府和zg中央初步达成停战协议。具体事项,zg正和国民政府谈判决。目前党中央要求全国党的组织认真分析形式,组织和抓好党的武装,广泛发动群众、发展各种形式党的外围组织,准备与中华民族的死敌日本帝国主义作战。同时要求zg宿迁县委公开打出党的旗号,分散到宿迁城乡,特别是运东广大地区,组织和发动群众。zg宿迁县委的同志们马上开始工作,写标语、传单,四处张贴,又分头到各乡乘着大年年关,各乡逢大集,聚集的群众多。同志们就在各集市上宣传党的主张及“西安事变”和平解决的一些情况。集市上到处都贴些标语:“dd日本帝国主义!”、“团结起来,共同抗日!”、“日本帝国主义是中华民族的死敌!”等等,同志们怀着紧张愉快的心情度过了新年春节。 第215页 新年过后,马林书记叫来张英华,对他说:“英华同志,根据上级指示,我县要抽调一位年富力强、有文化且懂点军事经验的同志到徐州特委学习,学习回来之后,恐怕要挑起重担。组织上准备派你去,你有什么意见没有?”张英华坚决道:“服从组织分配。”农历正月还没有过完,张英华就要上徐州学习了。妻子刘氏帮他打点行装,她问张英华:“这次到徐州学习,组织上说多长时间?”张英华道:“我看少则几月,多则一年吧!”刘氏自嫁给张英华以来,自己还没有离开过张英华有多长时间,这一下子听说丈夫出去几个月,甚至一年的时间,她有些捨不得。她鼻子有点发酸,忍不住抽泣起来。张英华把妻子搂在怀中安慰她说:“家中一切就託付给你了,遇到难处,就找马林书记。你能文能武,我可以放心而去。还有一点,咱们的那些武装,已经不是我个人的队伍,是党的武装,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县委机关、特别是马林书记的安全。”刘氏依在丈夫的怀中关心地说:“在家中,平日都是我照顾你,如今出远门学习,谁给你洗衣服、叠被子?”张英华轻拍着妻子的腰说:“我以前又不是没有自己生活过,和你结婚之前,我先在宿迁求学,后又住在徐州六师呆了三四年,放心吧,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妻子搂着丈夫,久久不愿松开手。张英华道:“你看这又不是永别,好了,好了。”他松开妻子,出门对贴身随从说:“去集合队伍,我要训话。”不到半个时辰,队伍集合好了,这时县委马林书记领着一帮人也来给张英华送别,张英华来到队伍前面,大声道:“我要离家一阵子,我不在家,希望大家听太太的话,听马书记的话。你们要好好练习军事,不远的将来,我们将带领大家去打日本鬼子,保卫家乡,保护我们的爹娘,保护我们的妻子儿女、兄弟姐妹。大家听明白没有?”尽管大家没有见过日本鬼子长得啥样,但不管怎样,大家都大声回答:“听明白了。” 张英华告别妻子、告别同志们、告别家乡父老来到了徐州。这是张英华第二次到徐州。他下了汽车,感到很兴奋新鲜,同时又感到陌生。兴奋新鲜的是毕竟自毕业之后,多年未有来过,他想利用这次机会多走走,多看看;而令他感到陌生的是,自己由一个无知青年,而今已娶了妻子加入了党组织,而成为一个成熟的青壮年。望着眼前的徐州,一切都物是人非。还有一点就是徐州已不像过去那样死气沉沉,街面上到处都是yx的队伍,有工人,学生,店员。南来北往、东奔西去的轰鸣的火车上,每一节车厢外都张贴着花花绿绿的标语。宣传抗日的口号,已成为当前流行的口号。 张英华持介绍信找到zg徐州特委,接待他的正是老同学郭子林。老同学又相见,张英华非常高兴,因为他们不仅是同学,而且郭子林还是张英华的入党介绍人。张英华连声道:“没想到是你负责接待的。”郭子林笑说:“我可想到你一定会来,因为我对宿迁的同志印象都比较深刻,在宿迁同志中,即有文化又懂点军事的非你莫属。”二人又说笑了一番,郭子林针对这次学习情况给张英华讲了个大概:“徐州的gmd的党政军表面上欢迎这次国共合件。zg徐州特委就以gmd徐州专暑宣教局的名义公开活动,同时党的内部保留组织的独立性。我们党就以宣教局的名义举办这次游击训练班。队员来自徐州周围各县,包括皖北、豫东、鲁西南部分县的学员,估计有一百来人,已报当局批准并借用gmd徐州驻军的营房和礼堂作为办学地点,重点学习我们党的游击战的战略战术,以及国内国际的形势。”谈话间,郭子林又对张英华讲了一件趣事:“有些gmd军官对这个训练班也感兴趣,想学习我们的游击战术,他们说我们过去调动大军围剿你们整整十年,屡次围剿屡次失败,你们的游击战术太神奇太厉害,我们也想学几招,将来对付日本鬼子。”张英华笑问:“他们能学得了吗?”郭子林笑答:“有些东西可以学会,有些东西他们就学不去了。”“为什么?”张英华问。郭子林答:“游击战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必须依靠广大人民群众,军队只是鱼,而广大人民群众是汪洋大海,鱼儿一旦游进汪洋大海,敌人再是有本事,武器再怎样精良,他们到汪洋大海中找鱼,那鱼能逮得绝么?”张英华点了点头,他又向郭子林打听徐莉的事,郭子林笑说:“你那个初恋情人先在徐州干事,后来听说嫁给了gmd驻江苏89军中的一位团长,如今成官太太了。” 张英华在紧张的学习之余,抽时间到徐州省立六师看了看,看望了曾经教过他的一些老教师。有些老教师已经不在人世了。他很感慨。又看了他曾经学习过的教室和住过的宿舍,里面都是新面孔的小师弟,小师妹。他又自己去了项羽戏马台、云龙山、云龙湖——曾经是以前和徐莉游览过的地方。如果当初他留在徐州和徐莉结婚,结果又是什么样子呢,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无趣和自嘲地笑了笑。 学习期间,收到妻子的几封来信,信上说家中一切正常,只是想念丈夫。张英华写信安慰妻子,报了平安,同时也写上思念之情。 训练班的教员,都是上级党组织派来的我党优秀的军事政治干部,有的还参加过长征。特别是讲军事课程,一些红军干部结合一些亲自指挥过的战争实例,讲得深入浅出。比如一位红军干部讲战术上“围三阙一”的口袋阵。在红军时期的一次战争中,红军指挥员充分利用地形地物,隐蔽伪装好,待敌人进行伏击圈,红军故意留下缺口,埋伏好一支部队,待敌人在伏击圈内被打提晕头转向时,必然向缺口溃退,埋伏的那支红军部队突然杀出,配合后面追来的红军前后夹击,往往打得敌人措手不及。仗打到这个阶段,红军就剩下撵兔子追兔子了,学员们都听得入了迷。 第216页 七月七日这天傍晚,学生们上了一天的课。吃过晚饭后,正在洗澡纳凉,大家忽然觉得军营附近国军军官们骚动不安,作战指挥室的参谋人员跑进跑出。有些学员好奇,就上前探问,参谋人员说:“日本鬼子在北平南面的宛平城和国军交火了,战斗相当激烈。”这一消息迅速在训练班学员之间传开来,大家彻夜未眠,谈论着这一突发事件。第二天,上级来人宣布,训练班停办,要求大家返回各县。张英华和大家一起打点行装,当天就乘车赶回宿迁。到了“三和洋布店”,大半年未回家的张英华向“三和洋布店”了解宿迁的一些情况。“三和洋布店”金掌柜对他说:“根据zg徐州特委的指示,宿迁要成立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和青年抗日救国会等由党领导下的一些抗日组织,现在的宿迁形势极有利于我党活动,新来的gmd县长叫黄晋珩,同情我党,思想比较激进,具体情况你找到县委马林书记,他会详细告诉你。” 正文 第七章(下)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1 本章字数:4106 张英华在“三和洋布店”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就渡过运河赶到家乡黄泥圩。妻子刘氏见到日夜想念的丈夫突然回家,忙亲自打来凉水给丈夫洗洗。又叫人从井里捞上来一个绿油油的大西瓜。切开,黑籽红瓤。张英华沖了个凉,拿起一块西瓜就往嘴里塞,多汁的西瓜又凉又甜,沁人心脾。他刚咬了一口就问夫人:“县委马书记怎么不在此地?”刘氏对丈夫说:“马林书记和县委一班人驻在靠近沭阳泗阳交界的保安圩,在那一带开展工作。”张英华吃了几块西瓜,让人拉来几匹快马想去找县委汇报工作。两口子很长时间没有在一起,妻子想和丈夫温存温存,就说:“能有这么急事吗?”张英华亲了亲妻子的脸蛋说:“太太啊,工作要紧。”他出门骑上快马带着几个附从,一路急驰到了保安圩。见到马林书记,向他汇报了在徐州的学习情况,并请求分配工作,马林问了一些情况后对张英华说:“新来的gmd县长黄晋珩,要求我党派一位能文善武的得力干将到宿迁城里训练其保安大队,组织上决定派你去最合适,你到县城保安大队就以保安大队长身份开展工作,多安插一些我们的同志。”张英华立即问:“何时赴任?”马林书记笑着说;“很长时间没有回家,在家中多呆几天吧,你们夫妻俩快成了天上的董永和七仙女了,被我这王母娘娘拆散了,总不能见面。我这县委书记太不近人情了。” 张英华回到家中。妻子刘氏亲自做好饭菜,张英华好馋,说:“还是夫人知道疼我。”他大吃起来,真是饿了,他边吃边说:“夫人做的饭菜就是香。”吃完饭张英华洗了个热水澡,这才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搂抱躺在身边的刘氏,真是久别胜新婚。两口子温存过后,张英华对妻子说:“我又接到新的任务,到城里工作了,家里之事又撂给你了。”他看着脸上泛着红晕的妻子,觉得很对不起她:“夫人,你嫁给我后悔不?”妻子也望着丈夫说:“跟着你我就是死也不后悔。” 张英华带着几个随从到宿迁城里。gmd县长黄晋珩集合县保安大队所有人员在城北校军场当众宣布:“我给你们委派新的大队长——张华张大队长,希望诸位在张大队长的领导下努力训练,以便报效党国。”下面请张大队长训话。”张英华喊道:“立正!”只见下面几百人松松垮垮,像烈日下晒蔫了的树叶子,硬不起来。张英华又喊:“稍息。”下面的人又懒洋洋地把脚挪了挪。张英华说:“诸位,日本鬼子就要打到我们的家乡了,我们肩负着守土抗战的责任,大家今后要上下齐心保卫我们的家乡……” 这县保安大队虽有几百人,但人员成分复杂,都是来混口饭吃的,平时吓唬老百姓还可以。况且武器落后,枪械杂乱,什么湖北条子汉阳造、老套筒单打一、中正式捷克式、俄国造法国造。啥枪都有。张英华对这帮人重新编制,裁撤了部份人员。同时吸收一些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和抗日救国会的部份人员,组成一个中队,称一中队,把好枪都调入其中,其余人员编成另外两个中队,称二中队、三中队。张英华以一中队为骨干力量,抓紧训练。 张英华从黄泥圩带来的几个贴身护卫,中有一个小护卫姓周,叫周桂林。十五、六岁,比较机灵。张英华很喜欢他,这周桂林家住在黄泥圩外的烟店庄,兄弟四人,周桂林排名老二。他的大哥叫周桂昆是个读书人,早已参加革命,长期离家。周桂林下面的两个弟兄年龄尚小,周家父母靠种地为生,餵养着这兄弟几个实在不易。老大桂昆出去革命了,父母就把老二桂林交给张英华。其父恳求张英华:“少爷,我把桂林交给你,请你赏口饭给他吃,我们租种的几亩田实在养不起这些腿裆长蛋的主儿。”张英华看着这小孩眉清目秀,心里也怪喜欢的就收下了。别看周桂林年纪轻,可什么事一学就会,骑马打枪很快就练熟了。张英华就留他做自己的贴身护卫。周桂林看着张英华整日训练县大队这些散兵游勇,特别是为这些散兵游勇的吊儿郎当的样子,张英华一会命令他们做这个,一会命令他们做那个,内心就产生了情绪:“对这些人还认什么真?看他们吊儿郎当的样,将来能打鬼子吗?”他看张英华劳累也心疼。一天晚上小护卫周桂林端水给张英华洗脸,他想让张英华出去散散心。就对张英华说:“少爷,听说这宿迁城里来了一个戏班子,不但唱京戏还演什么话剧,总之什么好看就演什么。”张英华一边洗脸一边说:“唱戏有什么好看的。”小护卫周桂林说:“听说演的可好看了,场场暴满,是义演不收钱的。”“什么?不收钱,这些人喝西北风啊?”张英华边洗脸边问。周桂林又端来了饭菜,接口说:“是不收观众的钱,吃喝都由县府包了。”张英华拿过一张煎饼就吃,周桂林也坐在桌边吃煎饼,喝米稀饭。周桂林吃也堵不上嘴,依然说着:“听说这戏班子演京戏净演杨家将守边关抗番兵的事,那话剧演些什么剧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是跟抗日救亡有关的,特别听说有一位女演员,是山东人,叫费瑞芳,人长得漂亮,唱得又好,已红遍宿迁城。”张英华说:“能有这么邪乎吗?”“不信你去看看啊,周桂林激张英华。“好,咱们吃完就去看演出。”周桂林心中暗自高兴,终于能轻松一下了。gmd县党部大礼堂位于城中心,戏还没到开演时间,观众正陆续往里进。张英华随众人走进大礼堂,见大礼堂上高吊着数盏汽灯,把整个礼堂照得如同白昼。看戏的人群乱轰轰,各找位子坐下。戏台上幕帘高挂。下面的人差不多到齐了,忽听台上幕后一段京胡响过,紧接着各种京剧演奏中的乐器演奏起来。大幕徐徐拉开,穆桂英迈着步伐,踩着鼓点徐徐来到台上,放声唱了起来。台上演出的是穆桂英大破天门阵的戏,说的是其公公杨六郞挂帅出征边关,被番兵用天门阵团团围住,穆桂英与其夫杨宗保率军解围,穆桂英大破番军天门阵。表现了中华民族抵御外侮,连女子都率军抗敌的故事。台上扮演穆桂英的女子唱得一板一眼、字正腔圆,引得台下阵阵喝彩。张英华听得入了迷,手在大腿上应着节奏轻拍着。在这苏北小城能听到如此高雅艺术实在难得。演出结束后,张英华走上戏台向演员表示祝贺,他来到穆桂英面前和她握手,说:“祝贺演出成功!”“穆桂英”见眼前站着一位高大英俊的军官,忙说:“谢谢!谢谢!”张英华以商量的口吻说:“能否请你到我们县大队演一场,以鼓舞士气!”“穆桂英”说:“完全可以,我们就是来宿迁鼓动宣传的,我们不但在城里演出还要到农村去演出。”张英华握着“穆桂英”的手高兴地说:“十分感谢!”实际上双方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这位“穆桂英”觉得眼前的这位英俊军官只是一个懂艺术的爱国军人,而张英华眼中的“穆桂英”是一个爱国艺人,漂亮女子。其实这“穆桂英”真名叫费瑞芳,山东鲁南人,出自梨园世家,自幼学戏,后在济南中学读书期间,加入共青团。“七、七事变后,奉组织之命,组成宣传队,南下宣传抗日救国。当然名义上是受gmd宣传部门领导。几天之后,费瑞芳的宣传队果然应邀来到县大队,给官兵们演出了京剧片断,又演了话剧及地方剧种如莒剧、淮北小戏等片断。下面官兵有多少能听懂这些艺术?只不过跟着热闹罢了。演出过后,张英华请宣传队吃饭,这才看清卸下妆了费瑞芳模样:二十上下年纪,山东鲁南口音,一头乌黑的短髮,活泼而又不失大家闺秀的气质。张英华客气地说道:“苏北小城没有什么好招待,听说你是山东人,你们山东人喜食煎饼。” 第217页 费瑞芳笑道:“你们宿迁这地方挺奇怪?”张英华不解:“我们这小地方有什么奇怪的,不妨说来听听?”费瑞芳拿起一张煎饼吃得津津有味,说:“你们宿迁从语言上讲,有讲北方口音的,有讲南方口音的;从饮食上讲有吃煎饼的,有吃面饼的,这不有点奇怪吗?”张英华听完也拿起一张煎饼吃了起来,笑着说:“你说我们这地方奇怪,听我解释过后,你就不觉着奇怪了。”他解释说“宿迁这地方从地理上来讲,算是南方与北方的过渡地带,界于平原和山地丘陵之间。你们鲁南的山岳、丘陵、河流延伸到我们宿迁北部,就逐渐消失了。宿迁往南、往东是河汊纵横的平原和洼地,正因为如此,才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们宿迁靠近你们山东,故宿迁北片、西片、西北片各乡讲话的口音自然像你们山东口音,属北方语系,其分界点大慨就是我们脚下的宿迁城。再往东、往南就逐渐过渡到南方口音了,我把他们称之为南方语系。当然将来这有待专家的进一步考证。谈到饮食方面的影响:宿迁城以北,包括西片西北片,主食大部分吃煎饼;宿迁城往东、往南则基本上不吃煎饼而吃贴饼子。”费瑞芳把煎饼拿在手中,忘记吃了,瞪着美丽清纯的眼睛,听着眼前这位英俊军官讲话,“这是从地理上分析的。再从歷史上看,中国歷史上,宿迁先属齐国等属地,是你们山东的地盘,后属吴楚属地,属南方的国界边缘地带。自隋唐以后,大部分时间属北方各州府、路道管辖,小部份时间属两淮管辖,直至清朝尚属徐州府管辖,后又划入两淮管理直致现在,所以说宿迁是南北过渡地带,生活在宿迁地域的人从饮食到生活习惯自然受南北方的影响,这当然是我的一家之言,却也能反映宿迁的现实情况。”他笑着问费瑞芳:“你说还奇怪吗?”费瑞芳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军官知识这么丰富,学识如此渊博,她简直由佩服变成崇拜了。直到张英华说完,她才愣过神来,吃了一口煎饼,说:“不奇怪,不奇怪。”转而又说:“可还是怪怪的。” 吃完饭后,张英华对她说:“欢迎你们到运东各乡去宣传抗日运动,运东老百姓会欢迎你们的。”费瑞芳忙说:“我们一定去。”费现芳与这个学识渊博、高大英俊的军官握着他的手后,才依依不捨地离开。 费瑞芳的宣传队在宿迁城里及周边近郊又演出了一段时间。疲倦之余她躺在床上,脑海中老是浮现张英华的英俊身影。张英华的外表和言谈举止深深打动了她,吸引了她。她已经想念张英华了。她极力想把张英华忘掉,心想:这是怎么可能的事呢?自己对人家不了解吗?是好人是坏人都一无所知,人家甚至还可能有妻室、有孩子,这些自己都知道么?她有时甚至想接近张英华,主动找他,可又觉得唐突,少女的羞涩又让她不敢;有时她心里想着张英华,可是又一边摇头一边嘴上又说:“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这宿迁小城虽然不大,由于各忙各的事,所以自到张英华那里演出以后,一直无缘见面。尽管费瑞芳极想见面,可又害怕见面。费瑞芳决定远走,离开宿迁城,慢慢忘掉张英华,她决定到农村去。 正文 第八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1 本章字数:3261 第八章 (引子)有一次,王斗山买了一些点心来到岑氏家中,恰巧岑氏父母不在,只有岑氏一人在家。王斗山乘机强行姦污了岑氏。事后,岑氏父母知道女儿被奸,也想到官府去告王斗山,可是家中贫穷,连宿迁衙门朝哪开都不清楚,真是怨天无路、怨地无门。王斗山又来对岑氏父母进行威逼恐吓。岑氏父母胆小怕事,就是不胆小怕事又上哪里去说理呢?官匪是一家,打官司得花钱。岑氏父母只好把岑氏送给王斗山。王斗山对岑氏是先奸后娶,得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二夫人。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一年又过去了。 张英华的妻子刘氏也极深明大义。 宿迁县委由于抗日宣传的需要,主要人员需分散到运东广大各乡活动。为了安全,防止贼人的袭击,各人身边需要武装保护,而县委马林书记从兵马庄带下来的十余人枪有时就不够用了,因为县委要经常借调张英华的武装乡勇使用,而张英华在外工作,又不能事事找他,宿迁县委就得经常找刘氏借人借枪,刘氏从未说个不字,借多少给多少,而且还要调些好枪和枪法好的乡勇给他们使用。这不?县委马林书记等人骑马又亲自来借人借枪了,刘氏对马书记说:“马书记,又说什么借的,这不见外了吗?需要多少?”马林书记说:“这次需要深入到宿沭交界的邵店去宣传发动,可盘踞在司吾山的贼人王斗人部都是些胆大妄为之徒,什么事都能干出来。这次需向夫人多借些人枪,以防不测。刘氏听后就叫人去挑选四五十人,又拉来家中那六、七匹好马,组成一个骑兵小分了。刘氏挑选好人马,又吩咐手下,多做些干粮。刘氏的干练令马林书记由衷赞嘆:“夫人真是巾帼不让鬚眉,女侠也!”临出发时刘氏还不放心,就把家中事情向下边人交待一番,自己腰别短枪,跨上战马要亲自护送马书记出征。马林书记连忙阻止:“夫人的心意我心领了,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能对得起张英华同志。”刘氏已经跨上马说:“马书记,抗日救亡人人有责,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再说我这枪法好久不试,还要找人领教一番呢?”准备就绪,刘氏带着人枪一路护送马林书记等人往宿北邵店一带出发。 第218页 盘踞宿北司吾山地区的贼人王斗山是一惯匪,手下有二百来人枪,在司吾山深处有其窝点。司吾山最高峰五花顶上有一寺庙叫莲花寺,宝莲寺主持波浪法师(山下乡人蔑称其为波浪和尚)与其相处甚好。虽然王斗山作恶多端,但他信佛,经常来烧香拜佛,故莲花寺也算是其窝点之一。王斗山有两个老婆,均是其抢来的民间女子,其中大老婆三十来岁,是绑架来的一肉票,因其家人无法凑齐赎金,被王斗山霸占做了老婆;二老婆二十来岁,姓岑,也是一当地民女,长得漂亮。一日王斗山带贼人到岑氏家中,以收保护费为由敲诈勒索,看中岑氏,岑氏当时未到二十,乃一黄花闺女,这王斗山三天两头到其家中纠缠要收岑氏做小。岑氏父母不同意,也不敢得罪王斗山,想往后拖,拖长了事。这是岑氏父母的一厢情愿。有一次,王斗山买了一些点心来到岑氏家中,恰巧岑氏父母不在,只有岑氏一人在家。王斗山乘机强行姦污了岑氏。事后,岑氏父母知道女儿被奸,也想到官府去告王斗山,可是家中贫穷,连宿迁衙门朝哪开都不清楚,真是怨天无路、怨地无门。王斗山又来对岑氏父母进行威逼恐吓。岑氏父母胆小怕事,就是不胆小怕事又上哪里去说理呢?官匪是一家,打官司得花钱。岑氏父母只好把岑氏送给王斗山。王斗山对岑氏是先奸后娶,得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二夫人。 宿北司吾山一带离宿迁县城较远,官府管理松懈,鞭长莫及。虽然宿迁官府在邵店、新安镇设有区公所,可王斗山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照样打家劫舍。区公所乡丁下来收税收捐,只要被王斗山看到,王斗山就率贼人攻打,甚至吊打区公所的人,言称:“这里捐税,由我王斗山来收,与你们这些区公所无关。”俨然天上王大,地上王二。宿迁官府也拿王斗山没有办法。宿北司吾山一带成了王斗山的私家地盘,容不得任何人来插手。宿迁官府无奈,就索性让王斗山干了邵店区区长,王斗山接受招安,率众贼下了司吾山,摇身一变,贼头变成了区长,其手下贼人变成了邵店区区队。但贼人总归是贼人,恶习难改,依然干些绑票勒索的勾当。虽然王斗山当了邵店区区长,可是他在司吾山的窝点都没捨得扔,留下了少数贼人守卫。凡司吾山贼人架得肉票,人家找到这位区长,王斗山装好人,前去说事,总得敲诈一笔钱财,方能放人。这王斗山自当上了邵店区区长后就成了公家的人。他又想打通官府,想找位官府的人作朋友当靠山,以便敲诈勒索,引发官司时也好息事宁人。他打听到,仇圩有个人叫仇发家,现任新安镇税警分队队长。仇发家的舅舅更是宿迁有名的大讼师。他就备下重礼,来到新安镇找到仇发家。仇发家虽是官府中人,但是王斗山是宿北地头蛇,也不好得罪,又见人家送来大礼,于是欣然接受,热情相待,并备下酒菜,招待王斗山。两人推杯换盏,讲话投机。王斗山说:“仇兄,看来你我投缘,又同为党国做事,不如我俩义结金兰如何?”仇发家觉得此人手里有不少人马,说不定将来能用得着,但又不能明说,只道:“小弟不才,哪敢攀您高枝。”王斗山红着醉脸嚷道:“兄弟直来直去,义字当先,偏要与你结成异性兄弟。”于是两个离开酒桌来到关帝庙关老爷像前,互换了贴子,烧香拜了关公。仇发家年龄稍大为兄,王斗山为弟,拜了把兄弟。王斗山就通过仇发家,疏通关系,送钱,送礼,又结交了仇发家的舅舅大讼师钱子行。结交了钱子行后他心想:“以后我就能放心大胆地干它几票了。”他的贼眼盯上了土财主余有富。为何王斗山又盯上了余有富呢?这土财主余有富是司吾山以西有名的大财主,有良田百顷,周围有几十个客庄,庄人都租他田种,家中骡马成群,粮食堆积如山。别看这土财主有良田百顷,可这人却抠得要命,捨不得吃捨不得喝,一年到头,不见他买过几回肉吃,平常走路总是低着头,地上就是掉一个铜钱,他都要拾起来。这余老抠没有儿子,一个女儿早已了出嫁。王斗山先前也曾抢过余老抠,可余老抠仗着其家深沟壁垒,圩墙坚固,硬是没有攻下来,相反还损失了好多弟兄。这余老抠防范也严,基本上是足不出户。余老抠看守着家中的粮食、钱财,收粮收租都让家中帐房先生去跑腿,他也自得其乐。王斗山盯上了于老抠的万贯家财,明里不好抢于老抠,就想来个暗的。他备了些礼物,来到宿迁城里大讼师钱子行家。两人见了面,王斗山送上了礼物,对钱子行道:“钱老太爷一向可好?小侄到城里办点事,顺便特来拜访老太爷。”钱子行让座,自己坐在太师椅上。来人见无事不登门,他心里想着,嘴上说道:“难得贤侄还惦记着老夫。”随后叫家人上茶,王斗山接过茶,喝了一口,故作风雅地说:“好茶!”钱子行和王斗山天南海北地聊着。这王斗山实在憋着急,打断钱子行的话说:“钱老太爷,小侄今来有事相商。”钱子行听后,心里说,有事何不早提,白白浪费我许多口舌,便问:“贤侄有何事?”王斗山就把想敲诈县北大财主余有富一事说了一遍,但苦于找不到什么敲诈理由。钱子行听完王斗山的话,心里也有了盘算,他慢条斯理地说:“要想让你所说的余老抠淌出些油水来,老夫倒有一计。”他故意又停下来,才说:“不过此计老夫要担风险。”王斗山明白钱子行讲价钱了,他说:“钱老太爷,事成之后,我七成,你三成,你看如何?”钱子行心中暗想:“你小子太小看我钱子行了,我分三成,你做梦去吧。”他欲言又止,随后又慢慢地说:“现在是民国,凡事要讲法制,依法论事,我看贤侄还是断了这个发财念想,另谋别路吧!”王斗山着急道:“钱老太爷,不满你说,贤侄我现在入不敷出了,手下人要吃要喝,不得已才想出此招。”王斗山狠了狠心说:“事成之后,你我一人一半。下面的事由我摆平,官府衙门就仰仗你钱老太爷。”钱子行看火候已到,才对王斗山说:“贤侄,现在最能令人倾家荡产,甚至砍头的事是什么?”王斗山道:“这个我哪里知道?”钱子行举起两个指头说:“两个字‘通共’,谁要是沾上了‘通共’二字,不死也得扒层皮。”钱子行如此这般跟随王斗山密谋起来,听到王斗山连连点头,最后竖起大拇指:“还是钱老太爷见多识广,令小侄佩服。” 第219页 正文 第八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2 本章字数:3105 几天之后,钱子行找来一个家住县北乡、在城里混事的无赖,先给了他几块大洋,教他怎样怎样做,并说如果做得好还有赏。那个无赖拿了大洋,记住了钱子行对他说的话,跟随钱子行来到宿迁县警察局。二人进了警察局,钱子行让那无赖在大门口等候,自己进了警察局长的办公室。警察局长坐在办公桌后,见来者是钱子行,说:“钱大讼师,找我又为何种官司?”钱子行说:“这次不是因为官司,而我有要事来报,此事关唿党国利益,不能不来。”警察局长哑口失笑:“你钱大讼师平日只为钱财,怎么突然关心起党国利益了?”钱子行道:“有人报告:县北方有一财主,姓余,名有富,有通共嫌疑。”警察局长说:“你说有人通共,为什么不早向警察局报告?你是如何知道的?”钱子行说:“你可不知,本人在县北乡有个亲妹妹,家在仇圩,举报人说起来是本人妹夫那头的远亲,此人乃一乡村野夫,没经过什么事面,哪知你警察局是干啥的?所以通过我本人妹夫介绍,找到本人举报。”警察局长又道:“举报人现在何处?”钱子行道:“现在门外等候。”警察局长叫进来,那人不住地朝警察局长鞠躬施礼,警察局长问:“是你举报北乡有个土财主叫什么来着?”钱子行忙道:“余有富。”警察局长接着说:“对,叫余有富,有通共嫌疑吗?可有何证据?”那人按照钱子行交给他的那些话说:“小人是余老财主家的庄人,闲来帮着余老财主这中干些差事,经常看到余老财主跟随陌生人来谈论些什么贪官污吏,什么主义、理想之类的话,反正我是不懂,我想,这共匪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共产共妻,黄毛绿眼,让他们在我们那里折腾,我们还有什么好果子吃?所以心情害怕,故来举报。”警察局长听举报人说得头头是道,心想县北又来了**,我要不查此事,一旦让上面知道了,岂不被动?先抓人来审问再说。他下了命令:“去县北乡把通共的余有富抓来。” 一队警察接到命令先赶到邵店区公所,见到区长王斗山,说明来意,要求王斗山派乡丁带路捉拿土财主余有富。王斗山派了认识路的乡丁随县城警察赶到余有富的家,上前就把余有富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那余老抠也是个六十多岁上了年纪的人,突遭捆绑,虽然强烈挣扎,但那里能是这些虎狼警察的对手。余有富不住声地喊:“你们凭什么捆绑我?救命啊﹗”家人都被惊动,特别是余的老婆,哭喊着上前撕拽。为首的警察说:“余有富有通共嫌疑。”扔下这一句话后,便把余有富带到县城里关进大狱。先饿上三天不让吃饱。每日中午、晚上两顿饭:一个窝窝头,几块烂咸菜。余有富在大牢中整日的喊冤,均无人理会。余有富喊累了,饿了,望着那黑窝头烂咸菜发呆。他掰开窝窝头,拿起一半,一口咬下去,那窝窝头好似掺着泥土蒸的,碜得无发下咽,有用手抓起咸菜往嘴里填,那咸菜咸的发苦。余老抠一口吐了出来。他在家中虽然抠,可从来也没有吃过这样的饭菜。后来实在太饿也只有将就点吃了。三天后余有富被带到公堂审问。警察局长问:“你可是余有富?有人告你私通共匪,你要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余老抠大唿冤枉:“什么叫共匪?我通哪门子共匪?我可是地道的良民。这实在是天大的冤枉。”警察局长冷笑几声说:“到我这里来的都说是良民,都说自己冤枉。给我带证人。”那位被钱子行花钱雇来的泼皮无赖到余老抠跟前,指着余老抠对警察局长说:“十几天前,我亲眼看见余老抠和几个陌生人在其家谈论共党的事。”余老抠瞪大眼珠子,对那无赖发问:“我根本认不得你,与你无冤无仇,你怎么乱咬我通着通那?**你祖宗。”那泼皮无赖说:“余老爷,你怎不认识我?我不是你家庄户下人吗?平常被你叫去干些家中杂活,你怎能装作不认识我?”余老扣气得哭笑不得:“说你妈满嘴胡话,我们家哪有你这种人。”警察局长开口道:“余有富,不得在公堂上随便骂人,有理说理。”余有富哭丧着脸说:“我明明受人陷害,哪还有理可言?”局长桌子已一拍:“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不说实话。来人,给我打。”几名狱警上来,把余有富摁在地上朝着屁股就打起了板子。打他的狱警心中不忍,所以下手也就轻些,不敢朝死里打,如果要很打,恐怕要不了几下,说不定能把老头打断了气。可就是这样打也把余老抠打得杀猪般嚎叫,嘴里直唿:“冤枉。”无论怎样打,这余老抠就是嘴硬,拒不承认“通共”。警察局长见问不出什么来,仍把余老抠关入大牢。余老抠被关入县城大牢,家人可就着急了。家中老婆子托亲戚前来狱中探望,想跟余有富说准备花钱打官司。亲戚买通狱警,始与大牢中的余有富见面,亲戚见余有富被虱子咬得浑身乱跩,倚着狱墙干蹭,手伸到衣服中乱抓乱挠。他对来看他的亲戚说:“我是遭人陷害,不要乱花钱打官司,大不了我把我这老骨头仍在这里了。”这老抠余有富死硬挺着,整个是一只铁公鸡,一根毛也难拔下来。王斗山难免着急一番。他找到钱子行,说:“钱老爷,那余老抠在狱中死活不招供,也不破财找人说事打官司,恐时间太长,这老头万一死在狱中,我们别一个钱落不到手,还落个罪名在身?”钱子行老练地说:“贤侄请尽管放心,我已经关照过了,不会出现什么不测之事,至于余老抠为何要多关几天,是为了让这老傢伙多吃些狱中之苦,以消磨他的意志。等到最后,我再烧一把底火,不愁从这老傢伙身上榨不出银子来。” 第220页 年龄大的人真是经不起折腾。老财主余有富一来受人陷害,心中郁闷;二来实在受不了狱中之苦,于是病倒在狱中。老伴和女儿来狱中探望,见老头躺在狱中烂草堆上,口中不时嘀咕:“冤枉啊,冤枉。”娘儿俩心如刀割,哭成了泪人。老伴哭骂:“哪个杀千刀的,谋害我家老头子,真是不得好死啊。”女儿从外面请来郎中,来给老头看病,郎中开了几付中药给余家女儿,余女问郎中:“父亲病的怎样?”郎中摇头说:“就是好好人呆在这鬼地方都会生出病来。”他劝着母女:“凡是被关在这里的,除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外,都是花钱消灾的事。赶快回家弄钱把老头给赎出去。真要是关个三年两载的,这老汉肯定挨不过去。”说完收拾好药箱,逃出地狱一般离开大牢。 这人就是这样,平常身心健健康康的,但万一遇到什么过不去得难事,心里巴不得早死,言必称死了到痛快,可真到年纪大了,有点小病小灾的,心里又是怕死。余老财主望着哭泣中的老伴和女儿,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嘱咐母女:“回去弄钱吧,想法救我出去。”老伴和女儿回家弄钱不说。单说这钱子行看出火候已到,这晚来到余老财主面前。睡在草堆中的余老财主没好气得看着身穿绸缎的钱子行,钱子行也看了看余老抠,故装可惜的说:“真是太不人道,这么大的年纪却被关在这里受罪。”接着又自我介绍:“我就是钱子行,本城里的讼师,某虽不才却有些名气。”来人自称钱子行余,老抠也曾听说过,他对钱子行说:“我是遭坏人暗算实在冤枉。”钱子行对他说:“你老人家的案子我已略知一二,我是实在看不下去才准备来帮助你。”余老抠眼中放光,问:“你怎么个帮法能让我出去?”钱子行见其就要上钩了,又说:“以老人家的通共匪罪论,已有人证,那就是死罪,老人家恐怕活不出去了,家中的万贯家财对你来说恐是无缘享用了,可惜,可嘆。我本想帮你,可惜心有余力不足。”钱子行一席话说得病中的余老抠心惊肉跳。余老抠心想:难道我真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吗?他挣扎着坐起,挪到木牢笼跟前想拉拽钱子行的手,钱子行把手伸给了他,余老抠抓住钱子行的干瘦而又保养极好得手,象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又像遇到一位使其绝处逢生的好人,对钱子行说:“钱老先生,只要有一线希望,请你救救我的老命。”钱子行挣开了余老抠紧握的手,眼皮拖着,嘴角撇着,对余老抠说:“我一心救老先生,但你可知‘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得道理?况且你这案子颇为棘手,得花费大把的银子,上下通融……” 正文 第八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2 本章字数:2387 钱子行下面的话是说“老先生你是要钱还是要命”钱子行没有说出来,到是余老抠说:“但不知要花费多少钱?”钱子行伸出两个指头,余老抠说:“二十大洋?”钱子行心想,怪不得人家称你为“余老抠”。于是钱子行说:“最起码二千大洋。”余老抠听说二千大洋,大叫:“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算了让我死了吧。”钱子行说:“那我就没有办法了。”转身就要离去,刚走几步,就听后面余老抠喊:“钱老先生留步。”钱子行又回头来到余老抠跟前,余老抠使劲伸出五个指头:“五百大洋如何?”钱子行復说:“花钱卖命,二千不多。”他明知要想从这老抠身上榨这二千大洋是不可能的事,又说:“我真心想帮你老人家,这样吧至少一千大洋,谁叫我心软呢?”余老抠咬牙道:“一千就一千,可是我再也不能再受这洋罪了。请帮我通融一下换好些地方住着。”钱子行说:“这个到可以。”钱子行转身二次离开,叫来当班狱警,给了那狱警一些钱。吩咐狱警给余老抠挪挪窝。余老抠离开这臭气熏天的大牢搬到优待房。他把那爬满虱子的衣服扔了,洗了个澡。因受到优待,他顿顿吃白面馒头;餐餐有荤有素,烧鸡鱼肉换着上。余老抠使劲的吃,一边吃一边还嘀咕:“一千大洋换的,一千大洋换的。”恨不得每顿饭都能把一千大洋给吃回来。老伴女儿前来探视见余老抠的病好了大半心中自然欢喜。余老抠叫老伴回家准备钱。提到钱,余老抠不觉心疼起来,他对老伴和女儿说:“我偏不给他们现大洋,你们回去把家中铜板都给我凑起来,凑齐一千大洋的数,给他们送去。”这边钱子行又找到警察局长,对警察局长说:“余有富老财主的案子纯系冤案,虽有人证,但不可听一人之言……”钱子行不仅谙熟民国法律而且他大讼师的铁嘴又滔滔不绝的讲了一阵,真是死人能说活,活人能说死。警察局长也不太相信快入土的老头通什么共匪,可有人举报就要抓、就要审问。他对钱子行说:“我这警察局里可不是饭店、商铺能够进出的。说白了吧这叫‘请神容易送神难。’”警察局长心里清楚这钱子行老东西又使人家银子了,这才来给人家说事。警察局长自己也想从中敲上一笔。钱子行和警察局打了这么多年得交道听警察局长这么一说心中自然也明白了。就说:“这个请局长放心,还能没有你的份子吗?” 第221页 再说余老抠的老伴和女儿回家后到库房去扒那堆积如山得铜板。数不清得铜板,有得好多年都没有动过,都生了绿铜绣。娘儿俩忙了一夜,数好价值一千大洋得铜板,用口袋装着。第二天,堆满了整整两大牛车。拉到宿迁城里钱子行的家中,使得钱子行哭笑不得。那警察局长收了钱子行的钱,提起笔写下了一纸公文:余有富通共一案,查无实据,着当庭释放。 可怜那余老财主被释放回家,心疼那两牛车得钱,整日闷闷不乐,得了一场大病,不久便一命呜唿。 钱子行事后和王斗山分赃。钱子行扣除这扣除那,连余老抠在狱中优待的费用都足足的算上,共计给王斗山六百现大洋。王斗山心中暗骂钱子行:这老东西真狠,比我们干这行、吃这行饭的人还狠三分。 王斗山统治下的邵店一带,民众生活困苦,他带着手下贼兵,欺压百姓,鱼肉乡里。到乡下收捐收税。百姓稍有不满,他就抓到乡公所吊打。王斗山看到谁家大姑娘、小媳妇稍俊俏一点,他就想法奸之。自称是夜夜做新郎。王斗山不仅在经济生活中盘剥乡里欺压民众,还不允许在他统治的地盘上的人民有一点的言论自由。他曾多次扬言:“什么***gmd、**,谁在老子一亩三分地上来给老子惹麻烦,老子就跟谁干。”当时正是抗战前夕,国难当头,gmd想治他,怎奈gmd政府也忙着抗日大事,就把清除王斗山的事暂时放到了一边。放任他为非作歹。 当王斗山听说**已在邵店一带他的地盘上宣传抗日,他狠狠的对手下说:“**如今在我地盘上惹是生非,妖言惑众,就是对我王斗山的大不敬。我要驱除**,防止在我这带变天。” 马林书记分析邵店一带形势较为复杂,他通过当地地下党组织了解了王斗山的一些情况,决定先外围后深入的工作方法,就是先不直接深入邵店区王斗山的腹地,而是先在周围作一些发动宣传工作。这天,邵店以南、沭河南岸的朱岭小集市正逢大集,马林书记在朱岭集上布置宣传场地。正午时分,平常冷冷清清的朱岭小集,渐渐聚集许多赶集的群众。马林书记布置好警戒,登台向赶集的群众演讲。并向赶集的群众散髮油印传单。赶集的群众围拢过来,台下聚拢有黑压压的一大片。群众听着马林书记慷慨激昂的讲话,有的静静地听,有的小声议论,“这小日本不就是过去听说的倭寇吗?”“当年戚继光大败过的倭寇如今怎么又打进中国来了?”你一言我一语小声议论。正在马林书记他们讲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四处响起枪声。有人喊:“贼人来抢啦,快跑啊!”下面的群众炸开了锅,四处逃散。在台上的马林书记竭力想控制住混乱的局面,大喊:“乡亲们,不要乱跑,不要怕,我们有武装保护你的。”可群众对贼人实在太怕了,有谁能听台上的劝告呢?台下的刘氏夫人派人掩护马林书记等人,又命令手下,寻找打枪捣乱的坏人,哪里找得到?捣乱的坏人混在群众中间,根本无法分辩,顷刻之间会场上甚至整个朱岭小集上已是一片狼藉,不见人影。这肯定有人蓄意破坏,意图挑衅和警告马林书记率领的抗日宣传队伍。马林书记事后分析认为:“这决不是一般贼人所为,因为一、没有抢群众财物;二、明知我们有武装,一般贼人怎敢拿鸡蛋碰石头?这肯定是王斗山干的。”对于王斗山破坏抗日救国宣传的行为大家非常愤怒。有人主张,跟王斗山对着干,马林书记冷静地说:“王斗山虽然是贼人出身,可他现在是gmd邵店区区长,如果我们和他明干容易让人授之以柄,再者我们力量弱小,也非他对手。”大家说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白来一趟吗?马林书记说:“这次事件也提醒了我,我们明天就直接进入邵店镇,打出国共合作、共赴国难的旗号,我要会会这个王斗山。” 正文 第八章(d)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2 本章字数:3402 王斗山正在邵店区公所和手下议论昨天破坏**宣传会场的事,王斗山得意地说:“这样三折腾两折腾,**就得从邵店区滚蛋。”这时门外一乡丁进来报告:“zg宿迁县委马林书记要来见您,称要和王区长共商发动群众,抗日救亡大计。”王斗山腾地站了起来,惊呆了。忙问:“人在何处?”乡丁道:“人就在门外。”王斗山措手不及,想躲都来不及了,他呆了好半天,只得硬着头皮让马林书记进来。马林书记进了厅堂,王斗山故装热情地说:“久闻马林书记大名,本该亲自迎接,没想到你马书记亲自来了,请坐请坐。”马林书记坐了下来,开门见山地说:“王区长,你可知眼前的局势?”这王斗山哪里知道这些,说:“兄弟我孤陋寡闻,愿听马书记指教。”马林书记当着众人说:“七、七事变后,日本鬼子大举南下,后又从上海大举登陆,日寇攻陷南京,又杀我数十万人民,我堂堂中国面临灭顶之灾,这些王区长可曾听说?”王斗山歪着嘴,摇着头,马林书记又接着说:“王区长又要可曾听说,国军将领、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将军率领将士在台儿庄血战日寇并痛歼日寇万余人,取得台儿庄空前大捷?而我zg运东县委组织积极发动群众,组织担架队,慰问团带着大批粮食、猪肉等物资,开赴鲁南抗日前线直接支援抗日将士作战?”王斗山又摇头不知,马林书记越说越激动:“台儿庄战役后,日军重兵攻陷徐州,占领睢宁,不日将进攻宿迁,可你王区长身为政府人员,不积极发动辖区群众作抗战准备,还百般阻拦**人来你辖区宣传抗日,请问王区长,你是何居心,想当汉奸、卖国贼吗?”马林书记步步进逼。王斗山哑口无言,心里想:**就是厉害,可是如果我这一带人心都被你**拉去,我王斗山还能站得住脚吗!他眼珠一转,说:“我也想抗日,可我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如果你们**硬要在我辖区搞宣传发动,我也没有办法,可邵店一带乱得很,我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马林书记听完大笑几声说:“我们**员从加入组织那天起,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可我也要正告某些人,谁要真敢对我们动黑手,那就是汉奸所为,老百姓决不会轻挠他的。”王斗山又气急败坏地说:“既然这样,你们就宣传吧,我也不管了。”说完,他命令手下集合自己的队伍上司吾山去了。蹲在司吾山中的王斗山见眼前邵店一带的广大宿迁北部地区都被**组织发动起来,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地盘都被**赤化,他坐立不安。一日他来到山中五花顶宝莲寺,在该寺主持波浪法师引导下烧香拜佛,求神驱走**,恢復他的天下。波浪法师双手合十,朝神像施下大礼,听得王斗山祈祷神驱赶**,便对王斗山说:“看王区长心事重重,不妨到后室一坐小叙。”王斗山跟随波浪法师离开佛堂,到了后室,波浪法师吩咐小和尚,备下茶水,两人对坐,说起话来,波浪法师说:“阿弥陀佛,在下身处三界之外,不问俗中之事,可听施主说**又到邵店一带鼓动乡邻,宣传抗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斗山主把眼下之事说了一遍,波浪法师的后,长嘆说:“看来**不除,永无宁日啊!就是佛门也不得清静。”王斗山又说:“现在国共合作,谁破坏抗日谁就是汉奸,我是动也动不得,杀也杀不得,不好明干。”波浪法师笑曰:“王区长一世枭雄,聪明之极,明斗不能,何不暗斗?”“怎么暗斗法?”王斗山望着波浪法师,波浪和尚提醒道:“王区长以前可不是什么区长啊?”王斗山明白了,点头称妙。 第222页 宿迁北部边远各乡在以马林书记为首的**的努力下,抗日救亡运动蓬勃发展起来,**人在该地区发展了党的基层组织,组建起了自己的抗日队伍。 县委书记马林等一行人正不知疲倦工作着,运东保安圩来人找马林书记。双方见面,马林书记问是什么事,来人说:“据宿迁县城来人报告,鬼子飞机,已飞临宿迁县城侦察,并扔下传单。来人把传单交给马林,马林书记接到一看,传单是绿色的,纸张精细,上面印刷着精美的汉字。传单上写着:大日本皇军不日要轰炸宿迁城,望宿城军民人等速速投降之类内容。马林书记问来人宿迁城里情况如何,来人称:“宿迁城里表面显得安静,实际上有钱人家已收拾家当,有亲奔亲、无亲奔友准备跑到乡下躲避。更多人不相信鬼子会轰炸,那些祖居宿迁城里的人更是捨不得房屋家产,穷苦人家无钱,又都是些穷亲戚,更是无法迁出。”马林书记又问:“那城里上层反映如何。”那人说:“宿迁县署已在城里至高点布设防空警钟已作提前准备,但准备不足。”来人又说:“鑑于以上情况,请马书记速回运东保安圩,还有各种事情需要处理。”马林书记针对邵店情况,找来当地党员布置一些任务后,便带领人员返回保安圩。行至半路,突遭不明身份的武装埋伏,队伍当场就死伤数人。从枪声紧密程度判断,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多势众,情况十分危急。刘氏提枪赶到马林书记身边,对马林书记说:“我带领队伍往前沖,杀出一条血路,请马林书记等人紧随其后,不要掉队。”刘氏命令几名武装人员围在马书记等人四周,自己跨上战马,带领众人拼死向前冲去。刘氏一马当先,挥枪向敌人射击,只听前面敌人高叫:“射倒那位骑马女子。”众匪的枪声集中朝刘氏射击。趁此当口,队伍撕开了一条口子,冲出敌人的伏击圈。可是骑在马上的刘氏不幸被敌人击中,倒伏在马上不能射击。众人摆脱了那伙不明身份的武装敌人,刘氏这才倒下马来。众人上去一看,刘氏的双腿鲜血直淌,马背上也被鲜血染红,鲜血一直滴到马肚子下。马林估计刘氏双腿被敌人打断,于是叫人抬着刘氏马不停蹄赶到保安圩,找到医生,给刘氏瞧伤。医生也是一土郎中,只是替刘氏简单包扎一下,开了几付跌打损伤的中药。几天过后刘氏双腿肿大疼痛难忍。土郎中无办法,建议速上宿迁仁济医院,找洋医生开刀做手术。事不宜迟,马林让人找来担架,火速把刘氏送到宿迁城里。赶到宿迁城南美国人开办的教会医院——仁济医院。这医院里的医生大部份都是从美国远涉重洋来的高鼻子蓝颜珠子的洋人,均为基督教徒,手艺精湛,只有少数医生为华人。马林让洋医生从速给刘氏做手术。那时医用×光机刚传入中国,仁济医院刚刚进了一台洋。洋医生给刘氏拍x片检查一通后,对马林书记说:“这位女士双腿腿骨已被子弹击断,伤口已经感染,必须截肢。”并问:“这位女士为何人所击伤?”马林书记说:“我们遭遇土匪袭击,她的腿是被土匪所伤。”洋医生摇头,意思是不可理解。马林听说刘氏双腿不保并要截肢,自己不能做主,正急的在病房里团团转,这时派人去通知的张英华赶到,简单问了马书记一些情况,马书记愧疚地自责:“都是我的不是,不该让你的夫人随我们去邵店。”张英华反而安慰他:“这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袭击她的敌人。”当听说夫人刘氏要截去刘氏双腿,张英华来到刘氏跟前,刘氏因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他对医生说:“我是这位女士的丈夫,截肢是万不得已的事,我能理解,先保持生命再说。”医生们把刘氏推上手术台,一番手术过后,刘氏失去了双腿。待刘氏醒来,已躺在病房中。她望着站在床前的丈夫张英华,艰难而痛苦地说:“英华,实在对不起,恐怕要连累你一辈子了。”张英华握住刘氏的手,眼含着泪说:“夫人,要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终日离家,有家不能回,让你为我担心担忧,你为我们的事业失去了双腿,这让我如何是好。”他叮嘱刘氏:“你要安心养伤,别的什么都不要去想。我这里太忙,不能整日照顾你,请你多原谅。”马林书记派专人照顾刘氏,他安慰刘氏几句,跟随张英华来到gmd县大队驻地。马林把刘氏受伤的前后跟张英华细说一遍。张英华问马林书记:“袭击我们的那部份武装,是什么人的队伍?”马林说:“从种种迹象来判断,应该是邵店区区长王斗山派人干的。”马英华愤怒地说:“此等败类我终究要跟他们算帐。”他对马林道:“马书记,估计近日日本人可能要轰炸宿迁城,待我夫人的伤稍有好转,请组织替我速把夫人送回黄泥圩老家中。”马林书记道:“这个请你放心,夫人是因为我们所伤,我们将照顾她到底。”张英华又说:“夫人这一伤,家中大小事也就无人可问了,这个也请组织把我家事过问一下。另外,我家中手下的乡勇也全部交给组织,请组织派人接管改编。”马林书记紧握张英华的手,动情地对张英华说:“张英华同志,你为党、为革命事业放弃了个人所有和一切,与我们生死与共,我代表党感谢你。”张英华说:“都是出生入死的同志,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马林哽咽了一声:“不说了,不打扰你工作了,再见。”刘氏伤情稍微稳定,已回到运东的马林书记即派人从仁济医院接出刘氏,送回黄泥圩家中养伤,不提。 第223页 正文 第九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2 本章字数:3283 第九章 (引子)刘振黄回答:“请韩主席拨点重武器给我们,哪怕再拨一挺重机枪也好。”韩德勤温怒说:“重武器我手中没有,你到宿迁城后,只要坚持一天,其它增援部队将陆续到达。”韩德勤下了逐客令。刘振黄回到一九八团,命令部队在半小时内准备,半小时后准时出发驰援宿迁。 民国二十六年(1938年),农历四月二十上午八时,和平的宿迁小城突然拉起一阵悽厉的防空警报声,城里的居民四处乱钻。小城中没有坚固的防空工事,大多数人跑出家门,不知奔向何处隐藏,人们就往城外荒郊野地或树林、沟中躲蔽。就在小城极度混乱之时,日寇三架涂有血红太阳徽记的飞机,贴着屋顶树梢,呈正三角形自西北向东南飞临小城上空,扔下炸弹,这三架敌机盘旋滥炸一番后飞走,紧接着又有三架敌机顺相同方向鱼贯轰炸,也扔下炸弹狂炸一气飞走,紧随其后,又飞来三架,这三架轰炸完,又来三架泻下炸弹,区区苏北小城人口不足四万,却遭到十二架飞机狂轰乱炸。敌机不但仍下普通炸弹,还扔下燃烧炸弹。宿迁城里顿时一片火海,残垣断壁,血肉横飞,一片人间地狱惨景。据事后统计,宿城经此轰炸,完全被毁的房屋店铺,多达一百三十余处,其它受损失的不计其数。宿城工商业遭到毁灭性打击,由于许多人被炸毁的房屋深埋,所以被炸死、炸伤者更无法统计。张英华的县大队驻地由于不在市中心区,故损失较小。日寇飞机走飞后,张英华迅速组织所有人员参与救人。县城西南美国教会所开办的仁济医院却安然无恙,这可能是因为当时日美尚未开战,敌人事先侦察好的,故未敢朝仁济医院扔下炸弹,仁济医院的医生、护士本着人道精神,也参与到宿迁城的救人当中,一时间,仁济医院里外都是遭难受伤之人。 日寇对宿城的野蛮轰炸,并没有吓到宿迁人民,却更引起了更大的仇恨。人们埋葬好亲人,擦干了眼泪,誓于日寇决一死战。当然这只是宿迁民众的唿声。被日寇从江南撵到两淮的gmd江苏省政府主席韩德勤,发觉宿迁抗日运动风起云涌,又有人报告现任县长黄晋珩暗通**,放任**人在宿迁广大城乡活动,宿迁城乡广大地方已成了**的天下。韩德勤认为黄晋珩统治无能已受赤化,遂一纸公文罢免了黄晋珩。韩德勤不顾宿迁即将遭受入侵的事实,委派**专家鲁同云到宿城上任,鲁同云到了宿迁不积极准备抗敌入侵,却大肆驱逐宿迁城里的**人,只因县大队长张英华没有公开**员的身份,才得以让张英华继续留任。鲁同云不但在城里不允许**人的活动,还强化各乡政权组织,有些乡镇公开活动的**基层组织被迫撤出,或復又转入地下,邵店区区长王斗山洋洋得意地从司吾山里出来,开到邵店镇公开和**对着干,逮捕活跃起分子,屠杀**人,邵店地区的**人只得又转入地下活动。驻在宿迁城里的鲁同云奉其主子一命令,强行停止**的活动,公开取缔“搞日救国会”、“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等党领导的爱国抗日组织,宿迁的抗日活动遭到破坏。 十一月十七日(农历九月二十六日)鬼子出动三千之众,从宿迁县西部邻县睢宁县城出动,以坦克开路,步兵、骑兵、炮兵、汽车紧随其后,向东边的宿迁杀来,其先头部队很快就进入宿迁县境。鬼子并没有立即进攻宿迁县城,先派出部分鬼子,从宿迁县城的南、西、北三个方向,实施侦察活动。鬼子每到一村庄,即行烧、杀、姦淫,老百姓非常害怕,原先没见过鬼子长得啥模样,认为既然叫鬼子,那肯定是红头绿尾巴的妖怪,真的见到了这日本鬼子,发觉和我们中国人长得没什么两样,黑头髮、黄皮肤、黑眼珠子,可是他们讲话伊哩哇啦,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大皮鞋走在地上哌哌作响,鬼子见人就杀,见牲口就抢,老百姓都惊恐地说:“这小鬼子虽然不是红毛绿尾巴的妖怪,却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虽然人个个长得矮一截,可是他们杀起人来,个个都有使不完的劲。”遭遇鬼子的运西人,都向东边的城里跑反。 住在宿迁城里的gmd县长鲁同云接到县西各乡大批跑反的人流涌到城里的报告,便派人叫来问话。来了一个县西的保长,见面就说:“这小鬼子长得和咱们中国人一样,怎么这样形同禽兽,让人害怕呢?”“废活少说,鬼子现在到了哪里?”鲁同云问。保长惊魂未定说:“据传已到县西耿车一带,离县城最多二十里地。”鲁同云一听:“什么?这么说只要鬼子进攻几个时辰就能冲到城外。”鲁同云有些慌张。张英华上前劝鲁同云:“我们应该速作准备,不能坐以待毙。”鲁同云问:“你说怎么准备?”张英华说:“迅速动员军民,多挖战壕,利用城西黄河天险,派兵驻守,并速派兵到城南、城北布防迎敌,现宿迁城里除我们县大队以外,加上警察的武装不过区区几百人,等于是座空城,所以最要紧的是赶紧电报省府派兵支援。”鲁同云定了定神,说:“电报请求支援应该,你们县大队暂不行动,防止城内民众暴乱滋事。”张英华心急如焚,怒斥鲁同云:“现在都到什么时候了,还防这防那,抗击鬼子是大事。”鲁同云叫人去拍驰援电报,又对张英华说:“就凭我们这点家当,去抵抗鬼子那不是白送死吗?”张英华还要强辩,鲁同云摆了摆手说:“好了,好了,这是命令,执行就是。”张英华回到县大队队部,命令手下到城里各个店铺去购买草袋、麻袋、布袋,能买多买多少,以作战备修工事之用,又命令手下以县政府名义,到东关运河西岸,徵集民船,准备在运河上搭一座浮桥,以方便城里居民撤退。他能做的也就只能是这些了。他坐下来喘了口气,对身边的随从周桂林说:“桂林啊,此战一开生死难料,你明天一早就渡河回去,你年纪轻轻死了可惜。”桂林不从,张英华道:“这是命令。”周桂林第二天一早离开宿城。 第224页 宿迁即将遭到鬼子进攻的十万火急的电报,已到了身在两淮的gmd省政府主席韩德勤的手中。派什么部队去抵御敌人呢?他手下有王牌正规军89军,这可是他的看家部队,是将来和**搞摩擦的本钱,轻易捨不得动。于是他下令,把江苏保安队一九八团团长刘振黄叫来。刘振黄到后给韩德勤行了个军礼,韩德勤把宿迁的驰援电报交给刘振黄看,对刘道:“听说刘团长的家乡是宿迁人?”刘振黄刚扫了电报下眼,听了韩德勤问话,立正答:“报告韩主席,刘某系宿迁县县西耿车人。”韩德勤让刘振黄继续看电报,电报内容很短,刘振黄扫一眼就看完了,韩德勤又说:“我没记错的话,刘团长应该是黄浦军校三期毕业的吧?”刘振黄答:“报告韩主席,是的。”韩又说:“你的家乡即将遭受日寇入侵,我拟派你团立即出发,驰援宿迁。”宿迁家乡遭受日寇铁蹄践踏,不管从哪方面说刘振黄都应该立即答应,率本团前往。他并不是怕打仗、贪生怕死之辈。就在个把月前,他曾奉命率本团反攻睢宁城,打退日寇数次进攻,还活捉了睢宁城内的大汉奸邹丕,从而闻名省府上下,。这次率军驰援宿迁,可他手下只有三个营、九个连,也就七百人枪,连一门迫击炮都没有,全团只有一挺老式重机枪。他正在考虑。韩德勤问:“你怎么不答应?”刘振黄回答:“请韩主席拨点重武器给我们,哪怕再拨一挺重机枪也好。”韩德勤温怒说:“重武器我手中没有,你到宿迁城后,只要坚持一天,其它增援部队将陆续到达。”韩德勤下了逐客令。刘振黄回到一九八团,命令部队在半小时内准备,半小时后准时出发驰援宿迁。两淮之地离宿迁约有一百八九十里路,刘振黄率部队急行军,终于在日寇派出侦察队的同天傍晚赶到宿迁城,顾不上休息便协同军民做好防务。 起先县长鲁同云和张英华、刘团长在一起商量防务。后来两人发现鲁同云不知去哪儿了,再找他四处都找不到,只得作罢。刘振黄团长把宿迁城分成南、西、北三段防线,修筑工事,派人炸毁城西废黄河上的一处桥樑,以防备鬼子利用。修工事要做掩体,需要麻袋填土垒起,张英华对刘团长说:“我已派人早已备好。”刘团长又要在运河上架设浮桥,此时鲁同云已不见踪影,县署主要负责人只有张英华一人在刘团长身边,他听说刘团长要架浮桥,又说:“架浮船的木船我已派人征齐。”刘团长大为感概:“老弟抗日保家,并不是每一位中国人都能做到的。”张英华又问刘团长:“刘团长,我手下还有五百人的县大队,听候调遣,请下命令。” 正文 第九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2 本章字数:2884 刘团长即说:“我估计宿城南、西、北三面,首先西面有黄河天险,不可能是敌人的主攻方向;南边地形开阔,日寇进攻必须分散兵力。我估计也不可能是重点,而城北部虽地形复杂,但象茶壶嘴,收口小,敌人较易集中兵力、火力攻城,所以,城北可能是日寇的攻击重点,我派一个营与你县大队全部坚守城北外围长河涯、钱山陵、杜家庄一线,你看如何?”张英华说:“行,刘团长,我这就去调部队。”张英华回到县大队部,速让传令兵命令县大队集合,张英华到操场上等候,只来了一中队一百来号人,张英华惊奇:“二中队、三中队人呢?”一中队队长报告:“张大队长,那两个中队已跟随鲁同云逃走了。”张英华回大队部拿起电话要gmd宿迁县党部,对方一直无人接听。他叫来几个随从,跟他赶到县党部,县党部空无一人,只有一守门人忠于职守,看守空空如也的县党部。张英华经询问看门人得知,鲁同云早已率县党部机关和县大队两个中队通过县城南门逃走。面对强敌压境,作为一县之长的鲁同云贪生怕死,吓破了胆,率众逃窜到两淮找其主子韩德勤去了。只因一中队是张英华一手编成,没有随鲁同云逃走。许多事情需要县长鲁同云协调,可鲁同云已可耻地逃跑了,千斤重担都压在了张英华的肩上,他马上到警察局,警察局长也已带部份随从跟随鲁从云逃走了。他命令留守警察,疏散监狱服刑人员,犯重罪者枪杀,轻罪者释放,回到大队部,天已放亮。运河上的浮桥已架好,他又命令一中队所有人员,分散到城中各处,力劝居民向农村疏散。一时间,运河浮桥上挤满了从城里向城外逃难的人群,该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了,张英华集合三中队一百来号人,奔赴北圩门外一线,协同刘振黄团长的一营部队,抢挖工事,准备抗击敌人。 侵犯宿迁城的日寇继农历9月26日(十一月十七日)对宿迁城东、西、南三个方向实施大规模武装侦察之后,于二十九日晨,兵分四路,杀奔宿迁城。这三千日军混成旅团,乃日军野战部队,由日酋旅团长富永亲自率领。步兵、骑兵、炮兵、坦克、密切协同,兵分四路。一路由敌骑兵作为前锋,经城北长河涯、车路口等地渡过运河,占领运东顺河集,封锁城北、城东守军退路;一路经石娄、半窑、杜家庄一线前出到钱山陵一带与首军对峙;一路在坦克的掩护下渡过城南废黄河经古城,占领城南黑鱼汪、傅庄向南警戒。阻击任何企图援宿之兵,并相击进攻宿迁南圩门;一路沿城西宿支干道直扑西圩门。敌人进攻开始了,日寇飞机对宿城城内及城外守军阵地肆无忌惮的轰炸,敌人重炮也不停地轰击。城内外硝烟瀰漫,守军工事大部被摧毁。面对猖狂进攻的日寇,守军毫无惧色,英勇战斗。守军与强大的敌人苦战一天,伤亡惨重,团长刘振黄眼看部下已支撑不住,遂向两淮韩德勤通电告急:省主席韩勛鉴,职部七百人枪苦战三千强敌,已坚守一天,职部伤亡甚大,已弹尽粮绝,速盼增援。”身处两淮的韩德勤明白,区区一九八团肯定不是强大日寇的对手,且敌人有飞机大炮相助,武器装备精良,敌寇训练有素,援兵去多少将被日寇歼灭多少。宿迁城失守乃旦夕之事,为保存实力,韩德勤拒不发援兵,只是回电给刘振黄只有四个字:“固守待援。” 第225页 面对兇残进攻的日寇,坚守孤城的刘振黄团长见救援无望,他已抱有必死的决心。这时,西圩门告急,有被日寇突破的危险。刘团长命令手下仅有的警卫排速去增援西门。警卫排长捨不得扔下团长,说:“团长,我们都去战斗,你身边已经没有多少人保护你了,求你留下几个人吧。”刘团长大喝:“这是命令,违令者就地枪决。”警卫排长含泪率部下增援西圩门。守卫西圩门口部队已被敌人打残。一小股日军进经窜入我军阵地,守军正和日军拼死肉搏。西圩门阵地上杀声震天。日军临死前的哀叫、我军刺死敌人的怒吼声不绝于耳。可守军势单力薄,寡不敌众,眼看敌人就要蜂拥而致,不知是谁喊了声:“弟兄们,援军到了,杀呀!”警卫排长带领手下二三十弟兄进入阵地,这二三十人都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他们枪打、刀挑。敌人渐渐不支,败退下去。 北线阵地,敌我也打得相当激烈。张英华率领的县大队一中队的阵地稍为靠后,承受敌人进攻的压力稍小一点。就是这样,经过敌人几次进攻,一中队弟兄也伤亡过半。县大队从来没有和正规敌人交过手,况且面前还是兇残的日寇,他们手中的武器和敌人比起来,简直是一天一地。他们凭的是一颗颗抵御外辱的心。一个个血肉之躯顽强抵挡着日寇飞机大炮向阵地疯狂倾泄的钢铁和zy。刘振黄手下的保安一九八团之七百勇士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战斗正激烈之时,全线敌人突然停止了进攻。日寇见其伤亡不小,在调整进攻部署。张英华利用这点间隙,来到靠前的阵地上督促弟兄们抓紧修筑被毁工事。他放眼望去:残阳如血,敌我双方战死的尸首以各种形状倒在地上。血红的夕阳光辉照在尸首上,也照在阵地的活人身上。死神在上空游荡。战场上硝烟升腾,周围的树木被炮火炸成焦炭,有的还冒着残烟。弟兄们都是好样的。日寇开始进攻时,他们还有些害怕,日寇的炮弹打过来,弟兄们东躲西藏,恨不得脚下裂条地缝钻进去。但友邻突出阵地上的友军一九八团的战士们却沉着应战,等进攻的鬼子靠近,手中的武器才开始射击。保安大队第一中队的弟兄们见友军如此沉着,也学着友军的样子。骚乱的阵地平静下来。弟兄们端起枪朝敌人射击。身边的弟兄倒下了,进攻的鬼子上来了,弟兄们冲出阵地和友军一起与鬼子肉搏。但残酷的现实使张英华不能不把真实情况告诉弟兄们,他难过地对手下说:“弟兄们,咱们已经被鬼子团团包围了,据报运东的顺河集沿线也出现了鬼子,突是突不出去了,大家只有和敌人拼了,拼死一个够本,拼死两个赚一个。”弟兄们身陷绝境。前面是强敌,身后就是宿迁孤城。大家默不作声,紧握手中的武器。张英华看着眼前可敬的年轻人,他们都是爹娘所生,活泼可爱的好小伙子,他们即将和自己在后面的战斗中死去,这是多么的悲壮。张英华此刻对这些死去的和活着的弟兄,他的内心感到愧疚,感到对不起他们。但战争就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绝不是想死不想死的事。他想给弟兄们打打气,鼓舞一下士气。于是对手下着些军装褴褛、面部被硝烟燻黑但神情刚毅的弟兄们说:“弟兄们,想当年我们宿迁人西楚霸王项羽,率领江东八百子弟兵驰骋疆场,英勇杀敌,八百壮士无一生还,因为他们懂得如果不英勇战斗,便无颜见江东父老。如今我们是为国家、为民族而战;是为我们宿迁父老、为我门的父母和兄弟姐妹而战,虽死犹荣。弟兄们,有没有决心战至最后绝不投降?”弟兄们齐声回答:“战至最后,绝不投降。” 日寇新的进攻开始了。这次敌人的进攻更加疯狂,日寇先用飞机、重炮对我军阵地持续兇勐轰炸,整个阵地似乎被犁过一遍。一阵勐炸之后敌人认为对方阵地已无生灵,遂开始冲锋。我军阵地上的守军大部被敌炸死,活着的人继续朝敌人射击。日军冲上我方阵地,刺杀我伤员、枪击我抵抗的士兵。一线阵地已被敌人突破。这时天色已黑,张英华见鬼子端着刺刀沖了上来,随意屠杀我活着的士兵。抵抗已是无谓。他躺在战壕中,拉过一守军尸体,盖在自己身上,大气不敢出。鬼子跨过张英华的身体,向北圩门第二道防线冲去。 正文 第九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2 本章字数:4535 与此同时县城西圩门附近的防线也岌岌可危,警卫排长身负重伤,摸到刘镇黄团长的指挥部报告西圩门苦战情况,说完即倒地身亡。刘振黄团长带领身边仅有的几个随从,沿着被日寇轰炸得千疮百孔的街道赶到西圩们。敌人正向西圩内疯狂进攻。刘团长指挥剩余守军撤入西圩门据守。县城守军在南、西、北三个圩门口又与敌人苦战一夜,大部壮烈牺牲。黎明时分,日寇已攻入城里。刘振黄团长率残部且战且退,来到城东运河西岸,运河上浮桥已被敌机炸毁。后有敌兵苦苦相逼,前有宽阔的大运河横阻眼前,守军陷入万劫不復之地。敌机在守军头顶低空盘旋,飞机上的敌人用中国话喊话劝降:“支那军人们,大日本皇军规劝你们不要作无谓牺牲,击毙那些抵抗军官,投降我大日本皇军……”面对空中敌机劝降,这些热血男儿没有一个孬种,与地面进攻的敌人对射。刘振黄团长大唿:“弟兄们,决不能当敌人的俘虏,大家跳河突围。”说完带头跳入运河中。官兵见团长跳入水中,也跟着纷纷跳入运河。会水的拼命地游,不会水的,有的抱一块木板,有的抱住河中被敌人炸烂的木船、木棍(上游浮桥被敌人炸毁,运河里漂浮着许多残船木棍)在水中漂浮。有的弟兄们找不到漂浮物,直接跳入水中,不会游泳的在水中扑腾几下即沉入水中淹死。河面上漂浮着保安一九八团的官兵。岸上敌人追兵已到,朝河中疯狂射击;天上日寇飞机也向河中扫射轰炸。刘振黄团长不幸被敌机轰炸击中,挣扎着慢慢沉入水底。副团长以下官兵在天空敌机轰炸扫射、岸边敌人如雨的枪弹下,纷纷殉国。逃脱着寥寥无几。滔滔的运河水面被将士们的鲜血染红,那惊涛拍岸的水声似在哭泣,悼念这些为国捐躯的英勇将士;又仿佛似在怒吼:“何日我们在自己的家园上能够享受和平安宁,何日我们不再受外敌的欺侮、侵略…… 第226页 张英华装死瞒过敌人,乘敌攻城间隙,经城北井儿头,绕了一个大圈回到运东黄泥圩家中。 日寇攻入宿迁城中开始了血腥的大屠杀。他们首先屠杀没来及跑出城的军警武装人员。日寇辨认这些武装人员的方法是:凡右手食指有老茧子的,那是持枪抠扳机天长日久磨的;凡头上四周有戴帽子痕迹的,那是军人常戴军帽留下的印痕。日军规定凡搜到城中有以上两种情形的人员,不分老幼,就地枪决刺杀。日军屠杀城内军警同时,对城内来不及逃走的无辜平民也大肆杀戮,城内有许多户居民惨遭日寇灭门屠杀。城内有一家大户,家中老少十几口人被日寇赶进一屋内,屋门被兽兵锁上,兽兵放火烧屋,屋内老少惨叫声不绝,屋外的兽兵哈哈大笑。兽兵门见火烧得差不多了,又上前推到屋墙,那一家老少活的、死的都被埋在墙里。日寇在小城中抢劫财物、**女人。城中一老妪,六十多岁,小脚,被兽兵堵在家中,兽兵上去姦淫,老妪怒骂:“你这畜生,我这把年纪够做你老母亲了,你这畜生丧天良、害天理。”兽兵哪管这些,只顾姦淫。兽兵对老妪尚不放过,城中那些年轻女子,甚至是**,凡被搜到均成了兽兵淫乐对象。有些女子被姦淫之后,仍惨遭日军杀害。极少部分财主官宦之家,听信日军传单所言,为防灭顶之灾,于日寇破城之日,找一块白布,上面用红颜料涂一红圆,做成日军太阳旗模样,挂在屋外,日军见此不再对其家进行杀戮。但这只是少数。在日军的疯狂屠杀下,小城内大街小巷遗留下千余具军民的尸首。日军还下令城内外抵抗的军警尸首不得收殓,暴尸三日。日军富永旅团攻陷宿城后,留下一部分日军守城,主力继续向东南进攻。 宿迁小城惨遭日寇蹂躏,作为江苏省政府主席的韩德勤坐视守军一九八团覆灭而见死不救,虽手握重兵却仍上报求援。远驻扎在安徽合肥一带的东北军五十七军霍守义师长得知此事,官兵们义愤填膺,纷纷要求上级主官驰援宿迁,杀一杀日寇的威风。爱国将领霍守义师长下令:由属下六六七、六六八两个团带足粮弹,增援宿迁。这两个团风雨兼程,其中六六七团(也称万团,团长万毅,为zg党员)先头部队于宿迁城陷落的第二天下午赶到宿迁城南的六十里地的洋河镇,洋河镇乃宿迁名镇,以盛产洋河大麯酒闻名海内外。万团先头部队来到洋河镇中,闻镇子上空酒香扑鼻,官兵们陶醉其间。这支先头部队派出尖兵,向北部宿迁城方向警戒。余下人等在镇北构筑工事。士兵们修好工事,在工事中坚守。士兵们闻着酒香,有好这一口的士兵说:“闻这酒香,多像咱老家的高梁酒啊。”军官听得士兵之话,命令手下:“妈了吧子,每人都去给我打点酒来,喝一口提提神,好揍日本鬼子。”于是手下把会喝酒的士兵的水壶都搜集过来,到镇上把每个水壶都灌满酒,分发给会喝酒的那些士兵。大家喝着洋河酒。有的士兵就唱上了:“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青山煤矿,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万团后续部队陆续到达洋河镇一线。第四天,驻宿迁城的日军会同睢宁、安徽泗县之敌,一千多人进攻洋河酒,镇上守军早已作好准备。这些东北军虽不是蒋介石嫡系,但装备不错,轻重武器一应惧全,部队除轻重机枪、迫击炮外,人手一只日式三八大盖枪,装备与日寇手中武器一样,私毫不弱于日寇。日军接近守军防线,万团官兵迎头痛击,轻重武器勐头开火,迫击炮弹唿啸着砸向敌群,日寇死伤一大片,仓惶撤退,东北军乘胜追击,把日寇杀得溃不成军,后退十几里地才稳住阵角,设垒抵抗。此时另一团六六八团也抵达运东广大地区并占领宿迁东北的曹集、正东的卓圩及东南陆集、仰化的刘老涧一线,与隔运河之宿迁城之敌对峙。东北军这两团官兵,可谓兵足将广,加起来有四五千人,由于他们的家乡东三省早在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之后沦陷,故他们对日寇也有血海深仇,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日寇进攻洋河败退后,龟缩在城里未敢出动。驻防在宿迁城南的洋河镇一线的六六七团团长万毅决心乘敌人立足未稳反攻宿迁城。他派骑兵侦察队深入宿迁城南一带,侦察敌情,又通过秘密渠道派人联络zg宿迁县委请求帮助。马林书记接到万毅求助密涵,密涵上写着:我团决心不日反攻宿迁城,请县委密派一熟悉宿迁城内情的同志来我团作嚮导工作。马林书记又想到了张英华。张英华死里逃生回到家中,夫妻相望如同隔世,妻子搂住张英华大哭。张英华一阵心酸,妻子原先漂亮的脸蛋憔悴了许多,可敬的妻子已无法再行走了,往日那英姿飒爽的侠女形象已经远离了妻子,她再也不能骑马驰骋、潇洒打枪了。妻子坐在一张大木椅上,双腿大腿以下空空荡荡,出来进去均由家中两个女佣抱进抱出。他在家中只呆了三天,天天亲自给妻子端屎端尿,白天就把妻子抱到室外晒太阳,陪妻子聊天解闷。夫妻俩享受这短暂的天伦之乐。第四天他告别妻子,要到马林书记那儿汇报工作。他带着贴身随从周桂林到县委书记马林处。马林书记说:“宿迁城情况我们已得之,汇报工作以后再谈,眼下有一新的任务要交给你。”张英华道:“ 什么任务?请马书记指示。”马林书记把东北军万毅团长的密涵交给张英华看:“英华同志,你看看这个。”他继续说道:“远在合肥的东北军霍守义师的两个团已到宿迁和敌人交过手,其中驻扎在洋河镇一线的六六七团团长万毅是我党秘密党员,他通过组织转给我们一封信,就是你手中的那个,请求我们派一嚮导,准备反攻宿城,杀一杀鬼子的嚣张气焰。你刚从宿迁城突围出来,熟悉宿迁城内情况,县委决定派你去给万团长作嚮导。”张英华看着手中的信函,站起身来说:“感谢组织的信任,我坚决完成任务。”张英华接到命令后,带着警卫周桂林赶到洋河镇万团驻地,来到团部门口,团部戒卫森严,卫兵不让进门,张英华对卫兵说:“请你通报一声,告诉万团长,就说运河一姓马的朋友托人来看望他。”士兵进去报告:“团长,有一当地人求见,说是你在当地姓马的朋友派来的。”万毅团长正和手下在作战室研究敌情,听卫兵一说:“知道,宿迁县委马书记派嚮导来了。”他撂下手中的铅笔对卫兵说:“请来人到后面说话。”在作战室后院的一间小屋中,万团长在门外和远道而来的张英华握手,两人进了屋,万团长说:“请问你就是马书记派来的嚮导吗?”张英华坐下来说:“宿迁沦陷前我受组织派遣担任宿迁gmd县大队大队长,在宿迁县城呆很长一段时间,日寇进攻宿迁城时我率部守卫城北一线,后日寇攻陷阵地,我的部下几乎全部战死,仅剩我一个死里逃生。学生时代我在宿迁城中上过小学、中学,因此对宿迁城比较熟悉。”万团长听完张英华的介绍,忙起身握着张英华的手说:“谢谢宿迁的同志,给我们找来一位好嚮导。”他又说:“请你暂时就住在我们团部吧,我好随时了解一下宿迁城中情况。”张英华和警卫周桂林在团部住下。 第227页 初八日,宿迁城里的一部分日军再次进犯洋河镇,万毅团长命令与敌周旋,紧紧缠住敌人,不能让这股敌人回宿迁城。初十日夜,万团长命令仅留下一连官兵与敌保持接触,不断搔挠敌人,余下全部向宿迁城进发。全团急行军到达宿迁城下,万毅团长命令部队从南、西、北三个方向同时向宿迁城发起勐攻。三个方向顿时枪炮声大作,万毅团长亲自指挥部队勐攻南门。驻扎在宿迁城内的日军没想到万团会出其不意地攻城,而且是三面同时进攻。从勐烈的枪炮声来判断,日军认为遇到了强劲的对手。城内日军已抽调出一部,进攻洋河镇,余下日军在南圩门、西圩门、北圩门三个方向疲于应付,哪个方向都不敢掉以轻心。日军在睡梦中遭此打击,慌作一团,但渐渐发现,南圩门一带是万团的主攻方向:南圩门外的敌人重机枪、迫击炮勐烈往城里倾泻枪弹,城外攻城的万团杀声震天。日军得此判断,把西圩和北圩门的守军部分调往南圩门坚守,这样就造成了西圩门尤其是北圩门一带日军防守力量不足。万团长命令部队继续在南圩门虚张声势,吸引敌人注意力。他悄悄来到北圩门,北圩门攻城部队和敌人不紧不慢地互相射击,张英华对万毅说:“万团长,圩内马陵山是整个宿迁城的制高点,只要想法控制了马陵山,城内的日寇将不战自溃。”万团长点了点头。命令部队继续攻击北圩门,同时又下令组建一个突击加强排,这六十多个突击排的战士身上挂满手榴弹,人手一支加拿大式冲锋鎗,集结待命。万毅团长下令攻城官兵:“给我狠狠的打。”攻城的战士的轻重武器骤然勐烈射击,在强火力掩护下突击队悄悄运动到圩墙下面,突然一齐朝圩墙上扔手榴弹,守卫北门的日军头顶上突然落下冰包似的手榴弹,炸得日军鬼哭狼嚎,仓惶后撤,突击队顺势攻入北圩门,后面部队也随突击队冲进城中,突击排的战士们直扑宿城西北的马陵山,准备占领马陵山高地。当他们接近马陵山时,突然发现一片空地上,停有敌人几十辆汽车和部分弹药辎重,突击排战士把弹药辎重引爆,又炸毁全部二十七辆日寇汽车。北圩门被万团攻破,城北一带尽被万团占领,逐步向城内发展。城内日军害怕被围歼,匆忙收缩兵力,撤下守卫南门的日军部队,全力向西圩门突围。经激烈争夺,日军最终突破西圩门,争相渡过城西废黄河向西逃窜。此时城内日军被万团毙伤不下二百人,宿迁城已全部被东北军万团占领,枪炮声已停息,宿迁城恢復往日的平静。张英华对万毅团长说:“万团长,宿迁城已被占领,我们是否守城?”万团长告诉他:“日寇遭此重大打击必来报復,我们也无守城必要,必须迅速撤退。”全城老百姓听说日寇已被赶走,正准备上街彻夜欢唿庆贺,见攻城官兵又要撤走,心里凉了半截。刚走到街上的民众摇着头,纷纷散去。他们可曾预知,等待他们的将是第二天日军的疯狂报復。 正文 第九章(d)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3 本章字数:5121 向西逃出宿迁县城的那股日军残部,一路不停连夜逃窜到睢宁城,驻守睢宁的日军恼羞成怒,连夜组织全部日军近千人,分乘汽车又杀向宿迁。第二日晨,这伙强盗进入宿迁城,发现已是一座空城。日军无处发泻开始对平民进行疯狂报復,挨家挨户搜查,见人远者枪杀,近者用刺刀挑死,**女人,摔死婴儿。鬼子野兽一般杀红了眼,连城北极乐庵庙里的和尚也不放过。极乐庵是宿迁县城内的一所大庙,在整个苏北也称得上首屈一指,该庙建于盛唐时期,后毁于战火,明代重建。明代重建时的第一代当家僧人属佛教五派之一的“律”派,故极乐庵又称“极乐律院”。明清时皇帝对该庙时有封赐,极乐庵也称“敕赐极乐律院”。明清皇室给其庙不断赏赐土地,致该庙规模越来越大,有楼阁房屋千间,农田千顷,宿迁城外广大乡村遍布该庙田产,大小客庄有几十处。皇室免其完粮纳税。明清皇室规定,虽免其完粮纳税,但每三年须向朝廷朝贡一次,献些地方稀罕之物。一九二七年上半年,北伐军打到宿迁,建立政权,见极乐庵势大,首先拿极乐庵开刀,勒令其献出二百顷土地,办一纱厂及地方公益事业。庙里僧人极不情愿,买通打手,对gmd县党部工作人同伺机痛打,双方积怨很深。二八年宿迁遇到水灾,灾荒极其严重。贼匪蜂起,宿迁广大农村纷纷组织小刀会,聘请武师传授刀法,教习咒语,目的是防匪保家。极乐庵僧人利用小刀会势力,密谋会攻宿迁县城,ddgmd宿迁县党部,赶走宿迁县长。僧人从徐州等地订购大批面粉,偷运到极乐庵和其下院——五花顶、莲花寺,派人联络各方小刀会首领和该庙客庄上有影响的人物,答应供应吃喝,并称事后给予种种好处,极乐庵和宿迁gmd县党部公开叫板,僧人带领受蒙蔽的民众,到县城gmd县党部yx示威,高唿:“官逼民反”的口号,大造声势,轰动城乡。宿迁的zg地下党人也想利用刀会势力举行暴动,攻打宿迁县城,于是有一些地下党人加入小刀会,gmd县党部并未重视民间这股势力,事前没有採取进一步行动。二九年二月十三日农历春节前夕,宿迁着名的小刀会年关暴动开始了。四乡刀会联合攻打县城,其势大炽,gmd县党部机关人员仓惶出逃,未及逃脱者均被刀会砍杀,三月gmd军前来镇压,大肆逮捕刀会成员。宿迁城乡血流成河,阴风四起,小刀会年关暴动失败了,后gmd五十七军缪斌部进驻宿迁,军部强行设在极乐庵,军长缪斌要查抄极乐庵庙产,极乐庵主持害怕庙产遭受太大损失,就拿出镇寺之宝献给缪斌。这镇寺之宝是唐代大诗人李白书写的一幅对联,为李白传世的唯一手迹。李白这幅对联怎么会落在极乐庵呢?唐时大诗人李白云游四方,曾到宿迁,留恋宿迁美景并在极乐庵住过一段时间,与寺中主持僧人甚是投缘,曾亲手在寺中花坛里栽种一株牡丹花。民国初期,此株牡丹还存活开花。李白为感谢寺中僧人款待,又手书一幅对联赠予寺中主持。从此以后,极乐庵把李白的这幅对联视为镇寺之宝,世代相传。gmd五十七军要削尽寺庙资产,寺庙主持万般无奈才献出此宝,以贿赂军长缪斌,使缪斌得以手下留情。五十七军移防安徽后,把一门不能使用的废炮抛弃在极乐庵内,此废炮遗留在寺内无人问津,早已锈蚀,日寇首次进攻县城时寺前,主持害怕祸端,命人在废炮四周筑墙,把废炮隐藏在墙内。宿迁县城被日军攻陷,五十七军两团反攻宿城,炸毁鬼子大量军车,逃跑的日军復又反攻,在县城大肆搜查杀戮,日军搜查极乐庵时砸开藏炮的砖墙,无意间发现此门废炮,遂认定寺中僧人也参予抵抗日军,于是把尚未逃脱的僧人和寺内伙计杂工,三十多人均用刺刀刺死。日本也是信佛的国家,对极乐庵僧众野蛮屠杀,佛教普度众生之信仰在日本鬼子的眼里只能看作是纸上的文字。 第228页 一时间宿迁城里惨叫声不绝于耳,日军这种肆意屠杀无辜平民的兽行,使得在宿迁城里的外国人也不忍看下去,宿迁城南的仁济医院院长是一美国人,他和宿迁基督教会的几名传教士来到日军司令部,向日军指挥官提出强烈抗议,那名美国人用生硬的中国话对日酋愤怒地说:“两国政府交战,这些平民何罪之有,你们这样屠杀百姓是对文明的亵渎和对国际法的公然渺视,如果你们不立即停止杀戮,我将向全世界文明国家揭露你们的罪行。”当时日美尚未交战,那名美国人的话通过翻译传到日酋耳中,日酋害怕引起国际议论,对自己不利,才下令停止杀戮。那名美国人会同教会,组织人员清理尸首,以防疫情发生,收尸的人员把尸体搜集运走,拉到城外掩埋。日寇太惨无人道了,收尸人见被杀死的妇女大都赤身**,被兽兵**后,被刺刀刺穿下身、咽喉、心脏者无尽其数,被摔死的婴儿有的脑浆迸裂,有的被噼成两半,其惨相笔者不忍作过多描述。全城遍地血肉横陈,墙隅屋角尸体堆得到处都是。后经教会人员清理,共又收得尸体一千多具,被运出城外成堆掩埋。这是日寇对宿迁人民再一次犯下的滔天罪行,小小宿迁城歷经日寇飞机轰炸、两次屠杀,宿迁城里血雨腥风顿成人间地狱。 日寇重占宿城之后,不仅屠杀城里民众,还出动部队到四乡扫荡,以图报復。其间与东北军六六七团、六六八团发生一系列激战,又在乡下进行几次大屠杀。 十月十三日,宿迁城里日军出动一个中队的日军部队,分乘两辆汽车,向城南乡扫荡,万团得知情况,派出两个加强连设伏,准备聚歼这股日军,日军看出点迹象,到设伏地外围不敢再进,只是下车胡乱射击。守军未动,只用炮火朝敌轰击,其中一发炮弹落入敌群,鬼子当场倒下一大片。鬼子未进行攻击,抢得死伤人员乘汽车原路返回。 二十四日,睢宁日军几百人,以坦克掩护经睢宁东南之凌城向洋河镇西北的埠子集进犯。六六七团万毅团长摸清鬼子企图,派一加强营进入埠子集西的大西庄埋伏,又派出两个连隐蔽在大西庄外的树林中,准备夹击敌人。鬼子在坦克的掩护下强攻大西庄。埋伏在大西庄的那一营部队,待敌人接近庄边突然勐烈射击,轻重机枪小钢炮发出怒吼。日军连续强攻,守军沉着应战,战至黄昏,日军始终未能攻进大西庄。攻累了的敌人稍事休息,埋锅灶饭。这时庄外伏兵和庄内守军同时发动攻击,打得敌人措手不及,迅速败退,坦克还被我军炸毁一辆。这次战斗敌人又丢下百余具尸体。 再说坚持在运东作战的六六八团,也对东犯的日军进行打击。农历正月初三,运东民众刚刚过完春节,家家还沉浸在年味之中。这日晨,宿迁城内日军一百多人,渡过运河,经顺河集向卓圩一带进犯。守军六六八团的一个连的部分官兵约有六十多人,得知敌人进攻方向直指卓圩。他们迅速组织圩内居民疏散,然后隐蔽在圩西一土沟内。别看敌人有一百来号人,守军只有六十几人,可守军火力不弱,光歪把子轻机枪就有六挺。敌人行至卓圩二里地后,停了下来。架起九二式步兵炮朝卓圩内轰击。远远看去卓圩内浓烟滚滚、火光沖天。日寇轰炸足有半个钟头,才组织步兵向卓圩冲锋,圩西那一连守军不发一弹,静待敌人。距离只有百把米地时,守军枪弹齐发,那六挺歪把子冒出六条火蛇,扫向敌人。敌兵大乱后撤。炮击守军阵地,官兵被炸死数人。敌人復又进攻,守军沉着射击。日寇多次进攻均被击退,请求县城日军增援。六六八团的那连官兵,给敌重大杀伤,见敌人援兵已到,便从容撤退。敌人突入卓圩等处,屠杀来不及撤走的民众二十多人。此役六六八团阵亡排长以下官兵计十八人,事后被当地群众掩埋。而日军却拖走死伤者足有六十几人。 这一时期,整个江苏北部形势大变,除东部两淮及里下河洼地之狭长地域被韩德勤控制之外,其余各县城已尽数落入日寇魔掌之中。因此坚持战斗在宿迁地区的东北军六六七、六六八两个团形势相当严峻,活动空间大为缩小,已无多少迴旋余地。可就是这样,两团仍然坚持战斗。 正月初六,宿迁、睢宁和安徽泗县的三城日军全部出动,分南北两线向这两团发动进攻。北县为牵制性进攻,由宿迁城日军单独行动。敌人沿县城北海郑公路向东进攻,在马窑、小岭以西与六六八团遭遇。六六八团在该地区有一连官兵,与既设阵地上和来犯日寇激战,双方激战达四小时。下午天空忽然雨雪交加,日寇攻势稍减,守军主动撤出退守天同庵、程大庄与敌军对峙,并加强警戒。 南线是日寇主攻方向。宿、睢、泗三城之敌一千多人,在初五日夜间完成集结。初六日拂晓,敌步兵、骑兵、炮兵、坦克组成混合兵团,兵分两路,兵锋直指洋河镇西北的罗圩,妄图夺下罗圩后,再进犯洋河镇。一路以少部精锐深入罗圩以东姜王庄狙击警戒洋河方向的万团,另一路以大部兵力,正面进攻罗圩。这是日寇主攻方向。罗圩是洋河西大门,该地若有闪失,敌兵将长驱洋河镇,故万毅团长作如下战斗部署:命令一营、三营、配合团部骑兵排在南北两翼作机动。令二营配属重机枪连、炮兵连进驻罗圩内固守。二营进罗圩后加固工事,严阵以待。八时左右,敌机飞临罗圩上空,扫射轰炸一番,同时炮兵也向圩内发射炮弹。圩内二营官兵安稳如山,虽然工事被炸毁,守军冒死修復。九时,日军开始进攻。前面鬼子坦克开道,后面步兵紧随坦克向罗圩进攻。守军待敌进入到有效射程内,枪弹齐发,圩内守军打出的炮弹在敌群中开花,轻重机枪打出扇面一样的子弹,鬼子兵像收割的麦草一样,一倒就是一片。具有武士道精神的鬼子不顾伤亡依然前进。守军占据有利地形,英勇还击。敌人遭我重大杀伤,渐感不支,开始后撤。此时正是正午时分,天空下起雨雪,敌人再次组织进攻。圩内工事部分已被敌军炮火摧毁,守军也遭守相当伤亡,但他们决不后退。敌人集中力量攻其一点。敌兵已攻到圩墙下,有的架起竹梯,攀登被炮火炸毁的土圩墙。圩内守军之二营营长见状,大吼一声:“弟兄们,跟我上,决不能让鬼子进入圩子半步。”他挥枪带领部分守军与敌激战,双方机枪突突突地狂扫对方。守军英勇作战,敌人终被赶了回去。天空先是小雨夹雪,渐至雪花飞舞,守军愈战愈勇,誓死守卫罗圩。日军依仗坦克重炮,不顾惨重伤亡,孤注一掷,全力进攻,又渐渐攻到圩外水壕。不少日军用撑杆跳方式跨越水壕,攀越圩墙,攻入圩内,与守军巷战,又屠杀圩内群众。守军跃出出掩体与敌肉搏。罗圩告急,守圩的二营营长急电万毅团长。万团长发觉日军全力进攻罗圩,便命令罗圩两翼待命的一营、三营全力出击,两支部队像两把利剑,从两翼杀出,直插敌敌人两肋。日寇阵角大乱。罗圩内守军见友军部队杀向敌人,勇气大增。復又把敌人赶入罗圩,并趁势追击。天空彤云密布,日机无法出动,敌军无空中支援,优势渐失,纷纷败退。下午三时,日军撤退至罗圩十几里地外,万团集中所有兵力,想聚歼这批日军,无奈天空渐晴,日军飞机出动,万团才撤出战斗。眼看被包围聚歼的日军残部,突然看到自己的飞机前来作战,便匆忙建起一道野战工事固守。万团撤后,敌军再无力发动进攻,狼狈退出战场。罗圩保卫战共歼灭日军数百人,这也是东北军两个团在宿迁地区的最后一战,此战后两团奉命退出宿迁。至此gmd军队在宿迁的百日抗战宣告结束。 第229页 万毅团长接到上级撤出宿迁的命令后,下令收集掩埋战死官兵的遗体,分处掩埋。他命人叫来张英华,对张英华说:“我部已奉命转移,为了感谢宿迁党组织的支持和帮助,我已决定,从缴获的日军的武器中抽出五十支三八大盖步枪和五挺歪把轻机枪交给你们。”张英华说:“这批武器对我们来说真是雪中送炭。我们当地方人是不缺,就是缺少顺手的傢伙。”他又关心地询问万毅团长:“但不知撤出宿迁何时再得相见?”万毅团长坚定地说:“国共虽已合作抗日,但蒋介石排除异己的目的,不会改变,尤其是**人的部队,必欲除之而后快。gmd和**的摩擦不可避免。我是一名**员,我的部队今后绝不允许进攻我们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和游击队,决不能搞军事摩擦。”张英华向万毅团长投来信任和钦佩的目光。万毅团长又对张英华说:“同志,我部送你们的这批武器将由我派人和你一道回去,并护送你一起交给宿迁县委,再见啦同志。”他和张英华握手告别。 万毅,东北人,学生时代就充满爱国热情,抗战前已秘密加入zg,在宿迁百日保卫战中,虽然是在抗战初期,日寇凭武器精良,又借席捲半个中国初胜之余威,加上武士道精神,不把中国军队放在眼里。而万毅团长及其所部东北军爱国官兵并没有犯恐日症,照样打的日寇抱头鼠窜、损兵折将,令日寇闻风丧胆。后万团奉命撤到山东,万团长率部与山东八路军并肩作战,并主动给八路军提供情报。在gmd反动派发动的**高潮期间,上峰命万团进攻当地八路军,万团便和八路军约定,为应付敌对分子,双方接触时均朝天放枪。在抗日战争后期,万毅摆脱特务控制,毅然率部起义,加入八路军。解放战争时,万毅率部出关,在东北白山黑水和gmd军队作战,成为东北我军悍将,官至纵队司令员。建国后,一九五五年,被授予中将军衔。 正文 第十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3 本章字数:3440 第十章(a) 车队驶入了伏击圈,邵殿堂举起驳壳枪,朝天上放了一枪,半山腰上骤然枪声大作,纷纷向鬼子射击。邵殿堂手下的那门迫击炮也朝前面一辆汽车发射炮弹,连打几发,最后一发,正好落在鬼子头一辆汽车的车头上,汽车顿时爆炸起火,车顶上刚刚还密集射击的那挺歪把子机枪,连同鬼子机枪手一同被炸飞上了天。 日寇占领宿城之后,gmd宿迁县长鲁同云率领县党部一班人员及部份军警逃奔两淮,其在宿迁城乡的政权土崩瓦解,宿迁广大农村处于权力真空地带。 张英华随万团赠给的那部份**弹药赶到保安圩运东县委。县委书记马林异常高兴。马林书记把这些**连同张英华原来的乡勇连同县委那部分武装,组成县抗日游击大队,令张英华任游击大队大队长,马林书记兼任政委。整个游击大队编成三个中队,共有人枪近二百人。张英华愉快地接受任命。他从县委出来,听身后有一女声喊他:“张大队长,还认识我吗?”这声音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回身一看,见一个女同志二十多岁,正笑盈盈地看着他。这不是以前在宿迁城里演出、作抗日宣传的费瑞芳吗?张英华好奇地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费瑞芳依旧笑说:“想不到吧?”两个人并肩走着聊着。费瑞芳告诉他,在宿迁城里演出一段时间后,她又到广大农村演出宣传。本来宿迁演出结束后准备南下到苏中、苏南演出,但南方已被日寇占领了大部地区。往南去已走不通,费瑞芳又想转回山东老家,但山东也已到处都是日寇。往西去更不行了。她不得已打听到宿迁运东县委住在县城东北远乡保安圩,她就辗转找到保安圩,表明身份,要求留在宿迁抗日。zg运东县委又派人到山东党组织处了解清楚,证实费瑞芳的确是我方人员,于是费瑞芳才留在保安圩,正好运东县委缺少宣传人员,县委就委任费瑞芳为县委宣传科长。形势所逼,这是一个原因。费瑞芳留下来还有一个原因,她对张英华产生了好感,尽管张英华已有妻室,费瑞芳也在县委有所了解,可爱情似乎就有这股力量,不在乎张英华有什么没有什么。这第二个原因,费现芳并没有说出,只是深埋在内心深处。张英华听到费瑞芳的叙述,心中也比较敬佩眼前这位年轻的女子: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女孩,远离家乡和父母亲人来到宿迁小地方抗日,艰苦自不必说,这种自我牺牲的精神就难能可贵。他对费瑞芳说:“费瑞芳同志,今后就称唿我英华同志吧。你这样喊我张大队长,我听得别扭。”费瑞芳笑道:“那好,今后我喊英华同志,你可别听着不高兴啊?”听着这清脆的话语,就好像在戏台上的唱词一般,赏心悦耳。张英华忙说:“那当然。” 马书记又交给张英华一个任务。张英华来到书记屋内,马书记说:“英华同志,宿迁县城被日寇占领之后,必然会在广大农村成立伪政权,而gmd也暂时无暇顾及,趁这时候我们不但要建立我们自己的广大政权,还要扩大武装,以利今后进行持久游击战争。”张英华在倾听:“英华同志,听说你有位师哥叫邵殿堂,在骆马湖一带手下有千把人武装,你去争取一下,就是争取不过来,最起码也让他同情我们,如果我们不加争取,而被城里鬼子汉奸争取过去或被gmd争取过去,这将是我们的一个损失。对我们将来的抗战,会产生不利影响。”张英华听后说:“我和我这位师哥,虽然见面较少,但我们情同手足。至于他是否会加入我们队伍,这事我尽量争取,退一万步说只要有我在,他就不会对我们有什么过激行为。” 第230页 马林书记说:“这就好,你还是去一趟吧?”张英华说:“行,我亲自去一趟。” 宿迁农村已基本处于无政府状态,匪祸横行。张英华率领一排武装,带领贴身警卫周桂林,离开保安圩往西北骆马湖一带进发。他想途中回黄泥圩一趟,看看伤残的妻子刘氏。出发前,他又遇见费瑞芳。费瑞芳问:“张英华同志,又要去执行任务啊?”张英华笑着用戏词里的一句话回答:“在下得令出征啊!”费瑞芳看其警卫员小桂林手上拎着一些糕点水果,便又问张英华:“怎么,还要带些水果糕点出征?”张英华道:“途中想顺道到家中看一看,家中夫人被贼人打断双腿,所以稍微得闲总得回家陪陪她说说话。”费瑞芳说:“既然这样,我暂时不忙,想跟你去看望一下嫂子。顺便了解了解运东地方风土人情。”张英华说:“那好吧,和我们一道走吧。”队伍经过黄泥圩,张英华领着费瑞芳来见妻子刘氏。他向刘氏介绍道:“这位是我县新来的宣传科长费瑞芳同志,来陪你啦啦哌、说说话。”费瑞芳上前喊道:“嫂子,你好。”刘氏拉着费瑞芳的手说:“俺妹子,你长得可真漂亮,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费瑞芳害羞地说:“还是嫂子漂亮,我是山东人,现在你们运东县委工作,不离开啦。”她又说:“听说嫂子以前骑马打枪,巾帼不让鬚眉,嫂子你真是女中豪杰。”刘氏笑对费瑞芳说:“那是以前,可现在不行了,人也残废了,还是妹子你好,我真羡慕你啊!”张英华对刘氏说:“我有任务,不能陪你了。”又转身对费瑞芳说:“瑞芳同志,你工作不忙时,不如就在我家住下来,好在县委离我家不远,也就是十几里的路程,闲来陪你嫂子说说话、解解闷。”见费瑞芳犹豫,刘氏说:“俺妹子,是不是你嫌弃我是个残疾人。”费瑞芳忙说:“不是不是,我是怕麻烦你们。”刘氏才又笑说:“还是俺妹子体贴人,你来住吧,正好我一个人闷得慌,巴不得有人跟我作伴呢。”费瑞芳嘴抿着,点点头。刘氏说:“这就对了,真是我的好妹子。” 张英华离开黄泥圩上路,路上不提。来到骆马湖边,转到一偏僻小渔港,这是师哥邵殿堂的联络点。小渔港中停放几条小鱼船,随风摇晃,岸上树下蹲着几人,见来了一群武装,个个紧张起来。张英华对这几个人说:“弟兄们不要怕,我是你们大舵主邵殿堂的师弟张英华,速领我去见他。”树下蹲着的那几个人将信将疑,其中一个人吹了声口哨,哨音刚落,从湖边斜对面的芦苇盪中划出一只船来。小船靠上岸边,船上跳下一人,是邵殿堂手下一小头目。此人认得张英华,见面后道:“这不是我们大舵主的师弟张少爷吗?”张英华答:“正是,请你领我们进湖。”那小头目命令一人去找船,接张英华等进湖,随后跳上小船离去。一会功夫一条大船从芦苇盪中驶来,张英华他们上了船朝湖心驶去。这边早有人摇轻便快舟报告了邵殿堂。邵殿堂得之师弟来访,高兴不已,忙率领众人站在湖中岛岸等候。船靠稳岛上,张英华下了船,向邵殿堂问候:“师哥向来可好?我好想你啊。”邵殿堂把张英华抱了抱,说;“师弟,师哥我也想你啊,走,进屋说话。”张英华随邵殿堂来到屋内。张英华把来意说了一遍,邵殿堂听完说:“师弟呀,你师哥我已五十多岁了,经不起折腾了,既不想投gmd,也不愿投**。至于日本鬼子,不管他是东洋人还是西洋人,都是我的仇人,也是你张英华的仇人。因为你的亲生父亲,我的师父他老人家当年曾是义和团,痛击过八国联军。后因为抢德国人开的面粉厂才遭惨死。”张英华点头称是,对邵殿堂说道:“师哥不愿加入**我不能勉强,但请师哥今后能跟我们多多联繫。抗日是我们共同的事情。”邵殿堂道:“这个可以,他又对张英华说:“师弟,你可知道你还有一个师哥,叫仇发家。”张英华道:“听师哥你提过,怎么今天忽然提起了他?”邵殿堂拿出一封信给张英华看,对他说:“这就是你这位师哥写来的,你的这位师哥如今是新安镇警察分局局长。只是人少枪少,想把我拉过去。名义上是组织一支抗日武装,实际上自己想拉起一支队伍,以便将来左右逢源捞取资本。”张英华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师哥邵殿堂兄,你我自幼同拜师父门下,学做人,勤练武,义字当先,打抱不平。如今国难当头,小弟我受党国之恩,欲精忠报国。故想拉起一支队伍抗日,怎奈小弟人单力薄,欲借大哥一臂之力。大哥如能随我,日后荣华富贵当享受不尽。封官许爵也未尝不可,从而可享受正规待遇,洗刷草寇之恶名也。情真意切,望师哥三思而行。师弟仇发家。张英华看完信后,对邵殿堂道:“师哥,这位仇发家师哥我并不熟悉,可我知道**人做事说一不二,讲究实事求是。”邵殿堂对张英华说:“师弟,什么事我心里清楚,仇发家为人我最了解,他目前代表gmd跟我处事,可gmd是什么东西,以往的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我能忘记吗?师弟你放心,这gmd和日本鬼子相比也好不到哪儿去。我不跟你们**走,也决不可能跟他仇发家做事。”张英华虽然没有说服师哥加入**队伍,但双方达成了协议,即互不干涉,互不为敌,如**人到邵殿堂的地盘活动,邵殿堂还有暗中保护的义务。这个协议对张英华来说也不虚此行,算完成了任务。 第231页 正文 第十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3 本章字数:3761 仇发家虽然当上了gmd委任的新安镇警察分局局长。可手下也不过二三十号人。且当上这局长时间不长,日本人便来了,把他赶出了新安镇。在这乱世之秋,他深知乱世出英雄的道理,手里能掌握有一定规模的人枪,别人就会高看一等,说话做事就有分量。自己什么都是外行,只有鱼肉百姓是内行,一旦失去了人和枪,变成一介平民,到那个时候谁还理你,谁还拿你当人看?连放屁都不响。于是他也打起抗日旗号,组建叫“苏鲁边”抗日总队,自认总司令,其实开始也就是原警察局的那二十来号人,他想扩充队伍,想拉师哥邵殿堂的队伍,可邵殿堂不理那一套,他又想起了盘踞在司吾山的贼头王斗山。 这时的王斗山在邵店遭受鬼子扫荡,早已逃到司吾山中匪窝,又当起了山大王。仇发家到司吾山找到贼头王斗山,劝王斗山加入自己的“苏鲁边”抗日总队,并吹嘘说:“这是国军正规武装。”委任王斗山当他的副司令,他对王斗山说:“我们是拜把子兄弟,实话跟你说,小日本国小人少,别看他们现在横得不可一世,终究他们在中国呆不长,到那时国军赶走了日本人,我们这些抗日有功之臣要钱有钱,要官有官,要女人有女人,说不定你老兄将来能混个团长、师长干干。”凭着过去当讼师的不烂之舌,竟把王斗山的心说动了。这王斗山的心动归动,这傢伙也有自己的小九九:我虽然是个副司令,可我手下这一百来个弟兄还是听我的,但他觉得这是一次机会,说不定将来打跑了日本人,自己变成有功之臣,当个什么师长团长的,也省得做贼、被人撵得东躲西藏了。仇发家收编王斗山的手下,部下发展到近二百人枪,便打着抗日的旗号,到各乡收捐纳税自成一方。 自宿迁城和宿迁境内的新安镇被鬼子占领之后,这两地之间鬼子汽车来往不断。这两地之间的官道,也成了一条勒住宿北大地之上的一条绳索。鬼子利用公路运兵,运物资,还把公路东西两边的联繫给掐断了。鬼子不断顺着公路向两边派兵扫荡,一方面控制这条交通运输线,一方面封锁公路两边的各种武装相互来往。日寇的这一招使路西的邵殿堂感到极不自在,他的人员只能在路西骆马湖一带活动。邵殿堂活动范围受到压缩,感到日本人是冲着他来的。如果日寇大举向西扫荡,他的千把人马,只有跑到骆马湖里逮捕摸虾了。他要利用自己的人马,打击一下鬼子的气焰。于是他派人化妆成老百姓,到公路上的各个路段进行侦察。起先鬼子运输物资每次都派重兵保护,后来慢慢认为这条官道比较安全,也就大胆起来,运输物资的车辆,只有少量鬼子护送,每次到也平安通过。 邵殿堂派人侦知鬼子的行车规律。鬼子汽车队一般都在白天十点至下午四点之间通过。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鬼子警戒较松,鬼子认为经几次沿途扫荡后没有人能够敢对其打击。邵殿堂便利用鬼子麻痹的心理,选出一支精兵、抽出较好的武器,天刚麻麻亮,就率领这些人在路东边的峰山半坡处的密林中埋伏下来,并派出小股武装,在离峰山南北各几里路地方担任警戒,大队人马埋伏好,专等鬼子车队。中午十二点,北面担任警戒的人传来信号:他们脱下上衣,像接力赛一样一个传一个,手拿褂子朝峰山这边勐地摇晃。邵殿堂居高临下,看得真切,他对传令兵说:“往下传,注意隐敝,鬼子来了。”从新安镇方向开来鬼子三辆汽车,由远而近,渐渐听到汽车的轰鸣声。坐在前面一辆车上的担任掩护的鬼子兵,在车头上架着一挺歪把子机枪,机枪手注视着前方,车上另外的鬼子约有十几个人,唱着谁也听不懂的日本歌曲。车队驶入了伏击圈,邵殿堂举起驳壳枪,朝天上放了一枪,半山腰上骤然枪声大作,纷纷向鬼子射击。邵殿堂手下的那门迫击炮也朝前面一辆汽车发射炮弹,连打几发,最后一发,正好落在鬼子头一辆汽车的车头上,汽车顿时爆炸起火,车顶上刚刚还密集射击的那挺歪把子机枪,连同鬼子机枪手一同被炸飞上了天。残存鬼子跳下车,利用汽车的掩护朝邵殿堂这边射击。后面两辆车是满载鬼子物资的汽车。见前面那辆车爆炸停下,也来个急剎车,鬼子驾驶员连忙跳下车,躲藏在汽车轮下。邵殿堂命令:“给我沖!”手下怪叫着冲下山坡,十几个鬼子开始还拼命顽抗,后看见山上冲下来黑压压的都是人,就想撤退,可南北道路都已被山上武装堵死,只有往路西跑,路西是南北走向的大山沟,鬼子实在无路,没办法,就朝路西山沟里钻。邵殿堂率人冲到汽车旁,下令手下:“给我狠狠打***。”队伍追着鬼子打,其中一鬼子脚崴了,跑得慢被追上。一人高兴大喊:“我逮到一活鬼子。”说完就朝鬼子身上扑,鬼子反手一刺刀正中那人前胸,被刺中那人,因为疼痛脸上高兴的笑容不见了,瞪大双眼,随着鬼子血红的刺刀抽出,扑倒在地,众人愤怒了,乱枪把这个鬼子打死,众人怒骂着鬼子的死尸:“我日你妈。”鬼子还是顺着山沟往南逃走了几个,跑到宿迁城报信去了。 邵殿堂命令收兵。他随手下掀开后面两辆汽车上的蓬布。日本罐头、鬼子军衣,堆了满满两大汽车。众人兴高采烈,忙着搬运鬼子车上物资。二舵主对邵殿堂说:“我看这鬼子也就这熊样,都是爹娘生的,也他妈怕死。”有一个手下来问邵殿堂:“大舵主、二舵主,车上的东西都搬完了,这长着四个轮子的傢伙怎么处理?”他指的是鬼子汽车,二舵主说:“要是能***开走多好啊。”邵殿堂觉得留下无用,他说:“这几辆车不能再留给鬼子,都给我掀到山沟里去。”忽拉拉过来十几个人一齐用力,硬是把鬼子汽车一辆辆都给掀翻到山沟里去了。 第232页 这一仗大获全胜。可是却惹恼了宿迁城里的鬼子。鬼子的几个残兵一路逃到城里,向城里的鬼子报信,鬼子军官们甚感奇怪:“什么人如此大胆?敢袭击我日本皇军的运输车队?难道是山东的老八路过来了,可没有情报说有八路军在这一带活动。袭击车队的那伙人还有炮,说明装备不差,难道是gmd军队干的?目前gmd国队还没有这个胆量。”驻宿城里的日军最高指挥官金井中佐,深感情报不足,宿迁的情报来源对日军来说是个空白,自此他除建立、强化伪各级政权之外,还大肆发展情报系统暂且不提。金井中佐对于这次汽车运输队被歼灭,大为恼火,不论谁干的,皇军遭受如此大的损失非报復不可。他集合一个中队的日军携轻重机枪、小钢炮等武器,亲自指挥向城北乡扫荡,目标直指宿新公路以西地区。鬼子所到之处又是一番烧杀,每经过一个村庄,烧房子,杀人。老百姓鸡、鸭、猪、狗被鬼子撵得四处乱跑,真是鸡犬不安。鬼子来到路西一处叫做李圩的小村庄,烧杀之后倒地休息。几个鬼子进到一户人家,见大门紧闭。鬼子搬来一块石头,硬是把门给砸开了。屋里藏着一对老俩口,均有七十来岁光景。鬼子们翻箱倒柜抢钱抢物,一个鬼子端着刺刀看守这老俩口。另几个鬼子把老俩口家中的木柜子噼开做柴禾。乡里庄户人家哪有值钱的东西,只有这柜子还算齐整。老汉的老婆子心疼柜子,喊叫:“老总啊,不能烧啊,我们老俩口可就只剩这只柜子存放点东西啊。”看守的鬼子凶神恶煞般呵住老太婆,嘴里骂道:“八格牙鲁!”雪亮的刺刀在老太婆的胸口窝晃动。老汉用身体挡住鬼子的刺刀,把老太婆拉在自己的身后,他想掏出旱菸袋吸上两口,左手伸进怀中上衣里摸旱菸袋,鬼子一看还认为老汉是摸傢伙反抗的,一刺刀刺向老汉的左肋骨,老汉疼得在地上打滚,老太婆向鬼子哭叫:“老总,他是拿旱菸袋吃烟的。”老汉怀中的菸袋滚落在地,几个鬼子看到哈哈大笑。鬼子们在院中烧火做饭,凭任老汉疼得在地上翻来滚去的惨叫,吃完饭扬长而去。 邵殿堂毁了鬼子的汽车,缴获很多鬼子物资,早躲藏到湖心岛中去了。金井中佐带领鬼子在路西折腾了一阵,没碰到过一个带枪的人。为了泄恨,只好屠杀一些老百姓,烧杀一番后,撤兵回到宿迁城中。金井中佐因为汽车遭伏击这件事,深感对宿迁四乡一无所知。他首先在宿迁城里成立伪宿迁县属,成立復兴会,不久改为维持会。伪宿迁县署的长官称县知事,由维持会长、宿迁城里人徐善东兼任。县署下设民教、财务、建设、情宣等科,又把宿迁县广大农村划分为八个伪区,各设伪区公所。各伪区公所也分设维持会等汉奸组织。又广招土匪、贼人、地痞、恶棍在县城成立伪军支队,又在城里设立情报机构特高课,下辖情报队,直接隶属于鬼子的宪兵队。 伪县知事,维持会长徐善东原名徐璧臣,原籍运东人氏,后在宿迁城里经营赌博、大烟业务,逐渐发达,曾任宿迁商团团长。宿迁城沦限后跑至运东老家躲避。日军占领宿迁城后,惦记宿迁城里的大小烟馆、赌场等家产,时刻想回到城里,后来经鬼子翻译官、运东人留学日本的陈亚平引荐,引荐给日寇金井中佐。两人见面,金井中佐问:“阁下就是徐璧臣君?”徐璧臣为讨好金井,献媚地说:“报告太军,我现在改名子啦,叫徐善东,意思是对东方的大日本皇军深表友善之意,深表钦佩之情。”金井点头道:“阁下的名子改得好,我大日本帝国本来就与你们支那人同文同种,我们是为了你们支那人建立王道乐土来了。”徐善东点头称是,金井又对徐善东说:“我现在就任命你为本县知事,兼维持会长。”徐善东弯腰道:“感谢金井中佐信任,我将为中日亲善竭尽全力。”金井中佐点了点头继续说:“希望徐会长在短时间内在县城尽快建立各种机构,同时在乡村建立政权组织,以协助并保证大日本皇军治理好宿迁。”徐善东果然卖力,很快在城乡建立起各种伪政权组织。宿迁城乡群魔乱舞。这些伪组织中的各级成员成了鬼子残害宿迁人民的帮凶走狗。 正文 第十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3 本章字数:3247 本书写到这里有人不禁会问:原先情报队副队长张苗田哪里去了?张苗田不是在运东北乡王大沟负责侦察zg运东县委一班人吗?不错,张苗田在王大沟活动了一段时间,不但未建立寸功,还被黄泥圩一带民众打伤。当时gmd宿迁县警察局局长把他派到王大沟后,似乎渐渐遗忘了他,对他弃之不用。但这张苗田虽然不缺钱花,但不受重用,窝在王大沟这小地方闷闷不乐。虽然三六九进宿迁城,嫖上一回,赌上一把,哪有整日呆在城里舒服?宿迁城沦陷后,原来宿迁县长鲁同云率众逃跑,gmd政权完蛋,张苗田失去了依靠,又干起了打家劫舍的贼人勾当。忽尔流窜到这里,忽尔流窜到那里。他做恶太多,怕老百姓报復,晚上睡觉都要睁一只眼,头底下枕着枪。一日,他秘密窜到保安圩南一家大车店,大车店里正巧住着一伙山东来贩盐的盐贩子,有五个人、四头健壮的小毛。大车店的老闆原先是贼头陈二板腰子的眼线,认识张苗田。见来者把头上的礼帽掀开,大车店老闆看这人便说:“这不是张爷吗?好长时间没有看见你了,大家都疑猜你早已不在世间了。”张苗田说:“瞧你说的啥话,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老闆又问:“张爷是稀客,不知到鄙人小店有何贵干?”张苗田接着说:“闲来无事到你这宝地转转。”他向四周瞟了几眼,指着牲口棚里的那几头毛驴对大车店老闆说:“你这里又新来了客人?”老闆回答:“几个山东来的驴驮盐贩子。”他看周围无人,小声对张苗田说:“这帮人远道而来,人地生疏,不如……”他举起右手,做了个砍头的手势,张苗田正愁近日无发财的路子,他也打起了这帮盐贩子的主意。见大车店老闆这么一说,也正合他意,说:“能做是能做,但不知盐贩子有几个人?”车店老闆小声道:“共有五个人。个个是壮汉,恐怕不好对付,需再找些人手,还得带傢伙来。”张苗田见大车店老闆看轻了自己,就说:“要需多人干什么,也不需用枪。”他把随手携带的短枪朝老闆亮了亮:“杀鸡用不着牛刀,只我一个人就够了,人多相反碍事。不过事成之后,我要拿两头驴的介钱。”大车店老闆原想张苗田会多要钱,哪想到他只要两头驴的价钱,就说:“行,不过得干得利索点,不然我这大车店也开不下去了。”张苗田对老闆说:“给我找一把斧子,我晚上要用。” 第233页 后半夜,月朗星稀。一条黑影悄无声息摸到那五个山东贩盐大汉睡觉的门前,黑影在门前静听一阵,里面传出此起彼伏的鼾声。黑影轻轻推开门,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大概是大汉们头晚上喝了一阵子酒此刻正睡得香甜,他们哪里知道一会儿他们都将命丧黄泉。黑影正是张苗田,他手持一把斧头来到山东大汉熟睡的大通铺前,借着稀疏的月光,照准他们的头颅,一个一个使劲砸下去,顷刻之间,这五个大汉已不復存活,张苗田把这五条死尸,逐个背到郊外白天挖好的土坑中,又脱下自己的血衣,一併扔进土坑,就地掩埋。处理完之后,爬到自己的铺上,一觉睡到大天亮。可怜这五个山东大汉到死也不知道是谁害了他们?未卖完的大盐由大车店老闆继续出售,张苗田分得值两头毛驴的赃钱,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走他处。 这日他在一饭馆中独自饮酒,要了一碟花生米、一盘熟牛肉。喝酒吃肉间,忽听得邻桌有人说,宿迁城里日本人在“招贤纳士”。他想:有奶就是娘,何不跑去跟日本人干,说不定比原来跟gmd人干得还要强。这小子算清了酒菜钱,一路又奔向宿迁城里而来。到了城里,他想直接找日本人,可日本人毕竟是外国人,语言不通,他就直接找到伪宿迁县署,要见知事徐善东。伪县署人员把他领到县知事徐善东面前,他把自己原来在gmd情况队干过一段讲出来。徐善东说:“张老弟有如些干才,兄弟佩服,我保举你到皇军特高课当差吧,也算是人尽其才。”经过徐善东保荐,张苗田成为宿城日军特高课下属一名秘密特务,直接听命于日军宪兵队,特高课。 日寇占领苏北,但由于兵力有限,只能占领县城和一些大的集镇。农村远僻地区,他们仍然无法有效控制。特别是连接县城之间的公路,时常被各种武装截断,位于宿迁、沭阳县城之间的海郑公路宿沭段尤为不安全。在位于宿迁境内的宿沭公路东南方的广大地区,有**领导的宿迁抗日游击总队,直接威胁日军的宿沭公路运输线。宿城日军金井中佐于是命令日军一个小队携城里部分维持会武装前往宿沭公路沿线扫荡。zg宿迁县委得之这一情报,决定伏击这伙敌人,振奋一下抗日士气。张英华着手部署,集中抗日游击总队全部二百多人枪以优势兵力,准备狠狠打击一下日寇。他来来总队驻地,见宣传科长费瑞芳正在教队员们唱《游击队歌》。费瑞芳梳着两个羊角小辫子,八路军军帽端端正正戴在头上,挥动两只手臂在指挥。战士们情绪高涨,高声唱着:“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个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我们都是飞行军哪怕那山高水又深。在那密密的树林里有我们无数的好兄弟。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我们生长在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自己的,无论谁要强占去,我们就和他拼到底。”歌声高亢激昂、响彻云霄。张英华走到队伍前,同志们停止演唱,他大声说:“同志们,我们就要出发去打击日寇了,这是我们县抗日总队组建以来的第一仗,同志们有没有必胜的信心。”众人齐声回答:“有!”费瑞芳闪动明亮的双眸,对张英华说:“总队长,我也要求参加战斗。”张英华笑曰:“你可是我们这里的宝贝,若你有什么闪失,我可无法向这些战士们交待。”下面的同志们齐声说:“对,我们得胜回来,还请费科长教我们唱歌。” 宿迁城里的鬼子一个小队共二十几人携一门小炮,一挺重机枪,数挺轻机枪,带着四五十名汉奸维持会,一路小心谨慎,自西向东沿宿沭公路扫荡。敌人扫荡的第一天先后窜至宿沭路沿线的马家楼、小岭子等地。屠杀群众。特别是在小岭子,敌人抓来十几个青壮男青年,用绳子捆绑住并拴在一起,押到小岭庄前一汪塘边,先用刺刀刺死带头一青年,随手一脚把他踹到汪塘中,后边的人跟着被拽入塘中,没有被拽下去的,鬼子兵用枪托砸,用刺刀挑,把这十几个人都推入汪塘中。鬼子站在汪塘边,狞笑着看这些青壮年翻腾挣扎、被淹死的惨状。村中有一老妪见儿子被鬼子绑走,破口大骂这群野兽,鬼子兵把这一老妪双手吊在村中一棵老槐树下,使老妪脚尖触地。老妪骂声不绝,一长着络腮鬍子的鬼子兵把刺刀伸入老妪嘴中,把老妪的舌头割一块下来,老妪满嘴流血,鲜血顺着下巴滴淌到衣服上,鬼子兵兽性大发,把老妪的上衣扒了下来,用刺刀割下老妪的双乳,老妪活活被折磨惨死。 鬼子兵继续沿宿沭公路两边扫荡。到了第三天,敌人仍沿宿沭路向西开进,前面由维持会引路,后面是那二十几个日本兽兵,他们行动速度很慢。中午时分,当这股敌人走到曹家集西,小蔡圩附近时,突然遭到来自东、北、南三个方向的攻击,密集的子弹向敌人射击,特别是那数挺机关枪,高声的欢叫着。前面的维持会有十几人被射中,倒地。敌人趴在地上回击。轻重机枪、小钢炮、也颳风般向对面射击。埋伏在此地的正是张英华率领的县抗日游击总队。他们在这里已经等待多时。敌人中的维持会不经打,只顾找沟塘藏起来,倒是这鬼子,拼死拼活顽抗。张英华下令埋伏在南北两翼的部队向敌人进逼。战士们跃出战壕,边射击边向敌人接近,鬼子火力太勐,尤其那挺重机枪,压得进攻的战士们抬不起头来。反覆冲击几次都被鬼子击退。战士们仍顽强地压了上去。鬼子小队长见攻击的对手人数是自己的数倍,便放出手中信鸽。飞向宿迁城中报信。张英华老远见鬼子阵中飞出一只信鸽,知道敌人是搬救兵去了,他下令战士们加紧进攻,他把原万团送给他们的那五挺歪把子机枪集中起来,把日本鬼子那挺重机枪火力给压下去。五挺机枪集中喷出火舌,鬼子的重机枪手被打死,重机枪哑了。张英华手一挥:“同志们,沖啊!”眼看游击队就要冲到眼面前,鬼子扔下伤兵、死尸,拖着重机枪往后溃退。维持会早跑到鬼子后边去了,鬼子兵由后队变前队,边撤退边承受着战士们的打击。这群敌人后退了八九里路,后退到曹家集,才碰到城里来接应的日军,敌人不敢再战,退回宿迁城中。 第234页 ( 正文 第十一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4 本章字数:3617 (引子)屋内的敌人和战士相持对峙。王斗山举枪在屋内叫嚣:“有种的冲上来,爷爷陪你们这些土八路、新四军玩玩。”月光把院内照得如同白昼,屋内敌人的轻机枪等各种武器朝院中射击。战士们沖不上去,气得直跺脚。 运东县抗日游击总队首仗就这打死打伤日军九人,生俘鬼子伤兵一人,歼灭维持会二十多人,可谓是个不小的胜仗。战斗中,游击队牺牲五人,其中排长一人,是张英华从黄泥圩带过来的人,也姓张,已婚,生有两个儿子,牺牲时小儿子还没有出生。这位排长的爱人从此未再嫁,独自扶养两个儿子成人。这位女烈属一直活到一九九六年,儿孙满堂,近九十高龄才安然辞世。张英华命人抬回烈士忠骸,厚葬之,并报请运东县委,令当地政府善待、抚恤烈士家庭及遗孀。抗日游击总队这一仗震动了运东各乡,老百姓争相来看被俘的日本鬼子,长得啥模样,看守的战士极力劝阻群众回去,说上级有命令,不准随便观看,有些老百姓好奇了,要往里挤,挤不进去就问看守的士兵:“这鬼子到底长得啥模样?”看守说:“跟你我一个样,一个鼻子,两个眼,没啥好看的,乡亲们都回去吧。”张英华和马林书记对这个日本鬼子的俘虏相当头疼,你要和他交流吧,彼此听不懂对方说话;端来好东西给鬼子兵吃,鬼子兵不吃,把食物倒在地上,还上去咬送饭的人。放了吧,也不可能,恐怕跑不出保安圩就会被群众打死。后来,新四军主力部队路过运东,县委就把这个日本兵交给了新四军,据说这个鬼子后来被转送到延安,经过教育和反省加入了在延安的“日本反战同盟”,后又返回新四军,在参加一次对日宣传中被鬼子射杀。 为了扩大首次对日作战胜利的影响,县委决定,在驻地保安圩召开一次军民联欢会。联欢会上,部队在费瑞芳的指挥下,唱起了雄壮的抗日歌曲,部队分成两方比赛唱歌,歌声此起彼伏,象大海中飞扬的浪花。群众更是看得兴高采烈。有人喊:“欢迎费瑞芳同志给我们来一段京剧清唱。”大伙鼓掌欢迎,费瑞芳摇头推辞,对台下说:“同志们,京剧都是些老段子,太不适合现在的气氛了。”台下的军民在等待,马林书记笑着对费瑞芳说:“费瑞芳同志,这就是你不对了,京剧是什么?是国粹,是我们老祖宗留下的宝贝。”张英华也笑着说:“瑞芳同志,你看台下的军民这么热情,你就来一段吧。”他的眼盯着费瑞芳,眼中饱含着期待。面对抗日军民高涨的热情,费瑞芳就大声对台下说:“既然大家这么热情,我就简单清唱几句,不过我有个条件。”台下静待,费瑞芳说:“我唱完之后,大家要猜刚才我唱的是哪出戏里的,猜中的我给他敬个军礼,猜不中的要给我敬个军礼,大家说可以吗?”台下齐叫:“可以!”,费瑞芳亮起嗓子唱了起来:“奴本是闺中女,红颜绿鬓,被贼害母女们江湖漂零,辛安驿开客店扶危济困,杀贪官劫污吏剪除强人……”一字一句,西皮慢板,吐字清晰,字正腔圆,唱完后,她对台下喊:“同志们,献丑了。”大家齐声喊:“好!”又高兴地鼓起掌来。费瑞芳摆了摆手,让台下静下来,她道:“同志们,该你们了,谁能猜出这是京剧是哪出戏里面的唱腔?”台下军民平常哪有闲功夫研究京剧,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傻眼,有个把胆子大些的站起来瞎猜:“《打渔杀家》”费瑞芳说:“不对。”那站士不好意思地朝费瑞芳行了个军礼,众人大笑。有人站起来更是离谱:“《定军山》”费瑞芳笑说:“定军山里都是些大老爷们,哪有奴家女?演起来还不成潘金莲、西门庆了。”众人又是大笑,笑得前俯后仰,有人都笑出了眼泪,那人同样行了个军礼,推推搡搡地在欢乐的人窝中坐了下来。台下无人猜出,台上马林书记朝张英华笑了笑,对台下说:“同志们,张总队长是大学生,知识面广,大家欢迎张总队长猜一猜,好不好?”张英华面对台下的掌声,说:“费科长刚才那几句清唱,我倒没看过是哪出戏里的,可是从唱的词里可看出一二,我就乱猜一下吧。”他说:“是《辛安驿》吧。”费瑞芳点头道:“算你猜对了。”台下众人都笑着看费瑞芳给张英华行礼,好强的费瑞芳不服气地说:“其实唱词中已经有提示,对你张总队长来说不算什么。可我还要问一句,这是剧中哪位人物唱的?”张英华摆摆手:“这哪个知道?”马林书记接过话茬说:“这说明你们二人打了个平手,我看这样吧,你二位互相行个军礼,大家说可不可以呀?”台下说:“可以!”张英华说:“我得先给费瑞芳同志行个军礼,感谢她能组织好这一台精彩的联欢会。”他朝费瑞芳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费瑞芳那漂亮的双眼默默看着张英华朝她行军礼,她深爱着张英华,可又不能表白,她朝张英华还了个军礼。心中默念:他张英华能懂我的心吗? 张英华的换洗衣服在家中原先都是妻子刘氏亲自洗的,张英华出外工作均由警卫员周桂林拿去洗涮,自从刘氏被打残之后,其衣服一般都由周桂林拿去清洗,至于洗得干净不干净,晾干能穿就是了,张英华从不计较。费瑞芳见警卫员周桂林又端去了一盆张英华的脏衣服,准备拿到井边去洗,她叫住周桂林:“小警卫,是不是又洗你们总队长的衣服啊?”周桂林说:“呀,是费科长呀,俺们少爷的衣服,我不洗哪还有人给他洗。”费瑞芳笑着说:“怎么参加革命这么长时间了,还少爷少爷的,这可不行。”小警卫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叫习惯了,俺们少爷多次批评俺,叫俺纠正,俺总觉叫少爷顺口。”费瑞芳说:“把衣服拿过来,我给你家少爷洗。”周桂林把那盆衣服往身后藏,连说:“不行不行,哪能叫费科长洗呢?”费瑞芳假装生气地说:“周桂林同志,这是命令,把衣服放下,立正,向后转,齐步走。”小桂林机械地放下衣服,立正,向后转,走进队部张英华面前。张英华正在刷牙,他看到周桂林空着两手,便问:“我看你去洗衣服了,怎么两手空空回来了,衣服呢?”小桂林说:“衣服叫费科长抢去洗了。”张英华牙也不刷了,嗽了嗽口,用毛巾擦了一下嘴,说:“你怎么让人家洗衣服呢?去把衣服再给我要回来,自己洗。”他领着警卫员周贵林,到井台去找费瑞芳,老远就看见费瑞芳正和几个妇女有说有笑在井边洗衣服。一位妇女边洗衣服边问费瑞芳:“费姑娘过去也是大户人家娇小姐,来我们这小地方干革命,吃苦受累,难道你不想家吗?”费瑞芳正在搓洗衣服,她微笑着说:“干革命四海为家,像我这样离家出走干革命工作的,有千千万呢。”几个女人正拉哌。张英华来到井台边对费瑞芳说:“费瑞芳同志,我的衣服怎能让你来洗呢?快让周桂林洗把,让你洗我实在不好意思。”费瑞芳边洗边对张英华和周桂林说:“你们这些大老爷们,能洗好衣服吗?今后只要我有空,你俩的衣服我包洗了。”周桂林看着费瑞芳洗衣服的样子,脱口而出:“费科长真像俺嫂子(张英华的爱人刘氏)。”周桂林无心这一说,倒把费瑞芳的脸臊得通红,几个洗衣服的妇女也听的哈哈大笑。张英华又好气,但也觉得好笑。他批评周桂林说:“你小孩家胡说什么?人家费科长还没结婚,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周桂林觉得说错了话,伸了伸舌头,向费瑞芳赔礼道:“费科长真对不起,俺乡里孩子嘴笨,俺只想说你……”急得周桂林抓耳挠腮,想不出合适的称赞的词语。费瑞芳替周桂林说:“你是想说我贤惠吗?”周桂林忙说:“是的,是的。”周围几个正在洗衣服的妇女听后又是一阵大笑:“这个小战士连夸人的话都不会说。”张英华见衣服已经洗了一半,只得说:“瑞芳同志,那就谢谢你啦。”转身又有些生气地对周桂林说;“给我回去。”两人转身离开。 第235页 费瑞芳洗好衣服离开井台,端到县总队院中晾晒。院中的周桂林对屋里的张英华喊:“少爷,费科长来了。”言毕跑过来给费瑞芳帮忙。张英华闻声也从屋里走了出来。费瑞芳把衣服抖开,挂在晾晒绳上,对张英华说:“英华同志,革命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这小警卫员怎么还叫你少爷?”张英华笑着回答: “平常倒没注意,只怪我平时对这个革命同志教育不够。”他对周桂林说:“从今天开始再称我为少爷,你就回老家种地去,听见没有?”周桂林立正回答:“是,少爷。不对,是,首长。”张英华也过来帮忙晾晒衣服。他用商量的口气对费瑞芳说:“瑞芳同志,我这里工作较忙不能回家,请你有空去黄泥圩照看一下你嫂子,行吗?看得出来你嫂子挺喜欢你的。”费瑞芳调皮地说:“照看一下嫂子那是应该,可绝不是看你的面子,那是我看嫂子可怜。”张英华苦笑说:“我实在是分身无术。” 张英华在运东小蔡圩打了一仗,宿迁城中的日酋金井中佐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他抓起电话,命令宪兵队特高课把张苗田叫来。张苗田来到金井办公室,脱帽行礼后,小声问:“太君,叫我?”金井端坐在一张大桌子后,上下打量一番张苗田,说:“张桑,你也是运东人氏?”张苗田弯腰回答:“是,太君。”简单交谈后,金井交给张苗田一项任务,要张苗田带领部分鬼子和维持会,均化妆成老百姓模样,去袭扰运东抗日游击根据地,动静闹得越大越好,让根据地不得安宁,从而为下一步行动做好准备。张苗田接受金井之命,领着化妆成百姓的十几个鬼子汉奸,腰别短枪,从城里秘密出发。 正文 第十一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4 本章字数:4025 黄泥圩一带虽处乱世,但很常时间没有发生大的战事,百姓也算安居乐业。费瑞芳住在张英华家中,她和夫人刘氏已相处得像一对亲姐妹,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晚上姐妹俩又躺在一张床上拉起家长来。刘氏说:“妹妹,你年龄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一如意郎君,都怪我们这小地方,能佩得上妹妹的还真少之又少。”费瑞芳搂着刘氏:“姐姐这么漂亮,我能有姐姐命就好了。”刘氏说:“你又取笑姐姐,我有什么好命,废人一个,也不能给张家留得一男半女。”费瑞芳道:“谁说姐姐命不好,你有一个好丈夫,英华同志体贴你,什么时候也没有忘记你啊!”刘氏嘆了气:“姐姐我残了,英华那边也没有知疼知热的人,苦了英华了。”停了一会儿,她又说:“妹妹,你是女孩家,有件事我说不出口。”费瑞芳道:“我们都是亲姐妹了,还能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事?”刘氏想了一想,才说:“我今后有什么三长两短,麻烦你能照顾一下我们英华吗?”刘氏讲完这句话,没注意费瑞芳已经羞红的脸,却甜蜜地责怪刘氏:“嫂子,你可别说傻话,你俩恩恩爱爱,多好的一对。不过我会尽到一个革命同志的责任的。”姐妹俩说说讲讲,不知不觉睡着了。 深夜,张苗田带着便衣的鬼子、汉奸摸到黄泥圩。四周的狗狂叫不止。他们身手敏捷爬上圩墙,杀死看守,打开圩门。这帮人分成两路,一路奔圩内运东县委存放粮食的仓库,一路直奔张英华家。奔向仓库的鬼子汉奸在仓库门口遇到一出门解手的守卫,守卫大喊:“有贼抢粮了!”敌人见偷袭未成,张苗田一枪把那解手的门卫打死,率人往仓库里沖,敌人有备而来且训练有素。他们冲进仓库,打死了慌忙起床的几个守卫,在粮堆上浇上汽油,大火窜上屋顶、门窗,熊熊燃烧起来。正进入梦香的费瑞芳和刘氏被枪声惊醒,姐妹俩各拿起枪。敌人已冲进院子,院中的几个男女家人已倒在鬼子的枪口之下,姐妹俩起床,把房屋的两扇大门关紧。两只枪对准门口。一个敌人推门进来,两人同时开枪,敌人中弹倒地,只听屋外敌人喊:“这屋还有活人。”敌人聚拢过来,数枝抢从房门窗户向屋中射击。屋子中的刘氏和费瑞芳持枪抵抗,房屋已被敌人包围。费瑞芳边开枪边对刘氏说:“嫂子,看样子跑不出去了,要死咱俩死在一块,决不能给敌人留下活口。”屋外张苗田朝里喊话:“屋里的人投降吧,你们已无路可逃了,你们听着,他张英华杀死了我爹,我报仇来了。和张英华非亲非故的人都给我出来,此事与你们无关,我决不为难。”刘氏为了把生的希望留给费瑞芳,对敌人报有一丝幻想,他劝费瑞芳:“妹妹,你出去吧,或许还能生存下去。”费瑞芳开枪一边还击一边对刘氏说:“嫂子,你怎能想信敌人的鬼话,我出去就等于落入摩鬼的手里。”屋外的敌人和屋里对抗一阵,怕时间久了援兵会到,张苗田道:“给我放火,烧。”敌人朝屋屋扔来着火的干柴和干麦草,屋内渐渐火光四起。刘氏把费瑞芳拉到自己身后,举枪向屋外射击。屋外敌人借着火光,看清里面只有两个女人,敌人一面打枪一面大笑:“是两个雌货,!”便衣的日本鬼子,用日本话说着下流的玩笑。突然刘氏被子弹击中胸部,她仍坚持向外射击,嘴里还骂道:“你们这帮不是人的畜牲!”屋内的火势着了起来。正在这危急时刻,圩外传来一阵枪声,原来是附近邻庄的人见黄泥圩遭敌人偷袭,便跑到保安圩报告给张英华。张英华带着七八个人骑马急速赶向黄泥圩,后面步兵也跑步赶来。黄泥圩离保安圩只有十几里地,很短时间张英华就赶到黄泥圩外,见圩内火光沖天枪声四起,为了吸引敌人注意,便朝天放枪,他命令骑兵机枪手朝天打了一稜子,张苗田等敌人听圩外枪声,知是他们援兵到了,对鬼子汉奸说:“快撤!”张英华赶到圩内,敌人已经撤走。后面的部队陆续赶到,去追赶敌人。张英华看到存粮的仓库和自己家中两处着火,他命令手下:“你们速去扑灭粮仓大火!”手下问:“那你家中怎么办?”张英华道:“管不了那么多了,你们先去救粮食,我一人到家中看看。”张英华骑马来到家门口,下了马,走进院内,院内已是一片狼籍,房屋在燃烧,地上躺着死人,张英华跑向妻子刘氏住处,见门外浑身被烟火燻黑的费瑞芳正坐在地上,哭叫着唿喊着刘氏。刘氏已死在她怀中。追击敌人的士兵赶回黄泥圩,到圩内救火,粮库和圩内各处的大火被扑灭。扑灭完大火的同志们陆续聚集到张英华的家中。张英华搂着刘氏久久说不也话来,警卫员周桂林抽泣着端来一盆清水,张英华用毛巾擦洗爱妻刘氏被烟火燻黑的脸庞,一行热泪流了下来,此刻他的眼前又浮现出爱妻生前那美丽的笑容。结婚近十年来,可以说自己和爱妻聚少离多。妻子刘氏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家,可是自从嫁给他张英华,在这家中无论对上对下从未耍过大小姐的脾气。和自己骑马练枪,也丝毫不弱给任和男子。张英华不在家中,她上伺候公婆下善待家人。从不欺负庄人邻里。张英华回想过去,此时心里才感到空空的,像冬天空旷的田野一般。妻子在他手中已变得冰凉。他让众人找来白布,把妻子的尸体盖好,移入正厅之中。天明,马林书记也带人过来,他对张英华说:“现已被步查明,是你的死对手张苗田带人干的,这帮兇手现已窜到宿迁城里。”张英华攥紧拳头咬紧牙关,眼冒怒火。马林书记又说:“请英华同志节哀,这个愁我们一定要报,另外对于夫人的后事,我们县委也要参加其葬礼。夫人为掩护我们双腿被敌人打残。我们县委有难时,夫人无私帮助过我们。这样的巾帼女侠我们感到由衷的钦佩,对于夫人的不幸遇害我们深表哀悼。”张英华对马林书记代表组织说的这番话表示感谢:“谢谢马书记,谢谢组织,能给亡妻如此高的评价,亡妻能立寸功那也是党组织的教育和她耳濡目染的结果。”安葬那天,有一两千人来为刘氏送行,马林书记及县委所有人、附近十几个庄子的上群众,不分男女老幼都来了。县抗日游击总队的战士也来了。费瑞芳扶着刘氏的灵柩,哭得死去活来。是刘氏用胸口挡住了敌人的子弹,把生的希望留给了她。 第236页 刘氏死后享受到了她人生的最高礼遇。到了墓地下葬之前,马林书记说话,他高声说道:“同志们,乡亲们,刘氏夫人虽不是**人,可她对敌人有一颗仇恨鄙视的心,而她对我们、对家乡的父老乡亲们却拥有一颗善良体贴的心。她的不幸遇难我们都感到悲哀,但歷史会记住她,我们也将永远记住她,我们也要让我们的子孙后代记住她。也许再过五十年、一百年,我们当地的后人们提起她都一定会啧啧称赞。”刘氏被安葬下地,马林书记按照**人的最高礼遇,命令战士朝天空放枪,这枪声在空旷的天空迴响飘荡…… 保安圩的马林书记办公地点。马林书记对张英华说:“存放在黄泥圩的公粮,包括你家的粮食被敌人烧毁一万多斤,所幸敌人撤得快,我们抢救及时,目前尚够部队机关所用。”张英华说:“马书记,现我家仅剩我一人了,我想把我的所有田地充公、所收的粮食除留给百姓口粮外,尽可留作军用和机关之用。我家的房屋也分给穷苦人居住吧。”这就是一个**员高风亮节和大公无私。马林书记说:“那好吧,我们根据地的军政机关实行供给制,还要上交上级的公粮,抗日军政人员生活艰苦,能有像你这样的同志支持,我们一定能度过难关,战胜兇恶的敌人,打败日本帝国主义。” 宿迁的抗日活动,中国**领导抗日军民成了抗日的中流砥柱。gmd却恨得要命,怕得要死。盘踞在两淮的省政府韩德勤,被日寇步步紧逼,被追得如丧家之犬东躲西藏。在日寇的大扫荡中,还是苏中的新四军帮助他,掩护他们安全转移,韩德勤的屁股稍一坐稳,却恩将仇报,他把鲁同云叫来说:“现在宿迁城里是日本人的天下,乡村是**的地盘,我们gmd却无法插足,这怎么能行呢?”鲁同云站在韩对面,听着韩的训斥:“把你丢失的地盘,给我夺回来,我给你一个省常备八旅的番号,命你回宿迁收拾残局。”鲁同云心中暗想,我手里只是原县署机关的空大架,命我再回宿迁,让我赤手空拳和日本人拼、和**干,谁愿意去送死?他就对韩德勤说:“报告韩主席,你得给我点兵马、本钱,否则我无法发号施令?”韩德勤眼一瞪:“你丢了宿迁,我尚未责你失职之事,你如今却要讨价还价不成?”鲁同云嘴上不说,心中反问:我丢了宿迁不假,可又是谁丢了苏中苏南?谁又丢了大半个中国?他朝韩德勤诉苦:“韩主席,驻宿迁城中的日本人,装备精良,兵强马壮,我们不好惹,可**也不好对付,听说山东八路军已有部分南下,与挺进苏中苏北的新四军会合,且南下的八路军是林彪一一五师的老部队,战斗力强悍。他们沿途拔碉堡,战日军,缴匪除霸,扇动民众,强化地方武装。且这股老八路,为了增强苏北、皖北新四军战力,有与新四军合编之势,我手头没有一点像相的武装,到宿迁不照样退回来,那不给你韩主席丢脸吗?”韩德勤想了想:也是。他说:“我给你一连正规国军,余下你自己解决,速回宿迁。”鲁同云还是一动不动。韩德勤有些发怒:“你若不去,将被撤职查办,何去何从你惦量着办。”说完转身屋内。鲁同云再想争点本钱无望,只得率领原班人马和省府拨给他的一连顽军。回到宿迁后头一站,来到宿迁东南乡仰化集復隆镇,趁这两地**乡政权毫无准备,发动突然袭击,打散了这两个乡镇的乡级武装,抓走**的乡长、农会会长,把他们捆绑起来游街示众。强迫当地群众开会。在会上鲁同云大谈:“抗日是我们政府的事,中国只有一个政府,那就是在重庆的国民政府。中国也只有一个领袖,那就是蒋委员长。无论是哪党哪派,公然设立什么政府,成立什么政权,那就是与国民政府作对。今天,这几个不法之徒就是榜样。”他指着那几个乡长、农会会长恶狠狠地说。这几个不屈服的**干部被鲁同云活埋。鲁同云为避免遭受日军攻击,迂迴走几县交界地段,经泗阳、沭阳、宿迁交界来到宿迁北部司吾山区驻扎。原新安镇警察分局局长仇发家领贼人王斗山人马走投无路,前来投靠,鲁同云委任仇发家为副旅长兼常备八旅参谋长,委王斗山为一团团长,鲁同云自兼旅长一职。王斗山由一土匪贼头一变而成国军团长,自喜不胜收,而仇发家也依靠王斗山的贼人武装实现升官发财的美梦。二人各有所获,王斗山投靠鲁同云。 正文 第十一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4 本章字数:5372 这司吾山一带他十分熟悉,于是鲁同云交待收捐收税的任务,王斗山则亲自出马,领匪徒到各乡各集武力徵收。群众稍有反抗,轻则吊打,重则砍头。鲁同云手中掌握这区区几百人枪心不满足:我堂堂常备八旅,才有这点人马,我这旅长也太不值钱了。他叫来仇发家、王斗山等人,让他们到宿迁各乡各地招兵买马,拉拢土匪、贼人,规定拉来二十人的,给排长干,拉来一百人的给连人干,拉来二百人的给营长干,拉来四百人以上的,给团长干。仇发家以副旅长兼参谋长的身份,王斗山以团长身份四处活动。别说还真是拉来了不少贼人前来投靠常备八旅。比如像骆马湖的散贼刘子声、吴兰亭;皂河一带的曹家三兄弟曹四、曹五、曹六;窑湾的臧宜年,臧云峰,马圩子的马驿、娄宪青、许占先,炮车的李又藻、李文元、张凤文、张文仪、吕以庭;埝头、瓦窑一带的季长胜、季长俊、苗凤翔、李荣庆、陈有光、王光胜、曹光林等;新安镇的臧孝仿、;山庄子大沖一带的臧公路、高孝门;邵店的高孝堂;梨园武营子一带的葛三刀子等,群贼各率手下大小山头会聚司吾山。鲁同云手中一下有了一千五六百人马。贼头都来拜见鲁同云,鲁同云大为高兴,摆酒设宴犒劳群贼头,并委以大小不等的官职。众贼头没有想到原先杀人越货,抢劫**,恶事干尽、坏事做绝受到官府追杀,如今突然成了国军军官,党国干将,成了“正果”,纷纷开怀畅饮,兴奋异常。一时司吾山中,妖魔遍地,司吾山五花顶上的莲花宝寺的钟声伴随着满山的妖气迴荡。 第237页 宴会上,众贼头打骂声,喝酒猜拳声响成一片,鲁同云想对众贼头讲话,他示意仇发家叫众贼头静一静,仇发家扯起嗓子大喊几声:“弟兄们,静一静静一静,旅长有话要说。”众贼头哪顾得听仇发家这鸟语,只顾喧譁,仇发家只得掏出手枪朝天放了一枪,众贼头才停止喧譁,一些贼人听见枪响,害怕有人打进来,慌忙抱头屁股蹶朝天躲避,鲁同云清了清嗓子对众贼头说:“众弟兄们,国军的各位的团长、营长、连长们,你们的到来使我感觉到我鲁同云才真正拥有号召力,我们要拥有自己的地盘,不过这司司山的水池太小养不了我们这条大鱼,我们要发展,我们要和**争地盘,现在我命令,大家做好准备,不日向运东地区开拔。等不久我们的队伍扩大了,希望大家再官升三级。”众贼头边喝酒吃肉边鼓掌叫好。 几天之后,鲁同云率常备八旅下了司吾山,向运东进犯,马林书记招集张英华等研究对敌之策。会上,张英华坚决要求狙击敌人,不能让敌人染指游击根据地。而有些同志见顽军势大,要求疏散干部群众化整为零,游击隐蔽,以等待时机再作打算。张英华坚决不同意,他说:“面对数倍于我、气势汹汹的顽军,我们已无路可走,只有不惜代价,坚决打击敌人,免得敌人到我根据地糟蹋。”马林书记说:“我们必须做两手准备,一是要坚决阻击敌人,迟滞敌人进攻,使其不至进攻速度过快,多阻击一天,根据地民众则少受一天损失。另外大家分头下去,多做群众工作,坚壁清野,转移干部群众,还有一点速派联络人员到南部洪泽湖区找我新四军主力部队联繫,必要时请他们增援我们一下。”会后,马林书记请张英华全力主持军事工作,部署阻击敌顽军常备八旅的行动。 张英华带领队伍就要出发了,费瑞芳跑来把一件上衣披在张英华的肩上,叮嘱他:“英华同志,这一仗不知要打几天,多带件衣服,注意保暖。”警卫员周桂林见状,打趣地说:“还是我们费科长关心首长。”费瑞芳笑着责怪周桂林一句:“小鬼,你知道个啥?”张英华披上衣服,也关心地对费瑞芳说:“费瑞芳同志你也要多保重。”说完策马扬鞭随队伍出发。张英华把阻击阵地设在根据地西北部王大沟、小蔡圩一线的顽军必经之路上。战士们埋伏好,等候敌人进犯。顽军常备八旅先头部队约一个营散乱无章地朝张英华走来。也许他们的大菸瘾犯了,或者是长途行军走累了,一个个张着嘴打着哈欠,全然不知前方一支支枪口指向他们。张英华估计与顽军的距离,待顽军与离阵地不足百米时,他下令:“打!”阵地上枪声大作,顽军突遇打击,放了几枪便后退了。我军阵地上的机枪又追着顽军的屁股打了一阵,战士们大笑:“这常备八旅也不经打嘛!我们枪一响,他们就像被狗撵的兔子,拼命地逃。”张英华命令:“不要轻敌,注意监视。”被打回去的顽军小半天也未曾进攻,估计在等待后边大股顽军。张英华趁这时间命令战士们加固工事,再向几处阻击阵地两翼增派观察哨。 鲁同云大部队赶到后,听得先头营溃败的消息,遂组织一个团强攻,并下令对先攻入对方阵地者赏洋三百元。顽军嗷嗷叫,又朝阻击阵地扑来。守军把顽军放近些,再放近些,顽军想一股作气拿下阵地,拼命往上沖,哪知又遭到对方勐烈射击,顽军强攻一阵终于不支,又败下阵来。如此反覆,顽军攻击两天,也没有突破守军阵地。鲁同云气得大骂手下无能,堂堂常备八旅近两千人马竟被区区几百土共挡在原地两天,真是颜面扫地。他在指挥部来回踱步。仇发家进来对鲁同云说道:“旅长,这样攻来攻去不是个法子,白白消耗我们的力量,我看不如这样吧?”鲁同云说:“仇副旅长,有何高见?”仇发家说:“我们不如改主攻为佯攻,部队改道绕过前方阻击,走西线宿沭边界,然后突入**根据地内部。”鲁同云赞许道:“还是仇副旅长高见,明天一早集合部队,绕道前进。”张英华的抗日游击总队总共不过二百来人,况且经过两天战斗,已有部份伤亡。要想防卫运东游击根据地整个北线,真是捉襟见肘。打到第三天,张英华见对方攻击力度不如前几天勐烈,他预感到形势不妙,敌人有可能大部分都转向别处。他命令收缩阵地,留下一部分人马与当面牵制的顽军对峙,剩余部队火速撤回保安圩,以防保安圩遭敌袭击。果不其然,撤回的部队赶到保安圩半日,从东面绕道而来的顽军进攻保安圩县委驻地。顽军又遭迎头痛击,不敢恋战。掉头向东南往大兴集方向杀去。在王大沟小蔡圩担任阻击的张英华接到报告,命令阻击部队全线出击,先歼灭当面的顽军。阻击部队沖入顽军阵中,消灭和俘虏敌人约有五六十人。张英华押着俘虏率部撤回保安圩,见到县委一班人。真是好危险,好在顽军并没有摸清保安圩虚实,如果顽军一味强攻,保安圩危亦。顽军沿途在运东破坏根据地,遭祸害的各处民众纷纷跑到保安圩诉说这伙顽军的罪行。张英华恨得马上要率队去追赶敌人,可是就凭手中的这点武装跟本消灭不了敌人,张英华又气又急在屋内团团转。马林书记过来安慰他:“英华同志别急,我们派的联络员早已出发,估计已找到主力部队,待主力部队到,我们要坚决歼灭这股为非作歹的敌人。”张英华只得派出小股部队尾随顽军,去袭扰敌人,等待我新四军主力部队的到来。 第238页 运东县委派出的联络员歷尽艰险,机智闯过日伪数道封锁线,经过一日一夜的行程,赶到洪泽湖,在湖西一带终于找到新四军并见到首长说明来意,递上运东县委开出的介绍信。洪泽湖雄据江苏中部,中国四大淡水湖之一,烟波浩淼,河汊纵横,芦苇盪一望无际。湖周围环绕洪泽县、泗阳县、泗洪县、盱眙县等数县。向西过津浦铁路,可达安徽河南腹地;向南百把公里隔长江和江南相望;向北穿越苏北可达山东之地,实为战略之要地。万把人隐蔽在洪泽湖中,如鱼游大海,豆中藏沙,难寻踪迹,为此新四军在此建立一块抗日根据地。湖里深处藏有医院,兵工厂,印刷厂,被服厂等军工单位。当时,正在湖中修整的是由山东南下的八路军改编而成的一支新四军老部队。从宿迁而来的联络员通过部队联络处找到旅首长。旅首长看完介绍信对身边人员说:“宿迁战略位置重要,是我们的粮草兵源补给之地,容不得顽军在运东根据地肆意横行。”他即刻命令所部老三团结集出发,这老三团原是八路军一一五师老底子部队,由红一方面军一支部队改编而成,歷经百战,参加过平型关战役,部队战士大部分都是老红军,军事素质过硬,战斗作风剽悍,实为一支无坚不摧的钢铁部队。老三团接到命令,除部分留守人员外,全部一千六七百人在短时间内集合完毕。老三团毕团长,请旅首长作战斗动员,旅首长在毕团长的陪同下对战士们说:“同志们,我们宿迁运东**领导下的抗日游击根据地内,窜进一股叫常备八旅的顽军,严重阻碍着我新四军与山东鲁南八路军的联繫。顽军在根据地内杀人放火,破坏捣乱。我命令你们长途奔袭,坚决消灭这股顽军,恢復根据地平静。”旅首长看了下手錶,已是下午五点多钟,他对毕团长说:“出发!”毕团长大手一挥,部队像离弦之箭,朝苏北运东射来,沿途强行穿越日伪几道封锁钱,一夜强行军一百几十里,天还没亮,即赶到宿迁境内。 鲁同云率常备八旅顽军,在运东境内横冲直撞,处处以gmd政府正统自居,他们进入运东腹地大兴集北翰林庄后停留驻扎。这天正是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顽军在翰林庄安营扎寨,抢来大鱼大肉过中秋节。鲁同云命令手下,放心过中秋,因为周围几十里内并无**主力。运东县委张英华的当地武装,他并没有看在眼里,区区二三百人能奈我常备八旅二千人枪何?鲁同云决心与**争天下,他有个野心勃勃的计划,那就是由县北出运东横扫运东,再沿县东南而西南要把除宿迁县城之外的广大地区转了个遍,最后经过县西再回到县北司吾山。他计划顽军每到一处即设立顽军基层政权,委任顽乡、保长;镇压排挤**政权。他鲁同云要让其主子韩德勤看看自己决不是光逃跑不干事的草包县长。手下顽军跟着他在运东干了几天坏事,都感到疲惫,为了体现他爱兵如子,他命令顽军驻扎翰林庄过中秋节。翰林庄及附近各庄的老百姓又遭祸了,这些贼兵匪寇到各庄各户,抓鸡鸭,逮猪羊,聚集在翰林庄生火做饭,摆吃摆喝,吃饱喝足唿唿大睡。这伙顽军真大胆,翰林庄外围连岗哨都不派,只有圩内有岗。毕团长率新四军老三团在天亮之前赶到运东大兴集南与前来接迎的张英华会合。运东县委抗日游击总队和老三团合兵一处,赶到翰林庄,悄悄把翰林庄四面合围起来。包围翰林庄的这夜,大地静悄悄地,连各庄的狗都没有叫一声,以致几十年后,经歷过那次战斗的庄户人家,每每提起无不觉得惊奇,新四军来了,狗不叫鸡不鸣,这些畜牲都通人**。鬼子汉奸顽军来了,狗都是拼命的狂叫,恨不得扑上去咬死那些坏人。佛晓之前,老三团毕团长命令攻击,几发信号弹划破天空,顿时翰林庄周围枪炮声急烈响起。庄内敌人被枪炮声惊醒,持枪抵抗。新四军和游击队杀声震天,不到半个小时,便攻入翰林庄圩内,并展开巷战。敌人从未遇到这样强悍的对手,见抵抗不住,便纷纷举手投降。顽军一团团长王斗山等几十个人被困在一所院内,顽抗到底拒不投降。新四军和游击队爬上屋顶,居高临下用机枪向院内勐扫,逼迫敌人退入屋内。地面部队趁势攻进院子。顽军在屋内抵抗,向外射击。攻入院中的战士有伤亡,隐蔽在院中各处,用火力封锁敌人的屋门和窗户。屋内的敌人和战士相持对峙。王斗山举枪在屋内叫嚣:“有种的冲上来,爷爷陪你们这些土八路、新四军玩玩。”月光把院内照得如同白昼,屋内敌人的轻机枪等各种武器朝院中射击。战士们沖不上去,气得直跺脚。正在指挥战斗的张英华听见这边枪声激烈,冒着弹雨来到院内,在隐蔽处听攻击受挫的县抗日游击总队的一名连长汇报。那名连长欲再次组织部队强攻,被张英华制止。张英华观察了一阵,对那位连长说:“派几个战士上屋顶,掀开屋面的小瓦用手榴弹炸。”那连长说:“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于是答道:“是。”连长叫来几个灵巧的战士,吩咐他们如何如何。张英华命令地面火力掩护。在火力掩护下,有几个新四军战士和几名县抗日游击总队的游击队员跑到屋边墙下,在敌人的射击死角处搭起人梯。几个战士麻利地翻上屋顶,掀开屋顶上的一处小瓦,掏了一个天窗,一口气朝屋子里扔下十几颗手榴弹。起先战士们还听到屋子里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后来渐渐没了声响。战士们趁势冲进屋内,见屋内几十个敌人被手榴弹炸的东倒西歪躺在屋内,大部被炸死。顽军团长王斗山也倒毙在地。顽军常八旅旅长、县长鲁同云见圩子被攻破,新四军和游击队如潮水般从四面攻入翰林庄,他仓促间指挥手下抵抗,手下乌合之众藉机作鸟兽散。混战中鲁同云骑一匹白马夺路向北逃窜。这傢伙骑马狂奔,狼狈不堪,帽子掉了、白手套扔了,连手中的手枪也嫌逃跑碍事,顺手仍在一沟边草丛中。这把无子弹的手枪后被拾粪的老汉捡的,留给儿孙把玩,解放后才上交。顽军常八旅副旅长兼参谋长仇发家也趁乱逃出。顽军其余人等非死即伤,大部被俘。只可惜此战后老三团撤退,对于俘虏审问不太仔细,好多作恶多端的贼头、匪首冒充普通士兵被当场释放,这些贼头匪首被释放后,得以继续为祸乡里。 第239页 运东翰林庄一战,运东县委抗日游记总队配合新四军主力老三团全歼顽军常八旅,取得辉煌胜利。天空破晓,红日东升。游击根据地居民喜气洋洋。百姓敲锣打鼓欢庆胜利。县委马林书记组织根据地群众抬着慰问品前来慰问新四军老三团将士:一筐筐煎饼、馒头;一篮篮煮熟的鸡蛋;一桶桶热气腾腾的猪肉炖粉条。马林书记紧握毕团长的手说:“感谢老大哥部队为宿迁人民除了一害。”毕团长客气地说:“军民鱼水情,没有人民的大力支持我们也不可能打这么多漂亮的胜仗。”游击队和老三团的将士有说有笑,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这是一幅军爱民、民拥军的壮丽画卷。老三团打扫完战场,迈着整齐的步伐,唱着军歌踏上归程。运东军民燃放鞭炮载歌载舞,夹道欢送子弟兵。战士们挥手道别。毕团长也翻身上马,向送行的马林书记和张英华挥手告别。 正文 第十二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4 本章字数:4376 (引子)半夜时分,仇发家摸进两个女人睡觉的小洞内。先睡大女人。黑灯瞎火仇发家怎能知道是大女人呢?他是瞎猫撞着死耗子,碰巧压在大女人身上。大女人起先还稍作反抗,后又兴奋,兴奋之时娇声连天。仇发家捂着大女人的嘴,不让其出声。可这么大的动静,同在一床之上的二女人怎能不知?二女人听得这对男女折腾,淫性大发,怎能入睡?黑暗中把仇发家往自己身上拉…… 鲁同云光杆一人脱离战场向北狂奔。损兵折将成为孤家寡人,再也无颜去见其之子韩德勤了。据说他是山东人,后逃至山东老家,不知所终。仇发家也如丧家之犬逃到宿北仇圩老家,闲着无事,又拾起渔网、鸟网到骆马湖逮起了鱼虾野鸭,作下酒菜。他表面上似闲情逸緻,捉湖鲜、逮野味、喝小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干别事,实则心里焦虑不安。有时一整天不和家人说一句话。他有一结髮妻子,乃仇家父母包办,仇发家却看不中,结婚十几年夫妻同床时间却也没有几天。仇发家平日懒得回家,宁愿在外寻花问柳,把家中的黄脸婆晾在一边。这次回到家中,仍然是各睡各的,就是不上妻子的床。妻子犹守活寡,倍感寂寞。仇发家这次在家中安稳住上几天,晚上妻子去拽仇发家上床,仇发家硬是不肯。他看到这个黄脸婆就生气,弄得妻子每到晚上就以泪洗面。妻子有时主动和他啦些家长里短,他总是喝闷酒,酒后埋头吃饭,不搭理妻子。只和自己的父母有时说上一两句话。和妻子两个人在一起时,妻子时不时对他唠叨:“发家,咱不要再出外瞎闯荡了,外面世道动盪,你就安稳呆在家中吧,咱家有田有地,日子还怕过不出去吗?”仇发家总是拿眼珠子一瞪:“你女人家懂得什么,在家老实孝敬好我的父母,这就是你的本分。”妻子每说一句话仇发家就拿话呛她,直弄得妻子说这也不好,说那也不中。仇发家父母看在眼里,光是嘆息,背后骂仇发家:“老大不小四十来岁的人不懂得持家过日子,不务正业穷忙散混。咱们老两口怎么生得这么个孽种,当初还不如舍给司吾山莲花寺,省得让人为他担惊受怕。” 仇发家的心在外面玩得野了,在家中呆这一段时间,心中总觉得不自在。他想起了他的拜把兄弟王斗山。他想,拜把兄弟王斗山可能被**给打死了,可司吾山中还有他那如花似玉的两个老婆,比眼前我这个黄脸婆强多了。他打起了王斗山那两个年轻老婆的主意。还有王斗山生前肯定藏有不少财宝。如果王斗山的老婆被人抢了去,财产也肯定落入他人手中。我仇发家何不先下手为强,既然有色有财,我何不来个财色双收?打定主意后,他收拾行装,准备离家赶赴司吾山。妻子上前拉住他不让其离家,仇发家本是练武出身,又值壮年,其妻怎能拉得住他?他一用力把妻子扯开,嘴中骂道:“***,我是你他娘的管得了的嘛?让开。”甩开妻子跨门而出。妻子披头散髮坐地痛哭。 司吾山上道路崎岖,悬崖耸立,怪石崚峋,山深林密。又因山中原有王斗山的匪窝,平时极少有人进去。贼人王斗山在时,有胆大之人偶然进去,打柴捕猎,只要误闯入深山处王斗山的禁地,被贼人们发现,则遭杀害,尸首抛入山谷餵野兽。 仇发家一个人进了司吾山。因他曾经来过这里,尚认得山中道路。摸了半天终于找到王斗山的贼窝。这贼窝为一山洞,山洞入口处盖有几间茅草房子,正中间的茅草房子的整个一面后墙是用木板订成的暗门,暗门上挂些兽皮、衣物,不注意也看不出来有一暗门在。暗门后面就是山洞口。洞口极深。顺着洞口往里走,尽头还有一小出口。只能容得一个人爬进爬出,小洞口隐藏在一棵粗大的松树后面,极难发觉。王斗山凭着这极隐秘的贼窝,盘踞在司吾山多年而安然无恙,要不是招安入常八旅在翰林庄被打死,王斗山还能在司吾山一带为非作歹下去。仇发家来到茅草房前,敲了敲门:“屋内有人吗?。”没有人应声。仇发家又左右看了看,发觉无人,使劲推门进去。屋内锅碗瓢勺都在,油盐酱醋也一应俱全。他有拉开后墙的暗门,一股凉气扑鼻而来,这凉气中掺杂着霉气、油灯的油气。他扭过头想躲过这凉气,可这股凉气一直往外沖,躲也躲不过去。这傢伙硬着头皮往洞内看,洞内黑暗看不清。他退回茅草房用手撕碎一件女人衣服裹在一木棒头上,又倒上些菜油,点上火进入这黑咕隆咚的洞中。他仔细看了看,乖乖,真是别有洞天。顺着几级台阶进入洞内。这贼窝被王斗山经营多年,虽算不上富丽堂皇,却也布置的错落有致,桌椅板凳不少,这里是贼人议事的地方。他又往洞内的深处走去,山洞自然分成好几个大小不一的空间,估计都是过去土匪们居住的地方。这个山洞住着几百土匪绝没问题。仇发家又往里走,发现大洞一侧有一小洞,洞口处有一木门虚掩着。他又上了几级台阶,推开木门,借着火光发现里面有一大木床,床上摆放几床丝绸锦缎被,小洞内布置得向宫殿一般。想必这就是王斗山和那两个年轻老婆的安乐窝了。王斗山四下翻了翻,并没有发现珠宝钱财。这时火把就要烧尽。仇发家走了一天又累又饿,索性爬上大床睡起觉来。不知过了多时,朦胧之中,听到洞内有动静,他翻身下床,站在洞口木门后偷看。外面大洞中的壁上油灯已被两个妇人和一个男子点亮。王斗山的大女人说话了:“二傻子(指那个男子,是一个土匪小侍卫),去到洞口屋中烧火做饭,弄点东西吃。”那个叫二傻子的土匪小侍卫应声出洞到前面茅草屋中去了。二女人见二傻子走了,对大女人说:“姐姐,想那小和尚好俊俏,只可惜咱们今天去得不是时候,人家在念经、做法事。”仇发家听这话音,知这两个女人借去莲花寺烧香为名勾引小和尚去了。原来王斗山下山之后专门留下一个叫“二傻子”的贼兵,照顾这两个夫人。王斗山在时,这两个夫人争风吃醋,经常为争王斗山而互相骂仗较劲,王斗山摇身而变成常八旅一团团长,下山时本想带走这两个夫人,又怕寻花问柳时这两女人碍手碍脚,所以就把这两个女人留在贼窝,专门派这个傻里傻气的“二傻子”小贼兵照顾二位夫人。洞里缺点什么肉啦、油啦、蔬菜水果啦都有“二傻子”专门下山去购买。王斗山走后不见了踪影。这两位夫人正值妙龄,时间长了奈不住寂寞,大女人首先想勾引“二傻”子。这二傻子遵照其主子王斗山的吩咐,平日睡在洞口茅草房中看家。一天晚上,大女人见二女人熟睡,只身起床偷偷摸摸来到洞口茅草房中。其实二女人也没有睡着觉,悄悄跟在大女人身后。 第240页 大女人摸到二傻子跟前,二傻子正唿唿大睡,睡的正香,浑然不知跟前站着个香喷喷的女人。大女人轻轻喊了两声:“二傻子?二傻子?”“二傻子”没有回应。她伸手解开“二傻子”的裤子,摸弄“二傻子”腿裆那玩意儿。摸来弄去“二傻子”那玩意儿硬得象棍。“二傻子”醒了,闻得是熟悉女人的气息,睁开眼,虽然看不清是谁,但却吓得一手捂住下体,一手把女人乱摸的手往外推。大女人好似疯了一般,解衣扑向“二傻子”。半推半就之间,两人正要干那事情,“二傻子”脑中想起了贼头王斗山绝不会轻饶他,于是推开大女人,傻乎乎地说:“不、不能。我要是跟你干,我的脑袋就没、没有了。”大女人硬要干,可“二傻子”偏就是扶不起来的阿斗,腰下那玩意儿又软得象面飢子。“二傻子”不配合,气得大女人披上衣服、提上裤子,破口大骂:“真***是个‘二傻子’,到手的便宜你不沾。”大女人回身摸进洞中,迎面碰到二女人。二女人幸灾乐祸,讥笑说:“姐姐干的好事,这叫有心栽花花不活,等当家的(王斗山)回来扒你的皮吧。”王斗山心狠手辣,是杀人的阎王。如果回来听说这事非扒下大女人的皮不可。大女人这才感到后怕。大女人吓得跪倒在二女人面前,小声哀求:“好妹妹,同是女人你就饶姐姐这一次吧,姐姐今后绝不敢了。”二女人得意洋洋:“念你偷人没偷到,饶你这一次。不过要让我不说出去,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大女人说;“什么条件都可答应,妹妹你尽管开口。”二女人方开口说:“今后凡是我做事,你不可拦着。”大女人说:“行,今后绝不拦你。”一日,二女人单独带着贼兵“二傻子”去司吾山莲花寺烧香。以前烧香拜佛时,她看中了莲花寺内一个小和尚。小和尚生的面白如玉、五官端正,二女人动了心,曾和小和尚挤眉弄眼互相挑逗,但并未明目张胆。上次抓到大女人把柄之后,她放心大胆借到莲花寺烧香为名,要去和小和尚约会。没想到大女人也悄悄跟随其后,跟到莲花寺,藏在寺外高处林中,暗里偷眼观看。不多时,瞧见二女人不知何时支走了“二傻子”,和那小和尚一前一后走出了后山门,钻入林中,二人正卿卿我我准备脱衣野合,冷不丁大女人站在二女人面前。大女人见两人通红着脸,假装生气地对小和尚说:“佛门净地,生此败类。走!跟我去找你们主持说理。”那小和尚跪地磕头如捣蒜,高喊:“姐姐饶命!”大女人拖起二女人就走。到一僻净处,对二女人说:“咱们两清了”以后两个女人达成默契,到庙中各找各的相好,彼此互不干涉。 有时两人结伴而行。这不?两人去莲花寺没有约会到相好的和尚,彼此又结伴回到洞中。仇发家藏在小洞内听得明白,这才咳嗦一生走了出来。洞内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大活人,吓得两个女人大叫:“有鬼。”“二傻子”闻听洞内动静,端枪奔入洞内乱喊:“鬼呢?鬼在那里?”仇发家说:“什么鬼?我是王斗山拜把弟兄仇发家。”洞内三人缓过神来。大女人问:“仇爷?是何时来的?怎不事先告诉一声?吓得我们半死。”仇发家说:“一言难尽。”王斗山如此长时间没有来着贼窝,仇发家预感到王斗山已经死了。他装作悲哀地说:“一言难尽,我那斗山兄弟已战死军中,永远回不来了。”两个女人闻听大哭,大女人边哭边说:“老天那,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我们的命可怎么这样苦啊!”二位女人正嚎得厉害,被仇发家喝住:“二位节哀,都住声。我是王斗山拜把兄弟,理应由我照顾你们。今后有我仇某人吃的,就有你们二位吃的;有我仇某人喝的,也就有你们喝的。”两个女人慢慢停止哭泣。仇发家又假惺惺安慰几句,二傻子已烧好饭菜。洞内几人便到茅草房中吃喝。饭后,二傻子收拾碗筷,仇发家和这两个女人扯着闲话。这仇发家一生没干过重活,虽然有四十多岁,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的模样,保养很好。交谈之中仇发家用言语极力挑逗这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失去王斗山这座靠山,便觉得眼前仇发家是个依靠,对仇发家眉来眼去。仇发家心花怒放。说话间,天已渐暗。仇发家装作要离去:“时候不早,仇某人下山回去,改日再来。”起身就要离开,脚却没挪动。大女人趁机劝说:“仇爷,天色已晚,外面野兽出没。不如就在洞中将就一夜,明天白天再走也不迟”仇发家半推半就留在洞中就寝。半夜时分,仇发家摸进两个女人睡觉的小洞内。先睡大女人。黑灯瞎火仇发家怎能知道是大女人呢?他是瞎猫撞着死耗子,碰巧压在大女人身上。大女人起先还稍作反抗,后又兴奋,兴奋之时娇声连天。仇发家捂着大女人的嘴,不让其出声。可这么大的动静,同在一床之上的二女人怎能不知?二女人听得这对男女折腾,淫性大发,怎能入睡?黑暗中把仇发家往自己身上拉…… 正文 第十二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4 本章字数:3448 仇发家力战二女,三个人滚做一团。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仇发家偏要尝尝拜把兄弟的两个女人的滋味。仇发家乐不思蜀,转眼在贼窝之中过了一月有余。 第241页 虽说王斗山已死,可他的原来旧部在翰林庄被俘后,经简单教育被释放。其中几个惯匪又相互联合,准备重上司吾山,重操旧业。几个惯匪来到洞口茅草房前,见“二傻子”正蹲在门前逗树上的鸟玩。为首的一个惯匪问“二傻子”:“怎么就你一人?二位夫人呢?”“二傻子”说:“二位夫人在洞内和仇发家、仇爷玩耍呢?”为首的惯匪大怒,张口大骂道:“这***仇发家欺人太甚,我们大当家的刚死不长时间,他就来个凤巢鸠占,太他妈太不仗义了。”另一个匪徒也接过话说:“这个姓仇的原本就是***丧门星,如果不是他领我们到常八旅干,我们当家的不会死,我们也不会全军覆没,落得这个下场。”为首的发狠说:“进去打死这条狗。”于是到茅草房里抄起一根扁担,其余人各摸起棍棒,拉开洞门进入洞内。仇发家正在洞中和两个女人嬉戏,见进来几人怒目瞪他,仇发家问:“你们想干什么?”几个贼人二话不说,抡起傢伙就打仇发家,仇发家身手敏捷跳到一边,躲过棍棒,说:“我和几位向来无仇,怎么都朝死里打我?”几个人又抡起棍棒,边打边说:“打死你这不仁不义的狗东西,还我弟兄们、还我大当家的。”仇发家又起身躲过,说:“你们大当家的又不是我打死的,怎么能找我报仇?”为首的怒说:“就是因为你,欺骗说我们抗什么日,把我们骗进常八旅,到如今落得个树倒猢狲散。又看我们大当家的不再了,姦淫大当家的夫人。不打死你,难消我等心头之恨。”说完又各举棍棒打来。几人穷追勐打。仇发家心想:看来是不出手不行了。他施展拳脚,把几个人从洞内打到洞外。几个人被打得滚出洞外,四散而逃。“二傻子”持枪一会指向仇发家,一会指向那几人,不知道打谁好。他可不知道哪个该打哪能个不该打。仇发家打跑了那几人,对二个女人说:“此地不能呆了,把斗山兄弟的金银珠宝拿出来,咱们到宿迁城里享福去!”二个女人说:“大当家生前钱财埋在哪里,从不跟我们说,我们姐俩手中只有他给的一些金银首饰。”仇发家道:“进洞中仔细找找,能带走的统统带走。”两个女儿进入洞中寻物去了,站在洞外的仇发家本想来贼窝发一笔外财,没想到钱财都被死鬼王斗山不知藏在何处。失望之余想只身熘走,可他拔腿没走几步,身后“二傻子”枪口对着他喝问:“仇爷,你上,上哪去?”此时仇发家要走“二傻子”真能拿枪打他,他忙转身说:“我不走,不走!”二个女人回到洞内除找得百把大洋外,又翻到两把短枪,别的并没有找到什么,两个又各提一包金银细软,两个女人把腊肉、干鱼等能带走的都带着,又各打了几个大包,让“二傻子”扛着。临走时,仇发家放了一把火,洞口茅屋被点燃,仇发家领着二个女人和“二傻子”走出了司吾山。到了山下,仇发家雇了两顶轿子,让二女人各坐一顶,把那两只短枪加上“二傻子”的一支短枪,塞入轿内二女人的坐位下面,仇发家捣出一块大洋,骗“二傻子”说:“‘二傻子’,这里有一块大洋,去给二位夫人买点茶食,留待路上吃。”“二傻子”接过钱,去买茶食,直到“二傻子”不见踪影,仇发家命人起轿,顺着宿新公路直奔向南,朝宿迁城方向走去。傍晚时他,赶到县城北门,门口有鬼子汉奸站岗。圩门口两边堆着沙袋做成的工事,工事旁边立有岗楼。日军哨兵站在岗楼外端着刺刀枪拦住了去路。一个汉奸挎着枪走了过来:“什么人?皇军要检查。”仇发家塞给汉奸几块大洋,说:“我是城里钱子行钱老太爷的外甥,叫仇发家,轿子里是我的两位夫人。”汉奸说:“噢,是仇爷啊,听说过您,听说过您。”汉奸又向日军比划了半天,连日本话带中国话解释一通,鬼子用刺刀逐个挑开轿子门帘,才说:“开路。”三人来到城内,仇发家先找一旅馆安排两个女人住下,又赏了轿夫俩钱,打发回去。这才买了些果品点心来找舅舅钱子行。钱子行已年近七十,下巴留着长长的山羊鬍子,几年前就脱离讼师行当享起了清福。他通过巧取豪夺,挣下硕大家业,终生享用不尽。他坐在太师椅上,身后两个年轻女子为其捶肩。见是外甥进来,说:“发家来啦,混得怎样?”仇发家说:“老舅别提了,只怪我站错了队,上错了船,如今落个光杆一人,丧家之犬那!”钱子行道:“这也不怪你,有谁知道这日本人能在宿迁城里站稳脚根?”仇发家道:“如今日本人势大,为老大;乡里**势大,为老二。**咱干不来,老舅城里可有熟人?”钱子行明白外甥又想投靠日本人了,他说:“外甥想在城里谋份差事这也不难,县知事张善东和我为旧交,我写封信交给你,你去找他吧。”仇发家连声说:“谢谢老舅!”仇发家怀惴钱子行的推荐信,出了钱家大门,直奔旅店,到二个女人处住了一宿。第二天,找到县知事徐善东,把推荐信交给他,徐善东看完信,对仇发家说:“贤侄,你对宿迁北乡直到直安镇一带比较熟悉,我去跟金井中佐说说,就委任你为县北乡维持会会长干干吧。”仇发家又表示感谢。仇发家就任北乡维持会会长,可手里又没有一兵一卒,城里汉奸多次催他上任,仇发家就里赖在城里不走,心想:我这光杆司令,到哪里人会买帐? 第242页 一日,他独自一人,来到城里有名的黄家猪头肉馆,要了一份黄狗猪头肉和几盘素菜,又要了一瓶洋河镇产的洋河大麯酒,独自一人喝着闷酒。刚喝几口,门外进来一人,头戴礼帽,身穿绸衫,肩上斜挂手枪,眼上戴付墨镜,手拿纸扇,摇头晃脑,看着仇发家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借酒浇愁愁更愁。”仇发家问:“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来人坐下道:“我可认得你,新上任的维持会长,原先的新安镇警察分局局长仇发家,仇老爷。”仇发家说:“正是本人,你是?”那人自报家门:“在下在皇军宪兵队特高课情报队当差,姓张名苗田。”仇发家早有耳闻:“你就是早年轰动一时的破获埠子共党一案的功臣张苗田?”“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在下。”仇发家连忙吩咐伙计再备一付酒盅碗筷,站走来,给张苗田倒上酒吹捧说:“老弟年轻有为,哥哥我早就佩服,神交已久,只恨未曾谋面。”张苗田喝了一盅酒说:“现在相见也不迟,大日本军正在用人之时,老哥来投,真是幸事,我们当为大日本皇军事业甘效犬马之劳。”仇发家大有张苗田十岁之多,此时却象孙子一般殷勤为张苗田斟酒夹菜,几盅酒过后,张苗田说:“听说仇会长没有到县北乡赴任,是因为皇军不给人枪?”仇发家点点头:“正因为此事发愁。”张苗田说:“要得到皇军重用,必得为皇军干点有用的事。”仇发家说:“请老弟明示。”张苗田说:“皇军劳苦功高,情报队接到金井中佐密令,要找些娘们、女子慰劳慰劳皇军,我正为此事发愁。”仇发家说:“城南河清巷不有的是妓女吗?”张苗田说:“皇军嫌妓女不干净,怕染上性病,影响战斗力。”他对仇发家说:“仇会长,你如果能弄来一、二人,效劳皇军,还怕得不到重用吗?”仇发家喝着酒心想:到农村四乡去抢,不太可能,被老百姓、**逮住,是要丢性命的。可这是立功表现的唯一机会,他怎么也想不出好法子来。晚上散席,仇发家回到旅馆,二个女人迎了上来,仇发家眼前一亮,眼前这不是效敬皇军现成的慰问品吗?他来到房内关上门,搂住二个女人照每人脸上亲了一口,骗着两个女人说:“咱们久住旅店也不是长久之计,我想在城里给你们买一套房子安置你们,那才象居家过日子的样子,可我手头的钱不够,你们俩那些金银首饰不如交给我到当铺当掉,换些钱,把那套房子买下来,待我仇某人走马上任后再弄些钱把首饰赎来,交还给你们,如何?”这两个女子,本都是农家子女,后在贼窝中一年尚不出来几次,哪里经歷过世上险恶,他俩天真地认为仇发家真能买套房子和她俩过平安过日子,于是各把首饰拿出来,全交给了仇发家。仇发家把骗来的首饰变卖,得了一笔现大洋,又榨干了二个女人身上所有钱物。一日,他又来到旅馆,对这二个女人说:“房子已买好,你们二人现在就跟我到新房子去。”这两个女人信以为真,跟在仇发家后身后七弯八拐。仇发家用手一指说,这就是那套房子。两个女人疑惑地说:“门口怎么有人站岗?”这时从门里走出来一汉奸翻译官,沖仇发家道:“人带来啦!”仇发家道:“带来了。”他随后对二个女人说:“你俩先进去,我回旅社结完帐就回来。”这两个女人被那个汉奸领进院子,从此这两个女人成了日军发泄兽慾的对象。 仇发家效敬日本人有功,受到金井中佐的召见,金井从城里拨给他十几条人枪,又任命他为伪邵店区区长兼邵店区维持会会长,管理着西到骆马湖及以北,东到沭阳交界,南从井头、晓店集,北到鲁南新安镇的广大区域。 正文 第十三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5 本章字数:3970 (引子)风大夜黑。敌人从刘老涧据点偷偷摸摸地出来。那位地下党厨子没有睡觉,他竖起耳朵听见据点内敌人脚步的嘈杂声、枪械碰撞声。他摸到门前朝外偷看,心中默默地祝愿战友们能做好准备,免受损失。期盼小朱庄的民众少遭祸害。 gmd常备八旅被全歼,宿迁城外各乡稍微平静了一段时间,地处运东保安圩的宿迁县委却没有放松,仍有条不紊地开展各项工作。张英华因为工作劳累,偶感风寒,病倒了。都是费瑞芳工作之余和警卫周桂林端茶倒水,照顾张英华。这日费瑞芳又来到张英华的床前,周桂英不知有何事不在房内,费瑞芳批评道:“这个小鬼,真是粗心大意,首长按时吃药他也不知到哪儿去了。”她从暖壶里倒出一杯温开水,拿了一颗小药片,交给躺在床上的张英华,张英华使劲坐起来,把那几颗小药片接到放入嘴中,又伸手接水杯,费瑞芳把茶杯递过去,张英华伸手没接住,茶杯哐当掉在地上,好在地面是土地面,茶杯并没有摔碎,两人同时伸出手去拿,两只手碰在一起,费瑞芳的脸上红了起来,可心里呯呯在跳。张英华抓住费瑞芳的手,说:“瑞芳同志,你这样照顾我,我心中真感到温暖。”费瑞芳把手硬缩了回去,心里涌动幸福暖流。她说:“嫂子是我的救命恩人,嫂子不在了,她託付我照顾你,我可不能忘恩负义。”她拾起茶杯,又重新倒了一杯温开水。张英华接过,把刚才吐出来的药又重新撂在嘴里,喝了一口水,把药吞下了肚。两人沉默了一会,张英华开始说:“瑞芳同志,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嫂子在时,我决不能有非份之想。如果有,我就充满负罪感,老觉得对不起她。你嫂子不在了,可我还不能跟你在一起,因为我年龄比你大将近十岁,你应该找一个更年轻的同志结婚。”费现芳把张英华的被子掩了掩,说:“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你的知识,你的人品,而不是你的年龄,你知道吗,我为什么不离开宿迁,在宿迁城里我看你第一眼,我就觉得离不开你了,也许我的思想并不高尚,也曾想到你有妻室爱人,有一段时间,我也曾想努力忘记你,可是我做不到,我知道我这是单相思,是暗恋。”她长喘了一口气,继续接着说:“我决心留下来,以后我到运东游击区,找到县委马林书记,才知道你也是一个**员,奉命打入宿迁城里的,我也了解到你确有妻子爱人。我苦闷彷徨不知如何是好,可是我不想再离开,当时只是想,能天天在你身边、天天看到你我就满足了。”张英华苦笑着说:“真是个傻丫头。”费瑞芳又继续说:“嫂子牺牲了,可嫂子生前是个聪明的女人,从我俩的谈话中,她可能隐约看到我对你有好感,就劝我好好照顾你。”说着说着,费瑞芳哭了:“我对不起疼你爱你的嫂子,我太自私了。”张英华拉着费瑞芳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怎么跟傻孩子似的,说着说着就哭了,别哭,让人看见影响不好。”费瑞芳道:“英华,我们结婚吧,我保证像嫂子生前那样疼你爱你,照顾你。”张英华非常感动,他说:“瑞芳,我们现在处境险恶,生死不由自主,说不定我哪天牺牲了,我怕连累于你,等等吧,等到打跑了日本鬼子,如果我还活着,或者我们俩都还活着,咱俩找一处环境优美的小村庄,咱俩住在一起春听百鸟鸣叫,夏听牧童唱晚,秋听落叶沙沙响,冬赏雪花漫天飞。”张英华完全沉浸在未来美好和谐的图画中。“我俩还要生养一大群孩子,你带孩子、做饭、持家,我还要写一本书,我喜欢研究歷史,就写中国人从古至今抵御外侮的书,留给后世子孙……”费瑞芳听着张英华在憧憬美好未来,心也完全沉浸其中。这时门开了,小警卫员周桂林推门闯了进来,弄得二人非常尴尬。张英华批评周桂林:“进来怎么也不报告?”周桂英道:“我怎么知道费科长在屋里。”说完他知趣退出了屋,还呡着嘴笑。周桂林突然闯入,两个人谈话的景致全无。费瑞芳说:“我走了,手头工作做完再回来看你。” 第243页 宿迁农村形势再度恶化。宿迁城中鬼子金井中佐为了强化治安,肃清**为首各种抵抗组织。在农村各重要集镇、交通要点,纷纷建设碉堡据点,是步步向各游击区蚕食。敌人修一处据点,就统治一片。日寇充分利用汉奸特务渗入到游击区大肆活动,名曰“以华治华”。 日寇派重兵保护,重修扩大位于海郑公路边的王大沟据点。光是炮楼就修有四层高。站在炮楼顶端,周围十里之内一览无余。要拿着望远镜,敌人将监视更远的地方。从运东到宿北的联络几乎被截断。日寇在邵店一带建立伪政权,强化保甲制度。特务、伪军、维持会四处活动。邵店区已经被敌人蚕食,敌人的下一步行动就是运东游击区了。 仇发家带着二十来人的维持会武装,在扫荡的鬼子掩护下,赶走**政权,当起了伪邵店区区长,鬼子又在邵店西头建立一大据地,常驻有一个小队日军约十几人。还驻有一个中队的伪军和仇发家的维持会。这仇发家怎么和鬼子伪军驻扎在一块呢?按理说,仇发家应该带着维持会住在邵店的伪区公所内,可这傢伙感到人少、枪少,说不定哪天被**武装包了饺子,被**一口吃了。另外他还听说王斗山的旧时部下,也要寻他报仇,要他的颈上人头。仇发家越想越感到住在伪区公所不安全,于是就住在据兵里。 宿迁城里的日军金井中佐对宿北的蚕食区仍不放心,这是因为新宿公路穿境而过,这条公路是宿迁城与新安镇两地日军重要的运输线,还有是因为该地区是苏中新四军与山东八路军之间联繫的必经地区之一。他要把宿迁北部的广大蚕食区进一步建成“模范治安区”。阻断八路军和新四军的联络线,金井中佐经过一番研究,决定採取明和暗的两条线来确保宿北“模范治安区”成功。明的就是军事上的。金井抽调出城里日军一百多人,加上配合的伪军、维持会二百多人,共计近四百人,进一步扫荡宿北地区,首先要把这一带的**赶走。敌人来势汹汹,当地党的武装——邵店区队抵挡一阵,被迫撤回运东,余下人员转入地下活动。日伪军在路东清剿后,又掉转头转到宿新公路西,打击邵殿堂的武装。邵殿堂虽然在骆马湖一带经营数十年,但也经受不住敌人优势火力的打击,纷纷由岸上撤回湖内。金井决心要消灭邵殿堂。于是电报徐州,徐州调来十几艘武装汽艇,用火车运到新安镇,再由新安镇用汽车拖至骆马湖。这些鬼子汽艇都不太大,最多能坐十几个武装鬼子。可是这些汽艇,速度特别快,且艇头都有装甲防护,每只艇上都架着一挺重机枪,这回鬼子把伪军、维持会放在岸上扫荡,鬼子们自己打头阵。鬼子兵登上汽艇,在汉奸的指引下,驰向湖心。鬼子要一举剷除邵殿的武装及其老窝。 鬼子的汽艇突突地向湖心开来,可是要想找到邵殿堂藏匿的小岛却相当困难,因为邵殿堂隐藏的小岛隐蔽在湖中一望无际的芦苇盪里。鬼子汽艇在芦苇盪的河道中,向前突进。邵殿堂听到鬼子的汽艇声,命令部下散入芦苇盪,在隐蔽处伺机袭扰敌人。敌人进入芦苇盪。在望不到边的密密的芦苇盪,不时射来阵阵冷枪,鬼子们干瞪眼找不到还击目标,汽艇内鬼子却不时被冷枪击中,气得鬼子指挥官大骂:“八格牙鲁,八格牙鲁。”留在岛上的邵殿堂命令部下埋伏在岛上各处,万一鬼子摸上小岛,就狠狠地打。 鬼子在芦苇盪中转悠了大半天,太阳都要落山了,也没有找到湖中小岛的影子,气得那鬼子军官大骂带路的汉奸,扇了那汉奸两个耳光。鬼子军官打开地图。地图上标有骆马湖,也标有湖中的小岛,可是小岛在哪里,到处都密密的芦苇。眼看汽油将要用尽,鬼子军官只得下令撤退。汽艇又突突地掉转头驶出芦苇盪河道,由原路返回。担任进攻的指挥官回来向金井中佐回报,金井中佐命令翻译官向伪军和维持会转传他的话:“你们这些治安军、维持会中,凡是能找到邵殿堂藏匿的小岛,给皇军带路,皇军赏金条一根。”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伪军中有一个站了出来,称能认得路,藤金井有点不信,通过翻译官问:“你怎么能认得路?”那伪军称自己是湖中打鱼出身,过去曾到过该岛晒鱼,歇息。金井竖起大拇指:“咬西。”他把腰上的日军王八盒子解下来,递给那名伪军,通过翻译官说:“这把枪先给你抵押,事成之后拿枪到太君处换金条。”第二天鬼子们又各自登上汽艇,在那名伪军的带路下,冒着邵殿堂层层布下的暗哨的冷枪,直向小岛扑来。十几艘汽艇从小岛的不同方向扑过来。埋伏在岛上各处的邵殿堂手下迎战。日军和艇上的轻重机枪射击了,子弹打得树梢、芦苇纷纷断落在地,邵殿堂的队伍别看人多,但比起鬼子的火力不知要差多少。且子弹打在敌艇的装甲上,乒桌球乓子弹全落入水中,不起作用。邵殿堂道:“把迫击炮给我抬过来,朝鬼子轰!”迫击炮迅速架好、校对后,迫击炮“轰轰”几炮,炮弹落在小艇附近,掀起很多水柱子。迫击炮手也许被鬼子进攻的阵势和兇勐的火力吓住了,打了多炮竟无一发命中,急的邵殿堂连拍大腿:“瞄准打!瞄准打!”眼看鬼子汽艇就要靠岸。二舵主来到邵殿堂身边,着急地说:“大舵主快撤,这里我来挡着。”邵殿堂仍在朝日军射击。二舵主推邵殿堂一把:“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邵殿堂在十几个新兵护卫下,来到岛的左侧一汊湾内。亲兵解下船绳,护送邵殿堂上船。小船渐渐远离激战中的小岛。在岛右侧水面上的鬼子发现了这只小船。重机枪随后扫了过来。小木船上举枪还击,突然邵殿堂头部中了一枪,跌倒在船上。受了重伤的邵殿堂在亲兵的全力掩护下且战且走,终于逃出日寇包围圈。而在岛上,二舵主端起一挺机枪大喊着朝已经上岛的鬼子射击:“***小鬼子来吧,爷爷在这等你们呢?”敌人的机枪扫了过来,二舵主身上被打成了筛子。岛上的弟兄失去了指挥各自为战。日军逐点歼灭,勇士们顽强战斗,却也使日军负出了不少伤亡。日军依靠强大火力,最终占领了小岛,岛上绝大部分人都英勇战死,日军只俘虏了二十几个伤兵,他们把这些伤兵绑在岛上一颗颗柳树上,当做练刺刀的靶子,二十几个伤兵一个个被活活刺死。日军还在岛上逐个翻弄死尸,遇有尚有气息的,或往头上打一枪,或用刺刀刺其心脏,岛上又响了一阵稀落的枪声和伤兵. 第244页 正文 第十三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5 本章字数:7989 的惨叫声。日军行完凶后,又抢了一通岛上的战利品,最后放一把火烧了岛上所有房屋。傍晚时分,坐上汽艇返回湖东岸。金井中佐见那邵殿堂部已除,了却了他一块新病,得意洋洋赶回了宿迁城。 负了重伤的邵殿堂躲在湖中芦苇盪中。待岛上鬼子全部撤走后,才收拾残部被亲兵抬上小岛。邵殿堂和众亲兵看着岛上未尽的硝烟、横七竖八的尸体、被烧毁的房屋草舍。邵殿堂苦心经营的家当被毁坏殆尽,千余人马损失、大败。他大叫一声,口吐鲜血又晕厥过去。众人哭喊着。好大一会,他睁开眼睛,对亲兵道:“快去联络我师弟张英华。”亲兵含泪点头。当下,有几个亲兵扮成难民,穿过日伪封锁线,到运东来找张英华,见到张英华后,几人痛哭流涕,向张英华细说缘由经过。张英华安排几人歇息。他来见马林书记,把师哥邵殿堂的遭鬼子进攻、损失惨重的事情说了一遍。马林书记沉思过后,对张英华道:“日寇消灭他们,是因为他们都是不屈的汉子,是日寇的眼中钉,内中刺。正因为他们的存在才令日寇心神不宁。日寇想在宿北土地上建什么‘模范治安区’,要宿北人民当他们的顺民,永远奴役,践踏这块热土,真是痴心妄想。”他又说:“英华同志,你可迅速去处理此事,能救治邵殿堂则尽快救治,如果有希望就想法把你师哥转到我们根据地来。另外,如果邵殿堂的残部能接受我党改编,则对于我党今后的工作具有积极意义。”张英华受命率领一支十几人的精悍小分队,每人一把短枪,两颗手榴弹,向西插去。路过王大沟、井儿头两道敌人封锁线均白天隐蔽夜里行军,他们跨过宿新公路时,与当地维持会遭遇,张英华命令小分队交替掩护,迅速脱离敌人,来到骆马湖边。早有人在此等候接迎。小分队坐船,向湖中小岛驶去。张英华一行赶到湖中小岛,见到邵殿堂,邵殿堂已经快不行了。张英华含泪来到邵殿堂身边,轻声唿喊:“师哥,师弟英华看您来了。”众亲兵也轻轻唿唤邵殿堂,邵殿堂艰难地睁开眼。邵殿堂的头已经肿得像个小巴斗,被白布缠了一道又一道,鲜血浸满了白布。他断断续续地说:“师弟,我活不过去了,这些残部交给你,打日本鬼子,保咱们家园。”他又对围在他身边的众人说:“你们不能散,散了会遭人欺负,要听我师弟的话。”众人点了点头。邵殿堂好像是迴光返照,来了点精神。他交待张英华:“师弟,我死后,请把我葬在师傅和师娘身边,他俩是你的亲生父母,也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想和你死去的两个哥哥——我的师弟们一起,在阴间尽一份孝心。”他看了看师弟张英华和手下众弟兄,又大叫说:“**他日本人祖宗,老子我死不瞑目。”气绝而亡。众弟兄顿时哭声如雷。张英华用手轻轻地抹了师哥圆睁的双眼。手下的弟兄早已备好了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口大棺材。张英华亲手和弟兄们给邵殿堂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把师哥放入棺中成殓。张英华对正处在极度悲哀中的众人说:“众位弟兄,日本鬼子是我们的死敌,此仇不报就不是堂堂男子汉,就不配做一个中国人。”众弟兄齐声说:“愿听从张首领调遣。”张英华按师哥生前遗愿,把他葬在父母旁边和二个哥哥的坟茔围在父母的一侧。祭奠时按顺序给父母、师哥、和两个哥哥每个磕了四个头,众人也都按顺序磕了头。处理完师哥的后事。张英华又来到湖中岛上,召集师哥部下讲话:“弟兄们,我以中国**运东县抗日游击总队总队长的身份,把你们改编成宿新路西抗日游击大队。”他又指着带来的一位政工干部叫彭清源的人说:“这位同志,今后就是你们的大队长,兼教导员。”彭清源自我介绍说:“我叫彭清源,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同志了,希望同志们在**的领导下,团结起来,同仇敌忾,誓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 师哥邵殿堂残部有些人不愿参加革命,安葬邵殿堂后有一部分选择离开,张英华共收编有三百来人。离开小岛之前,张英华和彭清源进行一次谈话。张英华对彭清源说:“彭清源同志,你是我们党的一位德才兼备的优秀干部,改编这些人需要做大量的工作,我把带来的小分队留下一部分给你,一方面保护好你的安全,一方面让他们参予对这些人员武装的军事训练。”彭清源说:“请你张英华同志和县委放心,我一定不辜负同志们的希望,努力工作!”张英华又说:“改编部队,我们没有先例可循,要不断摸索,总结经验,要在部队之中挑选积极分子发展党的基层组织,要重视党的基层战斗保垒作用。” 事情的发展证明,彭清源确实具有坚强的领导能力。做事干练,关心部下,极积在部队中发展党员组织,使这支收编部队由弱变强。这支部队在敌伪重重包围的骆马湖四周广大地区不断经过战火的考验,不断打击敌人壮大自己,势力曾深入到湖西邳县、睢宁一带,声名显赫。 张英华处理完师哥邵殿堂及其残部,重又穿越日伪封锁线回到运东。 宿迁城里日寇指挥金井中佐自认为消灭了宿新骆马湖一带最大的一支“悍匪”武装,认为从此这一带会太平无事。下一步他又把眼光盯在宿新路东及其北部地带,他找来特高课情报队长张苗田密商,命令张苗田到宿北活动,勾结一切**力量,以对抗**。张苗田窜到邵店区与伪区长仇发家商议,准备把司吾山莲花寺主持波浪和尚拉下水,以托莲花寺为据点,建立一支情报网。两个人诡异地窜到莲花寺,见到莲花寺主持波浪和尚,作为佛门弟子,波浪和尚 第245页 本应领着寺中僧人吃斋念佛,咏诵经文,教人行善、普渡众生。可这波浪和尚却不本分,曾和贼人王斗山有染,莲花寺还有很多田产,在司吾山下占有千亩土地,十几处客庄,庄人租种莲花寺土地,除每年交莲花寺田租外,每逢佛教节日,庄人还要另交一份香火钱。庄人不交香火钱,莲花寺僧人就要记下,交租时格外盘剥,主持波浪和尚 俨然一大地主矣。一次,一个庄子来交麦秸烧草,装满十几牛车,拉到寺后院,一僧人嫌庄人卸草太慢,就骂了一句,送草的庄人中有一壮实小伙子,就顶了那僧人一句:“嫌慢,你自己来卸。”那僧人大怒,狠狠抄起一根扁担朝那小伙子拦腰打去,那小伙子捂着腰,痛得倒地乱滚。后庄人都怕惹事,不但不找那僧人说理,相反还给僧人道歉,僧人这才拉倒。那壮小伙躺在牛车上被拉回家中,因无钱治伤,不几日伤重而死。穷人命薄,嘴也短,理也短,庄人来央求波浪和尚,波浪和尚赏了一口薄柳棺材,算是对那壮小伙死的补偿,壮小伙含恨九泉。莲花寺欺压苍生又何至于此,寺内僧人勾引良家妇女,逼得良女自尽、家破人亡有之,逼良为娼有之。莲花寺更勾官府。山下百姓与莲花寺发生纠纷到宿迁官府告状,哪有赢的道理。有人家因为和莲花寺打官司,被逼得卖儿卖女远逃他乡了。话说仇发家和张苗田见到波浪和尚,大谈**来了,就要共产,打土豪分田地是共党一贯政策,到头来真正让穷鬼们当家作主,你莲花寺众僧恐怕就要喝西北风了。波浪和尚本来对**素无好感,信仰不同,犹如水火,再听这二位一唱一和的说**如何的不好,波浪和尚 也就信了。三人约好,以莲花寺为一私密情报点。波浪和尚派出心腹和尚装作化缘僧,到各地刺探情报,交张苗田带给城内日军。为了对付**,波浪和尚还把寺内年轻僧人组织起来,编成一只几十人的和尚武装,称波浪中队。**弹药由张苗田上报与宿城日酋金井中佐拨给。自此宿迁广大农村特别是有**组织活跃的地方,不时有化缘僧人出现,特别是运东一带,化缘僧出现在哪里,事隔不久,总有敌人前去搞破坏、暗杀活动。位于县城东南的仰化、復隆两乡与泗阳县交界。这一带区长是一位女**员,姓万。乡亲们都亲切地称她万区长。区队有二十多人,区队长也是一位女同志。这一带在这两个女同志的领导下,各方面的工作堪称运东游击队的模范地带。这一地带位置很重要,京杭大运河及宿迁、泗阳之间的公路均从此地经过。数月之前,张英华率领抗日游击总队由于事先从宿迁城“三和洋布店”得到情报,埋伏在运河西岸伏击过日军运输船队,打死打伤船上日伪军多人,后由于县城日军和驻刘老涧据点内的日伪军增援。眼看游击队的小船就要接近运河中的敌人船队,游击队员就要得手,只因敌人援兵赶到,张英华率领游击队不得已忍痛撤离。宿城里敌人有了这一教训,遂加强运河中来往船上的兵力。又派汽船在运河上护航,扫荡。金井中佐深感这一招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乃下令特高课搞清仰化、復隆一带的**游击队的活动情报。以图来个釜底抽薪,一举荡平这一带抗日武装,一劳永逸清除后患。 情报队张苗田找到莲花寺波浪和尚,要他派出化缘僧前去刺探。波浪和尚决定亲自化妆前往。 宿迁运东各乡有一天只吃两顿饭的习惯,大概是便于安排农活吧。农家早上下田干活,八九点钟吃一顿早饭,吃完饭再下田干活,干到下午四五点钟,再回家吃一顿正饭。晚上谁要是饿了,就简单吃些饼子等干粮,不再做饭。这一天两顿饭,不惟是便于安排农活,也有节俭的意思在里面。 一天,在仰化,復隆腹地一庄子中,正是吃早饭时。庄子上各家各户烟筒里冒着青烟。饭香、烧草的炊烟瀰漫在整个村庄的上空。下田回家吃饭的庄人打着招唿;小狗跟在主人的身后摇头摆尾,有的狗在一起互相追逐;猪圈里的猪饿得直叫唤,兴许是做饭的女人忙于准备人的饭,还未顾及餵猪食。真是鸡犬之声相闻,黄花垂髫并怡然自乐。庄里来化缘的僧人到谁家门口,便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主人家出来塞给两个铜板。当然是有钱的人家会多给两个,不宽裕的人家则少给两个,化缘僧也不计较。这个化缘僧又来到一家门口,见这家门里门外倚着七八个庄稼汉,各端着手中的饭碗边吃边说话。化缘僧来到这户人家化缘,不要钱,却要主人给一碗饭。化缘僧端着饭碗站在那些庄稼汉身旁边吃边听。庄稼汉你一言我一语,议论鬼子汉奸干的坏事,有人说:“西边庄上人家的一个黄花闺女被刘老涧据点里下来的鬼子汉奸糟蹋了。”有人说:“西南庄有户人家因为不缴据点鬼子的公粮被鬼子抓到据点吊打,半月不曾起床。”……化缘僧也插话:“这鬼子汉奸真可恶。”有人开玩笑问僧人:“你们和尚也过问人间俗事?”那和尚振振有词:“我虽是僧人,但我也是中国人,他们干这么多坏事有谁不憎恨?”众人听得这化缘僧说得也有道理,便从感情上接纳了化缘僧人。庄稼汉中有人说:“鬼子汉奸再兇残,可人家**游击队可也不是吃素的,这不听说我们的万区长这几天正在开会,研究怎样对付这帮王八蛋呢?”化缘僧边吃边故作无意地问:“你说你们女区长厉害,我们外地人怎么没有发觉?他们在哪边活动,也让我们见识见识,好回去讲给庙中的师兄弟们听。”讲话的那个庄稼汉就说:“你们外地方人哪里清楚我们这一带的情况,这里人谁不知道,万区长她们最近一直在东边的小朱庄活动,一直在开会,学习什么的……”其余的庄稼汉嫌这个汉子说话太多都朝他望,那汉子才欲言又止,停住了口。化缘僧吃完饭,把空碗递给女主人,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谢谢施主。”离开后,又悄悄找一小童问了问小朱庄在什么方向。孩童把小朱庄的位置告诉了他,化缘僧人也不化缘了,匆匆离去。 第246页 化缘和尚正是刺探情况的莲花寺主持波浪和尚,。他回到远在宿北的莲花寺把这一情报告诉了张苗田,张苗田回到宿迁城里报告给金井中佐。金井中佐组织一支由日军、伪军和维持会组马了一百多人队伍,从宿迁县城出发,当日进驻仰化集西不远处的刘老涧据点,据点里的敌人突然增多,引起了在据点里给敌人做饭的厨子的注意,这个厨子是**地下人员,以做饭为名打入刘老涧据点。厨子藉口人员增多,需要多买些肉菜,他随两个伪军到仰化集买菜。来到集东一肉摊前说:“给我割三十斤猪肉。”摊主割好猪肉放在那厨子的筐里,厨子递给摊主买肉钱,用手使劲捏了捏,意在提醒摊主:“给你钱拿好啊!”摊主接过钱点了点头:“老主顾,您慢走。”待那厨子走后,摊主看看左右无人打开夹在钱里的纸条,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字:“今日据点突然增加一百多敌人,情况不明。”字条转入那位万区长手中,引起万区长和同志们的高度警觉。明显敌人就是冲着她们来的,万区长说:“同志们,敌人可能得到情报,今晚小朱庄要遭殃,怎么办?大家要尽快研究方案出来。”有人主张撤离小朱庄,人员不受私毫损失,但小朱庄老百姓怎么办?万区长说:“我们决不能一走了事,扔下小朱庄的群众不管,要死就和小朱庄的群众死在一块。”她看了一眼同志们又说:“看样子,敌人不会白天进攻,要一举把我们一网打尽,敌人肯定是夜间才会动手。”她计算着:“从现在起到后半夜,还有一段时间,派人迅速到周周各区报信,请他们联合起来救援咱们。另外,还得派人到东北保安圩通知县委,请上级派武装来支援,我估计时间还来得及,只是我们能坚持到天亮,我们县的武装赶到,敌人就会支持不住。”她又命人疏散庄中的老人小孩,等非战斗人员。人们按着计划紧张地做着各种事情。 风大夜黑。敌人从刘老涧据点偷偷摸摸地出来。那位地下党厨子没有睡觉,他竖起耳朵听见据点内敌人脚步的嘈杂声、枪械碰撞声。他摸到门前朝外偷看,心中默默地祝愿战友们能做好准备,免受损失。期盼小朱庄的民众少遭祸害。 敌人在半夜中包围了小朱庄。敌人发现村口有个岗哨,一动不动地站着,几个鬼子悄悄摸到岗哨后面,搂住岗哨的嘴,匕首插进岗哨的胸膛,怎么是个假人?鬼子回来报告,鬼子军官一惊:“怎么?行动暴露了?”鬼子军官举起指挥刀,变偷袭为强攻,挥刀指挥敌人朝庄内攻击。庄内军民朝敌人射来子弹。敌人的枪响了,小炮响了。庄内的游击队顽强抵抗敌人。鬼子指挥官从庄内的枪声听出,庄内决不是区队二十几个人,恐有六七十人。原来附近几个区的武装接到小朱庄求援,当天傍晚就赶到小朱庄。万区长和这些增援的同志们商量,决定庄子内留两个区队和仰化、復隆两乡的区队守庄,另外一只区队埋伏在小朱庄外相机袭扰敌人。敌人四面进攻小朱庄,正打得激烈之时,忽然身后四处也响起枪声,这东几枪,西几枪,不紧不慢,扰得敌人好象盛夏黑夜遇到几只蚊子,打又打不着,摸又摸不着。不打则老在你身边乱嗡嗡。日军指挥官下令,不去管他,全力攻下小朱庄。战斗一直持续到拂晓之前,尽管庄内游击队奋力抵抗,敌人最终还是攻进了村内。战斗到这时,除庄西北角还有激烈枪声外,小朱庄四分之三的地方已被敌人占领。敌人把庄内活着的男人女人捉在一起,围在一家大院内,大院的房上架着数挺机枪,四周站满了敌人,鬼子军官对被围的群众说:“快说出女区长和游击队在哪里。”翻译官把鬼子的话翻给群众,群众默出不声,鬼子军官又说:“说出来吧,不说统统死啦死啦的”还是没有人出声。鬼子军官叫人从群从中拉出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对那男子说:“你的指认,谁是女区长,说出来皇军有赏。”军官捣出一叠金票(鬼子在占领区强行使用的钞票),在那男子眼前晃了晃说:“把女区长指出来,这金票统统归你。”那庄稼汉轻蔑地看着鬼子军官说:“这里没有女区长,都是些老百姓。”鬼子军官大怒,抽出指挥刀,用刀背朝那庄稼汉后背砍去,那庄稼汉倒地,一边在地上滚着一边怒骂:“我日你小鬼子的祖宗,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知道!”那鬼子军官上前一步举起指挥刀,对准疼得在地上乱滚的庄稼汉的脖子砍去,那不屈的庄稼汉身首两处,鲜血染红了大地。群众愤怒了,都紧握拳头,瞪着冒火的双眼,大喊:“你们凭什么乱杀人。”要上前准备和敌人拼命。鬼子军官见这阵势,下令机枪准备射击,眼看敌人就屠杀群众了。在这万分危机的时刻,被群众掩护在中间的万区长挺身而出,大喊:“慢着。” 她奋力挤出保护她的群众,来到鬼子军官面前,说:“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万区长,你们这些兽兵,不要害杀群众。”鬼子军官拧笑着打量这位女**员说:“咬西!”上来几个日本兵,把万区长带到一边,鬼子军官对群众说:“你们这些刁民和游击队统统死啦啦的。”他下令机枪扫射。鬼子的机枪朝人群开枪,群众顿时倒下几个,被押在旁边的女区长大骂:“兽兵,畜牲!”正在这千钧一髮时刻,小朱庄四周响起了激烈的枪声。是张英华接到消息,率县抗日游击总队连夜赶来了。张英华汇合在村外、搔扰敌人的那只区队勐攻敌人,周围村庄的群众也都各持刀枪棍棒,铺天盖地朝敌人杀来。鬼子害怕被包围全歼,遂停止屠杀群众,带着被俘的万区长慌忙夺路而逃,逃向刘老涧据点。张英华带领军民紧追敌人,想把万区长夺回来,鬼子不敢恋战,边打边逃,虽然死伤颇多,但还是连滚带爬地逃回了刘老涧据地,拉起吊桥,架起机枪固守。朝着包围据点的军民疯狂扫射。宿迁城里的金井中佐从刘老涧来的电话中听说捉到一位**女区长,高兴万分,命令驻宿迁城的全部鬼子、伪军即刻出动,从陆路去解刘老涧据点之围,又派汽艇从运河水路出发,赶往刘老涧,准备从水路把万区长押回城里。包围刘老涧据点的张英华率领军民和据点内的敌人对峙,但战士们手中缺少重武器,硬攻据点必受重大伤亡,加上得到情报,城里的敌人已倾巢出动前来救援。张英华为减少军民遭受太大损失,万不得已下令撤出战斗。据点里的汉奸从枪眼中看着潮水般退走的抗日军民,狂妄地喊:“土八路,来攻啊,看谁能拔下老子的一根毫毛。”又追着后退的抗日军民打枪,后退的军民听见据点里敌人的嘲笑,谩骂,气得眼睛都绿了:“这些狗汉奸,看你们还能猖狂几天。”敌人派重兵把万区长押到城里,关进日军宪兵队,日酋金井中佐如获重宝,为了能从这位**女区长嘴里捣出有价值的情报,金井中佐便使出浑身解数。他先是来软的一招。在宿迁城里名的东亚饭店摆下一桌丰盛宴席,由自己亲自出马,并由妻子美由子和翻译官作陪。马区长被鬼子宪兵押进东亚饭店,进到包间,金井站起迎接,用日语说了一通欢迎词,翻译官说:“金井太君说:感谢万区长能来赴宴。万区长不愧是支那女中英雄,只可惜误入歧途,被共党利用,特备薄宴给万区长压惊。请入坐吧。”万区长坐了下来,静静地观赏敌人的表演。金井中佐让妻子美由子先给万区长倒了一杯酒,又给各人倒了一杯后,她坐到了万区长的身旁,用流利的、稍带东北口音的中国话说:“万区长,都是女人,我深感做女人的不易。”万区长说:“你怎么会讲一口流利的中国话?”美由子笑道:“我是地道的日本女人,只因一直在东北长大,所以能讲中国话。”她劝万区长:“万区长,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作为女人相夫教子也乃正事,可你们这些有本事的女人应该说目光远大,谁不想富贵二字?你只要听我们的话,说出你们的组织,我保证你不受一点皮肉之苦,还要送你到日本留学,将来成就一番大事业。”金井也假惺惺地劝说:“夫人说得对,只要能说出你们的组织关系、活动情况,我们不但送你到大日本留学,而且学成之后将要重用,为中日亲善做出贡献。”翻译官翻译一遍。金井中佐举起酒杯说:“来,万区长,为我们中日亲善共建大东亚共荣圈干一杯。”几个人端起酒杯等万区长。万区长坐在位子长说:“你们不必这样费尽心机。你们在中国土地上烧杀姦淫、肆意掠夺,摔死婴儿,你们这群野兽连七八十岁的老妪和七八岁的**都要姦淫,这就是你们的中日亲善吗?你们毁坏村庄,使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这就是你们要建立的‘大东亚共荣圈’吗?你们妄想从我的嘴里套出一丁点的东西,除非我死。”她端起桌上的酒杯,朝地上勐的摔去,酒杯被摔得粉碎。她勐地站起:“送我回大牢。” 第247页 金井中佐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万区长在敌人宪兵队里受尽严刑拷打,使终不肯吐露所知道的一切。金井无计可施,就以假枪毙来恐吓万区长。备受敌人折磨的万区长躺在宪兵队的大牢中,她挪动着虚弱的身子靠在墙角一处从铁窗中射进来的一缕阳光下,沐浴在一丝温暖的阳光中。从被敌人俘获的那天起,她已准备随时赴死,所以就义对她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可畏惧的事,唯一感到遗憾的是自己不能为党、为革命再工作了,她还想着自己的爱人和几岁大的儿子。她的脑中总浮现天真可爱的儿子伸手要来搂抱妈妈的情景;她回忆着一家三口享受的天伦之乐……想到这里 正文 第十四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5 本章字数:3909 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笑容是一个母亲想念儿子的慈祥,是妻子和丈夫在一起的温馨和幸福…… (引子)“三和洋布店”金掌柜受到县委马林书记、张英华等热情接待。大家谈笑风声,言语中充满同志间的感情。战斗在里秘密战线上的金掌柜见到自己的同志真是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尽的情。 铁门“哐当”一声打开了,鬼子翻译官走进牢房,对她说:“万区长,你就要被枪毙了,再不交待可就没有机会了,你考虑考虑。”万区长没有正眼看翻译官。大牢里一片沉寂,从铁窗里射进来的那缕阳光中布满烟尘,翻译官等了一会儿,朝门外挥了挥手。敌人端进来几盘鱼和肉,还有雪白的白面馒头,放在牢中的干草上。翻译官说:“万区长,这是最后的晚餐,吃完送你上路。”万区长挪到饭前,抓起馒头就吃,夹起鱼肉就往嘴里送……吃完以后,戴着笨重的脚镣手铐走出牢笼,门外的敌人正持枪等待。她迎着阳光,理了理纷乱的头髮,昂首钻进敌人的囚车,囚车里还坐着几个待处决的犯人。敌人的囚车拉着唿啸的警笛开到城外北运河边一处乱葬岗中。万区长随几个犯人,走下囚车,几个人转过身去,背朝敌人站立着。翻译官走到万区长面前,说:“万区长,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只要交待,马上可以放你。”万区长高唿:“dd日本帝国主义!”身后枪响了,其余犯人都倒了下去,万区长紧闭双眼,敌人并没有朝她开枪。敌人的这一招又失败了。翻译官气急败坏地命令:“给我押回宪兵队。” 金井中佐黔驴技穷,对这位女**分子实在也想不出什么高招。就命人叫来维持会长徐善东和情报队张苗田让他俩为其出主意。两个想了半天,张苗田自言自语地说:“不交待,就搞臭她。”老鬼子金井随口接了一句:“怎么个搞臭法?”张苗田说:“我只是这么一说,还没想出好法子。”徐善东顺着张苗田的思路和提醒,想了一会对金井说:“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公开消息,就说这个女共党已经招供自首,让所有人都知道。再把这位女共党放出来,让谁都不敢接爱她,让她走投无路,自动来找我们。”金井中佐听得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夸奖徐善东:“咬西,徐会长,大大的聪明。此计不但能消磨那位**女区长的意志,而且还能让**那边失去对她的信任,甚而愤怒。说不定还要找她算帐。那位女区长上天无处、入地无门,到时自然会主动投入我们的怀抱。妙。”徐善东见金井公开夸奖他,点头哈腰道:“为皇军效力,理所当然。”此计是张苗田首先提出的,他见金井只顾表扬徐善东,表情难看,心中忿忿不平。 一时间,宿迁城的汉奸报纸刊载**女区长自首的新闻铺天盖地向城乡各地发放,汉奸报纸上登载:原仰化、復隆乡**女区长万某某,已与大日本皇军合作,向大日本皇军自首,希各地共党人等以此效仿。投向皇军。”敌人把万区长从宪兵队大牢中放了出来。万区长拖着虚弱的身子,走出宪兵队大门,在宿迁街头流浪。她无意中捡起一张报纸,看到载着她的消息。她心潮起伏,敌人的这条毒计,同志们能理解吗?能明白吗? 万区长被捕,且又是一位女同志。这引起运东县委马书记和上级领导的高度重视,党组织利用各种关系尽一切办法正积极营救方区长。运东县委敌工部长苏子安同志专门负责此事。宿迁城里地下党通过关系打听到万区长在敌人牢中受尽折磨,始终坚贞不屈,严守组织机密,都极为佩服这位女同志。可是敌人防守极严,除了日本人外,旁人不得接触万区长。负责营救的同志们一筹莫展。敌工部长苏子安已坐镇城里“三和洋布店”个把月。这天他正和“三和洋布店”的金掌柜——党组织在县城里的负责人谈论这个事情。门外伙计送来份报纸,苏子安他们一看,报纸上正好载有万区长叛变投敌的消息,并已被敌人释放。在场的同志起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继而又都非常气愤:“这样的败类,留她何用,不如杀了她痛快。”还有的同志议论:“我们费好大的精力和时间要去营救她,没想到她竟成了可耻的叛徒。”苏子安的思想飞快转动。他将信将疑,凭他多年的经验,他不大相信受党培养多年的同志能这么轻易叛变。可敌人的报纸、大街上的传闻,确实是这么回事。到底怎么办,是继续营救,还是就此放弃,他做不了主,他决定回到县委,请示组织。苏子安让“三和洋布店”的地下党同志们密切观察事态。离开“三和布店”回到运东县委,想找马林书记汇报万区长一事,可县委主要领导都不在,他向留守的同志们,同志们说:“马林书记率担架队带着慰问品去支援前线去了。”他又找县游击总队长张英华,留守的同志们又说:“张总队长率县里武装随马书记一道到程道口前线去了。”苏子安只得呆在县委耐心等待,程道口又发生什么战事?这事还得从头说起。自宿迁城鬼子破坏仰化、復隆党组织,逮捕了万区长后,**在这一带一时还无法恢復正常活动。刘老涧据点的日伪军经常下乡要钱、要物。那些“两面政权”的乡长、保长更是疲于应付。日伪军要钱要物,今天要猪肉,明天要粮食,如不给就下乡抢,搔扰百姓,逼得那些乡保长找地下党同志诉哭。如运东党组织再不关注,这些“二面政权”的乡、保长有可能滑到日伪那边。恰在此时,gmd淮阴专员、江苏省常备第七旅旅长、顽固派王光夏亲率常备七旅和泗阳县顽固派县长带着的一班人马挤进仰化、復隆一带,在一个叫程道口的地方驻扎下来。也向地方要钱要粮、要吃要喝。这一地区由原来日伪和**挤进挤出的地带、由于王光夏常备七旅的突然挤入,復有变成**、日伪和顽军的三方摩擦之地。县城东南乡之仰化、復隆一带的形势愈加复杂起来。原来的地方“二面政权”的那些乡、保长又得应付gmd顽固派,三方谁都得罪不起,他们由“二面政权”又变成了“三面政权”。王光夏的顽军常备七旅并非象原宿迁鲁同云的常备八旅一样是由土匪、地痞组成。人员低劣,装备极差。顽固派**分子王光夏是淮阴行署专员,相当于现在的地级市一把手,厅级干部,自然他的常备七旅是兵多将广,装备精良,手下有三个满员的大团,每排一挺轻机枪,每团设重机枪连,迫击炮下设到连一级。旅部还有炮兵连,骑兵连,特务连。通讯装备也先进,各团都有电台与旅部联络,全旅三千多人马。王光夏为什么选中程道口这个小地方呢?因为程道口卡住京杭运河和宿迁至泗阳陆上通道的咽喉。程道口如一道门,关上了这道门就控制了山东、苏北、苏中、苏南及西至皖东的**的联繫、把数块抗日根据地割裂开来,严重阻碍了各根据地之间人员、交通的物资往来;而四周各县城及各据点的日伪军也乐见王光夏控制程道口这一重要地区。所以并未出动武装打击王光夏。敌伪顽达成缄默。王光復夏在程道口强征当地民众在周围大修工事:最外层是一道数米宽几米深的圩沟,圩沟里放满水,称水圩,水圩上设吊桥。第二层工事是环绕水圩内圈筑一层铁丝网,有一人多高,铁丝网上挂满空罐头盒子风,一吹,叮噹作响,这是严防有人夜里偷袭所设。铁丝网上通上高压电,人只要接触,就会被电击而死。第三层工事是环绕铁丝网内侧,每隔几十米修一暗堡,各暗堡之间有地道相通,便于相互支援。第四层是程道口土圩子,安排大量顽军守护。主力设阵地于圩内。炮兵阵地当然也设在圩内。程道口无论哪个方向受到攻击,炮弹就会落在哪个方向。顽军的工事固若金汤,难怪王光夏对部下吹嘘说:“这是铁打的程道口。新四军来攻,此地就是他们的坟场。” 第248页 面对嵌入根据地结合部的程道口的几千顽军,包括运东县委武装在内的周围数县抗日武装,均无力对付这股强敌。这伙顽军在根据地内伏击我当地方武装,捕杀我抗日干部,残害根据地民众,狂妄嚣张不可一世。包括运东县委在内的周围各县纷纷向上级报告这一严重态势。各县抗日武装纷纷要求上级打掉这股敌人。报告像雪片一样飞入新四军军部,新四军军长陈毅拍案而起:“龟儿子王光夏,屎都拉到我们头上来了。不久以前,日伪追剿他们,是我们不顾伤亡主动派出部队掩护他们,龟儿子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不除掉王光夏不足消我心头之恨。”他命令,调集各路新四军老部队,坚决去消灭反动顽固派王光夏。命令一下,新四军军部一道道电令发出、一队队传令骑兵飞向各地。霎时,战斗在淮河两岸包括远在皖北的、皖东的一支支新四军老部队接到军部命令,有的结束休整,有的摆脱鬼子的纠缠的,有的放弃正在攻打的碉堡,急行军长途奔袭,以最快的速度前进,目标——苏北程道口。接到命令的部队均在三天之内按时到达程道口附近。这些老部队有的来自新四军三师,有的来自四师,几千人马浩浩荡荡汇成一股钢铁洪流。多年不见的老战友互相打招唿,拥抱握手。这次攻打程道口由军长陈毅亲自指挥。好几千人马集合完毕,战旗招展,迎风猎猎。战士们枪上林立的刺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远处战马嘶鸣。地上整齐地摆放着众多的轻重机枪和各种口径的火炮。他们在等待军长的检阅和讲话。在新四军军史上,由军长亲自指挥的战役还不多见。由此可见此次战役的重要性。陈毅军长跨着战马在几位参战的新四军指挥员的陪同下走了过来。一位新四军首长——战役前线指挥,向将士们大喊:“立正,敬礼。”部队齐刷刷向军长敬礼,骑兵跨下的战马昂着头,似乎也在给军长敬礼。陈毅军长看着这些小老虎似的可爱的战士们,他庄重地举着右手,边从战士面前走过边给战士们敬礼。检阅完毕,他站在有几张木桌子摆成的台子上,给同志们讲话:“同志哥,前方程道口就是顽固派王光夏盘踞的据点,这帮龟儿子企图凭藉坚固工事、仰仗手中精良的武器,赖在我游击根据地结合部不走,断我交通,防碍我物资人员的往来,并袭击我抗日武装,枪杀、活埋我方干部,龟儿子铁了心要跟我们作对。我们要发挥我铁军的光荣战斗传统,坚决拿下程道口,砸碎这个硬核桃,活捉王光夏!”战士们振臂高唿:“坚决拿下程道口,活捉王光復!” 正文 第十四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5 本章字数:7316 在统一指挥下,新四军各支老部队加上各数县抗日武装参战军民近两万人,。各地方武装打援的打援,阻击的阴击,监视的监视,奔赴各个预设阵地,掩护主力部队攻打程道口。我新四军主力部队完成对程道口的包围后。突击部队从各个方向向程道口攻击,被包围的敌人从各种明暗堡里向战士们射击密集的子弹,程道口内的敌炮兵连续发射炮弹,一颗颗炮弹在突击部队中炸响。新四军开炮还击,敌人的炮火被压了下去,炮兵们又向敌碉堡发炮,敌人的碉堡一座座被炸飞。敌人负隅顽抗,程道口内不断冲出顽军预备队,阻击新四军战士们进攻。仗打得异常艰苦,双方激战了六、七天,顽军的预备队用完了,敌人被打残了,但依然顽抗。陈军长决定集中兵力和火力,採取重点进攻的战术,向心突击。新四军集中兵力,全力攻其一点。敌人的火力被压下去后,突击战士们游过最外层水圩,用刀把上裹有汽车内胎皮的大砍刀,奋力砍到顽军的铁丝网,占领敌人碉堡阵地。后续部队在水圩上架起数座木板桥,部队从桥上顺着突破口源源不断地进攻。在程道口内的指挥的王光夏,见外围数道工事被突破,手中的预备队也已用完,预感到大势已去,他声嘶力竭地命令:“给我顶住!顶住!”自己却带着数个亲兵从事先挖好的秘密暗道逃走。新四军健儿冲进程道口,互相问:“抓到王光夏没有?”战士们搜遍每个角落连王光夏尸首都没有看见,余下人等除了被打死,全部生俘。俘虏内还有一位泗阳县顽县长等一班顽泗阳县县政府人员。陈军长笑了笑:“把那位县长带过来,我要看看,这县长大人长得啥模样?”泗阳县县长等人被带了过来。陈军长问为首的一个中年人:“你就是gmd委任的泗阳县长?叫什么名字?”那位中年人用当地泗阳话说:“报告陈军长,我叫王乃汉,被贵部俘虏也是我的幸事,我早就想结束这颠簸流离,寄人篱下的生活了。”后来经查,这位泗阳县王县长刚上任不久,且无恶迹,经教育释放。解放后,一直在泗阳县某中学教书,文革中死亡。 短时间内在宿迁境内聚集几千新四军将士,还有各县大队、各县区小队近两万人参战。支前任务相当繁重,马林书记号召县委各级干部党员全力做好后勤工作,运东根据地各庄子推米推面,赶做煎饼,赶烙大饼,赶做可口的饭菜。人民又组成运输队,上前线;又组织担架队,抢运伤员。张英华则带领县抗日游击总队在新四军程道口前线指挥部统一布署下,来到程道口战场的北翼与友军一道,保障战场北翼的安全,警戒监视宿迁城内日军。程道口战役自始至终日军均无动静。日军乐于坐山观虎斗,且附近各县城日军也均未出动,让新四军和gmd顽军在程道口前后激战一个星期之久。 第249页 运东县委宣传科费瑞芳科长受命包干一个村的支前活动,整整七天,跑前跑后督促,有时见人手不够还要亲手干活,一直没有合眼,两眼深陷,布满血丝,人也瘦了一圈。坚持到战役结束,她又困又累连走路都打晃,当听说程道口战役胜利消息后,爬到一家老百姓的床上唿唿大睡一天,不吃不喝,怎么叫都叫不醒。急得这家大嫂团团转:“别是睡过去了吧,这我怎和马书记交待哟?”费瑞芳睡了一整天又加上一个半夜,才被饿醒。这家男人到前方支前还没回家。她在床上喊:“嫂子,我饿死了,有吃的没?”这家嫂子听见喊声从隔壁床上爬起,又心疼又抱怨地说:“我的好妹子,你可醒了,我却吓死了。”费瑞芳调皮地说:“怎么,我梦中说胡话了,把你吓着了?嫂子你就这么胆小啊,男人不在家,看把你吓成这样?”那位大嫂端来煎饼和刚热好的菜说:“你这个鬼丫头,快趁热吃吧。你睡得死死的,不吓人才怪呢!”费瑞芳笑咪咪地接过饭菜,大吃起来。吃完后说:“嫂子,麻烦你拾掇拾掇,我还得睡觉。”说完,又爬上床唿唿大睡。第二天早晨,张英华受命从战场撤回,带着小警卫周桂林来寻费瑞芳,两人进屋,费瑞芳还在熟睡。周桂林藉故出门玩去了张英华坐在床前,笑着对费瑞芳说:“起身了,懒虫。”费瑞芳这才醒来。费瑞芳脸也没洗,眼圈也已熬黑了。张英华指着她说:“几天不见,小美人也变成老太婆了。”费瑞芳起来,抱着张英华,撒着娇道:“这几天可把我累坏了。”张英华捏着费瑞芳的脏鼻子说:“干革命工作还能怕累?这种情绪要不得。”费瑞芳说:“我确实累得快不行了。”她看着张英华的脸,对他说:“英华,假如我现在变成老太婆你还爱我吗?”张英华说:“你就是变成丑八怪我也爱你,谁叫你痴心不改呢!”费瑞芳搂紧张英华,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张英华连忙松开费瑞芳:“快起来,县里多少工作还等着我们呢。”费瑞芳下了床,洗洗脸,告别房东大嫂,跟随张英华回到运东县委。 再说敌工部长苏子安焦急地等待马林书记等县委一班人,直至程道口战役结束,县委等人回到驻地,才来得及商量万区长之事。苏子安把县城有关万区长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对于万区长的叛变,作为敌工部长,苏子安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在保安圩等待县委领导人期间,已经妥善布置好党的地下组织和所有与万区长熟悉的抗日干部人,注意隐蔽,提高警惕,以防受到损失。在县委会议上,大家普遍认为万区长不大可能叛变,这是敌人的一条毒计,敌人是另有阴谋。针对这一情况,苏子安提出一个行动方案,目的是试探敌人,还有就是证明一下万区长是否真的叛变革命。苏子安把这一行动方案说与县委几个领导听,大家觉得可行,马林书记责成苏子安具体负责实施。 苏子安带领敌工部的几个身手不凡的人员,秘密潜入宿迁城。他们几个化妆成贩运东土大布的小商贩,推着一辆独轮车,各人把短枪藏入布中,到运东顺河集,渡过运河,正要进城时。被守门的日伪拦住。“三和洋布店”金掌柜早已在圩门口等待,见苏子安被敌人拦住检查。金掌柜走过去,装作生气的样子喝斥苏子安几人:“说好早点到,为什么来得这么晚?”苏字安说:“掌柜的,这兵荒马乱的,老百姓织点土布不容易,好容易才收齐这么点布,所以来得晚了些。”金掌柜抽出香菸给鬼子伪军每人一支,又逐个把烟点上,讨好敌人说:“老总,这几个人是我的老客户,布店的土布早已卖光了,正等这些货上架呢。”伪军嘴上叨着烟,吐出几个烟圈,不紧不慢地说:“谁不认识你是有名的‘三和洋布店’的金掌柜,可这几个是从运东共区过来的,我们必须检查。”敌人看过这几人的良民证,就要翻动车上的布匹。车上有短枪,苏子安见哨兵要翻布检查,朝金掌柜挤挤眼,金掌柜连忙对敌人说:“你们可别把这车布匹弄脏弄乱了,否则我卖给谁?”他从兜中捣出几个大洋交给检查的伪军,“这点小意思给弟兄们和皇军晚上喝酒。”伪军接过大洋在手里掂了掂,对鬼子说:“这是城里有名的‘三和洋布店’的货,熟人熟事不必检查了,否则把布搞脏了人家没法再卖。”他拿着手中的大洋朝鬼子的眼面前晃了晃,“晚上下岗我请皇军喝酒,洋河产的酒,让太军尝尝比较比较,是我们的酒好喝,还是太君的清酒好喝。”鬼子见晚上有酒喝,也就不再检查了。把手中的枪一收:“开路开路地。”苏子安几个这才进了城,推拉着小车了,吱咕咕的来的“三和洋布店”。到了布店,苏子安听金掌柜的伙计反应,万区长还在街头流浪。店内的地下党听说万区长叛变,都气愤不已,所以没有人接济她。苏子安说:“我这次来,就是要试一试,看万区长是真投降还是没投降。” 万区长自从被敌人假释放后,她想回到运东去,可她想:不能,敌人放了她,就是在放长线钓大鱼。敌人肯定是在跟踪她,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如果返回运东,敌人暗探也会跟踪而去,党的组织将又会受大的损失,所以她宁愿在街头乞讨,宁愿饿死在宿迁城里,也不能冒然回去。敌人放自己出来,这是敌人在利用自己,决不能让敌人的阴谋得逞。俗话说“烈火炼真金,日久见人心”身处逆境中的万区长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组织和同志。 第250页 苏子安布置好任务后,自己在一临街的茶楼底层坐下,从这里可以透过窗户把街面上看得一清二楚。他要来一壶茶,刚喝到一半,见万区长从街南蹒跚走了过来。万区长拄着一根木棍子,衣服褴褛,头髮凌乱,面容脏黑而憔翠,只有那双因飢饿而深陷的眼睛,还露出一丝坚毅的光茫。苏子安一阵心酸,万区长人还未到三十岁,简直成了一个四处讨饭的脏老婆子。苏子安发出暗号,把放在茶桌上的礼帽戴在了头顶,只见不知从哪儿冒出两个人,不由分说架起万区长就跑,在暗中监视的敌人便衣特务,见有人架着万区长急奔,马上捣出枪来追赶,并高喊:“女**被人抢走了。”大街上枪声四起,乱成一片。等到特务们抓到万区长,架她的两人已无影无踪。特务们上报日军宪兵队。敌人下令,关闭城门,全城搜查那两个可疑之人。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苏子安明白了,万区长并没有叛变。他离开茶馆回到“三和洋布店”。那两个同志也摆脱了特务,先后来到布店。敌人已经戒严,正挨户搜查。金掌柜把苏子安和那两个同志安排到二楼楼顶上的阁楼中,三个人隐藏在阁楼内的杂物堆里。金掌柜锁上阁楼的小木门,对他们三人说:“先委屈几位一下,等敌人折腾完后,再想办法出城。”金井中佐见大白天放跑了两个共党分子,他左右开弓地搧了带头喊叫“女**被人抢走了”的那个特务几个大耳光,训斥这些特务无能,八格牙鲁地骂个不停。金井为什么这样发火,是因为他使用的这条计策彻底失败了。特务们情急之下说漏了嘴,是被自己的手下不小心给搞砸的。他下令重新把万区长抓起来。万区长重又被敌人投进了宪兵队大牢。 金井下令全城戒严,搜查企图抢夺女共党万区长的那两个人,不惜动用全城日伪军、伪警察,维持会和所有特务,要把宿迁城翻个底朝天,妄想抓住那两个共党分子。宿迁城内老百姓又遭罪了。街道边小商小贩的货物被扔得满街都是;旅馆、饭店、茶楼、澡堂更是人人过目,无一遗漏。敌人到普通老百姓家翻箱倒柜。水缸、米缸被砸被毁。各沿街的大小商铺也在劫难逃。几个伪军端枪由特务带着闯入“三和洋布店”,特务大声叫喊:“掌柜的出来。”金掌柜笑着出来说:“各位老总,我们可都是街面上的熟人。”特务说:“熟人也要查看‘良民证’。”伙计们把良民证拿给特务检查,特务逐个对照,把良民证交还,对金掌柜说:“我们也要上楼搜查。”金掌柜陪笑道:“老总们执行公务,我们理当支持,这些共产分子实在让人过得不安生。老总们自己上去看看吧。看完之后,我这里刚进的上好苏州锦缎,每位老总来丈把,给各位家中的太太做身衣裳。”特务们见有了好处,也就不好意思再上楼了。再说这翻来翻去也费力气,就顺坡下驴道:“你这也是规矩商铺,今天不查了,不过遇到面孔生的人一定要到上面举报。”金掌柜说:“那当然。”汉奸特务每人拿得一块上好锦缎。这白捡的好布料,谁不喜欢。于是又到别处搜查去了。 金掌柜见敌人走远,上楼开锁,苏子安几个人才松了口气。第二天,见敌人搜查不紧了,遂准备出城。他们几个来时从东门进城,如果再从东门出去,怕引起敌人怀疑。苏子安决定从北门出城。“三和洋布店”的金掌柜,花钱从特务手中买来三张通行证,又牵来一头毛驴,又在驴的背上放了两匹绸缎布料,由金掌柜亲自护送直往北门而来。 到了北门,金掌柜上前和敌人解释,他指着骑在毛驴上的苏子安说:“这位是新安镇的阔少,到县南乡埠子集走亲戚,顺便到本店购点布料。此人胆小,怕老总为难,让我跟来和你们说一下。”说完递上三个人的通行证,骑在毛驴上的苏子安朝鬼子汉奸点头哈腰,又对两个随从说:“给老总们意思意思。”一个同志捣出一些皱七皱八的纸票子,塞给站岗的伪军。伪军小声地骂:“***,越有钱人越抠门。”那伪军看过三个人的通行证,手一挥,“快走快走。”苏子安走时又朝敌人点头哈腰。金掌柜把三人送出北圩门。这三个绕道井儿头,返回保安圩。 被捕的万区长的爱人叫高天华。在万区长未被逮捕之前和妻子同在仰化、復隆地区从事党的工作。虽然工作条件异常艰苦充满危险,但夫妻恩爱;小两口的生活虽然简单朴素,同时也觉得幸福快乐。自从妻子被敌人抓走之后,组织上为了照顾他,安慰他,把他调到县委民运科工作。妻子被捕后,党组织设法营救,从未停止。无奈,宿城敌人防范严密,组织苦于无法下手,正继续研究营救方法,但高天华心存不满,总觉得组织欠他的,牢骚满腹,工作时心不在焉,丢三落四,并多次找马林书记要求救其妻子。马林书记先安慰他:“高天华同志,党组织无论花多大代价,也要设法救出万区长。”他针对有人反映高天华不安心工作一事,委婉批评道:“万区长同志的事不单单是你个人的问题,同样是我们大家的事,你不要恢心丧气,要坚强起来,不要因为万区长影响你的工作。”万区长夫妇有个儿子,平常由其丈夫高天华的父母抚养,可母子连心,儿子天天想妈妈,有时高天华也会从父母那里接回儿子过几天。儿子总让爸爸高天华带他去找妈妈,同志们看着孩子整天哭天喊地找母亲,都揪着心,这个要抱抱,那个要搂搂。特别是费瑞芳,作为一个女同志,抱起哭喊的孩子,天生的母爱、疼爱孩子的那一面充分体现出来。她怀抱着孩子,自己的眼泪也涮涮地往下流,哄着孩子:“好乖不哭,妈妈很快就回来了。” 第251页 苏子安回到保安圩,也见到这一幕。爸爸高天华抱着儿子哄着儿子,苏子安心中不是滋味,作为敌工部长,他感到无能力救出身陷囹圄的同志,心中充满愧疚。他从高天华的怀中把小孩接过来,从身上捣出糖果:“好孩子不要哭,叔叔给你好东西吃。”孩子小手拿起糖块,就往嘴里塞,暂时不缠人了。高天华对苏子安说:“苏部长,你看还有希望救出来吗?组织上还救不救?”说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苏子安看高天华这种软蛋模样,严肃地说:“高天华同志,你也是一名**员,你看有哪一件我们**人有事而撒手不管的。”他继续说,“对于万区长,我们党上至马林书记下至县委普通党员对她的评价是很高的,我们从没有丢弃她,这一点请你相信党,相信组织,相信同志们。”这时费瑞芳过来从苏子安的怀中接过孩子。 苏子安来到马林书记处。县总队长张英华等主要人物都在。苏子安汇报说:“我们通过试探,确认万区长是个坚强不屈的同志。目前敌人防守很严,找不出下手的机会。如果盲目营救,我们将遭受很大损失,这也正是敌人需要的。”马林书记说:“请大家坐在一起群策群力,想出一个周全的营救办法。”参加会议的同志讨论了一个上午,所提方案被一一否决。会场内烟雾缭绕,张英华始终没有开口,尽管他不吸菸,可是茶却被他喝了几壶,他正苦苦思索着。马林书记见同志们都在热烈讨论,唯独张英华不出一声,就说:“英华同志,大家都在想办法,你也讲一讲嘛。讲出来我们可以参考研究。”张英华问苏子安:“子安同志,日寇在宿迁城里有没有人带家属,尤其是鬼子上层军官有没有带家属?”苏子安听得一愣:“我们讨论营救万区长,你怎么扯到鬼子家属上去了。”张英华道:“如果实在想不出什么万全之策,我看只有以人换人。”在座的同志们来了兴趣:“怎么个以人换人法?说说看?”张英华接着说道:“这还得请我们在城里的地下党同志,设法查清尤其是鬼子重量级人物,是否携带家属女眷。如果有,我们就设法把她们搞到我们手中,以此为条件,交换万区长。此行动要快,恐时间拖长,城里的鬼子认为万区长已无利用价值而对其下毒手。”同志们特别是苏子安高兴地喊:“妙,没想到张英华同志还是块搞特工的好材料。”张英华笑着说:“这就叫天无绝无之路,让敌人给逼出来的。”马林书记说:“请苏部长具体办理吧。”苏子安答道:“是!” 苏子安会后当即命人遣入宿迁城,把查清鬼了军官家属的任务交给“三和洋布店”的金掌柜。也就是几天的功夫,“三和布店”金掌柜以到运东催收土大布为名,亲自秘密来到运东县委,恰巧被民运科的高天华撞见。高天华见是一位陌生的商人,便没有好气的问:“喂,你是什么人,到这儿干什么?”虽然金掌柜干的是党的秘密工作,但见到自己的同志,热情地上前打召唿:“同志,我找马林书记。”高天华没好声地问:“找马书记有什么事?”金掌柜心里有些别扭,随口一说:“也没什么事,请你带我去见马书记。”高天华情绪一直不稳定,怪里怪气地说:“没事找马林书记干什么,我们马书记是谁想见就见的吗?”高天华正在无故纠缠,马书记已经和张英华、苏子安走出来。马书记高喊:“掌柜的,有什么事过来说。”金掌柜随马书记进到屋内。苏子安走过来批评高天华:“你这位同志怎么了?人家做买卖的就不能见马书记吗?我们**人能脱离群众吗?”批评完高天华,苏子安转身回到马林书记屋内。高天华愤愤不平,心里想着这位商人:看他像什么群众,一身资本家有钱人打扮。边想边回到自己屋内。 “三和洋布店”金掌柜受到县委马林书记、张英华等热情接待。大家谈笑风声,言语中充满同志间的感情。战斗在里秘密战线上的金掌柜见到自己的同志真是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尽的情。大家高兴地聊了一阵,金掌柜转入正题:“情况已经基本摸清楚,日军驻城里最高指挥官金井中佐的老婆美由子一直住在城里。这位美由子刚开始从东北来到宿迁时,在城里住得挺自在,时间长了不免心生烦闷,想回东北。金井中佐为了让妻子美由子安下心来,就想出一个法子,让县知事徐善东的老婆教美由子打麻将消遣解闷。徐善东的老婆和城里的几个阔太太,把美由子接到家中,使出浑身解数,教美由子玩麻将。美由子进步很快,渐渐觉得麻将很有意思,由兴趣而上瘾,每天中午吃过午饭,便由几个铁桿汉奸特务护送到徐家,不打到半夜决不收兵,有时兴致来了,还要玩个通宵。玩麻将时来点刺激,小赌小博。俗话说,赌场无父子,虽然平时这些人不在乎三五块大洋,可是在赌场上,因为一点小钱,往往互相之间争得面红耳赤。有时县知事徐善东立在几个女子身后观战,看这几个女人往往因计算赌资争得面红赤热而发笑。特别是美由子,因为算不清帐而耍赖时,徐善东就从自己口袋里捣出钱替美由子付帐,对其他三个女人说:“美由子夫人这一把算我的,大家不要因为这点小钱伤了和气。”气得另外几个女人尤其是他的老婆直朝他瞪白眼。有时散场以后,太太抱怨徐善东偏心眼,老向着美由子。徐善东总是笑说:“美由子是谁?金井太君的老婆,咱们巴结都还来不及呢?花几个小钱让人家高兴高兴,何乐而不为呢?”…… 第252页 正文 第十四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5 本章字数:2878 金掌柜讲的这些话,在座地同志们听得津津有味。苏子安插话说:“这些阔太太生活真是有滋有味,不知你金掌柜怎么知道这么多细节呢?就好象是孙悟空化作一只苍蝇,蚊子飞到在他们眼前看到一样!”同志们都被苏子安说得大笑。金掌柜也笑着说:“不是我能看得仔细,是我们的人员通过跟踪发现,几乎每天美由子都由几个特务护送从鬼子生活的院子后门出来,到伪县知事徐善东家,后来我们又发展徐善东家一个负责端茶、倒水,买菜、洗衣的女佣,作我们的内线,通过这个女佣,我们才了解徐善东家里所发生的情况。”苏子安说:“这倒是一个好消息,我们就设法把美由子弄到我们手中。”金掌柜汇报完情况,连饭都没有吃,就匆匆离开。同志们和他握手道别。 如何才能把美由子弄到运东游击区,苏子安脑中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他和县委马林书记和几位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甚妙。苏子安道:“马书记,我还得借用一下我们费瑞芳科长,请马书记批准。”马书记说:“可以,不过可别有什么闪失,否则我不饶你,我们张英华同志,也也不饶你。”苏子安道:“放心吧,我保证事后完璧归赵。” 保安圩县委,费瑞芳换上一身凌罗绸缎的衣服,马林书记几人看到费瑞芳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阔少妇,都笑说:“我们的费科长,穿上这身衣服真有富人气派。”苏子安也笑说:“人靠衣服马靠鞍,本来我们费科长就有这种气质,只是平常没有发现罢了。”张英华嘱咐费瑞芳:“头一次执行这样任务,深入虎穴,要沉着大胆,遇事一定要多请教我们的敌工部长苏子安同志。子安同志对敌斗争经验相当丰富。”苏子安笑着对张英华说:“英华同志,你就别夸我了,你是关心费瑞芳同志吧。”张英华笑对苏子安说:“你小子嘴贫,就是泰山压顶,你也是嘻嘻哈哈。” 费瑞芳和苏子安先期化妆入城,潜入在“三和洋布店”,其他同志也分别利用各种身份做掩护。有的装成挑担子的、有装成卖菜的,有推车的,有装成讨饭的,先后分几批混入城里,到布店集合隐蔽等待时机。 这天中午以后,有布店伙计回来报告,美由子在几个特务保护下又从驻地后门赶往徐善东家。接着又有人来报:“听徐家那位女佣人说,县知事徐善东正好不在家,西出县城给日军到西乡催缴军粮去了,估计几天以后才回。”真是天赐良机,苏子安下令:“准备行动。”大家迅速做好准备。费瑞芳胸口像揣了一只兔子,在蹬着她乱跳的心脏。苏子安安慰她,要沉着冷静:“你瞧同志们都准备好了,你到徐家就当是走门亲戚,就当在英华同志家中。”费瑞芳见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苏子安还在开玩笑,就说:“苏部长,真有你的,这是走亲戚吗?”说话间内心也就平静了许多。 再说美由子来到徐善东家,其他三位阔太太正嗑着瓜子、吃着茶食等她。美由子昨天输了点钱,今天发誓要在麻将桌上捞回来。四个女人短暂寒喧后,分别入座垒起了方城。徐家大门外几个特务懒洋洋地站在那里,抽着烟,开着风流玩笑,并无多大警惕,显得很是轻松。出乎特务们的意料,从大门外的两旁突然过来好几个人,从各人大褂底下伸出硬绑绑的东西抵住特务们的腰:“不许动,不要出声。”特务们吓得不知所措,顺势被推进了大门。随后,有人朝门外发出暗号,只见一男一女,来到门口,看看左右无人,迅速进入大门内。大门被关上,这一男一女正是苏子安和费瑞芳。这些人把特务们每个人捆了个结结实实,又把嘴都堵上。苏子安派人看住特务,带着人朝后院走去,正巧碰上那个女佣,女佣朝后面呶了呶了嘴,随后又闪进屋内。苏子安和费瑞芳等人冲进屋内,几个女人玩兴正浓,你出一条,我出两万。苏子安推门进屋,大喝:“不许动。”几个女人见是生面孔,手中还握着短枪,吓得尖声惊叫。费瑞芳把枪口指着她们说:“都不许出声,谁出声就先打死谁。”几个女人再不敢吱声了,坐在麻将桌边直打哆嗦。苏子安威严地说:“你们几位谁是美由子?谁是徐太太?”其中两个女人用哆嗦的手指认另外两个女人。上来几人除徐善东太太和美由子外,把另外两个女人绑了起来,嘴中也塞上棉花。费瑞芳对吓得直打颤的美由子和徐太太说:“实话对你们说,我们是运东**派来的,你们二位不要怕,我们不要你们的命,只要求跟我们走一趟。”美由子用汉语说:“与其将来杀,不如现在就杀了我们。”苏子安嘲笑她们说:“要你们的命很容易,但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人绝不滥杀无辜,尤其是女人。只是要求你们配合我们出城。”苏子说完又喊了声:“来人。”有人进来在这两个女人腰上各拴上一颗手榴弹,外面穿好衣服,手榴弹的弦子用加长的细麻绳从各人的衣服袖子里拉出。外面的几个特务也被拥了进来,各人身人和另外那两个阔太太人身上也都缠上一颗手榴弹,几个人被捆在一起,各人身上的手榴弹弦子也用细麻绳加长拢在一起,等战士们押着美由子和徐太太出门后,战士们把门关上,手榴弹弦子透过门缝拴在门外。苏子安对门里的特务和另外那两个女人说:“都给我老实呆着,不许乱动,如果哪个敢胆妄动,被我们在门外察觉,你们连同这整栋房子将被炸飞,听明白没有。”屋里的人都点头。苏子安他们押着美由子和徐太太,穿过后院来到徐家大门口,打开大门,门口早已放着一顶大轿子。费瑞芳命令两个女人上了轿,自己坐在中央,两只手牵着两位女人衣袖中的手榴弹弦子。由于衣服袖子遮盖,外人根本看不出来这两个女人身上还捆着手榴弹,还认为三个相好亲热地互相牵着手哩。苏子安命令起轿,战士们抬起轿子直奔东圩门,轿子到了东圩门口,敌人拦住轿子,苏子安上前喝斥:“轿上坐着金井太君的夫人美由子和徐会长的太太,要趁这春暖花开要到顺河集踏青游玩,你们赶快放行。”守门的敌人来到轿前,掀开轿帘,费瑞芳拉了拉左边徐太太的袖子,徐太太喝斥那伪军:“不认识我吗,赶快放行。”伪军不敢当家,叫来守门的鬼子,鬼子掀开轿帘,费瑞芳又拉了拉右边美由子的袖子,美由子只得用汉语说道:“放行。”随后又用日语和那鬼子说了句话,费瑞芳顿时警觉起来,又轻轻拉了拉美由子的袖子,警告美由子放老实点。日军放下轿帘命令放行。苏子安急命起轿。一行人,出了东圩门迅速赶到运河边坐上了渡船,船到了河东岸,只见河西岸的东圩门口响起了枪声。敌人站在河西岸朝船上射击。原来美由子朝刚才掀轿帘的鬼子说了句汉语放行后,又用日语咕哝一句话:“去报告金井……”话没说完即被费瑞芳制止了。鬼子放行后,见这伙人抬着夫人出了城门,就到岗亭内抓起电话要通金井中佐,并向金井报告说,夫人美由子坐轿子出东圩门了。金井接电话大惊失色,命令东圩门口截住轿子,但不得随意开枪,以免误伤妻子。又派人到徐善东家才发现,护卫美由子的特务全被关在屋内。敌人刚要推门,又发现门上拴着手榴弹弦子。敌人小心取下弦子,推开门,把每个人都松绑。又有敌人抓起徐善东家的电话,报告金井中佐,金井中佐慌了,亲自率队赶到东圩门追到河岸边,又不敢朝船上开火,只能胡乱地打枪。苏子安靠上河东岸,驻守顺河集的敌人已接到命令,集合队伍赶来截击,但还没有走出踞点,即被事先埋伏的游击队给打了回去。苏子安、费瑞芳等押着两个女人在游击队的接应下顺利回到运东保安圩。 第253页 正文 第十五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6 本章字数:4158 (引子)高天华的妻子万区长和县里的同志们哪里知道,短短这几天,高天华已经变成一个可耻的叛徒,他经常趁同志们不注意熘到保安圩外的关帝庙中,把情报塞入庙中关老爷的坐像底下,又悄悄熘出,由宿迁城里的特务按时来取走。 老鬼子金井和伪县知事徐善东各自的女人被**掠去,金井中佐大骂护卫的特务统统是饭桶、草包。他下令抽调运东各踞点的日伪军全部出动,清剿、扫荡各踞点附近的抗日抵抗组织。金井中佐又调集城内日伪军,东渡运河向运东扫荡,目标直指游击根据地中心区保安圩一带。张英华率领县游击总队与敌人周旋。县委同时命令游击区各区小队及各村庄民兵组织袭扰敌人,让深入游击区的敌人日夜不得安宁。游击队员白天与敌人周旋四处打冷枪。他们三个一组五个一伙,採用麻雀战术,打几枪就跑,换了一个地方又打几枪,搞得敌人摸不清游击队到底在哪里;夜里敌人更不得安生,敌人刚吃过饭躺下休息,四周忽然又响起爆豆般的枪声,等敌人集合起来准备攻击,游击队却跑得不知去向,敌人掉转头又去睡觉,刚睡着,四周又响起激烈的枪声,敌人被折腾一夜,第二天白天出发,便无精打采了。金井被激怒了,到一个村庄便放火烧房子,枪杀百姓,以泻愤怒。敌人随身携带的口粮吃完就四处抢掳老百姓的粮食,可游击根据地的所有庄子的粮食都被老百姓藏了起来,连庄上吃水的井都被老百姓巧妙掩藏,盖土掩埋。有个鬼子实在饿极了,发现一条饿狗,他举起三八大盖,啪的一枪,五百米开外,那条奔跑狂吠的狗应声倒地。鬼子走过去,卸下枪上的刺刀把狗的一条后腿跺了下来,装进口袋,其余的鬼子争相跑过去,把死狗拖过来,扒皮的扒皮,开膛的开膛,架起那条缺一后腿的死狗放在火上烤,也不管他熟没熟透,撕下来就吃。宿迁城到保安圩直线距离不过六七十里,鬼子却走了七八天,攻到保安圩,运东县委机关县委人员早已转移,敌人攻下空无一人的保安圩,并不见**机关一个人影,就放火烧了保安圩。金井攻到保安圩已是强弩之末。敌人在保安圩勉强住了一夜,金井并没有达到目的,美由子已被运东**,弄得不知去向。运东县委这边,由于情报及时,县委机关机关及其武装并没有受多大的损失,而敌人自己的人马倒有伤亡,且是又困又乏。金井见捞不到便宜,在根据地四处碰壁,于是下令撤退。 决不能让敌人在根据地撒过野后,就这么顺顺噹噹地撤回去。马林书记打听到宿迁东南埠子龙河集一带,有新四军独立支队的一部之梁营在活动,便派人前去联络梁营,赶来打击这股又困又乏企图撤回的敌人。梁营接到消息配合运东县抗日游击总队张英华部,在拂晓之前埋伏在敌人必经之路新庄圩一带,准备进行伏击。撤退的敌人在中午时分终于出现在战士们的视线中。前面是十几个日军尖兵开道。梁营主动让开道放过前边这股尖兵通过,随即封闭埋伏圈。后面的大批敌人见前面尖兵顺利通过,才大摇大摆的随后跟进。梁营见敌人都进入了伏击圈,营首长遂下令攻击。枪炮齐鸣,敌人中枪纷纷倒地。一阵慌乱之后,金井指挥日伪开始反击,小炮一个劲地朝前方阵地打来,梁营和县游击总队沉着应战。敌人困兽犹斗,组织一拨又一拨向前方阵地冲击,阵地数次被敌突破又被战士们顽强地夺了回来。金井见正面突击有困难,便让日伪从侧面迂迴突围,正面战斗变成佯攻。敌人的阴谋没有得逞。侧翼也被梁营和张英华抗日游击总队完全堵住。金井攻了一阵,命令暂停攻击,他集中全部兵力火力包括近十挺歪把子轻机枪和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及三门小炮仍决定强攻正面。布置完毕,金井跨上那匹又高又大枣红色的东洋马,抽出指挥刀又日语狂叫:“嘎给给(前进)!”敌人所有火力朝前方正面阵地狂泻,梁营坚守的正面阵地遭受敌人火力勐袭。从敌我双方人员对比看,梁营和县委张英华的兵力比敌人多,几乎是敌人的两倍,可是武器火力明显不如敌人,要想彻底吃掉眼前这股敌人,也确实不易。但与敌大量杀伤后,消耗敌人的目的已达到,梁营首长和县委马书记及张英华商量一番后,决定放弃正面阵地,让敌人突围。只用侧射火力打击敌人。敌人终于冲破新四军有意放弃的正面阵地,狼狈从包围圈中突围出来。突围中金井中佐的坐骑——那匹枣红色的东洋马被击毙,金井从马上摔了下来,被鬼子兵架着突围。这次伏击战从中午打得傍晚,金井中佐率领残兵败将才得以狼狈突破包围 ,一路不敢停留狂奔一气,撤回宿迁城里。这是老鬼子金井道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亲自率军进入游击区腹地。从此再此不敢亲自踏入运东。直到四五年抗战胜利,于当年八月份率宿迁城日军自北圩门逃向新安镇。 金井本想率宿城日伪军去救妻子美由子,没想到损兵折将,可妻子美由子眼睁睁地落在**手里,他不能不救。金井龟缩在城内日军司令部正盘算点子。县知事徐善东进来对金井说:“太军,我看不如把大牢内那些亲共分子、共产分子全部杀掉,让运东的**看看我们也不是好惹的。”金井想了一会说:“牢中的亲共分子和共党分子不但现在一个不能杀,还要妥善保留。”金井怕运东**以牙还牙杀害其妻美由子。徐善东想起一件事,他从口袋里捣出一封信,说:“太军,今天在我屋内发现一封以**运东县委马林书记写的一封信,请太军过目。”金井叫来翻译读信,信上写着:“宿迁城日酋金井中佐,你的爱妻美由子夫人和伪县知事、维持会长徐善东的老婆均在我处无恙,如果想让两个女人安全回到宿迁县城,速派人来谈判。 第254页 中国**运东宿迁县委书记马林。”金井听后,对徐善东说:“徐会长,共党的奸细已经钻到你的家中,这事以后要撤底查清。”金井又交代说:“设法找一位和运东共党熟悉的人氏,代表我方前去与**谈判。这事交与你徐会长来办。”徐善东点头应允,但又说:“太军,我方给出什么条件,请太君给个底线。”狡猾的金井中佐说:“给对方一挺重机枪,五挺轻机枪,各一千发子弹,如**不答应再行加码。入对方开出的条件过于苛刻。则需请示授权后方可再谈。”徐善东物色一个两面政权的一位乡长,让他去和运东县委接触。几天后,那位两面乡长从运东回到城里,对徐善东说:“人家不答应你们的这些条件,对方开出的条件是除以上**弹药外,再加上二十支三八大盖及二千发子弹,还有一条就是无条件释放城里牢中所有抗日分子,特别提到万区长。”徐善东把那两面乡长的原话传给金井,金井听完后说:“**味口真大。”但两个人的妻子掌握在人家手中,这是金井和徐善东的疼处。金井说:“武器照**说的办可以,但释放所有抗日分子这个却很难,徐州方面怪罪下来,你我都吃不消。就拿那个女共党万区长和他们交换,其余抗日分子就说已经被处决。眼见为实,叫那个与**谈判的乡长来看。”金井命令从警察局大牢中提出一些普通重刑犯,拉出去枪毙掩埋。徐善东找来那个两面乡长,把交换条件对他说清,并领他亲自去刑场看那些被处决的“抗日分子”,两面乡长跟着徐善东来到处决现场,伪军们正在掩埋那些尸体,尸体的面部已被敌人用硝强水烧得面目全非无从辩认。 那个两面乡长又回到运东县委,提出敌人开具的交换条件,并特意说除万区长外,所有抗日分子早已被处决,尸体是自己亲眼所见。县委马林书记、张英华、苏子安研究认为,想让敌人释放所有被捕的抗日人士已不可能,于是答应了敌人的条件。敌人把交换的武器、弹药和万区长交给了那个两面乡长,并让这位乡长写下保证书称:如果交换不成就杀其全家。那位两面乡长带着武器弹药和万区长,赶赴运东游击区,万区长身体极度虚弱已不能走路,两面乡长就用一张小木床做了一付担架僱人抬着,来到敌战区和游击区边缘的一个岔路口,县委派苏子安早已带着美由子和徐善东的老婆在此等候。双方交换后各自返回。美由子和徐善东的老婆回到城里不说。 苏子安带着人携着敌人的一挺重机枪、五挺轻机枪和二十支崭新的三八大盖枪及整箱子弹,又让人抬着万区长回到运东县委。 自敌人放火烧了保安圩撤出后,县委立即命令机关所有人及游击总队战士扑灭圩内大火。敌人在保安圩共烧毁房屋五十余间,几乎占保安圩房屋的一半。马书记动员居民修缮加固房屋,又重新进驻保安圩。苏子安到了保安圩,众人见万区长已被敌人折磨得不成人形,很多女同志哭诉敌人惨无人道,万区长丈夫高天华带着儿子也在场。高天华更是泣不成声,儿子扑入母亲怀中喊妈妈,万区长费力搂住儿子,把儿子的小脸贴在自己脸庞上。马林书记见同志们悲痛不已,就说:“万区长死里逃生,是应该高兴的事,大家不要太悲痛了。”他吩咐高天华,好好照顾万区长,你就暂停手中工作,陪陪万区长吧。”高天华抽泣着,他没有说一句感谢的话,就领着抬万区长担架的人员离开了县委,带着儿子,回到老家父母身边。县委的同志不时买些营养慰部品送到高天华的老家,并送钱送粮,看望万区长。在游击根据地生活条件如此艰苦的条件下,县委仍然设法搞来大米、白面送到万区长那里。万区长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调养慢慢恢復过来,她已能下地走路了,脸也红润了起来。这天苏子安又亲自带着一些慰问品来看望万区长,万区长坚辞不收。她说:“太感谢县里领导和同志们了,我已经能重新为党工作了,不再需要这些高档物品,请苏部长带回,留给需要的同志们吧,并请求组织安排我工作。”苏子安说:“这是领导和同志们的一点心意,希望你继续安心养伤,待完全恢復之后再行安排工作。” 万区长在高天华父母家调养,身体刚恢復一点点,她就劝丈夫高天华到县委报到工作:“天华,县里的领导和同志们这样关心我们,我心中很不安,家中有孩子的爷爷奶奶照顾我,你还是安心到县里工作去吧,你看县里人员这么少,工作这么紧张,往往一个人就要做好几个人的事。”高天华就是拖着不去,他总这样说:“反正县里又不缺少哪一个人,等一段时间再说吧。”万区长的身体逐渐好转又劝高天华:“还是去工作吧,因为照顾我,领导同志又不好意思主动找你,咱们得自觉,得对得起领导和同志们。”可高天华已经对党的工作产生厌意。县里为了让万区长早日恢復健康,除送来肉、油、米、面等物品外还不时送来一些钱,高天华拿着组织上给的钱去赌博。第一次去赌时,心里还觉得不安,可时间长了,也就心安理得起来。自己的妻子为党的事业付出这么多,差一点死在敌人手中,这就算是党和组织对自己的补偿吧。 正文 第十五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6 本章字数:3625 第255页 这一次,他又拿着组织上给的钱到自己的一个远房亲戚——一个地主家里赌钱。赌钱场上热火朝天,骰子在白瓷碗中不停地转动,接触到瓷碗发出清脆的响声。高天华等赌徒被完全被赌具吸引,全然不知地主家进来几个陌生人。陌生人被地主领进里内室。这几个陌生人为首的是城里日军特高课的几名特务,为首的正是张苗田。这小子领命到游击区侦察搞破坏,而这户地主是游击区暗藏的敌人奸细。那地主从内室的门逢中指着赌徒中的高天华给张苗田:“你看那位尖声大叫的就是高天华,在**县委里的民运科工作。”张苗田和几个特务透过里屋的门缝朝外观看。几个特务观察一阵,就悄悄地离开地主家。 高天华掷骰子先是赢钱。高天华看着自己面前堆得像小山似的钱,赌兴大发,一个劲地催着赌徒们下注。几个赌徒面前的钱越来越少。高天华使劲晃动手里的骰子,得意地说:“人要发财山都挡不住。你们瞧瞧,今天该我高天华发财了。”有一个赌徒朝另外一个赌徒使了个眼色,众赌徒会意,使眼色的那个赌徒便使起了老千。他右手袖中藏着两个外表的赌具一模一样的骰子,外观虽一样,但已被做了手脚。别说是高天华,就是赌徒中的高手也不一定能发现其中的奥秘。原来那个赌徒衣袖中藏着的两个骰子,小点数的一面被灌上水银,外观经过处理。扔到碗中时,小点数的一面比较重,朝下,而上一面看到的自然是大点数。开始轮到那位使老千的赌徒支骰子,他右手一把抓住碗中的三个骰子,在手中上下左右快速晃动,不知不觉中,两个假骰子从袖中滑到食指中指和无名指的两个指逢中,被紧紧夹住,同时两个真骰子落入右手衣袖中。在赌徒上下左右急速摇晃的过程中,假骰子已经和握在手中的其中两个真骰子发生了调换。赌徒的抓骰子的右手在空中停住,问高天华等赌徒要大还是要小,高天华说:“我要小,今天我赢定了。”众赌徒都要大,拿骰子的赌徒说:“今儿个也不早了,最后赌这一把,都把随身带的钱拿出来,不许剩一个子儿,输赢则听天由命。”高天华心想,老子今天手兴,还能输了不成,老子非让你们几个输干净走路。他把钱都捣出来,扔在桌上钱堆里。掷骰子的赌徒道:“最后说一遍,押大还是押小?”高天华拧着脖子:“老子就押小。”赌徒说:“看清楚了。”三个骰子在他手中一拧,撂入碗中,骰子在大白碗中疯狂转动后停了下来,高天华一看,妈呀,碗中的三个骰子一个五点两个六点。支骰子的那个赌徒奸笑着对高天华说:“高干事愿赌服输,我就不客气了。”说完把高天华面前的所有钱都拢了过去。高天华输得身上一无所有,垂头丧气起身回家。路上树枝杈刮着他,他骂树枝枝;脚底下的土圪瘩垫着他,他也嫌土圪瘩碍事。边走边心想:今天***手气怎么这么背。 正走在一无人处,从路边林中窜出几个人前后把他拦住,高天华惊问:“你们要干什么?”为首的特务张苗田说:“高干事,跟我们走一趟吧?”高天华要反抗,几个人亮出各人短枪,张苗田低声喝道:“老实点,不然送你回老家。”特务们押着高天华,由一个特务持枪断后快速离开。 特务们把高天华秘密押到宿迁县城,关进宪兵队大牢。金井中佐决这亲自审问。高天华被特务们推入大牢,他听到敌人审问拷打犯人,犯人发出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他心里害怕了。这时牢门“哐当”一声被打开了,张苗田等几个特务来到高天华面前:“高干事,走吧!”高天华心虚地吼叫:“到哪里去,哪里我都不去。”几个特务把高天华硬拖到审讯室。审讯室里阴森可怖,烧得正旺的大铁炉子里放着几把被烧得通红的烙铁,各种刑具摆满了审讯室,一边的木架子上还吊着个被打得晕死的犯人。审讯室的桌子后面坐着老鬼子金井中佐,旁边站着翻译和张苗田等几个特务。金井挥了挥手,张苗田几步走到高天华面前,他用手捏了捏高天华的肩膀:“啧啧,高干事细皮嫩肉,要在你身上烙几个烙印,戳几个血窟窿,真是可惜了。”他绕着高天华转了一圈:“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吧,免得皮肉受苦。”高天华嘴还硬,说:“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张苗田骂道:“你***到死还拉硬屎,告诉你,只要进了宪兵队,不扒下你一层皮,别想出去。”他命令:“来,上刑。”几个特务过来,麻利地把高天华紧紧绑在一根木柱子上。张苗田拿起烧红的烙铁,朝通红的烙铁上吐了口唾沫,直见那口唾沫在烙铁上发出“吃吃”的响声,化作一股恶臭的水汽。张苗田把烙铁伸到高天华的鼻子前,高天华感到一股灼热和张苗田唾沫的臭味,熏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受不了了。金井说:“给我烫。”张苗田把烙铁朝高天华的后背移去,烙铁的高温烤得高天华异常难忍,就在烙铁将要接触衣服皮肢的一剎那,高天华彻底崩溃了,他大叫:“我说,什么都说。”烙铁慢慢地缩了回去。金井开口了:“让他说。”高天华把所能知道的统统告诉了敌人。审问完之后,金井中佐说:“只要你和皇军好好合作,皇军决不会亏待你的,你今后如不老实,皇军不但要杀你,还要杀你的全家,包括你的妻子、儿子、父母。你要知道皇军的厉害,皇军不但能捉住你妻子万区长第一次,还能捉她第二次,你的明白。”高天华无力地点了点头。 第256页 万区长已经能起床下地自己干点活了。他的丈夫高天华几日未归,他问儿子:“你爸爸呢?”儿子摇头,他又问公公婆婆:“天华到底上哪里去了,怎么几天都没露面?”公公婆婆也都不知。万区长认为可能到县里报导上班去了,也就未再追问下去,他觉得自己恢復不错了,可以到县里工作了,于是决定第二天到县里报导。头天晚上在家中搂着儿子睡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她收拾了一下,对公公婆婆说:“爹、娘,我要回县里工作了。”儿子不让母亲走,万区长搂着儿子,在儿子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哄着儿子:“乖儿子,听妈话,妈下次回来给你带好东西吃。”婆婆进来把孙子抱了过去。万区长来到县委,见到马林书记和各位同志们,马书记说:“万区长,在家多休息几天再工作吧,不必着急。”万区长说:“身体已经好了,我实在想念同志们。”他又问马林书记:“马书记,天华来工作了吗?”马书记回答:“没看到天华同志啊?”万区长说:“天华几天没有在家,原来没到县里上班啊,究竟上哪去了呢?”马书记说:“也许有个人的一点私事需要处理吧,你来了就好。”大家都没有在意,这几天,对高天华来说如做梦一般:从赌钱到被敌人密捕、押至宿迁县城,受审叛变。完成了做一个叛徒的全过程。 几天后,高天华出现在运东县委,找马林书记要报导上班。正巧万区长在马林书记办公室里谈工作。高天华闯了进去,万区长就问:“这几天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来工作?”高天华託辞道:“马书记,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组织,我去赌钱去了,赢了别人的钱人家不让走,就昏天昏地的玩了几天。”马林书记严肃地批评他:“作为一个受党多年培养的同志,组织的纪律你为什么孰视无睹,你必须作出深刻的检查,深刻地反醒自己。同志,如果再这样下去很危险。”高天华假意忏悔:“都是我的错,我小农意识严重,目无组织纪律,自由散漫。我一定写检查,作检讨。”“回去吧。”马林书记命令高天华“今后要多向万区长和同志们学习。”高天华唯唯喏喏退了出去。 高天华的妻子万区长和县里的同志们哪里知道,短短这几天,高天华已经变成一个可耻的叛徒,他经常趁同志们不注意熘到保安圩外的关帝庙中,把情报塞入庙中关老爷的坐像底下,又悄悄熘出,由宿迁城里的特务按时来取走。 运东游击区的边缘,在黄泥圩西北、离黄泥圩约有二十多里地有个大村庄叫大韩庄。大韩庄距日伪王大沟踞点比较近。大韩庄是敌我之间的拉锯地带,什么叫拉锯地带?就是说日伪和zg运东县委都可以在这一地带活动,双方都想控制,但都控制不了,形成一个权力真空,此进彼出,此出彼进。这是敌我双方边缘区的独特现象。大韩庄离宿沭公路不远,是运东游击区通向宿北乃至鲁南的交通要道,大韩庄保长叫韩德彩,夫人姓宋叫宋光侠,家中殷实,有一女儿刚满周岁,刚学会走路,只能喊:“爸爸,妈妈。”别的话还不会说。韩德彩的保长职位是敌人封的,明里给王大沟的敌人做事,收捐收税,供给敌人吃喝,暗地里夫妇俩均是zg地下党员,肩负着保障经运东游击区与县北、县西北至邳县、鲁南的交通线通畅任务。并负责掩护这条交通线之间人员物资信件的畅通往来。这大韩庄也算是一个大庄子,庄内有一千多口居民。韩德彩在庄内设立集市,每十日逢四个集,每到逢集日大韩庄周围十里八村的百姓都来大韩庄赶集做些小买卖。老百姓卖点自己种的土产品,比如自家养的鸡呀、鸭呀什么的,再购回一些日常必用品,因此赶集日人还真不少。韩德彩就抽买卖人的捐税,自当集主;自己还在庄内集市上设猪行、牛行、粮行做买卖中间人,双方买卖做成收双方的行用钱,有点类似现在的是中介所,他们夫妇的这些收入除应付王大沟据点的日伪军外,绝大部份都支持了运东党组织及交通线上往来人员的吃喝招待。县委民运科的干事高天华因工作需要经常和韩德彩夫妇打交道,也知道夫妇俩是**员,所以他把夫妇俩出卖给了敌人。 正文 第十五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6 本章字数:3403 这日大韩庄闭集,也就是不到逢集日,大韩庄市面上冷冷清清,行人稀少,突然从王大沟敌人据点里下来一伙日伪汉奸,直奔大韩庄,敌人闯入韩德彩的家中,不容夫妇俩分辩把韩德彩捆绑结实。从宿迁县城秘密赶到王大沟据点的汉姦情报队长张苗田是敌人这次行动的头目。张苗田阴阳怪气地对韩德彩说:“韩保长,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夫妇明里给皇军当差,却暗地里通共,还是共党分子。”韩德彩竭力争辩:“你们可别冤枉好人,我可是真心实意为皇军和弟兄们干事的啊。”张苗田说:“废话少说,给我带走。”敌人把夫妇俩带出大韩庄,在庄西头的一条荒沟中,将夫妇俩残忍枪杀。后敌人撤回王大沟据点。县委书记马林接到韩德彩遇害的消息马上命张英华赶往大韩庄,在村民的带领下就在庄西头的废沟里,见到了沟里夫妇俩的遗体。韩德彩被敌人五花大绑,被敌人枪杀躺在沟中,妻子宋光侠因为怀抱孩子未遭敌人捆绑,与丈夫并排被敌人枪杀在一处。敌人撤走后,乡亲们赶来看见烈士那幼小女儿还躺在母亲的怀中、吮吸着带有母亲鲜血的乳头。这种场景太悲惨了,乡亲们痛骂敌人惨无人道,有一位大韩庄的大嫂眼中流泪哭泣着从烈士宋光侠的怀中抱走夫妇俩刚满周岁的女儿。女儿不懂事,那一双天真的眼睛望着眼前陌生的叔叔们。怀抱小孩的大嫂流着眼泪对张英华说:“这就是夫妇俩生前的孩子。”张英华接过孩子抱在怀中,气愤至极,这笔血债一定要报。孩子已成了孤儿,张英华把小孩抱回县里,向县委马林书记汇报韩德彩夫妇遇害的经过。马林书记抱着烈士们的孩子。孩子不认生,只是用可爱的双眼打量着马林书记。这个在任何困难从不低头的汉子也不禁犯起难来:这烈士的后代怎么抚养,由谁抚养?马林书记一时倒没了主意。县委的同志们都过来看望这个无家可归的孩子。高天华却低着头,他心中有鬼,不愿见过个可怜的孩子。万区长接过孩子对马林书记说:“这可怜的孩子由我来抚养吧,多一个孩子也就是多吃一口饭的事。”马林书记不同意:“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復,不能再让你操心,给你添麻烦了。”还没有跟张英华正式结婚的费瑞芳把张英华叫出来:“英华,孩子由我们来抚养吧,这烈士的后代由我们养大成人,就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张英华说:“你一个姑娘家,带着这一个孩子,又要工作怎么能成?”费瑞芳说:“又不是我一个人抚养她,照看她,不是还有你和同志们吗?”张英华想了想道:“我看行,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费瑞芳走进马林书记办公室,对马林书记说:“我和英华商量好了,孩子由我们来抚养,保证把她象我们的亲生女儿一样来对待,把这孩子养大成人。”万区长不让,坚决要求由自己来带,马林书记先是愁无人领养,现在又有两个女同志争着要带,他又不好处理了。两个女同志争来争去,费瑞芳说:“这样吧,万大姐,孩子由我带,你经常来照看一下,这样行吗?”费瑞芳态度坚决,万区长此时不好意思再争,就说:“还是我们瑞芳妹妹会说话。”马林书记插嘴道:“我看就这样吧,孩子由费科长带,万区长也要经常照看一下,我们县委机关目前只有你们两位能干的女同志,你们可得照顾好烈士的后代。”孩子已经被抱在费瑞芳的怀中,两个女同志齐声答道:“请马书记放心,我们会好好照看的。” 第257页 韩德彩夫妇被敌人突然杀害。县委马林书记、张英华、苏子安等人分析认为,夫妻俩是被人出卖的,说明我们内部有内奸,但这个内奸是谁,必须把这个内奸尽快找出来,不然党组织还将遭受损失。马林书记密令苏子安侦查此人。 运东县委的任务相当繁重。这不马林书记又接到上级指示,要求县委从地方武装中抽调二百名军政素质好的干部战士补充到主力作战部队。活动在苏北宿迁等数县地区的新四军主力部队,由于频繁与日伪顽军作战,部队减员很大,尤其是作为主力部队中基层骨干的干部战士在对敌作战中,即便是主力部队,因武器火力都不如敌人,特别是子弹,极端缺乏,主力部队战士每次与敌作战,同志们为了节省子弹,往往和敌人贴身肉搏,因此伤亡较大,急需地方武装升级补充。马林书记接到上级指示,找来张英华商量,张英华对马林书记说:“我们县的抗日游击总队总共只有三四百人,这上级指示还要紧决完成,我们的任务也相当繁重。既要保护县委机关,又要保护根据地乡亲们少遭敌人祸害。又得不断地与敌人作战。这确实是个矛盾,我们也需要一支战斗力较强的部队来保护群众打击敌人。”马林书记想了想说:“各区小队现在决不能抽,全县各区敌我斗争相当残酷,各区必须留点武装以支撑局面。”他来回踱着步又说:“英华同志,我们还有一对较大的武装,就是你师哥邵殿堂生前留下的队伍,现在由于我党的教育和带动,已经成为活动在宿迁西北地区令敌人不可小觑的抗日武装力量。”张英华用手拍着脑袋说:“光想着咱们眼皮底下的事了。”他对马林书记说:“马书记,为了更好更快地完成上级交给的输送任务,我看先从我们抗日游击总队抽出二百人,配备战斗作风强的连排班干部,输送给咱们主力,另外把咱们的好武器也尽量配备给这二百人,我们抗日游击总队的不足,就从县西北的队伍中抽调。”马林书记担心地说:“好是好,可这样一来,我们县西、县西北的力量就显得空虚了,敌人就会趁虚而入,又要猖狂了。” 从县里抗日游击总队挑选出来的这二百名干部战士,个个都是总队里的骨干。他们为了祖国,为了党和人民,在家乡的大地上与敌顽浴血奋战,所不同的是他们这些人就要远离家乡,加入新四军主力,在更加广阔的国土上去打击敌人了。有些人思想转不过弯,必竟是要离开家乡了嘛,从此一生生死难料,有的恐怕要牺牲在异地了。即将离开家乡的干部战士们的思想出现了波动。县委马林书记、张英华等领导同志多次到这些干部战士中作动员,宣传科长费瑞芳更是结合自己劝同志们:“我就不是你们当地人,我的家乡远在山东,可是为了把日寇赶出中国,为了中华民族得解放,我来到了宿迁这个第二故乡,战斗生活。我们要抛弃的狭隘的地域观念,听从我们的党和人民的招唤,到党需要的地方去杀敌立功。更好地报效家乡的父老乡亲。”为了更好地做好宣传,费瑞芳连夜编好了几首顺口熘,教少年儿童广泛传唱。一时间游击区老少很快传唱开了。少年儿童唱着《长大要当新四军》:“小弟弟骑竹马,鞭子一抽哗啦啦,长大要当新四军,跨上战马把敌杀。”还编有适合大人唱的顺口熘《支援“四哥”(新四军)打东洋》:“一打铁,二打钢,多打锄头好开荒,多收棉花多打粮,支援四哥打东洋。”和《丰衣足食喜洋洋》:“解放区好风光,男耕女织生产忙,土机纺织千匹布,开荒增产万担粮。鬼子城里做大梦,经济封锁是梦想,敌后军民齐歌唱,丰衣足食喜洋洋。”这些顺口熘朗朗上口,激励了游击区军民的抗日斗志。行将远征的那些干部战士听着自己的妻子儿女无事哼着这些歌词,不愿意远离家乡的干部战士们心里惭愧:妇女儿童都知道听党的话,当新四军打敌人,何况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呢。一时间,儿子劝爸爸,妻子劝丈夫,老子劝儿子的动人场面出现在即将出征的广大将士们的家中。运东县委为了解除这些将士们的后顾之忧,发动基层组织起各种互助组、合作组,以帮助这些有困难的将士家庭搞好农业生产。 政治思想工作的威力是巨大的;运东县委出台的照顾政策的落实是具体和实实在在的。即将出征的将士们的思想出现了由波动到稳定的转变。出征的那天,县里组织隆重的欢送大会,热烈欢送这些家乡的子弟兵出征。 县里的武装抗日游击总队的精兵强将和一部份好武器被抽走,直接影响了县里一些作战行动。张英华手中还有不到原先一半的兵力。他深感忧虑。运东游击区兵力空虚,敌人会不会乘虚而入,这是张英华必须要考虑的问题,加上敌特活动猖獗,游击区形成了外紧内松的局面。张英华和马林书记研究,马书记以zg运东县委的名义给宿新路西抗日游击大队队长彭清源同志写了一封信,命令该部抽调部份武装编入县抗日游击总队。信写好后,交给一名秘密通信员,叮嘱他:“此信非常重要,要想尽一切办法把此信亲自交给彭清源同志。”那名交通员庄重地接过信,对马林书记和张英华保证:“请首长放心,就是牺牲生命也决不将信件落到敌人手中。”交通员装扮成扒盆、扒锅(“扒”子,当地土话修理的意思)的匠人。他把一条旧扁担折断,断的一头掏一小洞,把信件塞入其中,然后再用藤条把断的两头死死缠紧,一条断扁担又变成一根整扁担了。交通员用那条短扁担,挑着两个木箱子:“扒盆扒锅”一路喊着,离开保安圩。 第258页 正文 第十六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6 本章字数:4751 (引子)波浪中队配合敌伪在县北乡各处扫荡,县北老百姓看着这些秃头和尚扛枪扛刀参与烧杀,气不打一出来,于是给波浪中队编一顺口熘广泛传唱:“真和尚假慈悲,充当汉奸丧阴德(宿北土话念dei)。八路过来砍秃头,看你还能惹是非。”日伪的军、警、宪、特在宿北织成一张网。时刻要把抗日人员武装一网捕尽。 让县委和张英华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高天华把县里兵力被抽调走、游击区内空虚的情报通过联络点关帝庙送给了敌人,宿迁城金井中佐得到这一情报,认为一举荡平运东根据地的机会来了。于是调集运东游击根据地四周所有能调集的兵力,包括和城里敌人有联繫的土匪武装,从四面八方向运东游击根据地进攻。顿时,游击区四周狼烟四起,敌人多路进攻,向心突击,妄图把这块游击根据地一举荡平。运东根据地的形势面临空前恶劣的局面。面对极其复杂险恶的态势,马林书记对张英华说:“联繫主力部队已经来不及了,只有我们自己单独面对了。”进攻的敌人张牙舞爪、来势汹汹,气焰十分嚣张。多路敌人进攻的情报汇集到马林书记和张英华的面前。经多方侦察,张英华终于搞清了敌人的情况:这次进攻的敌人不下六七股。计有北面邵店区仇发家部、司吾山莲花寺的波浪和尚部(波浪中队);西北、西部有曹家集的曹善同、吴佩香两部;来龙庵的贼人谢傻子部;南有丁嘴集贼人陈希圣、刘兆生部,东有活动在沭阳、泗阳、宿迁三县交界的沭阳汉奸大褂队吴小柴部。这些敌人武装,小的一股有四、五十人,如由莲花寺和尚组成的波浪中队、邵店的仇发家维持会武装等。大的一股有千把人,如沭阳的吴小柴部。从西路、西北路进攻的仇发家部和波浪中队以及曹家集的曹善同、吴佩香及来龙庵谢傻子部,按照指令到王大沟据点和据点中的日伪军汇合。北部这批敌人合在一处约有近千人,里面还有王大沟据点里的二十多个鬼子也参与其中,沿北部向运东游击根据地进攻。北路这股敌人进攻最为快速,游击根据地危在旦夕。运东县委已经就地疏散隐蔽。张英华命令县委游击总队和各区小队民兵等组织努力迟滞敌人进攻,不分昼夜袭扰敌人,掩护群众转移。县游击总队也化整为零,以班排为单位协助各区小队不断打击敌人,张英华自己亲自带领一个连,在游击区内活动,捕捉战机。 张英华通过获得的情报得之,除游击根据地北面王大沟这一路敌人进攻较快外,其它路敌人对进攻并不十分热心,而是在游击区内大肆抢掠,抢牲口抢粮,抢钱抢女人。凡能抢的他们都要。敌人所经过之处,各村庄就像递光了的头,寸物不留。 北路这股敌人开始进攻还算积极,但狗改不了吃屎,走着走着便在开进中途分开,不听统一号令,只顾自己烧杀抢劫,而只有曹家集的曹善同部几十人和王大沟据点的二十几个鬼子和三、四十个伪军在一起行动。这股敌人加起来只有一百来人。张英华得此情报,决定集中总队所有兵力,围歼这股敌人。张英华和县委马林书记等人分析认为:只要能打跨这股冒进的敌人,其它各路进攻的敌人极有可能有所顾忌、望风而止。决心已下。张英华命令传令兵各自出发寻找分散活动的部队,限期集合。半日之内,在游击区内分蔽活动的各部队接到命令,急行军赶到集合地点。张英华把这二百人的队伍悄悄埋伏在北路这股敌人的必经的险要之地。战前动员时,他对指战员说:“这一仗要注意隐蔽自己,出敌不意,突然出击,打得要狠,要快,速战速决,不要怕浪费子弹,争取全歼敌人。”战士们早就想好好地打一痛快仗了,大家摩拳擦掌,士气高昂。伏击阵地上的战士们隐蔽得极好,百十米开外敌人根本发现不了。战士们趴在伏击阵地上静静等待几个小时,敌人终于出现了。打头阵的是贼人曹善同部紧接着是伪军,队伍的最后是王大沟据点里的那二十几个鬼子兵。敌人大摇大摆不可一世,连尖兵也没有放出就进入到战士们的阵地面前。张英华牙一咬:“给我狠狠地打!”轻重机枪,手榴弹,排子枪朝敌人勐烈开火。敌人突遭打击乱了阵角,打头阵的曹善同部转身就向后跑。沖乱了后面敌人的队形。张英华适时命令埋伏在两侧的部队包围敌人退路,扎紧口袋,死死地包围住敌人,决不让一个敌人跑掉。鬼子从慌乱中醒了过来,就地还击,架起歪把子机枪,向正面阵地射击。张英华指挥战士们缩紧包围圈。虽然日军能打,但必竟人少,也经不住曹善同贼兵和伪军的乱搅和。贼兵和伪军在包围圈内四处乱闯,根本不听日军指挥。趁敌人阵脚慌乱之时,张英华下令吹冲锋号。号声响起,战士们象下山勐虎、出海蛟龙,朝敌人勐扑过去。伪军和曹善同部纷纷举手投降,只有日军在和战士们激战肉搏。肉搏中,战士们三五个人对付日军一个。鬼子刺向一边,另一边战士刺刀勐地刺来,鬼子又不得不防。阵地上一片杀声,鬼子不断被刺中倒下,最后一个鬼子小队长举起战刀连伤几个战士,被张英华看到,甩手一枪正中鬼子小队长脑袋。张英华上前,捡起鬼子的指挥刀,命令战士:“打扫战场,撤退。”这一仗不到两个小时,就干净利落地结束战斗,鬼子全部被战士们打死,伪军贼兵无一漏网,除打死外,尽数被俘。贼首曹善同也被俘虏。我方只牺牲不到十人,伤七人,以极小的代价取得全胜,共缴获轻机枪两挺,长枪一百多支,子弹无数。 第259页 张英华正在研究下一步作战计划。有人进来报告:“坚持在骆马湖一带的宿新路西抗日游击大队的武装赶到。”说话间,该大队长彭清源来到张英华面前,举手朝张英华行礼:“报告总队长,彭清源奉命前来报到。”张英华起身,热情地和彭清源握手,说:“清源啊,你真是及时雨呀,怎么样?一路上遇到敌人没有?”彭清源笑着说:“敌人都跑到运东根据地这边来了,路上没遇见几个敌人,我们穿过敌人几道封锁钱,各据点的敌人只敢呆在据点里远远的朝我们射击,并不曾追赶我们。”张英华高兴地问:“你带来多少呢?”彭清源报告:“有三百多人,都是我们从路西游击大队优秀挑选出来的干部站士,另外我们还带来一门迫击炮。”张英华更加高兴地说:“好啊,你带来的人马和我们原有的部队加起来足有五六百人,可以编成一个小团了!正巧我们正在讨论下一步该找哪路敌人下手,你也来参加讨论吧。”彭清源谦虚地说:“我离开运东游击区太久,不熟悉情况。”张英华笑着说:“你彭大队长就别谦虚了,一块坐下来谈谈吧。” 其它路进攻的敌人闻知北部王大沟这股敌人被全歼,心中害怕,纷纷呆在原地停止了进攻,都在观望下一步的形势。坐下来研究的几个领导认为,余下几股敌人就数沭阳吴小柴部人数最多,如果部队掉头向东,把吴小柴部击溃,其它路敌人就不用打了。他们现在个个都成了惊弓之鸟,必然会各自逃离游击区。张英华当即拍板:“就打吴小柴部。”张英华率领队伍置数路敌人于不顾,向东急行军。部队于傍晚出发,下半夜接近吴小柴部,战士们不顾疲劳当即发起攻击。迫击炮、机枪朝敌勐烈射击。张英华命令司号员吹响冲锋号。号声就是命令。这五百多人勇勐冲向敌人。吴小柴虽有千把人枪,但他听到对方震天动地的冲杀声、暴风骤雨般的机枪声和落在自己阵中轰天炸响的迫击炮弹声,以为是新四军老部队上来了。吴小柴害怕被歼灭,率部苍惶退却。战士们在敌人后边穷追勐打,一直把吴小柴赶出远离运东抗日游击根据地外才停止追击。一路俘虏了很多敌人,沿途缴获和捡的敌人丢弃的**有一百几十只,还拾到很多敌人丢弃的战利品,最大的一只匪兵部队——吴小柴部被赶跑,极大地震慑了其余各路敌人。各路敌人纷纷逃离。运东抗日游击根据地又恢復到原来的状态。 由于敌人的这次侵扰,游击区民众受到不小的损失:大部分村庄中乡亲们的粮食、牲畜被抢光;房舍被毁、钱物被抢;地里的庄稼被践踏。以马林书记为首的运东县委号召生产自救,互帮互助。很长一段时间,运东游击区民众的生活才逐步得以恢復。 对于县里抗日游击总队扩编一事。在县委会上,张英华提出:“随着抗日形势的发展,对敌斗争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更新的阶段。敌我形势目前虽然仍然复杂,但日寇已经呈现出走下坡路的苗头,我们必须壮大力量,逐步转入对敌的大反攻。”县委决定,原县抗日游击总队扩编为运东县委独立团,由张英华任独立团团长,马林书记仍兼任政委。人员由原运东抗日游击总队的老底子近二百人加上彭清源同志带来的三百人,再加上次战役中缴获的近三百多条枪,又召收几百名新兵入伍,这样一来独立团就有了近千人。张英华把县委独立团编为三个营,每营三连。张英华把原总队老底子扩编为一营;彭清源从路西带回来的部队编为二营;新战士编为三营。独立团扩编完成后,马林书记和张英华找来彭清源并对他说:“清源啊,你的好兵好将,都编入我们县委独立团了,你们的路西游击大队还剩下多少人?继续坚持斗争还有什么困难?”彭清源说:“困难是有,但我们党的武装歷来就是从小到大,人无到有,从弱到强逐步发展起来的,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一定能克服。目前我们还掌握着二百多人枪。”马林书说笑着说:“真没想到你彭清源同志在一年多的时间中能发展到有五、六百人马,不简单!”张英华对彭清源说:“你们坚持在宿新路西,活动范围包括县西、西北、县北等大片地区,任务相当重。要紧紧依靠当地党组和广大人民群众。从国际国内的形势来看,太平洋战场上美军已经取得主动权;在西方,苏军就要把德国法西斯赶出国境;美英盟军已在义大利登陆。敌人开始走背运了,但越在这个时候,敌人就逾加疯狂。你们回到路西后,不但要寻机打击敌人,还要对敌军多做政治工作,注意分化瓦解敌军。”彭清源说:“我们有县委的坚强领导和人民的支持,一定能够完成各项任务。” 敌工部长苏子安为了查清潜伏在县委里的内奸,费了很多精力。苏子安对可疑的人逐个秘密排查,最后都一一否定,正陷入苦恼之中,这时他接到宿迁城里“三和洋布店”送来一份情报,城里的伪警备队要扩充人马,请县委设法派遣得力人员打入。苏子安只好暂时放下排查内奸一事,思考着如何派人打入伪警备队。几天过后,“三和洋布店”又送来情报:县知事徐善东为了更好地控制伪警备队,也想在警备队里安插自己的亲信。这个消息是徐善东家的女佣透露出来的。 第260页 “徐善东,警备队,安插亲信。”苏子安在嘴里含叨着,他忽然想起有一个人不正合适吗?徐善东有一个远房侄子叫徐克刚,徐克刚的父亲不但是徐善东远房本家弟兄,而且和徐善东相处甚厚。徐克刚的父亲是一位不大不小的商人,在运东老家经营家乡的土特产品。徐克刚初中毕业后,其父即令其辍学,让徐可刚在宿迁城里一家当铺当学徒。学习一些经营技巧,见见世面,以便将来好接他的班。 徐可刚学徒期间,七、七事变爆发。在宿迁城里**的地下组织秘密串联下,徐克刚参加了党的外围组织——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宿城沦陷前,不听父亲劝阻毅然放弃学徒加入时张英华任队长的gmd县大队。在县城保卫战斗中,县大队英勇抗击日军进攻,坚守在北圩门一线,几乎全军覆没。徐克刚作为县大队后勤人员,受命到城里搬运弹药,得以身免。后设法逃出宿城去运东老家躲蔽,在老家期间,帮助老父亲料理一些生意上的事。**在他的家乡桃园区开展抗日武装斗争。桃园区领导打听到其当过兵,就动员他能加抗日队伍。徐克刚是一个爱国青年,他就参加了桃园区小队。在队伍中作战勇敢,工作积极,被发展成为zg党员。徐克刚的父亲只知道儿子参加抗日队伍,并不知道儿子入党一事。父亲怕徐克刚打仗时被打死打残。屡次到桃源区找领导让其儿子徐克刚回家。他对领导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我就这一个儿子,克刚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一家人怎么活?等我老了生意谁来接?”父亲找区里好说歹说,区里领导也被他找烦了,就动员徐克刚回家。可是徐克刚偏要参加革命,绝不回家。父亲找了好多次,儿子铁了心要参加革命,父亲见劝说不动儿子,以后也就随他了。 正文 第十六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6 本章字数:3110 苏子安到了桃源区跟区领导说明来意。区领导派人找来徐克刚,苏子安单独跟徐克刚同志说话:“克刚同志,交给你一项特殊的任务……”徐克刚秘密接受任务后,脱离桃园区小队回到家中。父亲见儿子回来了,感到很惊奇:“你怎么回来了,**那边不要你了?”徐克刚答:“不想在那边干了,生活太苦,一天几顿吃杂粮饭,七八天不见一点荤腥菜,要油无油,要盐无盐。”徐克刚一边说话,一边脱下上衣,在院子里太阳底下逮虱子。父亲心疼儿子:“快把身上衣服扒下来扔了,换身干净的衣服,你能吃八路军那些苦吗,真是穷八路不可当,破袜破鞋破军装。”徐克刚的母亲赶忙升火做饭。饭都做好后,母亲端上来一大碗香喷喷的红烧肉,几个热腾腾、软乎乎的白面馒头。徐克刚坐下来就吃,当父母看着儿子大口地吃着肉,狼吞虎咽地咬白面着馒头,父亲对徐克刚说:“咱哪也不去了,跟着我做生意吧。你看我们家成大车成大车的干金针菜要装船往南方送。这兵荒马乱的,我年纪又渐渐大了,跑不动了,需要得力人手帮衬着。”徐克刚美美地吃了顿饭,用手抹了抹嘴边油才对父亲说:“我不是做生意的材料。**那边我是不干了。我是逃出来的,不能在家里呆,那边人会来抓,你还不如送我到宿迁城里,让我大爷(徐善东)给我谋个差使吧。再说,我如果在城里混得体面,俺们家也有个好照应不是?至于我们家生意你老就再找本家别人帮帮忙吧。”父亲听说儿子是从**那边逃回来的,心想要是再被**抓去,那还能还有什么好果子吃?就说:“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来。”可儿子必竟是儿子,嘴上骂,心里疼,就嘆了口气说:“不这样,还能有什么好法子?先到城里躲一躲吧。”于是父亲备了些当地的土特产带上儿子,就来到了宿迁城里徐善东家里。徐善东不在家,其妻出来接待。说:“他二爷来啦,来就来呗,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啥?”克刚父亲问:“他大爷不在家里?”徐善东老婆说:“他整天忙得都要忙坏了。”徐的老婆又上下打量了几眼徐克刚,问:“这位是?”父亲说:“是我不争气的儿子克刚。”他唤儿子徐克刚:“克刚这是你大娘,快叫大娘。”徐克刚恭敬地喊了句:“大娘好。”徐善东老婆夸道:“多年不见,大侄子长这么大了,模样真不孬。”几个到屋内坐下,女佣端上茶来,父亲把话说入正题:“克刚原先给八路那边做事,吃不了那边的苦,跑回来了,又害怕被八路抓去,所以我就把他带到城里,交给他大爷(徐善东),给克刚谋份差事。”徐善东老婆也说:“穷八路有什么干头,吃苦受罪。回来得好,克刚的事就交给他大爷吧。正好,他大爷那边也需要贴心的人手。”快到中午时分,徐善东回来了,徐克刚的父亲就把儿子的事跟徐善东一说,徐善东说:“克刚在穷八路那边当过兵、拿过枪又识字。能有觉悟弃暗投明。值得称赞。就到警备队二中队当中队长吧。不过要给我好好干,可别给我们姓徐家丢脸。”徐克刚说:“谢谢俺大爷提拔,我一定好好干。”中午饭时,徐善东要留徐克刚父子吃饭,徐克刚父亲推辞说:“我得赶回家,家里还有一大堆事要做。”徐善东说:“既是这样,我就不强留了。”送走了父亲,徐克刚自己在徐善东家吃了顿饭,饭后,徐善东领着徐克刚到伪县署。徐善东以伪县知事名义发了一个委任状,委託徐克刚为警备队二大队中队长。徐克刚拿着委任状就上任了。 第261页 宿迁城日军金井中佐一心想把县城北乡的广大乡村地区变成模范治安区。他在宿迁县城到县北重镇新安镇的宿新公路沿线的较大的集镇上均设据点。这还不够,又在宿北各乡镇遍设维持会,到处设立特务组织。县城的敌人特务机关把县北乡的司吾山莲花寺作为情报搜集据点,统一指挥县北乡敌人的各种活动。在县北乡敌人的各种武装组织中,由莲花寺汉奸和尚组成的波浪中队尤其扎眼。波浪中队配合敌伪在县北乡各处扫荡,县北老百姓看着这些秃头和尚扛枪扛刀参与烧杀,气不打一出来,于是给波浪中队编一顺口熘广泛传唱:“真和尚假慈悲,充当汉奸丧阴德(宿北土话念dei)。八路过来砍秃头,看你还能惹是非。”日伪的军、警、宪、特在宿北织成一张网。时刻要把抗日人员武装一网捕尽。 敌人想把宿北变成模范治安区,可**要把敌人的模范治安区安撕碎捣烂,要冲破敌人织成的大网。运东县委採取“挤进去,蹲下来。”的措施,敌进我进。zg邵店区委和区委所领导的区小队,就坚持在宿北广大地区,该区小队有武装三十多人。该区区委书记姓鲍叫鲍宏其,区指导员叫周桂昆,也就是运东县委独立团团长张英华的警卫员周桂林的大哥,区队长叫蔡小烧。 提起周桂林的大哥周桂昆,本书上面曾提到过。周桂昆作为周家老大,很早就已懂事。周家因为小孩多,缺劳力,靠父母租种地主家几亩薄田艰难度日。小桂昆十几岁时,已经作为家中的一个大劳力,帮助父母下地干农活。周家父母不识字受尽地主的盘剥压榨。当老二周桂林能将就接替大哥下地干些农活时,周家父母咬咬牙,决心让老大周桂昆进学屋上学,指望老大能识些字、会算帐,不受人欺压。可桂昆看到父母终日在地里劳作,养活自己和弟弟们。他想在家里帮着父母干农活,分担点父母肩上的担子,所以任凭父母如何相劝,他就是不肯上学。他不是不想上学,当他看着有钱人家的孩子背着书包高高兴兴地上学堂,心里不是一天两天地羡慕不已,只是家中的农活需要他,弟弟们要吃要喝,需要他这个劳力。周父苦劝桂昆:“孩子,上学吧,我们就是苦死累死,也要供你上学识字,你要明白做父母的一番苦心。”桂昆在父母的苦苦哀求下,才到张大善人办的私熟中上学。先读《三字经》、《百家姓》等启蒙读本。张大善人觉得桂昆聪明好学,悟性极高,就经常对他另开小灶,时间稍长又教他读些《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之类。小桂昆认真仔细地阅读,对这些“之乎者也”之类比较深奥的古代文章,年幼的桂昆似懂非懂,遇到书中章节、字句难以理解的,去请教先生张大善人。先生总是不厌其烦地解释,讲解。说心理话,周桂昆对这些先生所教的东西并不大喜欢,但一想起家中辛苦的父母和年幼的弟弟,他就认真地学。家里实在太穷,有钱的学生吃午饭时,食盒中有鱼有肉,他却独自跑到一边,啃着掺着野菜的窝窝头,有时连窝窝头吃不上,只能饿着肚子。别人到饭时有饭吃,他却偷偷地喝一肚子凉水。有一次开饭时,他又偷偷去水缸边喝凉水,被张善人望见。张大善人就从家中带来饭菜,给桂昆吃。桂昆推辞说:“先生,我已吃过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说:“先生你瞧,我肚子撑得鼓鼓的。”张大善人也编出善良的谎话:“我也吃过了,这些饭菜就扔了怪可惜的,你就帮先生忙,把它给吃了吧。”先生带来的饭菜,这在周家只有过年过节才能见到。周桂昆用鼻子闻闻,太香了,恨不得一口气把这些香喷喷的饭菜吃下肚子。可他只吃了几口便捨不得吃了,把饭菜偷偷倒在自己的饭盒中,对张大善人说:“谢谢先生,我吃完了。”张大善人很奇怪:“这么快就吃完啦?”周桂昆放学后,把捨不得吃的饭菜带回家,给自己的弟弟们拉拉馋。周桂林看着弟弟们争抢着、用小手抓着,他带来的饭菜朝各自的嘴里送,他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张大善人为了调节学生们的学习兴致,还教学生们吟诵一些唐宋诗词。周桂昆特别喜欢宋人岳飞的《满江红》词。每朗诵一遍,他觉得都有一遍新的感受:“怒髮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泪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飢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回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一字一句裂石崩云、掷地有声;词中字里行间情绪激盪昂扬,报国之情溢于言表。周桂昆每读一遍《满江红》,总觉得体内有一股热血在沸腾。 正文 第十七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7 本章字数:3561 (引子)路两边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欢唱;一阵微风吹过,地上的野花朝他点头,原野的草香吸入他的鼻中,他感到特别的舒心和快意。他正心情舒畅行走在田间的土路上,这时头顶上飞过一只小鸟拉下一泡鸟屎正好掉在他的鼻尖上。张苗贵高兴的心情突然被打破。 学堂的学习时间是短暂的。周桂昆在张大善人开的私熟中只上了两年学,家中实在困难,便供养不起。十六岁时,他只得掇学回家。因为这,张大善人还找其父母多次。父母说:“实在缴不起学费。”张大善人就说:“桂昆的学费,我免了。”周父说:“老先生,就是免了学费,我们也实在上不起了。家中的孩子渐渐长大,好几张嘴要吃喝,桂昆作为老大,他不帮着干农活,老先生你看下面还有谁个能干?”张大善人劝说无效,只是摇头:“这孩子可惜了,如果念书,将来是有出息的。” 第262页 周桂昆家的本庄有个青年叫张东奎,岁数和桂昆一般大,张东奎家是弟兄二人,东奎是老大。说起来张东奎和周桂昆这两个同龄人。曾在张大善人私熟里一起上过学,两个人一同上学、放学;一同结伴回家,很是要好。张东奎的父亲叫张苗贵,母亲姓汤,人称张汤氏。张汤氏人虽长得不太高,但做起事来却麻麻利利,不拖泥带水。张东奎兄弟两人加上父母一家四口人。弟弟年龄尚小。父母亲靠做豆腐为生。母亲半夜起床,推石磨,磨豆浆。磨好的豆浆一次一次装入干净的纱布口袋,使劲挤压,去掉残渣,把处理好的豆浆倒入大铁锅中,烧火,点卤,使豆浆中的豆腐凝结。捞出后,用纱布把凝结的豆腐包住,上面放上几十斤重的青石板,控水,花费好大一番功夫才能制成一包豆腐。一大早张东奎的父亲就挑着冒着热气的豆腐,走乡串户叫卖。张家做的豆腐从不掺假,水份少,豆腐也香,一块巴掌大的豆腐就是掉在地上,也摔不碎,因此前后左右各庄都爱吃他家做的豆腐,几个铜钱一斤。张父的豆腐好卖,一天能卖五六包。晚上收挑子回家,能从钱袋中抖落一小堆铜钱。张家卖豆腐挣些钱加上平日生活节俭,也购得五亩薄田。这五亩薄田当时种一季小麦,能收多少粮食呢?那时一无化服、磷肥、复合肥,二无农药杀虫,种地肥料除了人粪肥以外,还有就是家口养猪,猪圈里的猪屎肥,俗称猪骚泥。种地全靠这些肥料,加上人力的辛勤劳作:对田地深翻细耕,犁地耙地。当时只有地主等殷实之家,家中才有牛、有驴等一些种地的牲畜。一般人家哪来的牛驴?只有靠人力干农活。所以种地是一件极为辛苦的事。那时一般苏北农村如果一亩田一季能收二百来斤麦子,那是上好的一等肥田,而一般田里能收百把斤麦子就不错了。那些贫嵴的土地薄田还收不到百把斤一亩,所以说张家的五亩薄田头一年秋后播种,第二年夏初收割,家中置不起牛驴,只有一家人用人力干活。拼死拼活,一年也只能收六、七百斤小麦,扣去种子也就所剩无几了。小麦收后,乘着麦茬地还能点些黄豆、玉米之类的旱作物。凭这五亩薄田的收成加之做点豆腐生意,张家一家四口人生活尚勉强过得去。每到第二年春荒时节,穷人家中无粮食只得出门逃荒要饭。而张家靠着地里五亩薄田的收成,再加上一些杂粮,掺上些做豆腐剩下的豆渣,也能仅够渡过春荒。挨到麦收,不至于逃荒讨饭饿死他乡了。 在运东保安圩一带方圆十几里地,张姓属第一大姓,家族庞大。张东奎父亲这一支:东奎的父亲有五个近房堂兄弟,均住在不远处的后庄。这五个近房堂兄弟是由张东奎的二老爹——张父张苗贵的亲三叔所生。张父的这五个堂兄弟中老五年幼,其余兄弟四个当中除老大较为憨厚外,老二、老三、老四则生性顽烈,因家贫先后做上了贼人,尤其是老三和老四,短路(拦路抢劫)、抢劫、杀人、放火,无所不干,每人手中均有大小不等的人命案子。俗话说“做贼不富”。张家这五兄弟,每人从父辈手里分得几分薄田,根本养不了家,煳不了口;又怕出力受累,也不愿租地主家的地种。兄弟几个看近房张东奎的父亲平日卖豆腐挣点活钱、家中还有几亩田地里的收成,小日子过得比他们兄弟好些。堂兄弟几个看着眼红。这伙堂兄弟又认为张苗贵也就弟兄一人,无哥兄姐妹,又老实巴交不敢惹事,好欺负。就勾结起来,想霸占张苗贵的这五亩田地。这堂弟兄五人中以老二为首纠集老三,老四商议,弟兄三人一拍即合。为增加力量,三人又来老大家中找老大。老大正在那几分田里干活。三人找到地头,就把想霸占张苗贵家的那五亩田地之事跟老大说了一遍,要老大也参予。老大内心有些害怕,就说:“这事太亏心,将来要遭报应。我不干。”老二见老大不干,就说:“你不干也行,如果我们三人夺来这五亩田,就没有你的份。”老三、老四也随声附和。老大说:“你们干你们的,我不干涉就是了。倘若你们惹起了官司蹲了大牢,也与我无关。”老三、老四笑老大胆小:“你老大怎么和张苗贵一样三脚踹不出一个响屁来。就张苗贵那脓胞样,借给他三个胆,都不敢告我们。 弟兄三个撇下老大自己干。 最近一段时间,张苗贵的豆腐生意特别好:前后庄有几户人家接连办喜事,都要张苗贵磨几包好豆腐。张苗贵回来跟老婆说知。张汤氏平日都是下半夜起来干活,天亮时,几包豆腐已经做好,已把豆腐放在挑子两头的筐中。专等丈夫挑起挑子出门。这几日听丈夫说要多做几包豆腐给人家办喜事上用。她就忙活开了:头晚上上床之前,先用水浸泡好豆子,只睡几个时辰就要起身干活,推磨磨浆。鸡叫时分,头一锅豆腐已经做出来了。到东方出现鱼肚白,豆腐房中所有的活已基本忙完,连加做的几包豆腐也都做好了。张苗贵夜里起来,要帮张汤氏推磨豆浆,推完磨,要上床歇个把时辰。待起身后,张汤氏已把整包的豆腐放入挑子两头的筐中。张苗贵用粗土大布当毛巾,洗了把脸。他要多吃点早饭,因为早上挑着豆腐挑子出门,一直到豆腐卖完,才能够回家吃顿饭。张汤氏端来一大碗才出锅的热豆腐,豆腐上放些细盐、葱花和香菜叶,浇点黑酱油,又拿来几张用杂粮烙成的杂粮面煎饼放在丈夫面前。丈夫张苗贵虽然人瘦一点,可个头不矮,能吃。几张杂粮面煎饼,就着一大碗热豆腐,很快就下了肚,又喝了两碗热豆浆,吃得暖乎乎的。打着饱嗝,挑起妻子张汤氏早已拾掇好的豆腐挑子上了路,张汤氏直忙到丈夫出了门,才得闲料理家务:喊大儿子张东奎起床上学,又给得给东奎准备吃喝。伺候完东奎上学,床上的小儿子又醒了,还得给小儿子穿衣服起床。扫扫抓抓,忙里忙外。忙清家务活外,还要忙田里的农活;闲下来还要给一家人缝缝补补。张汤氏手也巧。丈夫,孩子,一家四口身上的衣服、脚上穿的鞋子,都是自己亲手缝制。穷人家穿不起绫罗绸缎,她从集市上买回几丈土机子织的粗大布,经她双手裁、剪、缝。大人小孩穿的衣着得体。破衣服当然也捨不得扔,把穿坏的地方重新缝上又能穿年把。即使衣服补丁摞补丁,针眼套针眼,实在不能再穿了,也捨不得扔掉。先把破衣服撕成一片一片,再打上半盆浆煳,把撕成片的破衣裳一层一层用浆煳沾在一块大木板上(俗称打靠子)。粘上个四、五层,在阳光下晒干后撕下来,一张张靠子就这样做好了。这靠子做什么用呢?张汤氏用手的拇指和食指张开成八字,放在丈夫和儿子的光脚上丈量尺寸。找张废纸,剪成鞋底样。再把那鞋底样放在靠子上照样子剪下多少块。用捻好棉线绳,或细麻线,穿上大针,准备纳鞋底。多少张剪成鞋底样的靠子摞在一起足有一两公分厚,大针再用力也穿不透。张汤氏就用针锥使劲地钻眼,有的针锥用得不锋利了,就顺手在头髮上当几下,再用劲往鞋底上钻眼。拴着长线的大针顺着钻过针锥眼,穿过鞋底。有时鞋底吸针,针锥钻好眼,大针也穿不过去,张汤氏就用套在手指上的顶针(类似戒指,表面有一个个凹槽)顶着大针后屁股,朝鞋底里顶。大针拉过来之后,再重复上面的动作,纳下面一针。又经过千针万线,这只千层底布鞋底才能完工,然后再纳下一只鞋底。 第263页 鞋底做好后,张汤氏又找来新的黑青布做鞋面,又经过一番穿针引线,一双新布鞋才能做好。 大儿子东奎要到学堂上学、见先生,当然要穿新一点的鞋;丈夫做生意,跑路多,鞋面穿得破一点没有多大关系,就补上一块补丁将就着穿。即便这样,丈夫一年也要穿坏好几双鞋。这家里家外,真够张汤氏忙活的。一年到头,一刻也不得闲着。但是有丈夫,有儿子,就是再苦再累,张汤氏也觉得日子有过头。 张苗贵今天生意不错,比往日多卖了几包豆腐。这几日邻庄人家有几户办喜事,都想买包把、几包豆腐给喜事上用,农家人办喜事,家帮亲邻帮忙的人多,这客人入席。家帮亲邻帮端菜的、送茶水的、洗涮盘盘碗碗的、烧火做饭的暂时忙得排不上坐席,肚子飢饿,这豆腐就派上用场了。从席上撤下汤汤水水的剩菜,倒入大锅中,再切上几大块豆腐放入锅中一起烧烩、与锅中的汤汤水水一起沸腾。帮忙的人一人盛一碗,再拿张煎饼,三个一摊,五个一伙,边吃边闲扯,倒也吃的津津有味,满口留香。 正文 第十七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7 本章字数:6220 邻庄办喜事的人家图个吉利,有时还多给张苗贵几个铜板。张苗贵心中高兴。下午的太阳依然老高地挂在天空。张苗贵挑子中的豆腐已经卖完,正挑着空空的挑子往家走。路两边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欢唱;一阵微风吹过,地上的野花朝他点头,原野的草香吸入他的鼻中,他感到特别的舒心和快意。他正心情舒畅行走在田间的土路上,这时头顶上飞过一只小鸟拉下一泡鸟屎正好掉在他的鼻尖上。张苗贵高兴的心情突然被打破。他左手掌控着挑担子的扁担,用右手把鼻尖上的鸟屎抹去。可再怎么抹总有一些臭味。他左顾右盼,发现前方路面有一汪清水塘。他三步二步奔到水塘边,放下挑子蹲在塘边,用双手捧起清水,把鼻尖上的残留的鸟屎洗净。他站起身来,一转身看见堂兄弟老二站在身后。老二酸里酸气地对他说:“苗贵啊,我看你这豆腐生意最近不错吧?”这是自己的堂兄弟,家里人,张苗贵也不隐瞒。就说:“不瞒二哥,最近三六九都是好日子,能每天多出几包豆腐。多卖几个铜钱。”两个人讲了几句。堂兄弟老二说:“苗贵啊,二哥最近手头有点紧,借点钱给二哥用用,二哥我有钱就还你。”张苗贵想:都是过日子的人家,难免有时缺长少短的。也就没有多问,何况又是自己的堂兄弟。就说:“二哥,借多少钱?”老二道:“你把今天身上做买卖钱都捣给我吧。就这恐还不够用。”张苗贵就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堂兄老二,这老二拿了钱说了句:“就这些?”说完也没道谢一声就转身离开。张苗贵也没有多想,挑着空担子回了家。老二借钱没有还,老三、老四也在半道上向不期而遇似的碰见张苗贵,变着法子向他借钱,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借的次数多了,张苗贵不给,堂兄弟几人就半真半假地动手翻他的口袋,由借而变成抢。时间一长,张汤氏见丈夫每天卖豆腐回来总是见不到钱而且闷闷不乐,脸色还不好看,就追问丈夫:“你最近遇到鬼了?魂都掉了,你光卖豆腐,挣的钱呢?”起先任凭老婆怎样追问,张苗贵就是不吱声。张汤氏生气了:“这日子没法过了,你这个闷葫芦,今天要是不说,我就带孩子逃荒要饭去。”说着就收拾衣服,打起了包袱。张苗贵见妻子真生气了,才说:“钱都被堂兄强借去了。”张汤氏就逼丈夫:“今天咱不出去卖豆腐了。你去给我讨钱。他们几个真是欺人欺到家了。”今天妻子张汤氏真没有做豆腐。张苗贵见无豆腐可卖,只得去找那几个堂兄要钱。可是几个堂兄弟好象有意躲着他。他到老二家,老二不在;到老三老四家,他们同样不在家。他好容易打听到,老二到别人家赌钱去了。他找到正在赌钱的老二,就向老二要钱:“二哥,家中要凑点钱买豆子,你看能不能把欠我的钱还我?”老二头也不回说:“我借过你的钱吗?你有什么证据?空口无凭诬赖好人,我还说你借过我的钱呢?”张苗贵听了这话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敝了好半天才说:“二哥,钱,你用就用了,怎么连一句人话都不说。”别看老二平常“苗贵长、苗贵短”地叫得蜜甜,这时却一脸凶气,对张苗贵说:“今天看在你是我堂兄弟的面子上,趁早走人,如果再不离开,影响我赌钱的兴致,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张苗贵是个从骨子里就怕事的人,见堂兄弟耍赖耍横又一副兇巴巴的样子,就满肚子怨气回到家中。张汤氏问:“钱要来了没有?”张苗贵垂头丧气的回答:“没要来。”张汤氏气不打一处来,对丈夫说:“你真是窝囊废,你要不来,我去要!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张汤氏照常又做起了豆腐,丈夫照常挑出去卖。隔了一段时间,张汤氏忙完了活,丈夫张苗贵挑着挑子又出门了。她打听到堂兄弟三个人聚在一起正在某人家赌博。大儿子张东奎上学堂读书去了,家中只有她和小儿子两个。他叫小儿子在家中看门,自己去找那三个堂兄弟要钱。张汤氏找到三人赌钱的那家,正好堵到那堂兄弟三人。张汤氏说:“我家小本生意,钱都借给你们了,我家还做不做生意?你们有钱赌博怎么无钱还我?”这兄弟三个只装做不理会。张汤氏急了,伸手拽住老四衣服:“老四,你们今天必须还钱,否则就不是人养的。”赌场冷场了,赌徒们都看着老四和张汤氏,这老四本身就是无赖之徒,见张汤氏拽其衣服,弄得自己下不来台,就抓住张汤氏的拽他的手臂,勐一用力,身材矮小的张汤氏面朝地摔倒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张汤氏返过气来,披头散髮拉着老四哭叫着:“我跟你们拼了。”老二、老三见张汤氏抓住老四撕打不放,就一齐上前,你一拳我一脚痛打张汤氏。张汤氏哪里经得住这几个壮汉的殴打,被生生dd在地上起不来。堂兄弟几人行兇后,扬长而去,还是几个赌博的人见张汤氏满嘴流血,倒地不起。找来一张小床把张汤氏抬送回家。 第264页 张汤氏在家中一躺就是个把月。此时,大儿子张东奎已经十六岁,虽然年龄不大但个头却不矮。母亲被人毒打。他放学回家看着躺在床上的母亲,从屋中摸起一把菜刀要去找几个堂叔拼命,被父亲死活拦住。父亲说:“你一个孩子能是他们几个的对手吗,咱忍了吧。”老伴暂时不时下地干活了,张苗贵一个人忙里忙外显得笨手笨脚。每天只能做个两包豆腐,比往常少做一半,卖完即早早回家,照顾妻子。张东奎人在学屋中,心却飞回了家。他已无心思上学,放学后即早早回家帮父亲打些下手,还帮着父亲照顾母亲。晚上有些空闲时间就找本庄好友同龄人周桂昆说说话。谈一谈家中的遭遇。 周桂昆已辍学一年,帮家中干些农活,闲时也喜欢和别人在一起聊天,闲谈之中内心由衷流露出对现实不满,说出话来明显和一般人不同。他时常对周围人说:“有朝一日,穷人能吃上饱饭,冷天能穿上暖和的衣服就好了。” “富人欺压穷人难道天生就应该吗?”周围的人有人讥笑他,这孩子大白天说梦话,咱人穷怪咱们的命不好,前世投错了胎,命该如此。周桂昆也不屑与这些人交谈。但周桂昆的这些话引起了经常来庄里走村串户的一个铜匠的注意,这个铜匠姓叶,人长得较黑,四十岁左右,挑着修理铜壶、铜盆之类的挑子和十里八村的人混个眼熟,人们都叫他叶黑子,真实姓名却无人知晓。其实这叶黑子是宿迁创党最早的人员之一。他以铜匠这行做掩护,一方面为党传递情报,一方面留心各地方的先进分子,以培养和发展秘密党员和组织。他已经注意和观察了周桂昆好长一段时间。这天他又来到周桂昆的庄子,有意走到桂昆家茅草房门口,口里喊着:“修铜壶、铜盆喽,修铜壶、铜盆喽!”光喊就是不走,周桂昆从房中出来,说:“这位老师傅,喊得人心慌意乱的。”叶黑子笑道:“是小兄弟你啊?”周桂昆奇怪:“你认得我吗?”叶黑子说:“我怎能不认得你?你经常说些不顺耳的话,名声早已在外。”周桂昆反驳道:“什么叫不顺耳,都不是明摆着的吗?难道现实不是这样吗?”叶黑子说:“光说说没有用,要用行动来改变这个现实才对呀。”周桂昆就觉得叶黑子的这句话令他耳目一新:“老师傅,你说说?怎样用行动才能改变这个现实?”叶黑子看看左右无人,就从挑子底下翻出几本书,递给周桂昆并叮嘱说:“这几本书中有答案,小兄弟要好好看看,不过这可都是**,被人发现要做牢的,一定要妥为保管。切记!切记!”说完挑起铜匠挑子,临走时又说:“过一段时间我还要过来,咱们再谈。”嘴上喊着:“修铜壶铜盆喽!”出村口向其它庄子去了。 周桂昆用疑惑的目光送走叶黑子后,把书拿回家,用油纸包好藏在床底下。白天干完活,晚上等家人都睡觉了,他才从床底下拿出书,把油灯挑亮,就凑在油灯根前慢慢地看。他仔细品味书中的内容。心扉也慢慢打开了。他读《红军长征故事》,才知道中国还有这样的部队,红军官兵英勇善战,不图名不利只为解放穷苦大众;tf人吃人的社会,建立民主、平等、自由的国家。他读《社会学》、《大众哲学》才明白**社会是人类社会歷史发展的必然。他整夜阅读,完全忘记了周围黑暗的世界,也忘记了白天的疲劳。有时整夜读下去天已经放亮了,他才吹灭油灯。过去乡村点灯用的油是家中的菜油。家人见家中的菜油日渐减少,菜里炒菜也没少多少油啊。周家父母怀疑,是不是倒在油灯里油夜里被老鼠偷喝了? 铜匠叶黑子经常到庄里和周桂昆秘密交谈,交流心得和体会。时机逐渐成熟后,周桂昆被发展成为zg预备党员,一年后转为正式党员。叶黑子报上级党组织批准。把周围各村发展起来的几个党员秘密组成一个党小组,由周桂昆任党小组长。 张东奎的母亲遭父亲同族堂兄毒打,上学心不在焉,经常往周桂昆那儿跑,诉说家中遭受的不幸,周桂昆很是同情。他一心想把张东奎发展入党,可看到张家目前的状况,张东奎能听进去自己所讲的道理吗?周桂昆只能浅浅地开导张东奎:“我们穷人遭受欺压,是因为我们不团结;没有认清社会的黑暗。……” 张东奎只能听得似懂非懂。他认为周桂昆比过去变化很大,许多话从他嘴中说出来,让人抓不着够不到,但细想起来却句句在理。 张东奎母亲身上的伤口稍微好些,可心上的伤口却好不起来,她每想起遭人毒打,心里就像盐淹了一般。这一日张苗贵的堂兄弟三人趁张苗贵出去卖豆腐,大儿子张东奎还没放学又来闹事。说是要来租张苗贵家的五亩地种。张汤氏气得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你们这些畜牲东西,我们家地就是撂荒,长青草、养长虫(宿迁人对蛇的称唿),你们也休想那地。你们都给我滚!”老二火上浇油地对老四说:“老四,这婆子骂我们是畜牲,你掂量看好听不好听?”老四伸出手把张汤氏指指戳戳的手抓住,握在手中用力地蜷,张汤氏的手指关节被蜷得卡卡地响。钻心般地疼痛,使张汤氏发出惨叫。庄上的邻居听见惨叫声纷纷赶来。他们怒目注视着兄弟三人,老四这才松手,老二恶里恶气地对众人说:“看什么看,都给我回去,用不着你们外人掺和。”随后对张汤氏说:“下次非得治死你这个婆子说。”领着两个弟兄拨开人群离开。众邻人把疼得哭喊的张汤氏扶回了屋,人们摇头嘆息。周桂昆也站在邻人里看到这一切,他握紧拳头,气得咬牙切齿。 第265页 下傍晚,丈夫张苗贵回来了,妻子又遭毒手,右手关节被蜷折了,张苗贵流下了眼泪:“孩子他妈,都怪我无能,保护不了你,看样,他们要把我们家拆散,要把你治死。你出去躲躲吧,我在大兴集东有一老表叫丁义厚,你到他家去躲一阵子。咱们现在就收拾收拾,我这就送你走。”张苗贵收拾些妻子的一些换身衣服。张汤氏左手握着火辣辣疼的右手,淌下眼泪说:“孩儿他大(爹),我这一走家中大事小事可都交给你了,我不想走啊。一家老小离了我可怎么办啊?”张苗贵心一狠:“走吧,与其在家被人欺死,不如在外寻条活路。”就要离开家的张汤氏搂住小儿子。母子俩抱头痛哭。母亲说:“二子啊,在家要听你大和你哥的话,好好活着,等长大了,给你妈报仇。”母子俩惜惜而别。 张东奎放晚学回家,见家中冷冷清清,只有小弟弟在家中哭泣。他问弟弟:“俺大、俺妈哪儿去了?”弟弟哭着说:“俺大送俺妈出去躲去了,路程太远,俺大今夜恐怕回不来了。”张东奎匆匆弄点饭给弟弟吃。自己出门来到周桂昆家。周桂昆一家也刚摸碗筷正要吃饭,周父就说:“东奎来了,吃饭没?来一块吃点吧。”桂昆一家都来拉张东奎。东奎坐在饭桌旁,刚端起碗,眼泪簇簇地流了下来。周父劝:“孩子,不要哭,吃饭要紧,别看他们今世做恶,来世註定要变成牛马,让人驱使。”东奎怎能吃下去饭?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流,泪珠滴在盛满稀饭的碗中。周桂昆小声地说:“东奎,先吃饭,饭后我有事跟你说。”张东奎勉强吃了碗稀饭就说:“我吃饱了。”周家也不好再强劝。饭后周桂昆把张东奎拉到自己的小屋中,对张东奎说:“我们得商量个办法,治治这些欺压人的狗东西。人我已联络好了,你也参加。”然后,他怕家中人听见,朝张东奎耳语了一番,周桂昆联络了附近党小组几个人,加上自己和张东奎准备伏击那弟兄三人。 这堂兄弟三人有个毛病,就是坐贼时抢人家点钱财或做无赖讹诈别人一些钱,总要到赌场去赌一把,反正三人没有老婆孩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输光了再去抢,再去敲诈。堂兄弟三人所住的后庄庄东头有一家赌窝,这三人往往在那赌窝聚众赌博。这三个兄弟玩到后半夜才散场。三兄弟结伴边走边议论刚才赌博之事,冷不防从旁边窜出好几个蒙面人,各持扁担棍棒,两个蒙面人对付他们兄弟一人,披头盖脸朝三兄弟一顿勐打。这三个兄弟被打得嗷嗷乱叫,张东奎越打越激动,把周桂昆事先告诉他不许出声的话也抛在脑后,边打边说:“打死你这些***,给俺娘报仇。”三个兄弟被打得惨叫,高喊:“救命啊,打人啦……”喊声惊动了本庄的邻居,纷纷穿衣赶来。周桂昆怕来人暴露,学一声狗叫“汪汪”,蒙面人正打得过瘾,听到周桂昆信号方才撤离。邻人赶来见是这三兄弟被打,都悔不该来,纷纷离去。有人小声说:“早知道是这三兄弟挨打,我们也不赶来了。这三兄弟让人家打死才好。” 三兄弟疼得疵牙裂嘴,跌跌撞撞爬将起来,老四说:“刚才打我们的蒙面人有一个听声音像是张苗贵的大儿子。”三兄弟中老二发狠道:“明天就去弄死这个小孬种。”第二天中午,三兄弟来到前庄张苗贵家,一人手中拿一把草叉,堵在张苗贵家的门口。张苗贵正要出门卖豆腐。被三兄弟堵住。老二说:“张苗贵,你那孬种大儿了呢?昨晚他带人要打死我们兄弟三个,可惜我们命不该绝,今天把你儿子交出来。他要不了我们哥三的命,我们就要他小孬种的命。”张苗贵头脑一涨,跪下来向堂兄弟们求饶:“我们可都是堂兄弟啊,看在我的面子上,就饶过你们大侄子这一次吧,我给你们磕头了。”老四说:“张苗贵,别装那熊样,好汉做事好汉当。”兄弟三人闯进屋,里外看了个遍,却实没找着张东奎,老二对老三、老四说:“看样那个小孬种肯定上学去了,我们在路上等他。把他弄死。”兄弟三人离开,朝张大善人开的私熟学堂黄泥圩赶去。兄弟三人刚离开,张苗贵急忙叫小儿子照看家和豆腐挑子,一路急跑抄小路到黄泥圩,到私熟里拉起儿子东奎就跑,跑到野外无人处,对张东奎说:“儿啊,他们兄弟三人要你的命来了,你也逃命去吧,逃得越远越好,快走!”他把身上的所有零用钱都捣出来交给儿子,含着泪说:“从今以后不要回来了。”张东奎眼中噙着泪,顺着沟底跑向树林。父亲看着儿子消失了,才又急沖沖赶回家中。那兄弟三人赶到黄泥圩私熟外等候张东奎,学生都放学了仍不见张东奎人影。三人冲进私熟问张三善人:“张东奎呢?”张大善人一向痛恨这些恶人,冷冷地说:“东奎今天没来上学。”这张大善人也是当地名士,兄弟三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得罪他,也就没再追问。三人离开黄泥圩,又赶回张苗贵家。张苗贵恐今天还要出事,他要就没有再出门做生意,搬来小板凳坐在院中,心里想:这要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了。正想间,兄弟三人又赶到,老二问:“张苗贵,你那孬种大儿子到哪里去了?”张苗贵不答理。兄弟三人屋里屋外搜了个遍,还是找不着人。老二对张苗贵说:“张苗贵,你听着,这事不能算完,你得赔偿我们挨打的损失。”张苗贵有气无力地说:“你们说什么就算什么,我照赔钱就是了。”三人临走之前,老四看着张苗贵啼哭的小儿子,顺起草叉柄朝其小儿子左腿勐砸下去,小儿子疼得抱腿满地打滚。兄弟三人发完淫威,扬长而去。张苗贵抱着小儿子,爷儿俩又是抱头痛哭。此后张苗贵被逼,把家中值钱的东西都卖了,赔兄弟三人的钱。兄弟三人还嫌不足,逼着张苗贵把那五亩田地折成钱赔给这兄弟三人。堂兄弟三人如愿以偿霸占了张苗贵家的五亩田产。张苗贵家却被这恶霸堂兄弟三人弄得妻离子散家破人。小儿子因无钱治腿,最后左腿竟瘸了,直到十六七岁时病死,还是一瘸一拐的。这是后话。 第266页 正文 第十七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7 本章字数:3802 张东奎躲入林中并没走远,深夜里跑到周桂昆家对周桂昆说:“桂昆,我这齣去也不知逃到何处?我俩今后恐无再见面之日了。”周桂昆安慰他:“老天饿不死瞎家雀,穷人总有翻身的那一天,我给你介绍一个去处。”张东奎说:“那真是求之不得。”周桂昆介绍道:“大兴集兵马庄活动着一支**领导的秘密游击队,你去参加队伍吧,虽说吃苦,但能磨练人。”张东奎说:“现在就得走,天亮恐有人使坏,我走不脱。”周桂昆问他:“你也不回家看看?”张东奎嘆气说:“不看也罢,免也伤心。”周桂昆趁家中人不备,悄悄领着张东奎出了庄子,赶到大兴集东兵马庄**游击队的秘密营地,把张东奎交给了游击队,自己又趁黑回到家中。张东奎初到游击队遇到一个熟人也姓张,叫张茂昌,是张东奎家的邻庄人,其家被地主欺压,张茂昌打伤了地主家的儿子,走投无路后经地下党介绍,秘密加入游击队。两个熟人在一起战斗生活成了好朋友。张东奎所在的游击队名称叫“运东农民自卫队”。是当时运东地下县委掌握的一支秘密武装,有三十多人,负责除奸除霸,打击地方反动势力等任务。活动在运东及泗阳、沭阳交界的广大地区。运东的地主武装和gmd地方武装多次清缴,游击队多次险象环生,却顽强地生存下来了。游击队的生活相当艰苦,缺少武器。张东奎来时只分到一支梭镖,算作武器。游击队几乎每天都在野外活动,不敢进庄,缺衣少食。夏天忍受蚊虫叮咬,冬天缺少棉衣棉鞋。冬天部队站岗放哨,一件棉袍几个人轮换穿。站岗放哨的游击队战士冻得直跺脚,只能坚持个把时辰,就得轮流换岗。两年后抗日战争爆发了,山东八路军黄克诚部南下支援新四军,张东奎所在的运东农民自卫队奉命编入该部,张东奎也被编进七旅十九团三营四连二排当战士,张东奎从此和战友张茂昌分手,以后再未谋面。张东奎后来听说,解放战争后期,张茂昌随解放大军南下,一直随部队打到云南国界线上,后转业分配到云南省公安厅工作,以后此人又可能调到安徽省公安厅,张东奎也只是听说而已,一直未曾谋面。张东奎随新四军七旅转战豫、皖、苏等广大地区,因作战勇敢被提升为副连长。在一次秋后对日寇作战中,张东奎所在的连奉命派出尖兵排为大部队开道,副连长张东奎亲自带领尖兵排的尖兵。他率三名战士行军在部队的最前面。他们几个尖兵穿着草鞋行进在田梗上。秋后的豫东农村玉米刚刚成熟,有的玉米田里玉米秸杆已被收割,成大捆的玉米秸杆被堆放在田间地头,田野里露出一根根被削尖的玉米茬子。在尖兵行进的前方,还有望不到边的玉米杆子,没有被割倒。天空下着濛濛细雨,周围雾气瀰漫。前面大块玉米田里,立在田野里密密的玉米杆子像是一堵堵高墙,望不透。张东奎带领几个尖兵穿草鞋一步一滑地在田梗上艰难前行,待行至前方玉米地二十来米处,突然从大片的玉米地里冒出一大批鬼子,朝这几个尖兵射击。张东奎和这几个尖兵,互相掩护边打边后退,不顾走什么田梗上了,就在满是玉米茬的田地里后撤,尖兵的草鞋跑掉了,也顾不上拣起,玉米茬子戳在脚板上,也不觉得疼痛。尖兵们在后边撤,鬼子在前前撵。这几个尖兵,好不容易才接到后面的大部队,部队随机展开反击,打跑了鬼子,要这几个尖兵的脚都被玉米茬子扎烂了,副连长张东奎也不例外,两只脚上无一块好肉不说,左臂还负了伤,战斗期间也没觉着,全然不顾,事后才觉得钻心地疼。无法走路不说,左胳脯也抬不起来了。领导批准,张东奎和这几个尖兵到设在洪泽湖里师部医院疗伤。 几年的行军打仗,张东奎无暇去想家中之事。住院期间,耳边听不见枪炮声,他却想起家来了。他在洪泽湖中的师部医院里给老家乡zg运东县委写了一封信,要求县委严办本家堂叔老二、老三、老四这几个作恶乡里、欺男霸女的贼人,并请县委回一封信,把自己家中的情况告诉他。县委马林书记接到工作在主力部队张东奎的来信后对张英华说:“这老二、老三、老四号称庄里三虎,横行乡里,早该严惩。你看主力部队上的张东奎同志来信了。”张英华说:“张东奎同志家里的事,我早就听说了。就是这老二、老三、老四把张东奎同志的母亲逼走,霸占其家中田地,打伤了张东奎同志的二弟,他的二弟至今还是一瘸一拐的生活,已经不能恢復了,虽然上学,但行走极为不便,这都是三只虎作的罪恶。”马林书记又问:“东奎同志家里情况现在如何?”张英华回答:“现父子俩已被三只虎所逼,原来的地方住不下去了,迁到大南庄住了。还听说东奎同志的父亲在大南庄庄头盖两间茅草棚子,张父仍然做点豆腐走村串户叫卖,父子俩的生活相当困苦。” 马林书记沉思了片刻,深深地说:“我们地方上有责任照顾关心抗日军属的生活,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误。”他对张英华说:“这样吧,你去处理三只虎的事,我要亲自去看望一下张东奎同志的老父亲。”张英华接受任务,亲自带着一个班的战士到了后庄,首先发现三只虎中老二。张英华来到老二面前:“老二爷(按照姓张的辈份,张英华晚一辈故此称唿),三爷、四爷呢?”老二说:“是烧包大侄啊,老三、老四不在家。”张英华又问:“你先前做贼的那些恶事我都知道了,你现在痛改前非跟我干怎么样?”老二的腿有些发软:“烧包大侄子,我都近五十的人了,该在家享点清福了,哪能跟你去行军跑路?”张英华道:“不跟我干是吧?”他从警卫员周桂林后背上抽出一把大砍刀,用手拭着刀锋:“我这把大砍刀好久没闻到血腥味了,今天就拿你试试。”他命令战士:“把他捆起来。”几个战士上前把老二捆住。老二已经吓瘫在地,战士们把他拎了起来。张英华把老二带至庄南边一处乱树林中,老二一边被拖走,一边高喊:“烧包大侄饶我一条狗命吧。”张英华只是不理。在乱树林中,警卫员周桂林喝道:“跪下!”老二腿早就软了,听这一声喝斥“扑通”跪倒。周桂林举起那把大砍刀,只见刀光一闪,老二人头落地。杀完老二,张英华又带人在庄中挨家挨户搜查老三、老四,没有搜到。张英华只得带人撤走。这老三、老四听说二哥被杀,吓得躲了起来。张英华晚上又来后庄,还是没有找到老三、老四二人,又撤回。一连几个晚上,张英华带人都没有逮到兄弟二人。这兄弟二人在外头躲藏未敢回家,躲藏了几天几夜,老四受不了了,对老三说:“三哥,这躲来躲去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回家,该死那怪命短。”老三害怕:“老四,那张烧包杀人不眨眼,要不你先回家去一趟,探点风声,如果无事,我再回去。”老四说:“那我就回家一趟。”老四趁黑摸回家中,到家即被埋伏的战士们活捉,第二天也被战士们处决在庄南的乱树林中。老三在野外等了一夜,浑身都被露水打湿了,冻得上下牙直打架。一大早看到庄中出来一群人,绑着老四上刑场。他吓得头也不回,往南逃窜。一直跑到洪泽湖边隐姓埋名,靠给渔船上抬鱼为生。几年之后,直到日本鬼子投降,解放战争前期,gmd孙良诚部占领宿城,接着gmd整编十一师、整编六十九师先后来到宿迁。进驻两淮的gmd军整编七十四师也向苏北压来,新四军主力北撤山东。在南湖底抬鱼为生的老三才敢回家。暗地里为gmd当地还乡团做事,娶了妻子,生一女儿。解放初期,阵压**时,经群众检举老三主动交待自己过去曾亲手杀害十四条人命,后被政府镇压。 第267页 这边马林书记找到张东奎的老父亲和东奎同志的二弟。老父亲经过这么多的磨难,已经微微驼背。张东奎的二弟一瘸一拐,帮着父亲做些家务。父子俩在两间简陋的茅草棚中生活。马林书记上前握着老人家的手说:“大爷,我代表县委,看望你老来了。”老父面无表情,机械地摇晃着手。马林书记对他说:“大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大儿子张东奎同志还活着,在我们**部队工作,还当上了副连长。”听到大儿子还没有死,老父眼里湿润了:“东奎没有外死外葬,还活着。”二儿子听马书记说话,扔下手中的活高兴地说:“大哥没死,我们要有出头之日了。”马林书记说:“是啊,只要我们都活着,我们穷人才有希望啊。”二儿子找来凳子让马书记和老父坐下。马林拉着老父的手说:“大爷,另外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逼得你家破人亡的你那几个堂兄弟,已被我们镇压了。”张东奎的父亲眼泪掉了下来,嘴里哆嗦着,半天才说:“老天哪,你睁开眼看看吧,恶人遭到报应了。” 马林书记回来后,他找来当地区里的同志说:“你发动地方上的同志们,把张东奎同志的房子加固一下,他家的两间茅草棚,雨天不挡雨冬天不挡寒,另外东奎同志的二弟被恶霸贼人打成了残废,干不了重活,你们把他安排在区里干些管帐的工作。”在县委的关怀下,张东奎的家翻盖成了三间泥墙草顶的土屋,总算能遮风避雨了。张父就去把在外躲避多年的老伴接了回来;二儿子又被安排到区上工作,一家人重新过上了团聚的生活。马林书记这才给张东奎回了一封长信,详细说明了家中一些情况,并在信中勉励张东奎在主力部队安心工作,英勇杀敌。这时张东奎经过数月治疗后已经康復出院,并回到原来的老部队,由于作战部队转战频繁,张东奎接到家乡县委的信已经是半年之后了。 接着再说周桂昆。周桂昆那晚连夜送走好友张东奎,又在天亮前悄然返回家中,摸回屋睡倒在床。家人和邻居全然不知。第二天,周桂昆照常做事。不久周桂昆听从组织安排,调到别处工作,从事党的地下活动,抗日战争爆发后,任运西某区区指导员,后宿北邵店区形势恶化,运东县委考虑到周桂昆工作经验丰富,且又是党内年轻的老同志,县委把他从运西调到县北,任邵店区指导员。县北宿新公路沿线,日伪据点密布、贼人特务活动猖獗。 正文 第十八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7 本章字数:5354 (引子)我方便衣侦察人员不时回来报告:从宿迁城和新安镇出来的敌人正逐步向邵店一带赶过来。独立团团长张英华心中焦急无比,如果两路敌人进入到邵店一带,歼灭叛徒蔡小烧部将变得及其困难,或者无法将其歼灭。这将给宿北我方今后的活动带来无穷的祸患。 邵店区委随区小队行动。敌人力图消灭挤入敌这块模范治安区的**力量,不断追剿。区委一天要转移数个地方,有时区委一班人前脚刚走,后脚敌人又追到了。敌人始终消灭不了**邵店区委及其区小队。区委领导区小队也绝不让敌人安闲,别看白天敌人猖狂,到了夜晚就成了区小队的天下。周桂昆带领区小队夜里朝敌人据点打冷枪,摸敌人的岗哨,据点内敌人机枪步枪乱射一气,敌人停止射击,游击队的冷枪又打了进来。敌人又得射击壮胆,闹得敌人整夜睡不着觉。等敌人发觉上当,放松神经,索兴不打枪了,任你游击队怎么放冷枪吧。待敌人第二天醒来,抗日传单已经贴到敌人的据点里。周桂昆又找来个别伪军家属,朝据点里的伪军喊话,劝他们改邪归正,不要自寻绝路。搞得汉奸伪军人心惶惶,个别良心未泯的伪军经区委的宣传,便以探家为名主动找到区里表示作区委的内应。 敌人见搞不挎邵店共党,便派特务来拉拢区里的不坚定分子,想从内部搞垮区委区小队。区小队队长蔡小烧能打仗,但他喜好喝酒,区里每转移到一个地方,他都要悄悄吩咐手下比较听他使唤的战士,想办法从地主家搞点酒来。当然,蔡小烧喝点酒也不算什么缺点,但有时蔡小烧高兴了,自己就能把自己喝醉,极大的影响了区里的行动,尤其是在这险恶复杂的环境里,喝醉酒将给区里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有一次,区小队得到情报伏击敌人,打了一个小胜仗,打死了几名伪军,缴了几条枪,蔡小烧认为这是自己的功劳,便叫手下,从一户地主家搞来一瓶洋河酒,又让人炒了两盘熟菜,自己一瓶酒喝了下去,喝完唿唿大睡。区里让人找他开会,他也无法参加,碰巧敌人来袭,枪声激烈,敌人从四面八方要包围庄子,区里决定趁敌人合围之前,从敌人包围圈的空隙中突出庄子转移。区里的同志急忙来喊蔡小烧,蔡小烧哼哼两声,又歪头大睡。同志们急得淌下了汗。周桂昆只得把喝得烂醉的蔡小烧隐藏在事先捣好洞的大草堆中,并派一个战士趴在他一起,然后用草把洞口填上。区里所有的同志们都脱离敌人安全撤出了庄子。合围的敌人没有捉住一个同志,就放火烧庄子。有个敌人顺手在那藏人的那个大草堆上面扔了一个火把,干草堆遇火唿拉拉地烧了起来。敌人前脚刚撤出庄子,乡亲们便冒着生命危险,救火的救火,救人的救人,把蔡小烧和掩护他的那名同志从火堆里给救了出来,留下来的那个同志,为掩护蔡小烧把他压在自己身底下,结果那位同志被烧伤了,蔡小烧这才醒酒,捣出枪,四处问老乡:“敌人在哪?我们的人在哪?”引得乡亲们一阵嘲笑。为此,蔡小烧没少挨区委书记鲍宏其和指导员周桂昆的批评,蔡小烧当面点头表示坚决戒酒,可是只能撑几天,又偷偷喝上了。区委书记鲍宏其和周桂昆研究:如果区小队长再这样下去,可能会给区里带来灭顶之灾。经区上领导批评劝说无效后,周桂昆经区里同意,向运东县委打了报告,请求撤换蔡小烧。 第268页 蔡小烧听得区里要撤换他,他又独自喝起闷酒来,借着酒兴,他的思想发生转变: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们**不留我,我就去投靠日本人。打定主意,他叫来贴身手下:“你出去把门关好,在门外给我站岗,任何人来也不许开门,有人要问,你就说我喝醉睡觉了。”他见手下关好门出去了,便把门紧紧插上,从后墙上的窗口钻了出去。逃到日伪的邵店据点,到据点外吊桥旁,站岗的伪军发现了他,拉开枪拴喝问:“什么人?”蔡小烧说:“我叫蔡小烧,是zg邵店区区小队队长。”站岗的伪军一听,连忙叫另一个伪军跑入据点报告。据点里的鬼子听说上门来见的是蔡小烧,连忙命令伪军放下吊桥让蔡小烧进来。蔡小烧见到鬼子说:“我是真心来投,现在不讲什么条件,事情紧急,我还得从速赶回,回晚了恐怕会引起怀疑。如果你们相信我就放我回去,你们派人跟我接头,暗号是两声猫叫。”接着蔡小烧把区队的驻地透露给鬼子伪军,并承诺如果太军相信他,他可以把区小队整个人马都拉过来投靠。鬼子将信将疑,最后还是相信了蔡小烧的话,放蔡小烧回去。蔡小烧离开邵店据点,沿原路返回,从后墙的窗户又钻回屋中,装睡。发生这一切,也只是在两三个小时之内的事。有位同志来找他,贴身守卫不让进,两人争执几句,恰被回到屋中的蔡小烧听到,他起身开门,装作才睁开惺忪的眼,问:“什么事?”这才开门工作。 据点里的鬼子放走了蔡小烧,马上打电话给城里报告金井中佐,金井命令情报队张苗田赶到邵店,准备和蔡小烧接触。张苗田在鬼子几辆摩托车的护送下来到邵店据点。 晚上,蔡小烧还象平常一样布置任务,回来后躺在床,却翻过来转过去的睡不着觉。半夜里,听见屋后窗户底下有两声猫叫。他大声咳嗽了一声,起身下床,披上外衣,打开屋门。门外的贴身手下问:“队长,你有什么事?”蔡小烧说:“我要到屋后解手(大便)。”他绕道屋后见几条黑影正贴在后墙等候。蔡小烧把几人拉到远离房屋的无人之地,黑影中有人自我介绍:“我是张苗田,是皇军特高课宪兵队情报队队长。城内太君金井中佐特命我前来与蔡队长接洽。蔡小烧与特务们低声密语,双方讨价还价之后几个特务消失在黑夜里。蔡小烧又回到驻地,贴身手下问:“蔡队长,你出去解手怎么这么久,遇到什么事了吗?”蔡小烧敷衍道:“这几天火大,老拉不下屎,多蹲了一会儿。”邵店区区长鲍宏其与周桂昆这对搭档一般情况下都住在一个屋子。区小区长蔡小烧率领区队就住在他俩附近,大家都挨得较近,有什么紧急情况大家很快能互相知道。这一晚,是农历下半月,半夜后,月牙儿才高高挂在夜空。区里和区小队上半夜又转移到另一个庄子,蔡小烧亲自把鲍宏其区长和周桂昆指导员安排在庄内一小地主家中住下。这一小地主家有前屋、客屋。客屋两边各有厢房,是典型的四合头房屋布局。后半夜邵店区委和去小队转移到该庄子时,这户小地主家已经入睡,被蔡小烧扣门叫醒。外面天气太冷了,不好宿营,同志们必须在住户屋内借宿。小地主家的男主人披衣开门,区长鲍宏其上前客气地说:“打扰了老乡,我们几个同志要在你家借宿。”男主人见门外站着许多人,身上都带着傢伙,也不敢多问,说:“进来吧,你们随便住。”周桂昆对这地主家男主人说:“东家,你进去睡吧,天太冷,别冻着。你放心,我们保证临走时把你家院子里外打扫干净。”男主人回主屋睡觉去了。蔡小烧对鲍宏其与周桂昆说:“区长、指导员,你们都睡在西厢房吧,挤一挤还暖和。东厢房几间是厨房,烟燻火燎的,你们不好住。”周桂昆说:“前屋好像有张床,我睡前屋吧。”蔡小烧不好再坚持己见。哪曾想,指导员周桂昆这一临时决定倒救了自己一条性命。周桂昆鞋也没脱,就和衣睡在前屋床上,把被子蒙住头盖住脸,包在身上。区长鲍宏其被蔡小烧安排睡在西厢房一张床上,也未曾脱衣,只是把鞋脱了。他穿的这双鞋是缴获鬼子的翻毛牛皮鞋,费了好半天的劲才把那双鞋子脱下,才躺入被窝中睡觉。蔡小烧把这区上两位领导安排好后,随手关上了前屋的门。他又对门口的一个站岗的战士说:“天这么冷,你也回屋睡觉去吧。已经是下半夜,估计不会出现什么情况,况且我在村外放了岗哨。”站岗的同志见队长这么发话,就开门回到屋里,随手把门带上。站岗的同志本想跟周桂昆同床睡,无奈周桂昆的床小不好挤,他就摸到鲍宏其的床上同鲍宏其挤睡在一起。周桂昆还没有入睡,他先是头朝里睡,蔡小烧还说他一句:“指导员蒙头盖脸地能睡好觉吗?”说完,蔡小烧转身离开。周桂昆没有吱声,躺下几分钟,他觉得这样睡不便于听门外的动静,又头朝外睡。由于穿单鞋脚凉,他就把双脚用被子裹了起来。 同志们都休息了,蔡小烧心中有鬼,并没有睡。他一个人走出庄子,说是去查哨。村口的哨兵见走过来一个人,端枪喝问:“哪一个?”蔡小烧说:“是我!”哨兵见来人走近,才看清:“是蔡队长啊。”蔡小烧说:“你回去吧,今晚我来站岗。”放哨的战士见蔡小烧亲自来站岗,一个立正:“是!”收枪便跑步回去了。蔡小烧等了一会,突然身后有人拍他的肩膀,他转过头,见是约好了的张苗田和几个持枪的特务,张苗田说:“蔡队长,我们的人都上来了?”蔡小烧说:“那开始行动。”敌人先把区小人包围起来。蔡小烧领着敌人,冲进区小队战士睡觉的的院子。敌人踹开几个屋门,十几只手电筒的光柱把各屋躺在草地上的战士们照的一览无余。敌人喝道:“都不许动。”战士们都把枪搂在怀中睡觉。手电筒的亮光下,敌人的枪对着他们,他们无时间反抗。蔡小烧提着枪走到战士们睡觉的房屋里:“弟兄们,我带你们投靠皇军,你们只要跟着我蔡小烧,我决不亏待大家。有谁敢违抗,格杀勿论!”有一间屋里的一个班长想摸枪还击,上来一个敌人,用刺刀把这个班长戳死,其余战士们不吭声了。蔡小烧领着敌人解决了区小队,又领着张苗田等众特务去解决区长鲍宏其及指导员周桂昆。蔡小烧推开前屋门。残月下,见周桂昆蒙头大睡,蔡小烧举枪朝周桂昆的头部、床中间各打一枪。由于周桂昆已调头朝南睡,蔡小烧打的第一枪打在周桂昆的两脚之间,第二枪正好打在周桂昆的大腿根部。周桂林知道是敌人,尽管疼痛,他咬着牙,未敢出声。蔡小烧认为周桂昆躺着不动,已被打死。就领着众特务往区长鲍宏其屋里来。听到前屋响起枪声,区长鲍宏其与那位站岗的战士已被惊醒。战士抬腿跑下床大喊:“敌人来了!”拉开枪拴举枪向外射击,外边敌人也踹开门乱枪朝屋里打来。那位战士在生死关头爬上房梁,用力把屋顶捣开一个小洞,这户地主家的屋顶是小瓦上的顶。战士用力捣碎几块瓦片,顺着洞口,用尽全身力气往外爬。这个战士也不知哪来这么大的气力,他爬上捣开的洞口,跃上屋顶得以突围。这区长鲍宏其正费力的往脚上套那双翻毛牛皮鞋,慌乱之中怎么也套不进脚。敌人沖了进来,乱枪把鲍宏其打死在床上。敌人掠走鲍宏其的手枪,翻走周桂昆的枪,退了出去。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低,周桂昆估计敌人已经走远,这才敢哼出声来。他摸了摸大腿根部,下身湿漉漉的,手上都是血。他爬下床,朝院子里爬去。住在后面正堂屋里的地主家人听见院中的嘈杂声和枪声,未敢出来。等枪声和人声停息,又听见院里有人喊“哎哟!哎哟!”的痛苦叫喊声,才打开门。只见周桂昆已经爬到院子中间,身后被拖出一道血迹。地主家男主人连忙上前扶起,并高声叫老伴撕来一块白大布,把周桂昆的伤口死死缠住。刚才突围的那个战士也赶过来,帮着地主家人把周桂昆仍扶回前屋床上。 第269页 蔡小烧裹挟着区小队当夜就投靠了日伪邵店据点。 第二天天亮,附近地下党人又把周桂昆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又赶紧派人到过运东保安圩县委报告。马林书记和县委一班人闻听后大惊。马林书记对张英华说:“张团长,我们邵店区叫敌人连窝端了。事关重大,你要带队前往邵店区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并代表县委稳定人心、处理善后,对反动分子要坚决镇压。”张英华带领县独立团装备较好的一营,当即秘密赶到邵店区。到了邵店区,张英华首先派人把受到重伤的周桂昆送回运东。张英华的警卫员周桂林见自己的大哥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他扑倒在大哥的身上大哭,被周围的人扶起。受伤的大哥被抬走了,他送了一程又一程,反覆地央求同志们,轻一点,慢一点,路上平稳些,别颠坏了大哥。 张英华命令把牺牲了的邵店区区长鲍宏其同志就地安葬。 几天内从日伪邵店据点内陆续跑回来七八个被蔡小烧裹挟进据点的战士。张英华表扬了这些战士:“你们是革命的好同志,你们能跑回来,不给敌人干事,就充分说明我们党还在,我们永远不会垮。遇到挫折不算什么,我们将坚决革命到底。” 蔡小烧的叛变投敌。日寇、汉奸弹冠相庆。宿城金井中佐任命蔡小烧为邵店据点伪军中队长,邵店所有伪军均归其指挥。蔡小烧受到金井中佐的赏识,扬言要一举消灭邵店区所有**人。张英华从邵店据点的内线送出来的情报分析,敌人近期不会有太大的动作。他从容地恢復邵店区政权,密切注意敌人的一举一动。这时从运东县委转来一份情报,是城里的地下党同志递出来的。从情报上得知,邵店北司吾山区五花顶莲花寺是敌人在宿北一个重要的情报联络点。 宿城日军情报队队长张苗田到宿北一般都上五花顶莲花寺。他在城里呆腻了,有时因处理事情让金井中佐看着不满意,金井中佐会像对待一条狗一样教训他。他张苗田必竟不是日本人,金井中佐教训他,他也就认了,可宪兵队的一般鬼子下级军官也时常教训他。可他想尽办法巴结讨好日本人,但那帮日本人对他还是满意。给日本人当儿子,总也当不出个好来。遇到鬼子训斥,心中窝囊,他就会领着几个特务,跑到宿北司吾山中的莲花寺散心,玩上几天。苏北的司吾山风景优美。莲花寺坐落在山峦之巅,环境清幽。早听晨钟,晚听暮鼓,还有和尚一片唱经之声、和尚用手敲击木鱼的清脆声。目睹此情此景,使人忘却凡间烦事。重要的事莲花寺是他张苗田苦心发展的一个窝点。来此寺的土匪特务、就是莲花寺的主持波浪和尚哪一个对他张苗田不是敬若上宾?在宿迁城里日本人是爷,到莲花寺老子就是爷。 正文 第十八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8 本章字数:6851 **邵店区被敌人彻底破坏,张苗田觉得这是他一人的功劳,不免心生得意。就来到城里河清巷中有名的妓院“醉月楼”。如今的张苗田,可不是过去的他了,是堂堂的日军宪兵队情报队长,在别人看来是日本人眼中的红人。宿迁城里人谁不畏他三分?张苗田跨进“醉月楼”院子。老鸨出来笑脸相迎:“张队长,又有些时候没有来了,我楼上的女儿们都想死你了。”老鸨说完朝楼上高叫:“姑娘们,贵宾情报队张队长驾到,下来接客呀。”“醉月楼”上打闹嬉戏的妓女们,一个个抹着猩红的嘴唇,妖里妖气,一窝哄地从楼梯上挤下来,围住张苗田。这个叫:“张爷”、那个叫:“队长”。分外亲热。张苗田今儿个高兴,从兜中掏出一个装满大洋的小布袋。他把小布袋打开往桌子上倾到。老鸨眼见下雨般落到桌面上一堆白花花的钢洋,喜不胜收。她一手捏着衣角作兜,一手往兜里拨拉着满桌的钢洋。张苗田左手拽一个妓女、右手搂一个妓女。其余的妓女见状不高兴,甩手不理张苗田,充满嫉妒。被张苗田搂抱的那两个妓女极尽挑逗之能事。张苗田兴奋地领着这两个妓女上了楼。两个妓女和张苗田在屋内乱成一团。直到第二天八、九点钟,张苗田才回到情报队,日军宪兵队长来到张苗田屋内,又教训他:“张队长,你怎么现在才来,金井中佐四处找你。”张苗田和“醉月楼”的两个妓女闹了一夜,提不起精神,听说金井中佐叫他,心里想:“准是太君见我一举消灭共党邵店区委有功,要重赏我呢?”他来了精神,对宪兵队长说:“报告太君,我立刻去见金井中佐。”他赶到金井那里见了金井,立正报告:“金井太君,情报队长张苗田来听太君训斥。”他一心想着金井中佐给他行赏,没料到金井对他一顿噼头盖脸:“张队长,你不是说我们模范治安区邵店一带**全部被消灭了吗?据情报怎么还有zg武装及人员在活动?邵店据点来报告说:昨天正午时,皇军刚出据点就被共党武装人员打死二人,打伤数人。这怎么解释?”张苗田当头被金井泼了一盆冷水,忙对金井说:“报告太君,我这就去查。”张苗田从金井那里退出来。这日本人真***翻脸不认人,你有功劳他不提,死伤几个人却把气撒到我头上了,真***倒霉。他刚到情报队就召集十几个特务,骑上自行车,出了北圩门。下午到了邵店据点,张苗田和蔡小烧打了招唿,就问窝在据点里的仇发家和鬼子兵昨天发生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仇发家说:“老弟,别提了,昨天中午几个个太君想出据点到东头邵店街上找点乐子,结果在邵店街拦住人家黄花闺女想**,被共党便衣武装用枪打死、打伤。太君的枪和子弹都被人家给抢掠走了,等我们听到枪声追出来,人家早跑得无影无踪了。”张苗田道:“这肯定是**地下武装干的,不肃清这些共产分子,我张苗田就不回宿迁城了。”张苗田和特务们在据点内吃了饭,又领着特务骑车奔向司吾山莲花寺。 第270页 俗话说得到好:“穷了寺庙富了和尚。”莲花寺虽有很多庙产,司吾山下光是属于寺庙的良田却有四、五千亩,大小农庄也有十几个。可寺庙红墙剥落,佛像金身暗然无光;寺内虽有古树参天,可私毫不能掩饰寺庙的凌乱不堪。诺大寺庙近百个僧人,真心侍佛的能有几人?该是神仙没挣眼,让这波浪和尚当了全寺主持。波浪和尚凡心未泯,对内培植亲信,打压不听话的僧人;对外与敌特匪霸勾结,参与特务活动,组织汉奸特务武装(波浪中队),阴谋消灭**人,且美其名曰“惩恶扬善,匡扶正义”。莲花寺以当家主持波浪和尚为首的反动僧人完全背弃了佛教的教义和宗旨,与日伪勾结,为虎作伥,堕落成一伙地地道道的汉奸僧人。 张苗田率特务们上了莲花寺。波浪和尚亲自走出庙门迎接张苗田等大小特务。张苗田进莲花寺吩附波浪和尚,把盘踞在司吾山中的王斗山旧部召集来。波浪和尚命令手下僧人去请,自己陪着张苗田等特务们喝茶聊天。不大一会功夫,王斗山旧部十几个来到。群贼、特务、恶僧聚集一室,听张苗田讲话:“弟兄们,我们这一带**虽被消灭,但又死恢復燃。昨天,邵店东头据点有几位皇军刚出据点即被打死、打伤,可见**的活动还大大存在,不过据我判断,这只是些零星共匪活动,但不得小看。”群贼中有人就高叫:“那我们就去活捉零星共产份子,剜心挖眼。”张苗田说:“对,诸位弟兄都是这一带的人中龙,对这一带每个庄子,每户人家都熟悉,我要藉助诸位帮我消灭共党分子。”群贼又叫:“我们如果抓到共党立了大功,请张队长替我们在城里皇军那儿美言几句,让我们也弄个官儿噹噹。”张苗田道:“这个好说,只要在这一带真正能实现太君金井中佐所制定的模范治安区,弟兄们升官发财就包在张某人身上了。”张苗田纠集这十几个贼,还有波浪中队的部分恶僧参与,连同自己带来七八个特务,组织一个四十人的武装,当夜即下山逐庄逐户地搜查**,遇到外地生人,严加盘问,稍微对不上他们的盘查,或者说错了一句话,即被视为共党分子拉出枪毙,以至于邵店以北的各庄都没有人出门走亲戚。特务、贼人还藉机勒索各庄。 敌人并不知道,就在几天前,张英华率领运东独立团一营已秘密进入邵店区。正密切关注敌情寻找战机准备狠揍敌人一下,挫一挫敌人的反动气焰。以张苗田为首的特务武装在县北各地搜捕zg人员的情报迅速反映到张英华那里。秘密驻在邵店区一带的张英华逐渐清楚这是一股由宿城特务队长张苗田带队的特务武装。有人反映,这股敌人不但整夜活动,有时白天也活动。张英华为了摸清敌人的活动规律,就派出便衣人员出去主动寻找这股敌人,部队仍然隐蔽在邵店区和沭阳闫集交界一带待机。张英华苦等几天,密切关注这股敌人。终于便衣前来报告:这股敌人突然深入到邵店东南,并在某庄出现。张英华说:“好,这送上门的礼物不能不收。”他叫来一营营长,对这位营长交待了任务。敌人出现的那个庄子离邵店鬼子据点较近,如果强攻容易惊动据点里的敌人。如果双方接上了火,打响了,邵店据点里的敌人必定会来增援。对我以后活动会造成不利的影响。所以张英华向那位营长交代:对这股敌人只能智取。他向一营长面授机宜,交待要如此这般地行动。 张苗田带着这支土匪特务,其中有近一般为莲花寺反动僧人武装——波浪中队的恶僧,突然出现在邵店东南。这决不是张苗田一时的心血来潮。以前他都在邵店以北出没,盘查了一段时间,并没有捉到一个真正共党工作人员。他想:我这么整日在这一个地方查来查去,共党分子早就跑南边去了。他想改变一下方法,突然在南边庄子查一查,也许不定期能捉到共党分子大鱼。所以他就带着特务们和这些土匪僧人,来到南边。正在一个庄里骚扰,折腾够了就让该庄的保长做饭给他们吃。张苗田正在保长家吃着饭,有一个特务跑进来报告:“庄东头来了一队人马,估计有六、七十人,队伍前边还五花大绑绑着几个人。”张苗田搁下饭碗,领着几个特务刚走到庄东头,那队人马已经过来了,一个个歪戴着帽子,斜背着枪,都着便衣,拖拖拉拉的。队伍前边还押着几个人。张苗田持枪观看,特务们也把手中的短枪打开机头。待对方走进,张苗田喝问:“贵部是哪里来的?”一个头头模样的人,斜挎着盒子枪,赶到张苗田眼前。他把手中的枪头朝帽沿戳了戳,用沭阳口音说:“我们是沭阳闫集维持会的,在两地交界巡逻,发现这几个可疑分子,我们抓起来审问,正是在贵区活动的共产地下工作人员。我们不好处理,正往你们邵店据点押送!”张苗田听罢,心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放下手中的枪,其它特务了跟着放下枪。他捣出香菸,递给那头头一根,又亲自给那头头点上火,说:“你们不要往据点送了,我就是来捉这共党漏网之鱼的,交给我吧!”那头头是一营营长装的,手下的人还有那几个被绑的汉子都是一营战士。一营长装作滑头滑脑的样子,深吸一口香菸,慢慢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似乎不相信地对张苗田说:“交给你?你能赏我多少钱?就你这几个人能抓住**?牛皮吹上天子吧?”他不理张苗田,挥手对停下来的战士们说:“走,弟兄们,把咱手中的共党分子交给邵店据点的皇军,皇军能给咱们大赏钱。”战士们推开张苗田和几个特务就走,张苗田心想:不能让这帮沭阳人把共党分子交给皇军,这样不就说明我张苗田无用了吗?他再次拦住一营长,说:“弟兄们别走别走,有话好说。”一营营长叫弟兄们停下来,不耐烦地说:“我说你们是干什么的,想不让我们去领赏?”他把嘴上的香菸往地下勐地一吐,把大拇指朝向队伍:“弟兄们可不愿意。”他又痞里痞气地说:“在你们宿迁地界怎么啦,想欺负我们是不是?问问弟兄们手中的傢伙让不让?就你们这几个熊人就敢拦我们的路?”张苗田赔笑说:“兄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不是商量着来嘛。”他又软中带硬地说:“我是宿迁大日本皇军宪兵队情报队队长张苗田,我们也是带队伍来的。”几个特务也附和:“是啊,是啊!”一营营长拉下脸咧着嘴说:“谁认得你什么张队长,狗队长的,你把你的队伍集结合起来让我瞧瞧,如果真有什么队伍,我就把这几个共党分子交给你。”张苗田说:“此话当真?”一营长说:“吐口唾沫砸个窝,老子说一不二。”张苗田命令手下一个特务:“去把队伍都叫来,集合让这位兄弟看看,我张苗田是不是骗的?”特务跑回庄里,把人都给带了过来。一营长问张苗田:“你的队伍都到齐了吗?”张苗田说:“一个不少全都到齐。”他正想再问一营长要人,一营长把手一挥:“动手。”战士们立刻把敌人包围,大喊:“不许动,把枪放下,举起手来,谁不听话就打死谁。”敌人纷纷扔下枪,举起了双手,被绑着的几个人身上的绳子也早被战士们解开,各捣出手枪对准张苗田。张苗田慢慢举起双手问:“兄弟到底是什么人?”战士们上前把张苗田的枪缴下,并把他捆绑住,一营长这才哈哈大笑:“告诉你,我们是宿东县委独立团张英华的部队。”张苗田和手下这些特务队伍这才如梦方醒。一营长命令统统把敌人押走。战士们押着敌人高兴返回驻地。一营长来向张英华报告:“报告团长,任务胜利完成。敌人无一漏网,全被活捉。”张英华命令:“把那个情报队长张苗田给我押来!”一营长敬了个军礼:“是!”转身出去。张苗田双手反绑在背后,由两名战士押到张英华面前。张英华看着眼前这个恶贯满盈的傢伙,大声道:“张苗田,你这个败类,该由人民审判你了!”这两个多少年来互相都想把对方置于死地的仇人,见面了。张苗田硬起脖子说:“张烧包,落在你手,我没打算活,只是老天偏心眼,偏向着你张烧包,以前我怎么三番五次没抓着你,否则我会亲手宰了你。”张英华大笑:“等你下辈子再找我算帐吧。”他命令派人把张苗田押送到运东县委,交由地方公审。一营营长问:“团长,余下的敌人怎么处理?”张英华狠狠地说:“一个不留,统统砍头,给死难的烈士报仇。”剩下的敌人除张苗田被押走外,其余统统被带到一条沟边。张英华亲临现场,对这些敌人说:“枪毙你们会浪费我几十颗子弹,我可捨不得,那些子弹是给日本鬼子留着的,你们一个个都尝尝我这把砍头钢刀如何?”他又转到那些汉奸恶和尚的身后,拍了拍一个和尚的脑袋,对这些汉奸恶僧们说:“这些脑袋长在你们头上可惜了,我看这里边装的都不是经文,装的是满脑子的坏水。”他又在敌人背后转了一转,高声叫他的警卫员:“周桂林在吗?”周桂林大声回答:“在!”张英华命令:“桂林,给你哥哥和牺牲的鲍宏其区长报仇,给饱受他们欺压的百姓报仇!我命令你把这些人的人头都给我卸下来!”周桂林应声答道:“是!”从后背抽出那把雪亮的大砍钢刀,高举起来,照着站成一排的敌人当中为首的一个当头就是一刀。敌人首级滚落一旁,脖里窜出一股污血,无头的尸首向前扑倒在地。周桂林连杀五人,手也砍疼了,胳膊也砍酸了。张英华命令:“换人!”一个战士上来换下周桂林,接过那砍头钢刀,朝敌人的头上用力砍下去。换上来几个战士,才把敌人砍杀完,滚落在沟里的敌人的头颅就像一个个滚圆的山药蛋骨碌碌滚向沟底,或散或聚。那把锋利的砍头钢刀,都砍钝了,最后只有靠战士们的力气,把敌人的头砍掉。 第271页 张英华砍了这近四十个作恶多端的敌人,极大地震慑了宿北广大地区的汉奸特务。宿北的汉奸特务提起张英华的外号“张烧包”无不胆颤心惊:“张烧包”杀人如麻。简直杀人不眨眼。就连城里的金井中佐听了也称:“张烧包,大大的厉害。”金井中佐命令宿新公路沿线各据点的敌人都出动,来找张英华进行报復。张英华把带来一营人马分成三股,每股一个连,自己亲率第一连在宿北大地与敌展开撕杀。这三个连时聚时散。战术上运用埋伏、偷袭、阻击或多种战术并用,使宿北大地敌人的疲于应付,遭受相当大的损失。宿新路沿线各据点敌人被来回调动,象无头的苍蝇到处碰壁。 调动敌人的目的也已达到,乘各据点守敌空虚,张英华命令活动在宿新路西骆马湖一带的彭清源游击大队乘机跨过宿新公路,向东、东北杀来。沿途拔除、捣毁了多处敌人的据点。城里金井中佐眼看自己苦心经营的宿北模范治安区将要瓦解,命令宿迁城里和新安镇各出动一部日伪军,两处敌人南北对进,开往宿北增援。张英华决定在敌人两路援兵到达之前,再打一仗。这一仗打谁?张英华和一营长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形成一致,决定打击叛徒蔡小烧部。 蔡小烧自投靠日伪、窜入邵店据点后,总想立个功,表现一把给日本人看看。自从张英华严厉镇压了张苗田的特务武装后,蔡小烧害怕了,呆在据点里不敢出来。在金井中佐严厉威逼下,他才率领据点里的五十来个伪军和仇发家的二三十人维持会,出了邵店据点,向四周扫荡。蔡小烧并不敢远离据点,只在据点周围十里八里之内活动。白天活动,晚上即缩回邵店据点。独立团一营几次设伏,均未成功。蔡小烧对抗日武装的战术较为熟悉。所以部队每次设伏,狡猾的蔡小烧像狗一样,一旦嗅出点蛛丝马迹,就像泥鳅一样熘回邵店据点。我方便衣侦察人员不时回来报告:从宿迁城和新安镇出来的敌人正逐步向邵店一带赶过来。独立团团长张英华心中焦急无比,如果两路敌人进入到邵店一带,歼灭叛徒蔡小烧部将变得及其困难,或者无法将其歼灭。这将给宿北我方今后的活动带来无穷的祸患。这在这时,宿北地下党送给张英华一份情报,该情报是邵店据点内一名和我方有联繫的伪军冒险送出来的。情报说蔡小烧率领伪军和维持会共七八十人又出来活动了,邵店据点内的鬼子并没有跟着出来。张英华得知这一情报后,命令一营二连派一个排,监视据点里的敌人,派二连另外两个排监视从县城和新安镇方向出动的敌人。集中一营一连、三连的全部兵力,由自己亲自指挥,决心痛击叛徒蔡小烧汉奸武装。 蔡小烧率领伪军和维持会,一路小心又小心半天才挪出五六里路。这股敌人不像是走路,简直就是在路上爬行的,比乌鬼走得还慢。蔡小烧命令维持会走在前面,伪军走在后面,自己则跟在最后。他的如意算盘是这样:一旦前面遇到什么情况,好调头往据点里跑。走在最前面的维持会是一群地地道道的地方地痞无赖武装,没有受到正规的军事训练,平时只知道吃喝玩乐,对老百姓耍横,真正打起仗来,这些傢伙听见枪响,比什么人跑得都快。当地百姓为他们编了一口顺口熘说:“维持会,活受罪,一枪不打往后退,机枪一响淌眼泪,见到四哥(新四军)往下跪。叫声爹喊声娘,饶俺性命就投降。” 蔡小烧指挥这帮子人,偎成一团,慢慢向前蠕动。敌人渐渐接近张英华设置的伏击阵地。张英华仍运用老战术,正面阻击两翼迂迴包抄。他是先严令部队:必须做好伪装隐蔽,决不能再让敌人看出一丁点破绽,决不能让蔡小烧再熘了 敌人渐渐向前蠕动,没有发现前方张网以待的战士。张英华耐心等待。见敌人正逐步靠近阻击阵地。是时候了,张英华下达命令:“打!活捉蔡小烧!”埋伏在正面阵地的战士们集中所有火力朝敌人打去。走在最前面的维持会,见前方响起激烈枪声,撒腿就往后跑。高叫:“快跑啊,遇到共党大部队啦!”后面的蔡小烧捣出枪,大喊:“给我顶住!”自己却调头往后逃跑。哪容敌人再逃脱?张英华又是一声令下。从两翼包抄的战士跃出阵地,快速扑向敌人。张英华命令正面阻击的战士配合两翼共同追击敌人。部队旋风般沖向敌人,齐声喊:“活捉蔡小烧!” 往后逃跑的敌人只恨爹妈给自己少长两条腿,顾不上还击,往邵店据点方向狂逃。邵店据点里的敌人听见勐烈的枪声,拼凑一些人企图增援蔡小烧。他们刚出据点不远,即被监视的二连一排战士打了回去。敌人害怕据点有失,退回据点未敢再出来,只拼命朝外射击。 蔡小烧只有听天由命了。围攻蔡小烧的部队快速追剿。张英华向追击部队传达命令:“坚决阻止蔡小烧逃回据点。”战士们全力追赶,包抄。这已经不是开枪射击的事了,是在和敌人比赛跑步,看谁跑得快。结果负责包抄的战士比敌人快了一步,把敌人给团团包围起来。维持会不经打;蔡小烧的伪军中有一部分是原来邵店区小队的战士被蔡小烧裹挟强迫投敌的,所以见自己被独立团合围,也就纷纷放下武器,举手投降。蔡小烧成了孤家寡人。他听见四面都喊着:“活捉蔡小烧!”蔡小烧走投无路,在战士们就要冲到跟前之际,举枪朝着太阳穴抠动扳机。 第272页 正文 第十九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8 本章字数:4500 (引子)金井中佐腾地站起来,大声怒骂这些人:“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你们统统都是饭筒草包,大日军皇军养了一群无用的东西。”这傢伙骂够了,丧气地坐在椅子上,挥了挥手:“散会!”会场上的伪军头目、汉奸首领如获重释,像逃生一般离开会场。只有鬼子宪兵队长坐在未动,他对金井说:“我有一张王牌……”他站起来走到金井跟前,在金井的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从宿迁城里和新安镇出来的两路之敌,已经离战场不远。从远处传来的的枪声判断,派出去监视敌人的一营二连那两个排的战士们已经和敌人接上了火。张英华命战士们抓紧打扫战场,撤出战斗。 独立团一营速战速决歼灭蔡小烧后,押着俘虏、扛着缴获的**弹药迅速撤离战场。参与阻击敌人援兵的战士们也迅速脱离敌人,安全转移。 南北两路的敌人终于在邵店据点合兵一处。 听说蔡小烧被歼灭,金井中佐恼怒不已,严令在邵店据点会合的敌人在宿北到处寻找张英华决战。张英华再次把部队分散,以班排为单位活动,与敌人巧妙周旋。 宿北的敌人被张英华打怕;敌人的特务组织、情报系统也遭到毁灭性的打击,活动基本瘫涣。因此从宿迁城里和北部重镇新安镇出来的敌人到了宿北后,情报不通成了聋子、瞎子。张英华又通过内线和当地两面政权向敌人散布假情报,使得进攻的敌人处处扑空,到处碰壁,无计可施。先后撤回县城和新安镇。 经过张英华一番打击,县北敌我形势发生了极大转变,敌人在宿北所搞得模范治安区计划已基本破产。**已逐步掌握主动。张英华请示县委把宿新路西边的彭清源调来,任邵店区区长。为了加强邵店区的武装力量,张英华又留给彭清源一部分缴获的枪枝弹药。彭清源接到县委指示后,从宿新路西抗日游击大队带过来一百多人枪,余下人马仍继续坚持在宿新路西打游击。彭清源任邵店区区长后,在张英华的大力支持下,从俘虏的蔡小烧的伪军中挑选出一部分人经改编后、连同自己带来的一百多人,统一整编成邵店区区队。不久,邵店区区队奉县委命令改称为宿北大队。为加强党的一元化统导。彭清源兼任宿北大队大队长。整个宿北大队有二百多人枪。这二百多人枪在彭清源的领导下,活动在县北至新安镇南到井儿头、西到骆马湖以西、东到沭阳交界的宿北整个地区。一直坚持到抗日战争的胜利。宿北大队也发展到近五百人枪。解放战争初期,经上级同意,彭清源率领宿北大队所有人马编入北撤山东的华东的野战军主力部队。 彭清源率领的宿北大队奉命编入华野主力后,即参加由华野组织的有名的宿北大战。在这次解放战争初期规模较大的一次战役中,整个宿北地区变成一个大战场,华野首长命令这支家乡的子弟兵,利用他们对宿北地区地形熟悉的特点,抓敌人舌头、割敌人电话线、给部队作嚮导。伏击零散活动的敌人,为保障宿北大战的胜利作出了贡献。这支部队后随大军渡江南下,一直打到闽浙地区。全国解放初期在一从山区剿匪战斗中,身为团参谋长的彭清源不幸遭到残匪袭击,壮烈牺牲。 正在宿北与敌作战的张英华,接到运东县委送来的指示,要他速返运东县委另有重要任务。张英华安排妥当后,率领一营返回运东县委。半路上,遭遇从王大沟、来龙庵据点出来抢粮的日伪军。张英华命令一营长率队出击。敌人队伍中鬼子兵居多,因此战斗力较强,这场遭遇战,双方打了几个小时,敌人终被打退。战士们乘胜追击,追至来龙庵据点时,宿迁城金井中佐命令城里的日军增援。战场外负责监视敌人的战士跑来向张英华报告:增援的敌人离这已不足五里。张英华考虑到部队在宿北作战,没有得到很好休整,普遍疲劳,于是命令部队退出战斗。撤返运东游击根据地。 张英华率领独立团一营官兵,在宿北圆满完成各项任务,胜利返回运东。运东根据地军民组成欢庆的人流,热烈欢迎将士们凯旋归来。在保安圩欢迎的人流中,费瑞芳抱着烈士韩德彩的女儿也站在其中。当她发现骑在马上的独立团团长张英华时,费瑞芳翘起脚招手。张英华也看见了她们娘俩。他下了马大步奔过去,抱起孩子在脸上亲了亲。孩子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人群中马林书记开玩笑说:“英华同志,你和瑞芳收养这个孩子,这孩子平常怎样称唿你们俩人?是叫叔叔阿姨还是叫爸爸妈妈?”张英华把怀中的孩子逗得格格笑,对马书记等大家说:“我的瑞芳约好了,抗战胜利那一天,就是我们的结婚大喜日子,不过这孩子现在喊我爸爸也无妨。”他逗孩子说:“喊我爸爸。”孩子真高兴地喊了声:“爸爸。”张英华大声答应:“哎,乖孩子。”引得马林书记等人开怀大笑。费瑞芳笑着抵了抵张英华:“真没有羞。” 张英华率领运东县委独立团一营在宿北取得接连胜利,不但使得县城日伪不安,gmd顽固派心里也很不是滋味。顽固派本指望借日本人和汉奸之手消灭或削弱**武装,没曾想**武装不但没有被消灭或削弱,而且打得日本人和汉奸特务无从招架,宿迁的gmd顽固派坐不下去了。 第273页 马林书记把张英华叫到屋中,对他说:“gmd顽固派和城里日军正在走下坡路。广大乡村政权几乎尽落抗日军民的手中之时,宿迁的gmd顽固派又来和我们搞摩擦、争夺抗日果实来了。活动在运西的gmd顽固派县长凌亚武部,联合县西贼头刘子生部共计一千多人,经县南渡过运河窜到仰化、復隆一带,阻我交通,杀我军民。他们在渡运河时,刘老涧据点的日军不但不开枪阻拦,还故意停止在运河上的武装汽艇巡逻。日伪军故意放纵让凌亚武窜到我游击根据地捣乱,这是敌伪顽相互沟结、破坏我抗日根据地的罪恶阴谋。更为可气的是……”马林书记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凌亚武在渡运河时,在运河上和我们的一条船只遭遇,船上有我方一个班的武装,奉命护送从运西调到运东的我方三名干部,双方在运河上遭遇时,顽宿迁县长凌亚武根本不听我方船上干部战士的再三劝阻和警告,强行对我方船只展开攻击,在船上的我方干部战士虽经苦战,但众寡悬殊实在太大。我们的船被顽固派优势兵力包围,激战中,全船无一人倖免,连船只都被凌亚武部击沉。” 必须消灭窜入根据地的凌亚武部。张英华考虑仅靠县委独立团的力量很难消灭顽固派凌亚武部。他询问马林书记:“是不是请主力部队来配全我们一下,光靠我们独立团的力量,恐难消灭这股敌人?”马林书记说:“这个我也有考虑,可通过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最近活动在我们县附近的新四军部队,作战频繁,且都转到外线去了。因此上级要求我们和泗阳、泗洪这两县地方武装互相配合作战,三县武装联合起来共同消灭顽固派凌亚武。 zg泗阳县委独立营、泗洪县县大队,已经接到上级指示朝我县运动。两县武装加上我县独立团全部,三县武装合起来有两千五、六百人。 在运东县委召开的县委会议上,马林书记仍嫌力量不够,他说:“县委还需从全县各区区队中抽调出部分区队武装前来参战。这样一来,直接参加战斗的部队超过三千人,况且我们还有民众的支持。对顽军来说这将是一支较强大的力量。只要我们充分发动群众,我们完全可以战胜力量貌似强大的敌人。” 三县武装汇集宿迁。三县武装联席会议上,决定成立消灭凌亚武战役指挥部,众人公推张英华为战役总指挥、公推运东县委书记兼县独立团政委马林同志负责后勤保障工作。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会上,马林书记表示:“请同志们专心打好这仗。我代表运东县委、运东抗日广大民众,在会上表态:保证让参战的每一位同志吃上热饭、喝上热汤。战场上我方负伤的伤员,保证及时抢运下火线。” 接着张英华布置作战任务:“主攻任务由我县独立团负责,泗阳县独立营负责佯攻,泗洪县大队一部配合泗阳独立营佯攻、一部留作战役预备队,运东县各区队集中起来担任战场警戒任务……”作战任务分配下来,泗阳县独立营和泗洪县大队均对作战任务不满意。会后,他们找张英华评理:“我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受保护的。我们也要求参加主攻。”特别是泗阳县独立营的首长,拉着张英华磨咕:“张团长,凭什么你们参加主攻,我们只是佯攻?我们手中的武器也不是烧火叉,一碗水须端平,我们也要主攻任务。”张英华见眼面前这位指挥员说话是个直炮筒子,劝他说:“我们是不想让你们独立营的同志有太多的伤亡。既然公推我为总指挥,那就请你执行我的命令。”独立营的领导只得服从命令,但他还是不满意。又找到运东县委马林书记,想请马林书记通融一下,还要担当主攻任务。马林书记笑而不语,但被这位指挥员缠得无法工作,只有说:“主攻和佯攻都是攻,我看谁先攻进去谁就是主攻,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那位同志这才略有所悟,手拍后脑袋,高兴而去。 几县武装精心运筹,统一指挥。把反动武装凌亚武、刘子声部一千多人围困在復隆乡的一个小村庄里。总攻之前军民日夜打枪喊杀,搅得庄内顽匪吃不好饭、睡不安觉。连续多日部队只围不攻。参与围攻的部队轮流休息,可就是不让敌人安宁。凌亚武和刘子声想突围逃跑,可是抗日军民把庄子围得象铁桶一般。顽匪几次突围都被连死带伤地打了回去。逃跑跑不成,固守又无援。顽匪占据的是个小庄子,只有十几户人家,敌人吃饭喝水都成了问题,且被打死的无地埋、打伤的无处医。敌人虽孤立无援,仍作困兽斗。 被围敌人意志消沉。时机成熟,张英华下令进攻。担任主攻的运东县委独立团,把全团连排班中的**员、共青团员集中起来,又把部分班组长集中起来,共同组成一个突击连,突击连在全团火力掩护下,不顾敌人机枪火力疯狂扫射,象一把尖刀勇勐插向敌阵。在突击连连续伤亡十几人的情况下,突击连不怕流血牺牲,经半小时激战终于沖入敌阵。突击队员手中那一把把闪着寒光的刺刀,刺入敌人的胸膛。后续部队沿着突击队打开的缺口,在嘹亮的冲锋号声中高喊“沖啊,杀啊”一拥而进。几乎在突击连攻入敌阵的同时,我泗阳独力营的战士也从即设阵地杀入敌阵,向庄里突击。顽匪盘踞的庄子被撕开两个缺口。战士们顺着缺口,象决堤的洪水,蜂拥攻入庄内。随后跟随在战士们后面沖入庄内的还有很多老百姓,各持刀叉梭镖。抗日军民痛歼顽敌。到处抓俘虏,到处喊杀声震天。泗阳县委独立营早就听说运东县委独立团善于打仗,这次三县联合歼敌,独立营上至营长下至战士憋足了劲,要在战场上和运东县委独立团比试比试,看谁作战勇勐,歼敌厉害。两支队伍比赛杀敌,象两只勐虎在凌亚武阵内左突右击,犹到无人之境。三个多小时,战斗全部结束。战后,两支部队统计,看谁抓的俘虏多,独立营抓三百多,宿迁独立团抓五百多,余下的活人被泗洪县大队和其它民兵、群众抓获,但打死打伤的几百敌人却无法统计是谁开的枪。泗阳独立营个个都不服气:你们运东县独立团抓的俘虏多,是因为你们人多。战后分手时,泗阳独立营的营长握着张英华的手仍然有些不服气,说:“张团长,如果下次再有机会合作,我们不妨再比试一下。”张英华说:“好,有机会欢迎再次合作。” 第274页 这一仗匪首刘子声被击毙,凌亚武混在俘虏中,后脱逃,投向宿迁城里的日本人。 正文 第十九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8 本章字数:4664 就在张英华率领的一营于宿北邵店一带胜利返回运东根据地后,团长张英华的警卫员周桂林请了一次假,回家看望负伤在家疗伤的大哥周桂昆。独立团发给桂林一套崭新的灰大布军装,他没有捨得穿,他把这身军装带给大哥周桂昆。他步行二三十里地回到家中,见哥哥躺在前屋的小木床上。大哥伤口还没有完全癒合,但脸色已不苍白,还很虚弱。周父见二儿子也回来了,就对大儿子周桂昆说:“好好养伤,伤好后咱不干了,呆在家种地总比在外被打死强。”周桂昆对二弟周桂林说:“我们兄弟不要听父亲的这些话,我是**员,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革命到底。”二弟周桂林听了大哥的话深受感动,他从心里佩服大哥周桂昆。周桂林把带来的新军装放在哥哥床头,说:“大哥,你在家养伤,没有几件换身衣服,这身新军装就给你换身穿吧。”大哥桂昆紧紧握着二弟的手:“谢谢你,老二。部队上面我知道,你们几年才发一身像样的军装,还是留着自己穿吧。”周桂林说:“我给团长当警卫员,不参加战斗作战,也不大磨损衣服,我穿着身上这身军装就够了。”这两位既是情同手足的亲兄弟,又是一对有着革命情谊的战友。周桂林在家中呆了半天,就告别了兄弟父母回到部队。其大哥周桂昆伤好后,继续在地方工作。四九年奉调扬州地区,转业后在扬州水利局工作,后又调回宿迁,离休后享受正处级待遇,九四年逝世。 这里还必须交待一下汉姦情报队长张苗田的下场。张苗田在宿北邵店地区被活捉。县独立团长张英华为教育民众,惩恶扬善,命令手下战士将张苗田押到运东县委。县委召开公审大会公审张苗田。会场上民众纷纷揭发张苗田所犯下的种种罪行。在军民的声讨声面前,在民众的强大压力下,张苗田交待了一些罪恶沟当,如**活埋人家新娘子,把外地讨饭的小女孩强卖给刘老涧造闸老闆被活活沉入水底淹死等等。还有一些人们尚不知道的罪恶,张苗田拒不交待。抗日军民强烈要求枪毙张苗田。张苗田被战士们押到原来居住过的庄子,交由当地民兵处决。在庄子南边的龙潭乱岗地,行刑的民兵照他的后脑勺开了一枪,开枪的民兵可能是第一次枪毙犯人,慌乱中没打中要害。张苗田没有被打死,倒在地上说:“我张苗田命不该死啊。”一个民兵气又朝他补了一枪,张苗田还是没死,民兵气得用刺刀在他身上乱戳,可张苗田还是没死,嘴里发出嚎叫:“老少爷们,我张苗田命不该死。”现场看热闹的群众迷信:打了两枪还被戳了多少刺刀,难道他真不该死?在场的区民兵队长不信邪,嘴里说着:“我叫你不该死。”他命人找来一堆干燥的玉米杆子,浇上菜油,点着火烧依然没有断气的张苗田。张苗田也不说不该死了,被烧成了半生不熟的焦尸。这就是恶人的下场。 宿城鬼子金井中佐深知张英华的厉害,在鬼子汉奸召开的会议上,金井中佐对众人说:“张烧包是支那人中的这个”他举起大拇指。”如何对付张英华和运东县委,金井中佐绞尽脑汁:要进行大规模扫荡吧,可手中的鬼子兵三天两头被上司抽调到外地扫荡,给他留下来那点少得可怜的鬼子,不足以对付运东**。指望那些汉奸伪军就更不可能了。 提起张烧包,日酋金井中佐不但暗自佩服,而且内心也感到打憷,情报队长张苗田不就是落在他张烧包的手中吗?自从失去了汉姦情报队长张苗田,金井中佐感到失去了左膀右臂。张苗田在时他不觉得什么,拿张苗田当儿子、孙子使唤,稍不中意就严厉训斥,如今张苗田不在了,金井中佐还真觉得像少了什么一般。他问会议上在座的鬼子汉奸:“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对付共党张英华?”会上谁都没有说话,只有立在墙边的大座钟“滴答滴答”地响着。会场上毫无声息,气得金井中佐腾地站起来,大声怒骂这些人:“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你们统统都是饭筒草包,大日军皇军养了一群无用的东西。”这傢伙骂够了,丧气地坐在椅子上,挥了挥手:“散会!”会场上的伪军头目、汉奸首领如获重释,像逃生一般离开会场。只有鬼子宪兵队长坐在未动,他对金井说:“我有一张王牌……”他站起来走到金井跟前,在金井的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和平和夜晚总是那样的宁静,在运东游击根据地的腹地——保安圩,劳作一天的乡亲们都入睡了。深夜里,一个黑影从县委闪了出来,门口的哨兵喝问:“是哪一个?”黑影回答:“民运科长高天华。”哨兵的口气缓和下来:“高科长啊,这么晚了出去有什么事吗?”高天华说:“失眠了,睡不着觉,出去蹓跶蹓跶。”高天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他转攸到圩外关帝庙前,左右看了看,悄然窜进庙里。他从关老爷的像下摸出一张纸条和一包东西,出了关帝庙又左右看了看是否有人跟踪,确定无人之后又转回到县委门前。哨兵问:“高科长,这么快就回来了?”高天华说:“唿吸一下新鲜空气回来好睡觉。”他还表扬了哨兵一句:“同志们都有你这样的警惕性,任何敌人别想进入我们根据地。”他回到屋内点亮灯,妻子仍在熟睡之中。他捣出纸条,扫了一眼随后把纸条放在灯上烧成灰烬。他把那包东西装在上衣口袋里,又不放心地用手摸了摸了口袋,吹灭灯上床睡觉去了。 第275页 抗战期间,运东县委与县政府合署办公,机关人少精干,加起来不过二十来人。为了方便机关人员,也为了节省开支,县上专门请一个厨师做饭。说是厨师其是也不过是一位平常老汉。好在一日三餐也没有什么鸡鱼肉蛋可做,无非是把各位同志供给的菜金集中起来,做些粗茶淡饭。保持同志们开饭时有热气腾腾的饭吃就行了。这位厨师老汉虽然无精米细面可做,但这位工作上细心的老汉把一些杂粮变着花样让同志们改善口味:早餐有时是红豆稀饭,杂粮蒸的的馒头。有时把大豆磨成豆浆,让同志喝得暖暖和和。 深秋天的一大早晨,同志们还没有起床。那位厨师老汉已经把灶上的火烧旺:一边的大锅煮着豆子稀饭,另一边的大锅上蒸着杂粮面的窝头。厨师老汉很忙,小屋中升腾起一股股白色的水蒸气,他看见民运科长高天华从屋外走进来,就打招唿:“高科长,这么早就起来啦,还没到开饭时呢?”高天华说:“不忙,不忙,早上起来锻鍊身体,看到这里有火暖和,就到这里来转转。”他掀开锅盖子对厨师老汉说:“今早喝豆子稀饭啊,真香。”他又盖上锅盖。厨师老汉手脚不闲地忙上忙下,一会儿看锅,一会儿端水,一会儿和面。高天华站在那里撮手,跺脚,说:“这天真冷。”他对老汉说:“师傅,我帮你烧火吧,也暖和暖和。”厨师老汉说:“高科长,你咋能干这脏活?”高天华硬是把烧火的老汉挤了过去,说:“没事,没事。”高天华蹲在锅门前,往灶里递柴禾。高天华一边和老汉闲扯,一边在瞅机会。这时,一边灶上窝窝头蒸熟了,老汉把蒸笼里的窝窝头取了出来。高天华说:“师傅,得再往锅中添些水,不然会烧干了。”老汉说:“是啊,是啊,你不说我还忘了,说完老汉就到外屋端水。趁这功夫,高天华从怀中捣出一个纸包,把纸包里的白药面全部倒入满是稀饭的大铁锅中,然后盖上盖子,又把那包药的小纸片塞入灶内。那小纸片随柴火忽拉一下烧没了。厨师老汉端水回来后,高天华说:”师傅,我把这灶里多填了些柴禾,够烧一会儿了,我先走了。”厨师老汉说:“谢谢你,高干事。” 高天华慌慌张张回到妻子身边。妻子万区长已经起来,正在洗脸,妻子问高天华:“看你丢魂丧魄的样子,你干什么去了?”高天华结结巴巴说:“没,没干什么?”“没干什么怎么这样慌张?”妻子又问。高天华小声说:“这样大喊大叫干吗?让人听见好看我们的笑话?”妻子依就洗脸,没有接高天华的话。高天华来到妻子身边,骗妻子说:“家中有急事,你跟我一起走吧。”妻子反问:“家中有什么急事?是有人死了病了?就是天大的事也得跟组织请个假吧?”高天华心急:等到请假我就跑不脱了。他劝说不动妻子,就说:“反正我得走,现在就走,你不跟我一起走,将来别后悔。”说完,转身离开。万区长看着高天华离开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疑惑。 还没到开饭时间,厨师老汉又往灶内多塞了几根柴禾,灶内的火光映红了老汉。他嘴里嘀咕:“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高科长大清早来帮我烧火。”他哑然失笑。灶内的火正旺。老汉从灶边离开。天冷,他从稀饭锅内舀了半碗稀饭,然后喝下了肚。忙到现在,还没尝一口水,他喝下稀饭,身上来了些热气。同志们就要来吃饭了,得等到同志们都吃完,他才能忙完到最后吃。所以,肚里有了那碗稀饭,他才能心里不慌。他把稀饭打在一个大黄盆中,突然,他觉得腹中疼痛难忍,手中的大铁勺子摔落进刚盛有一半稀饭的大黄盆中,双手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掉了下来。老汉倒在地上双腿抽搐了几下不动了。警卫员周桂昆林每天起来较早,他要给团长打饭。他在厨房内叫了几声,无人答应。要在平常绝不是这个现象,平常他叫声师傅,厨师老汉会早早答应他,今天怎么这样平静?屋内水蒸气瀰漫全屋;蒸着窝窝头的蒸笼里嘶嘶地往外冒出白气。周桂林走进屋,他朝地下一看:厨师老汉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脸色发青,鼻口流血。他把手搁在老汉的鼻子上,老汉已经断了气,摸摸身上还有余温。他跑出来大叫:“厨师死了,厨师死了。”同志们闻听喊声,聚拢过来。马林书记来了,敌工部长苏子安来了,张英华听到喊声也来了。厨房的里里外外围了一窝人。苏子安蹲下来,看了看、摸了摸老汉,说道:“这是中毒死亡。”“哪里有毒?”同志们议论纷纷。苏子安拿过来厨师老汉喝过稀饭的碗,放在鼻尖闻了闻。他用勺子舀了半勺稀饭。厨房门外有一条小花狗,他把那碗稀饭放在狗的面前。那条狗伸出舌头,吧嗒吧嗒地把稀饭舔完,走开,还没走出人们的视线,那条花狗便四腿抽搐,嘴里发出哼叫,四肢朝天,动了几下死了。苏子安大叫:“这稀饭里有毒。” 同志们像炸开了锅。这边发生了事情,万区长也挤了进来,说:“这是该死的敌人耍的又一个罪恶阴谋。”她顺嘴对马书记说:“我们家高天华大早上说家中有急事和你请假没有?”万区长的这句话引起了苏子安的注意,他看了看周围的同志,只缺少高天华一人。他吩咐:“赶快分头找高天华。”同志们四处寻找,回来都说没有找到。站岗的战士来报告:“昨天晚上,高科长一个人出去约有半个钟头才回来。今天一大早又鬼鬼崇崇钻进厨房不久又一个人出来。”高天华有重大嫌疑,苏子安又询问了万区长几句,得知高天华说家中有急事。苏子安对张英华说:“张团长,请你命令战士骑上快马去高天华老家,如果高天华在家务必把他带来。”五、六匹快马急奔向高天华的父母家中,经询问高的父母,父母反映说:“天华确实来过家,可只打了一个照面就离开了。”战士们回来报告。马林说:“高天华极有可能叛变投敌了。” 第276页 高天华往稀饭中倒入毒药,从厨房中出来后悄悄回到妻子身边。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很快将会暴露,此时不逃等待何时?他想劝说妻子跟他一起叛逃敌人,但他明白妻子是一个坚强的战士,自己是劝不动她的,他又不敢明说。劝了妻子几句,他不敢再劝了。没有引起妻子的怀疑已经是万幸了。他单独离开妻子跑到父母那儿,看了看父母和儿子,就向西,往宿迁城的方向逃跑。这边运东县委发现厨房老汉被毒死,待怀疑到是他高天华干的,派人去抓他时,高天华已经逃出了游击根据地。 叛逃到宿迁城里的高天华,受到金井中佐等敌人的高度重视,敌人如获得宝贝一般。金井中佐对他大加赞赏,亲自为他摆酒接风。宴席上鬼子汉奸轮流给他敬酒。高天华喝得说着醉话:“我已在运东共党县委的早饭中下了剧毒,他们就要彻底完蛋了。”金井中佐在酒席桌上当众宣布:“高天华君担任宪兵队情报队长。”高天华受宠若惊:“感谢金井太君厚爱,高某当效犬马之劳。” 正文 第二十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8 本章字数:4675 (引子)徐克刚凑到案前,只见二尺多长的宣纸上,写着一首诗《题项王故里》:梧桐深巷旧尘沙,千年古槐映晚霞。英雄除却暴秦乱,始人识得霸王家。字写得好,能看出有些笔力。徐克刚边看边称赞:“俺大爷不但诗做得好,字也写得有工力。”徐善东自鸣得意 高天华自当了敌特务情报队长,便抖起威风:头上戴着呢子礼帽,眼上卡着一副墨镜,带着几个特务整天在宿城内的大街上小巷里转来转去。这一日,他带着几个特务,在县城繁华的东大街上闲逛,迎面走过来一人和他擦肩而过。他感到很面熟,刚走了几步回过头,叫手下的特务跟踪这个人。和特务高天华迎面相遇的人正是“三和洋布店”的金掌柜。金掌柜是县城里地下党的负责人。他已经接到高天华有可有叛逃到宿城的消息,运东县委要他密切注意。金掌柜和地下党的同志商量如何对付高天华,没想到突然和这个叛徒碰了个正着。金掌柜急走,发现后面已有特务跟踪。他迈开大步,往人多的地方挤,想甩掉特务,可特务紧盯不放。他走得快,敌人跟得快;他走得慢,敌人跟得慢。金掌柜趁特务们不注意,赶紧写了张字条,揉成纸团握在手心。走到“三和洋布店”门口时,他勐一回头,跟踪的特务躲入人群中。他趁机把纸团扔进“三和洋布店”,又快步走开。“三和洋布店”的同志捡起纸团,只见上面写着:我被跟踪。 地下党同志跨出店门,站到街上,远远看见特务们尾随金掌柜。地下党同志返回布店,对店中的其它同志们说:“金掌柜已被敌人盯上了,咱们马上把组织上所有的情报资料统统销毁,不能给敌人留下一丝一毫的证据。” 金掌柜始终甩不掉跟踪的特务。他漫不经心地踱到大戏院门前。他补了一张票,抬腿迈进了大戏院。戏院里正演出京剧《赤桑镇》,台上演员的精湛的表演,引得台下观众站起身阵阵喝彩。他趁观众高兴喝彩之时,起身转向后台,想从后门出去,他刚跨出戏院后门,埋伏在后门的特务们的枪口对准了他。高天华得意地奸笑说:“还认得我吗?”金掌柜说:“我是“三和洋布店”的掌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高天华更是得意:“那就太巧了,跟我们走一趟吧。”金掌柜被特务们强行带到日军宪兵队。金掌柜被关进日军宪兵队大牢。敌人又搜查了“三和洋布店”。由于地下党同志早有准备,任敌人挖地三尺,也没有搜出他们认为一点有用的东西。特务们把突破口放在金掌柜身上,宪兵队审讯室里,高天华审问:“原来你就是金掌柜,你是共党分子。”金掌柜反问:“你说我是什么共党分子,你有什么证据?”高天华说:“证据我当然有,我亲眼看见过你找运东县委书记马林,这一点你不能否认吧?”金掌柜道:“这能说明什么?我们做生意的,只要有钱赚,我不管他是谁?”高天华尖声叫道:“看来要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认识我高天华——情报队的高队长。”特务们把金掌柜按在老虎凳上,紧紧捆住手脚。特务们一连往金掌柜的脚底加了三块砖,金掌柜的腿骨头被撬得格吱吱地响。钻心入脑的疼痛,金掌柜牙关紧咬。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淌下。敌人不论怎么追问,金掌柜只咬定是找运东县委催要布款的,别的只字不说。敌人往金掌柜的口中灌辣椒水,用烙铁烫,皮鞭抽,用尽苦刑。金掌柜一口咬定,还是找县东县委马林书记催要布款的。关在狱中的金掌柜以艰强不屈的意志和敌人较量。他想,只要挺过敌人审讯这一关,只要敌人抓不到什么证据,敌人顶多给他安一个“资敌”的罪名。只能牺牲他一个人,党的组织不会受到什么损失。敌人又遇到一个坚强不屈的对手。 被金井中佐提升为情报队长的高天华自抓到金掌柜后,本想在金井面前再立一大功,以报金井的大恩大德,没想到无论怎么用刑,金掌柜就是不开口。 金井中佐把高天华叫去对他说:“高队长,据我所知,共党运东县委一个都没有被毒死,难道他们都是神仙,都服了长生不死的药了吗?你真的在他们的饭中下毒了吗?”高天华表白道:“我确实把所有毒药都倒入他们的早饭里了。”金井中佐对他说:“我不会怀疑你对皇军的忠诚,这可能是**太狡猾了。”金井又转开话题:“‘三和洋布店’金掌柜的案子进展如何?”高天华说:“什么样的法子都用尽了,他只咬定是到运东共党那边催布款的。”金井中佐说:“加紧审问。”“是,是”高天华听命。 第277页 金掌柜被捕,运东县委非常着急,他们要尽力营救金掌柜。 伪县署警备队大队长(已由中队长提升为大队长)徐克刚奉党之命打入敌营。他设法拉拢一些敌人,经常和一些队里的敌人喝酒打麻将。他手底下的几个中队长、小队长先是不服他,可是因为他徐克刚是县知事徐善东的本家侄子,警备队的开销、关饷的钱都得由县知事出,警备队的那些大小军官巴结徐克刚就是巴结县知事徐善东。就连警备队总队长遇事都要和徐克刚商量商量,所以徐克刚成了警备队的红人。徐克刚为人特别豪爽大方,手下人缺钱花了,找他借俩钱用,用过后还他,他就手一摆:“不要了,留着买盒烟抽吧。”弟兄们由不服到佩服。徐克刚在警备队说话还是管用的。这日,他正和手下几个队长打麻将,门外站岗的来报告:“报告徐大队长,你老家来人有事找你。”徐克刚故意说道:“***,老子刚打上几圈,正在兴头上。”对来报告的岗哨说:“对那来人说,到大队部等我。”站岗的士兵出去传达。他站起身对身后看热闹的一个伪军官说:“你来帮我打几圈,桌面上有钱垫底,赢了归你,输了归我。”这可是好事,光赢不捣。军官高兴地替换徐克刚。徐克刚踱步到大队部,朝屋内一望,见来人一身商人打扮,站在那里等候。徐克刚坐了下来,从桌子下面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叨在嘴中,把那盒烟放在桌上,擦了一根洋火点上烟,吸了一口,显了派头十足。来者抱拳施礼说:“徐大队长吸得什么烟?”徐克刚答:“正宗老刀牌。”那人又问:“烟里味道是香是苦?”徐克刚答:“不香不苦,正是本味。”双方对上了暗号。徐克刚小声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徐克刚带那人出了警备队大队部,找一偏蔽的小饭馆里坐下,要了几个菜,一瓶酒。两人坐下,屋内只有他们二人。那人小声说:“组织上通知你,要你利用徐善东的关系设法营救金掌柜。到时有人来再与你联繫,联络暗号不变。”来人说完后,只身走出小饭馆,消失在大街上。徐克刚端起一盅酒一饮而尽,不喝酒不动菜,坐在那里思考。 同住在一个小县城里,警备队大队长徐克刚和其本家大爷县知事徐善东,各忙各的事情,并不经常相见。一个月内见上次把次,也是因为公事。他打听到徐善东近日不曾外出,就买了几瓶好酒,拎着来到徐善东家。徐善东家并不缺这几瓶好酒,只是徐克刚拎着这东西便于说话罢了。徐克刚来到徐家大门口,碰上出门的徐家女佣人。由于地下党工作基本上都是单线联繫,所以双方并不认识。女佣人只知道徐克刚是徐善东的本家侄子,又是警备队大队长,所以热情地打招唿:“徐大队长,来串门啦!”她又朝院里喊一声:“警备队徐大队长来了。”徐克刚走进院子,照例是徐善东的老婆出来迎接,笑嘻嘻地说:“大侄子啊,瞧你有段时间没有来,该不是把你大娘我给忘了吧?”徐克刚忙说:“瞧俺大娘说的,俺大爷知道,最近以来,公事太多,没有抽开身来看望你老人家,这不一有空闲,我不就来了吗?”他把酒递给徐的老婆:“俺大娘,俺大爷在家吗?今天我要陪他老人家喝几杯。”徐的老婆接过那几瓶好酒,呶呶嘴说:“在书房里练字呢!”徐克刚来到徐善东的书房。书房里书架上放着几摞线装古书,书架下有个青花瓷大缸,缸里面卷放着几幅不知是何人的字画;对面的墙上高挂着一幅字,用红木做的木框精心装裱起来。字是日酋金井中佐写的,他用中国的笔墨写了四个大粗黑字:中日亲善。还落有小款写着:某年某月某日与老友徐善东君共勉。徐善东正伏在书房内的书桌上挥毫写字,并没能理会徐克刚,游龙走笔写成后,才招唿:“克刚来啦,过来看看你大爷写得如何?”徐克刚凑到案前,只见二尺多长的宣纸上,写着一首诗《题项王故里》:梧桐深巷旧尘沙,千年古槐映晚霞。英雄除却暴秦乱,始人识得霸王家。字写得好,能看出有些笔力。徐克刚边看边称赞:“俺大爷不但诗做得好,字也写得有工力。”徐善东自鸣得意:“不要小瞧了你大爷,想当年我也是中过秀才的。”徐克刚问:“不知你老写这首诗是何道理?”徐善东发自内心深处兴奋地说:“我曾陪同太君金井中佐参观城县南郊项王故里。金井太君对这位我们宿迁歷史的大英雄赞嘆不已,我给他讲了很多霸王项羽的故事。参观后金井太君要我作一首诗,写成字送给他。因近来太忙,我把这事给忘了,幸亏金井太君提起,就忙里偷闲,准备装裱后送给太君。”徐克刚心里骂:你这等汉奸,也配写霸王项羽的诗,真是给几千年前的西楚霸王抹黑。口中却说:“金井太君和大爷你真乃交情非浅。”乘着徐善东心情不错,徐克刚说:“俺大爷,我想跟你说件事。”徐善东一边欣赏着自己的那幅字,一边说:“什么事,说来听听?”徐克刚道:“你老可知咱城里有名的‘三和洋布店’的金掌柜被抓了,有人诬告他是共产地下人员。”徐善东说:“知道此事,新上任的宪兵队情报队长——就是从运东共党那里投奔过来的高天华亲自带人抓金掌柜的,高队长说在**运东县委那里见到过此人,因此就说金掌柜是共党分子。”他又问徐克刚:“你问这事干吗?跟你又没有关系?还是不要掺和为好。”徐克刚说:“不是我要掺和,如今这世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金掌柜的朋友托我说情,愿意拿钱作保。可我哪有这个能力,就想到您老人家了。”徐善东还在欣赏那幅字,眼也没抬,说:“凡进入宪兵队的,都是重要的案子。一般进去了,都别想活着出来。”徐克刚给徐善东戴高帽子:“所以我才来找俺大爷你老人家的?你跟金井太君能说上话。再说了,金掌柜本身也不是什么共党地下人员,这是有人想贪功,想在太君面前表现自己,想站在人的骨头上往上爬,对于这样的人,你我今后都得小心。”听完徐克刚这一番话,徐善东的眼从那幅字上移开,望着徐克刚:“你说让我怎么办吧?” 第278页 “‘这三洋和布店’金掌柜也算是宿城商界的名人,他今天遭人栽赃陷害,明天恐还有人遭不白之冤。”徐克刚见自己的一番话把徐善东说动,又接着说:“金掌柜的朋友见金掌柜关在宪兵队惨遭大刑,心中不忍,愿出大价钱请你老活动,到金井太君那里说情,保金掌柜出狱。”徐善东本就是奸商出身,他听徐克刚说有人出钱保金掌柜。使黑心钱是不法奸商的本性。他心里盘算,金掌柜经营“三和洋布店”多年,这“三和洋布店”又是宿城商界的老字号,万一金掌柜不通共被其他人保出,这笔钱不知要落入谁人手中。凭我和金井太君的关系,如能保出金掌柜,既落了人情,又能在宿迁商界捞一个好名声,还能使到钱。这是一举三得的买卖。他决定接下这个活儿,于是对徐克刚说:“金掌柜就算不是**地下人员,但他和**做买卖,最少也得判个‘资敌’罪名,这也是死罪,这件事不好办。”徐克刚道:“宿城商界谁人不知,金掌柜做生意童叟无欺,做事诚实,在商界颇有人缘,这样的人遭到毒手,天理难容。”徐善东装作满腔善心:“金掌柜遭此劫难我也深感难受,可要想保释此人,得发大钱,换成一般人花钱还不一定能办成事,就是我徐善东出面也是勉为其难。”他对徐克刚说:“克刚,你去告诉要出钱保金掌柜的人,至少需要这个数。”他把右手五个指头散开,一反一正转了三遍,说:“至少得十五根金条。”徐克刚心里骂道:老狗东西的心真够狠的。他不能代表组织把这个事定下来,跟随徐善东说:“这么大的数目我得回去跟人家说说。”徐克刚告辞说:“本想咱爷俩准备好好喝几杯,看来没这个心情了,我需从速给人家回个话。” 正文 第二十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9 本章字数:4257 徐克刚又和地下党联络人秘密见了面,并对联络人说:“徐善东要十五根金条方可出面。”联络人说:“我这就回去报告组织。”马林书记听着从宿迁城里回来的联络人的报告称,徐善东要十五根金条才肯办事。可县委经费十分困难,哪来这十五根金条呢?马林书记对县委一帮人说:“同志们,想想办法吧,俗话说得好:有钱才是硬汉子,谁叫我们都是穷**人呢?”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交头接耳说着各自的办法,可是无论如何也凑不齐这十五根金条,还是张英华说:“马书记,我家还有几百亩地,我看都给卖了凑凑吧,我刚才默默算了一下,把我家地都卖了,凑齐十五根金条不成问题。”同志们的脸色由阴转晴,马林书记也由愁眉苦脸到心情舒畅,并幽默地说:“关键时候还是张英华同志——我们的烧包大爷有办法。”同志们都被逗笑了。张英华也笑着说:“谁让我有那几百亩地呢?” 张英华回去卖了家中的地,凑齐十五根金条。地下联络员把金条交到城里徐克刚手中。徐克刚深知县委能凑齐这些金条真是太不容易了。他未敢把金条全部拿出,只取其中五根交给徐善东说:“俺大爷,花钱出保的人说了,先给你五根金条,待金掌柜出狱后再给余下十根,并拿“三和洋布店”做抵押。”他拿出抵押字据,徐善东接过。字据上写着:愿以三和洋布店店面和店中所有货物作抵,如金掌柜安全获释,则以此字据交换余下十根金条,如不能确保金掌柜获释,当偿还字据并偿还预付之资(五根金条)。徐善东把字据摺叠后放入衣袋中,口中骂道:“妈的,商人就是商人,干什么都写得清清楚楚的。”老奸巨滑的徐善东并没有先到金井中佐那里去求情,而是先打听到金掌柜在狱中只承认和共党是生意上的往来,其它的打死也不说。他心中有了底,在县城东亚大饭店,摆了一桌酒席,宴请宿城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席间徐善东有意提起金掌柜被捕的事:“诸位同仁,‘三和洋布店’的金掌柜遭人诬陷被捕,作为原先的宿城商团团长,我有责任没能保护好大家。”赴宴之人接这话题纷纷说开:“如今生意难做也就罢了,可人身安全得不到保证。商人说抓就被抓,店面上说敲诈就被敲诈。人们敢恕不敢言,‘三和洋布店’金掌柜的今天就是我们大傢伙的明天。”有一个商界老者对徐善东说:“徐知事,你作为一县父母可得管一管,如果不管,我等只有停业罢市,到你县府请愿了。”这个商界老者的话正中徐善东下怀。他说:“你们可不能闹事,不然在太君在前我的面子上过不去。”宴席上登时有人站了起来:“这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徐知事,我们大家相信你,是因为你是本县商界头面人物,说话分量重、有影响,关键时候能给我们大家出些点子,办些正事。金掌柜出事我们大家都感到朝不保夕,所以我们明天就停业罢市,到你县府请愿,要求释放金掌柜,还金掌柜一个清白。”徐善东见众人都被哄怒起来。他站起来,端起酒杯:“来,来,大家喝酒,你们怎么干,那是你们的事,你们可别说我今天摆的是鸿门宴。” 宿迁城里商人罢市,又到伪县府请愿。徐善东操纵这齣戏唱得有了味道。他来到金井中佐那里。金井问徐善东:“徐君,商人又是罢市,又是请愿,听说是为了金掌柜?”徐善东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金掌柜被抓,引得商界一片挞伐之声,大家表示如果金掌柜遭受冤狱,就应放人,大家才能安心做生意。”金井中佐说:“金掌柜是共党地下分子,决不能放。”徐善东觉得,这只是金井中佐个人的怀疑。就说:“金掌柜是个好人,我敢拿头担保。再说了,如果有人说金掌柜是共党分子 第279页 ,也得拿出证据,这平白无故的抓人,市面上普遍不服。他们害怕将来有一天,他们也会遇到这一遭,所以罢市请愿,这倒也事出有因、情有可原。太君你想过没有,这商人罢市、商家停业,市面萧条,这与我等支援皇军圣战大大的不利呀。”金井中佐手摸下巴,沉思一会儿说:“就这也不能放金掌柜,就算他不是共党分子,可他有‘资敌’之嫌。”徐善东又开口了:“商人天性就是赚钱的,再说这金掌柜是从运东运来土布原料,赚**的钱,这对稳定宿城市场,保证城里物资供应,也有一定好处。说起来这金掌柜不但无过,还有功哩。”金井中佐私下和徐善东交情不错,对徐善东的话不好反驳,就说:“在没有弄清楚金掌柜真实身分之前,就是你徐知事出面,也只能白说。”徐善东话锋一转,说:“我看不如这样,先把金掌柜放出来,由我和一些商家共同作保,并拿出保金——金条十根,由我们商界监督他的一举一动。如果发现他通共,我们再抓也不迟,反正他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能往哪里跑。”金井中佐中止了徐善东的讲话说:“徐君,我考虑一下。”徐善东退出,几天之后,金井收了徐善东十根黄灿灿的金条,把金掌柜放了。 情报队长高天华急了,来找金井中佐:“太君,怎么把人给放了?”金井问他:“你硬说金掌柜是**地下人员,就凭你仅见过人家一面?”高天华说:“太君,我凭直觉感到金掌柜就是**,我还要继续抓来审下去。”金井中佐拍了拍他的肩膀:“高桑,做事不能仅靠直觉。金掌柜放出来,你要严密监视控制,发现有可疑之处,即行逮捕。明白?”高天华不情愿地立正说:“是。” 金掌柜被释放。但他已经不能自由行动。他本人和“三和洋布店”均遭到敌人严密监视。运东县委和他们的联繫关系几乎中断,好在有敌伪警备队徐克刚这一条钱,宿城敌人的举动仍在我运东县委的掌握之中。 对于丈夫高天华的叛变投敌,作为和丈夫朝夕相处的妻子万区长竟然事先没有发觉。他主动找到县委马林书记,痛哭地说:“高天华叛变,我有责任,只怪我平常没有留心注意,我万万也没有想到,我的丈夫高天华能叛变投敌,这是我疏于帮助他的结果。”马林书和万区长谈心:“高天华叛变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是早就有预谋,有计划。暗藏的敌人是狡猾的,你是位久经考验的老同志,希望你不要背包袱。要认请严酷的形势,轻装上阵为党工作。高天华事情败露,叛变投敌。我看也不一定是坏事,最起码,我们身边少了颗定时炸弹。” 海郑公路宿沭段是宿城日军重点把控的要段之一,是敌我双方必争之地。特别是宿迁境内这一段,如果敌人控制了这一段,从宿迁县城到达西边的徐州或者从宿迁县城东到沭阳、到海州(连云港)这一战略运输线,就得以畅通无阻;内地的被日军掠夺的战略物资,比如棉花、粮食、金银宝藏也可以通过这一条运输线运到海州,转运日本国内。敌人在宿迁境内这一段,沿线自西向东修筑了十几处据点,如井儿头,曹家集,王大沟,来龙庵,小水庄等。围绕宿北这条线,张英华率领县独立团与敌人反覆拉锯作战。特别是这条线以北的邵店区,邵店区的敌人自从遭到张英华的打击后,各据点的敌人防守愈加谨慎,轻易不敢走出据点。但这条公路交通线仍然控制在敌人手中。从远在太行山、鲁西、鲁南经运东南下的抗日干部,到苏北、苏中、苏南乃到上海江浙一带;或从南下北上的干部、物资必须穿过被敌人封锁的宿沭公路,我方必须派出武装护送,这样一来不但麻烦,而且充满危险。横亘在我方战略交通线上的宿沭公路,严重阻碍着南北方人员的往来交流。不久之前,张英华率独立团曾经拔除了来龙庵据点,但宿城敌人鑑于来龙庵据点的重要性,重又到来龙庵安设地点。来龙庵据点不仅靠近宿沭公路,而且处在我运东游击根据地和宿北邵店区边缘的中间地带。县委指示张英华必须再次拔除来龙庵据点。来龙庵敌人据点,主要部分是一座高高矗立的四层圆炮楼。张英华率领独立团共五个连的战士来攻打来龙庵据点。在战役部署上,他在据点的东西两个方向上各摆放一个连,负责阻击沭阳和宿迁方向来的增援敌人,率领另外三个连勐攻来龙庵据点。来龙庵据点内无日军驻守,有伪军七十多人,有一挺重机枪、两挺轻机枪。据点内伪军朝勐攻据点的战士勐烈射击,战士们一连打了几天,也无法攻入据点,且付出较大伤亡。宿迁、沭阳方向来的援敌,虽被担任阻击的战士奋勇阻住,但也付出不小代价。如果来龙庵据点迟迟拿不下来,时间一旦拖久,宿迁、沭阳的援敌冲破我阻击阵地向来龙庵据点杀来,后果不堪设想。正在张英华苦恼之时,县委传来消息,新四军老五团转战到我们运东,将和我们一起端掉来龙庵据点。张英华得此消息,紧张焦急的心情才释然下来。下午,老五团就来到来龙庵阵地。围攻据点的独立团战士见老大哥部队来和他们一起战斗,士气大增。两支友军一起向据点攻击。到底是老大哥部队,机枪多,火力勐,很快就冲到据点附近。但攻击部队还是被据点内疯狂的火力给阻住了。攻击部队被压在一座房子后面。战士们就在房子的后墙上捣出很多枪眼,从枪眼里伸出枪和敌人对射。老五团首长命令吹冲锋号强攻。高亢冲锋号声中,战士们勇勐冲锋,但均在炮楼十几米处中弹倒下,攻击部队遭受很大伤亡。老五团首长气得大骂:“娘卖x,把炮给我掉上来。”战士们停止冲锋,等待炮兵调炮。炮楼里的敌人疯狂至极,朝外大喊:“管你什么土八路,广八路,见到老子都是狗熊八路。”战士们也回骂:“等一会就看到了,谁是狗熊谁是英雄!” 第280页 老五团从后面推到阵地上的是一门缴获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这门炮,少炮镜。炮兵得有一段时间瞄准。为了防止敌人射击,老五团首长又命令:“把那挺高射机枪给我架起来,封锁敌人的炮楼。那挺高射机枪是缴获gmd顽军的,名叫高射机枪,实却少了一副支架。战士们有办法,用绳子把高射机枪吊在树上朝据点射击起来。高射机枪虽然穿不透炮楼,却能把炮楼上的砖击碎,且高射机枪射击时还发出不同与其他武器的叫声。据点里敌人还从来没有看过吊在树上射击的武器,都尖声高叫:“不得了啦,广八路有俄国人送给的新式武器。”就在敌慌乱之时,那门九二步兵炮开火了,头一炮打在炮楼顶上,炮楼顶子被炸飞,第二炮打在第四层炮楼上,炮楼被捣了一个大洞,敌人纷纷往二楼三楼跑。第三炮打在炮楼的一层和二屋楼面上,只见哗啦啦,躲在二楼的敌人象下锅的饺子往一楼底掉。战士们没有等吹钟锋号,高喊:“沖啊!”冲进了敌人的炮楼。少数顽抗的敌人当场被击毙刺杀。大多数敌人都举手投降。战士们冲上残破的二楼,见墙角摆放着一张桌子,桌边的伪军中队长怀中搂着一个女人,一齐歪倒在墙边。这名伪军中队长见炮楼被战士们攻克,就把他的女人搂在怀中,捣出手枪,从女人的太阳穴开枪,子弹像穿糖葫芦,从女人的太阳穴一边出来又钻进伪军中队长的脑袋。这一仗独立团的战士们在老大哥部队老五团的直接参战下全歼来龙庵七十多名伪军。张英华和战士们送走老五团后,发动当地民众把来龙庵据点彻底拆除,砖头和木料都被老百姓搬回家中,来龙庵据点几乎被夷为平地。 正文 第二十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9 本章字数:1590 一夜之间,还没修完的来龙庵据点又消失了。 宿城金井中佐得知消息,仍不死心,对部下说:“来龙庵一带民众受共党赤化严重,破坏皇军修据点计划,统统都是刁民,良心大大地坏了。”他还想把来龙庵据点给修起来。这一次他不再用当地老百姓,只在宿城周边各乡徵集几十辆大车和修建炮楼所需的材料,又在县城内外徵集几十名泥瓦匠。 几十辆大车满载着建筑材料,加上几十名泥瓦匠,由鬼子伪军护送,绵延几里路长,沿着宿沭公路浩浩荡荡自西而东驶向来龙庵。 张英华已接到城里送来的情报,他对同志们说:“金井这老鬼子,真是上火了,不惜代价要来修建来龙庵据点。金井老鬼子这种锲而不捨的精神真令我感动。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就在半道欢迎他们。我们来个半路伏击,彻底击碎敌人的幻想。” 张英华率领部队秘密开进,悄悄埋伏在王大沟据点以西的宿沭公路边。为何要把埋伏地点选在王大沟以西的路段呢?行动前,独立团召开的作战会议上,张英华解释说:“敌人过了王大沟据点再往东前进必然会加强戒备,这会给我伏击部队隐蔽性突然性带来一些困难。我把战场摆在王大沟以西路段,敌人会认为那段路远离来龙庵,加上东西两头各有敌王大沟据点和曹家集据点,敌人必然产生麻痹而放松戒备,这给我预先埋伏的部队发动突然攻击创造了有利的条件。”他对同志们说:“这一仗,打得要快,要勐,尽量避免战斗进入胶着状态。防止两头据点即王大沟和曹家集据点中的敌人出来夹击我们。” 从宿城出动的敌人押送着几十辆大车和几十名民工过了曹家集据点,摆成一字长蛇阵,从头到尾拖有几里路长。在这段公路上的行进敌人自认为安全无事,一个个打三斜俩,好似闲亭信步,游山看景,毫无防备。 敌人逐渐进入战士们设好的伏击圈内。张英华命令:“咱们给他们来个攻两头取中间,三路同时攻击。”他手一挥说:“开始!”冲锋号骤然响起,三路战士分别朝敌人的一字长蛇阵的头、尾、中间段发起冲击。敌人遭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被打怕的伪军丢下大车和民工掉头就跑,嘴里还喊:“快跑啊,张烧包的部队又来啦!”伪军们不战即退,只有鬼子倚托大车掩护与冲锋的战士们相互射击,进行抵抗。战士们把敌人截成三段,意图把敌人分割包围。鬼子害怕了,纷纷夺路向西突围。鬼子在伤亡十几个人后,终于突围聚拢一起,跟在伪军的后面向西逃跑。攻击的战士勇勐追击。 鬼子、伪军遭这一突然打击,伤亡大半。赶车的民工和泥瓦匠见敌人败走。他们把大车上修建炮楼的材料掀翻在路面,拉起大车一轰而散。公路上丢了一路残砖碎瓦。战士们对还没有卸完的民工说:“乡亲们赶快卸车转移。” 曹家集和王大沟据点的敌人听到他们之间这段公路上响起枪声,各自出动。待他们与残敌合兵一处时,张英华率领部队已经撤出战斗。 城里的金井中佐从曹家集据点里的电话中听到运送材料的部队遭到伏击,亲自骑马带着十几个日军骑兵和一百多名日伪军出城增援。金井带着敌人来到满地碎砖碎瓦的公路上。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嘴里的牙齿咬得格格直响:“张烧包,打仗的太不正规,尽搞些偷袭伏击,有本事咱们明里一刀一枪对着干。”老鬼子金井面向旷野嚎叫:“张烧包!你在哪里!有本事给我出来!” 第281页 “张团长在这里。”胜利返回的战士们也在找张英华。张英华落在队伍后面,正伏在交通沟里和几个指挥员观察王大沟的敌人据点。王大沟据点炮楼上插着一面鬼子的太阳旗。远远看去太阳旗像插在坟头上的一块狗皮膏药。他正和干部们议论怎样攻打王大沟据点,前来寻找的战士说了上面那句话,请求张团长:“这里很危险,请首长们赶快离开。”王大沟炮楼上的留守敌人也发现了这边行进的部队,朝这边开枪,张英华说:“撤!”同志们渐渐远离了王大沟据点。 正文 第二十一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9 本章字数:5357 连长张东奎埋伏在一堆矮树丛下面。先行作为尖兵的鬼子端着刺刀侦察搜索。一个鬼子兵走到矮树丛前端起刺刀,朝矮树丛里就乱刺,刺刀离他张东奎的头部只有一指距离,差一点就刺中他。鬼子尖兵没有发现他,可他当时汗刷地就下来了。同样是一条命,心里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敌人最终没能再把来龙庵据点修起来。 以来龙庵据点为中心的宿沭公路,在这一段东西十几里长的路段,硬是被独立团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宿北的邵店一带游击区,得以和运东抗日游击根据地又连成一片。 运东抗日游击根据地是一个民主的地方。根据地的老百姓过着平安祥和的生活,如果不是周边据点的日伪军、特务汉奸和gmd顽固派经常下来骚扰,还有些战争气氛的话,根据地的天是蓝的,树和草是绿的,水是碧的。根据地党、政、军坚决贯彻**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对地主实行减租减息。地主对农民的盘剥有所减轻。那些反动地主,他们勾结敌顽阴谋破坏根据地建设,运东县委发动民众,广泛进行检举揭发。如发现一经查实,坚决予以镇压。 保安圩南的那家大车店的老闆,原先是贼头陈二板腰子的眼线,大车店不但是贼匪的联络点,而且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黑店。外地商人在此歇脚,歇脚的外地商人经常莫名其妙的失踪,货物也从大车店里消失。运东县政府税务人员来收税,他总是拖着不交,往往是收税的工作人员刚走,他就在店里谩骂:“老子以前从未见过有什么人来敢收我的税,偏偏是你们**来拔老子的毛。”这个黑店老闆宁愿让贼人官僚敲诈,现在也不愿交给抗日政府一分钱的税钱。他还拉拢腐蚀地方干部,还对当地百姓施些小恩小惠,当地的百姓比如像孩子生病了、家里有点急事需要用钱,找到他,他就吩咐伙计送给人家一点钱,伙计有时拿多了一点,他就把钱夺过来,数数再拿下一点,才心疼地把钱交给伙计借给人家。他经常叫住从他们店前路过的地方干部,拽着干部到他大车店里喝酒,有些干部放松要求,经不住他死缠硬拽,被他拉进店里吃喝。所以尽管有些群众反映,他的店是害人的黑店。可总有些人替他说话。有一次,几个从东边过来的一伙海州人,到此地贩卖干海货,在他的大车店住下。黑店老闆见这伙海州人腰包鼓鼓的,像有两个钱,加上还有几大车的海货没有出手,那都是钱啊。大车店的老闆又起了黑心,想图财害命,可保安圩一带已是抗日游击根据地的腹地,又是抗日县署所在地,想弄死这几条大活人,还真是不好办。黑车店老闆想来想去也寻不出一个好办法,他拿着水菸袋,吸着水烟。气流在水菸袋铜质的罐子中冲着水,唿唿地响。他瞧着吸菸时唿唿作响的水菸袋 ,他的脑海里顿时出现了一个恶主意。 晚上,他让两个伙计烧一大锅红烧肉,又叫两个伙计过来,小声吩咐两个伙计怎样怎样做。 这六个海州人中午住进大车店,想在此店歇歇脚,休息休息,准备第二天一早赶路。几个人在店里海阔天空地闲拉哌,又叫来大车店里的伙计问问路及附近一些集市上的情况。下傍晚,几个海州人闻到大车店里做的红烧肉香味扑鼻,觉得肚子饿了。正待起身想到店外弄点吃的,一个伙计过来堵在门口说:“各位老闆,今天是我们东家大喜的日子,我们东家免费请各位吃红烧肉,今晚所有住本店的客人老闆,有一个算一个,不但有免费肉吃,还有免费酒喝。”几个海州人听伙计说这些话一个个高兴不得了。有个海州人问:“你们东家有什么大喜事,说说也让我们高兴高兴。”那个伙计装假说:“我们东家老来得子。”这几个海州人张口大笑:“真有这等事?我看你们东家离七十不远了,还能生儿子?”伙计没好气地说:“信不信由你,反正那锅红烧肉和酒是真的。吃不吃也由你们。” 能有不要钱的肉不吃,不要钱的酒不喝,那不成了傻子?六个海州人和住店的五六个客人都来到大车店做饭的地方。黑店老闆早已等候在那里。屋里摆了两张方桌。伙计有意让这六个海州人坐在一桌,其余客人坐在另外一桌。红烧肉整盆端到了桌上,还有整坛的好酒,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个喝酒的大黑碗。黑店掌柜命令伙计都倒满酒。他举起黑碗对在在坐的说:“各位都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原本膝下无儿,心想老天该断了我家香火了,没想到老天有眼,我晚年老天给我送来一个儿子。这怎叫我心中不高兴?今晚我请大家跟我一起庆贺,请大家放开肚皮,放开酒量,咱们来个一醉方休。”说完,举起黑碗,一口气喝了下去。那六个海州人和另一桌车店客人见大车店老闆如此豪情,纷纷端起盛酒黑碗,说:“祝贵老闆老年得子,后继有人,干!”黑店老闆喝完那碗酒,举手抱拳:“各位少陪,店里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就让两个伙计陪诸们吃喝吧。”说完退了出去,这两个伙计并没有喝桌子上摆的酒,而是其中一个伙计手里拎着一个酒罈子,里面装的是兑着水的酒。黑老闆刚才喝的就是伙计手中坛里倒出的兑水的酒。两个伙计暗中侧重陪那六个海州人喝酒。出外做生意的人大都是些酒肉之徒,这六个海州人被大车店的两个伙计灌得东倒西歪,还嚷着要喝。这海州人中,有一个人酒量稍浅些,喝了几碗酒后受不了,当面又不好意思吐出来,藉口出去解手,用手扒着嗓子把肚里的酒呕吐了出来。他想在外面歇上一歇,呆一会再进去,不想一个伙计来找他。吐酒的海州人装成醉酒的样子,口齿不清地说:“谁,谁让你小伙计找我?我这不来,来了吗?”边说边一步一晃地坐回到酒桌上。和着这个海州人命不该死,别人喝酒都一滴不洒地下了肚,还醉着把酒碗翻过来给别人看,意思都喝尽了,而那个吐酒的海州人,却冥冥之中多了个心眼,酒碗被大车店里的伙计逼到嘴边,他装作大醉,只是喝一小半,洒一多半,喝完也把碗倒过来给人看。酒桌上盆里的红烧肉是吃完再盛,盛完再吃。直喝到这六个海州人趴在桌上的也有、钻入桌底的也有。另一桌的客人都晃着身子回屋睡觉去了。两个伙计招待完他们。屋里只剩下那六个喝醉的海州人和两个伙计。 第282页 这两个伙计四下瞧了瞧。两个人架起一个海州醉汉,拖回到他们睡觉的屋里。黑店老闆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屋内。借着昏暗的小油灯,一个伙计骑在海州人的腿上,扳住海州人的腰,另一个伙计扳住两只手。黑店老闆用沾了水的大布毛巾,紧紧捂住海州人的鼻和嘴。被架到床铺上的海州人挣扎了一阵,断了气。两个伙计又架来第二个海州人,如法炮制,第二个海州人也断了气。吐酒的那个海州人虽然也醉了,但脑子还算清醒。他微睁醉眼,看着自己的人一个被架了出去,很长时间才回来架第二个,他觉得有些不妙。等两个伙计架走第三个同伴时,他偷偷跟着。当他偷看到伙计和黑店老闆捂死他的同伴后,他的酒被吓醒了,趁两个伙计还没出来,他轻手轻脚逃出大车店,撒腿就往保安圩方向跑。遇到哨兵,哨兵认为是敌人,举枪就要打。那个海州人倒在地上,哨兵招来战士,把那个海州人架进屋内,询问那个海州人。那人又害怕又加上喝了酒,又说着一口难懂的海州话,战士们费劲地听了半天才从海州人嘴里听到些“大车店杀人”的话。哨兵马上跑去报告张英华。 张英华正和马林书记等人研究工作。马林书记听完哨兵报告后,说:“早就有人揭发大车店是个黑店,其老闆不是本份人,果不其然。”张英华命令一个排长带领一班人,跑步前往大车店。大车店的黑老闆和那两个伙计杀死了两个海州人,两个伙计又去架人来害,才发现少了一个海州人。两个伙计大惊,跑去告诉老闆。黑店老闆来到喝酒桌前,见只剩下两个人,趴在桌上唿唿大睡。黑店老闆就在桌旁和那两个伙计把那两个海州人捂死。黑店老闆知道,失踪的那一个人肯定是逃跑了,知道要出大事。他熘回自己房间,收拾一下想逃。不想,排长带领一班人已冲进店内,黑店老闆束手就擒。两个伙计各持刀抵抗,一个当场被战士用枪打死,一个被击伤。店里的其它客人都被惊醒。战士们冲进海州人住的房间,三个人直挺挺的死在床上,另外两具尸体也被战士们在酒桌边发现。战士们把这黑店老闆和那受伤的伙计押进保安圩内。经审讯和群众揭发,黑店老闆承认杀人越货的罪行。战士们和群众押着黑店老闆来指认他们害死人后,埋死尸的地方。在大车店屋后,群众在黑老闆的确认下,挖开土层,多少白骨出现在军民的面前,这些冤魂今天才得以重见天日。面对这累累白骨,黑老闆低下了罪恶的头。黑老闆和那个负伤的伙计被愤怒的战士就地处决在那些冤魂旁边。愤怒的群众冲进大车店要把这黑店捣毁。在群众捣毁黑店之前,抗日政府从黑店老闆的屋子里搜出很多财物,有金条、有首饰、有大洋。这些赃物都是图财害命所得,被抗日政府尽数充公。 抗日民主政府在运东游击根据地内镇压敌特、剷除贼匪等反动势力绝不手软,这些行动震慑了敌人,得到广大民众积极拥护。抗日游击根据地货物流通相对顺畅,人民安居乐业。尽管敌人还在封锁,但随着根据地抗日军民的努力,敌人的封锁力度越来越弱。在运东这块土地上,各种生产生活有条不紊、物资较为丰富,人心稳定。 张苗贵一家得到政府的照顾,生活总算安稳下来了。大儿子张东奎在主力部队安心工作。小儿子已经16岁了,被政府安排在区上做事,帮助区里算算帐,写写区里宣传材料。张苗贵和老伴重操旧业,做起豆腐生意。年龄不饶人,加上过去受尽族人的折磨,老俩口早已没有过去的干劲了,每天能做上一包、两包豆腐算是不错了。老汉挑着,到东庄走走再转到西庄聊聊,边做生意边和熟人说说话,全当解闷;碰到阴天下雨,能不出去也就不出去了。 在运东根据地西北有几个乡镇,土质是黑岗地,俗语称老岗地。这老岗地不像其它沙土地。沙土地一般晴天尘土一股烟,即使下点雨也都渗到深土层中而表面看不到多少稀泥,也不陷脚。这老岗地可不一样,晴天路面硬得像铁,布满细细的裂缝,阴雨天雨水渗不下去,要出门走远路那得把鞋脱下来,赤脚走路。不这样不行啊,老岗地的薄泥陷人脚,走几步鞋上就沾满薄泥,穿鞋走路特别费劲。再跟脚、合脚的鞋,薄泥都能把鞋从脚上给粘下来。老岗地这种土质还有一个缺点,就是家中用这种泥踩墙盖屋,不管墙踩得多厚多结实,地基夯得再结实,时间长了,墙上都会出现裂缝。而且屋盖得越久,裂缝越大,所以凡有这种老岗地的乡镇,家家户户的房子,墙上都有大大小小的裂缝。这些裂缝在墙上弯曲延伸,细得像条线,粗得可以伸进拳头。这也成了这些农村乡镇的一个景致。 秋后连阴,张苗贵没有出来做生意,在家中帮老伴整理一些生产生活器具。小儿子从屋外泥泞中陷了进来,也没有喊父母,独自坐在屋里小板凳上“唿赤唿赤”的喘气,两只鞋拿在手上,光脚板上尽是黑泥。张苗贵问:“小二子,这阴天下雨、薄泥拉碴的,不在区上干事回来家干什么?”老二把湿鞋扔在地下,双手抱头说:“最近一段时间头疼,刚开始还好些,疼一阵就过去了。昨天开始,头疼得特别厉害,且浑身无力,实在无法干事,我就请了假,回家来了。”母亲张汤氏用手拭了拭儿子的前额:“老头子,小二子有点发烧,是不是病了?”他关切地问儿子:“是没吃饭,饿了吧?”老二无力地说:“我不想吃,见到油腥东西就想吐。”父亲张苗贵从外面打来一盆水。儿子洗了洗脚,踏着步鞋,爬床上睡觉去了。张汤氏觉得儿子肯定是饿了,就到灶前引火烧锅,给儿子做一碗热汤,里面又打了两个荷包蛋。母亲把热汤端到床前,对老二说:“小二子,把这碗热汤给喝了,出出汗。”老二努力爬起来,但看着那碗满是油花的热汤,摇了摇头,又躺回床上。张汤氏对老伴说:“孩子病了,得找郎中瞧瞧。”张苗贵放下手中的活,出门深一脚浅一脚地去找郎中了。半个时辰后,郎中请来了。这是一个老郎中,下巴上的银髯有半尺长,提着一个木药箱,随张苗贵来到老二床前。张汤氏搬来一把高凳子,老郎中坐下伸手摸了摸老二的额头。老二感觉老郎中那凉丝丝的大手,像几条小蛇趴在他脑门上,他闭着眼听任老郎中抚摸。老郎中摸过老二的额头,又试了试老二的脉搏,仔细地数着、观察着。把完脉之后,老郎中回到隔壁屋中。张汤氏问:“郎中,俺家小二子患得是什么病?”老郎中坐在方桌前慢条斯理地说:“看这症状,像是伤寒之状。”他写了一张药方子交给张苗贵说:“照着方子抓药,吃完几付再说。”张苗贵谢了郎中,付了看病费。送走郎中后,赶了几十里的路,从南边大兴集中药铺中,照郎中开的药方子抓了几付中药回来煎熬。老二吃了几付汤药,觉得头疼得好像不如以前厉害了,浑身也似乎有了劲,精神也好些,休息天把后,他起身对父母说:“区里有很多事还等着我做,我要赶快回到区上去。”老俩口见儿子病好了,心里高兴,想劝儿子在家多住几日,老二不肯,就一瘸一拐的走了。几天以后,儿子又被区上一个同志扶回家来。老二还说头疼得厉害。张苗贵又去请那位老郎中。那老郎中又开出方子让张苗贵抓药,让老二服下。老二服下药,病情仍不见好转,且越来越重,再去请老郎中,老郎中不肯来了,对张苗贵说:“令子的病我已经无能为力,能开的药我都开过了,请你另找高明吧。”这老郎中在当地小有名气,但凡经他手看不好的病就等于宣判病人的死刑。老公俩着急了,儿子的病无药可救,可真是急坏了这老俩口。情急之中,张汤氏对老伴说:“老头子,说不定儿子身上有长虫(当地对蛇的俗称)精之类的什么精灵附身了吧?我去请‘道妈子’(当地农村对巫婆的称唿)来念念吧。” 第283页 正文 第二十一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9 本章字数:4665 这就叫病急乱投医,老头子张苗贵也就是一农村老汉,能懂什么科学知识?只得依了老伴,请“道妈子”来念念,驱神驱鬼,说不定儿子的病能念好了。张汤氏请来“道妈子”。这“道妈子”有五十来岁,一双小脚,穿着大红大绿颜色的衣服,打扮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来到张家。张家父母陪“道妈子”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老二,“道妈子”说:“你儿子是赖蛤蟆精附身了,你俩看他,无精打采地、像赖蛤蟆遭薄塌雨一样。”张汤氏用红纸包包了一些钱,塞在“道妈子”手里,急切地说:“请你老人家施法术救救我儿子吧。”那“道妈子”在老二的床前,摆下神案、插上香火,用手指醮着黑墨在几张黄纸上画了些谁也看不懂的符咒,在屋里又唱又跳,嘴中念个不停。忽然“道妈子”仰脸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老俩口吓坏了。过了一会儿,’道妈子”醒来,从地上爬起,口中念念有词,烧了那画上符咒的几张黄纸,出了老二房门,对这老俩口说:“蛤蟆精走了,你儿子没事了。”老公俩千恩万谢,送走了“道妈子”。 可老二的病还是不见好转。张汤氏又去请“道妈子”来看,“道妈子”又说是别的精附在老二身上,又骗了张家几回钱。 二儿子的病终没治好,死了。张汤氏哭了死去活来。二儿子的尸首停在家中。父亲张苗贵到保安圩请马林书记写了一封信寄给老大张东奎,告诉东奎其二弟病故速回家。马林书记写好信后,交给下属寄出,又劝张苗贵道:“老人家,节哀。这封信寄走后,也不知东奎同志何日能够收到,他们主力部队转战频繁。今天到一个地方,明天就不知又到哪里去了。老人家听我一句,择个吉日把老二安葬了吧。这天气有些热,尸首放在家中也不是个事。再说入土为安嘛。”张苗贵听从马林书记的劝告,选个吉日,买了一口薄棺,把二儿子给葬了。 马林书记替张苗贵老汉给大儿子张东奎写了封信,寄去后,半个月,张东奎才收到。此时新四军七旅主力正面临敌人大扫荡,已化整为零,在苏中盐城沿海一带活动。连长张东奎正率领连队与日伪作战。作为基层指挥员的他几次死里逃生。可见战争之残酷,部队伤亡有多大。 一次,他率领部队夜间埋伏,准备伏击敌人。他头上戴着树枝条编的草帽,身上还的武装皮带上也插着树枝条。连长张东奎埋伏在一堆矮树丛下面。先行作为尖兵的鬼子端着刺刀侦察搜索。一个鬼子兵走到矮树丛前端起刺刀,朝矮树丛里就乱刺,刺刀离他张东奎的头部只有一指距离,差一点就刺中他。鬼子尖兵没有发现他,可他当时汗刷地就下来了。同样是一条命,心里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连队放过敌人尖兵,对后边的敌人突然发动攻击,经过一番激烈战斗,敌人不支退去。 还有一次,张东奎奉命率领连队攻打敌人设在海岸边的一个据点。敌人的这个据点非常艰固,且火力配备很强。该据点内日军多,伪军少。敌人在据点周围又挖一道几丈宽的水壕沟。敌人又挖通海沟,引海沟中的海水灌满壕沟。战斗打响了。张东奎带领战士们在友邻部队的火力掩护下,连队已经渡过濠沟,正在攻打敌人核心据点。敌人火力实在太勐,整整一个爆破班十几名战士,被派出投送zy包,都中弹先后牺牲。连长张东奎火了,命令第二爆破班接着上。第二爆破班班长是**员。他在我方的火力掩护下,首先拿起zy包,沖向碉堡,半路即被敌人射中牺牲。副班长接着上,副班长也光荣牺牲。战斗小组长接着上,然后就是战士。第二爆破班也全部倒在敌人疯狂的枪口下。整整两个班,二十几名生龙活虎的战士转眼间就没有了。拿下敌人核心据点是上级交给该连的死命令。命令必须执行。连长张东奎怒火中烧,他甩掉帽子,要亲自去炸敌人据点,被连里指导员拦住。指导员说:“东奎,连里不能没有你,我带人去炸敌人据点。”指导员说完,抱起zy包就冲出掩体,被张东奎一把拉住。上去就意味着牺牲,连长张东奎和指导员为了把生的希望留给对方,互相争着上前。最后还是张东奎似乎是说服了指导员:“我是军事主官,没完成任务是我的责任。你指导员要是牺牲了,我的错误就更大了。我牺牲了无所谓,而你如果牺牲了,上级怪罪下来我可吃不消,还是我去合适。”张东奎夹起zy包爬出掩体对身后流着眼泪的指导员说:“别婆婆妈妈的,火力掩护。”连长张东奎带着战士上去了。就在这时,只听指导员那边有人喊:“张连长快撤下来,上级有新的指示。”张东奎又爬了回来。上级派来的传令兵带来上级命令:火速撤退。“什么?”张东奎听说“撤退”二字大不理解:“我们白白牺牲了这么多优秀的战士,说撤退就撤退了?”传令兵解释说:“经核实,原来的情报有误,对面据点里的敌人比情报中提到的要多得多,而且火力强大。更糟糕的是据点周围的敌人已赶来增援,如果不快撤,极有可能反被敌人包了饺子。”传令兵说完敬了个礼:“我就知道这些,请你们赶快指挥撤退。”传令兵转身离开后,连长张东奎含恨下令撤出战斗,据点里的敌人听见增援的枪声,又见我军撤退,就从据点内冲出来反冲击,张东奎和战士们纷纷跳入几丈深的水壕,拼命后撤。张东奎平常是会水的,可不知怎的跳进水壕以后,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喝了好几口苦咸水,是几个战士撮的撮,拽的拽把他拉上了岸,多亏了那几个战士,要不他就淹死了。 第284页 战斗间隙,部队短暂修整,连长张东奎这一连人在海边一个渔村驻扎下来。战士们洗衣服、晾晒被子。有的班排在搞军事训练;有的在给老百姓家打扫房间,给老百姓挑水噼柴。连长张东奎在一处祠堂中教连队战士唱歌。战士们整齐划一、雄壮嘹亮的军歌声在这沿海的村庄中迴荡。先是唱红军时的歌曲《粉碎敌人乌龟壳》:“**领导真正确,工农群众拥护真正多。红军打仗真不错,粉碎敌人的乌龟壳。我们真快乐,我们真快乐,我们真快乐。 亲爱的英勇红军哥,我们的胜利有把握。向前杀敌莫错过,把我们红旗插遍全中国。”又唱新四军军歌:“光荣北伐武昌城下,血染着我们的姓名,孤军奋斗罗霄山上,继承了先烈的殊勛。千百次抗争,风雪饥寒;千万次转战,穷山野营。获得丰富的战斗经验,锻鍊艰苦的牺牲精神,为了社会幸福,为民民族生存,八省健儿汇成一道抗日的铁流。东进、东进,我们是铁的新四军。 扬子江头,淮河之滨,任我们纵横的驰骋。深入敌后,百战百胜,汹涌着杀敌的唿声。要英勇冲锋,歼灭敌寇;要大声吶喊,唤起人民,发扬革命优良传统。争当现代的革命铁军,为了社会幸福,为了民族生存。前进,前进。我们是铁的新四军。”连长张益东奎挥动着双手,指挥着这群可爱的战士和他们一道歌唱。 张东奎年龄和战士们都差不了多大,和年龄小的战士比也大不了几岁。战场上他是指挥员,战斗结束,他们是好兄弟、好战友、团结友爱,不分彼此。 张东奎正领着一部分战士唱着歌,指导员在门外招手让张东奎出来一下。他示意同志们继继演唱,悄悄退了出来。指导员递给他一封信,正是地方家乡县委马林书记代笔写的。张东奎接过信看了一下,大体内容是二弟病故,让其速归。他拿着信,犹豫一阵子。指导员说:“回家一趟吧,记得你我在一起搭挡,还没见你回家过。”指导员陪着连长张东奎,来到村庄的一棵大柳树下,两人坐在地上。张东奎向指导员拉起了家事:家中势单力薄,遭族人欺压。母亲被逼出走,二弟腿被族人打断,自己如不及时逃出来,恐早也无命了。伤心处,他掉下眼泪。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在战场上和日寇拼起白忍战毫不畏惧、负重伤咬紧牙关英勇坚持的这个硬汉提起家事却落泪了。 指导员是和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人非常好,善解人意,做部队的思想工作,是顶哌哌的。因此受到张东奎和全连官兵的拥护和爱戴。连长张东奎和连指导员一文一武,把连队工作做得井井有条。这两人也成了无话不说的亲密战友。指导员听完张东奎讲完家事,也引起了他的共鸣。他对张东奎说:“张连长,你现在就去找营长请个假。营里如果不派连长来我就代理,连队上的事请你放心。” 张东奎骑上一匹快马到营部,见了营首长,把信交给营首长看,又把家中的情况和营长长谈了谈。营首长说:“战事紧张,一时还难以找到象你这样一位经验丰富的基层军事主官。可如果不批准你的假,却又显得我们**人不近人情。我准了。希望你一路小心,还希望你处理完家事后,一定尽快来找部队。”营首长当即给张东奎写了一封介绍信,交给他说:“你持有这张介绍信,沿途地方党委会给你便利的。”张东奎接过介绍信,回到连队和连队的同志们道了个别,换上一身便衣,独自返回家乡。部队驻地离运东老家相隔好几百里路,一路要穿越很多敌人封锁线,好在途经各地的地方党组织给予方便,张东奎顺利回到了家中。 家中的老父老母自从大儿子离家出走一直未见到大儿子。现在大儿子突然站在他们面前,父母高兴万分。儿子长高了,变成了一个高大结实的棒小伙子。千言万语,两位老人和儿子有说不尽的话、道不完的情。提到二弟,父母伤心落泪。父亲张苗贵对大儿子说:“你不在家时,有老二在俺老公俩身边,这还算个家,如今老二不在了,我和你妈就剩下你了,你要是有个闪失,我们老俩口也不活了。”张东奎劝慰哭泣落泪的二老:“我不是回来了吗?在你俩的身边吗?” 第二天早上,父亲领着张东奎来到二弟的坟上。新坟上的纸钱还没有被风吹净,孤独凄凉。老大张东奎默默地立在二弟的坟前。他想着:以前的这一家子,二弟比他小有六岁,小的时候,也是个聪明的孩子。过去的家其乐融融。他上学时,二弟尚小;父母做豆腐生意,家中还有五亩薄田。父母起早贪黑的忙,难得有空闲时间。他放学后,先要照顾弟弟,带弟弟玩耍。学堂上老师教些《三字经》、《百家姓》,张东奎放学回家就读给二弟听。年幼的二弟虽没上学,但听哥哥背读,他也能背诵出十名八句。张东奎特别喜欢二弟。有时父母赶集,买点水果、糕糖,兄弟俩一人一份,张东奎只吃一点点,剩下都偷偷分给二弟。年幼的二弟也非常懂事自觉,只吃自己的那一份,哥哥留给他的那一份,他却不要,天真地说:“这是给哥哥的,俺不要。”父亲的软弱和孤单,招致其堂兄弟的欺压。弟弟的腿被打断,一直到病死,那条腿也没有伸直;自己也被逼出走,差一点家破人亡……。张东奎想到这里,他站在弟弟的新坟前,泪如雨下,泪水模煳了他的视线。弟弟的新坟和坟四周围的树林变成水墨画中模煳的远景。 第285页 张东奎在家中住的几天中。他到保安圩运东县委驻地看望马林书记。马林书记热情接待张东奎同志,关心地问这问那。县委独立团团长张英华见马林书记和张东奎同志谈得没完没了,便拉着东奎对马林书记说:“马书记,你俩有空再慢慢聊,我要和东奎同志谈谈主力部队作战、部队的建设等情况。老大哥部队中有许多经验需要我们学习。”马林书记拗不过张英华,笑着对张东奎说:“你看,到底同是搞军事斗争的,似乎你们有共同语言。难道我和东奎同志的谈话就不重要吗?你这个张烧包啊,夺人所爱,夺人所爱啊。”独立团长张英华急切想通过在主力部队工作的张东奎同志了解主力部队的一些情况,是有他的想法的。作为地方部队和野战部队相比,各个方面:从军事斗争上的战役战术,到部队的政治思想工作,以及后勤管理等各方面与主力部队比较都差上一截。战野部队中人才济济,各级指挥员作战经验十分丰富。**军队通过十年国内战争的洗礼及抗日战争的考验,各支部队形成各自不同的作战风格、特点,特别是不断积累的、用无数牺牲的将士换来的战争经验,是地方部队迫切需要学习和了解的。 正文 第二十二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49 本章字数:3652 (引子)张爱萍旅长问了他的姓名叫什么,家乡在何处,在三师部队任何职务,张东奎一一回答。张爱萍旅长过来给他整了整军帽,说:“小张连长,我们还是一家哩。我虽然是南方人,你是苏北人,可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按辈份你该叫我大爹哩。”张东奎见到首长总有些拘谨,他小声喊了一句:“大爹。”张爱萍旅长哈哈大笑 张英华把张东奎同志拉入自己屋内。张东奎在年龄上比张英华小不少,但他俩在姓张的辈分上都是同一辈份的。张英华关切地问:“东奎啊,家事都处理完了?”张东奎作了回答,简单聊了几句后,张英华问:“东奎啊,请你把主力部队上的一些经验介绍一下。”张东奎谦虚地说:“我作为野战部队的一名基层指挥员,别的作战部队我不甚了解,反正是各有各的作战风格。比如在战场上,有的部队善于攻坚,有的部队善于打援;有的部队作风泼辣,行动时如一股旋风;有的则布置严密,绵里藏针,看似一般实则处处攻敌要害,让敌人防不胜防。部队中形成的这些战斗作风不但跟各支部队的军事首长脾气有关,也和部队沿袭下来固有作战特点也有关系。要全面介绍,我可不是我军的战史专家,了解甚少,但我可以讲一讲我所在在部队的一些情况。我们新四军七旅,不是由坚持在南方八省红军的游击健儿改编的,而是由八路军的山东南下纵队改编的。“皖南事变”前,坚持在苏、浙作战的新四军陈粟一支队一部,由苏南奉命北渡长江,转战苏中,遭到gmd顽固派围攻,日伪也乘机扩大地盘。苏中新四军处境险恶。我党中央一方面命令江南新四军设法突破鬼从的长江封锁钱,北渡支援苏中,一方面命令活动在山东八路军一部约万余人,组成南下纵队,由黄克诚任南下纵队司令员,直接从鲁南进入苏北,威摄敌顽。“皖南事变”后,这只南下纵队奉命在改编成新四军三师,师长黄克诚。据我所知,当然这是军事机密,我三师野战部队现已发展到四,五万人马。”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张东奎在滔滔不绝地说话,独立团团长张英华静静地听着,还掏出一个小本子,不时地记录着。张东奎继续说道:“我们的三师主力是八路军一一五师的老底子一部分。一一五师由原苏区中央红军即一方面改编而成,歷经五次反围剿后参加长征,经歷过无数次险战恶战。部队不但全面贯彻和掌握了毛主席的军事战役指挥的思想、原则,而且在实战中不断创新和发展,所以部队的战斗作风顽强,敢拼敢打。营长以上的干部均为红军时期的老干部,连、排长多数也为老红军。部队大部分战士军龄都在三年以上,十年八年军龄的战士也大有人在。我所在的那个团,团首长姓胡,是红军的一名营长提拔上来的,人称胡老大,是我军中的一位令敌、伪、顽都十分惧怕的优秀指挥员。在我团战斗过的苏豫皖地区的敌人中间流传这样一句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胡老大。”我们团的作战特点是守如一堵墙,稳如泰山。攻如一股风,如秋风扫落叶。毫不夸张地说,在这敌后战场上,任何一支汉奸、伪军武装,或者是gmd顽固派杂牌军,甚至一些gmd的正规军都不是我们的对手,就连和我们交过手的鬼子都畏惧我们三分。这方面我可以讲一个战例说明。几年前,我团一个连队在淮阴城一带广大农村作战。在一次遭遇战中,该连为了掩护当地党政军民撤退,在淮阴城北一个叫刘老庄的小村庄外,利用原有地形,构筑简单工事。就地阻击从淮阴城出来的日军的进攻。刘老庄为淮北典型的平原地区,无险可守。该连官兵完全可以脱离敌人,安全撤退。可全连官兵为了使地方军民避免落入敌人毒手,利用庄外的沟沟坎坎,阻击敌人。全连八十二位官兵与先后参加进攻的三千多日军血战。敌人机枪、大炮、飞机轮番进攻。敌人错误地判断,他们包围了我团主力,于是不惜血本,向这这八十二位战士身上狂泻钢铁、zy。面对疯狂进攻的几千兇残的日军,战士们沉着应战。子弹打光了就与众多的日军拼刺刀,刺刀弯了、断了就用牙咬,用拳头、用脚与全副武装的日寇血战。最后全连八十二位官兵全部英勇战死、为国捐躯。日寇被毙伤数百人。攻上我军阵地的日军官兵对这些英勇牺牲的八十二位烈士不得不肃然起敬……”张东奎讲着讲着不再说话了。他仰着头,看着屋顶,沉默了一会才说:“勇士们靠的是什么?靠的是我军这种多年来形成的顽强的战斗精神和为祖国、民族捨生忘死的大无畏的英雄气慨。”张东奎的话听得张英华热血沸腾。他合上小本子,说:“老大哥部队这些宝贵的战斗经验永远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鑑。”他又有些惋惜地对张东奎说:“我们地方部队如果能有你这样的指挥员该多好啊。”张东奎道:“不行啊,野战部队作战多,消耗大,部队减员严重,我必须返回原部队。”临出门时,张东奎碰见了张英华的警卫员周桂林。他们两家是一个庄子的,那时周桂林年龄小,虽然多年不曾见面,但对张东奎还是有印象的。张东奎朝他笑了笑,周桂林只顾望着张东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张英华瞧着周桂林的尴尬样,笑着说:“怎么啦,本zj门口人怎不说句话?”他命令周桂林:“立正,向张连长敬礼。”周桂林向张东奎敬了个军礼,口里说:“张连长好。”张东奎笑着还了一个军礼,又笑着把周桂林敬礼的手拿了下来,说:“你就是周桂林?”周桂林答应“是!”张英华也笑着说:“他是周家老二,很早就跟了我,挺机灵。”张东奎对周桂林说:“桂林,按理说,你得叫我一声大哥。”周桂昆又敬了一个礼,口说:“大哥好!”随后做了一个鬼脸,转身进屋去了。张东奎对张英华说:“桂林的大哥周桂昆周志,是我参加革命的引路人,不知此人现在何处?”张英华介绍:“老大周桂昆同志曾在宿北负过一次重伤,也算命大,九死一生。伤好后,现在县西从事党的工作,任区委书记。”张东奎点点头。 第286页 张东奎从县上回来,又在家住了几天,他已经在家中呆不下去了,他知道部队上的同志们还在等着他回去。他想念和他共同战斗过的战友们,特别是他的搭挡、亲如兄弟的连指导员。他偷偷收拾行装。第二天天没亮,他悄悄起身,轻轻放开屋门,准备出发,可还是被处处留心的父母发现了,老俩口起身,拽住儿子,说什么也不让他离家。母亲张汤氏哭着说:“我死了一个儿子,如今只剩下你了。你要是在战场上被打死,我们老俩口还有什么过头?”张东奎只好转身回屋,耐心地试图说服二老,可是不管怎么劝说,老俩口就是捨不得让儿子离开。他只好在家中又住了两日。父母豆腐生意也不做了,整天在家看守儿子,生怕儿子插翅膀飞了。 张东奎可不能老在家闲呆着。张东奎要干活,父母不让他干。张东奎拿扫帚扫地,父亲跟着。张东奎出去挑水,父亲跟着。张东奎只得苦笑着摇头。半夜里,他乘父母熟睡,从家中跑了出来。就好象当年离开家一样,庄子上的人谁也不知。他一个人走出庄子有五六里地,却不知道往哪里去了。这和当初被逼逃离家乡是多么的相似啊。所不同的是,现在的心情和过去比是不一样了。深更半夜,他独自一人走在道上。他在想:部队在何处转战呢?我究竟如何去找呢?他想来到县上去打听打听,可地方上的同志怎么能知道野战部队的军事行动呢?他先是往东走,想按照原来的路过去找,可他觉得部队肯家不会在原来地方。他停了下来,决定往南走。他知道:“南边洪泽湖里隐藏着新四军的一些机关单位。他一路来到洪泽湖西,经过艰难寻找,询问,终于打听到洪泽湖湖西岸驻着新四军三师留守处。他又一路打听,找到三师留守处,他从身上捣出介绍信,留守处的同志告诉他,他所在的部队已经转战到河南去了,离这里有千把、几百里之遥。路途遥远不说,一路上有敌伪顽,多少道封锁线。单独行走会有很多艰难险阻,再说部队流动性太大,你到了,人家又转移了,你上哪找去。留守处的同志让他安心等待,暂时先在留守处工作,等到部队转战回来,再加入部队。张东奎无法,只得留在留守处,暂时和留守处的同志们一道工作。 留守处的地点相对固定、安全。没有战火硝烟,没有冲锋厮杀,没有伤亡和牺牲。工作相对轻闲些。张东奎在工作之余和家乡的县委马林书记互通了几封信。他在留守处等了数月,也不见所在部队打回来。这时新四军另一支主力部队——四师的第九旅,转战到湖西地区。他就说服三师留守处同志,让他们把自己的关系转到九旅。既然等不到自己的部队,他想参加九旅这只老部队。他奉命到九旅旅部,见到九旅首长张爱萍。张爱萍旅长问了他的姓名叫什么,家乡在何处,在三师部队任何职务,张东奎一一回答。张爱萍旅长过来给他整了整军帽,说:“小张连长,我们还是一家哩。我虽然是南方人,你是苏北人,可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按辈份你该叫我大爹哩。”张东奎见到首长总有些拘谨,他小声喊了一句:“大爹。”张爱萍旅长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只能私下里叫,在别外可不能这样叫,得叫我首长。”张东奎立正答道:“是,首长。” 张东奎加入九旅部队,仍任连长。跟随这只部队转战半年有余。部队在皖北作战,围攻一处地主圩子,该圩子中的这户大地主是皖北一带赫赫有名的大户,家里号称有良田千顷,一顷合田地一百亩,这千顷良田该有多少亩土地?可见这户地主家是多么的财大气粗。据说这户地主家的主人跺跺脚,整个皖北都要颤一颤。 正文 第二十二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0 本章字数:2460 这次是第二次攻打。第一次部队没有打下来。因为这个地主圩子很大。圩里不仅有千人武装,而且轻重机枪、迫机炮轻重武器齐全,火力配备相当完善。圩子四周不仅有注满水的壕沟,壕沟内还有一层铁丝网,铁丝网内设有梅花碉。所谓梅花碉,就是几个碉堡连在一处呈梅花状布局,火力上可以互相支援,没有射击死角。这一道梅花碉内才是敌人一丈多高的土圩子。这道土圩子也和别处的土圩子不一样。有好一丈多宽厚。圩上可以走人。整个土圩子俨然是一座小城池,且敌人在圩内的四角筑有四个枪楼,站在枪楼上,圩子内外可以一览无余。九旅部队为什么要攻打这个土圩子呢?是因为该圩内大地主与日伪勾结,在这一带仗势欺人,根本不把地方土八路放在眼中。还在当地抽捐收税,从老百姓手里掠夺来的粮食钱财等物质直接供给日伪军,而且还在当地残害抗日军民,杀我党政干部。因此当地军民多次要求上级派主力部队拿下这个土圩子。九旅第一次组织两个团的兵力攻打,经过几天血战,土圩子外圩据点已全部扫清,只等最后攻击土圩子了,哪知周围日军出动数县兵力,拼命增援。担任阻击的部队虽不顾伤亡,全力阻击,可增援的敌人也打红了眼,坦克、飞机、大炮,从天空到地面立体攻击担任阻击的部队。敌人的火力十分强大,阻击阵地几易其手,直至被敌人攻破。九旅首长发现战场形式突变,我军有被敌人内外夹击的危险,遂下令撤离战场休整。 这一次围攻,部队作了充分准备。四师首长调来其他旅的两个团配合九旅行动。在九旅首长统一指挥下,调来的两个主力团和各级地方武装负责阻击来援之敌,九旅集中全部三个团的部队和所有火炮等轻重武器,围攻地主圩子。圩内的敌人恐怕被上次打怕了,领教过九旅的厉害,所以部队进攻较为顺利。敌人虽然顽强抵抗,但圩子外围敌人仓促修补后的那些梅花碉和铁丝网,经受不住迫击炮的轰击和战士们手中zy包的连续爆破。外部碉堡被肃清后,九旅首长又做了一番准备。总攻土圩子时,土圩子四角上的四个碉堡被迫击炮和zy包摧毁三个,敌人的火力配备被打乱了。在全旅火力的集中压制下,圩子里的敌人向外射击的火力有所减弱。从圩子里射出来的迫击炮弹也显得零乱。是东一炮,西一炮盲目射击,毫无目标和章法。在轻重武器的掩护下,战士们运动到土圩下面。在敌人活力的射击死角处,放置了十几个几十斤重的zy包,只听一声巨响,圩子被炸开一段六七米长的大缺口。攻击部队紧接着冲进圩内。张东奎带领本连战士也跟着沖了进去。战士们在圩内逐房逐屋和残余之敌激战。残敌想拼个鱼死网破,少见的能打。与我方战士展开肉搏。连长张东奎在惨烈的肉搏战中,突然被一个敌兵从后面刺了一刀,这一刀正刺中张东奎腰部。那个敌人拔出刺刀,想再刺第二刀时,被连部通讯员发现发现,抬手一枪击毙敌人。这一刀索性未刺中要害,但张东奎还是疼得躺在地上。卫生员赶紧过来包扎伤口,包扎好后,张东奎就坐在地上指挥全连战斗。巷战打得十分艰苦。经数小时激战,圩子里的那户大地主和地主家人连同顽敌残部统统被赶到那座残存在碉堡里,负隅顽抗,等待鬼子援军。 第287页 与此同时,负责阻击的部队也正和企图增援的敌人激战。进攻的敌军仍是飞机、大炮、坦克,立体攻击。敌人哇哇怪叫,往阵地上勐冲。在不要命的敌人疯狂进攻下,各阻击阵地均出现险情。有几处阵地险被敌人突破,后又被战士们顽强地打了回去。面对增援敌人的巨大压力,阻击部队的首长数次把电话打到九旅旅部,要求围攻土圩子的部队尽快结束战斗。而残存的敌人仍在炮楼中顽抗。九旅首长在放远镜中把战场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他边观察边骂:“该死的敌人,死到临头还猖狂。”他下令集中火力掩护,用火攻烧死这股敌人。战士们集中轻重机枪射击,把炮楼中的敌人的火力暂时给压了下去。担任突击的勇士,全身顶着好几床棉被,棉被上又浇上水,(这是战士们发明的土坦克,敌人的子弹不易穿透棉被。)抱着一捆捆浇上汽油的干柴,往炮楼底送。敌人发现后,子弹纷纷打在战士们头顶的被子上,子弹并没有伤着这些战士。一捆捆干柴很快堆满了炮楼底的四周,干柴堆有一人多高。敌人从炮楼里出来想把干柴仍走,却一个个被战士们的狙击手击毙。最后一个撤离的战士点着了火,在战友们的掩护下迅速撤回原阵地。真是风借火势,火助风威,倾刻间炮楼被大火吞噬包围,浓烟滚滚的大火烧得炮楼里的敌人有喊妈的,有叫娘的,结果全被活活烧死。 这边战斗结速,九旅旅长迅速抽调攻圩部队前去增援阻击部队。拼命增援的敌人发觉对面阵地上来了生力军,知道圩子已被攻克,便不再攻击,逐渐原路撤回。 胜利攻占土圩子的部队,发动军民打扫战场,搬运物资。抗日军民发现这圩子中的地主家,真是皖北大户,名不虚传。光是整匹的呢子布就堆满两大车,上好的绸缎也装满一大车,整袋的大米白面在粮仓里堆成了山;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还有许多名人字画。打扫战场的部队还从这户地主家中,拉出几车古籍珍本。九旅首长过来翻着看了看对战士们说:“这些书可都是中华民族的宝贝,小心点不要弄坏了,拉回部队好好保护。”地主家的粮食多得更不用说了。军民整整拖运了七八天,才把东西搬完。 连长张东奎因伤再次被转到洪泽湖中的新四军后方医院治疗,治伤期间他又和家乡的县委通了信,并请县委转了一封家信给自己的父母。父母不识字,收到大儿子的信后,找来本庄的后生念给他们听,老俩口一字一句的听着:“父母亲大人均鉴,请原谅儿子的不辞而别,东奎在部队一切都好,请勿挂念。家中有民主政府照顾,儿子别无牵挂,只是担心二老身体,望二老量体力行,不要累坏了身体,等革命胜利后,我自然回家给二老尽孝。不孝儿东奎敬呈。”终于又有了儿子的消息,父亲张苗贵问那后生:“信上地址在哪儿?”那后生把信封翻过来掉过去只看到一行字:湖西清水支队。这是新四军后方医院的代号。张苗贵和老伴商量,大儿子一定是在洪泽湖西的某个地方。张苗贵决定自己去找儿子,说什么也要把儿子找回家来,再给儿子娶上一房媳妇,一家人好好团聚过日子。老俩口不能再失去这唯一的儿子了。 正文 第二十二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0 本章字数:4294 老汉张苗贵挑起卖豆腐的挑子,在老伴千叮咛万嘱咐下,踏下寻找儿子的路程。遇到敌伪可不能说去找当新四军的儿子的,随便编了个瞎话应付敌人,好在这样一个老汉身上也没有多少钱,也就是个讨荒要饭的,敌人随便盘问几句,就放他过去了。老汉一路艰险来到洪泽湖西。湖西地盘所属几个县,这么大的地盘上到哪里能找到儿子?慢慢找呗。老汉遇到敌人就编瞎话骗过,遇到新四军就说找儿子,说儿子是三师的。越接近湖西腹地,遇到的新四军单位越多。他逢人就打听,新四军见这老汉风餐露宿着实可怜,见老汉找儿子,均遗憾地摇头不知;遇到部队开饭,还给他一口饭吃。说来也巧,老汉在湖西无目的的转悠。他竟然问到了新四军三师留守处。他上前打听:“大军同志,俺是来找儿子的,他在部队三师上当连长。”留守处的同志挺注意,问这老汉从哪里来,儿子叫什么?张苗贵说:“俺儿子叫张东奎,在部队当连长。”留守处的同志笑了:“你就是张东奎同志的父亲?”老汉说:“是啊,是啊。”“你老人家问巧了。”留守处的同志说:“张东奎同志确实在我们三师工作过,以前还在我们留守处工作过,大半年前,由于我三师作战部队离此地太远,他就转到四师工作,不久前光荣负伤了,现正在离此地不远的后方医院治疗。”老汉张苗贵连一口水也不想喝,气也不喘一口,站起来就要去找儿子。留守处的同志说:“老人家,不要着急,听说你儿子的伤没有危险。我派一个战士领着你去吧。”那位同志随声唤来一个战士:“你带着这位老人家到后方医院去找张东奎连长。”战士应了声:“是。”就扛着枪,领着老汉离开三师留守处。这三师留守处的办公地点不过是租用几间湖西根据地内老百姓家的草房子,为了保密需要,门外也没挂什么招牌,老汉能问到此处也真是太巧了。路上的那位战士怕老汉受累,就把老汉的挑子抢过来自己挑,老汉说什么也不同意:“小同志,我挑习惯了,再说我怎么能让你来挑呢,你领我去找俺儿子,我得谢谢你才行。”战士争不下来,只得任由老汉挑着。小战士走在前,老汉张苗贵挑着担子跟在后。这一老一小在根据地的土路上轻快的走着,傍晚的阳光照在他俩身上,金色的光辉抹在树上、铺盖在大地上,一片金黄。路上老汉张苗贵问小战士:“你这位小同志年纪轻轻的,也怎么出来当兵扛枪?”小战士回答:“家中兄弟姐妹多,日子穷,不出来参加新四军,说不定会饿死在家中。”张苗贵一边走一边嘆气:“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啊。”两人一路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后方医院。“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该回去了。敬礼!”小战士向老汉行了个军礼,向后转,大踏步离开返回了。老汉放下挑子,想说声谢谢,可那位小战士已经走远了。老汉来到后方医院门前,门口站岗的战士见这位老人挑着一付挑子,戴着一顶破草帽,破草帽底下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站岗的战士和善地问:“老人家,这是部队医院,你来找谁啊?”老汉伸头朝里望说:“俺找俺儿子,他叫张东奎,在部队上是个连长,听同志说就住在你们医院里。”站岗的战士说:“老人家,我帮你打听打听。”正好从门里走过来一个穿白大褂的军医,战士问:“郝军医,有个叫张东奎的连长住在咱们医院吗?”他指了指门外:“这位老汉自称是张东奎连长的父亲,来找儿子张东奎的。”那位郝军医想了想说:“有一位叫张东奎的连长,住在外科三号病床,已经基本能走路了。”他对站岗的战士说:“你去通知张东奎来门口看看,究竟这位老汉是不是他的父亲?”战士跑步去找张东奎。这老汉张苗贵正在门口向院里东张西望。儿子张东奎后背上的刀伤还有没好透,只能迈着小步跟在卫兵的后面。还没有走到医院的大门口,他已看到立在门外往里张望的父亲。张东奎顾不得伤口的疼痛,快步走到父亲面前,惊奇地问父亲:“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一路上多么危险!”他话中带有责怪的意思,有点报怨父亲不该来,可老父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又心疼起来。他把父亲领进医院。他得先把父亲的住处安排好。父亲的住处着实让他动了一番脑筋。医院里人多房少,他找到医院饭堂的司务长,把父亲的情况跟司务长说了说。司务长为难,他想了想说:“张连长,你看这样行不行?医院的饭堂吃饭时有人,晚上则空着,在饭堂里安一张床,白天撤走,晚上铺张床就可以休息。好在天气暖和,也冻不着老人家。”张东奎连声感谢,对司务长说:“父亲住在这里,平常就帮你们烧烧火,洗洗碗筷,打打下手吧,农村的庄稼汉不干活他会闲出毛病来。”安顿好父亲后,他回到病房躺在病床上。心里寻思:父亲这次一路来找,是想让我回家去,肯定是在家中和母亲商量好的。这该怎么办呢?他横下一条心:拖,拖上几天好好劝劝父亲,做做父亲的思想工作,让他早点回家。医院里开过晚饭后,饭堂里空荡荡的,他来到饭堂里,见父亲正躺在墙角的一张小床上。张东奎上前问父亲:“吃过晚饭了吗?”父亲回答:“吃过了,部队上的同志待人真热情。”爷儿俩说话的声音在空旷的饭堂里迴荡。张东奎坐在床边对父亲说:“住天把两天赶快回家吧。你看这医院里天南海北的人都有,他们抛妻舍子离开家乡出来革命。都像你这样来找,部队的纪律不要了?医院里只住着你这一个不穿军装的人,时间长人,人家会看咱的笑话。”父亲生气地说:“我不管,也不怕,他们能把我吃了怎地?你得跟我回去,不跟我回家,我就不走了。”张东奎说:“这不行,你必须过几天就得走,我们部队有纪律,我会受处分的。”老人说:“我不管,你受处分才好,才能跟我回家。”张东奎劝说不动父亲,只好给父亲盖好被子退出了饭堂:“歇着吧,咱爷儿俩明天再聊。”白天,老汉张苗贵帮着饭堂的炊事员烧锅、洗碗、洗菜,有了闲时就跑到医院领导那里吵闹,坚决要求儿子回家。医院领导相劝:“老人家,张东奎同志只是我们治疗的伤员,我们无权批准或要求他干什么或不干什么,有什么事情还得找他的部队领导。”老父在医院领导面前这么一吵闹,全院上下都知道了:九旅有个张连长的父亲吵闹着要领儿子回家。伤病员和医院的医生护士在背后对张东奎指指戳戳,议论不停。弄得张东奎抬不起头来。他把父亲带出医院,到一无人处和父亲大吵一通。无论张东奎说什么,父亲就是听不进去。老汉张苗贵一生胆小怕事,这时却不知哪来的勇气,到处找领导找机关要带儿子回家,这已成了当地部队机关中的新闻。这时九旅在外地转战数月后,又转回到湖西休整。九旅旅部就住在湖西地区的一村庄中。父亲来找儿子张东奎回家的事,不知通过什么渠道,传到九旅首长的耳朵里。旅首长派人到医院找来张东奎,要跟他谈谈。张东奎就把家中的事给旅首长汇报了。旅首长听完后说:“看样子,你老父亲不找回儿子决不罢手了。你的二弟病故了,你就成了家中的独子。干革命是自愿的,不能强求。捆绑不成夫妻。鑑于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就批准你回家。希望你回到家乡后,严守部队机密,在地方上继续为革命工作。”张东奎实实在在地报告:“我在部队战斗多年,是个党员。说心里话,我捨不得离开部队这个大家庭,捨不得和我一起工作战斗的同志们,可是父亲辗转来到部队,非要我回家不可,我心里充满矛盾和痛苦。”旅首长语重心长地说:“不要自责,**人到哪里都要有个**人的样子,到哪里都要干革命。希望你牢记入党誓词和我党宗旨。”张东奎内心痛苦的告别旅首长,一气之下也不住院了,跟随父亲又歷经艰险回到老家。他从医院脱下军装,换一身庄稼汉子的衣服,随身只带了三件东西:部队作战时的立功奖章;一支剥落了绿漆、凸凹不平的军用铝质水壶。这只水壶是战斗中缴获鬼子的。此外还有一把唢吶,是自己在四师时连队中一位排长的遗物。那位排长牺牲前在部队休息时总爱摸出唢吶吹上两口。排长是宿北沭阳人,同志们都爱听他吹唢吶。部队行军打仗间隙,张东奎也跟自己手下的这位排长学着吹上几句。排长在一次战斗中被敌人击中头部,一句话都没有说就牺牲了。连长张东奎在处理排长的遗物时,所有东西都随排长的遗体埋入地下,只留下了这只唢吶。因为他和那位排长不仅在同一连队,又是上下级。是战友又是老乡(沭阳和宿迁相邻)。他留下那只唢吶,是为了怀念那位战友和老乡。 第288页 爷儿俩从湖西返回宿北老家。张东奎为了保护这三样东西,可费了好大的劲。他把军功章和水壶藏在父亲的豆腐挑子底下,自己拿着那把铜唢吶。在回家的路上,通过一个伪军据点,伪军上来搜查,藏在挑子里的军功章差一点被敌人搜了去,还是父亲急中生智,顺手从挑子里摸出几条盐腌渍的干燥大青鱼,送给伪军,伪军这才让他俩通过。这着实让张东奎捏了一把汗。路上艰险自不必多说,爷儿俩回到家中,张东奎因为后背上的伤需要在家休养。母亲张汤氏为了拴住儿子,就张罗着想为张东奎说一房媳妇。女方家已经说好了,可张东奎就是不同意。于是母亲劝,父亲劝。夸女子是如何如何地漂亮、能干。儿子就是不开口,老俩口也没有招使 张东奎的伤在部队医院治疗一段时间,本来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回到家中父母又精心照料,伤口也就很快痊癒了。他瞒着父母到保安圩运东县委处,请求地方上给他安排工作。县委独立团团长张英华听说张东奎回家不走了,非常高兴。他对张东奎说:“眼下我们地方部队就缺少你这样的军事干部,你是块当营长的料,先委屈你当连长吧。我把各团的好武器集中起来,编成一个特务连,归你指挥。作为我团的基干和拳头。”张东奎痛快地接受了。马林书记又来找张东奎,“东奎同志,你的党组织关系带来了吗?如果没带回来,把部队党委开的介绍信给我们也成。”张东奎哭笑着说:“我的党组织关系在三师,后又到四师工作。四师组织部门也曾向我要组织关系,但我总没遇到三师部队。所以,我临回来前工作过的九旅也无法开给我相应的组织证明。一切要等遇到三师部队的同志,组织关系才能转过来。”马林书记又问:“那你是什么时间入党的?是在参军之前,还是之后,入党介绍人是谁?”张东奎回答:“我是参军后到部队入的党,入党时间在皖南事变前后,入党介绍人是我连的连指导员。所以我必须等待遇到我的老部队,才能把组织关系转到地方上来。” 张东奎在以后的战斗中以及解放后的工作中一直等待遇到三师上的同志和他的入党介绍人,所以也就一直没有再入党。这是张东奎一生的遗憾。九十年代初去世之前,他常念叨:“我是党员。”可是无论在战争年代的部队中,还是转业后的工作中,他从没有参加党的组织生活。后来,他隐隐打听到,四五年抗战胜利后,他所在的新四军三师主力在老师长黄克诚的率领下,千里迢迢进军东北,转战白山黑水。三师的老部队又经多次改编补充。东北解放后,经过改编的三师老底子南下,又参加平津战役。在四九年春的渡江作战中,他的入党介绍人——他曾经的老搭档、那位连指导员,已被提升为部队团级干部,在强渡长江中,不慎落水身亡。 正文 第二十三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0 本章字数:4015 (引子)麦收时节,农村进入大忙。田野里金黄的麦子一眼望不到头。这是一个丰收年,真是黄金落地老小弯腰。家家户户都在抢收麦子。县委给独立团下达任务:“当前主要工作是掩护老百姓抢收麦子。要号召离敌人据点较近的各庄各户快打、快收、快藏,不能让敌人得到一点粮食。” 运东县委独立团长张英华把全团有战斗经验的、个人军事素质较好的人员编成一个特务连。全连一百三十多人。整个连队共三个排,每排三个班,每班十三个战士,战士人手一只缴获的日军三八大盖步枪,连里还有一个机枪班,有四挺日军歪把子轻机枪。该连一色的日式装备,论火力决不逊于野战主力部队。 张东奎的父母知道儿子又到县上工作了。母亲又让老汉来到县上找儿子,可儿子已经奉命率部离开县委,外出执行任务去了。老汉不吵不闹了,因为他们的家能有今天,也多亏抗日政府的照顾,做人得知报恩,得领人家的情。再说儿子在地方工作,时常还能见上一面。老汉张苗贵回家跟老伴一说,老伴也只得同意。 一九四四年初夏,张东奎奉命率领特务连去宿沭公路伏击敌人。县委事先得知情报:沭阳县城日军开出两辆汽车,满载鬼子往宿迁县城调动。团长张英华命令张东奎率领特务连担负围歼这股敌人的任务,又命令其它两个连队负责打援,阻击从沭阳和宿迁两个方向增援的敌人。然后对张东奎说:“张连长,放心打,打好这一仗,给党的生日献礼。”各支部队都出发了。特务连按预定计划开到阵地。张东奎事先叫战士们在宿沭公路之宿迁、沭阳交界的路段上埋设好地雷。战士们埋伏在公路两边,做好伪装,专等敌人上门。 宿北的气候是四季分明,最冷天三九严冬,最低温度也能降到零下十几度,冰冻三尺也不是虚话;夏天却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刚进入夏天,天热得就让人受不了。宿沭公路两边大片的麦子已经变黄,即将成熟。张东奎的特务连拂晓出发,战士们还觉得有些凉,等战士们踏着晨露、埋好地雷、做好工事隐蔽好后,毒辣辣的太阳升起来了。空气里没有一丝风,麦田上热浪滚滚。宿沭公路路面上,也腾起一股股热浪。战士们趴在路旁野草丛中,刚开始还冷气袭人,等太阳出来、九点钟以后,地面上又蒸得人异常难受。汗珠子一个劲地从战士们头上的、用树枝编的伪装草帽下往地面掉,后背都被汗水浇得湿透。嘴里也干,舌头也噪。 第289页 隐蔽在一棵树下的张东奎命令通讯员:“传令下去,任何人不要动,不许暴露目标。”通讯员正要转身离开,张东奎又命令:“回来!”他把身边的军用水壶交给通讯员让战士们每人都呡一小口,润润嘴唇。通讯员领命而去。一直等到中午时分,爬在树上的瞭望哨才远远望见从东面公路尽头开过来两辆鬼子军车。瞭望哨发出信号,战士们瞪大眼睛。鬼子的两辆军车由远及近进入战士们的视野。每辆车上都站满了鬼子,车头上架着歪把机枪。后面一辆军车的后车厢里还隐隐看到摆着一挺重机枪。鬼子的车速很快,车后腾起一路烟尘。就要进入伏击圈了,可偏偏这时,鬼子军车在战士们埋设的地雷前停了下来。战士们双眼紧盯,希望鬼子的军车能踏上地雷。指挥员张东奎密切注视着敌人。鬼子停下车后不走了。鬼子停车的地方是一处急转弯路。鬼子怕中埋伏,就用车顶上的轻机枪,朝公路两边的丛林荒草中勐扫了一阵,打得战士们头顶上的树枝和草头纷纷掉落。张东奎低声命令部队沉住气。车上的鬼子机枪,盲目扫射了一阵,见没有动静。机枪声过后,树枝上照样有知了稀疏地叫声。鬼子的军车又发动了。头一辆车刚开出十几米,只听轰隆几声巨响,为首的那辆军车被地雷炸坏停了。后一辆鬼子的军见状紧急停住。隐蔽在树后的张东奎大喊一声:“射击!”战士们手中的武器一齐向敌人开火,特务连机枪班的那四挺歪把子,从不同方向朝敌人狠狠的扫去,车上的敌人纷纷中弹。趁着敌人从车上往下跳的时间,张东奎命令:“同志们,沖啊!”战士们端枪冲出阵地,只有阵地上的机枪还在向敌人射击。战士们旋风般地冲到路边。后边那辆车上的敌人迅速把车厢内的重机枪搬下来想顽抗。张东奎命令身边机枪射手:“封锁后面的车辆,坚决不能让敌人把重机枪搬下车。”机枪手朝后面车厢上射击。后边车上搬重机枪的敌人被纷纷射倒。短短的十几分钟,战士们已经冲到车旁和日军肉搏。两辆车上共有三十多个日军。经战士们先前勐烈袭击,日军已死伤近半,剩下的残敌就是再有武士道精神、拼刺刀的技术再娴熟,可遇到我们勇敢的战士也只有丧命的份了。半小时之内结束战斗,后边车上的重机枪还有来得及射出一发子弹,就被战士们缴获。还缴获歪把子两挺,三八大枪二十五枝,日军王八匣子一只,战刀一把,另外还俘虏了三个受伤的鬼子兵。后边的那辆鬼子军车完好无损。战士们把驾驶室内被击毙的司机死尸拖了下来。有一个战士钻进驾驶室,想把车发动开走,可他手脚并用,憋得一身汗,汽车在那里就是闻丝不动。旁边的战士笑话那名战士,气得那名战士拽开车门,用脚踹了一下汽车,吐了一口满是灰尘的唾沫说:“将来我也要学开这玩意儿,再打胜仗缴获了这玩意儿,好把它开到咱们的根据地去。”战士们都笑着说:“光学会开这军车不行,将来咱们打仗胜利了,说不定还能缴获敌人的坦克、飞机,你学得过来吗?”这时连长张东奎走了过来命令道:“把武器和俘虏全部带走。”刚才开车的战士们说:“连长,这玩意儿怎么处理。”他指指汽车。张东奎说:“不管它了。”战士们押着三个受伤的鬼子兵,带着缴获的武器弹药,怀着愉快的心情,撤出了战场。 日寇真是无兵可调了。沭阳宿迁的鬼子均未出动增援,只是两头据点的敌人出来企图增援,遇到阻击的部队各打了几枪即逃回据点。后来听说,伏击战场上那辆完好的汽车被沭县县城的鬼子偷偷开回沭阳城去了。 麦收时节,农村进入大忙。田野里金黄的麦子一眼望不到头。这是一个丰收年,真是黄金落地老小弯腰。家家户户都在抢收麦子。县委给独立团下达任务:“当前主要工作是掩护老百姓抢收麦子。要号召离敌人据点较近的各庄各户快打、快收、快藏,不能让敌人得到一点粮食。” 宿沭公路边的王大沟敌人据点是敌人设在根据地边缘的一处比较大的据点。该据点经过敌人多年经营较为坚固。环绕据点周围是宽、深各有几丈的水圩子,水圩子内侧设有铁丝网。据点里一直有日军驻守,多时二十多人,少时有十几人,伪军却始终保持有一个中队近百人的兵力。据点里的敌人“以战养战”,给养从当地老百姓中掠夺。日军势力强时的前几年,敌人靠出来抢夺一部分,还强迫当地两面政权筹集一部分。据点里除**弹药,需要从城里敌人处获得外,其它均不靠城里接济。根据王大沟据点附近我党地下组织统计,四四年以前,据点内敌人从据点周围各庄共抢夺耕牛四十头、猪一百五十多头、羊二百多只、粮食十五万斤。其余的不计其数,无法统计。 为了困死敌人,县独立团长张英华命令连长张东奎带两个连,由张东奎指挥,开到王大沟据点附近,保护各庄老百姓抢收麦子,打击抢粮的敌人。张益东奎带领两个连进驻王大沟周围各村庄。他命令自己的那个特务连不动,让另一个连化妆成老百姓,带着武器分散在王大沟敌人据点附近的麦田,一方面帮老百姓干活,一方面保护抢收麦子的老百姓,而把自己的特务连作为机动,昼夜监视据点里的敌人。据点里的敌人从炮楼上看到周围老百姓在地里抢收麦子,再回头看看自己的粮食不多了,就派出四十来个伪军,各人带着装粮食的口袋、割麦子的镰刀,放下水圩子的吊桥,奔向附近的田野,去跟老百姓抢粮。敌人出来,据点里的敌人把吊桥收起。张东奎留下一排战士、一挺机枪,对准敌人的吊桥,封死敌人的出口,自己则带着其他战士远远地尾随抢粮的敌人。抢粮的伪军到了地头,正要抢粮。化妆成收割麦子的战士们一声令下,从麦堆里各抽出枪,朝敌人举枪射击。一时间,田野里到处都向敌人开火,到处都是人,分不清哪是兵哪是民。抢粮的敌人扔下口袋,往后便跑,企图逃回据点。尾随在敌人屁股后的张东奎,正好和敌人迎头相撞,特务连的战士们迎头痛击,打得这股抢粮的伪军纷纷后窜。后边也向这伙抢粮的敌人射来密集的子弹。王大沟据点是进不成了,于是这股敌人夺路向西逃窜,战士们在后面紧紧追赶。敌人玩命地沿着宿沭公路往西跑。西边二三十里地是敌人的曹家集据点。参与抢粮的四十多个伪军中只有七、八个逃到曹家集据点,其余都让战士们收拾了。而王大沟据点中的敌人从炮楼顶上看到炮楼周围的麦田里到处都是人在追击抢粮的伪军,不知是兵还是民,是民还是兵,几乎人人手里都拿着傢伙:儿童拿着红缨枪,妇女拿着收麦的镰刀,男人手持镰刀、棍棒、扁担,跟随着持枪的子弟兵,好像追着逃出猪圈的猪一样,围捕敌人。 第290页 据点里的敌人想派兵出去接迎抢粮的敌人。几个伪军刚想放下吊桥,就被据点外监视的战士给打了回去,没被打死的是因为腿长的长些,跑得快。炮楼上的敌人从枪眼里盲目朝外射击。张东奎率领部队消灭了抢粮的伪军,又转来据点,把据点团团围住。战士们攻不进去,敌人也别想出来。王大沟据点里的敌人饮用水是从水圩里取的。麦收时节,赤日炎炎,天气躁热,敌人用水量自然大些。做饭洗衣,沖澡哪一样能离开水?连长张益东奎命令战士们严密封锁水圩子。敌人到水圩边拎水,被战士们放枪打了回去。敌人无法取水,第一天还可以忍受,第二天再忍一忍,第三天敌人就无法忍受了。据点里所有伪军全部出动抢水。环绕据点的水圩子,最近处离据点只有二十来米远,就是这短短的二十来米距离,敌人轻重机枪、小炮、掷弹全用上了,掩护伪军到水圩里取水。日伪军费了很大的力气,伤亡了八九个人,在包围据点战士们的弹雨之中,从水圩里抢了几桶水,退回据点。敌人有了这抢回的几桶水,又可以苟延残喘坚持一阵子,起码做饭的水有了。至于洗衣服洗澡就顾不了了,身上发臭,衣服发馊。军装上被汗水汗湿所起的盐渍一块一块,花花打打,像患了白癫疯,穿在身上的军装臭就臭吧,总比丢了性命强。 正文 第二十三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0 本章字数:4344 张东奎感到敌人还是要冒死抢水的。敌人出来抢水,战士们就得打枪,怎么样不浪费一枪一弹使敌人喝不上水呢?张东奎把这个话题拿给战士们讨论,让战士们广开诸葛亮会议,大家出主意。除了负责监视敌人的战士外,其余的战士在树荫下喝着群众送来的绿豆汤,热烈地议论开了。张东奎听着战士们的议论觉得很有意思。这个说:“咱们往水圩内撒尿,拉屎。”有人不同意,你撒尿拉屎,敌人会打穿你的屁股,打掉你的“傢伙山子”(宿迁土话,指男性生殖器)。战士们拍手倒地大笑;那个说:“干脆去挑老百姓家的大粪水往水圩里倒,省得咱们一个一个往里大小便费事、危险。”也有人提出反对意见。这么大热的天,让战士们挑粪水费时费力不说,敌人发现肯定会开枪射击,会引起伤亡,不划算。还有你得挑来多少粪水,才能弄脏这么大的水圩子?有个老班长,嘴里抽着旱菸,叭嗒叭嗒的不停口。战士们把好建议都出完了,均一一被否决。老班长把菸袋锅里抽过的菸灰往树上嗑了嗑,说:“提起要喝死敌人,我倒有一个好办法。”他卖了一个关子,同志们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他说:“这大热天什么东西臭得快?是小猫小狗的死尸。这畜牲死尸弄脏了水,敌人喝了不但会生病,那股恶臭味就够敌人呕吐倒胃的。”“这倒是个好主意。”张东奎笑着夸赞老班长,老班长也不谦虚地说:“多活了几年,不是白吃干饭的。”战士们也称赞:“不愧是我们的老班长。”于是战士们分头行动起来,把搜集来的死猪、死狗、死猫、死老鼠等腐烂动物的尸体,纷纷丢进水圩里。水圩的水面上渐渐漂满了动物的尸体。据点里的敌人起初不以为然,渐渐扔多了,敌人发觉不好,就开枪打那些扔动物尸体的战士。战士们就在水圩外挖一些掩体,人站在掩体里象仍zy包一样往水圩子扔死猫死狗。敌人开枪伤不着战士,只看见四处不时的“扑通、扑通”动物的死尸像迫击炮弹一样落在水中。高温下那些漂浮在水面的死动物,发酵变臭,让人看了噁心。敌人出来抢水,有的战士放几枪。有的战士懒得理睬敌人,抱枪躺在工事里打盹。抢水的伪军趴在水圩子边看着满是死尸的水面,噁心大吐,水也是变黑髮臭。但还是得拎些水回去,不然没有水就无法做饭。敌人好容易清了清水面,拎了几桶,赶快跑回据点。死尸散发出的恶臭,顺风飘进据点,臭味直朝每个敌人的鼻孔里钻,敌人无处躲藏,有扇子的用扇子、没有扇子的用手在鼻孔上扇来扇去。拎回去的脏水做成饭也有一股子怪味。敌人也只得摒住唿吸往肚里咽。吃了这污染的水做成的饭,敌人的肚子拉了稀,患了痢疾。茅厕成了敌人常去的地方,敌人排着队出来进去。这边敌人拎着裤子刚出茅厕门,屁门又淌薄屎了,不管后面怎样排队的敌人发急骂娘,又得赶紧蹲回茅厕里。 战士们发名的臭狗阵,使得王大沟据点的敌人完完全全受尽了罪。张东奎趴在阵地前沿,往据点里观察。他观察了一会儿问身边的战士:“最近据点里敌人有什么动静?”有位战士说:“早上从炮楼里飞出一只鸽子。”张东奎又观察了一会儿。他看到炮楼上日军太阳旗不见了,就对身边的几个指战员说:“敌人可能要突围,咱们得放开一个口子,让敌人突出来。咱们要在野外追歼敌人。”果不其然,日伪军在第二早上突围。天刚麻麻亮,据点周围除了一两处青蛙的叫声外,没有一点声音。敌人悄悄放下吊桥,接着鱼贯而出。围攻的部队听见动静,佯装射击但并不激烈。敌人从战士们故意松开的口子突出,向西逃奔,企图去和曹家集据点的敌人会合。曹家集据点的敌人,也早已出动,东进接应王大沟据点突围的敌人。战士们追着突围之敌,一路勐打。突围的日伪军又饿又渴,因个个都拉肚子身体虚弱,在战士们的勇勐追击下几乎把所有的武器都丢在野外,争相逃命。大部敌人都在野外被歼,只有极少数残敌与前来接应的敌人会合。这一仗战果辉煌,不但拔除了日伪盘踞多年的王大沟据点,使**的运东根据地和西北游击区基本上连成一片,而且缴获颇丰,即有掷弹筒两具,重机枪一挺,轻机枪三挺,步枪四十多支。 第291页 与此同时,县警独立团长张英华率部在县东南也顺利攻克了宿迁、泗阳交界的敌人林官渡据点和陆集小叶圩据点。 京杭大运河流出宿迁县境后,在宿迁泗阳交界拐了一弯,由正南正北流向变成东西流向。鬼子林官渡据点即设在在拐弯处的运河南岸,与宿迁县城和泗阳县城均相距六十来里路。该据点是运河线上敌人安设的较大据点之一。据点内敌人的兵力雄厚,驻有日军四十多人,伪军一百多人。日军队长叫小林,伪军队长叫黄二麻子。这黄二麻子本是贼人出身,后投靠日本人。此人狡猾多疑,一心巴结小林队长。日军在据点内住久了,日军小林队长让黄二麻子找几个花姑娘来玩玩。黄二麻子就在夜里冒充新四军便衣人员骗开老百姓家的门,看到人家有姑娘媳妇拉起就走,把良家的姑娘媳妇弄到据点供日军蹂躏。在林关渡周围村庄被黄二麻子先后抢去的姑娘媳妇有十几个人,这十几个女子中有的被鬼子逼疯,有的被鬼子弄得一身是病,送回家已是九死一生。病养好后也无脸嫁人,有的女子甚至被日军折磨至死。林关渡据点周围各村庄一听说鬼子、二黄军下来了,各村庄来不急逃走了年轻女子害怕被抓,都找出脏破衣服穿在身上,伸手从灶底抹一把锅灰涂抹在脸上,装成楞子傻子。世间哪有女子不爱美,哪个女子不想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可是遇到这些野兽,哪个还敢有爱美之心?许多家庭被敌人搞得妻子离散,家破人亡。附近村庄老百姓人人自危,田野里的农活无人干,地里的庄稼无人收。曾经的炊烟裊裊,绿树秀水的美丽村庄变得一片萧条,毫无生机。林关渡据点的敌人仗着有宿迁泗阳两处敌人的水路增援的便利,极其嚣张,不把游击队这些地方抗日武装当回事。日军吹嘘:“土八路的不行,在我皇军面前,不堪一击。”敌人的这些自吹自擂也不无道理。zg运东县委、泗阳县委、泗宿县委早就想拔掉这个据点,可是地方部队手中没有攻坚装备,没有重武器,拿据点里的敌人没有办法,让敌人多活了几年。随着抗日形势的变化,上级把拔除据点的艰巨的任务交给了运东县委。上级指出:林关渡据点是长在交通要道上的一根肉刺。拔除了这个据点,运东之东南各乡、泗阳县西、泗宿县东北的广大地区就能连成一片。拔掉林关渡据点,必将大大有利于即将到来的抗日大反攻。有利于周围几县抗日军民的交通往来。意义相当重大。 **领导的抗日地方武装,经过多年的战斗磨练,通过缴获敌人的装备发展壮大自己,力量有所增强,武器装备逐步得到改善。但要攻坚象林关渡这样的大据点还缺少必要的重武器等攻坚手段。这是事实。 接到上级拔除林官渡据点的命令,张英华率领运东独立团两个营,开到和林关渡据点隔河相望的一个村庄里。战士们在靠近运河岸边的老百姓家的土墙上捣出一个个枪眼,从枪眼里向河南岸据点里的敌人隔河射击,狙击从据点里出来的零星敌人。如何拔除据点,消灭据点里的敌人,独立团团长张英华想出一条妙计。他把当地方党的负责人叫来商量,发动群众站岗放哨,肃清当地隐藏的汉奸;严密封锁消息。当地武装区队、互救会、儿童团被组织起来,清查敌人的暗探,捕捉汉奸通敌分子,对过往运河的行人严格盘查。同时发动军民大造声势,说新四军正规部队老二旅开过来了,要打林关渡据点。张英华把所带来的两个营人马,冒充主力老二旅的部队,打出老二旅的旗号,公开摆在运河北岸,向敌示威。林关渡据点内的敌人隔河隐约看到行军的部队。独立团打着老二旅的旗号,暗令行军的部队间隔一米拉开距离。七八百名行军的战士前后拉开好几里路长。张英华又让当地木匠,用木头制成两尊假大炮,用油布盖得严严实实,看上去象真的一般。好多战士推着拉着这两尊假大炮走在行军队列中。又徵集好多头骡子、马,上面驮着同样用油布盖得严严实实的假迫击炮等重武器和一些假的作战物资。他又命令十几个骑着马的战士在行军队伍的前后来回奔跑。从外表看,这分明是一支拥有很多重武器的新四军野战部队。河对岸林关渡据点内的日伪军隔河远远望着这支行进的部队。伪军当中传开了:“新四军的老部队上来了。还有大炮,准备开过来打我们。”敌人心慌了。 当天夜里,部队全部悄悄渡过运河,隐蔽在据点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第二天早上,张英华命令十几个骑兵跨上战马在密林中来回奔跑,密林中腾起一股股烟尘。密林中烟尘滚滚,似藏有千军万马。这些假象被据点里的敌人发现了。伪军惊唿:“据点周围出现新四军老部队。”据点里的日伪军害怕被歼,中午便放弃据点夺路突围。敌人被骗出据点后,张英华率部团团围住突围的敌人。穷追勐打,经激战,除少数敌人漏网外,其余全部被歼。这一仗是抗战以来运东县独立团歼灭日军最多的一战,共歼灭日军三十多人。伪军中只有队长黄二麻子等少数几个紧随突围的日军狼狈逃回宿迁县城。拔除林关渡据点后,张英华率部返回运东根据地,途经陆集小叶圩。小叶圩据点的四十多名伪军迫于压力,在独立团强大的政治攻势下,全部缴械投降。 这段时间,真是喜事频频,好消息不断传到运东县委。坚持在宿北武装斗争的彭清源宿北大队,也拔掉了沭河南岸的葛圩敌人据点。 第292页 县北彭清源的宿北大队人数不多,不足以应付整个宿北的对敌斗争局面。虽然在上一年,张英化亲率县独立团一个营,在宿北与敌反覆作战,採取严厉手段,坚决打击汉奸特务武装,逐步打开了局面,但当地日伪势力仍然强大。彭清源的宿北大队在宿北这一广大地区坚持与敌斗争,不断打击敌人。但要歼灭大股敌人,的确吃力。连长张东奎率两个连的兵力在宿沭公路沿线保卫群众夏收的同时,撤底剷除王大沟据点后,接到县独立团长张英华的命令,率部北上宿北增援彭清源的宿北大队。抗日武装在宿北,又要哪咤闹海,掀起滚滚波涛。 县北晓店镇地处峰山脚下,扼宿新公路咽喉地段。从晓店镇向西可达骆马湖边,向东穿过宿新公路居高临下,可俯瞰路东纵深地区,实属宿北重镇。日伪早在抗战初期,就在晓店镇的宿新公路边设立据点,据点中驻有日军十多人,伪军三十多人。张东奎和彭清源商量,准备先除了晓店镇的敌人据点,恢復骆马湖地区和路东游击区的交通联繫。 由于彭清源的宿北大队另有任务,攻克晓店镇敌据点之战斗,将由张东奎所带部队单独完成。 张东奎率部秘密来到晓店镇以南的三台山中。三台山南北十几里长,东西六七里宽,是鲁南蜿蜒而至的马陵山的余脉,山势虽不险峻,却林密沟险。山中有一庄子叫伍家沟,相传是春秋时期吴国名相伍子胥的故里。伍家沟地处三台山深处,有十几户人家,庄中有一富户,户主叫伍连城,乃清末禀生,连长张东奎便住其家中。他先派出便衣到晓店镇侦察,然后封锁武家沟附近所有通道,防止有人泄密,避免把部队行踪报告敌人,说晓店镇南埋伏一支**的武装。 正文 第二十三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1 本章字数:3587 任务派完后,张东奎无事便主动去看望伍连成,想和他了解这一带的情况。张东奎看见伍连城的房内墙上挂有伍子胥的画像,便问:“伍老先生,贵宅悬挂古人伍子胥的画像,敢问这伍子胥和你们这伍家沟是否有些渊缘?”伍老先生说:“岂止是有些渊缘,这伍子胥就是咱伍家沟所有伍姓的先祖。”张东奎有些好奇道:“《史记.伍子胥传》记载:伍子胥楚人也,名员,员父曰伍奢,员兄曰伍尚。其先曰伍举,以直谏事楚庄王,有显,故其后世有名于楚。这史书上说,伍子胥先助楚后扶吴,父兄为楚人所杀,伍子胥逃吴,故有伍子胥过昭关,一夜愁白一头之说,但对其出生之地却一笔带过,甚为含煳。”伍老先生见张东奎引经据典谈论先祖伍子胥,就说:“你们**中真有能人,对先祖了解的这么细緻,老朽佩服。”张东奎谦虚的笑说:“我不是什么能人,只是年轻时读《史记》脑中有这么一些记忆。再者说伍子胥算是春秋时期的歷史名人,故想多了解了解罢了。”伍老先生见张东奎对伍子胥甚感兴趣,说:“伍子胥确系伍家先人,我们有家谱为证。”老先生找来伍家家谱,让张东奎观看。张东奎看到伍家家谱上确有伍子胥画像。伍老先生又拿出清人编的《宿迁县志》:“这《宿迁县志》也说伍子胥是我们的先祖,这也是一个明证。”张东奎翻开《宿迁县志》,见县志上有载:武员里,在县东北三十里伍家沟,武员字子胥,春秋时人,初仕楚,因父兄为楚平王所惨杀,乃奔吴,率吴师伐楚,报父兄之仇。张东奎合上《宿迁县志》,道:“看来伍子胥确系咱们家乡人。自古以来,咱们宿迁人把伍子胥与另外两位家乡名人——西楚霸王项羽、宋朝的抗金英雄魏胜并列为宿迁三杰,绝非子虚乌有之事。”关于伍子胥,张东奎想更深地问一问,就说:“老先生,宿迁可有伍子胥的一些遗存?”伍老先生嘆说:“几千年了,先人伍子胥乃非帝王,能传世数代。父子三人离开家乡欲施展报负,不想父兄被楚人所害,伍子胥逃到吴国虽被委以重任,与吴王共谋国事,官到吴国太宰,吴国也由弱变强。怎想后来又遭吴人谗言离间。吴王夫差疑之,竟赐剑强令先祖伍子胥自杀。先祖持剑长嘆,临死之前告后人说:‘……,而抉吾眼悬吴东门之上,以观越寇之入灭吴也,’吴王闻听大怒,乃把伍子胥的尸体缠上浮草,令其漂浮江中。后吴人怀念这位忧国之士,在江边一山上立祠为祭,此山名曰胥山,其投尸之江也称胥江。越人灭吴之事不幸被死前的伍子胥言中。九年后,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终于灭了吴国,所以先人伍子胥并未善终,故也未听说留下什么遗存,但传说尚有。”伍老先生把张东奎带出屋外,指着庄东的一块高地说:“此高地名叫斩龙墩,传说先人遇害后,魂规故里,见有一闹龙腾起,先人之魂怒斩闹龙之头,闹龙死后入地化作这叫斩龙墩的高地。”伍连城老先生又把张东奎逼带回屋内,把他所搜集的有关先祖伍子胥的资料交给张东奎翻看。张东奎浏览一遍,其中明代万历年间宿迁贡生郭轩写的一首《伍员里》的七绝诗他觉得很有意味:寂寞荒村野草深,居人传说到如今,可怜一片吴门月,照见将军不死心。他轻轻放下书本,说道:“是啊,我们宿迁虽然不是什么富庶之地,然而也人杰地灵。我们宿迁人就是有一股子从先辈那里传承下来的精神,那就是百折不回头,不畏艰难万险,不畏强势,敢作敢当。”说话间,便衣侦察来报。张东奎离开伍老先生,来到设在伍老先生家的一间指挥所里,听便衣侦察的报告。侦察人员对张东奎说:“现已摸清晓店镇据点的敌人的情况,敌人防务松懈,并不知道我们的到来。”张东奎决定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晚上,张东奎率着两个连队的指战员,秘密开进晓店镇。指战员都换成便装。开进晓店镇后,部队都潜伏在老百姓家。连长张东奎又命令一部分便衣人员,化装成老百姓,携带短枪,在晓店镇的所有出入口巡逻,对镇上所有人员只准进不许出。 第293页 晓店镇宿新路边据点里的敌人对近在咫尺的部队毫无察觉。早晨升火做饭,鬼子一堆、伪军一堆各吃各的饭。对于突然冲进据点端着雪亮刺刀的独立团战士,敌人惊慌失措。不少鬼子端着碗,即被战士们打死。有的鬼子钻进据点内端出枪来和战士们拼刺刀,有一个鬼子从据点里端出一挺机枪,朝冲击的战士勐扫,有几个战士伤亡。一部分战士卧在隐蔽处和敌人对射。另有战士从两边房屋拐角迂迴,运动到离日军机枪手只有数米处,两边战士同时冲出,同把刺刀插进敌人的身体。有部分伪军也从据点摸出武器和战士们拼刺刀和对射。战士手中的机枪响了,打得敌人哇哇乱叫,死伤一片。在一阵短兵相接的肉搏中,十几个鬼子全部战死。伪军一个军官藏在据点里高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们投降。”说完几支枪扔了出来。伪军军官为首,戴着帽沿朝后的军帽,高举双手,狼狈走出来。 扫除了晓店镇据点后,张东奎又率领两个连队经几个小时行军,往北走到沭河岸边,与彭清源宿北大队汇合。双方的战士们握手拥抱。两支部队汇合后,张东奎和宿北大队大队长彭清源等人召开一个简短的军事会议,会议上决定利用战士们高昂的士气,乘势拿下敌人安设在沭河南岸的葛圩据点。从事先获得的情报得之,葛圩据点有七十多个伪军已渡过沭河到沭河以北搔扰老百姓去了,据点内只有十几个伪军看家。张东奎在会议上说:“咱们来个围点打援,歼灭外出的那七十多名伪军。”会后作分工,由宿北大队分派出一半兵力把去包围封锁葛圩据点,此任务由彭清源同志负责。宿北大队其余的兵力交由张东奎带领。双方同时行动。彭清源带领宿北大队百把人枪向敌葛圩据点开进;张东奎率领两连主力和一部分宿北大队的战士们,渡过沭河,埋伏在伪军返回的必经之路上,以逸待劳。这边彭清源率领宿北大队的战士把葛圩据点围住后,战士们“沖呀,杀呀”高喊着,朝据点里放枪,作强攻敌人据点状。葛圩据点里的十几个敌人,朝据点外反击,敌人的轻重机枪不停地向据点外射击,枪管都打红了。敌人害怕围攻的战士们冲进据点,端了炮楼。 在沭河北岸离沭河七、八里远的村庄里,正在搔扰、抢劫老百姓的伪军官兵,老远听见南边据点传来连爆竹般的枪声,知道据点出了事。伪军们赶紧集合往南边的据点开来。伪军们的行军速度蛮快。离沭河仅有里把地路,越过这里把路的路程,就到沭河北岸,渡过沭河就能到达葛圩据点了。敌人加快脚步,伪军队长用脚踢跑得慢的伪军士兵,催促他们快走。这股伪军只知赶回据点,全然不知前面里把路成了他们的鬼门关。待敌人急行军靠近我埋伏的战士时,张东奎大喝一声:“打!”我方阵地上轻机枪、步枪里射出密集子弹,手榴弹也在敌群中开花。正急急想赶回葛圩据点的伪军,经这当头勐击,在躲到后面的伪军队长的指挥下,纷纷夺路狂奔。战士们哪能让敌人轻易熘掉?迅速跃出掩体追击敌人。这些伪军象一群哌哌叫的鸭子,传了一个圈,又绕回到沭河北岸,企图过河返回葛圩据点。敌人逃至沭河岸边,见沭河里空荡荡的,没有一条船。船都事先被战士们藏起来了。在战士们的勐烈打击下,象鸭子一样的伪军无路可走,一个接一个扑通扑通跳下沭河,企图凫水渡河。敌人中有会水的、有不会水的,一大片敌人在河面乱挣扎、乱扑腾。不会水的敌人一旦拽住会水的敌人就决不松手,就象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结果两个人一同沉入深深的沭河中。战士们追到岸边,见河里的敌人乱成一锅热汤圆,在水中挣扎翻滚。岸上的战士朝河中大声喊:“上来、上来,投降不杀。”敌人哪里肯听,就是听也听不进脑里。七八个后跳下去的伪军,被战士们用各种方法救上了岸,其余的伪军除了遭伏击和追击过程中被战士们毙伤被俘的十几个人外,剩下的都被活活淹死在沭河里。张东奎率领战士们消灭这股伪军后,押着俘虏、枪械、渡过沭河,又参与到包围葛圩敌人据点的的队伍中。包围据点的宿北大队指战员见北路我军已消灭敌人得胜而归,就往据点里喊:“据点里的人给我听着,你们外出的伪军已全部被我们消灭,尽早投降饶你们不死。”据点里的敌人不相信。敌人从据点里面喊出话来:“要我们投降容易,只要能证明我们出去的弟兄被你们歼灭就成。”张东奎命令被俘的伪军一齐朝据点里喊话:“弟兄们,千真万确啊,我们大部分都淹死啦,**部队优待俘虏。”被战士们从沭河里救上岸的伪军身上衣服还没有干,还往地上滴着水。他们也扯开嗓子朝据点里喊话:“弟兄们,俺们这条命就是人家从沭河里救上来的,快投降吧,晚了谁也救不了你们。”据点里的枪也不往外打了,也没有人说话了。隔了十几分钟,据点里传出话来:“请派人到据点内谈判。”战士们听到这话,鼻子都气歪了:“不无条件投降还想跟我们谈判,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张东奎命令所有参战的战士用所手中的武器向据点射击。据点外面被战士们打得砖石乱飞,土星四溅。战士们高喊的冲杀声像海中的浪涛,一波未停一波又起。葛庄据点周围的乡亲们见抗日武装攻打葛庄据点,自发组织前来。葛庄据点完全陷入抗日军民的汪洋大海之中。据点内完全泄气,终于伸出了白旗。“敌人投降了!”战士们沖入据点,押出俘虏,高兴地持枪欢唿。 第294页 正文 第二十四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1 本章字数:3453 (引子)那贩子弹的商人由于心里惊慌跨越门口的大板凳时,大板凳被碰倒在地,“哐当”一声惊动了睡在前面墙角的另外一个敌人。梦中的敌人被惊醒,见屋内窜出三人,吓得手也不听使唤了,怀中的枪变成了烧火棍。伙计手一摆开,呈打枪状,大喊一声:“丈人(宿迁骂人土话),哪里跑,缴枪!” 宿迁城里汉姦情报队长高天华一直怀疑“三和洋布店”的金掌柜是**的地下工作人员。“三和洋布店”就是**的地下情报站。自从金掌柜被金井中佐下令释放后,高天华命令手下特务不间断地监视“三和洋布店”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三和洋布店”周围,所有便于监视的建筑都被特务们包租下来,全天候监视“三和洋布店”。“三和洋布店”的门口出现一些身分不明的人。有的摆摊修鞋;有的贩卖香菸,在“三和洋布店”门口路上来回晃动;有的装成拉洋车的车夫。有时一辆,有时几辆停在布店门口附近。监视所有进出布店的人。汉奸特务在“三和洋布店”周围撒下大网,随时准备逮捕进出布店的可疑人员。“三和洋布店”的地下组织已经无法正常开展工作。布店的金掌柜和其他同志只能每天照常做生意。外面的消息听不到,上级党的指示进不来 运东县委和敌工部的同志们对“三和洋布店”情况作了分析。同志们认为:“三和洋布店”虽未暴露,但敌人已经对他们产生了高度怀疑,“三和洋布店”的工作形成了进不去出不来的局面,老这样拖下去对“三和洋布店”的同志们来说是相当危险的,对运东县委来说也是极不负责任的。马林书记对敌工部长苏子安说:“既然这样,还不如想办法让同志们撤出宿城,关闭‘三和洋布店’情报站。”与会的同志一致同意马林树记的建议。 敌人对“三和洋布店”监视极严。派谁去把撤退的消息传递给布店的同志们呢?敌工部长苏子安反覆思考。如果让打入警备队的徐克刚直接去传递消息,这样做太危险,弄不好双方都得暴露。那派谁去合适呢?苏子安苦想半天,平常不大吸菸的他,香菸一根接一根的抽。与地下工作打交通的同志,特别是领导同志必须思维缜密,因为那些战斗在敌人心脏的同志时刻面临危险,所以作为秘密战线上的领导在布置任务和工作时,要求必须胆大心细,不能有丝毫马虎和麻痹的心里。苏子安一时找不到去“三和洋布店”传递情报的合适人选。他在屋中勐吸香菸,桌子上的菸灰缸里堆满了菸头,屋内烟雾腾腾,充满辛辣的烟味。他走到窗前,推开用白纸裱蒙的窗户,一股清新的空气涌进屋内。他立在窗户前勐地吸了几口空气。保安圩的小街街面上来来往往,行人不断。一个中年妇女,左手挎着柳枝编的篮子,悠闲而过。看着这个挎篮子的女人,苏子安想起一个人来,何不用她来传递情报呢? 宿迁城伪县知事徐善东家的女佣人——负责端茶倒水、买菜烧饭的那位中年妇女,是徐善东从运东老家带过来的人。女佣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平日不大爱说话,但为人老实,做事勤快。徐善东两口子正是看中的她的这一点,把她带入徐家伺候徐善东和他老婆。别看这个女佣一天也说不上一两句话,但心里却像明镜似的。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她都分辩得清清楚楚。这徐善东家离菜市场较远,女佣人从徐家出门买菜,必须要经过“三和洋布店”的门口,几乎天天如此,时间久了就引起布店金掌柜的注意。有时女佣路过布店门口时,金掌柜主动上前跟她打招唿,这一来二去彼此就熟悉了。徐家老少做衣服的布料均由女佣人推荐到“三和洋布店”来选购,金掌柜也时不时地扯上一块布料免费送给女佣人。女佣人觉得金掌柜为人和善、出手大方,就把金掌柜当作自己的朋友看待。佣人出来买菜时,金掌柜会邀请女佣人到店铺内坐一坐、歇一歇,有意识地问一些徐家的情况。渐渐地又问一些伪县知事徐善东的活动情况。在闲聊中,不知不觉女佣就把徐善东的事都给说了出来。这徐善东不但经商是老手,在官场上也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又善使手段,深得驻宿城日军金井中佐的信赖。至少在表面上,金井中佐把徐善东看作是一个朋友。至于互相利用,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徐善东有个弱点,即回家后,会把外面所发生的事一般都会毫无保留地告诉妻子。是徐善东有意在妻子面前得意炫耀?这只有徐善东自己知道了。其妻也喜好追问徐善东在外头干什么不干什么。是怕徐善东在外粘花惹草,还是担心徐善东遇到麻烦?也只有徐妻自己明白。夫妻两个关起门来在屋内讲话,女佣会悄悄站在门口偷听,把偷听来的一些事于出门买菜时讲给金掌柜听,所以金掌柜往往能从那女佣口中套出一些有价值的情报。这也是金掌柜获取敌人情报的手段之一。但自从金掌柜出事后,及至金掌柜被放回,女佣买菜时便有意躲着金掌柜,绕过“三和洋布店”门口。有时“三和洋布店”中的伙计当然也是地下工作人员看见女佣绕过布店匆匆而去,伙计们想上前打招唿,总被金掌柜制止,因为门外四周布满了监视他们的汉奸特务。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 第295页 农历九月初九是个重阳节,恰逢是徐善东五十岁生日。几天前徐府便开始张罗这件大事。徐善东对妻子说:“到时,很多人要来为我祝寿,太君金井中佐也和我打过招唿,那天也一定要来。咱们在城里有名的东亚大饭店摆上几桌,酬谢客人。”徐的老婆不同意:“要办就在家中办,这样更热闹些。咱家中也要沾些你的喜庆,图个吉利。”徐善东同意。 眼看徐善东的生日越来越近,徐的老婆叫来那位女佣:“去把城里有名的厨师请来。”厨师请来后,女佣又陪着厨师带着伪县知事徐善东安排过来的两个小汉奸,挑着挑子到菜市场买菜。鸡鱼肉蛋,螃蟹河虾全是新鲜的,装满两筐。由一个小汉奸挑着。又买了绿油油水灵灵的青菜黄瓜,茄子辣椒及生姜青蒜配料,又装满两筐,由另一个汉奸挑着。回到徐府,汉奸把菜蔬卸下,由女佣指挥着把这些菜蔬放在这放在那,累得那两个汉奸大喘粗气。请来的厨师开始干活,女佣又指挥那两个汉奸烧火噼柴,剥葱洗菜,给那个厨师打着下手。 生日这天,作为徐善东的本家堂侄子,警备队大队长徐克刚也早早地不请自到。临来之前,他把在一张纸上画着几个小人的纸片摺叠好,装进口袋里,准备趁人不备塞给女佣人。徐克刚到了徐府分别向徐善东和他的老婆问了声好,随手把带来的贺礼交给女佣,趁女佣伸手接过贺礼之机,徐克刚把写好的字条塞入女佣的外衣口袋里,女佣人也没有注意。 徐克刚俨然成了徐善东的大管家,指挥徐府家中前来帮忙的大小汉奸搬桌子摆椅子;忽到厨房,忽到客厅,屋里屋外的忙着。徐府上下都知道徐克刚是徐善东的堂侄子,又是警备队的大队长,哪个不听他吩咐?帮忙的特务汉奸,有的称唿他徐大队长,有的喊他徐大少爷,争着让徐克刚咐咐他们做事。中午,在徐家帮忙的一班人在徐家简单吃了饭后,又挨到下午三四点钟,始有客人渐渐光临。宿迁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陆续来到。有商界的,有政界的,有军界的,还来了几名日军军官。徐善东穿着簇新的长袍马褂带着老婆还有徐克刚,三人一块招唿来客。天将黑时,客人基本都到齐了,都聚在客厅里闲谈。有的交头接耳,有的大声喧譁。这时徐家客厅里的大座钟噹噹当地响了几声,大门口有人来报:“太君金井中佐驾到!”大厅内顿时静了下来,金井中佐一身中国人打扮,穿着菸灰色绸缎做的长袍,头戴礼帽,手持文明棍。如不是鼻孔底下那一撮黑苍蝇般的仁丹鬍子,有谁能认识他就是宿城的太上皇、说一不二的金井中佐?随金井前来的还有其老婆美由子和几个特务。美由子身穿鲜亮的和服。随金井前来的还有特务队长高天华。金井来给徐善东祝寿,为了安全,他带来大批鬼子和特务。徐家周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听说金井中佐的到来,徐善东和老婆起身迎接。徐善东当着众人说:“金井太君夫妇二人能来参加徐某的五十岁生日,我徐府真是篷毕生辉,我本人不胜感激涕零。”金井也用生硬的中国话说:“为了中日亲善,为了大日本皇军的圣战事业,大家都是朋友,我借用中国人的一句古话,用在这里不知是否恰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徐善东带头鼓掌,众人都跟着鼓掌献媚说:“用的好,妙!”有些人包括徐克刚听金井中佐卖弄文采,把孔圣人的这句话用在这种场合实在有点不伦不类。有的摇着头,偷偷呡着嘴嘲笑,却也只得跟着鼓掌。徐善东安排金井入座。徐的老婆和金井的老婆美由子拉着手热情攀谈。这两个女人可是一对患难的姐妹,曾经一同被运东**设计掠去,后又被金井用好多武器弹药和被俘的女共党万区长作交换,才得以回到宿迁县城。良辰已到,徐克刚喊:“客人已到齐,现在开席。”门外面响起了一阵辟哩叭啦的鞭炮声。鞭炮声中,大厅内觥筹交错…… 正文 第二十四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1 本章字数:7103 伪县知事徐善东借过五十大寿之机,大肆敛财。宿迁城里富商巨贾、大小汉奸头目、城外各地的伪区长乡长等从各地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又借徐善东祝寿之机送给徐善东。有钱人、当权者顿顿海吃海喝,大鱼大肉,而日伪统治下的广大老百姓却吃糠咽菜,苦无宁日。宿迁城里逃荒要饭的比比皆是。徐善东庆贺五十生日时,徐家的大门两边本贴着这样一副对联:一生事业今过半,百岁光阴日在中。宿城内有位正直的知识分子,看不惯徐善东借过寿敛财,气愤之余写了一副对联,花了几个铜板叫人半夜里偷偷贴在徐家大门口的寿联之上:天下苍生流碧血,徐家几人吸民髓。 客人在徐家吃喝不提,徐家女佣也忙上忙下,累得够呛。等到招待完这些食客,她又和帮忙的汉奸收拾宴席上的盆盆碗碗,等人散后,徐家始才安静下来。女佣累得有些直不起腰,她一只手撑着腰,挪到床边,和衣躺倒在床,她无意中摸了摸口袋,从口袋里捣出一张纸来。女佣凑着油灯打开,见纸条上面除画了几个看不懂的小人外,还画着“三和洋布店”店面的模样。佣人觉得这张纸和“三和洋布店”有关。这张纸是谁在什么时候放进他的口袋的,她也实在回忆不起来,这几日接待的人实在太多了,她想既然跟“三和洋布店”有关,明天就想法把纸条交给三和布店,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296页 第二天八九点钟,女佣挎着竹篮子出了徐家大门,她走到“三和洋布店”街对面一处店铺中,朝四周瞥了几眼,见布店门口有三三两两的顾客进出,店铺门前的街边蹲着一个鞋匠,给顾客修鞋,眼睛却往“三和洋布店”斜;一个卖香菸瓜子糖果的小贩子,在布店斜对面走动,眼睛也在从布店进出的顾客身上扫来扫去;附近两个洋车夫,并不载客。头顶破礼帽,懒洋洋地躺在洋车上,破礼帽盖住半个脸,帽下的两双贼眼也盯着布店。女佣经常路过这段街面买菜,闭着眼都能知道布店周围的变化,特务们也知道,这天天从这过来过去的中年妇女是县知事徐善东家的女佣人,所以并未在意她。女佣在“三和洋布店”的街对面的店铺前停了停,径直朝布店走去,走到布店门口女佣就嚷开了:“金老闆在吗,给我几丈好绸缎,我家老爷太太要用。”人到声到,女佣已经进了店内。伙计见是徐家女佣,也大声打招唿:“是大姐你呀,要什么好料子你尽管挑。”说话声惊动了柜檯里帐房内的金掌柜,金掌柜放下手中帐本,站到柜檯后面对女佣说:“好料子有的是,请你尽管挑选。”女佣指了指几块布料,伙计撕下,用纸包好,交给女佣。一个特务摇着扇子扮成顾客也凑了过来。女佣把布料放进篮内,有意把篮子放在特务面前,让特务朝篮内观看。她捣出钱,交钱给金掌柜,交钱时用眼瞟了一眼金掌柜又朝手中的钱看了一眼,用旁人不易察觉的表情向金掌柜示意。金掌柜明白,收下钱说:“该找你一些钱。”女佣取过篮子说:“不用找了。”仰着头飘然而去。那扮成顾客的特务,目送着女佣出了店门,又回过头望柜檯里看。金掌柜知道这是一个特务,也故意热情地打着招唿:“这位先生请问你买什么布?运东的土大布、苏杭的绸缎、徐州济南的洋布,我们小店齐全。”特务见金掌柜对自己这么热情,干笑着说:“随便看看,随便看看。”说话间熘出了店门。 金掌柜朝门口望了望,又朝伙计呶了呶嘴,意思是让伙计注意门口的特务。他进了帐房,关上了门,打开女佣塞给他的钱。钱里夹着一张纸,他把纸打开,见纸条上画着几个抬腿走路的小人,正离开“三和洋布店”。并在布店的店门上画了一把大大的铁锁。金掌柜明白了。他迅速点火烧掉那张纸。把门打开,若无其事的招唿顾客。晚上关店门打烊,金掌柜把伙计们招到一起说:“同志们,我们今天终于等到上级县委的指示,让我们想办法撤退。”一个伙计松了一口气说:“这些日子可把我们憋死了,恨不能冲出门去和狗特务们一对一地干。”其他几个伙计也如是说。金掌柜看着这几个可敬的同志们说:“我也是憋坏了,特务们盯得紧,组织上没有办法和我们联繫。”他又转了话题对同志们说:“在没有计划出妥善的撤退办法之前,我们还要照常工作,决不能让特务们发觉。大家一齐走是不可能的,要想办法分批撤离。因为目标太大,容易引起特务们的注意。”“三和洋布店”除金掌柜外,还有三个充当伙计的地下党员。金掌柜决定,两个伙计先行撤出,自己和另外一个伙计以后再撤,大家在等待机会。这日,布店来了两位顾客,说要买十几匹白布、几匹黑布。伙计向顾客打听到,顾客家中办丧事。这苏北农村办丧事的风俗相当隆重,无钱的穷人家死了人,赊也要赊几匹黑、白布,用以做孝服之用。有钱人家更是动辙就要十几匹、几十匹的。伙计把两位顾客的布綑扎好后,顾客付了钱,要求伙计送货上门。金掌柜把其中的两个伙计叫到帐房内对他们说:“你们两个同志趁此机会奔赴根据地。”两个伙计点了点头。从店里推出两辆独轮车,把顾客所买的布分别码在车上,两个人分别推着独轮车随那两位顾客离开了布店。门口的特务上前盘问,两个伙计说:“是给顾客送布的。”顾客也催伙计快点走,伙计给顾客送布特务们也不好阻拦,金掌柜和留下来的那个伙计见那两个同志远远离去,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气。该轮到金掌柜和留下的那名伙计撤离了,如果这两个人什么都不携带轻装而走还好办些。金掌柜此时考虑的不是如何安全撤退,而是考虑经营多年的“三和洋布店”的财产。布店库中还有许多布料不用说,就是“三和洋布店”那一片房产也是他和同志们苦心经营,用赚来的钱买下的。撤退之前,必须处理,要是能找个好买家,卖个适中的价钱,他也对得起组织和自己的良心。金掌柜要在宿迁城里寻个好买家,把所卖的钱要一分不少地全部上交党组织。因为“三和洋布店”是党的财产,他决不能让党的财产在自己的手中缩水和流失。 那两个伙计撤走后,金掌柜决定照常经营,由那留下的伙计支撑店面,店面忙时,自己亲自上前帮上一把。一天闲时,到店里的顾客较少,他把布店交给伙计打理,自己离开布店大援大摆地在街面上走。后面的特务紧盯不放,他全然不理睬这些狗特务,大步来到宿城有名的商家——道生洋行。这洋行老闆和金掌柜私交很好,也佩服和了解金掌柜的处事与为人。他看见金掌柜从门口进入屋内,热情地说:“今天是什么风把你金大掌柜给吹来了?”他请金掌柜落坐,又让人端来茶水,金掌柜坐下后说:“我的事兄弟可曾知道?”洋行老闆说:“不就是你遭人陷害被人怀疑是共党分子的事吗?那是小人所为,老兄别往心里去,咱一心做咱的生意,管他是什么日本人、gmd、还是**。”金掌柜摇摇头说:“老弟你是安慰我吧,如今咱这生意还能做下去吗?城外道路被封锁,交通不便,百姓穷困,手里无钱,生意不好做,还时常受人敲诈勒索,老兄你说是不是?”洋行老闆听得点头,嘆了口气说:“国之不国,各行其事,比如说这宿迁小城,城里是日本人的天下,说的做的是一套,出城就是人家的天下。”洋行老闆做了个八字的手势,继续说:“现在我们只有城里这个巴掌大的地方,能有多少人购买商家的货,都是赚头又能赚上多少?”真是人逢知己牢骚多。金掌柜说:“牢骚不发了,我把‘三和洋布店’连店带货都盘给你怎样?”洋行老闆愣了神,说:“老兄,这从何说起,布店生意不做了?你的生意不是很好吗?在宿迁布匹行业,你的“三和洋布店’可以说是宿迁城头一家啊!”金掌柜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说:“自从被人家怀疑为共党分子,后虽被保释,但对布店的生意我已毫无热情,早想脱手不干了。正好家中出了点事,东家让我把布店处理掉。我思来想去,觉得‘三和洋布店’有这么好的门面,在宿迁城里又有着很高的声誉,让我交给别人我还真不放心。”他对洋行老闆说:“我想只有交给你,才不至于把‘三和洋布店’给毁掉,你有实力、有能力把‘三和洋布店’经营好。”作为生意人,道生洋行老闆听到金掌柜要把经营多年的“三和洋布店”盘给自己,他考虑着这里面的利害得失。作为老朋友他是相信金掌柜的,但生意场上他要考虑后果,但成与不成他要给金掌柜一个话,免得人家坐着久等。于是他开口道:“如果你金掌柜执意要把店面交给我,那就请你开个价吧?”金掌柜说:“我只要黄的(黄金),不要白的(大洋),‘三和洋布店’的一片房产加上库存的货物,你就给金条二十根。”这个价格是金掌柜事先反覆算好的最低价格,买家也不觉上当,卖家也不会太吃亏。洋行老闆对金掌柜说:“既然金掌柜忍痛割爱,明天我就派人去清点货物,就手把钱带过去,老兄你看怎样?”金掌柜说:“这样可以,只是不要太声张,”事情谈完,金掌柜从道生洋行出来,身后还有尾巴跟着,一直跟到“三和洋布店’的门口,尾巴才消失。 第297页 第二天,道生洋行老闆领一行人来到“三和洋布店”。金掌柜领着他们里外看了看,又查清了仓库中的布料等货特,双方做了交割,签字画押,洋行老闆从身上解下二十根金条,交给金掌柜。金掌柜对道生洋行老闆说:“为避免有人生疑,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交给你一把后门的钥匙,请你早上天亮前派人来店里交接。”洋行老闆生气道:“有门外的这帮坏人捣乱,我们正常的商业经营都被他们给搅乱了。”他同意金掌柜的要求,领着随从走出布店大门,眼睛看也不看门口那些汉奸特务一眼。 天未破晓,这是黎明前的黑暗,“三和洋布店”的后门悄悄的闪了一条缝,伙计探出头来,朝门外看了看,见门外无人,头又缩了回去,金掌柜把那二十根金条缝在一布袋内缠在腰上,外面穿好长衫,随伙计出了后门,他亲自把后门锁好,跟随观望的伙计闪进一旅店内。这家旅店是地下党在宿城的又一情报站。旅店的地下党已得到消息,他们找来两身伪军服装,这服装是警备大队徐克刚按计划早已放在这儿的。两人套上伪军军服,在旅店内等待。天空似亮未亮,东方的云朵遮盖了破晓的红日,宿迁小城笼罩在浓雾之中。这时,只听得旅店门外脚步声嘈杂,旅店内我地下工作人员打开店门,一队伪军由远及近,沿着街面跑步而来,徐克刚骑着一匹马跑在最前面,先到旅店门前见金掌柜和伙计正伸头向这边张望。徐克刚骑在马上示意他们不要出声,并停在旅店门前等待那队伪军过后,徐克刚手一招,两人窜出店门,抱着枪跟在伪军队伍后面,向西圩门跑步前进,到了西圩门,徐克刚和守圩门的敌人交涉几句,守门的敌人打开圩门,伪军通过西圩门,穿过圩门外废黄河上的五孔大石桥。伪军继续向西行军。徐克刚回到队伍尾后,下了马。二人把**交给徐克刚,徐克刚小声说:“我要率队向西开进,只能护送你们到这里了,再见了同志们,祝你们平安到达运东根据地。”说完又跨上战马,去追赶伪军队伍。金掌柜和伙计在废黄河西岸脱下伪军军服,用手又挖一土坑,掩埋好军服后,沿着废黄河西岸向南走。走到一渡口处,復又渡过废黄河,沿着县城南郊,绕了一大圈,中午才到达运河上的东关码头。他们又渡过运河,这才踏上运东的土地。两人过河后,朝东北方向的抗日根据地走,路上又巧遇一个向运东**武装贩卖子弹的宿城内的一个商人,此商人腰间缠满了一排排子弹。起初那商人还以为遇到了两个贼人,趴在长满秋黄豆的田野里,他听着二人谈论根据地的事,知道这两个人不是汉奸,于是勐然在他们身后站了起来,两人吓了一跳,以为遇到了埋伏的特务汉奸。后经对方解释才放下心来。于是三人结伴同行,三人一路走,一路谈话,不觉之中到雨露庵文昌阁敌人据点前。商人身人有沉甸甸的子弹,金掌柜腰上缠着很多金条,大白天恐不易通过。他们就藏在田野中,等待天黑后设法穿过去。 就在金掌柜和伙计离开布店后,道生洋行的老闆带领手下员工在天亮时开了三和布店的后门,并开始营业。监视的特务发现“三和洋布店”换了人,特务马上报告给情报队长高天华。高天华吃惊不小,心中暗想:金掌柜金蝉脱壳不辞而别,这就进一步证实“三和洋布店”是zg地下党的情报站,金掌柜就是地下党。高天华慌忙来到“三和洋布店”,询问道生洋行老闆,洋行老闆对高天华等特务说:“几天前,我已把这‘三和洋布店’买下。”他把买卖契约拿给特务们过目,并说:“至于金掌柜何时出走,我们却是不知情。”高天华等特务盘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子丑寅卯来,就派人报告日军宪兵队,并报告金井中佐,金井中佐是哑巴吃黄莲,他只得命令封锁宿城的四个城门和城外圩门,对出城的人严格盘查,又命令宿迁城郊的所有据点,盘查行人,并把城内所有特务都派往四周城郊据点,防止金掌柜等人逃脱。 夜幕降临,藏在田野中饿了一天的金掌柜三人,决定趁夜间越过文昌阁据点。这天夜里,敌人已接到宿城来的命令,城郊据点特别是运东各据点的敌人,整夜来回搜查,维持会的人、伪军和特务在夜里像鬼影一样的在据点附近的田野、道路,拉网搜查。三人利人敌人的间隙忽藏忽走,渐渐远离文昌阁敌人据点,当他们三人行进到敌区和游击根据地结合地带时,三人松了一口气,前面就是游击根据地,三人放心大胆地朝运东根据地前进。三人交谈着,心情变得愉快,忘记了飢饿,也忘记了疲倦。只要穿过前面的一大片庄稼地,再走里把路就进入根据地的村庄了。三人在庄稼地中穿行,刚刚走到庄稼地中间,前面忽然站起十几个黑影,黑影大叫:“什么人,站住,不站住就开枪了。”金掌柜从对方说话的腔调里判断:遇到敌人了。金掌柜三人立即卧倒,敌人那边响起了起了枪声,子弹在这三人的头顶上唿啸而过,金掌柜慌忙解下腰间的金条,埋入地下。那商人也把身上的子弹埋了,金掌柜说:“这下跑不出去了。”他郑重地吩咐伙计:“我们今后无论谁还活着,一定要把这些金条完整地交给党。”他又严肃对那贩卖子弹的商人说:“一旦被敌人俘虏,咱们要死死咬定是夜间赶路的商贩,敌人搜查不到证据,一时也拿咱们没有办法,否则你私贩子弹给**也是死罪。”黑暗中那商人点了点头。”在他们前面打埋伏的是一伙文昌阁据点内的汉奸维持会。敌人包围了他们三人,三人都被用绳子反手捆绑住。金掌柜和伙计受过专门敌工训练。懂得“索绳法”。这伙维持会绑人也是个外行,如果敌人把他们双手反手绑在背后,双手交叉成十字捆绑,那纵有天大的本领也解脱不了。这帮维持会把三人的手各合在一起捆绑,手脖子并不是呈十字交叉绑着。金掌柜和那个伙计的手腕遭敌人捆绑时死命地撑着,手腕间仍有一点空隙,这就是特工课上教的缩绳法。那商人却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被维持会的人捆绑的嗷嗷叫。维持会押着三人回到文昌阁据点,逐个审问,三人一口咬定是结伴而行的商贩,敌人举起大板凳披头盖脸朝三人一顿勐打,三人还是咬定那句话:是到运东做生意的。敌人打累了,又经过一天的折腾,就把这三人关在一间屋子里,外面放了双岗。其余敌人都打着哈欠睡觉去了,准备第二天把这三个人押解到宿迁城里去。到了后半夜,据点内敌人鼾声一片,布店伙计用缩绳法把被捆绑在背后的双手前后左右慢慢移动,绳子松动了。他的一只手从绳子里挣脱出来,解开了身上的绳子。金掌柜那背后的双手也在前后左右移动。伙计上前,先把金掌柜身上的绳子解开。二人正待悄悄熘出门,见旁边的那贩子弹商贩,用眼光苦苦哀求二人。二人上前又把商贩的绳子解开。伙计轻轻打开门,门外门口横着一条大板凳,伙计先轻轻跨过大板凳,用双手死死掐住门外抱枪坐在地上唿唿大睡的敌人,那敌人挣扎一番后被伙计掐死。金掌柜拾起长枪跟在伙计身后,那贩子弹的商人由于心里惊慌跨越门口的大板凳时,大板凳被碰倒在地,“哐当”一声惊动了睡在前面墙角的另外一个敌人。梦中的敌人被惊醒,见屋内窜出三人,吓得手也不听使唤了,怀中的枪变成了烧火棍。伙计手一摆开,呈打枪状,大喊一声:“丈人(宿迁骂人土话),哪里跑,缴枪!”伙计这一声喊,倒提醒了慌了手脚的敌人。敌人枪一扔撒腿就跑,伙计抓起逃敌的枪,三人夺路东逃。逃出了几百米,据点里的敌人才持枪追出来。三人往前跑,敌人在后面追,三人顺着原来的方向跑到那片庄稼地。伙计持枪掩护,金掌柜扒出了金条;商人扒出了子弹。与敌人对射中,金掌柜和那伙计子弹打完了,商人就每人给他们一把子弹。敌人渐渐逼近,金掌柜对二人说:“你们先撤,我来掩护。”伙计不同意说:“你和商人撤,我掩护。”金掌柜一边射击一边赶紧对伙计说:“趁天还没亮,你年轻人腿快,还是我来掩护。”伙计看着这位相处几年的战友、长辈,眼睛湿润了。金掌柜的命令他不能拒绝。他把金条缠在腰间,刚跑出几步,又被金掌柜叫了回来:“回来,你们朝县城方向跑,相反方向,敌人不防备。”伙计又拉着商人弯腰回头,借着浓密的庄稼作掩护迎着敌人跑去。又绕了一个小弯子,躲过了敌人。金掌柜一边打枪边向东撤,敌人紧追不捨。撤退中,他的小腿中了敌人一枪,顿时跌倒在地。金掌柜一天一夜未进粒米,年龄又大些,力气用完,腿上又有伤,终被敌人追上,被敌捕获。天已微明,藏在远处的伙计看到金掌柜一瘸一拐地被敌人拖走。他心如刀割,眼泪不住地流下。他真想冲上去打死几个敌人救出金掌柜,可是重任在肩,伙计含着泪和那个商人离开了。 第298页 敌人抓住了金掌柜,復又押至文昌阁据点,当即派人联繫了城里敌人。情报队长高天华率特务渡过运河到文昌阁据点内。他眼盯着被绑的金掌柜,皮笑肉不笑地说:“都说你们搞地下工作的人狡猾,怎么样金掌柜?再狡猾也逃不出我的手心吧。”他把手伸开作抓东西的样子。金掌柜轻蔑地看了一眼这个败类,说:“别得意太早,**早晚要收拾你这个叛途。”高天华押着金掌柜到宿城日军宪兵队,金掌柜被投入宪兵队大牢。在暗无天日的宪兵队大牢中,腿部受伤的金掌柜受尽敌人惨无人道的拷打,金掌柜始终不吐露一个字。 运东县委动用各方力量,採用各种办法,试图营救金掌柜,可惜均未成功。日寇投降前夕,金掌柜和二十多名抗日人士被日寇秘密杀害在县城北郊、运河边一个叫长河涯的地方的一处芦苇丛中。 正文 第二十五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1 本章字数:4019 (引子)对方躲过,咬牙说:“少爷既然真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作了一个“白鹤亮翅”,拳头直奔郑波脑门而来。郑波自幼也跟父亲学得一手好拳法,他躲过对方奔来的拳头,使出扫膛腿:只见郑波躲过对方拳头,身体下蹲,左腿扎稳,双手置于胸前,集中全身力气于右腿。但见这右腿疾如劲风,快如闪电,没等对方反应过来,腿到力到,对方被打扫了个仰面朝天。郑波收起身正哈哈大笑,冷不防后脑勺挨了一脚,郑波被踢得晃了两晃,头皮被对方的鞋擦破了,血淌了下来。父亲郑三清赶过来扶住儿子,问:“没事吧?”郑波用手摸了摸后脑勺大叫:“踢得好!”又参与到混战中去了。 前边曾简单提到过,宿迁小城的地形极为独特,它坐落在京杭运河和废黄河之间。从地势上看,整个宿迁县境呈北高南低、西北高东南低。县城西北的骆马湖就像县城头顶上的一盆水,有人形象地比喻县城是头顶一盆水,脚踩两条河。京杭大运河从山东入宿迁境,经徐州台儿庄,过邳县入宿迁。从宿迁西北入宿迁境,蜿蜒而下。流经宿迁城北时,呈东西走向,自城北长河涯向东延伸几里地突然转向南流去,绕宿迁城东,变成南北流向。这运河以东习惯上被当地人称为运东地区;运河以西则被笼统地称为运西地区,严格地讲运西地区则是指废黄河以西的地区。从徐州地区曲折而至的废黄河故道,在宿迁境内也大致与大运河保持同一走向。在县城西北的支河口地带,废黄河与京杭运河最窄处的距离也仅相隔大致有一公里左右。废黄河也同样在县城北部突然由东西走向改为南北走向。这两条姊妹河在宿迁城附近紧紧相伴,成为宿迁地理上的一道自然景观。有人不禁要问,中国有名的黄河从河南流入山东,横穿鲁境入海,而远在南边的江苏境内哪来还有一道废黄河呢?原来在歷史上,黄河入海口一直摇摆不定,从淮河开始以北的千里黄淮大平原上,黄河象一条巨龙,尾巴在西部青藏高原上,其龙头就是入海口。歷史上,黄河入海口南北摆动非常厉害。北到天津海河南到淮河,二十五万平方公里的黄淮大平原,即是黄河歷次改道,从上游携带大量泥沙淤积而成。据专家统计:在漫漫歷史长河中,黄河有一千五百多次泛滥成灾、决口有一千多次、大的改道有二十六次。明朝以前,黄河入海口一直在南北摇摆不定。其下游河道形成多股分流的局面并多次夺淮河如海。直到十六世纪中叶即明朝嘉靖年间,“全河尽出徐、邳,夺泗入淮”,基本结束多股分流的情况。明万历初年,河官潘季驯推行“筑堤束水,以水攻沙”的方针,巩固河道,始基本形成了现在看到的、流经宿迁的废黄河。一八五五年,清咸丰五年六月,黄河在河南兰阳铜瓦厢决口,下游流入天津大河清如渤海,即成为现在的黄河。而流经宿迁的黄河故道,即为现在的废黄河。以上就是宿迁这段废黄河的由来。 在宿迁境,夹在运河和废黄河之间的地带,从地形上看,从县城开始一直向南,形成一个北小南大的喇叭状,宿迁县城基本上就是处在喇叭根部。县城北部两条河道之间的距离最窄处也只有几公里宽,所以,两河之间包括宿迁县城不能称为运西,而废黄河以西才是真正的运西地区。 运西地区的抗日民主政权是**领导的睢宿工委。领导抗日军民在运西对日、伪、顽坚持武装斗争。运西南部地带由zg泗宿工委(后改为泗宿县委)领导。运西地区是日伪力图控制的战略要地,境内的徐淮公路从徐州过睢宁县城直达宿迁(徐淮公路这一段和海郑公路重合)又经宿迁向南通向两淮(淮安、淮阴)。对日寇来说,运西位置如此重要,故敌人在运西多次进行拉网式的反覆扫荡。在严酷斗争岁月里,睢宿工委紧紧依靠运西广大人民群众配合新四军主力,在严酷斗争中不但没有被敌人消灭,力量反而逐渐壮大起来。 运西的耿车集紧邻徐淮公路,耿车集据点里的伪军大队长叫马啸天,乃耿车集当地人。**区长周桂昆多次做他的工作,想让他认清形势率领伪军反正。可马啸天认为**得不了天下,就是不从。周桂昆曾派马啸天的妻弟孙立富到据点劝说,马啸天的妻弟孙产富到了耿车集据点跟他讲:“只要你能反水,投奔**那边,那边不算你的旧帐,还保护你一家老小的安全。如果执迷不悟,为日本人卖命,等到日本鬼子被中国人民打跑了,你这当汉奸的下场能有什么好结果?”马啸天不但不听妻弟孙立富的好言相劝,还把孙立富关了起来,并扬言要把孙立富押送到宿迁城交给日本人。多亏马啸天的妻子跟他大吵大闹,说他六亲不认,最后以死相逼,马啸天才放了妻弟孙立富,并威胁道:“以后不许来当**的说客,再要来的话,就不是活人放出去了,是尸首抬出去。”孙立富找到区长周桂昆,把劝说马啸天的事跟周桂昆说了,周桂昆听后愤怒地说:“这马啸天不识抬举。我们费心费力做他的工作,是要他重新做人。我们要让他知道,我们不是在求他。”马啸天又带着伪军出据点扫荡,周桂昆得之后,带上区队武装,埋伏在扫荡伪军必经的一条土路边。马啸天骑着一匹白马,率领伪军过来了。周桂昆命令区队中的一名神枪手不要打马啸天本人而打马啸天骑的白马,意在警告马啸天。那名神枪手举枪瞄准,“叭”的一枪打过去,正中白马的后屁股。那白马中弹倒地把马啸天掀翻下来。马啸天的左腿压在马身下,疼得直叫。几名伪军过来把他拽出来。伪军们看见大队长跌倒,拿着枪四处乱张望。想射击,却分不清这一枪是从哪打来的。这时远处周桂昆喊话了:“马啸天,你给我听着,这一次是打你马屁股。你要想清楚了,如果再执迷不悟,下一次就打你的人头。”马啸天脸都吓白了。他命令伪军:“快撤,快撤。”几个伪军搀着他逃回了据点。马啸天逃回耿车据点,一个多月都未敢出来半步。这一次他领教了**的厉害了。他密令伪军:下次被皇军逼出来扫荡,要多积点德,少干些伤害老百姓的勾当。周桂昆又找来马啸天的妻弟孙立富,让他再次去耿车据点劝说其姐夫马啸天。因为上次马啸天的顽固态度,孙不敢去。周桂昆笑对他说:“这次去我保证你平安无事。你到耿车据点后,马啸天不仅不会象上一次那样对你,还会以礼相待。”孙立富壮着胆子又到据点,果真姐夫马啸天好酒好菜招待他,并向他主动打听**的情况。酒桌上马啸天对孙立富说:“立富,**不要我的命,是给我机会。咱也不能不识好坏。你回去跟他们说,时机成熟我一定脱离鬼子,率部投奔**。”此后,经周桂昆多次做工作。马啸天成了睢宿工委的内线。对于据点内及周围敌人的调动,据点内日军的人数编制、武器配备,**人均了如指掌。 第299页 县城西北的皂河镇为宿迁西北片水陆交通重镇。此镇不但处在骆马湖西岸,而且大运河也在该镇东边穿其境而东去。该镇紧邻睢宁、邳县。邳县的重镇——窑湾镇也在该镇以西不远处。皂河镇东有一座龙王庙,是古人为乞求水龙王免遭洪水而建。清康熙、干隆两皇帝巡视江南,乘龙舟南下多次在皂河停歇。特别是干隆皇帝七下江南其中有六次停宿皂河。干隆帝到皂河看中了皂河东头的龙王庙是块风水宝地,遂下谕旨把龙王庙改建位行宫(因此皂河龙王庙又称干隆行宫)。干隆皇帝圣旨一下,众多能工巧匠汇集皂河龙王庙,龙王庙很快扩建完成:前后数进院落,有大小百间房屋,亭台楼榭,粉璧黛瓦,实为苏北一处罕见的具有清朝宫廷风格的建筑群。行宫内古木参天,鸟语花香,颇有宫廷气派。行宫内有干隆亲笔手书的御碑一座,高有丈余。相传干隆爷率南巡的妃嫔太监、文武官员沿运河一路欣赏无限风景,入住皂河行宫后,觉腹中飢饿又没有现成的美食可吃,就命人到皂河街上购些食品裹腹。手下官员走到皂河街上的一家做烧饼的店铺买烧饼。烧饼店哪敢怠慢,使出看家本领制成一炉烧饼交给官员带回。干隆爷接过烧饼,见这小小的烧饼焦中带黄,闻上一闻香味扑鼻;咬上一只,酥软可口。入口即化,赞嘆不绝。传下口谕把做烧饼的人带进京城当御厨。从此皂河镇这家烧饼店所做出来的烧饼就称为干隆贡酥,世代相传。干隆皇帝一路鞍马劳顿,晚上歇息想睡个好觉。可是屋外蛙声嘈杂,让他睡不安稳,他随口又下了一道圣旨“此处蛙声甚是搅朕不安,此地蛙儿们都不许出声,让朕睡个安稳觉”从此附近田地里春夏虽然有蛙,却都是不出声的。蛙儿们怕影响干隆爷的休息。 流经皂河镇的这段运河也极为险要壮观。皂河镇以东的运河水面离南堤岸上下相差数丈,人走在堤上往下看,觉得河里的行船在脚下走,更为惊奇地是运河北堤也就是骆马湖的大堤。一堤之隔,堤南是运河,堤北就是浩瀚的骆马湖。且骆马湖的水面也运河水面似乎也高出许多,这样一看似乎运河上面也顶着一盆水了。 正是因为皂河镇的险要地势,日寇在占领宿迁之初,就在皂河镇设立据点并派有重兵把守,日军有六、七十多人,伪军有二百多人。皂河镇上的维持会长姓郑叫郑三清,是安清帮头子。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阎王吃小鬼。这郑三清不知是何地人氏,在皂河安家后,广招门徒,以壮其势。手底下徒儿发孙有近百人,把持流经皂河的这一段运河黄金水道,靠强收运河上南来北往的大小船只的过船费发了大财,成为皂河镇上的第一富户。 提起安青帮,有些年轻人不知。这安青帮,也称清帮,本是明末反清復明的民间秘密组只。清兵入关后,安青帮为形势所迫、大势所趋,投靠清廷,反过来又参予镇压反清人士,充当清人的包打听。安青帮作为歷史上着名的帮派组织,自有一套严格的帮规和联络暗语。清人坐稳江山后,安青帮组织的下层成员发生了一些变化,由一些反清志士逐渐变为破产的小商人、船民、失业的手工业工人组成。自清朝以来,从苏北到苏南的运河沿线逐渐被青帮把持和控制,这对于稳定和维护清人的漕运起到一些积极作用。清朝中后期,海运时兴,运河一线的漕运逐渐衰落,但京杭大运河作为连接南北货物的水上交通大动脉,仍不失它应有的作用。河上船只仍络绎不绝,但已远非昔日可比。安青帮中有部分人员远走他乡到东南江浙、沪杭一带发展,或北上入鲁、冀、天津一带。有一部分青帮中人仍然留在运河沿线,控制码头,勒索过往船只,成了运河沿线的一股恶势力。 正文 第二十五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2 本章字数:5183 当初刚到苏北皂河镇的郑三清想打下皂河镇的码头。郑三清明白,仅靠他一个人不行,于是他立案摆香,广收徒弟,这就逐渐形成了一张凭师徒关系,进行社会活动的大网。郑三清也不知从何时学得一身硬工夫。他运过气后,单手手掌可以推倒一面土墙,伸出手指可以在一块青砖上凿穿一个窟窿。 在运河上跑船的船民,也并非人人都是任人揉捏的软柿了。俗话说:“岸上有岸上的习俗,行船有行船的船规。”船帮也拉帮结伙不服青帮无赖的敲诈。宿迁县城有名的传说“打蛮船”就是一例。蛮船就是当地对宿迁以南地区船家的统称。传说:一伙蛮船上的船民自以为人多势众,腰粗财多。众船行到宿迁靠岸。船民上岸后寻欢作乐,**岸上民女,被宿迁人痛打。此传说很邪乎。说当地宿迁人站在蛮船上,手持一蒿照着蛮船的人横扫过去,由于力气太大,持蒿之人转过身来一看,蛮船上空无一人。他挺纳闷,人呢?就伸头找,待望船下河面一看,几十口船民都被他一蒿打落水下。水面上飘浮几十个人头,在水面上顺着水波荡漾。蛮船上的船民遭宿迁人痛打这后,再也不敢在宿迁地面上撒野。说来也怪,笔者也是生长在运河边上的人,过去也曾听得运河上发生的一些奇闻逸事。过去听说运河上两船之间打架了,死人了,可从未听说南方船民打人,都是挨打对象。这也许是南方人教养好、素质好的缘故吧。运河上南方船民确实富有,这倒不假。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前,运河上跑的大都是水泥船。水泥船船体厚、速度慢、装货少。又怕碰撞,极不安全。这些在运河上慢得像乌龟一样行驰的水泥船绝大多数都是北方人的,而少量的铁驳船大多是南方人的。南方船民因为富有似乎看不起北方人,不屑与跟北方人交往。过去南方船民能忍受北方宿迁人欺负的另一条原因,恐怕是:从宿迁境内穿流而过的大运河,是船民的必经之路。他们怕在当地惹事而受到报復。过去南方船民中流传这样一句话:“船行一千三,就怕宿迁这一湾。”这些旧事当然是发生在改革开放以前、混乱岁月中的事。现在的运河上绝没有以前那样混乱的局面了:笨重的水泥船早已消失,代之而起的是在宽阔的大运河上行驶的众多的大铁船。以前运河上行驶的水泥船装载量最大的也不过一百来吨,现在的铁船,装一千吨货物也只级算作小船,三千吨的铁船在大运河上也不稀奇。繁荣的大运河上只有波浪在起伏,似乎在遥想那过去的岁月。 第300页 皂河镇上的青帮头子郑三清谙熟大运河上的事情。南方人好对付,也能甘挨他们的敲诈。北方人就不同了,尤其是上游山东、微山湖一带过来的船民。有人说:“自古山东出好汉”。这些山东侉船极少单独一只船独来独往,大都几条或十几条,在运河上一起行驶。要停大家一起停,在走大家一起走,要打架大家一齐上。拧成一股劲,抱成一大团。船停在宿迁。宿迁那些靠吃运河饭的人,也怕他们三分。运河边的宿迁人流传这样一句话:“蛮子(南方船民)见血怕要命,侉子(北方船民)见血不要命。”意思是和蛮子打架,蛮子出血了就告饶了。而侉子被打出血了愈发打劲十足。侉船停在皂河码头,起初一伙侉子不买郑三清的帐。郑三清派来敲诈的徒弟们,都被侉子打了回去。郑三清想:看来我必须亲自出马,露一手镇镇侉船上的船民。在徒弟们的引导下,他来到侉船停靠的岸边,他叫手下都站在岸上观看。他独自一人跳上侉船,站在侉子船头。侉船上见有一壮汉挑战,十几个山东大汉各持刀枪剑戟,奔出船仓。郑三清说:“今天不跟你们打,只是下战书,明天上午有种的都上岸来打。”说完朝堤上走去,他顺手拾起堤上一块鹅蛋般大的青石,暗里运足力气。只见那块石头在他的手中由大变小,青石粉沫顺着手指缝洒落下来,人还没到岸上,手中的青石已被他撮成粉末洒完。郑三清若无其事地弹了弹手上的灰尘。船上的侉子看呆了,哪还敢挑战?第二天全部开船熘了。郑三清这么一表现,大运河上他的大名就传开了。大运河上过往船只,只要在皂河靠岸歇脚,都主动给郑三清送上孝敬钱。郑三清有句口头禅:“兔子不吃窝边草”。他仅敲诈运河上船只,一般和皂河镇岸上的居民没有什么冲突和作对,彼此倒也能相安无事。皂河镇上穷人、富人和他见面,都互相打声招唿。在皂河镇上只要有人家遇有红白喜事,他凡知道总要叫手下去送个份子钱。你别说,皂河镇上的人对他郑三清的感觉都还不错。由于他手下的徒弟们众多,皂河镇一带的土匪贼人大都通过他手下的徒弟们能认识他郑三清,因些土匪贼人一般很少光顾皂河镇,更不敢抢他郑三清的家。皂河镇上有人家一旦被土匪、贼人架走了人。穷、富人只要找到他,他准能说上话。对穷人,他劝贼头无偿放人;对富人他则劝贼人少要一些赎金。 郑三清有个儿子叫郑波,被郑三清送到宿迁县城的中学里读书。郑波在中学里有个教他的老师,是个**员,觉得郑波很有抱负,就有意培养他。郑波很快就加入共青团,一年后又转成zg党员。 抗战初期,日本人在皂河镇修筑据点后,准备物色一位在皂河镇上有威望的人士担任维持会长,很自然就想到了郑三清。日本人先后几次请他出山,郑三清故意推拖。儿子郑波停学从县城回家后,听到此事也力劝父亲,不要干人人所不耻的汉奸的事情。鬼子认准了郑三清。郑三清不当汉奸维持会长,这维持会长的职位一直空着。皂河镇据点中的鬼子亲自上门,武力相逼。日本鬼子把郑家老小捉到一块,刺刀对准他们的头。据点内鬼子一个小队长,把指挥刀抽出放在桌面上,通过翻译对郑三清说:“当皂河镇维持会长,郑家老少得以保全;不当维持会长先砍你郑三清的头,然后再杀你全家。”郑三清曾亲眼看见日本鬼子枪毙、刀砍镇上老百姓情景,心里害怕。在鬼子的刺刀威逼下,当了皂河镇维持会长。在鬼子的刺刀尖下,当的这个维持会长,郑三清本身是极不情愿的,所以他就不会真心给鬼子汉奸做事。据点里的敌人命令他干汉奸的事,他能拖就拖,能躲就躲。手下的维持会队员也都是他的清一色的徒弟们,郑三清也决不让手下这些徒弟们做损害镇上百姓的事。经他发现轻则鞭打,重则除名,这些徒弟们也指望着在他手底下混口饭吃,所以在皂河镇上一般也无恶迹。 zg睢宿工委的负责人,也看中了郑三清在当地的威望和为人,便密令张波做父亲的工作。父子俩比较好谈心,谈心的机会也多。张波给父亲讲一些抗日救国的道理,又逐渐地把**的一些抗日主张,讲给父亲听。郑三清也听得颇为入耳。有一次,儿子郑波又给他讲一些当前的局势,他突然打断了儿子郑波的话说:“小波啊,你是**吧?是这个让你来当说客的?”郑三清做了一个“八”手势,儿子张波笑而不语。郑三清笑着也不追问,儿子干什么他心中清楚。郑三清对儿子说:“小波啊,为父老了,有些事情要交给你们年轻人来干了。”他把维持会这百十来来人交给了郑波。这百十来号人手中缺少枪枝弹药,遇有行动时,有的队员手中只拿有大刀和棍子,别说是伪军了,就连土匪贼人的装备也不如,根本不能作战。儿子郑波对郑三清说:“据点里的鬼子叫咱们维持治安,严防共党,可咱们的手里没有枪,这不是办法,咱得想法子向据点里的鬼子要枪,要子弹。”郑三清说:“要十条、八条枪鬼子也许能给,如果一次要把维持会看百十来号人都武装起来,鬼子不会同意。”郑波说:“十条、八条也得要。”郑三清信了儿子的话,到据点里对鬼子小队长说:“我们皂河镇周围土匪、贼人多如牛毛,土共(敌人对**地方武装蔑称)活动猖獗,维持会需要枪械子弹才能保证一方治安。如果不给**、弹药,我这维持会长也无法再干下去了。”翻译官把郑三清的话翻成日语。鬼子想想郑三清的话也有道理,于是拨给维持会二十支杂牌步枪、一些子弹。这些步枪是县城日军仓库中缴获gmd的、土匪的一些旧枪,有中正式,有汉阳造,还有俄国造的老枪。维持会能免费获得这二十只杂牌武器,也是张波求之不得的 第301页 但还不够。为了从鬼子那里骗到更多的枪只,父子俩商量一个苦肉计。张波连夜找到睢宿工委,让睢宿工委配合他们父子俩演这场骗枪苦肉计。睢宿工委命区长周桂昆带领武装人员,大白天到镇东头朝天打了一通枪。皂河镇乱了,人们都说:“**要打皂河镇了。”在镇西据点里的鬼子和伪军,摸不清情况,守在据点里未敢出动。倒是镇里的郑三清父子率领全体维持会队员,赶去镇东“迎敌”。双方在镇东野地里“叭叭”朝天放枪,听枪声还真够激烈的,双方喊杀声,远在镇里的都能隐约听到。张波命令手下队员趁机把十几条好枪和子弹都送给周桂昆区队,留下几条不好使的枪向鬼子交差。双方“激战”了一通后,周桂昆带着区队和郑波送给的枪只撤走。郑波对手下们说:“现在大家还不能回去,父亲教你们的武功,大家好久没练了,趁现在在漫天野湖里能施展开手脚,都给我好好练一练。互相对打,打得头破血流才好,谁身上见血了,回去吃大米干饭,还有红烧鱼、红烧肉吃。谁要不真心打,回去啃窝头吃盐豆萝蔔干。”郑少爷发话了,谁不真打?这百十号人在田野里就象武林大会战,你给他一拳,他踹你一脚。有些人不真打,郑三清上去就是一脚,把那徒徒弟踹得半天起不来。郑波也窜入混战阵中,向对方勐打。对方被郑波打得捂住肚子,口里低声叫道:“少爷,你还真打呀?”郑波举拳说:“谁跟你玩假的。”拳头又朝对方腰部打去,对方躲过,咬牙说:“少爷既然真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作了一个“白鹤亮翅”,拳头直奔郑波脑门而来。郑波自幼也跟父亲学得一手好拳法,他躲过对方奔来的拳头,使出扫膛腿:只见郑波躲过对方拳头,身体下蹲,左腿扎稳,双手置于胸前,集中全身力气于右腿。但见这右腿疾如劲风,快如闪电,没等对方反应过来,腿到力到,对方被打扫了个仰面朝天。郑波收起身正哈哈大笑,冷不防后脑勺挨了一脚,郑波被踢得晃了两晃,头皮被对方的鞋擦破了,血淌了下来。父亲郑三清赶过来扶住儿子,问:“没事吧?”郑波用手摸了摸后脑勺大叫:“踢得好!”又参与到混战中去了。 郑三清站在高处观看,一声不响。郑三清不发话,手下这些徒弟们也不敢停手。一个个被打得口鼻流血,且越打越狠,有的人胳膊腿都被打折了。郑三清心想:徒弟们都打疯了。该收场了,再不停,要出人命。他大叫:“停!”这一声“停”可是救命的命令,田野里陡然都不打了。郑三清叫道:“回吧!”这百十号人,人人挂彩,朝西头镇上走去。郑三清说:“辛苦大家了,朝西绕到据点前面走。”郑三清和儿子带领着溃不成军、盔歪甲斜的手下,故意绕到镇西的鬼子据点前。据点内的鬼子伪军见据点外扶着、搀着慢慢挪步的维持会,心中想:维持会今天被共匪打得真惨。伪军们更是心有余悸:今天万幸未出动,否则也会落得个维持会的下场 郑三清扶着儿子郑波进入据点。父子俩把维持会如何英勇吹得天花乱坠。郑波对鬼子小队长说:“太君,这共匪大大的厉害,人多枪好,我们只有和他们肉搏,混战中,我们的枪被夺去不少。”鬼子小队长安慰郑三清父子:“你们是皇军忠实的朋友,良心大大的好,你们损失的**由我们统统的发给。”随后命令翻译官让郑家父子清点人数,造成帐册,报给据点鬼子。郑波心中大喜,心想:手下的弟兄们互相没有白打。于是父子二人对鬼子小队长说:“谢谢太君,我们这就回去,造册报告给太君。” 皂河据点里的鬼子队长见维持会报来人数,又单独写了一份报告,上交县城日军司令部,称皂河镇维持会忠勇可嘉,请如数拨给枪枝弹药,武装维持会。信件派日军送给县城金井中佐。金井中佐手持皂河镇据点送来的报告,对身边的日伪军军官说:“皂河镇维持会的勇敢行为,具有我们日本人的武士精神,是我们在坐各位的骄傲。”他大笔一挥,在报告上写了几个日本字:如数拨给。写好后交给身边的一名鬼子军官。鬼子军官领命而出。 时间不长,皂河镇的维持会每个人都扛着一桿鬼子送来的长枪,虽不如鬼子兵装备的三八大盖,却也和据点内伪军装备不相上下。鬼子还送来一挺gmd军装备的制式机枪——一挺捷克式轻机枪。这下郑三清父子手下的维持会队员可就鸟枪换炮了。 鬼子拨给维持会武器,主要目的是让维持会当炮灰,让维持会给鬼子伪军打前站。皂河据点鬼子出来扫荡,队列一般是这样布置的:维持会在前,伪军在中间,鬼子兵则排在最后。这样的行军序列,如前方遇到埋伏,维持会则先受打击。 运西的睢宿工委,为了保护这支由**暗地里领导的武装,就和维持会的首领郑家父子商量好:鬼子每出来扫荡,郑波就事先把情报通知给睢宿工委,睢宿工委提前得到请报后,先通知鬼子要扫荡的地庄,让乡们该转移的转移,粮食该埋藏的埋藏。游击队袭击敌人,维持会听到枪响,就往后跑,先把后面日伪的队伍沖乱。等日伪军清醒过来,整理好队形发动攻击时,游击队已无影无踪了。如此反覆,敌人费九牛二虎之力到达扫荡村庄后,庄子里已人去屋空,连猪狗都没有影了。敌人烧了几间屋,发泄一番,只得退回据点。 第302页 正文 第二十六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2 本章字数:4600 (引子)为老百姓做点事问心无愧,也不后悔。我个人被他们拷打审问不要紧,就是死了也心甘。”杨姓老者看着被敌人打得遍体鳞伤、带着重镣的杨开泰说:“孩子,我知道你是好人,我劝不了你,却被你感动了。”他把手伸进牢笼中,握了握杨子开泰的手说:“孩子,保重。” 四三年春天,由于斗争形势的需要,坚持在骆马湖一带的原彭清源留下的宿新路西抗日游击大队,牵命编入运西周桂昆的区队,区队的力量得到加强,能地行一些较大的战斗,区队曾长途奔袭,深入西北邳县境内,夜袭窑湾镇,放火烧了窑湾鬼子据点,据点里日伪军被烧死二三十人,直到邳县的鬼子来增援,区队撤走,据点里残存的日伪军才得救。 这运西人和运东人说话的口音不一样。运东人的口音接近沭阳、海州口音,说话有点象唱歌,抑扬顿错。而运西人说话的口音接近徐州、鲁西南口音,鼻音重。说话像擂鼓,一字一顿,运东人称运西人为侉子。侉子说话当然是侉话。运东人周桂崑调到运西当区长,他手下区队队长姓柴,四十出头的年纪,身高有一米八以上,脸黑的象包公,是邳县白门楼人,周桂昆戏称之为柴侉子。 这白门楼,也是歷史上有名的地方。小说《三国演义》第十九回《下邳曹操鏖兵白门楼吕布殒命》 中的下邳古城,正应该是此地。本回是说,有勇无谋,吕布占了徐州,曹操听后,命刘备率军攻打徐州吕布,刘备不是对手,被吕布杀得大败,只身一人落荒而逃,路遇曹操大军。听得刘备细述兵败之事,曹操大怒,亲率大军攻打徐州吕布,吕布不敌,退往下邳,自恃城池坚固且有泗水之险,于是安心坐守。曹操提大军来攻,一连攻打足足两个月也没攻下。待曹操一筹莫展之时,谋士郭嘉提出决泗水,淹下邳。下邳被泗水所淹,吕布只是不降。只因城内出了内奸,城内外里应外合,吕布睡梦之中在白门楼上被缚。曹操令手下将吕布勒死,又砍头示众。 这白门楼乡,就是三国时古下邳遣址。这柴侉子就出生在白门楼乡的一个穷苦人家。弟兄五个他排行老大。白门楼乡的土地是盐硷沙地,田地中含硷量大,种旱作物,一亩地也收不了多少粮食。柴侉子十五岁时就长成大小伙子了,人高马大,饭量惊人。力气也大,十四、五岁时,一般人推小车子赶集,走一阵要歇一歇。他把两辆小车码在一起,一口气能推到家。说来奇怪,家中父母加上他弟兄五个,个头都长得矮小,唯独他长得高。别人吃一碗饭就饱了,他得吃上三碗,还不觉得十分饱。穷人家顿顿哪来的饱饭吃呢?实在饿得不行,恰巧听说冯玉祥的西北军在山东衮州招兵,他便和本庄中几个穷人家的孩子奔衮州投军去了。新兵训练,站成一排,柴侉子个高,站立在新兵中如鹤立鸡群,实在抢眼,正巧被前来检阅新兵的一个团长看中,被团长要去当了团长的马弁。这柴侉子虽长得高大,人却不笨,乖巧机灵,又练得一手好枪法,枪可以说打得百发百中。深得团长喜爱,抽调他到随营军官训练班学习。柴侉子没有什么文化,文化课相当吃力,而军事技术却学得娴熟,毕业后,他被分配到原来团中当排长,后升为连长,在连长上干了十年,没有再升上去。而跟他一起在随营军官训练班毕业的同学都有干到营长、团长的,有的甚至干到了旅长。柴侉子没有升上去的原因不是因为他的军事技术不过硬,而是因为他文化不高,又不善呈投机钻营。三六年底,“西安事变”爆发后,他的那个部队驻在河南洛阳一带,长官被蒋介石收买,脱离西北军系统。他看不惯长官的这种叛变行为,辞职回到家乡白门楼乡,赋闲一段时间。抗战爆发后,他拉起一支二十多人的队伍,以图保卫家乡。柴侉子除身上背着一支德国造盒子枪外,还有一枝俄国造九连珠步枪,平时有其警卫员背着。这俄国造九联珠步枪,比一般步枪要笨重,但射程远,一般人使不顺手,托在手中沉甸甸的,他使起来却颇为顺手,甚是喜爱。行军中看见天上的飞鸟在头顶上疾飞,他摘下警卫员手中的俄国造,一枪就把飞鸟击落。就因为他有这么一手绝活,手底下又有一支二十多人的人枪。gmd顽军、汉奸伪军都来拉拢他。柴侉子看透了gmd军队的腐败,他拒绝加入。伪军是汉奸队伍,他也不加入。伪军就派兵来剿他,双方战斗中他举起那杆俄国造,对准伪军后边挥枪驱赶伪军的军官,打了一枪,军官顿时倒地毙命。子弹从那个伪军官的左眼射入,从后脑勺穿出,红的血和白的人脑子淌了一地。追击他们的伪军吓得四散而逃。运西的睢宿工委打听到这只队伍就派人劝他参加**武装,柴侉子就率领二十来人加入周桂昆任区长的区队,柴侉子任区队长。他走到哪里,那名扛着俄国造“九联珠”警卫员就跟到哪里,从不分离。就是晚上睡觉,柴侉子睡在里边,警卫员睡在外边,也不曾离开他。 四三年,区队武装扩大到二百多人,柴侉子仍任队长 运西西部,时属睢宁县的杨集小学有位教师叫杨开泰,二十出头,是名地下党员。这杨开泰家本是杨集有名的地主家庭,杨开泰为庶出,即是杨开泰父亲的小老婆所生。其父的大老婆生有两个儿子,均骄生惯养。杨父的大老婆看不起开泰的母亲,整日变着法子欺负开泰的母亲,也欺负小开泰。开泰父亲却疼爱开泰。开泰六岁时父亲将其送到杨集街上有名的地主唐司强家开办的私熟读书,后又转到杨集小学读书。十二岁时,他的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都已二十多岁。大老婆欺负这娘儿俩,前面的两个哥哥也欺负她们。父亲在家时他们娘儿俩的日子还好过些,父亲出外做生意,他们娘儿俩就受罪了,挨打受骂,不给吃喝。父亲来家,见这娘儿俩哭哭啼啼,问是怎么回事?问大老婆,大老婆撒谎说,是他们娘儿俩出门时不小心眼睛里进了砂子。问二老婆和小开泰,娘儿俩也不敢说,怕说出来大老婆母子三人合伙欺负她俩,害怕以后受到变本加厉的报復。一开始杨父对大老婆一些慌话还相信,后来却不信了。杨父不知道时,大老婆要欺负他们娘儿俩一回,杨父回家知道后便痛打大老婆一回。这已形成杨家的恶性循环之事了。杨开泰十二岁时,父亲病亡。同一年,开泰的母亲不堪忍受大老婆和他二个儿子的折磨也去世了,母亲出殡那天,抬棺人抬着棺材走到正门,准备出门时,被杨家大老婆的她们的两个儿子拦了下来。抬棺的人放下棺材问出了何事?大老婆耍蛮横地说:“死者是杨家小老婆,按习俗不能从杨家正门出棺,必须走后门。”当地确实有这个习俗。但开泰母亲娘家前来弔唁的娘家人脸上却挂不住了,死者好歹也是杨家人,活时受尽折磨凌侮,死后还不让走正门,这分明是拿死者不当人,更看不起死者的娘家人。死者的娘家人被激怒了,就和大老婆及他们两个儿子吵了起来,大老婆那边也有一些娘家人在场,也参与到争吵的行列。双方你一言、我一语,谁都不让谁。双方于是请出杨家本家的老者出来协调。杨家老者深知“清官难断家务事”的道理,调解得好与不好都会得罪任何一方,本来这杨家一年之内死了两口人,就够闹心的人,自己要是不知深浅插上这么一槓子。谁是谁非先不必说,就是被伤害一方的白眼和唾沫星子就够他受的了,所以那老者嘴里咕咕哝哝讲了半天,也说不出个道道来。眼看就要过了中午,再不出棺,死人不得安息,活人也免不了打仗斗殴。 第303页 十二岁的小开泰,眼下挂着干干的两道泪痕,眼里噙着眼泪大喊:“都不要吵了。”经这么一喝,众人都静了下来,小开泰过来跪在杨家老者面前,说:“母亲不能走正门,请问我能不能走正门?”杨姓老者说:“你是杨家子孙,当然可以走正门。”小开泰又问大老婆和她的两个儿子:“大妈,两个哥哥,你们同意刚才的话吗?”大老婆和二个哥哥不言语,小开泰说:“不反对,就说明我走正门是名正言顺的。”他站立起来,到母亲棺旁,对抬棺人说:“听我口令。”他找来两个高凳子,站在高凳子上,爬到母亲棺材上面,趴在棺材盖上说:“起棺,走。”抬棺人抬着棺材吆喝着走出了正门。众人都看傻了,等大老婆明白过来时,棺材已经抬出去了。 杨家里里外外谁不佩服杨开泰,小小年纪却是这样的沉着,聪明。事后,杨家老者逢人便夸小开泰:“此乃异人,能干大事。”整个杨集街上大都称赞杨开泰。母亲丧事过后,小开泰还是被杨家大老婆和她的两个儿子赶出家门。小开泰无家可归,放学之后,流落杨集街头,好在杨集街上姓杨的人多,今天你家留一宿,管一天饭;明天他家住一夜,吃上几顿饭,小开泰也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好不容易撑了三年,十五岁时,杨集小学留他当了一名小学老师。小开泰这时的生活才算稳定下来。**到杨集活动时,杨开泰已十八岁,他秘密参入了**。杨开泰写得一手好文章,他除了白天教书之外,晚上还要做党的工作。深夜闲下来,他便拿起笔、铺开纸把日伪犯下的罪行,人民所受的苦难,我地方武装打击敌人的胜利,敌人的失败,写成稿件化名晓阳,送给交通站转交给新四军四师办的《拂晓报》刊登。 杨集一带是伪区,敌人统治很严。为了打开抗日局面,地下党组织通过到睢宁城活动为杨开泰谋得了一个杨集伪乡长的位置。在他任伪乡长期间发生了一件事情。当时杨集街上有钱人唐司强已到日伪占据的睢宁城,当上了伪睢宁县法务处长。这唐司强本不是杨集街上人,是杨集北唐圩人。唐圩顾名思义是住着一些姓唐人家。唐姓祖上是清朝同治年间,从睢宁城西边迁来。传说睢宁西边有个庄子,庄子上有个唐姓人家,娶了一房儿媳妇,这儿媳妇生了两人儿子和丈夫感情破裂。这唐家儿媳妇和丈夫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日子无法过下去,这烈性子的儿媳妇一气之下带着两个儿子离家出走,一路往东北方向而来。到了唐圩这个地方,停了下来。唐家这位媳妇见此地荒芜人烟,却草木繁盛。遂在此地开荒种地,安家落户。她带来的两个儿子后来各娶妻生子,繁衍下来。就这样儿子生孙子,孙又生子、子又生孙。渐渐形成了唐圩这个庄子,子孙们唐圩盖屋建房,庄子逐渐扩大。为防止贼人抢劫,庄人又在唐圩四周建了一道高大的土圩子,把唐圩唐姓圈在其中。这唐圩庄内东头住着老大这一房子孙,西头则住着老二这一房头。唐圩的北面、离唐圩不算太远,后来也出现一个庄子叫小李庄。两个庄子为了争水、争地边,素来不和,歷史上发生多次械斗,可以说有宿仇。 睢宁县城伪法务处长唐司强,作为从唐圩出来的唐姓子孙,自然了解老家唐圩和小李庄不和的这段歷史。自从他到县城当官后,经唐圩唐姓的撮动,就想找茬,找唐圩的死对头、北边的小李庄报仇。唐司强买通一处贼人,趁夜来抢唐圩,烧了唐圩内几处房子(后经及时扑灭,损失不大)。贼人被唐姓人赶出了唐圩。在追贼中,唐姓捡到一封贼人故意丢弃的信。唐姓拿到圩内一看,见是小李庄勾结贼人,密谋来抢劫唐圩的密信。其实这封信是唐司强伪造的。唐姓派出代表到睢宁县城控告小李庄“通贼”。法务处长唐司强把这封信转交给伪睢宁县知事。这伪县知事不明真假,也不派人调查,就命令唐司强带伪军去小李庄抓人。唐司强带队伍到小李庄后,是见男人就杀,见屋就烧,见东西就抢。少数有良知的伪军觉得杀人太多,于是在枪口下刺刀下留了少数男人,让他们藏在地窖中、草堆里。唐司强对待用的这“三光”政策,是从日本人那儿学来的。小李庄除了当天离开家外出未归的男人外,小李庄的男人几乎被杀绝。小李庄成了寡妇庄,成了一片废墟。唐司强荡平小李庄后,带着抢来的财物,回到睢宁县城。县知事问他:“叫你去小李庄抓人,你抓的人呢?”唐司强敷衍道:“小李庄这帮刁民造反,都被我杀了。”几十条人命就凭唐司强一句话给轻松搪塞过去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2 本章字数:4594 唐司强硬诬小李庄“通贼”,几乎杀绝了小李庄的男人们。这两庄子处在杨开泰任伪乡长的辖区内。等到小李庄外出男人回到庄内,见到庄内哭声一片的惨象,就联名到睢宁县城告状。小李庄哪家没有冤魂?有的父亲遇害,有的兄弟被杀,有的儿子遭杀戮。他们写好状词,每个人都咬破手指,用各人的鲜血在白布上写着斗大的“冤”字,小李庄上的妇女,孩童各都披上了孝服,排成一队。队伍前面有几个人持着写上鲜红“冤”字的白布,到睢宁县城喊冤告状。告状队伍到了睢宁城北门,守在城门口的日伪不让告状队伍进城,告状的人群中男人们上前说理,女人小孩也跟着哭诉。睢宁北城门,哭声雷动。吵闹声、喧譁声使北城门成了热闹的地方,引来无数出城进城的百姓围观。看热闹的百姓把这告状的队伍里外围了好几层。鬼子端着上了刺刀的长枪要驱散告状队伍,北门岗哨里有个伪军小头目,对小李庄的冤情有些耳闻,就对在鬼子的耳边咕哝一阵。鬼子收枪让进,告状队伍才走上睢宁街道,朝睢宁知事衙门走去。告状队伍前后左右跟着许多看热闹的睢宁城中居民,。队伍来到县知事门口停住,有人喊冤,有人则朝县衙内喊:“叫唐司强出来说话。”看热闹的民众也跟着高声附和。早在告状队伍停在县城北门哭闹时,唐司强已经听说,他在想办法,试图阻止状告队伍入城,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告状队伍已经进城了,并一路游街示威地到了县知事门口。唐司强心想:“这下事情闹大了,要出乱子。”他后悔自己粗心、疏忽大意。怎么没有把小李庄男人杀绝?没有人卖后悔药给他。他横下心来,先跑到县知事那里,来个恶人先告状,对县知事说:“小李庄现有人来县城无故滋事,大闹县知事衙门,对小李庄的人决不能心慈手软。”唐司强到县知事家之前,已经有人来禀报“通贼”的小李庄人在县衙门前,把县衙的大门堵住,滋事。县知事正要赶去处理,他听法务处长唐司强如此这么一说,就对唐司强道:“他们(小李庄告状的人)竟敢在我县衙门前胡作非为,不镇压不足以平息事态。”县知事命令唐司强:“派人把闹得最厉害的首要分子抓起来,然后把闹事的人强行驱散。”唐司强有了伪县知事这句话,就从县知事家中出来,到睢宁县伪警察局,从警察局带出一队警察,各持棍棒枪械,到县衙门口,先强行把围观的群众驱散,又强行抓走抓走几个小李庄的男子。警察们如狼似虎。在这些黑狗子的棍棒之下,小李庄告状的妇女被打得头破血流。这些黑狗子不但打大人,还打小孩。大人护着小孩,把哭喊的孩子们搂在怀中。告状的人都被打散了。唐司强又在人群中抓住了几个他认为是小李庄漏网的男人。 第304页 这一事件传遍了睢宁城,也传到伪杨集乡长杨开泰的耳中。唐司强带县里伪军灭了小李庄的事情,杨开泰当天就已经听说。 小李庄是不是“通贼”他不清楚。从县城告状失败的小李庄人找到他,向他哭诉这一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于唐司强这样的灭绝人性的傢伙和伪县知事不分缘由,草菅人命之事,杨开泰非常愤怒。他铺开稿纸,就这一事件写了一篇文章,派地下党交通员交给《拂晓报》刊登,文章揭露唐司强和睢宁县伪知事之流的屠杀无辜群众的罪恶 ,让全淮海区的民众知道,敌人统治下的民众苦难的生活和敌人犯下的滔天罪行。杨开泰秘密召集地下党组织开会研究。杨开泰在会上说:“小李庄惨案,民众受了这样大的损失,我们**人决不能坐视不管。”杨集小学的师生被他动员起来,写出大量的标语到处张贴,控诉敌人的罪行。地下党人又到各处动员,举行各种演讲、集会,揭露小李庄惨象的真相。睢宁县城以北的各乡群众对敌人的残暴统治,早已心怀不满,杨开泰等地下党人利用广大群众这种不满情绪,在各地开办多所农民秘密夜校,向群众灌输革命道理:劳苦大众为什么受欺压、遭压迫?日本鬼子侵略中国又给中国人民带来什么?汉奸败类勾结日本鬼子到处杀人放火、**女人;抢粮、抢牲口,难道就这样任他们横行下去么? 党的组织利用小李庄惨案这一事件,充分发动群众。睢宁城北部各乡群众在党的领导下,抗捐抗税。敌伪设在县城北部的各地政权,已经无法统治民众。杨开泰又秘密动员和说服一些杨集地方上的地主,要他们有钱出钱,有枪出枪。组织乡队武装以对付敌匪杀戮。 解放以前,苏北匪窜非常严重,地主、富人成为土匪贼人的抢劫目标,地主、富人为了自保,一般家中都有枪枝,少的几条,多的十几条。小李庄惨案发生后,杨开泰以防匪为名,要求地主有钱人交出家中**。杨集地区的一些地主有钱人认为既然是县城和据点里的敌人保不了他们,还不如把枪交给他们所信赖的杨开泰。杨开泰把地主有钱人捐出来的枪只编成一个二十来人的乡队,由自己亲自指挥,又把几个地下党人安插在乡队里。据点里的敌人出来祸害百姓,他就把乡队秘密派出,冒沖**游击队,打击祸害百姓的敌人。敌人从据点里出来,走在半路上,几乎都会遭到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的冷枪袭击。搞得敌伪精神高度紧张。敌人屡屡遭袭的情况,引起睢宁日伪的怀疑:对方为什么每次行动均了解得十分准确?他们打了就撤,根本看不清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而且县城以北的各乡的老百姓,也不象以前那样甘愿受敌驱驰,决不当顺民。睢宁县城里的伪法务处长唐司强早就觉得杨集乡乡长杨开泰的种种行为像个**。可以说他唐司强对杨开泰也相当了解,因为杨开泰过去曾在他家的私熟馆中念过书,上过学。杨开泰自从被杨家赶出来后,是靠吃百家饭长大的,他年纪轻轻,无钱无势,怎么就一下子就当上了杨集乡乡长?这里边无非有高人指点,换句话说,有共产组织暗中支持他。自从发生小李庄惨案后,杨集乡闹得特别厉害。康司强把发生在杨开泰身上的种种可疑情况向睢宁县知事及日本人汇报,最后肯定地说:“这杨开泰肯定是共党分子。”县城的日军头目听完唐司强的分析,就决定由唐司强带领伪军去捉拿杨开泰。唐司强得到鬼子支持,就带领几十名伪军直奔杨集,准备去捉拿杨开泰。唐司强怕杨开泰得到消息反抗,一路上凡是遇到熟人就谎称到杨集检查治安情况。唐司强带领伪军到了杨集乡境内,遇到几个杨集乡队的队员,队员中有一个是地下党员。几个队员就上去问:“老总们,到杨集乡有何贵干?我们好先给杨乡长汇报,提前准备欢迎招待你们。”唐司强骑在马上,对这几个乡队队员说:“奉睢宁城太君和县知事之命,到你乡检查皇军治安工作。”队员中的那名地下党员觉得对方来者不善。就说:“老总们慢走,我们得赶紧回到乡里,报告杨开泰乡长。”这几个乡队队员就撒腿跑步去找杨开泰。唐司强见那几个人走远后知道肯定是去报信去了,便命令伪军加快行军脚步。那几个乡队队员先走之后,队员中那个地下党员对另外的队员说:“唐司强来者不善,我估计是来抓我们杨乡长的,咱们得快走,去报告杨乡长。”几个队员一路小跑见到杨开泰后,已是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那位地下党员对杨开泰说:“杨乡长,唐司强带着伪军来找你,说是检查皇军治安工作的。”杨开泰就说:“唐司强是个法务处长,来检查什么治安工作,这里面有诈。”那个地下党员说:“我看不是什么好事,是沖你来的。”杨开泰把那个地下党员拽到一边说:“你快去到北面游击区去找我党区长周桂昆同志。就说我的身份可能引起敌人怀疑,你请周桂昆同志带人来消灭这股敌人。”那个地下党员领命走后,杨开泰召来这手下二十来人的乡队说道:“小李庄的仇人、也是我们的仇人——唐司强带领伪军来了,这位冤家既然来了,我们就不能让他轻易走掉。消灭唐司强,为小李庄的死难群众报仇。”这二十来人的乡队也同时说:“对,为小李庄的群众报仇。”杨开泰命令乡队,准备迎敌。这杨集乡队仅有二十来个人,不能和伪军硬拼。杨开泰把队伍拉出杨集街外隐蔽起来,临走之前他对留下的地下党同志说:“敌人来了,如要找我,就说我遇事出去了。唐司强要逼你说出我的下落,你就让他们到路上等我,尽量拖延时间,等我们的人过来再消灭他们。”唐司强带着四十多人的伪军到杨集,地下党前来迎接。唐骑在马上趾高气扬地问:“你们杨乡长怎不亲自来迎接?”那地下党人说:“杨乡长因公到外村办事去了,请唐处长下马吸根烟、喝杯茶等一等。”唐司强并没有下马。又说:“我找杨乡长有急事,你快派人去找,我还有事要赶回睢宁县城。”那名地下人员就把杨开泰交待他的话对唐司强说:“杨乡长临走时说了,如果谁要找他就请他到杨集街外路口等他。”他又朝身边的几个人递了一个眼色,几个人拿出身上的香菸,散发给伪军。边散边说:“弟兄们辛苦了,来吃根烟,歇一歇。”伪军们走了一上午,也正想喘口气,就纷纷坐在地上,吸起烟来。骑在马上的唐司强举着马鞭抽打伪军说:“都给我起来,跟我去找杨开泰。”这一拨伪军被鞭子抽打起来,他又用马鞭抽打坐在地上的另一拨伪军。等另一边伪军站起来了,这边的伪军又坐了下去。一拨站起,一拨坐下。有的伪军被后小声骂唐司强:“***什么玩意,裤裆地钻出来的东西,也来管着我们。”唐司强威胁说:“谁再不给我站起来,我就报告太君,把你们统统当作通共论处。”伪军们这才稀拉拉地站起来,随唐司强出了杨集街,到街西的路口,唐司强在马上向远处张望。突然,远处打来一枪,伪军们慌忙爬下,只有唐司强惊得连下马都忘了,缩着脖子骑在马上,不敢动弹。双方半天没有动静,一个胆大的伪军军官,从地上爬起来,蹲在伪军中央,用枪顶了一下头上歪戴着的伪军大檐帽,扯起破锣似的嗓子喊:“打枪的是什么队伍,有本领的咱们明里干,别他妈偷偷摸摸地放冷枪。”又等了一会儿,那伪军军官胆子又在了一点,站了起来,把袖子朝上捋了捋,用脚踢一个伪军的屁股:“都是***一群胆小鬼,统统都给我站起来,我当是遇到什么队伍,原来是一伙贼人,给我打。”伪军们站立起来,朝四周胡乱放起枪来。骑在马上的唐司强听伪军官那么一说,壮起胆子掏出手枪,也朝远处放了几枪。只有伪军放枪对方并没有还击。唐司强让伪军们停止射击。他扯起嗓子喊:“对方报上名来。”只听远处有人大声说道:“唐司强听着,我就是杨开泰,正是你要找的人。你公报私仇,硬诬说小李庄通匪,残害多少人命;你勾结日伪欺压人民,恶贯满盈。如今该是消灭你的时候了。”唐司强一听,来了劲。他对伪军们说:“弟兄们,都给我冲上去抓共匪杨开泰,抓到活的,赏大洋500元,打死的赏200。”伪军好似一窝猪,嘴里乱哼哼,端枪往前沖。双方枪声大起。那名伪军官从对方的枪声判断,对方人少。他就对手下伪军说:“弟兄们,他们人少,都给我冲上去,抓活的。”双方打了一阵,杨开泰的乡队抵挡不住伪军,眼看敌人就逼了上来,一些乡队队员慌了神,想往后撤。伪军见前面的乡队队员有的已经往后跑,冲锋的速度开始变快。在这紧要关头周桂昆接到消息带着**区大队都赶过来了。远处激烈的枪声传到杨开泰耳中。杨开泰高兴地大喊:“弟兄们,支援咱们的**队伍上来了,大家回过头打呀。”乡队队员们才停住后撤的脚步,稳住了阵脚。 第305页 唐司强率领伪军,只差一步就冲上来了。远处枪声和喊杀声,他也听到了,但不知道是何方武装,但后来听到枪声不对,是冲着伪军来的,这才撇下杨开泰想逃跑。杨开泰他们转危为安,但见眼前伪军们想逃脱,他对手下乡队说:“弟兄们,支援我们的**区大队来了,沖啊弟兄们。”撤腿的伪军被杨开泰乡队紧紧缠住,为周桂昆的区大队赢得了时间。区大队很快赶到战场和杨开泰的杨集乡队撵得伪军到处乱窜。唐司强独自骑马撇下伪军,朝睢宁城方向驱马狂奔。 正文 第二十六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2 本章字数:2754 眼看唐司强骑马越跑越远,周桂昆对柴侉子说:“柴侉子,把骑马的敌人给我打下来。”柴侉子接过警卫员手中的那杆俄国造,端枪瞄准,那俄国造的射程比一般步枪要远。柴侉子把骑马的唐司强稳稳地套在准星上,一勾扳机,只见唐司强从马上应声落地。那匹马拖着唐司强跑了十几步,挣脱唐司强独自奔跑而去。柴侉子的那一枪,正打在唐司强的屁股上。唐司强掉下马后,一手捂着淌了血的屁股,一手挥着枪,屁股一颠一颠地还要逃跑。杨开泰对手下人说:“去把唐司强捉回来。”几个队员提枪去追唐司强,很快就追上了。唐司强举枪反击,他打了几枪后,手枪内没了子弹,被冲上去的队员活捉。另一边周桂昆带着区大队正追赶伪军。由于这是敌占区,周围的敌人已赶来增援,周桂昆的区大队必须撤出战斗。于是**区长就对“伪乡长”杨开泰说:“开泰同志,现在能否率部起义,回归**?”杨开泰说:“现在敌人只是怀疑我,就是说我还没有完全暴露身份,我在敌占区还能为党、为组织、为受苦的民众做一些事情。”周桂昆对他说:“虽然你暂时还没有暴露身份,可是你的处境相当危险,我们真为你的安全担心。”杨开泰坚定地说:“为了杨集乡老百姓能够少受一点敌人的压迫,我个人的生命算不了什么。”战场上周桂昆跟随杨开泰互相道别。 周桂昆领着区大队离开杨集不说。杨开泰把活捉了的唐司强藏起来之后,杨集附近据点的敌人听见杨集响枪,以为该地大白天遇到土匪贼人抢劫,于是出动一些伪军赶来,路上遇见被打散逃跑的伪军,伪军们说:“杨集乡长杨开泰反水,联合北边**区大队来打我们。”敌人由逃跑的伪军带着到了杨集,见到杨开泰,伪军军官就命令士兵:“把杨开泰绑了,押到县城去。”杨开泰的乡队持枪和敌人对峙,双方要火拼。杨开泰问那个伪军官:“说我反水,说我联合**,这些污衊之词泼在我身上要有证据。”伪军官说:“证据自然有。”他把被打散逃跑的几个伪军叫过来:“你们说。”几个伪军说:“我们亲耳听见,你说‘**的队伍来支援我们了’这句话。”杨开泰大声冷笑,说:“就凭你们几个,来栽赃陷害我杨某人?我看也太自不量力了吧?”说话的伪军说:“就算你不通共,可那些武装是哪里来的?是从地上冒出来的吗?”杨开泰又是哈哈一笑:“谁都有三朋四友,那些都是杨集当地私人武装。只许你们来抓我,就不许我反抗吗?你们这样相逼,老子说不定哪天就能投共。”杨开泰一席话,说得那位伪军官将信将疑起来,再也没有什么话可问的了。杨开泰又接着对伪军官说:“咱们别再窝里斗了,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别让**笑话咱们,让他们得了便宜。”伪军官掂量着杨开泰的话,只得说:“你把我们的队伍打散,这总归是罪。”杨开泰说:“说我有罪,你、我都说不清,咱们得到县城说理去。”伪军官说:“那好,我到县城等候你杨乡长。”说完领着伪军,撤出了杨集。待伪军走远后,杨开泰把唐司强押到小李庄。小李庄的人见唐司强押来了,妇女们拿着剪刀、男人拿着棍棒都哭喊、嚎叫着奔向唐司强。小李庄的人都找唐司强报仇雪恨来了。男人们操起棍棒,如雨点般先把唐司强dd在地。唐司强像被打的落水狗一样,在小李庄男人的棍棒下,在地上抱头乱滚。唐司强命丧乱棍之下,小李庄的妇女各人手持剪刀朝唐司强地尸体上乱剪乱戳:唐司强耳朵被剪下来了,下身的生殖器被剪掉了。杨开泰想让乡队的人把小李庄的人拦处,乡队员拦了几下,他们也觉得唐司强太可恨了,不上心拦了拦,也就顺水推舟把唐司强交给小李庄的人处理了。杨开泰起初只是想把唐司强带至小李庄当众枪决,但小李庄的人如火山喷发一样的激愤之情无法控制,结果唐司强在小李庄的人手中变成了一堆残尸烂肉,这堆残尸烂肉后来被小李庄人拖到荒郊野外餵狗去了。小李庄的人坚决不让杨开泰带来的人处理。 杨开泰这样处置了唐司强,引起唐圩的唐姓族人不满,唐姓族人就每家每户集钱,到睢宁城里鼓动唐司强的女儿控告杨开泰“通共”。唐司强的女儿天天披头散髮赖在伪县衙里不走,要求伪知事为她做主,逮捕杨开泰,为其父报仇。随唐司强一起、被打散逃至睢宁县城的伪军也跟着烧底火。伪县知事和睢宁城日军沟通,准备秘捕杨开泰。日伪军派出使衣队在一个夜晚乘杨开泰不备,到杨集小学把杨开泰连夜抓到睢宁县城。敌人抓走杨开泰时,又强行收缴了区队的枪只,强行解散了杨集乡队。敌人在解散乡队时,点名发现少了七、八个人,人和枪都不见了,搜遍杨集街都没有找到这七、八个人。这七、八个人哪里去了呢? 第306页 失踪的七、八个人中有几个地下党员,他们见杨开泰被抓,情知不妙。地下党人带着几个积极分子跑到杨集街外庄稼地里藏起来了,其中的几个地下党人说:“现在去找周桂昆区大队来营救杨开泰已经来不及了。”有的人说:“咱们趁乱去营救杨开泰同志吧。”这七、八个人又觉不妥。仅凭这几个人,几条枪,去营救杨开泰?那是去白白送死,不但救不了他,还可能给他加重罪状。 这七、八个人未能动手。在敌人押走杨开泰后,乘夜熘出敌占区,跑到北边去找周桂昆去了。区长周桂昆听完他们的报告,再想指定方案中途营救杨开泰同志已经晚了。此时敌人大概已经把杨开泰同志押到睢宁县城了 关在睢宁牢中的杨开泰虽然被宪兵特务严刑拷打,但坚不承认自己是**员。在牢中不吃不喝,人一下子廋了下来。从徐州来睢宁的日本特务找来杨集的杨姓老者,让杨姓老者劝杨开泰招供投投降。杨姓老者到监狱见杨开泰说:“贤侄,你是一条汉子不假,我一直很佩服你,可是咱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还是先招供了吧。”戴着脚镣手铐的杨开泰说:“二爹(杨开泰对老者的称唿),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你是给人家当说客,给人家当枪头使。我有什么可说的?为老百姓做点事问心无愧,也不后悔。我个人被他们拷打审问不要紧,就是死了也心甘。”杨姓老者看着被敌人打得遍体鳞伤、带着重镣的杨开泰说:“孩子,我知道你是好人,我劝不了你,却被你感动了。”他把手伸进牢笼中,握了握杨子开泰的手说:“孩子,保重。” 特务们见杨姓老者劝说不成功,又找来曾经在杨集小学教过杨开泰、如今当上伪县教育局局长的杨开泰的恩师来劝杨开泰。教育局长假惺惺以师生情谊来劝杨开泰,杨开泰还是不为所动。他问那个教育局长:“你让我说什么?招认我无故杀人?我那是为民除害;招认我是共党分子,你们要拿出证据?招认我窝里斗,自己人打自己人?那是唐司强带人来抓我,我当然不可能束手就擒。” 由于杨开泰对党组织守口如瓶加上雄辩的口才,在伪法庭上驳得敌人几次都审问不下去,敌人最后给杨开泰订了一条“无辜杀人,打死打伤多名治安军(即伪军)”的罪名,把他押赴刑场枪决,死时年仅二十六岁。 杨开泰的牺牲,是运西我党的损失。 正文 第二十七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2 本章字数:5355 (引子)突然像有一道命令似的,只见河面上的鬼子两条运输船上的帆布同时被拉开,帆布下面不是军火而是全副武装的伪军和鬼子。他们把装满土的麻袋围在船舱四周,制成一道环形工事。敌人隐蔽在船舱环行工事里用轻重机枪和小钢炮朝区大队勐烈射击。同时,两条铁船也渐渐靠上运河南岸。大队长柴侉子发现河面敌船上装的不是军火,而隐藏着大量敌人,知道形势有变。 大概是敌人认为运西这块地方比运东更重要吧,所以敌人对运西的控制相当紧。运西的敌伪、汉奸、不法地主等反动势力沆瀣一气,共同对付**政权及其武装。因此运西的敌我斗争形势错综复杂。 在一次于皂河镇附近的运河水面上,我运西武装在伏击敌人军火运输船的战斗中,周桂昆手下的区大队大队长柴侉子不幸牺牲了。这让区长周桂昆和同志们惋惜了好些阵子。柴侉子究竟是如何牺牲的呢?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一九四四年春天,在徐州日军举行的一次军事会议上,睢宁的日军头目和宿迁城的金井中佐在徐州受到上司的严厉训斥。上司痛骂他们无能,更是把金井中佐骂得狗血喷头,因为这两县乡村的广大地盘都让**武装给占了。道路不畅,水运不通。徐州日酋严令睢宁、宿迁两地日军制定作战计划,限期剿灭两地土共武装、恢復城乡交通。因此,金井中佐和驻睢宁的日军头目商量,两县日伪先联合清剿这运西地区,消灭该地**武装,打通两地之间的徐淮公路(海郑公路未修成)和运河水路。然后金井中佐又和沭阳县城的日酋密商,计划在运东,由沭阳、宿迁两县日军分别行动,从东西两端打通宿沭公路。金井中佐从徐州回到宿迁后,又召开日军、汉奸、伪军、特务联合军事会议,布置了行动任务。参加会议的宿迁警备队一大队长徐克刚把会议内容秘密较交给zg运东县委和运西的睢宿工委。 徐州不仅是苏北的交通枢纽,而且是日军的一座大兵站、苏北日军的大仓库。徐州附近的各县城的日军补给,主要由徐州日军兵站提供。徐州日军组织睢宁、宿迁两地日军扫荡运西,但是要完全打通徐淮公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徐州东南的宿北各县的日军急需补充武器弹药等军需物资。徐州日军见一时半会打不通徐淮公路,就把补给线路投向京杭运河。徐州日军满载两大船军火,被服,从徐州运河码头装船,准备沿运河运到两淮去并沿途补给各县日军。这个情报被我徐州地下党获得,他们通过地下情报系统把这份情报转到睢宿工委手里,睢宿工委又把这一情报内容秘密透露给皂河镇维持会郑三清、郑波父子。在睢宿工委召开的一次会议上,工委领导人指示,区长周桂昆和郑波的武装相配合,决定利用皂河以东大运河的险要地段伏击日寇的运输船。周桂昆带着区大队长柴侉子等人化妆成维持会队员,在郑波的引导下秘密来到皂河以东,察看地形。三人来到皂河镇以东的运河大堤上,放眼向西望去,大运河紧挨着皂河镇东拐了一个近90度的大弯,由东南至西北流向变成东西流向。在皂河镇东十几里处,运河南岸大堤中平缓变得陡峭。大运河水在几丈深的大堤下,缓缓地向东流淌。周桂昆对柴侉子和郑波说:“这一处是理想的伏击地段,缺点是离皂河镇比较近,皂河据点里的敌人便于增援。”经过一番实地堪察,周桂昆为避免郑波引起敌人的注意,要求郑波不必参加战斗,只须配合,随时提供日寇运输船到达皂河镇的时间。区长周桂昆决心由区大队单独伏击敌人船只。在查看完地形后,周桂昆与郑波道别。临别之时,周桂昆有对郑波说了一句话:“有件事郑重通知你,并请你向你的父亲郑老先生传达:在你的努力争取下,郑老先生思想要求进步。经组织研究,同意你的父亲郑三清同志加入中国**。”郑波紧握周桂昆区长的手,非常兴奋说:“父亲是一位帮会中人,过去做过许多对不起人民的事,党能不计前嫌,把他吸收进组织,我代表父亲感谢党。” 第307页 周桂昆等人离开。郑波也悄悄地回到皂河镇家中,他不急于把父亲入党的事告诉父亲,而是与其父郑三清磋商这次行动的事。父子俩密令手下之人,密切关注运河上游敌人运输船只何时到来。几天来,郑波领着几个随从亲信,天天在皂河镇以东的运河上划着名小船来迴转悠,向活动在河上岸边的手下兄弟打听敌人运输船来了没有、到了何处地界。郑波只能靠着父亲郑三清手下的安清帮弟子打听消息。敌船何时到来的准确情报,只有皂河据点里边的日军知道,郑波是无法了解到的。 自从他和区长周桂昆察看了运东地形回来后,皂河镇的维持会中发生一件事。维持会中的一个小队长——也是父亲郑三清的亲信弟子之一,在皂河镇集市上看中一位年轻的买菜女子。这女子是南方蛮船上的人,蛮船在皂河镇码头停靠,船上这位女子下船来到皂河镇集市上购买一些蔬菜、猪肉以备行船时之用。那个小队长在集市上撞到这个女子后,见这位女子脑后疏着一条黑油油地粗黑大辫子,大辫子末梢用红头绳繫着,一直拖到屁股下面;一身白底蓝碎花棉布的衣服;胸部隆起突出,臀部翘得老高,脚穿草鞋,面部清秀迷人;手臂侉着竹蓝,在集市上问着各种菜的价格。这姑娘一幅江南水乡的女子打扮,显得单纯无邪清新美丽。姑娘的这种打扮在苏北皂河镇上并不多见。这个小队长瞟了这女子一眼,当时眼前一亮,一股邪念涌上心头。他悄悄跟踪女子。女子到哪,他在姑娘身后也悄悄跟到哪。那女子在集市上穿行,并未在意身后跟着一只恶狼。等到在集市上买完菜,在回船的路上,姑娘才发现有一个人扛着一枚旧步枪,跟在她的身后。姑娘有些恐惧,她快走,后面的人也快走;姑娘慢走,后面的人也慢走;姑娘转过身,后面的人就躲在树后;姑娘重新再走,那人又从树后钻出继续跟踪。这时姑娘心中非常害怕。迈开小碎步子急忙赶路。透过树林中的枝叶,姑娘已经看到了前面运河河岸边自家的船只。姑娘的心中稍稍轻松一些,只要再走几步就能回到自家船上了,张口也能喊到船上的亲人。就在这时,一只黑手从姑娘的身后捂着姑娘的嘴巴,把挣扎的姑娘拖入密林深处。那恶狼——维持会小队长,把姑娘压在身底下,撕开姑娘上衣。雪白的乳房裸露在外。姑娘本能捂着胸口。小队长又强行脱下姑娘的裤子,姑娘用手乱抓乱打那个小队长。慌乱之中,小队长的右耳跟处被姑娘抓了一道血痕。小队长兽性大发,狠狠地打了姑娘两个耳光,姑娘被打晕了。小队长**了姑娘。这畜牲听见林外路上有人说话,不敢久留,匆匆离开。姑娘醒来,痛不欲生。她提起裤子,披好上衣,奔向河边,跳河自尽,恰被河中邻边船上的人发现,在“有人跳河!”的唿喊声中,船上的人纷纷跳入河中,才把姑娘救起。姑娘家人也赶来,众人把姑娘救醒,问发生何事。姑娘大哭,邻船上的人和姑娘的家人把姑娘扶回自己的船上,待别人都走后,姑娘才含泪讲起遭坏人强暴的事情。家人向姑娘仔细询问强暴她的坏人的特徵。姑娘说:“那人扛着长枪,右耳边被抓了一道血痕。”姑娘的家人只是大运河上漂泊行驶的南方普通船民,在这皂河镇的码头停靠只是歇歇脚补充一些菜蔬食品,并不作长久停留,因此在皂河镇上并不曾熟悉一人。家人和邻船众人都认为此事必须找镇上的郑三清去告状。姑娘家人和邻船的几个人就到镇上找到郑三清父子。姑娘家人向郑氏父子诉说了姑娘遭人**之事。姑娘的家人跪在郑三清面前哭道:“请郑老太爷还我船民一个公道。”郑三清忙叫人扶起遭遇不幸的姑娘家人。并问道:“糟蹋你家姑娘的禽兽是何样子?有何特徵?”姑娘家人说,该人扛着长枪,右耳边被姑娘抓了一把,似有痕迹。郑波对父亲说:“这分明是维持会中的败类所为。不除此败类,运河上便不得安宁。我郑家的名声,也被此等败类丢尽了。”郑波的父亲郑三清大声吩咐:“来人,把人都给我叫来!”手下的人应了声:“是!”跑出去集合手人。郑三清对受害姑娘的家人说:“我把手下集合起来,你来指认。”等了半个时辰,有人来报:“除去执行公务的人以外,留在镇上的人都基本来齐。”郑三清父子领着受害姑娘的家人到郑家门外。郑波对那船民说:“请你看看,是谁祸害了你家姑娘。”那船民挨个地查看集合在一起的维持会队员的右耳根。看完一遍,摇了援头。郑波说:“还缺哪一个没有来?”手下有人回答:“只差小队长没有找到。”郑三清说:“都解散,给我分头去找。”众人在皂河镇的小街小巷寻找那名小队长,有熟悉小队长的队员带着几个人在镇上小队长的姘头家把那名小队长带到郑家父子面前,郑波对那船民说:“请你看看是不是他?”船民看到那名小队长右耳边正好有一道深深地血痕。他对郑家父子道:“就是他!”郑三清对小队长大喝一声:“给我跪下!”小队长“扑通”一通跪倒在地。郑三清说:“你可知罪?”小队长狡辩:“师傅,徒弟有何罪?”郑三清怒斥:“你**船家女子,败坏我帮规、家规,今后我郑三清还能在运河上混吗?”说完对左右说:“照规距,要剁你一只手。把他拉出去,把左手给我剁下来。”帮规如山,小队长跪地求饶:“师傅饶命啊!以后我再也不敢了。”郑三清不为所动。眼看就要动真格的了,一旁的众徒弟忙跪下为那小队长求情:“请师傅留下他的一只手,不然他就成废人了。”郑三清的众徒弟中有和那小队长相处得不错的一些人,更是替那小队长说了不少求情之话:“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看在他忠心耿耿的份上,师傅你就饶了他吧!”在一片求情声中,郑波觉得砍手的刑罚太残忍,就对父亲郑三清耳语道:“如是砍手,这人就成残废了,改成打军棍吧。”郑三清是按规距办事,并不想让手下徒弟变成了残废之人,但受害人家告上门来,他不向手下施以勐药,不施以重刑,如何服众?但这样处置徒弟,他心也不忍。他试探地对受害姑娘的家人说:“老大(对船民的尊称),对你家人所遭不幸我深表痛心,我也为有这样的徒弟感到耻辱,你看我手下之人都为这个孽徒求情,请你看在我的薄面上,是否能留下他的手?”虽说郑三清是以商量的口吻说话,受害姑娘家人哪能听不明白,就说:“只求郑老太爷公平办事。”郑三请对手下人说道:“你们都在这里等着。”他又对那位船民说:“请老大到后面说话。”那船民随着郑家父子到一后室中。郑三清说:“我打算这样处理这件事,赔偿你二百大洋以示抚恤和补偿,另外对我那孼徒一定要惩戒,打他五十军棍,非打得他皮开肉绽不可,你看如何?”那位船老大听得郑三清赔偿他二百块大洋,他想:我这条船在大运河上,风里来雨里去,一年也挣不得这么多钱。做生意人见钱眼开,再说了,家中姑娘虽遭遇不幸,可就是把这小队长打死,气虽然出了、仇虽然报了,却有何用?不如得些实惠。相比较起来,郑家处理这事还算过得去。如果人家不处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苏北小镇你又能怎样?想到这些,那船老大点头说:“既然这样,那我就替我家姑娘谢谢郑老太爷。”郑家父子当即从家中拿出二百块大洋,交给那位船老大。几人出了后室,郑三清对手下说:“徒弟们,承蒙这位老大深明大义,改剁手为打军棍。”他又对仍跪着的那小队长说:“还不给人家谢恩?”那小队长朝船老大又是磕头又是作揖:“谢船老大的大恩大量。”郑三清吩咐手下:“给我把这畜牲拖出去,重打五十军棍。”那犯事的小队长被几个人拖到旁边屋中,紧接着这边屋中人便听到“噼里啪啦”地打击声和哭爹叫娘的喊叫声。 第308页 郑三清父子送走受害者家人不说,再说那个糟蹋人家姑娘的小队长趴在地面挨打,先打十几下尚能挺得住,但屁股已经被打得出了血。他心想,照这样打下去,五十军棍打完,非得把自己打得半死不可。他小声央求打他的人说:“兄弟们,手下留情,日后必然报答。”打他的几人和他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或是十天半月,都是些老哥们。听得小队长相求,把棍子高高举起,却轻轻落在屁股上。五十下打完后,有人来报告说郑三清:“报告师傅,五十军棍已打完。”郑三清问:“见血没有?”来人答:“不仅见血,而且皮开肉绽。”郑三清命道:“把这孽丈送回家去养伤,看他以后还敢给我惹事生非?” 犯事的小队长被人送回家中,躺在床上,他不反思自己所犯之罪,却埋怨师傅下手太狠。这傢伙从床边窗台上摸出一根洋菸,哆嗦地点上火,吸了起来。深吸几口,把烟夹在手上,自言自语说:“你郑家父子对我痛下狠招,是你们不仁,休怪我不义。”他掐灭菸头,不顾痛疼,支撑下床,乘人不备,偷偷摸摸熘进了皂河镇鬼子据点,把郑家父子如何骗枪,资助**一事向鬼子和盘托出。这还不算,又把近日郑波在运河上打听鬼子运输船的事也向鬼子说出。据点里的鬼子吃惊不小,**竟然把郑家父子这颗定时炸弹安放在眼皮子底下,这太可怕了。据点里那个日军小队长一时还没有想出对付郑家父子的办法。他先让那小队长回家养伤,又拿出一些钞票,交给一小队长 ,对小队长说:“你的良心,大大地好,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说,回家好好养伤,日后皇军自然会重用你。”拿维持会小队长领了赏钱,捂着屁股悄悄熘回了家。据点里的伪军队长想在鬼子面前立功,对鬼子小队长说:“太君,我领人去把郑家父子捉来杀掉。狡诈的日军小队长猫在据点里。他心中盘算,杀郑家父子容易,但消灭**武装难。既然这样,何不用郑家父子作鱼饵,来钓**武装这条大鱼,然后来个一网打尽,以绝后患。他摆摆手阴险地对伪军队长说:“不,不。我要用郑家父子作诱饵钓大鱼,然后……”鬼子小队长两手做一个合围状的手势。皂河镇据点的那名日军小队长的脑子中已经形成了一个把周桂昆区大队和郑家父子一举全歼的计划。 正文 第二十七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3 本章字数:3533 一切象往常一样。 郑波带着几个亲信正在皂河镇上游运河岸上巡视,忽见西边远远跑过来一个人,到跟前气喘喘嘘嘘地报告:“鬼子的运输船开来了。”郑波问:“有几只,停在什么地方?”来人说:“共有两只大铁船,每条船上的人各有二十几个鬼子,现正停在离皂河镇二十几里路的上游二湾口,估计半天时间就可抵达皂河镇。”郑波听完对方报告说:“知道了,继续监视。”他赶回家中,把这一情况告诉了父亲郑三清。时间紧急,他想亲自秘密去见**区委书记周桂昆,把这一情况报告给周桂昆同志,就在这时皂河镇据点内一个伪军军官来到他家,见郑波要外出的样子,便问:“郑少爷,要去何方?”郑波随即称:“想到运河边转转。”那名伪军官说:“巧了,你们父子俩都在,皇军有急事请你俩去一趟。”说完就走了。父亲郑三清说:“我到据点走一趟,看鬼子又想干什么?”郑波想先探听鬼子有什么行动,然后再想法把情报送给区长周桂昆。他就对父亲说:“我在家中等您回来,听听鬼子想耍什么把戏,咱再作下一步打算。”时间不太长,父亲从据点里回到家中,对郑波说:“听据点内鬼子说,他们的运输船,即将到皂河镇短暂停留。具体停留多和时间,他们并没有说,只是说运输船只经过皂河镇以东运河水面,命我们维持会配合据点伪军在沿途岸上护送,以确保运输船在皂河镇这段河面上的安全。”这真是天赐良机,郑波听完父亲的这些话,赶紧秘密出了皂河镇,找到区长周桂昆,商量一个具体的作战计划。 鬼子的两只铁船开到皂河镇后,皂河镇据点的日军小队长带领日伪军亲自前来迎接,日军小队长登上运输船,对船上负责押运的日军军官用日语说了一阵话,然后据点里的日军小队长復又上岸,下达命令封锁这一带地方,任何企图靠近者格杀勿论。他又命令岸上的所有伪军统统上船,把船上的军火物资一律搬上岸。运输船上的军火物资被搬空后,日军小队长率领日伪军又回到据点内并派人通知郑家父子,称皇军运输船第二天早上八点准时开船,命令他们到时侯,集合所有维持会队员,沿运河北岸配合据点内的伪军,武装护送。郑波又速派人把敌人开船时间等消息及时报告给周桂昆区长。 郑家父子深知,这是他们父子俩接受考验的时刻,对他们来说,也是有生以来他们为国家为民族而做的一件大事情。父子俩很是兴奋。这时,郑波才对父亲说:“经过组织批准,你已经成为一名**员。”郑三清听了儿子这话,激动地说:“我活这五十多岁,做了许多对不起百姓的事情,**不算我的旧帐,我已满足了。你们对我的入党要求能够批准,我真是由衷地感谢**。”他激动地握着儿子的说:“小波啊,我这块老骨头交给**了。”郑波又告诉父亲:“区长周桂昆同志说,经**睢宿工委批准,这一仗打完,我们就公开率部加入**区大队,所以家中亲属必须现在疏散隐蔽,防止敌人报復。”郑家里里外外忙开了。郑波父子做这些事,据点里的敌人自然不知,郑三清把家中的值钱东西都埋入地下,家眷就以走亲戚为名都送出了皂河镇。这一夜,郑家内灯火通明,诺大的郑家一间间屋子都变空了。这一夜,皂河镇据点的鬼子也没有闲着,夜深人静时,从宿迁城连夜赶来一队鬼子兵,也悄然进了皂河镇据点。维持会中,因**而受到郑家父子惩罚的那名小队长叛变、皂河镇据点敌人的恶毒计划。这些事情,郑家父子一点都不知道,区长周桂昆更是如蒙在鼓里。一场血腥残酷的战斗就要拉开了。 第309页 第二天早晨八时整,郑家父子集合队伍,准时到皂河镇据点内集合。据点中那个日军小队长在集合完毕的维持会和伪军面前,说了一通日本话,翻译官翻译出来:“你们在河岸要保证运河里皇军运输船的安全,不能出现一点问题,这次护送责任重大,因为下游几个县城的皇军都在等待这批军火物资接济。”训完话后,鬼子小队长命令:“出发!”据点里有二百多名伪军官兵,参加这次护送任务的只有一半人,即只有一百多名伪军,其余伪军和日军干什么去了?敌人的这种兵力布署并未引起郑三清父子的警觉。他们和伪军同时出发后,到皂河镇东运河边,与运河里的日军运输船汇合。河中敌人的两条运输船,看起来没有太大变化,都是吃水很深的重载船,船上的货仓被厚重的帆布蒙着,每条船头的顶头上均架着一挺日军制式武器九二式重机枪,每条船上还是那二十几个鬼子端着枪驻守,鬼子兵警惕地向河岸上观望。河面上鬼子运输船上的情景和手下弟兄昨天从上游传来的信息没有什么异样。但郑波总觉得两条船上暗藏一股杀气。河中船上的鬼子兵见河岸上出现了护送的队伍,前头一条船上拉起一声汽笛。鬼子起锚开船。两条铁船像两只缓慢爬行的乌鬼向东行驶。郑波父子率维持会走在前面,后面是那百十来人的伪军。郑波一只手扶在腰间的手枪上,边指挥弟兄们前进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手下弟兄们也各持枪警惕的行进。后面的那些伪军也一改往日拖拉的行军习惯,也都握枪警惕前面的维持会。双方都有准备,行军气氛非常沉闷和凝重。郑波父子不知道敌人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从对方的气氛中,郑波父子看出了苗头,这将是一场残酷的混战。河里的两条鬼子运输船像两只乌龟在运河中缓慢向东爬行,河岸上的维持会和伪军行军速度也像乌龟一样。队伍慢慢接近运河的一处险要地段,郑波清楚,那里有**区大队的埋伏队伍。越往前走,郑波越担心。他转过头看了看在后面行进的伪军。伪军们也好像紧张起来。郑波的扶枪的手心里出了汗,他小心命令:“往后传,准备战斗。”从脚下几丈高的斜坡岸往下望去,运河水面上那两条鬼子的运输船像小了许多。郑波暗暗着急,怎么还不见动静?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只听下面的运河里几声巨响,埋伏在河南岸的区大队自制水雷在敌船的前头炸响,河里顿时腾起几丈高的大水柱,区大队伏击阵地上的枪声响了,这就是战斗信号。郑波大喊:“兄弟们动手!”郑家手下这百把人的维持会队员转身向后边的伪军勐扑过去,后面的伪军也早有准备。伪军中也有人喊:“弟兄们,动手啊!”也向前面的维持会奔杀过来。双方原本就离得很近,很快就绞在一起,战成一团。郑波父子手下平常都是练过些武功的,近战肉搏渐渐占了上峰。但伪军拼死力战。担任埋伏任务的区大队的一部分战士也跳出战壕沖了过来,和郑家父子手下的人合力与伪军肉搏。意在先解决岸上的伪军。伪军们渐感不支正要溃退,这时从南边野地里忽然窜出一队鬼子兵,端着刺刀向混战的双方沖了过来。冲过来的敌人企图与伪军汇合,把郑家父子手下的百把人马及前来增援的区大队部分战士夹击消灭。岸上的形势顿时危急起来。担任伏击的区大队的战士们勐烈攻打运河上敌人的运输船,船上的鬼子兵纷纷落水。战士们在区大队大队长柴侉子的指挥下打得顺手,正要冲出阵地往下面冲锋时,突然像有一道命令似的,只见河面上的鬼子两条运输船上的帆布同时被拉开,帆布下面不是军火而是全副武装的伪军和鬼子。他们把装满土的麻袋围在船舱四周,制成一道环形工事。敌人隐蔽在船舱环行工事里用轻重机枪和小钢炮朝区大队勐烈射击。同时,两条铁船也渐渐靠上运河南岸。大队长柴侉子发现河面敌船上装的不是军火,而隐藏着大量敌人,知道形势有变。但西面伪军鬼子和我们的人正混战一团。是继续与船上之敌交战还是先消灭岸上的敌人?他飞快地思索着、权衡着。如放弃船上的敌人去支援郑家父子,船上的敌人一旦上了岸,区大队和郑家父子的队伍将腹背受敌。其后果不敢想像。他咬紧牙关,决心阻击船上之敌。区大队的任务由伏击变成了阻击。柴侉子命令战士们朝河里的敌人狠打。敌人运输船是铁皮船,子弹就是钻上几个窟窿,船一时半时也不会下沉。船上敌人的火力又异常兇勐。敌人的这两只铁船靠上了南岸,鬼子伪军跳下铁船,向岸上冲击。柴侉子命令战士们坚决把敌人打回去。区大队阵地上的轻重机枪手榴弹纷纷打向敌人。敌人是由下朝上攻击,虽然敌人火力勐,但也占不到什么便宜。而河岸上的战士们是由上往下射击,手榴弹只要顺手往下面的敌群中一扔,敌人就会倒了一大片。敌人冲锋多次,都没有冲上河岸,始终趴在两条铁船附近,向岸上仰头射击。区大队大队长柴侉子是个战斗经验相当丰富的老兵,他见这边阵地上的战斗暂时稳定,而在西边不远的战场上,增援的战士和郑家父子的手下也正和鬼子伪军进行激烈战斗,特别是郑家父子手下的队伍伤亡不小 在一块弹丸之地,同时发生两场战斗,战场形势相当复杂。柴侉子把手中的预备队共有五十多人,全部派出去,增援西边战场上的郑家父子和战士们。这五十多人,作为预备队,始终未投入战斗,他们得到柴大队长的命令后,奋勇杀出,对西边战场上的鬼子兵形成了反包围之势。战场形势出现了敌要包围我、我要包围敌的局面,就像多层饺子皮和饺子馅卷包在一处。双方杀得难分难解。子弹的唿啸声、喊杀声、刺刀和**的撞击声响成一片。 第310页 正文 第二十七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3 本章字数:2852 龟缩在运输船附近河岸边的日伪军在船上的小炮掩护下,又发动一场冲锋。大队长柴侉子命令战士们顽强阻击敌人,决不能让敌人冲上岸。双方正打得激烈时,忽然柴侉子又听到背后响起枪声。他转头朝后一看,在阵地后面千把米处,又出现一支日军部队,朝阻击阵地包抄过来,企图与河岸下的敌人前后夹击战士们。柴侉子自投入西北军以来,到现在打了十几年的仗,还从未遇到过这样复杂的战场形势,他冷静地想了想,如果这样打下去,全军都可被会被敌人包了饺子。他对身边的战士们说:“同志们,现在形势十二分危急,我们必须抛开当面之敌,全力向西攻击,救出我们的人,然后寻机突围。”在柴侉子的带领下,担任伏击的战士们又朝下面勐打一阵,把冲锋的敌人压一压,随即撤出伏击阵地转向西攻击。西边战场上,郑家父子和先前来增援的战士们正和敌人苦战。柴侉子率领战士们也加入进来。我们的人占了上风,几十个鬼子和一百多名伪军在肉搏中被打死、打伤,少数逃跑的日伪军也被战士们举枪追射。区大队伤亡也相当惨重,维持会中的一大半的弟兄从此站不起来了。 在东面,冲上河岸的敌人和南面的敌人汇合之后,向西发动了进攻。必须快速撤退。轻伤员可以跟着走,有些重伤员为了不连累战士们,要求战士们给他们一枪,有的重伤员要一颗手榴弹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战士们含泪留下重伤员,向西南旷野突围。敌人攻到战场上,用刺刀对尚未停止唿吸的受伤战士勐刺勐戳,朝受伤战士的头部开枪,敌人残害我伤兵后,又紧紧追赶突围的战士们。 这次伏击敌人运输船的战斗,由于叛徒告密,敌人有了准备,因此双方打得十分惨烈。我担任伏击的区大队战士,加上郑氏父子手下的一百来号人,总兵力不超过三百五十人,而敌人方面,皂河镇据点里有伪军二百多人,日军六、七十人,全部参加战斗,宿迁城里老鬼子金井又密派一百多名日军前来配合,敌人的总兵力加起来近四百人,敌人手中的武器,不说轻机枪了,就是重机枪就有六挺,还有小钢炮掷弹筒等重武器,我方的火力、人数都不占优势,而且敌人计划周密,早已设下圈套作好布置。因此,我运西区大队的损失极为惨重。 柴侉子率领突围的战士们在大白天利用纵横在平原上的交通沟作掩护,化整为零分头突围。突围中柴侉子带着一个班的十几个战士在交通沟里和追击的敌人苦战。一队日军在他们的身后紧追不捨,战士们使出浑身招数就是摆脱不了追击的敌人。在一交通沟的拐弯处,大队长柴侉子见总也甩不掉敌人,他命令战士:“你们都先撤,我来掩护。”他见战士们跑得无影无踪了,就摘下警卫员手中的那杆俄国造,利用交通沟的拐脚,举起枪瞄准鬼子。追击的鬼子兵头上戴的钢盔在阳光下闪着白光,瞄着腰朝柴侉子这边追来。前面的鬼子刚一露头,柴侉子瞄准敌人“啪”的一枪,子弹从日军的钢盔里钻进去,正中脑袋,鬼子兵仰面朝天被打死在地。后面的一个鬼子兵刚又露头,柴侉子又是一枪,也中敌人脑袋。柴侉子用那杆俄国造守着交通沟拐角,一连打死七个鬼子兵,枪枪击中敌人脑袋。后面的鬼子兵不敢再追了,柴侉子趁机带着警卫员沿交通沟突围。柴侉子和警卫员两个人被敌人追得绕了一个大弯路,他们离运西游击根据地越来越远,最后,他们虽然摆脱了敌人,但天已经黑了。两个人一天未曾吃饭,此时已是飢肠辘辘。柴侉子对警卫员说:“找个庄子吃顿饭,住一夜。明天再想法回区里去。”两人摸到一个庄子里。庄子里有一户地主家。两人摸到那地主家里,柴侉子从身上捣出一块大洋,交给地主,对那地主说:“给你一块大洋,给我俩弄一顿热饭吃。”地主接过大洋,吩咐家人做了一锅热饭,又炒了一盘鸡蛋,柴侉子和警卫员美美地吃上一顿,吃完饭后,柴侉子抹了抹嘴,又对那地主说:“今晚在贵地借宿,明天早上就赶路。”那地主说:“行,行,你们就住下吧。”两人没洗脸也没洗脚,躺在地主家前屋的床上就唿唿睡着了。那地主见柴侉子出手大方,就怀疑柴侉子身上有很多钱;柴侉子和警卫员身上各有一把短枪,加上那把俄国造,地主看了眼红。半夜里,用铡草餵牛的大铡刀先后砍死了熟睡中的柴侉子和警卫员。地主去翻柴侉子的口袋,所有口袋都翻遍了,仅在身上翻到一块大洋。又到警卫员身上翻,未找到一文钱。柴侉子这位抗日英雄,没有死在敌人枪口下,却死在兇恶地主的铡刀下。 郑波父子撤退后找到区委时手下仅剩十余名队员。突围中的区大队的指战员找到区委,陆续回来的只有不到一百人。 这场伏击战由于叛徒告密,运西**武装遭受受重大损失。运河水面上的敌人运输船,二次回头,满载军火物资,大摇大摆地沿运河水道行使至宿迁县城,既而南下两淮。 睢宿工委责成区委书记周桂昆派人搜集遇难指站员和郑波父子手下烈士的遗体。工作人员化妆成老百姓在各地方地下党组织的带领下歷经艰辛,搜集辩认。在各地共收得烈士遗体一百六十五具,均就地掩埋。但区大队长柴侉子和警卫员的遗体均没找到,被列入失踪人员范围。在区里召开的对这次伏击战的总结会议上,郑家父子努力回忆每个细节,努力分析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是谁向敌人泄的密。通过层层梳理排查,郑家父子认为是维持会中的那小小队长告的密。后经区里秘密派人到皂河镇核实,正是那位小队长捣的鬼。区长周桂昆几次派武工队员前往皂河镇锄奸,均因此人行动诡秘,且躲入皂河镇鬼子据点深居浅出而未能得手。直到抗战胜利后,此人才被运西党组织捉住镇压。 第311页 此次伏击战后,郑家父子身份已经公开。由于在运西熟人较多,无法抛头露面开展工作。经睢宿工委研究,决定把郑家父子转移到运东抗日游击根据地去。接到通知后,父子俩于是绕道骆马湖西岸,想乘船横渡骆马湖到运东去。父子二人秘密来到骆马湖西岸,叫来一条渔家小木船,跟渔家讲好价钱,两人上了木船,离开湖岸,向湖的深处驶去。父子二人不知,就在二人上船之时,湖岸上有一个认识父子二人的当地无赖,为了贪图敌人的赏钱,竟跑到皂河镇敌人据点向鬼子报告。据点内的鬼子小队长闻听大喜,命令鬼子伪军分乘两艘汽艇,来追赶郑家父子。在一望无际、清清的骆马湖上,打渔的小渔船,像天上的星星散落在水面之上。撒网的,收网的;渔鹰则在水中时隐时现;不知名的大小水鸟,张开双翅在湖面盘旋,有的刚像箭一样,刺破水面钻入水中;而有的则在水面随波漂浮。郑波和父亲郑三清坐在小木船的船舱里,欣赏着水天一色的湖上美景。郑波看了一眼父亲,一种不可名状的心情使他感到父亲高大得象山一样。五十多岁的父亲,抛弃优越的生活,抛开家庭,跟随**走,单单这一点,就值得儿子郑波的尊敬。湖面上一阵微风吹过,郑波稍微感到有些冷,他搓了一下手,老父把身上披着的大褂子脱下来披在郑波的身上,关切地说:“湖面上凉,把衣服披上。”父亲自己却戴着礼帽穿着单衣,迎风而坐,让儿子坐在他身后,用身体为儿子挡着寒风,郑波的眼泪差一点流了下来。他取下大褂子依旧披在父亲肩上说:“我年轻,活动活动筋骨就没事了,还是你披上吧。”郑波坐在父亲身后,张开手臂活动了几下。 正文 第二十八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3 本章字数:3670 (引子)一九四四年初,地下党员徐楚光经过一系列细緻的工作,发展谢庆云为zg秘密党员。根据上级党组织的指示和谢庆云所处的位置,徐楚光交给谢庆云几项任务:掩护党的地下工作人员,策反汪伪第二方面军孙良诚部起义。徐楚光请示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请求调出一些骨干人员通过谢庆云的关系打入孙良诚内部,当时,正在宿迁运东县委的郑波便是调出的人员之一。郑波一行几人到了扬州,秘密和从南京赶回扬州的谢庆云见面 西边的水面上,两个黑点急速朝这边移动,惊得水鸟四处飞起。渔船纷纷躲闪,两个黑点渐渐变大,是敌人的汽艇追上来了。郑波对摇船的渔家说:“快,朝芦苇丛里划。”渔家手握船浆,使劲地朝远处的芦苇丛里划去,但敌人的两艘汽艇越来越近了,并朝船开枪射击。郑家父子各掏出短枪,倚着船梆还击敌人。敌人的两艘汽艇并排驶来,艇上的机枪不停地朝木船射击,落入水中的子弹激起一朵朵水花。船家害怕,说:“被鬼子捉住我就活不下去了,早知这样,你们就是给我十万贯钱,我也不带你们。”说完一个勐子扎入水中,逃命去了。小木船在河中打转,父亲郑三清边射击边对郑波说:“你赶快跳水。”儿子郑波朝敌人不住地射击,不肯离开父亲。父亲急了:“再不跳,我们爷儿俩都没命了。”他把枪口对准儿子:“再不走,我毙了你,快走!”郑波在父亲的威逼下,跳入水中。郑波躲在芦苇丛中,见父亲的小木船被敌人的汽艇夹在中间,敌人的汽艇绕着小木船快速开动,小木船被汽艇掀起的巨浪打得左右摇摆。汽艇上伪军得意地狂叫:“郑三清老爷子,投降吧,皇军也学**投降不杀。”郑三清站起身来骂了敌人一句:“小杂种,祖宗的脸都给你们丢尽了,想让老爷子我投降,休想。”话刚说完,被剧烈摇晃的船,晃倒在船舱里,引得汽艇上的鬼子伪军奸声大笑。郑三清被跌得头晕眼花,他摸到短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饮弹自尽。一艘鬼子汽艇开足马力把木船撞翻。两艘汽艇掉过头来,开足马力,朝湖西驶去,留下两道深深地水迹。这一切都被藏在芦苇丛中的郑波看在眼里。他一手端着枪,一手的拳头紧紧握住,含着眼泪口中低低地唿喊:“父亲,父亲。” 从运西到运东的百十里路,郑波走了整整四天,穿过敌人几道封锁线,最后终于到达保安圩运东县委所在地,人已变成了叫花子,见到县委马林书记互相介绍后,郑波先问:“马书记,有吃的没有?”马林书记叫人端来窝头,稀饭,和一碗咸菜。郑波一路上能躲就躲,不敢暴露,四天时间也不曾吃上几顿饱饭。幸许是饿坏了,也不客气,不洗脸,不洗手,端起稀饭就喝,拿起窝头就啃。吃过之后才说工作。当郑波含泪说出伏击敌人运输船,运西武装遭受重大损失时,在场的马林书记、张英华、苏子安等同志无不静静地听着,深为运西武装遭受的损失表示惋惜。郑波又说起老父和他一起向运东转移,在骆马湖中遭敌汽艇追击遇害的情况。马林书记等在场的同志为郑三清老英雄的不幸遇害深表哀悼。马林书记首先摘下帽子,其它同志也摘下帽子,大家站立起来。马林书记说:“让我们为郑三清同志的牺牲致哀。”哀毕,马林书记握着郑波的手说:“郑波同志,请节哀,敌人再疯狂,也蹦踏不了几天了。我们不要忘记为革命牺牲的烈士,化悲痛为力量,继续战斗!” 第312页 郑波在运东保安圩休息了几天。县委接到上级领导——淮北工委的命令,调郑波到苏中的扬州进行党的秘密工作 扬州是南京汪伪政府第二方面军总司令孙良城的司令部所在地。孙良城,又名良臣,字少云。河北静海人。原是西北军冯玉祥的五虎将之一。“西安事变”后,蒋介石扣留东北军长官张学良,又逼迫西北军将领杨虎诚出国考察,肢解东北军和西北军。作为西北军悍将的孙良诚也当然为蒋介石所不容。抗战初期,孙良诚部数万人马受“河南王汤恩伯”节制,被放在豫东曹县、定陶前线与鲁西南、徐州一线的日军对峙。蒋介石妄图借日军之手消灭孙良诚的这支杂牌武装。蒋的嫡系、“河南王”汤恩伯又处处给孙良诚小鞋穿。受尽gmd中央军的歧视,孙良诚一气之下率部投降了南京伪政府汪精卫,摇身一变成了汪伪和平救国军第二方面军上将总指挥。孙良诚率部下三万多人公开投敌,引起gmd重庆政府极大震动,身为gmd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的蒋介石才不得不重视这支武装杂牌力量。不断派出军统特务、社会名流,图谋再度策反孙良诚。 孙良诚身材高大,看似钝笨,实则狡诈异常。他明里投降日伪,暗地却也和重庆政府往来。孙良诚部队投敌后驻河南开封一带时,曾遭到河南八路军部队打击。八路军一支强悍部队曾深入其指挥部,捣毁其指挥机关,差点活捉了孙良诚,只因孙到开封参加日寇召开的军事会议,才幸以逃脱,所以孙良诚深知**部队的作战实力,以后八路军派人与其接恰,他也暗中和**人往来。这样孙良诚就脚踩三只船与日伪、重庆的gmd、延安的**三方面巧与周旋 一九四四年,孙良诚率部移防江苏中部,其指挥部设在杨州,部下发展至五万多人,曾控制苏中十六个县的地盘。孙部手下有一个叫谢庆云的副军长,深得孙良诚的信任,是孙良诚少数最信赖的高级军官之一。谢庆云名义上是副军长,实际上孙良诚又委任他为第二方面军总联络处处长,全揽孙部后勤工作,由他负责向日伪伸手要钱、要枪炮子弹 谢庆云和孙良诚关系颇深。一九二一年,谢庆云投西北军时,正是在孙良诚任营长的那只部队当的新兵。谢庆云没有直接带过兵。他虽然生于一个农民家庭,但其自幼聪敏强记,勤奋上进,常怀有忧国忧民之心。从军后,因其机智果断,稳重干练,而受到冯玉祥和西北将领吉鸿昌的赏识。从第十六混成旅团上尉军需开始干起,他在西北军系统内歷任少校军械、第三军上校军务处长、孝义兵工厂厂长、河南省菸酒税务局局长、山东省菸酒税务局局长、公路局局长、汽车管理局局长、吉鸿昌部总参议。抗战爆发后,又任宋哲之部天津造币厂厂长,热河、察哈尔、绥远、河北四省统税局石家庄分局局长、宋哲元军部参议、孙良诚部总部参议、汪伪第二方面军第四军副军长兼第二方面军驻南京办事处少将处长、苏北十六县政务副厅长兼贸易公司总经理。一九二七年,南京的蒋介石发动“四. 一二”**政变,紧接着武汉的汪精卫又进行“清党”。蒋汪合流大肆屠杀**人。谢庆云并没有随波逐流。谢庆云在和zg党员宣侠父的接触中,就已对zg产生了好感。宣侠父,黄埔一期生,受党中央派遣到布衣将军冯玉祥的西北军作兵运工作,在西北军中是公开的**员。冯玉祥作为西北军的统帅,一直不满蒋介石的独裁统治,多次与将介石公开叫板,并兵戎相见,二十年代末三十年代初的蒋冯阎大战,就是歷史上着名的军阀大混战。冯玉祥和山西土皇帝阎锡山联合为一方,蒋介石的南京政府为另一方,双方动用百万大军在中原地区展开大撕杀,战争初期冯阎一方占了上风,西北军有几十万人马,但武装装备不如蒋军,西北军为了弥补武器上的不足,各部成立大刀队,广聘武术教练训练官兵拼杀、近战之术。西北军官兵基本上一手一把大刀片,在与蒋军大战中,杀得蒋军只有招架之功。蒋介石有江浙财阀支持,是财大气粗。他採用分化、收买的手段,不惜动用巨额金钱,收买西北军高级将领。冯玉祥部的石友三、韩復渠等统兵大员,纷纷倒戈投靠蒋介石。冯阎联军大败。蒋冯阎大战是一场军阀大混战,作为主战场的中原地区是血流成河,一派惨象。谢庆云作为冯玉祥的得力部下在混站中不是看到谁败谁胜,而且看到了中华民族遭受的深重灾难,看到了帝国主义对中国的虎视眈眈,特别是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的亡我之心。他在与宣侠父的频频交谈中,谢庆云逐渐认识到中国**救国救民的主张是改变中国现状的唯一正确方法,在思想上逐步靠近了**。zg对西北军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西北军的高级将领之一吉鸿章将军,已经加入中国**。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后。面对日本帝国主义咄咄逼人的侵华态势,爱国将领吉鸿章将军率部在绥远五原会师,与西北军将领方振武一起和西上、南下的日军展开血战,屡次重创日军。**人员在西北军的活动,引起蒋介石的不安。加之南方的红军胜利粉碎了蒋介石的数次围剿后声势大炽。**成了蒋介石的心腹大患。在“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动政策下,蒋介石一方面抽调大批gmd精锐军队,围剿南方的各地红军,一方面又派出军队消灭、分化瓦解吉鸿昌抗日同监军,并且派出特务进行暗杀造谣,使吉鸿昌的抗日军队迅速瓦解。中华民族的英雄吉鸿昌将军遭gmd特务逮捕并杀害。吉将军这位铁骨铮铮的**员是怒目面对敌人的枪口而牺牲的。枪毙他的敌人面对吉鸿昌将军那双忧国忧民、充满愤怒和心犹不甘的眼睛,有的敌人枪都吓掉了,数次抬不起枪口。这些都是谢庆云事后听人陈述的,他佩服吉鸿昌将军,痛恨以蒋介石为首的gmd政府卖国求荣。于是找到宣侠父,要求加入**,宣侠父经请示上级,要求谢庆云暂不要入党,以免暴露身份,遭受不必要的损失,让谢在党外从事秘密工作。抗战爆发,谢庆云又要参加八路军,加入**,但他发现宣侠父已不知云向。他四处托人打听,均无宣侠父的消息。 第313页 正文 第二十八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3 本章字数:2759 谢庆云和党的联繫中断,直到一九四二年秋天,孙良诚投降汪伪政权后,谢被孙任命为孙部驻南京办事处少将处长时,有一次在南京新街口迎面遇到一个二十多岁、西装革履的男子,这男子脱口而出:“你不是谢参议吗?”谢庆云觉得眼前这位年轻人非常眼熟,瞧了半天才突然想起:“你不是徐大队大长吗?”这个年轻人是谁? 这位年轻人正是**地下人员徐楚光。这二人又是如何认识的呢?这还得从一九三二年说起。蒋冯阎中原大战结束后,西北军兵败,谢庆云随部队被蒋介石调到湖北罗田、英山一带去打红军,地下党员徐楚光早在一九三零年就奉命打入湖北罗田县自卫大队任副大队长。当时罗田、英山两县的gmd地方自卫队,因在追剿红军游击队的过程中,对所俘获的枪只、人员分配问题上双方产生不满和对立,变得水火不相容。徐楚光利用这两县自卫队的矛盾,想办法扩大和激化两方的矛盾,撮使双方多次公开火併,以消弱敌人的力量,藉以减轻对苏区围剿的压力。时间一久,徐楚光的活动暴露了他的**员的身份,正在敌人要捉他之时,他才被迫离开罗田。时谢庆云的家眷住在罗田,在罗田这座小县城里,谢庆云为了家人的安危,就联络县城的士绅阶层、头面人物,这些人为了壮大自己的实力,以能巴结到谢庆云这位正规军部队的大人物为荣,故积极和谢庆云结交。在多次互相宴请的酒桌上,徐楚光和谢庆云互相认识了,所以两人并不陌生。此次二人突然在南京街头见面,均有他乡遇故知之感觉。 这徐楚光自离开罗田后,为何又突然出现在南京街头呢?一九四二年是中国**的军队在抗日战争中最为艰苦的年代,日伪顽对各抗日根据地展开了大规模的扫荡和围攻,党中央为了配合抗日前线的军事斗争,八路军总部在四二年初抽调几十名富有地下工作经验的同志集训后,派往南方工作。徐楚光由八路军情报机关直接派出,经武汉到南京。因徐楚光曾在黄埔军校学习过,所以就以黄埔军校学生的身份,广泛结交辗转流散在南京的gmd军官。故此,徐谢二人才在南京不期而遇。二人相遇后,徐楚光想问一问谢庆云目前的情况,便说:“谢参议眼下忙何贵干?”谢庆云随孙良诚投敌后,对自己的伪军官身份一直敏感,这可是遭人不耻的汉奸啊。同时他与徐楚光只是偶然巧遇,故也不愿多说,只平淡地回答:“暂做点小生意,养家餬口而已。”双方短暂寒暄后,各奔东西。 一九四三年,打入南京汪伪政府的徐楚光,已站稳根基。徐楚光当时仍属八路军总部情报机关直接领导,但北方的总部和南京路途太过遥远,交通联络非常困难,因此,总部就把徐楚光的组织关系就近转给zg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华中局情报部长潘汉年接到八路军总部电报后,从苏中盱眙境内的黄花塘新四军军部派人到南京,按照预定的接头方式,找到徐楚光,和徐接上了联繫。徐楚光就在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的直接领导下在隐蔽战线上开展工作。 徐楚光和谢庆云的新街口一别,再也没有见面,双方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是什么身份。直到该年三月份,徐楚光派手下的一名交通员陪一位汪伪中的要员叫祝晴川的去青岛探亲。祝晴川的家在青岛,此人是南京汪伪政府中将常务参谋次长。在青岛祝的家中,交通员见祝家来了一名客人,祝晴川向那位交通员介绍道:“这位就是第二方面军驻南京办事处的谢庆云军长。”言者无意,听者有心。祝晴川介绍完后,把谢庆云拉入密室中交谈,一个多小时后,谢庆云才离开,而那个交通员记住了谢庆云。半个月后,交通员从青岛返回南京,在向徐楚光汇报青岛之行时,特意把在祝家见到谢庆云的事情相告。 交通员的报告引起徐楚光特别注意。他回想起宣侠父离开西北军后,曾赴广西策反李济深和李宗仁的工作。自己在广西曾和宣侠父工作一段时间,宣侠父是他的上级,宣曾和他谈起在西北军工作时谢庆云的种种表现。在广西工作时间不长,两人奉命先后调离广西,宣侠父调西安八路军办事处后,被特务跟踪暗杀。宣侠父遇害谢庆云一无所知,因找不到宣侠父而苦恼了好长一阵子。特别是孙良诚率部投汪时,孙委託谢庆云作为与汪伪接洽的联络官,谢庆云从北平秘密到徐州西的商丘,用秘密电台和徐州南京方面的汪伪政权联络时,思想上的苦闷特别大,孙部几万人马要卖国投敌,作为有血性的军人能泰然处之吗?这样的时刻他想到了视若知己的宣侠父,自己独处时他常常自言自语:宣侠父你在哪里?他多么想和宣侠父见上一面,大吐心中的苦水。他要告诉宣侠父。孙要投汪,我要脱离孙部参加**八路军。他找不到**,却记得宣侠父和他谈过的话:“一旦脱离团体,则势单力危;要安心留下来,团结周围进步力量,伺机发挥作用……”谢庆云反覆思考宣的这些话,他又想到在孙良诚的部队中有许多和他一起曾经出生入死的同仁尤其是和自己交情深厚、志向相近,又是自己连襟的王清瀚军长,以及孙部赵云祥师长,他们服从孙良诚的投敌命令,除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思想作祟之外,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我谢庆云留下来,有责任帮助他们,或许可以做做这些人的工作,一但时机允许,便可以和他们一起走上一条光明的道路。谢庆云在无法找到党的情况下,决定仍留在孙部,团结其他人,寻找时机。 第314页 四三年春末夏初的一天,南京办事处谢的副官向谢报告:“报告处座,客厅内有位姓徐的先生要面见处座。”谢庆云走近客厅。沙发里端坐的正是徐楚光。谢庆云快步向前,握着徐楚光的手说:“我看到早上卧室窗前树枝上的喜鹊在喳喳的叫唤,就知道今天准有喜事了。稀客啊!是什么风把徐老弟吹到我这寒舍里来的?”双方落坐,稍作寒暄。徐楚光的话很快转入正题,他向谢谈了一九三二年在罗田别后的情况,接着又郑重提起和宣侠父在广西工作时策动李济深、李宗仁的事。徐楚光说这些话,意在向谢庆云透露自己也是一名**员的信息,谢庆云明白徐楚光的意思,也就消除了见面时自己投降汪伪的愧疚感和负罪感,认真而又语气平和的对徐楚光说:“去年和孙先生过来时(跟随孙良诚投降汪伪),就渴望求教于宣参议(宣侠父),怎奈多方面联繫都是落空,真是遗憾。”徐楚光听到这些话,心中立刻闪出一道亮光:原来他一直在找我们。就说:“谢处长,你苦苦要找的宣参议早在三八年已被gmd特务暗杀在西安。”谢庆云深坐在沙发里,喃喃地说:“多好的一个人啊,太可惜了,难得的人才,那些gmd特务太可恶了。” 徐楚光的造访使谢庆云知道了徐的身份,也加深了徐对谢的了解。徐楚光感到谢庆云已经做好了与**联繫的准备。徐楚光回到住处,派交通员秘密从南京回到苏中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汇报了和谢庆云接触的一些情况,同时也进一步打听和了解华中局对谢的掌握和了解的情况。交通员回到南京带回了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的指示,密令徐楚光加强与谢庆云的接触,把谢庆云作为重点策反的对象进行工作 正文 第二十八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3 本章字数:2115 一九四四年初,地下党员徐楚光经过一系列细緻的工作,发展谢庆云为zg秘密党员。根据上级党组织的指示和谢庆云所处的位置,徐楚光交给谢庆云几项任务:掩护党的地下工作人员,策反汪伪第二方面军孙良诚部起义。徐楚光请示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请求调出一些骨干人员通过谢庆云的关系打入孙良诚内部,当时,正在宿迁运东县委的郑波便是调出的人员之一。郑波一行几人到了扬州,秘密和从南京赶回扬州的谢庆云见面,双方经过暗号和暗语的联络,谢庆云确信郑波这几人是党所派来的。谢庆云已在南京接到通知,回到扬州和郑波几人见面后,就把几人安排在好友赵云祥师长手下,当一些伪军下层军官。而郑波等人的任务就是在伪军基层搞兵运工作,这样可以和上层的谢庆云互相配合。 运西我党武装在皂河镇以东的运河水面上伏击日寇运输船失利。在宿迁县城内,日军金井中佐认为在运西占了点便宜,就把兵锋指向运东。金井中佐和沭阳县城的日军定了一个彻底打通海郑公路宿沭段的计划。金井中佐图谋想在王大沟再安据点。四五年初,农历春节将至,金井中佐想在宿迁人民欢度新春佳节的时刻,料想运东游击根据地军民,因为过春节必然防备松懈,于是纠集日伪军一百五十多人(其中日军五十多人),于二月六日(农历腊月二十四日)日初前,冒着刺骨的寒风,突然进驻曹家集据点,天亮后沿宿沭路向西扫荡。敌人中午前进犯到小陈庄。农历腊月二十四是传统的祭灶神爷节日。小陈zj家户户灶台冒烟,庄中百姓落祭灶饼,烧猪肉、烧公鸡、烧鱼、炒鸡蛋祭祀灶王爷,他们祈祷灶王爷上天宫时能向天神汇报过去的一年中,灶王爷没有挨饿着:锅里有鱼有肉,过得有滋有味。并请示天廷赐给民间在新的一年里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敌人进入小陈庄,庄中的青壮男子能跑的都跑了,扔下祭灶的大饼、锅中的鱼肉。庄内有的家中人已跑光,灶中却还冒着缕缕炊烟。日伪军在小陈庄挨家搜集饭食,大吃大喝。小陈庄西头有个姓蔡的家中人都跑了,只留下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妪看家。敌人闯入蔡家,抓鸡、抢粮食,把蔡家节省一年磨得的几斤白面粉烙得的几块祭社饼连同饭菜吃得一干二净。姓蔡家的老妪骂这些敌人是畜牲,被鬼子听见,鬼子把老妪吊挂在门前的一棵歪脖子老树上,这小脚老妪更是怒骂不停。鬼子在这大冷的天把老妪的上衣扒了下来,用刺刀割去老妪双乳,又放把火把老妪家的屋烧了。 敌人到达小陈庄的消息,被运东县委张英华知悉,张英华命令已升任一营营长的张东奎带领全营三个连在小陈庄以东设伏。军情紧急,张东奎迅速集合部队跑步西进。由于天冷,战士搓着手跺着脚紧急集合完毕,接到出发命令跑步前进。战士们在前进的路上,遇到小陈庄跑反的百姓,百姓跟战士纷纷诉说敌人在小陈庄犯下的罪恶,这更激发了战士们杀敌的热情,战士们越跑越热,头上冒汗,干脆甩掉棉衣棉毛轻装跑步前进,部队终于按时进入伏击阵地。小陈庄的敌人吃饱喝足又行完凶后,才整队向东开进。敌人正在途中行军,不料前方及两翼突然射来密集的子弹。四五年初,运东独立团通过不断缴获敌人的装备武装自己,其武器装备有了一些改善。张东奎的一营又是独立团装备较好的部队:全营三个连三百四十几人,普通战士每人一支缴获的日军三八枪,每连另有两挺日军歪把机枪,伏击部队还带来一门全团唯一的迫击炮。在战士们向敌人勐烈射击的同时,迫击炮的炮弹也在敌群中开花,而对面日军的战力已远不如以前强悍。战斗打响后,敌人抵抗一阵子即向西溃退。战士们跃出阵地和小陈庄跑反的群众一起追击敌人。敌人逃回曹家集据点后,未敢停留,又逃回了宿迁县城。这一仗一营的战士光是日军就击毙了近三十人,并缴获一挺重机枪,缴获长枪四十多支。这是宿迁县城的敌人最后一次对运东根据地进行扫荡,但被我抗日军民彻底打退。宿沭公路边除小陈庄遭敌人祸害外,由于我军行动及时,沿途各庄尚安然无恙,根据地居民得以过一个安定的灶王爷节日。二月十二日即农历腊月三十除夕夜,东北沭阳城的敌人又出动了。沭阳敌人也出动一百多人,其中大部份是日军,伪军只有四十多人。进入运东根据地边缘的耿圩据点,准备沿宿沭路向西扫荡。消息很快传到县独立团。此时根据地居民正欢度春节,在这辞旧迎新的节日里,运东大地各庄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地响起。这时运东县委相当忙碌,因为新四军一支老部队五支队(相当于团级编制)因执行任务路过运东县委驻地保安圩,县委马林书记和独立团长张英华等人热情挽留五支队在保安圩过完春节。张英华得到沭阳敌人进驻耿圩据点的情报时,县委一班人、独立团的干部战士和五支队的全体战士们正在大会餐。张英华把沭阳敌人进驻耿圩据点的消息向马林书记和五支队的首长作了说明。五支队首长对马林书记和张英华说:“五支队的干部战士得到运东居民的热情款待,消灭沭阳敌人这一仗就由我们来打,藉以报答根据地人民的支持。”张英华对五支队首长说:“你们要打我们也不能闲着,我带领一部份战士配合你们五支队行动,共同消灭这股敌人。”战士们吃过年夜饭。五支队抽调出一个营的兵力,张英华也带一个营的兵力,两个营加在一起近千人,连夜行动,突然包围耿圩据点,并趁敌人立足未稳之机发起强攻,激战近一个小时,除了五个日军被我军生俘外,其余全部被消灭,伪军则全部被俘。 第315页 正文 第二十九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4 本章字数:3596 (引子)八月十三日,日军逃窜,当天抗日武装解放县城,高天华即躲藏起来。十三日晚上,乘宿迁城混乱,**忙于接收政权,收缴,清点汉奸伪军武器弹药、查点各色人员之际,高天华混出西圩门,大路不走走小路,白天潜伏夜里行走;渴了喝些沟塘里的水,饿时就啃些老百姓种在庄稼地里的玉米、萝蔔、红芋,胆颤心惊走了半月之久逃到宿迁西、离宿迁有二百四五十里之遥的徐州。 一九四五年开春,草木萌芽,春回大地。县独立团已经取得了对敌斗争的主动权,对敌人反攻的日子终于要到来了。 县独立团兵强马壮,一路高歌勐进。春节过后,农历正月十五日,独立团夜袭根据地南部的陆集大王庙据点。这次战斗,团长张英华亲率三个连的武装,于傍晚时分出发,部队急行军隐蔽在大王庄据点附近。而据点里的伪军正喝酒猜拳过元宵节。张英华率领部队以迅勐动作冲进大王庙据点,据点内伪军中队长和伪区区长持枪抵抗被我军当场击毙,其余的六十多名伪军全部举手投降。盘踞在根据地内多年的大王庙据点被我军拔除,使得陆集以西的广大地区被开闢成新的根据地,淮海和淮北的交通线也因此畅通无阻,同时也切断了敌人在运河上的运输封锁线。 运西及宿迁县城以南的我地方各路武装也纷纷进行反攻,宿迁县城的日伪军完全龟缩在城里不敢出动,这就方便了独立团逐个扫除盘踞在运东根据地外围、企图封锁根据地的敌人诸据点。三月十五日,化妆成伪军的独立团战士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运河以东、距县城十几里地的雨露庵文昌阁敌人据点前。据点内的伪军以为是从县城出来的自己人,忙把战士们迎接进据点。战士们进入据点,立即把枪口对准敌人,就这样不费一枪一弹智取雨露庵文昌阁据点。七月间,活动在县北的彭清源的宿北大队在县独立团一部的配合下,连克曹家集据点和晓店据点,并兵峰直指井儿头据点。井儿头据点内的敌人由于离县城较近,遂放弃据点逃回县城。县北宿新公路沿线除邵店等少数据点外,其余据点全被抗日武装攻克。八月二日,独立团一营营长张东奎率领一营在新四军一部炮兵的配合下,一举攻克运河边上的顺河集据点。在我军隆隆炮声中,隔河相望的宿迁县城内的敌人未敢渡河营救,眼睁睁的看着河东的顺河集据点被我军炮火炸得灰飞烟灭。独立团的战士隔河与县城的敌人对峙。 运西睢宿工委的周桂昆区大队,经过整编和补充,已恢復了元气。在主力部队的配合下也基本上扫清了运西广大地区敌人安设的据点;运河西南地区也尽在**抗日武装的控制之中。这时宿迁县城的日军水路、陆路均被抗日武装掐断,对外联繫仅靠无线电台。他们与徐州、淮阴等各城市的交通线已完全被切断。运东县委曾一度和运西睢宿工委及县城西南我军各地方武装联繫,想会攻县城。但县城已经在日伪手中经营多年,要仅凭这地方武装即运东的县独立团及运西、西南等各区武装联合会攻县城,力量还嫌薄弱,独立团长张英华只好作罢,等待主力部队到来再夺取县城。 县城的日军最高指挥官金井中佐在运河东岸的顺河集被抗日武装攻克后,以觉自己呆在县城这座孤岛之中的时间不会长久了。手下的日军士气低落,无力再战。金井通过日军军用电台,几乎是每天一封电报发往徐州请示如何行动。徐州方面的日军先是命令他固守,可金井害怕新四军攻城,日夜坐卧不宁,以致后来的几封请示电报中带有哀求的语气。金井整日不离电台,等待徐州方面的最新指示。八月八日,徐州日军来电,命令金井放弃县城,向新安镇突围集中。位于陇海铁路线上的新安镇向东乘火车可达海港城市海州,向西可抵达徐州。徐州的日军第十三军六十五师团司令部此时不断接到所辖各县城驻日军部队的告急电报,而这些县城的日军正处在各级抗日武装的重重包围之中。徐州日军命令靠近徐州的部队设法向徐州接近;靠近铁路沿线的部队向铁路沿线各据点结集。宿迁县城的日军接到徐州方面的突围命令后,十二日晚,金井中佐密令日军把宿迁城监狱内所有抗日分子带至运河边秘密杀害。我党优秀党员、原“三和洋布店”的金掌柜,在宿迁县城解放前夜牺牲在日军的屠刀之下。十三日拂晓,县城日军抛弃汉奸和伪军从宿迁城北圩门沿宿新公路向北狂奔,逃向新安镇。宿迁县城的日军仓惶撤走时,为避免走露风声,并没有及时通知到所有留在宿迁的日本人,故十三日白天,宿迁城内的汉奸伪军才知日本军人已向北逃走,汉奸们惊恐异常,各打自己的鬼算盘。宿迁城已处于无政府状态,伪军、伪警察在宿迁城内到处哄抢,有的喝醉了酒拿着酒瓶在街上摇晃,有的汉奸特务自知罪恶极大,藏入民间不敢露头。这些汉奸倚附日本鬼子多年,最终被日本人抛弃,此时仿佛如春梦一般,从万丈高处落入无底深渊。尚未通知到撤退消息的日本男人和女人,各躲在自己家中互相抱头痛哭,大骂金井中佐欺骗了他(她)们。县城日本人突然撤走的消息最先被县西南的抗日武装得知,他们于当天中午率先进入县城,占领县城各敌伪机关,肃清散兵游勇,贴出安民告示,抓捕尚未来得及撤走的十几名日本人,命令伪人员投降等待处理,搜集武器弹药。这时宿迁城街面上才得以平静下来。 第316页 十三日下午,运东县独立团一部渡过运河进入城内。运河以东的zg运东县委也与当日上午得到县城日军逃跑消息。张英华判断日军必定向新安镇逃窜,他亲率独立团一营和二营从运东出发,绕道截击北逃的日军。战士们急行军到邵店区后即和该区彭清源的宿北大队会师,合兵一处直插宿新公路,邵店据点的敌人早已逃往北面的桥北镇据点。战士们横穿邵店集到达宿新公路上时,询问当地百姓,百姓反映日军已北逃多时了。团长张英华即命部队沿路向北追击,但追到宿新公路边的桥北镇时,部队不得不停了下来,桥北镇据点还有敌人。据点内不但有敌人而且还相当多,据点附近百姓反映桥北镇据点原就驻有伪军二百多人,早上又从邵店据点逃来一百多伪军,也全部逃进了该据点。三百多名伪军据守在据点内挡住了追击部队的去路。逃跑的鬼子是追不成了,但据点内的伪军必须消灭。张英华派人把正在前方的彭清源找来,问了据点内伪军的一些情况,得知该据点内伪军大队长是桥北镇当地人,其父母尚在家中。张英华对彭清源说:“派人把据点内伪军大队长的父亲找来见我,我们要装作主力部队造成强大声势逼迫伪军投降。”彭清源领着一营长张东奎带着几个战士很快把伪军大队长的父亲给找来了,这是一个衣着很体面的老头,秃顶微胖,看样子保养得很好,张东奎当着这老头的面故意大声说道:“报告旅长,一团长张东奎奉命把人带到。”张英华拉开架势,对浑身发抖的老头威严的命令:“宿迁城的日本鬼子落荒逃跑了,你儿子的主子不復存在了。现我大军压境,攻克桥北镇据点是举手之牢。但为了你,为了你儿子和据点内许多伪军的性命,我给你和你的儿子一次赎罪的机会,我命令你即刻到据点内劝说你儿子投降,我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如顽抗到底就地消灭。”张英华说到这里,看了一下手錶:“时间限定为一个小时,一小时后准时发起攻击。”桥北镇据点伪军大队长的父亲心中害怕,走路不大稳当,但为了儿子的性命,还是摇摇晃晃进了据点,不知道老头是怎样劝说儿子的,桥北镇据点的三百多名伪军面对抗日武装强大的军事政治压力,在最后十分钟终于举起白旗,全部投降。 战士们扛着缴获的武器,押着大批俘虏,高兴地返回运东,zg宿迁县委机关已向宿迁县城方向转移,在县城东二十里处以张桃园短住。张英华赶至张桃园时,已是午夜时分,县委马林书记等几人正等待张英华。屋内点着几盏油灯,并摆着一桌简单的酒菜,费瑞芳怀中抱着熟睡的烈士韩德彩的女儿,坐在凳子上打盹。马林书记见张英华风尘僕僕地来了,对他说:“英华同志,抗日终于胜利了,你和费瑞芳同志该兑现前面的话,结婚成家了。”张英华恍然大悟,有点不好意思,对费瑞芳说:“瑞芳,因为太仓促,我也没有什么定情物送给你,我就把桥北镇的胜利喜讯作为我俩的定情物,同时这定情物也和同志们一起分享。”费瑞芳和在场的同志们开心地笑了。马林书记接着说:“早候不早了,同志们,赶快入席吧。”在场的人落座后,马林书记谦虚地对张英华夫妇说:“今夜是你俩结婚的大喜日子,由于我们条件有限,没有山珍海味,也无法大操大办。”他指着桌上的一盆烧好的鸡说:“这是鸡,祝你们夫妇大吉大利,白头到老。”又指着一盆鱼说:“这是鱼,祝你们如鱼得水,在以后革命的海洋中里、革命事业上不畏艰险,畅游骋驰。”同志们共同举杯祝愿这对新婚的同志。席上马林书记充满感慨对大家说:“同志们,我已接到通知,调我到皖北工作,我实在捨不得与我工作和战斗多年的你们这些老战友,但为了革命斗争需要,我必须服从命令。”张英华握着马林书记的手依依不捨地说:“何时离开?”马林书记说:“下午接到的通知,明天上午动身。”张英华愣愣地望着这位战友,心中有说不尽千言万语,此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也许此时无声更能代表生死与共战友的彼此心情…… 正文 第二十九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4 本章字数:5885 八月十五日,日本正式宣布投降。蒋介石却密令在华日军不得向**投降。逃在宿迁县北的新安镇上的金井中佐日军部队,依仗新安镇坚固的工事和手中的武器拒不向当地的地方抗日武装投降,四五年底,粟裕、陶勇、率领新四军一师开到苏北展开大规模的攻击作战,在我主力部队的横扫之下,新安镇金井中佐所率领的日军全部被歼。 日寇投降时,已经五十多岁的仇发家自知**不会放过他,宿北的老百姓不会放过他。他没有随邵店据点的伪军北逃,而是躲了起来,后被其拜把兄弟王斗山的残部贼人找到打死。贼人又设法找到其县北仇圩老家,杀了其老婆和其八十多岁的老父老母。仇发家的死真是应了其幼年到其家中化缘的老和尚说的那些话。宿北司吾山莲花寺主持波浪和尚自汉姦情报队长张苗田被运东抗日民主政府活捉并法办后,心存害怕。手下的波浪中队经彭清源的宿北大队几次打击所剩无几,波浪和尚遂带着几个心腹和尚离开莲花寺,跑到县城躲避在日本人羽翼下。日本人抛下他逃跑后,他害怕被县北抗日军民捉住,未敢北逃。而是随一股汉奸出西城门向徐州方向逃窜,途中被运西抗日武装缴械,波浪和尚化妆潜逃入徐州,后不知所踪。 第317页 **人接管宿迁政权后,逮捕、审判汉奸特务成了主要任务之一。运西睢宿工委撤消后,在运西工作的周桂昆奉命入城,任公安局长。公安局设在县城原日军宪兵队。宿城头号汉奸徐善东躲在家中。县城日寇逃跑后他本想北逃新安镇,他只身一人坐上黄包车,黄包车夫见其逃往新安镇,人又长得实在太胖,张口向徐善东索要五百大洋车费,徐善东心痛钱财,遂下车不走。躲入家中。周桂昆奉命将其抓捕归案。为了防备徐的拒捕顽抗,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周桂昆亲自带着调入公安局的徐善东的堂侄徐克刚,前往抓捕。两人均着便衣,腰间各别着短枪,在公安局门口叫来两辆黄包车直奔徐善东家。到了徐家大门口两个下了车,见黑漆漆大门紧闭。周桂昆捣出一块大洋交给黄包车主,对他们说:“在此等候,我们还要坐车。”徐克刚到门前,敲了两下门,用平和的话语朝门里喊:“俺大爷,克刚来了。”等了一阵子,门开了一条缝,从缝里伸出一个女人的头,是原来的那个女佣。徐克刚小声问女佣:“大婶子,徐善东在吗?”女佣不声不响,点了一下头。徐克刚和周桂昆走入大门,屋内的徐善东紧握手枪,正透过窗户望外看,见只是徐克刚领着一个陌生人,就把手枪又放进口袋内,命老婆打开房门,自己只身到厅堂内。周桂昆伸手抱拳道:“本人是宿城新来的商人,请你跟我们去商量一些事情。”徐克刚上前拉住徐善东紧握短枪的右手和周桂昆一起把徐善东领出大门。周桂昆换下徐克刚,拉着徐善东的右手,坐上后面一辆黄包车,徐克刚坐上前面黄包一,朝公安局驶去。到了公安局门口,周桂昆领着徐善东下了车,几步迈入院内,徐善东才知不妙想掏枪顽抗,可右手被周昆林死死拽住,上来几人把徐口袋里的短枪翻了出来。周桂昆庄严地对徐善东说:“徐善东,你多年来投靠日寇,欺压百姓,巧取豪夺,欠下累累罪行,你被捕了。”几人把徐善东拖入牢中。 在宿迁县城内,公安人员彻夜工作。同志们分头查找、搜寻,始终没有发现叛变投敌分子高天华。八月十三日,日军逃窜,当天抗日武装解放县城,高天华即躲藏起来。十三日晚上,乘宿迁城混乱,**忙于接收政权,收缴,清点汉奸伪军武器弹药、查点各色人员之际,高天华混出西圩门,大路不走走小路,白天潜伏夜里行走;渴了喝些沟塘里的水,饿时就啃些老百姓种在庄稼地里的玉米、萝蔔、红芋,胆颤心惊走了半月之久逃到宿迁西、离宿迁有二百四五十里之遥的徐州。时gmd军利用交通的便利,已占领徐州,徐州的市面上已经到处都是gmd的官兵。街面上有徒步行走的一队队gmd官兵,有的乘坐美军的道奇牌十轮大卡车,有的乘坐美式吉普车,有时驰过来一队骑兵。徐州街面上还有零星穿军装的日本人,这些日本人已没有了往日的威风。这些被解除了武装的日军军人见到中国人,特别是中国军人,无论官兵则点头哈腰,让出道儿,躬敬地站在一侧,让中国的官兵先行。徐州的gmd各级机关已经公开挂牌办公。高天华来到一处挂有“gmd徐州绥靖公署”大木牌的门前,见大门两边各站有一个高大的宪兵,在那里站岗。这两个宪兵头戴美式钢盔,身穿美式宪兵军服,足蹬美式大皮靴,如果不是胳臂上套着印有“宪兵”二字的膀箍和黄皮肤的面孔,人家还以为是两个美国宪兵,在为gmd军事机关在站岗。绥靖公署的大门口,美国的别克、雪佛莱各种牌子的小卧车和美式军用吉普车进进出出。象叫花子一样的高天华被徐州绥靖公署门口的威严所吓倒,想进去又不敢进去,不进去刚自己在异地徐州又无落脚之地,更要命的是身上已没有一文钱。吃饭无着落,做生意没有本钱,做工没有手艺。说本钱也有,就是出卖同志,当过汉奸特务,这就是他唯一的本钱。世界上有一种人,为了一己之利不要脸皮,不要尊严,不要人格厚颜无耻。高天华就是这种人,他在徐州gmd绥靖公署门前逡巡了半日,终于硬着头皮往大门里闯,被门口的宪兵拦下。高天华和宪兵撕扯,被高大的宪兵反剪双手,高天华的头被迫朝下,背后的双手被宪兵往上抬得老高。高天华嘴里喊:“我是宿迁县城**,要找你们长官。”宪兵以为这傢伙脑子有问题,是个精神病人,就朝大门外勐拖。这时从绥靖公署院内开出一辆小卧车,开到门口一侧停了下来,高天华说的那些话被车内的一个中年女人听到了。她坐在车内看到绥署大门口发生的这一幕,并听到高天华喊叫,命令司机停下,司机把车停在大门外的路边,一个年轻的男副官下车开门,中年妇人下了车,喝住了拖打高天华的宪兵:“住手,把这个叫花子交给我处理。”宪兵见从小卧车里走出来的这个中年妇女,一头新烫的捲髮,戴着船形军帽,肩上扛着两朵银色的梅花,穿美式军礼服,胸前打着领带,足蹬高筒女式黑皮靴。该女子虽已年过中年,但脸色白皙,涂着口红,身体不胖不瘦,是个妖饶威严的女中校。宪兵扔下高天华向这个中年女中校敬了个军礼,服从命令道:“是!”又回到原来哨位。女中校走到摊在地上的高天华问:“你刚才说你是宿迁的**,我问一个人你可认识,如能认识,就说明你的话不假。”高天华已不抱希望,头也不抬地说:“宿迁县**的头头我都认识。”女中校说出一个人名:“张英华你能认识吗?”高天华抬起头。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中校穿着一身笔挺的簇新美式军装,身上散发出不知名的外国香水的芳香,高天华张口说出:“张英华是**宿迁县独立团团长,外号‘张烧包’。老家住在黄泥圩,曾在徐州念过师范……”高天华在投敌前,在**宿迁县委机关干过,县委主要领导也就那几个人,他怎能不知道几个领导人的底细?所以一口气说出许多有关张英华的情况。那个gmd女中校打断了他的话说:“上车,以后慢慢聊。”女中校原来坐在车后,上车后坐在车前副官坐的位置上。副官只好捂着鼻子和满身臭汗的高天华坐在后座上。司机发动小卧车,向徐州城中心驶去。 第318页 这个美丽的中年妇女叫徐莉,是张英华早年在徐州第六师范读书时的初恋情人。两人被迫分手后,徐莉因为有一个在徐州市党部工作的父亲,徐莉师范毕业后,进入徐州党部任秘书,干不到一年,gmd特务组织军统徐州站招聘特工人员。以“gmd中央军事委员会西南干训团”名义招聘。徐莉的父亲就把女儿介绍给军统徐州站站长。徐莉在“西南干训团”结业后,被军统授予少尉军衔,分配到老家徐州任军统徐州站的情报员。徐莉有一次出差到南京时,在南京一个舞厅里结识了韩德勤手下八十九军里的一名团长,二人结婚,徐莉变成了团长太太,虽然徐莉只是一个团长夫人,但徐莉的另一个身份则是军统特务,因此在整个八十九军就是中将军长李守维,有时也得买徐莉的帐。徐莉等一伙军统特务把八十九军控制得很严,他们在顽军中灌输法西斯独裁思想,什么“全国只有一个领袖那就是蒋委员长”什么“只有一个主义,那就是三民主义”,只有一个政党那就是“中国gmd”云云,八十九军成为一支彻头彻尾的反动军队。一九四0年下半年,江南新四军一部挺进苏中里下河地区的黄桥镇,以图在此建立根据地与日寇作战,可是败退在苏中的江苏省政府主席韩德勤不去跟日寇作战,却视进驻黄桥镇一带的新四军为眼中钉,肉中刺。急欲除之而后快。韩在接到重庆蒋介石消灭苏中新四军的密令后,于十月四日集中二十六个团的兵力攻打黄桥,而八十九军是进攻黄桥镇的主力。韩德勤这个**军队的手下败将,在红军时期的江西剿共中,身为师长的韩德勤所率一师人马遭红军痛歼,本人差点成为红军战士的俘虏。蒋介石要杀他,幸亏蒋手下的红人顾祝同相助才无事。gmd一级上将顾祝同,江苏涟水人,而韩德勤是江苏宿迁洋河镇人,说起来二人是苏北小同乡。二人在保定军官学校同学期间,曾相约二人之中日后无论谁得势都要拉对方一把。顾祝同保定军校毕业后,在军阀军队内混了几年,后到广东,适逢gmd在广东开办黄埔陆军军官学校,顾祝同当上了黄埔军校的教官,得以结交蒋介石,从些官运扶摇直上,在gmd军队里曾官至陆军总司令,授一级上将衔。韩德勤在这位苏北老乡的照顾下,也成了封疆大吏,成了gmd高级将领之一。 韩德勤命手下顽军攻打黄桥,没有消灭成新四军,相反被新四军打得大败。以黄桥镇为中心的七千名新四军歼灭韩军一万余人。八十九军中将军长李守维,在逃跑时淹死在水沟中。黄桥一战新四军大获全胜,缴获的迫击炮、轻重机枪等武器弹药堆积如山,但胜利意义还不止这些。新四军从此在长江以北的江淮大地站稳了脚跟;从山东南下增援新四军的八路军黄克诚部,在黄桥之战后顺利在江苏东台县白驹镇与陈毅的新四军会师。黄桥一战韩德勤反倒帮了**人的一个大忙,难怪黄克诚部的八路军与陈毅的新四军在苏北胜利会师时,陈毅高兴地赋诗一首:十年征战几人回,又见同侪并马归,江河湖汉今属谁,红旗十月满天飞。徐莉的丈夫、顽军八十九军的一位团长也在黄桥一战中失踪了。徐莉没有随军行动,随八十九军家属留在韩省后方。黄桥战后,很多军官家属一起去找韩德勤哭喊着找韩要丈夫,成了韩省的一道风景。韩德勤只得拿出钱来,好话说尽,抚恤这些官太太。徐莉得到一笔抚恤金,她没有再婚,但身边不缺少男人。后接到军统命令又潜入徐州进行特务活动,抗战胜利后任徐州、淮阴两地军统特派员,负责搜集苏北**政治、经济、军事情报,为gmd发动内战作准备。早在抗战时期,徐莉就了解到他的初恋情人张英华领导宿迁**的地方武装与日本人作战,由于是国共合作时期,二人各为其主,天各一方,二人不曾谋面。此次在徐州绥靖公署大门口遇见自称认识张英华的**内的叛变分子高天华,徐莉如获至宝,拉上高天华好吃好喝的招待。又把高天华发展为军统特务。他从高天华嘴里了解不少宿迁县**的活动情况,特别是针对张英华的情况,她问得尤为详细。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日寇无条件投降。二十八日,在蒋介石再三“邀请”下,延安毛泽东飞抵重庆。蒋介石没有料到毛泽东真的飞来,重庆的gmd政府毫无准备,竟然拿不出任何具体的谈判方案。但蒋介石毕竟是玩弄政治的老手,二十九日的首次商谈中,他对以毛泽东为首的zg代表团说:“政府方面不提出具体的方案,是为了表明政府对谈判并无成见,愿意听取zg的一切意见,希望zg方面本着精诚坦白之精神,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毛泽东接过话来,诚恳地说:“zg希望通过这次谈判使内战得以真正结束,和平得以永久实现……”蒋介石打断了毛泽东的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不奈烦地说:“中国没有内战。”众皆愕然。在重庆四十三天的谈判期间,蒋介石政府毫无诚意。十月十日国共双方谈判结束,双方签订“双十协议”。在谈判期间,蒋介石利用谈判时机,调兵遣将。双十协定签署后不久,蒋介石便密令在河南的十一战区孙连仲部之第30军、第40军及新8军共4万5千人,在其副司令马法五(兼第40军军长)和高树勛的率领下,从河南新乡沿平汉路北犯。冀鲁豫军区刘伯承、邓小平二位首长接到毛泽东代表中央军委发来的电报:我太行及冀鲁豫区可集中六万以上的兵力由刘邓亲自统一指挥,对付平汉路北进顽军,务期歼灭其一部或至大部。刘邓二位首长接到该电报,决定再次集中因刚参加上党战役而转入休整的各路部队,形成一支铁拳,砸向冒进的这股敌人。十月二十二日,高树勛率领的新八军及河北民军八纵队为左翼,马法五率领的第40军、第30军为右翼沿平汉路两侧全力北压,我军全力阻击。敌人渐渐被引入刘邓预先设置的口袋内,刘邓正要下命令发动总攻。这时,打入高树勛内部的地下党人王定南穿越火线,到刘邓指挥部汇报:高树勛愿率所部新8军举行战场起义。刘邓不得不推迟总攻时间,留下时间处理高树勛起义之事。高树勛,西北军将领。抗战时期捕杀了大汉奸石友三。石友三和高树勛同为西北军将领,且二人相处较好,是拜把子兄弟。石友三投降日寇也想拉高树勛投敌,高不但严辞拒绝,还设法清除了这位把兄弟。高的这一义举,受到**人的广泛称赞。华北**派地下党员王定南打入高树勛部队,王定南和高树勛多年交往,已经成了高的好友和坐上宾,此次高率领新8军及河北民军八纵队与马法五的40军、30军北犯,王定南就劝其适时起义,加入人民阵营,但时机一直不成熟,因为马法五的40军等部队离自己太近,弄不好起义不成功,反被他人吃掉。还有一点就是高树勛的妻属远在徐州,高树勛害怕起义后妻属受到gmd特务的迫害。为了争取处在刘邓大军包围圈中的高树勛起义,地下党人王定南三闪冒险穿越火线,向刘邓及高树勛之间传递消息。刘邓在得到王定南的汇报后,刘伯承亲自在发往新四军陈毅的电报中,写上“请新四军陈毅同志派人到徐州接高树勛夫人。”并在电报的底稿上签了字。电报发出后,王定南手持刘伯承签发的电报原件又穿越火线,交给高树勛,高树勛看完这封电报,心里无比激动,决定起义。起义之前,他打电话给同样在包围圈中的西北军将领马法五,劝其率西北军部队第40军起义,马法五对gmd报有幻想,没有听高的劝告,刘邓首长命令部队把高树勛的新8军和马法五部隔开,待高树勛率部脱离战场后,刘下令发动总攻。马法五之第40军、第30军被歼,本人被俘。高树勛率部在内战前线起义。高树勛是抗战胜利后第一批起义的gmd高级将领,因此受到以毛泽东、朱德总司令为首的**领导人高度重视和隆重欢迎。其妻属也在新四军地下工作人员的机智接迎下顺利安全到达解放区,与高团聚。高树勛,河北盐山人,出身贫寒,率部起义后于一九四九年加入中国**,全国解放后,曾任全国政协委员,国防委员会委员等职,一九七二年一月九日在北京病逝,享年七十四岁。 第319页 正文 第二十九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4 本章字数:2053 zg中央及zg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对策反原西北军高级将领、驻扎在扬州地区的孙良诚部十分重视,一九四四年四月间,八路军总部秘书长申伯纯代表zg到扬州准备策反孙良诚。事前地下党徐楚光秘密通知孙部谢庆云,对zg代表申伯纯做好接待的同时,保护申伯纯同志的安全。申伯纯到扬州后,谢即安排申住在扬州城内一处高级旅馆内,单独开一房间,从申伯纯到扬州、到最后离开这段时间内,谢庆云全程陪同申伯纯住在旅馆内,这时,谢庆云的公开身份是苏北绥靖公署副主任(主任是孙良诚)、苏北政务厅副厅长(厅长为孙良诚)。谢庆云的秘密身份是:zg华中局第三工作委员会(简称三工委,三工委主任是徐楚光)领导下的zg地下党员。通过谢庆云的引荐,申伯纯见到孙良诚,把毛泽东劝降孙良诚的亲笔信交给孙看,孙表面热情称赞**、毛泽东及八路军、新四军的英勇,但并没有表明态度。申伯纯和孙几次接触,申认为孙缺乏诚意,变化无常。申在旅馆内对谢庆云说:“孙为人‘愚而诈’。”结果申伯纯无功而返。孙良诚对zg代表不表态,首鼠两端的态度显示出其为人的狡诈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gmd军统特务也正对其的拉拢和收买。早在一九四三年秋天,孙良诚率部投敌一年多,蒋介石便密令戴笠派出军统得力干将去收买孙良诚,戴笠密派军统局南京潜伏站少将站长周镐打入汪伪集团,策反汪伪上层人物,特别是伪军高级将领。周镐接到戴笠命令后,就与汪伪政府财政部长周佛海联繫。周佛海是南京汪伪政府中除汪精卫外的第二号人物,掌握汪伪财政大权。在日本人和汪精卫眼里,周佛海很有才能,办事果断老练。周佛海聪明就聪明在他善给自己留后路,决不在一棵树上吊死。在为汪伪政府和日本人卖力时,暗地里却早已和重庆的戴笠挂上了钩,所以抗占胜利后,除头号大汉奸汪精卫早死免遭审判外,南京汪伪政府凡是挂上号的大汉奸,处死的处死,判刑的判刑,唯独周佛海蹲了极短时间的监牢后被戴笠保释出狱。军统特务周镐找到周佛海,把戴笠的指示交待给周佛海。在周佛海的推荐下,四五年四月,周镐兼任汪伪第二方面军孙良诚部总参议,得以有充分的时间接近孙良诚。周镐不时地在孙良诚耳边吹起策反、拉拢之风。周镐对孙良诚说:“蒋委员长对你孙良诚极为关心,特命我来帮助你‘曲线救国’,蒋委员长还说‘失地无汉奸’。你孙总指挥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党国将领……周镐反覆对孙良诚拉拢收买,并许下高官受爵,使孙良诚的思想上左顾右盼。他不把**的代表拒之门外,也不得罪gmd特务。孙良诚不对zg代表明确态度但zg并没有失去信心,zg代表申伯纯见劝说孙无望,转而通过谢庆云做孙部第四军军长赵云祥的工作。谢庆云和四军军长赵云祥友情较深,而谢又是四军的副军长。申伯纯对赵的劝说起了一定的作用。申伯纯临别扬州时对谢庆云说:“孙良诚这人愚而诈,看不清蒋介石对西北军旧部所玩耍的利用、排斥两面手腕,但对孙也不要失去信心,对其工作要长期坚持,同时还要抓紧做赵云祥的工作。”谢庆云深以为是。zg代表申伯纯安全离开扬州,谢庆云才如负重释,感到一块石头落了地。 日寇投降后,在军统特务的收买拉拢下,孙良诚接到蒋介石的电报,命孙部改编为新编第二路军,由孙任总指挥。蒋给孙的命令是:确保原防地,等待接收。赵云祥的第四军改编为新编第二路军第一军,赵云祥为军长,谢庆云为副军长,谢庆云在西北军的军旅生涯中遗憾的是从未直接带过兵,而只能靠自己的影响劝别人起义。 孙良诚接到蒋介石电令,从汉奸伪军又变成了国军。为了讨好蒋介石、捞取政治资本,他命令部队在苏北与新四军抢夺地盘,命令赵云祥部占领苏北盐城。日本投降后当时整个苏北除徐州等少数几个大城市有gmd正规军外,其它中小城市只有伪军和几支像孙良诚这样由伪军改编成的国军控制。gmd正规部队还没有到达,新四军军长陈毅命令新四军各部攻占苏北各交通要地。新四军在苏北大地攻城夺地,在各路新四军的进攻中,孙部地盘越来越小,孙部各军除泰县尚能对外联络,其它高邮、保应等城的水路交通均告终断,只能用无线电台在各军师见相互联络。孙部已陷入新四军重重包围之中。十月三十一日,新四军部队集中两万多兵力,包围盐城。赵云祥的一万多人马,深陷盐城孤地,突围不成,固守亦困难。在赵云祥部的zg地下党郑波、顾草满等同志已经在基层秘密发展了几个党小组。经过党小组的秘密研究,郑波向赵云祥公开身份:“赵军长,我叫郑波,是**员,是您手下的一名少尉排长,现我部万余人已被新四军团团包围,孤立无援,顽抗只能是被打死或被俘两条路,不如请军长考虑起义,效法河北的高树勛将军。要想有出路目前只有这一条路可走。”赵云祥见眼面前的部下竟然是个**人,内心感到惊诧:“**就是厉害,他们就像孙悟空,不知何时就钻到我铁扇公主的肚子里。”赵云祥嘴上说:“容我考虑。”但他这时对孙连诚仍抱有幻想。于是给孙去电,请求援兵,孙的回电是:固守,与盐城共存亡。赵云祥泻气了,绝望之时就想起义,但转念又一想,自己和**交战多年,**能不计前仇吗? 第320页 正文 第二十九章(d)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4 本章字数:1234 孙良诚给赵云祥回电后,放心不下,他找来谢庆云,着急地说:“老谢,赵云祥部被**包围在盐城,岌岌可危,赵部有一万多人,占我部三分之一还多,若被**消灭,我方损失太多,你是该部副军长,理应设法去盐城,说服赵军长固守,这边条件允许,我尽可能命人去支援。”谢庆云也惦记好友赵云祥,心想这是劝说赵起义的大好时机。谢庆云愉快地接受了任务。谢庆云离开孙部出城,求助于解放区苏中军区司令员管文蔚,管文蔚知谢是zg秘密党员。他听谢庆云讲完来意后,命令沿途各部队放行。谢庆云只带着一个贴身勤务兵,越过包围圈进入盐城见到了赵文祥。谢庆云把孙良诚的意思传达给赵,赵颇有听天由命的意思。谢庆云趁机与赵倾心交谈:“按目前的处境,只有接受**的主张,率部起义才可保全性命,如不这样,则玉石俱焚,得不偿失。**人一向坚守信誉,你如果能率部起义,我看最少也能将功补过,功过相抵。”赵云祥听后,觉得谢庆云的话十分在理,即打消了顾虑准备起义。谢庆云听得赵准备起义,心里才感到轻松,他返回扬州面见孙良诚称:“事情没有办好,赵的情绪极不稳定,对坚守缺乏信心,并再三请求出兵增援。”孙听后悲哀地说:“部队都被新四军分割包围,哪来的兵力增援赵部?” 赵云祥送走谢庆云即找来地下党郑波、顾草满,让他们出城与围城的部队联繫。经双方多次接触,赵云祥派其师长戴心宽(解放后戴心宽曾任山东省水利厅厅长)作为起义的全权代表,正式谈判并达成协议。一九四五年十一日十一月上午,赵云祥、戴心宽在盐城召开营以上军官会议,宣读起义通电,内容大意是反蒋反内战,自愿加入人民军队行列。赵部一万多人起义后,编入新四军战斗序列。 赵云祥起义、还有不久前同是西北军将领的高树勛起义,也确实在孙良诚心里引起不小的震动,但狡诈军阀的伎俩又使他转念一想:gmd有美国人支持,有飞机大炮,兵多将广,**毛泽东无论如何也斗不过gmd蒋介石。虽然赵云祥带走一万多人马,自己只剩下不足二万人,但孙依然抱有幻想。 孙良诚部接受gmd改编后,先是归第十战区司令长官李品仙指挥。李品仙属李宗仁、白崇禧的桂系,非蒋嫡系。因为杂牌同病相怜,在李品仙属下,孙的日子还算可以的,可不久,南京陆军总部命令孙部划归汤恩伯的指挥。孙部赵云祥起义后,孙部实力大减。汤命令黄伯韬到扬州接防孙部,孙良诚被逼得走投无路之时,偏偏又接到镇江汤恩伯的电报,电报上说:汤要召见他。孙良诚只得赶到镇江接受汤恩伯的训示。汤恩伯向孙提出三个条件:一、孙调任参议院任上将参议;二、部队缩编为一个师;三、编余军官会送进设在南京的军官队。汤要求孙近日復命。汤的这三条件实际上是要解散孙良诚苦心经营的这支部队,孙当然不能同意。孙回到扬州后,连夜召集得力部下王清瀚、谢庆云等人商议。决定脱离汤恩伯,走为上策。正是这个汤恩伯,抗战时期,孙部在河南时受其挤压、排斥,不得已孙才投降汪伪,现在又受汤的限制,汤恩伯能给他好果子吃吗? 正文 第三十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4 本章字数:2834 (引子)周镐把上级回电内容传达给谢庆云,谢庆云即从南京起身到宿迁向孙良诚报告了与zg联繫的结果。谢对孙说;“总座,我已设法与zg方面联繫上了,zg方面不日将派周镐为全权代表来洽谈。”孙良诚听后惊问;“是哪个周镐?”谢庆云答;“就是曾任我部总参议的军统南京潜伏站少将站长周镐。”孙良诚大惊;“怎么是他?”谢庆云肯定的回答;“就是此人。” 解放前的gmd军中就是这样,中央军看不起杂牌军,并千方百计瓦解吞併之,孙良诚不过是其中的一个例子罢了。孙良诚又多方与李品仙联得联繫,李同意接受孙部并把孙部改为属下第五纵队。孙良诚立即下令,部队徒兵急行军,摆脱汤恩伯控制,快速向安徽明光进发。孙良诚利用gmd内蒋桂之间的矛盾,又一次逃过灭顶之灾。四六年八月份,孙良诚部辗转驻防宿迁县城时,所部只剩下五千多人,被gmd缩为新编二十五师由孙任师长。孙在宿迁滞留期间稍长,从四六年八月移转宿迁算起到四八年十月份被迫撤出,孙部在宿迁有二年多时间。孙部在宿迁基本稳定之后,又招兵买马,实力扩充到万余人。 **对孙良诚的策反不遗余力,乃念孙部是西北军老底子,非蒋嫡系,蒋介石视之为“杂牌”武装,到了一定时机,则予排斥和消灭。“杂牌”孙良诚怎能看不到这一点?在这种形势下“杂牌”军往往左右逢源,利用gmd内部各种派系之间的矛盾,而苦苦求寸存。zg也看到这一点,所以尽量争取这些杂牌武装共同反对gmd蒋介石独裁统治。中国**人策反孙表诚充满艰险,很多地下党人为此付出了生命。 周镐是gmd军统特务。还在一九四五年暮春时节,周镐在周佛海的推荐下,任孙部总参议。在南京任孙部办事处少特处长的谢庆云接到孙良诚从南京打来的电话,指示谢庆云陪同新任总参议到扬州视察。孙良诚经多方了解,晓得周镐是gmd军统驻南京潜伏站站长,与汪伪政府财务部长周佛海过往甚密。孙良诚在心里上对周镐是巴解和警惕兼而有之,如今周任孙部总参议,能使孙部在汪伪财政部拨给的军饷上有更多的倾斜和照顾,又因周镐是重庆方面的人,将来是用的着的。但孙部上上下下听说周镐来当总参议均表示十分不满,因为一直以来,蒋介石往西北军里派特务专门干挑拨离间、搬弄是非的鬼把戏,藉以控制部队。孙良诚一面安抚、一面告诫部下,要对即将到来的周镐总参议要敬而远之,保持警惕。周镐在谢庆云的陪同下,从南京渡江北上到了扬州。孙良诚在扬州的伪苏北绥署内部扬州的何家花园楠木大厅设宴招待周镐。宴会上,谢庆云和孙良诚向周分别介绍在座的扬州城的各界政要名流。以及孙部的军长赵云祥、王清瀚等人物。宴会结束后,周镐在扬州小住,试图接触孙部军事主官,因为大家对他均有防范,表面上对周镐热情但涉及到正题,对方则环顾左右而言他,把话题扯开。周镐结连吃了闭门羹。心想:孙部手下坚固得象一快铁板,无缝可钻,不如把功夫专门下在孙良诚一个人身上。孙良诚投奔日本人和汪精卫是权宜之计。在周镐的拉拢和利诱之下,对重庆政府心仪以久的孙良诚听周镐吹嘘得很是有味。此后便与重庆方面有了联繫。故七月间,zg代表申泊纯来孙部,孙良诚就听不进**的话。 第321页 一九四五年夏初,日寇战败以成定局。周佛海和周镐密商,讨论在日本人投降后在苏南接收敌伪资产的事,特别商讨对南京、上海这两大城市的接收问题。在官场上层磨练成精的周佛海抢先与周镐商谈接收问题,是周佛海使出的将功补过单独向蒋介石邀功的一招,目的是让蒋介石知道,我周佛海是重庆政府的人,是你蒋介石的人。这周佛海还有精明之处即是虽然和周镐山谈接收,却不具体出面即都是虚的。因为南京、上海敌伪资产庞大。这绝不是他周佛海和周镐能说了算的事情。八月十五,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第二天,周镐未经向戴笠请示,即擅自成立京沪行动总队南京指挥部,公开对日伪政权、资产进行接管接收。周镐的行为触怒了蒋介石和各势力集团,三天后即十八日,戴笠从重庆飞到南京,刚见面,戴笠就当场打了周镐两个耳光又踹了一脚,命令特务把周镐关起来。国名党接收大员满天飞,捞取“金子、房子、女子、车子、位子”时称五子登科。周镐却被看押在监牢中。他耳闻那些接收大员,一个个中饱私囊,肥得流油。心中充满了失落感。军统特务头子戴笠更是不停地飞向沿海各大城市,指挥手下大小特务接收大量的敌伪资产,早把牢中的周镐给忘记了。四六年三月十七日。戴笠从北方乘飞机飞向上海,因上海大雨飞机被迫转飞南京。因雨雾,飞行员未辨明方向飞机一头撞向岱山,机毁人亡,戴笠一命呜唿。戴笠死后因无人在细查周镐之事,周镐让其妻子四处活动,向军统中过去的好友说情,周镐得以无罪释放,但以后无人再敢重用他。周镐意志消沉,在家中怒骂军统及gmd卸磨杀驴。此时负责策反孙良诚的地下党员徐楚光已于四六年三月奉命调入zg华中局联络部任华中局联络部第三工作委员会主任。三工委成员刘蕴章面对gmd军大兵压境苏北,对革命前途丧失了信心。徐楚光派他到南京做地下工作时,刘蕴章乘机叛变,于四月间向gmd保密局头子毛人凤告密。把三工委的组织系统、人员、编制全部向毛人凤说出,徐楚光毫不知情。仍经常以各种身份作掩护秘密从苏北解放区来往于南京、上海、苏州、扬州、徐州等各城市之间。是年五月底。徐楚光从南京谢庆云家中得之周镐的情况。周镐被释放后窝在家中闭门不出显得十分苦恼。这一消息使得常年做党的地下工作、具有丰富经验的徐楚光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周镐在军统中干过多年,是军统中重量级人物。掌握有gmd特务机关大量机密,如能说服周镐为我所用则对党的工作会产生很大的作用。在分析各种情况之后。徐楚光只身潜入周镐家中,周镐对这位陌生人突然造访深感惊讶,徐楚光公开表明身份开始与周镐深谈。周镐刚开始充满敌意和警觉,徐楚光则开导和循循善诱。在与徐楚光的交谈中,周镐联繫起自己的前途和命运渐渐如冰释然。两个人谈到深夜徐楚光才离去。周镐出身贫寒此时又被gmd遗弃,所以彼此的深谈中周镐有所觉悟,终被徐楚光发展成为一名zg临时党员。七月份,身处南京的谢庆云接到徐楚光的郑重通知:近日将派出一位特派员单独领导谢的工作。通知交代了接头的暗语:来人说:“门外的大树太茂盛了”谢需回答“准备削去杂枝透些阳光”。接头地点就在谢的办事处。谢庆云接到通知后辞掉所有应酬,在办事处专心等待地下党特派员的到来。十四日下午二时正,谢庆云吃过午饭后正躺在沙发上小憩,副官推来报:“处座,有客人求见。”谢庆云心中一喜走进客厅,当他看到所来之人,他的脸色顿时变得迷惑起来。这人不是日伪时期军统南京潜伏站少将站长周镐吗?谢庆云让坐。周镐坐下来说:“门外的大树太茂盛了”从周镐的嘴里说出这句接头暗语使谢庆云大出意外。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精神高度紧张对周镐说:“请你再说一遍。”周镐又把刚才的话准确无误地又重复了一遍。谢庆云认真地、仔细地听完后,一字不漏地回答:“准备削去杂枝透些阳光。”接头顺利完成后。周镐即起身告辞。 正文 第三十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4 本章字数:2530 反差太大了。去年,谢庆云陪同周镐到扬州面见孙良诚时,谢庆云知道周是少将级军统大特务,根本没有一丁点**的味道。当时谢庆云的内心对周镐是厌恶的。而今周镐却突然变成了**的特派员,并且党内的职务上还是自己的领导,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但事实就是事实。从双方的接头细节上看,他确定周镐的现在身份就是上级组织派来的、领导自己的特派员。 孙良诚做为gmd军杂牌军将领,又曾经投降过汪伪汉奸政府。gmd嫡系是看不起他的,都想藉机排挤和吞併他。作为gmd部队,**也不能放过他。孙良诚在夹缝中求生存。孙部于一九四六年八月底移防宿迁时,一路展转颠沛流离,受gmd军挤压,遭**部队不断打击,部下由几万人马只剩下五千左右人枪。驻防宿迁的孙良诚被迫接受gmd方面的缩编命令,孙部改编为新编二十五师,上将孙良诚任师长。孙手中只剩这么点人枪。有谁能看得起?孙良诚到徐州参加gmd徐州绥靖公署召开的高级军官会议,他只能做在不显眼的位置。gmd嫡系将领发言,大家正襟危坐、洗耳恭听。轮到他发言,将领们漫不经心不屑听他讲话。他感到自己所讲的话连放屁都不如。从徐州回到宿迁,孙良诚下令扩充军队,把手下的军官、士兵派往宿迁各地。规定士兵凡招来一排人即当排长,招来一连人即当连长,招来一营人当营长。军官则升一级。一时间宿迁的孙良诚部队到处在招兵抓夫,许多青壮年被孙部抓走。孙良诚的部队也随之扩大。此时gmd政府早已还都南京。南京政府开始不承认孙部扩军名额。因此就不拨给相应的武器装备、服装、军饷。孙部新兵的待遇可想而知了。几个人合用一桿旧枪,一个连只有一挺轻机枪。gmd嫡系部队装备好的,清一色美式武器弹药,稍差一点的也是日式装备。而孙良诚部队的装备却及其杂乱:有美式、有日式,更多的事多年前西北军留下的老旧武器。但毕竟孙部的人员多了,孙良诚稍稍能直起些腰杆。 第322页 孙部进驻宿迁,gmd保密局(gmd政府从重庆还都南京后,军统局改为保密局)特务徐莉作为徐淮特派员也来到宿迁,在孙部特派战地视察官、少将吴仲芳(系保密局特务)下面工作。孙部以吴仲芳为首的特务组织主要目的是监视孙良诚。徐莉名义上是吴仲芳的手下。实际上另有任务,单独行动吴并不过问。 也就在四六年六月间,运东县委独立团奉命改编为淮北地方主力——淮海区十旅三十团。团长张英华调任zg华中局联络部第四工作委员会(简称四工委)主任。张英华接到改编命令后,即向部队传达。全团近二千人的干部战士接到团部命令,开始改编前的准备工作。战士们把驻地老百姓家的水缸里挑满水,在柴房里堆满噼好的柴禾。一营营长张东奎正带着战士门给老百姓修缮房屋。他们就要离开这战斗生活多年的家乡、奔向新的战场了,临行前想多为老百姓干点事。 八月的天,流火的天,人就是不干活也淌汗。何况战士们在光秃秃的屋顶上爬上爬下地干活。张东奎和战士门身上的军服都被汗水浇透了。房主老汉烧了一大锅绿豆汤站在房屋下面,对正在屋顶上干活的张东奎喊:“张营长,让同志们下来歇会儿吧,别让这些娃子们热坏了。”张东奎用毛巾擦了擦汗水,对战士们说:“下去歇一歇,喘口气再干。”说完和战士们一个一个爬下屋顶。老汉已盛满绿豆汤等待,递给张东奎一碗。张东奎接过喝了几大口,绿豆汤香香的、甜甜的。他对老汉说:“谢谢您大爷,您老人家这么困难还买糖来熬汤给我们喝,我们真过意不去”老汉连声到:“该感谢的是我,大热天让这些娃子来给我修房子,大爷我只能拿出这些招待你们。”一阵凉风吹过,张东奎感到特别的舒服。他和战友们喘了口气又上了屋顶。 这时,张英华的警卫员周桂林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屋下,朝上面喊:“张营长。团长请你去团部一趟。”张东奎听到喊声,嘱咐正在干活的同志们:“活要干的仔细些。”就顺着梯子下到院内问周桂林:“团长找我有什么紧急事吗?”周桂林小声如实回答:“你家张大爷(东奎的父亲)来部队了,要找你回家。现正在团部吵闹。”张东奎赶紧随周桂林到团部。父亲见儿子来了,拉着张东奎就要回家,还说:“小日本打跑了,我儿子该跟我回去,给我养老送终了。”张东奎不肯走。团长张英华和团部的好几位同志过来拉劝。张东奎好不容易挣脱父亲躲了起来。老父坐在地上哭喊着让张英华还他的儿子。张英华劝说:“老人家,张东奎是个好同志。如今小日本虽然被打跑了,可还有gmd反动派没有被消灭。天下还有好多穷苦人等着我们去解放……”老父哭喊道:“我不管这些,我就要我的儿子回家给我养老。”部队就要改编出发了张东奎的父亲却赖在团部不走,团长张英华和团部的好多同志们好言相劝,老父就是不走。这给全团造成很不好的影响。张英华只好找到躲起来的张东奎反劝他说:“东奎,眼下部队马上就要改编出发。自古以来忠孝不能两全,我看你还是回家尽孝吧。”张东奎嘆了一口气:“干革命工作这么多年却受到父亲的拖累。”他对张英华说:“团长,我回去可以,不过你得给我开一个证明,证明我曾经在革命队伍中干过。回去就是当一个平头百姓,做一个种地的庄稼汉,我也将曾经为革命工作过感到自豪。”团长张英华说:“可以。”于是到桌边取过毛笔写了一纸证明:“兹有我部张东奎同志,在革命军队中工作多年,并任我部一营营长之职,特此证明。中国**运东县委独立团团长张英华。一九四六年八月二十四日。”张英华写好后命周桂林拿来团部大印,盖上印章。墨迹干后交给张东奎。张东奎郑重地把证明叠好塞入怀中口袋。向团长张英华和团部的同志们一一敬礼握手告别。他又回到一营营部。战士们不知道自己的营长要离开,都各干各的事。他打点好简单的行李,带上把那把唢吶和以前缴获的日军铝质军用水壶还有那些在战斗中获得的军功章,只悄悄和副营长及教导员交代了几句,便和父亲回到老家。 张英华把部队交给上级后,奉命仅带着警卫员周桂林走马上任四工委主任。 回到家中的张东奎白天下田摆弄庄稼,有时帮着父母做些豆腐出去卖以补贴家用。张东奎有时也挑着豆腐挑子到各庄去卖豆腐。晚上闲时他取出唢吶,吹着悠扬的淮北小调,藉以消遣。那淮北小调经过自己的改动,吹出来的音色是悲凉和消沉的。 正文 第三十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5 本章字数:2924 张英华调到四工委工作。四工委有一名工作人员叫刘勇,三十岁上下。张英华刚到任时,见刘勇沉稳、能干。从与刘勇的交谈中张英华始知刘勇是一位搞地下工作多年的同志。张英华渐渐喜欢上了此人。从刘勇的嘴里,张英华了解了不少淮北地下党的工作情况。四工委的工作与负责策反孙良诚部的徐楚光主任领导下的三工委工作基本一致。主要是负责对敌的情报策反工作。当时整个苏北敌情严峻。八月,孙良诚部占领宿迁,九月gmd军整编七十四师、整编二十八师等师占领当时的华东我党我军首府两淮(淮阴、淮安)苏北只剩下沭阳、涟水等少数几县为**武装所控制。在gmd的不断压缩、紧逼下,沭阳县境内涌入许多我党各级机关。淮北党委的三工委、四工委均驻在沭阳乡村且这两个机关相距不远。在这期间张英华和徐楚光有过短暂的接触。一次徐楚光从外地回到三工委,张英华听说后就到三工委来看望徐楚光,以前两个人曾经见过几面彼此也算熟悉。张英华见徐楚光手拿一张纸站在桌旁沉思。张英华过来也不绕弯子,直接问:“老徐,你这人脑壳整天都不闲着,又想什么事?”徐楚光从沉思中转过神来对张英华说:“张主任,你来得正好。你看宿迁县城的孙良诚又在招兵买马了”张英华笑着说:“你老徐就是神通广大,从哪里搞来的这么个玩意儿?”说着就从徐楚光的手中接过孙良诚的招兵传单拿在手中看,看完后张英华略有所思地说:“你老徐想什么我知道了,你想派人打入孙良诚部队,而且你觉的我是合适人选”徐楚光也笑着说:“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他对张英华说:“你是搞军事斗争工作出身的,如果能打入孙良诚部队,将来对我们策反孙良诚将有巨大的作用。”张英华同意他的看法,他想了想说:“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我军处于战略守势,敌人正处于战略进攻阶段。如果能有一支部队打入敌人内部,配合正面战场上的我军对敌斗争,给我军提供情报、间接支援我军,也不失为一招好棋。”两个越说越投机。徐楚光干脆拉着张英华去华东局联络部。徐楚光把两个人谈话的意思向联络部首长汇报。建议张英华带一批人打入敌人内部。此举事关重大,联络部首长把此事直接上报给华东局首长谭政委。谭政委经过研究认为张英华富有各方面斗争经验且胆大心细完全能胜任此事。谭政委派人找来张英华问他对此事有什么意见。张英华对谭政委说:“坚决服从党的派遣,但我有个要求。”谭政委令其说出,张英华道:“我打入孙良诚部是可行的,但孙部受gmd排挤和限制,我感到在其部起的作用不会太大,倒不入让我公开拉出一只队伍,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或许能打出一片天地来。”华东局首长谭政委听完张英华的要求,沉思良久。对张说:“你的这个建议很值得研究,我和有关同志商讨一下再答覆你。”张英华辞别谭政委,回到四二委。他预感到今后自己会有一个大的转折,他的头脑中一直想着打入敌人内部的事情,脑子里不时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晚上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觉,翻来覆去把床压得吱吱响,隔壁的警卫员周桂林起来几次看看首长是否病了。张英华说:“我没病,你睡你的觉。”张英华实在睡不着,干脆起床披上衣服,打算去三工委找徐楚光主任交谈交谈。他一人到了三工委问值班的工作人员:“徐楚光主任在吗?”值班人员回答:“报告张主任,徐主任已奉命到南方执行任务去了。”张英华只得回来。这是张英华和徐楚光的短暂相识,以后再也没有遇到过徐楚光同志。直到全国解放后。张英华托党内的同志打听徐楚光,均知之了了。徐楚光作为隐藏战线工作的同志,涉及到太多的秘密,一般人是无从知道的。 第323页 张英华去三工委找徐楚光未见其人。而徐楚光已经动身前往上海,徐到上海后即在上海山西路南京饭店分别召开地下工作会议。先通知周镐,周镐应约前来。也住南京饭店,徐楚光与其密商策反孙良诚部的具体工作,一天之后周镐离去。徐楚光根本不知道刘蕴章已叛变投敌,又约见刘蕴章,并委任刘为“三工委的沪、镇(江)特派员。”约见结束后,刘蕴章返回南京,即向保密局报告称:zg地下党要人徐楚光现住上海的南京饭店,并把徐楚光与周镐会晤及工作内容等重要情报密告gmd保密局。保密局即密电上海的特务机关到南京饭店抓捕徐楚光。特务们赶到南京饭店却扑了个空。徐楚光已转移,保密局即针对周镐立案密查。 四六年十一月,gmd军整编六十九师戴之奇部、整编十一师胡琏部相继到达宿迁。准备向苏北的新安镇和沭阳县进攻。加上孙良诚的部队,小小的宿迁县城驻扎着gmd八九万人马。驻扎在宿迁县城的两只gmd正规军打压孙良诚新编二十五师官兵,孙良诚部成了孙子。县城里不时发生gmd嫡系官兵打骂新编二十五师官兵的现象。部下向孙良诚诉苦。孙良诚倍感屈辱。这时,他又想起去年zg谈判代表申伯纯离开扬州时,因没有採纳得力部下谢庆云保持与申继续联繫的建议而后悔。十一月中旬,孙良诚密把谢庆云叫到安徽淮南市向谢庆云打听申伯纯的情况,让谢庆云再设法找zg代表申伯纯联繫。谢庆云答应后,离开淮南到南京,马上向周镐报告了受孙良诚召见的情况。 周镐于四五年九月被zg华中局批准为zg特别党员。徐楚光把入党的消息传给周镐,周镐激动的表示,要为**事业奋斗到底,致死不渝。当下周镐在南京家中听完谢庆云的汇报,即通过设在家中的秘密电台上报,上级回电任命周镐为特派员,代表zg与孙良诚会面协商。周镐把上级回电内容传达给谢庆云,谢庆云即从南京起身到宿迁向孙良诚报告了与zg联繫的结果。谢对孙说;“总座,我已设法与zg方面联繫上了,zg方面不日将派周镐为全权代表来洽谈。”孙良诚听后惊问;“是哪个周镐?”谢庆云答;“就是曾任我部总参议的军统南京潜伏站少将站长周镐。”孙良诚大惊;“怎么是他?”谢庆云肯定的回答;“就是此人。”孙良诚满腹怀疑;“周镐真是**?”谢庆云依然肯定地点点头:“是。”孙良诚脚穿黑马靴在屋内来回踱步。他人又高大,身材又胖重。踱步时,脚下的木地板与靴底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多年的军阀生涯,使他有多疑的性格。他想仅在一年前,周镐还死命拉他去投靠蒋介石,一年后周镐竟然成为**的全权代表。他怀疑是不是事情处理的不周密使gmd特务钻了空子派周镐来搞他?这周镐到底是**的人还是gmd保密局派来的特务?孙良诚拿不定主意。谢庆云见此情况心中暗暗叫苦,他一时无法说服孙良诚相信周镐。这一次约见因孙良诚狐疑而流产了。谢庆云只得返回南京,向周镐说明孙良诚拒绝与他见面的事,说孙良诚怀疑周镐的真实身份。 党交给的任务没有完成,周镐比谢庆云更加着急,平时不大抽菸的周镐从身上掏出一包劣质价低的香菸抽出一根,点上火吸上一口又咳嗽不止。谢庆云知道自周镐被军统释放后,周镐一家便断了经济来源,周镐又不好意思向党伸手要经费。谢庆云掏出一沓gmd钞票交给周镐说:“老周,你手头拮据,这些钱先拿着,日后我定期送来。”周镐推託不收。谢庆云把钱硬塞入他的口袋。周镐眼含泪光对谢说;“我在gmd那边有谁能真正关心过我?过去我在那边虽吃喝穿用不愁,花钱如流水,但真正的情谊却薄如纸,淡如水,逢场做戏。如今看来还是我们党的同志间有真正的同志之间的感情。谢谢你庆云同志。”谢庆云安慰他:“老周你言重了,同志间理应互相照应,互相帮助。” 正文 第三十章(d)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5 本章字数:2074 打从周镐参加革命后,在谢庆云家中和谢庆云第一次接头见面。周镐就从心里佩服谢庆云这个**人。胆大老练机智。回忆起四五年夏初,他被周佛海推荐当孙良诚部总参议时,向孙提出到孙部扬州视察,从南京陪同他到扬州的孙部驻南京办事处处长兼孙部副军长竟然是**地下人员。双方第一次接头时他对谢庆云的沉着冷静,干练和处惊不变的反应能力十分佩服,如今他们又成了同一战壕里的生死战友,周镐感慨万千。谢庆云直到后来被gmd特务逮捕前,每隔两个月总是要塞给周镐一个装满钱的信封。并有时开玩笑地说:“快给家里寄些钱,要不然嫂子就不给你进家门了。” 谢庆云到周镐家中汇报孙良诚拒绝见面之后,从周家出来坐进办事处的一辆小卧车里。脑子里思索着,如何才能让孙良诚相信周镐呢?他突然想到现任孙部总参议的郭楚材。郭也住南京城里。谢庆云想,自己和郭楚材同为孙良诚信任的部下。如果说服郭楚材和他一起去宿迁劝说孙良诚,必能打消孙的疑虑。谢庆云和郭楚材同属西北军系统。彼此相交也厚,郭楚材在思想上也憎恶gmd蒋介石,谢庆云觉得说服郭楚材有把握。想到这里,他吩咐司机掉头转向朝郭楚材的家方向开。到郭楚材家,谢庆云把来由说了,郭楚材当即表示同意。第二天二人就到达宿迁。郭楚材和谢庆耘这两个孙的得力部下,经过艰苦努力,意在说服孙良诚。郭楚材当面向孙良诚保证:“如果周镐不是zg派来的人,你发现就先杀我的头,再杀谢的头。”孙良诚最终同意和周镐见面 第324页 孙良诚被说服和周镐见面,偏偏周镐那边又出了问题。四六年八月徐楚光再次转赴上海,在南京饭店又先后约见周镐和叛徒刘蕴章。约见结束后徐楚光因地下工作需要即从上海赶往武汉从事秘密活动直到十月下旬才又回返到上海,仍住在山西路的南京饭店七楼的一个房间内。十一月十九日徐楚光召刘蕴章等几个人到上海接受党的工作指示,开完会后,刘蕴章坐车返回南京,火车开到苏州站,刘蕴章下了火车,復又登上开往上海的火车秘密跟踪徐楚光。这次他想钓大鱼,好向主子毛人凤邀功。二十一日周镐到上海向徐楚光汇报策反孙良诚的事情并相商实施方案。这一切没有逃过叛徒刘蕴章的贼眼。周镐回南京,刘蕴章又跟踪周镐并与周镐坐在同一节火车厢内。由于党的地下工作都是单线联繫。周镐并不太认识刘蕴章。而刘蕴章却时刻盯着他。两个人到了南京火车站下了车,刘蕴章一直跟踪周镐。直到周镐家门口周镐敲门进去,刘蕴章才离开。周镐到家后立即向谢庆云传达徐楚光的指示和要与孙良诚面谈的具体内容,并要求谢庆云作好准备将与二十八日同去宿迁。二十七日夜南京城飘起了一场大雪,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周镐起来推开门,见大雪很深,整个南京城区被厚厚的大雪笼罩,周镐在家中等、谢庆云的电话。八时整,谢庆云打来电话:“南京北上的火车停开,北上徐州无法成行(从徐州乘汽车达宿迁)。”周镐只得放下电话呆在家中另等谢庆云的通知。九时左右,gmd南京保密局本部的五六个特务闯入周镐家中。其中带队的特务头目认识周镐,那头目说;“周镐兄,毛(人凤)先生请你去,请你现在随兄弟我去一遭。” 周镐被捕了,被关押在南京宁海路十九号保密局看守所内。周镐被捕,被关押进看守所,打入保密局内部的zg地下党人立即把此消息通知上海地下党,地下党又告诉徐楚光,徐楚光立即转移并且通知相关人员也转移,切断所有可能被敌人利用的线索。 周镐曾经是gmd军统里的大特务。审问他的特务们大多是他的熟人。有曾经和他的地位差不多的,还有曾经是他的下级,所以周镐关押在保密局内并没有被拷打。审问他的头目问他:“老兄,人家告你是**的地下人员,去上海接受共党的秘密任务,请说实话吧。”周镐在军统多年,熟知特务内部的操作程序。他便以老卖老说:“是哪个混蛋王八羔子说我是共党,给我站出来。老子被你们一脚踢出门外,你们不养活老子,难道还不让老子到上海做点生意吗?说老子是共党你们有什么证据?谁说老子是共党,就让他来跟老子当面对质,别说老子是共党,就算老子是,你们把跟老子接头的那个共党分子找来。你们不讲证据,无缘无故凭哪个混蛋的几句话就诬陷老子?老子在军统干了这么多年,难道就落得这个下场吗?”周镐一口一个老子。骂得审问他的特务们不知道该怎么往下审了。特务们也觉的周镐讲的有理,说周镐是**谁看见了?谁抓住可靠证据了?就凭刘蕴章的那些话也确实勉强。上海的特务又没捉到徐楚光,没有对证。特务们只好把周镐又关进看守所。 徐楚光派地下党人送给周镐夫人不少营救资金。来人对周的夫人说;“党组织非常关注周镐同志,请你出面营救周镐同志非常适合,需要花费多少钱,我们就给多少。”周镐夫人托周镐在原军统内的故友旧交、现仍在保密局握有实权的特务向毛人凤说情,保密局里的地下党也积极活动,加上周镐在保密局的巧妙斗争。周镐于一九四七年元月二十一日,农历除夕这一天早上,被无罪释放。除夕的夜晚,南京城内鞭炮阵阵,家家户户都在吃年夜饭。周镐简单吃过晚饭后,即来到密室,用电台向三工委唿叫联繫。 正文 第三十一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5 本章字数:2250 (引子)戴之奇“啪”的一个立正,感激地说:“请校长放心,学生一定不辜负校长的栽培。”戴之奇感激蒋介石,就差没感激蒋介石的八辈子祖宗了。召见后,戴之奇坐进小卧车里,心里盘算着在这次苏北战事中,如何能取得主动,以报效蒋介石的提携之恩。小卧车行驶在南京的街道上,街道边的行道树和建筑物在路灯的照射下,影子映入小卧车中,在戴之奇得意的脸上不时闪过。 一九四七年四月底五月初,春暖花开、莺歌燕舞之时,周镐在谢庆云的陪同下到宿迁与孙良诚会面,这时宿迁已无gmd军主力,孙良诚的日子又觉得好过些了,而宿迁四周围**的活动又活跃起来,不断打击孙良诚的小股部队,这些给周镐和孙良诚的会面客观上带来消极的的影响。周和孙的会面,就**要求孙起义之事双方展开谈判。孙良诚仍无诚心,借起义向周镐漫天要价。孙以部下军官家属需要转移安置、部队官兵需要军饷等理由,要求周镐给两千两黄金作经费。周镐发觉孙良诚是个军阀老油子,比较难对付而两千两黄金数目又大,没有答应孙良诚的无理要求,第一次谈判无终而果。 谢庆云是**,可孙良诚是自己的老上级,加之孙良诚狡诈多疑,故在当天的谈判桌上谢庆云无法公开偏袒谁,尽量扮作中间人。晚上谢庆云安排好周镐食宿后单独面前孙良诚。孙故意问谢:“我向zg要两千两黄金,你看是不是少了?”谢庆云耐心地劝说:“总座,记得抗战时我门被汤恩伯所逼投靠南京汪精卫,那时我们与汉奸政府讨价还价,那是有情可原,可我们投如今的**,那可和投汪精卫不是一回事。**为老百姓,不是为自己谋官谋财,我们投共是为百姓做事。不应该向**要这么多黄金。我们的起义是义举。从**的对外广播中,你看人家**对起义后的高树勛多么重视和尊重,从高树勛的例子看。人家**并不像蒋介石、汪精卫之流。用你时拿你高高在上,不用时推入地狱。我们为军官家眷的安全着想是对的。但我们起义后,**也不会不过问此事,实际上我们有几百两黄金就足够了……”谢庆云说到这里,孙良诚打断了他的话,说:“老谢,天太晚了,你先回去休息。节省当然好,但我也不能亏待了我的部下。” 第325页 到了第二天,周镐再次与孙良诚会谈。仍由谢庆云单独作陪。孙良诚昨天夜里在谢庆云的劝说下,在第二天的会谈中表示愿意起义,但又大倒苦水,言带兵安置的困难,并坚持要一千五百两的黄金,作为起义时安置军官家眷的费用。周镐除对孙良诚表示理解外,问是否少要一些黄金,但孙坚持己见不松口。这次会谈,孙良诚同意起义,这是一个成果,但孙坚持要一千五百两之巨的黄金,周镐必须请示上级。周镐返回南京后,把与孙的谈判内容密电苏北华中工委(华中局时已改为zg华东局,在苏北设华东局华中工作委员会简称华中工委,直属华东局领导)。华中工委首长接周镐电报,又上报华东局请求指示。九月华东局復电指示华中工委,只同意拨给孙部黄金五百两。这五百两黄金还只能以布匹、棉花、粮油等实物折算付给,并指示抓紧策反孙良诚部。 四七年十月上旬,周镐从南京浦口乘火车到徐州,在徐州市区崇文路远东饭店和谢庆云碰面密谈。谢庆云提出给孙良诚增加一些心里压力,促使孙在心理上倾向起义脱离蒋介石系统。周镐即利用原来在军统用过的手段,假造了一份蒋介石的手令,手令的内容是:令保密局密查孙良诚通共一事。署名蒋中正。 阳历十月十日是gmd的“双十节”(一九一一年的这一天孙中山的辛亥革命首先在武昌起义tf了满清政府)。这天,周浩与谢庆云从徐州到宿迁再见孙良诚。周镐向孙良诚分析了当前形势,周镐说:“**的军队已经转为全面性的战略反攻,gmd军队处处被动挨打,蒋介石的败局已定,所剩的只是时间的问题了。蒋介石对军杂牌军猜疑很重。”说着,周镐从皮包里拿出那份伪选的蒋介石手令交给孙看:“这是蒋要调查你的密件”。孙良诚看了手令,吓坏了。但很快又控制住了情绪。干笑了两声对周镐说:“周老弟,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但现在要起义时机尚未成熟,还请兄弟在zg上级面前美言。多多体谅孙某人的难处。”孙良诚见会谈场面很尴尬,又说:“老弟一路顺风,大家先休息,以后慢慢再议。”谢庆云只得送周镐出门。 说孙良诚是一个反覆无常的小人也好,说他是脚踏两只船也罢,但孙良诚就是孙良诚,他在旧中国政治舞台上的处境决定了他凡事都要反覆盘算,是一个决不轻易作出决断的人。白天谈判时孙良诚看了蒋介石要查他的手令,手令上的白纸黑字并有蒋介石的亲笔签名,孙良诚的脑子里能不转悠吗?他一会想,难道自己与**谈判的事真让gmd特务知道了?又一想,这不大可能啊,因为谢庆云和郭楚材不但是自己绝对相信的老部下,而且两个人的处事作风是严谨和稳重的啊?这二人不可能去出卖自己。想到以上这些,他又怀疑周镐是不是真的**,也许周镐假冒**,实则为保密局办事来法办自己的,想到这他一身冷汗。已经是深夜了,他还是命人把谢庆云叫来问谢:“周镐是**人究竟有多少可信度?”谢庆云十分认真的对孙说:“总座,谢某人跟随你多年,刨出萝蔔带出泥,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这事关我们西北军这一部分老底子前途命运的大事情,谁敢拿它作儿戏,你难道信不过我谢庆云和老将军郭楚材吗?”谢庆云的这些话虽然打消了孙的疑虑,可第二天,也就是十一日孙良诚与周镐再次会谈时孙仍藉口:“如果不解除军官们的后顾之忧,不把他们的家眷安排妥当,要他门带兵行动是很困难的。”孙仍在拖延观望。 正文 第三十一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5 本章字数:2198 周镐和谢庆云策反孙良诚,因孙的一再拖延,实际上策反孙已不见成效。这时孙良诚在宿迁城外的各部队接连遭到人民解放军部队的打击,损失不小。孙良诚面对解放军的军事打击,对蒋介石却抱有幻想和希望,这也是孙拖延起义的原因之一。周镐几次进出宿迁城面见孙良诚,行动虽然是极为秘密的。但还是被孙部的保密局特务嗅出了点味道。孙部特务少将战地视察官吴仲芳放出话来:“宿迁四周的共军都是谢庆云和周镐引来的。” 谢庆云听到特务们的这些话,感觉周镐继续呆在宿迁有些危险,不得已把周镐送出宿迁。 没有成功策反孙良诚,谢庆云万分苦恼。他想来想去,策反不动顽固的孙良诚,何不策反孙的部下以架空孙良诚?离解放战争胜利之日越来越近。谢庆云感到时间紧迫,他分析现孙部最有实力的有两个人:一是孙玉田。此人是孙良诚的侄子,效忠孙良诚,不管孙良诚做出怎样的事情,孙玉田肯定会死心塌地地跟随孙良诚到底,此人不易策反;二是王清瀚。王是谢庆云的连襟,与谢是亲戚关系,此人有思想、能识大局。四五年孙部军长赵云祥率部在盐城起义,投向**后,这件事对王清瀚产生极大的影响,对孙良诚这位老长官的“愚忠”也产生了动摇,曾经多次找谢庆云发泄对孙良诚做法的不满,因此谢庆云觉得策反王清瀚很有可能。谢把策反王清瀚的想法请示周镐,周镐又请示华中工委。华中工委很快同意谢庆云策反王清瀚部。 一九四七年冬天,谢庆云密约王清瀚到徐州。在徐州一旅馆内,谢庆云对这位连襟说话不必绕弯子,直来直去:“清瀚,我是一名**员,你可知道?”王答;“这个早已听说,我特别敬佩你。”谢又说:“gmd蒋介石在大陆气数已尽,跟他们走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知道你今后如何打算?”王清瀚已经明白谢庆云和他交谈的意图,说:“gmd就要完蛋了,我怎能看不出?我也正在思考今后的出路。你交友广阔,肯定先机在握。愿听指教,免得将来做他们的殉葬品。”两个人深刻地交换意见。谢庆云给王清瀚几天考虑时间。最后王清瀚表示希望加入**。谢庆云经请示zg华中工委批准后。四八年春天经连襟谢庆云的介绍,王清瀚秘密加入**。 第326页 **的地下工作就象一盘棋,地下党员徐楚光发展周镐为zg秘密党员后,就把策反孙良诚的工作交给了周镐让周镐直接跟上级联繫,徐楚光布下周镐这颗棋子后,又接到上级新的指示,去河南汤阴策反gmd杂牌将领孙殿英部(孙殿英即是曾经dq清东陵慈禧、干隆之墓的东陵大盗总指挥)。一九四七年夏,徐楚光在湖北武汉派手下交通员持信件去河南郑州,准备转道去孙殿英部,被跟踪到郑州密查徐楚光下落的叛徒刘蕴章发现,交通员被逮捕,后叛变供出徐楚光的行踪,还供出徐楚光的策反对象是gmd军将领谢庆云和周镐。叛变的交通员只知道谢庆云和周镐是gmd将领,并不知道他俩是zg地下党员。 四七年九月,徐楚光在武汉被保密局特务逮捕,年底押至南京,关在保密局在南京的宁海路十九号看守所。在徐楚光被押到南京保密局后,未几天,叛徒刘蕴章再次咬出周镐,周镐再度被捕,也关押在南京宁海路十九号保密局看守所。保密局的特务门从叛徒刘蕴章的嘴里得知:徐楚光与周镐有联繫,所以特务们把徐楚光和周镐两案并为一案侦察,敌人已清楚徐楚光的真实身份,徐楚光为了严守党的机密,保护同志,在敌人的百般严刑拷打下,坚不吐露实情。特务们撬不开徐楚光的嘴,而叛徒交通员和刘蕴章又知之甚少。使特务们无法对周镐定案,周镐也机智巧妙地从容应付敌人。周镐夫人再次利用各种关系营救周镐。迫使敌人于一九四八年三月再次无罪释放周镐。徐楚光因身份确凿继续被关押,直到在南京雨花台英勇就义。 一九四八年夏天,再次被gmd保密局无罪释放的周镐请保密局二处副处长黄公逸喝酒。周镐以前和黄公逸关系很好。周镐两次被保密局收押期间,黄公逸从中帮了不少忙。周镐宴请黄,一则表示感谢,二则想从黄公逸嘴里套出一些保密局内部消息。此时黄公逸刚从武汉回到南京。周镐摆宴也有给黄公逸接风洗尘的味道。酒席上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喝着酒。黄公逸乘着酒兴对周镐说一件事,周镐不听便罢,一听才知道事情不妙。黄公逸对周镐说出什么事,使得周镐内心高度紧张?原来,该年五月间,原zg华中工委秘书罗纳在武汉被gmd保密局驻武汉的特务门跟踪逮捕。罗纳经不住敌人的酷刑供出了**很多机密以及所知道的各地搞地下工作的**地下人员,还供出了zg华中工委在南京的秘密工作人员名单,周镐的名字也列入其中,保密局长毛人凤已知晓此事。黄公逸端起酒一饮而尽,提醒周镐:“此事你老兄注意应对,最好向毛(人凤)先生当面澄清。”周镐表面上装作无事说:“又是哪个混蛋想置我于死地,仍追打我不放,真叫人齿寒,来喝酒。”两个人又喝起酒来。时间已近午夜,周镐送走黄公逸。回到家中立即打开秘密电台报告华中工委,把罗纳叛变及其供出南京部分地下工作人员之事通报华中工委。销毁电台后与夫人商议,决定立即逃出南京。周镐给谢庆云处打电话,谢庆云不在南京不知去了何处,周镐就找到另一个身份即将暴漏的南京一个地下党人,三人于第二天早上,从南京乘火车到徐州。在徐州不敢久留,又乘车到宿迁,秘密住在王清瀚家,在王清瀚和谢庆云的安排下,周镐夫妇被安全送入解放区。 **人策反宿迁孙良诚的工作虽然困难却没有停止。 正文 第三十一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5 本章字数:2308 一九四六年七月,坐镇南通的gmd第一绥靖区汤恩伯(后改由李默庵指挥)命令五个整编师,计十五个旅十二万人马,向苏中解放区大举进攻。gmd军整编四十九师自南通向北,整编八十三师自泰州向东,整编二十五师自扬州向北,津浦铁路沿线的gmd第七军之第二十五旅自西向睢宁,泗县,盱眙、来安开进;江南的整编六十师,二十一师等七个旅,北渡长江后作为进攻的第二梯队,随后跟进。这些gmd军採用“多路向心突击”战术,目标直指我当时苏皖边区首府“两淮”(淮阴、淮南)地区。 进犯苏中解放区的敌军有十二万人,而坚持在苏中作战的粟裕部只有区区三万人。为了粉碎敌军的进攻,粟裕指挥部队採用机动灵活的多种战术,时而乘敌立足未稳,疏于戒备主动出击;时而打敌中路,与敌周旋,待我军有了较大迴旋余地时,忽转而用兵连续作战;时而捨近求远,长途奔袭敌侧面,攻其不备,在运动中歼灭敌人;时而避敌锋芒,运动防御,主力部队转入休整以逸待劳;时而奇袭;时而又“围魏救赵”与“攻城打援”……三万我军神出鬼没打得十二万gmd军频频招架,我军取得了着名的苏中七战七捷的胜利,并在战斗中缴获大量的美式装备,极大的改善了内战初期苏中我军手中的火力。 九月十日,gmd整编七十四师全部人马从徐州方向经睢宁、宿迁、泗阳在gmd军第七军、第二十八军的协同下直扑华中解放区首府淮阴、淮安。时淮阴只有陈毅率领的山东野战军一部少量部队在抵抗敌人的进攻。十一日,中央军委及陈毅均急电粟裕率部弛援两淮。此时粟裕在苏中刚刚结束七战七捷的战斗,他接到zg军委和陈毅的弛援急电,火速集合尚在休整的部队向北开进。苏中属水网地带,河汊纵横,且当时下着绵绵密雨,部队的行军速度上不来,到十七日粟裕赶到时,敌七十四师张灵甫已突破淮阴城门。陈毅率部北撤,粟裕只得率军追赶陈毅。在涟水县城西北与陈毅会师,粟裕上前给陈毅敬了个军礼说;“军长,我来迟了。”陈毅上前握住粟裕的双手用四川话幽默地说;“要得,要得。毛主席来电报,要我等你来后一起商讨下一个战役。”两个人亲切的交谈,谈到淮阴之战。淮阴做为当时的苏皖边区首府。中央军委和毛主席从大局的政治军事、尤其是考虑到政治影响要求陈毅力守淮阴,但单从苏北、鲁南敌我军事态势对比上看,陈、粟均不主张坚守淮阴,以避免同敌人拼消耗。因为我军与gmd军队是耗不起的,因此陈毅说:“两淮丢掉了,并不是坏事。”他还给粟裕念了一首刚写的诗:诱敌何妨让两淮,蒋军到此好堆埋,运河不是鸿沟界,会见狂潮捲地来。 第327页 这时,zg军委和毛主席採纳了粟裕的建议,将华中野战军和山东野战军合併组建新的华东野战军。十月十五日,zg军委和毛主席又给陈毅发来电报,指出两支野战军合併后由陈毅任司令员统一领导。粟裕为副司令员,负责军事战役指挥。此后粟裕就挑起了华东战场战役指挥的重担。 两军合併后,主力隐藏在鲁南休整。粟裕通盘考虑,决定在宿迁北部,预设战场,打好两军会合后的第一仗。 十月十九日,敌七十四师张灵甫部和二十八师之一九二旅进犯苏北涟水。为了打乱敌人的进攻部署、掩护苏北我党各级机关向山东转移,同时也为了迷惑敌人,掩护我鲁南野战军向宿迁北转进,粟裕命令华野集中九纵、十纵、十一纵及淮南十三旅共二十个团四万余人的兵力,展开涟水保卫战。涟水保卫战共打了十四天,我军共歼灭整编七十四师六千余人,歼灭二十八师一九二旅三千人。敌人逃回淮阴。十二月十六日,蒋介石命令张灵甫再次进犯涟水,狡猾的张灵甫接受上次失败教训。用正面勐攻吸引我军的同时,又突然加强侧面的攻击,我军不支,饮恨退出涟水。第二次涟水战斗双方各损失四千人,算是打了个平手,可张灵甫却不可一世认为新四军不堪一击。他向蒋介石夸下海口:“委座,把新四军交给我张灵甫吧,有我七十四师,就让新四军无葬身之地。”他还四下吹嘘:“gmd有十个七十四师,就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统一全国。”事实上几个月后,四七年五月十二日至十五日,我华野主力把孤军冒进的整编七十四师团团包围在鲁中孟良崮一带,彻底干净地消灭了这支蒋家御林军。七十四师三万余人上至师长张灵甫下至餵马的马夫,无一漏网。骄横的师长张灵甫被我军当场击毙。 几乎在张灵甫的七十四师二次进犯涟水的同时,驻扎在宿迁的gmd军整编六十九师,在其中将师长戴之奇的率领下北出宿迁县城向宿迁北部的新安镇进犯;整编十一师由师长胡琏率领沿宿沭公路向沭阳进犯。十二月十三日两部敌人几乎同时出动。敌整编十一师之十八旅占领宿沭公路边的来龙庵后,富有带兵经验的整十一师中将师长胡琏命令部队暂停进攻,稳扎稳打。而六十九师师长戴之奇原是gmd三青团骨干分子,是搞特务宣传组织起家的,自己虽然也是黄埔军校出身,却从没有单独带过一支gmd军队。整编六十九师军队中。南方官兵较多,本来组建整编六十九师时,其师长位置有许多人选,人选名单报给蒋介石时,蒋介石不知是何原因,偏偏选中无带兵经验的戴之奇。蒋介石召见戴之奇。召见时,戴之奇一口一个校长,把蒋介石喊的心里舒舒坦坦。蒋说:“吾弟无甚带兵经验。此番把六十九师交给你,希望你去磨练胆识,在勘乱建国的大业中为党国立下功勋。”戴之奇“啪”的一个立正,感激地说:“请校长放心,学生一定不辜负校长的栽培。”戴之奇感激蒋介石,就差没感激蒋介石的八辈子祖宗了。召见后,戴之奇坐进小卧车里,心里盘算着在这次苏北战事中,如何能取得主动,以报效蒋介石的提携之恩。小卧车行驶在南京的街道上,街道边的行道树和建筑物在路灯的照射下,影子映入小卧车中,在戴之奇得意的脸上不时闪过。 正文 第三十一章(d)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6 本章字数:2637 十二月十三日,戴之奇的整编六十九师和胡琏的整编十一师同时从宿迁城向北进攻,两军裹在一起,给我军歼敌带来困难。整编十一师进占来龙庵后,胡琏命令部队止步。戴之奇贪功冒进,命令部队继续北进,于当日下午进占人和圩、昭店,嶂山、峰山、晓店地区,渐渐与整十一师拉开了距离。整十一师师长胡琏抢先给徐州绥署主任陈诚报功,陈诚在电话中说:“向你表示祝贺,胡师长,但暂时不要报告委座,等战役打完再报不迟。请你老兄守住阵地配合六十九师作战,明白吗胡师长?” 胡琏正在听陈诚的讲话,说:“明白,我领会陈长官的意图。”他放下电话,问随身副官:“戴师长那边情况如何?”副官说:“戴师长现正向北继续进攻。”胡琏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奸笑。他命令副官:“命令部队坚守阵地,不得随意进攻。” 陈诚是胡琏的老长官,同属陈诚的土木系。整编十一师即是原陈诚的十八军改编而来。因此胡琏要先给老长官报告。戴之奇在军中素无渊源,只因得到蒋介石的赏识,才得到整编六十九师师长的位置。他的六十九师进占人和圩、邵店之后继续向峰山等宿北腹地进攻。他不与陈诚、胡琏是一系,所以只有给徐州绥署副主任吴奇伟打电话,他为什么不先给蒋介石打电话表功呢?因为在战场上越级报告是兵之大忌,这一点戴之奇还是知道的。吴奇伟接到戴的表功电话,打起官腔说:“戴师长,祝贺你成为宿北战场上第一个为党国立功的将领,希兄一鼓作气。我定在委座面前为你请功。”戴之奇在电话中感谢:“是,吴主任,兄弟决不负重望。”给吴奇伟打完电话,他在宿北人和圩的师部指挥所里徘徊。他的副师长饶少伟明白戴之奇的心思,上前献计道:“师座,您看要不要给校长打个电话,或干脆直接发个电报。”戴之奇正愁这事,但他怕得罪吴奇伟,就对副师长饶少伟说:“这不太合适吧,我已向吴奇伟报告过了。再越级报告给老头子,别到头来弄得我里外不是人。”饶少伟不以为然:“明天南京就要召开gmd大会了,我想委座是不会生气的,您和委座是师生关系,在老头子面前,他吴奇伟怎么能和你相比呢?” 第328页 戴之奇一听在理,他命令副官:“给委座发报,现正向峰山进攻,特告知,并遥祝国民大会顺利,学生戴之奇敬呈。一九四六年十二月十三日九时。”蒋介石接到此电报,恰巧陈诚就在身边,他高兴地对陈诚说:“之奇不愧为我的黄埔学生。”一旁的陈诚察言观色说;“委座,戴之奇的确是党国难得的人才,其实胡琏的十一师中午就打到了指定位置,给我打过电话,请我向委座转告。我劝他说,这只是宿北战役的开始,等战役胜利结束后,我会在委座面前为你请功的。”蒋介石听完愈加眉飞色舞;“好,打完这一仗,我亲自给他俩受勛。” 在宿北司吾山内的一处山洞内,华野最高指挥部即设在这里,陈毅粟裕二位首长正伏在军用地图前研究敌情。粟裕指着地图给陈毅看。粟裕说:“老总你看,我军当面之敌整编六十九师急速冒进,戴之奇这傢伙抽疯了。其师部随六十旅进占人和圩后,命令其四十一旅进攻苗庄,命令预三旅正向我指挥部方向展开进攻,我山野(原山东野战军简称)八师正在峰山与敌预三旅激战。其它部队也在接敌并与敌激战中。 “敌整编六十九师向北突入我军纵深,已与十一师拉开几公里的距离,我军包围消灭六十九师的时机到了。”陈毅听完粟裕的讲话,笑呵呵地说:“明天,也就是十五日,是蒋介石召开伪国民大会的日子。戴之奇疯狂北进,是想给其主子蒋介石的伪国民大会献礼。我看戴之奇此番在宿北之战不是献礼。是给蒋介石抢孝帽子吧!”陈老总幽默的话逗得在场粟裕等一些我军将领、参谋们哈哈大笑。笑声中,陈毅对粟裕说:“粟副司令,下命令吧?围歼六十九师活捉戴之奇这个龟儿子。”粟裕下令:“一纵叶飞部、八师何以祥部于十五日拂晓前进至新安镇以南、新店镇以北完成结集;七师谭希林、曾希圣部拂晓前进至西鲍圩渡过沭河,控制宿新公路及司吾山地区;二纵韦国清部于十五日拂晓前进至韩集保安圩、泰山地区完成结集,警戒敌十一师东犯沭阳;九纵张震部在叶海子、来龙庵一线构设阵地,割裂敌六十九师与整十一师联繫,并迟滞敌十一进攻,掩护宿北战场侧翼;命令一师从苏中兼程北上到宿北参战……” 在宿北战场上直接参战的我华野主力达二十四个团,这还不算地方部队和担任战场警戒的掩护部队。 十五日,在我各部的勇勐打击大,敌六十九师全线溃退。戴之奇命令收缩阵地,整个六十九师已被我军分割包围。 华野一纵的阵地设在宿北新店镇一带。纵队司令员叶飞正等待指挥部的命令。一纵作为这次宿北战役我军的一个铁拳,随时准备出击,给六十九师一个勐砸。命令一直没有下来,叶飞心急火燎,他离开指挥部,到附近的阵地转转。等待命令的战士们也急了,问叶飞:“司令员,什么时候开始打?”有的说:“首长下命令吧!”叶飞还得安慰战士们:“同志们不要急,现在的任务是吃好睡好,养好精神。”战士们回答:“是,首长。”叶飞问战士们:“同志们都吃过饭了吗?”一个战士老实回答:“我们一天没吃饭了。”“怎么不让吃饭?”叶飞问。那战士回答:“因为我们一直在等待命令,怕饭做好后,命令下来了我们来不及吃。”叶飞看着这些可爱的战士说:“这怎么能行,要是三天不来命令,我们就得饿三天肚子吗?”他对身边的参谋说:“通知下去埋锅造饭。”做饭的命令下达,阵地上冒出一股股炊烟,饭香、菜香也在阵地上来回地飘,各旅团营连饭都做好了。一万多人准备开饭,这时粟裕的电话打来了,命令叶飞:“北犯的六十九师在我军的打击下正向南全线溃退,司令部决心全线追击,命令一纵即刻向井儿头、曹家集一线穿插出击,并与该线以东的二纵韦国清部会合把撤退的敌人封死消灭。”叶飞接到命令即命令一纵各部:“第一旅抢占井儿头,第二旅进攻晓店镇,第三旅直插曹家集,纵队司令部随二旅行动。”饿了一天的纵队官兵抓起饭糰边吃、边集合、边开拔。菜太热炊事员只能忍痛倒掉,收拾炊具随部队行动。 一纵的一旅到达井儿头,没有发现敌人有溃逃的迹象,二旅到晓店镇遭敌阻击,三旅沿骆马湖进至曹家集以西位置。三旅来电报告:“叶司令,经查明曹家集发现敌整编十一师部队,附近敌人没有撤退徵兆。”叶飞命令与韦国清联络,二纵回电言称:二纵攻击前进,至来龙庵西南时,没有发现敌人溃逃或败退,故二纵已撤回原来阵地。叶飞得知异常恼火:命令围堵六十九师却遭遇到敌十一师强敌。叶飞命令“撤” 正文 第三十一章(e)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6 本章字数:1507 一纵的一、二旅奉命撤回,而三旅的八、九两个团由于运动速度太快,已闯入了整十一师的纵深地带,两团得到叶飞命令后,想往回撤已经晚了。叶飞得知三旅情况后惊出一身冷汗:孤单单的二个团钻进敌十一师纵深,要是给敌人包了饺子那损失太大了。在这艰难抉择的时刻,一纵的副司令员何克希对叶飞说:“我去三旅传达,命令他们撤回来。”何克希到三旅后,迅速联繫上了叶飞。叶飞命令何克希让他带着三旅注意隐蔽,天黑时等待一、二旅的策应,再设法突围。 第329页 敌整编十一师师长胡琏也发现了我一纵三旅七八、九两个团孤军深入十一师纵深。胡琏命令曹家集外围的十一师部队收缩阵地企图包围歼灭三旅的八、九两个团。胡琏正在部署兵力。偏偏凑巧的是三旅的八、九两个团在运动中搜索抓获了第十一师部的两个架线的电话兵。经审问后得知,当面曹家集之敌是敌整编十一师师部及直属队。曹家集兵力不多,现正准备向宿迁县城转移。正在三旅旅部的一纵副司令员何克希得知该情况,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八、九两个团虽处在敌十一师四面包围之中,但曹家集的敌人尚未摸清我军的虚实,何不干脆让八、九两个团在敌人的重围之中勐攻曹家集敌第十一师首脑师部,如果把第十一师师部打掉了,十一师将不战自溃,歼灭六十九师更无后顾之忧。眼看到了傍晚,何克希命令向曹家集之敌进攻。第八团第一营攻击曹家集外围的王圩子。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八团其余各部担负阻击,掩护第九团进攻曹家集。第九团则由团参谋俞慕耕率领,经激战一举突入曹家集内,歼灭整十一师直属工兵营、骑兵营大部,俘敌六百多人,又将敌炮兵团击溃。战斗中我攻击部队仅距曹家集内敌胡琏指挥所三百来米,胡琏差一点成了俘虏。胡琏急调十一师十八旅全力反扑。激战一夜我军最终未能攻入胡琏指挥所。整编十一师系全部美式装备,我军未能占领胡琏指挥所,我军除了高昂的战斗士气外,火力和人数均不及敌人。天亮时胡琏发觉进攻他指挥部的共军兵力不多,遂命令十八旅採用反包围,企图一口吃掉三旅的八、九两个团,何克希见此情况紧急命令八、九两个团乘敌人包围圈未收紧之前后撤。命令第八团一部占领曹家集西北三台山南侧,警戒宿迁县城及背后晓店镇方向,掩护主力撤离。下午三时左右,第八、第九两个团全部撤离险境进入宿北新店镇一带集中。 十六日晨,敌六十九师为了夺回失去的阵地,所部预三旅和第六十旅集中两个团的兵力在飞机、重炮的支援下向晓店镇北我峰山阵地勐攻,八师师长何以祥命所部坚守阵地。敌人多次反扑,我八师峰山阵地岿然不动。进攻峰山的敌人见势不妙,绕道南撤,窜入峰山脚下以南的晓店镇内。 战场瞬息万变。陈毅,粟裕调整布置命令:第八师围歼晓店镇的敌预三旅;一纵从峰山、晓店镇之间自西向东向敌人纵深勐插,坚决阻断敌六十九师和敌第十一师的联繫;二纵在整个宿北战场上由东南向西北攻击。十六日晚,一纵在叶飞、何克希的率领下,以果敢勇勐的动作。一部占领高家洼、傅家湖一线,一部插入晓店镇以南占领三台山。此举不但切断了敌六十九师的退路,还形成了与敌整编十一师正面对持的姿态。此时宿北沭河北面,我军第七师谭希林、曾希圣部与九纵张震部密切协同,已对邵店之敌第四十一旅形成包围之势,切断了该敌与人和圩敌六十九师师部的联繫。 到了这时,敌六十九师师长戴之奇才感到真正陷入共军重围了。此时再想突出去真比登天还难,这是他贪功冒进、死心踏地追随蒋介石的后果。他却深怪整编十一师胡琏配合不力。戴之奇分别向吴奇伟和胡琏唿救:“我六十九师各部深陷共军重围。”胡琏和吴奇伟的回答几乎是同一个内容:“请戴师长坚持,我们立即派兵支援。”可就是按兵不动。 正文 第三十二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6 本章字数:3557 (引子)从黄包车里提出大包小包送给夏盛才的礼物,有东北人参,梅花鹿茸,有冬虫夏草等之类高档礼品。张跃武把名贴交给在门口等候的金香满后,在门口等待,忽听门里有人喊他,张跃武不慌不忙,走进夏盛才的大厅,他摘下墨镜,见大厅正墙下悬挂一幅下山的勐虎的中堂画,画中的勐虎眼珠放光,张开血盆大口,眦着虎牙,似在咆哮。画下太师椅下端坐一人,六十来岁,身体微胖,半头白髮倒梳得油光滑亮。上身穿咖啡色丝绸马褂内罩菸灰色长袍,足蹬着青丝绸面的云底布鞋,道貌岸然。 戴之奇在人和圩师部指挥所内几乎从十六日晚不停的唿叫到次日凌晨,胡琏和吴奇伟从未派出一兵一卒。戴之奇绝望了。他把枪举起对准自己的额头想自杀成仁,被其副师长饶少伟发现,一下把枪夺了下来,并劝戴之奇:“师座你这是何苦呢?你这样做能对得起委座吗?他们俩见死不救咱们就直接给南京老头子发电报求援。”戴之奇脸色铁青,死人一般。他只得说:“事以至此,只有求救于老头子了。”副师长饶少伟伸手招来副官记录戴之奇口述的电报内容:“我部已于十六日陷入共军陈毅、粟裕所部重重包围之中,昨晚向吴奇伟和胡琏一直唿救,至今未见一兵一卒,局面以到了万难之时,恳求校长派兵或催令胡琏部救我。”蒋介石收到该份电报,抓起电话大骂陈诚:“给我速命胡琏派兵解围,娘西皮。救不出戴之奇让胡琏提头来见。” 胡琏接到陈诚转来的蒋介石的命令,不敢怠慢方才使出看家本领。十七日上午,敌整编十一师之第十一旅、第十八旅,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由井儿头、曹家集一线向一纵既设阵地蔡林、张林、高家洼一线展开勐烈进攻,企图解六十九师之危。激战一上午,敌整十一师未能攻占一纵阵地,倒是遗下无数尸体,拉走整卡车、整卡车的伤兵,往宿迁县城抢运。下午一时,十一师设在宿迁县城北郊锅矿山的二十门美式一五0毫米重炮,开始朝北部的一纵阵地狂轰,敌空军又飞来数架飞机往一纵阵地扫射轰炸。整个一纵阵地火光四起,硝烟瀰漫。整十一师的第十一旅、第十八旅又在飞机、炮兵的掩护下顷尽全力分路向我一纵阵地蔡林、巷庄勐攻。经过短兵相接激战后,敌人终于突破我一纵阵地。敌第十八旅占领枣林、巷庄我军阵地后,敌军沿着突破口源源不断地向北我军纵深内涌入,宿新公路上挤满了敌整编十一师的拖着火炮的卡车、运兵车、马队、徒步的步兵,纷纷向北开进。 第330页 一纵阵地的背后纵深处、北面的八师部队正在峰山与敌整编六十九师之预三旅激战。敌十一师突破一纵阵地。突使宿北战场上形成敌中有我,我中有敌的严峻不利局面,打乱了我军整个作战部署。我军围歼敌六十九师不但有中途夭折的危险;叶飞的一纵前后都是敌人,有可能整个一纵全军反被敌整编十一师一口吃掉。 峰山之敌六十九师预三旅一部接到敌第十一师突破一纵阵地的消息,组织兵力向八师反击。八师难以抵挡敌人的进攻,要求撤退。 在这万分危急之时叶飞接到陈毅亲自打来的电话:“八师遇敌逆袭,要求撤退,我已同意。你部处境可危也必须即刻撤退。” 叶飞接到陈毅命令,抓电话的手心里冒出的汗把电话把柄都汗湿了,叶飞对陈毅吼叫:“敌整编十一师正在向我纵队疯狂进攻,敌人重炮封锁了我纵队的后路,飞机在天空盘旋。我军四面受敌,大白天撤退,全纵队一万多人将直接暴露在敌人的飞机大炮和枪口下,后果我无法负责,我要求坚持到傍晚撤退。” 粟裕从陈毅手中接过电话对叶飞说:“八师现已经撤退了。你们要迅速撤。”叶飞是粟裕的老部下,平常对粟裕必恭必敬,此时叶飞却和粟裕顶撞,叶飞回答:“就是天王老子说话现在也决不能撤。”叶飞见粟裕突然挂断了电话,也把电话摔在一边。 一纵的副政委谭启龙、参谋长张翼翔在叶飞身边,见叶飞摔电话忙问:“怎么说?”叶飞道:“陈老总和粟副司令都命令我纵现在必须撤退,可白天绝不能撤,撤是送死,两面敌人夹击,全纵队都得完蛋。只有坚持到黄昏,才能设法打开口子,实施突围。”谭启龙、张翼翔点头表示同意。叶飞对张翼翔说:“张参谋长,马上去召集各旅旅长和政委前来开会,研究突围方案。”会上叶飞说:“形势大家都明白,闲话不多说了,我只想说一点,就是无论发生多么大的困难,也要坚持四个钟头,四个小时后突围,生死存亡在此一举,望各部之间紧密团结,协同作战。”谭启龙补充说:“要坚持四个钟头,必须保住高家洼、沈庄这两个阵地,这两处阵地不保,我纵将被夹击撼动全局。”叶飞命令:“阵地必须死守,另派一个营去增援高家洼。此两处阵地由三旅谢参谋长负责指挥。”三旅参谋长谢忠良立即站起,斩钉截铁地说:“是,请司令放心,人在阵地在。” 天黑之前这几个小时,对纵队司令员叶飞来说实在难熬。战斗再次打响。敌整编十一师之十八旅在十二架飞机和美式一五0榴弹重炮的配合下向张林、高家洼一纵阵地勐攻。敌人天上飞机、地上大炮。步兵象蝗虫般朝我坚守阵地扑来。我方伤亡惨重,工事大部被毁。与此同时敌十一师又动用一个营的兵力勐攻沈庄阵地,力图打通与晓店内敌六十九师之预三旅的联繫,预三旅亦数次向外从一纵背后攻击一纵阵地。 叶飞咬牙挺住,拿起望远镜不断观察战斗情况:在一纵的一个阵地上遭敌第一次攻击后,一纵一个营上去撤回来仅有六人;又换上一个营,撤回来只有七个整人…… 十五时三十分,一纵阵地已所剩无几,可距离天黑至少还得一个多小时。不能在等了,叶飞当机立断:“不必再坚持下去了。”他看了一下表勐地一拍桌子大声命令:“撤!” 一纵的第一旅、第二旅排成一个巨大的方阵,战士们端起刺刀,万把人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正在进攻我三旅七团的敌人之侧翼咆哮着勐杀过去。一纵这种古罗马兵团方阵式的冲击竟让敌整十一师正在攻击的官兵惊住了。一纵乘势掩杀过去,敌十一师猝不及防,全线败退,官兵纷纷夺路南逃,敌人从一纵阵地败退到唐湖,又从唐湖逃到宿北的运河边。 经叶飞这么一冲,宿北我军歼围敌整编六十九师的态势又明朗起来。本来,一纵拼死冲击敌整编十一师时,只留有一个营的兵力担任警戒并阻击敌六十九师的任务,这一营几百人的兵力如果遭遇敌六十九师突围反击决难抵挡,可六十九师愣是没有反应。敌六十九师见十一师被一纵击退南逃,自己先乱了阵脚,即将攻到一纵指挥所的敌六十九师部队潮水般的退了回去。叶飞观察到此情况,命令第一旅、第二旅停止追击整编十一师之敌,立即调转枪口,调回头採取迂迴动作,包围攻击一纵而撤退的敌六十九这一部,在运动中将其歼灭在旷野之中。 陈毅在电话中得知叶飞报告一纵突围的情况感嘆到:“这太神奇了,太出乎人的意料了。”粟裕也松了口气笑着对陈毅说:“叶飞此举不但使一纵转危为安,而且保证了我们围歼六十九师战役设想,功不可没。” 宿北战场南部对敌十一师的阵地再度巩固,使得陈,粟放心地指挥我军围攻敌六十九师。十七日、十八日,也就在下午六点,冬天天短,天已全黑,我八师对晓店镇守敌发起总攻。八师战士在野战军炮兵的支援下,仅用二十五分钟即突破晓店镇敌预三旅的阵地,善于攻坚的八师在五小时内一举全歼敌六十九师预备第三旅。 经我野战军几天的连续进攻,敌整编六十九师残部被围困在人和圩、罗庄、苗庄等几个孤立地区,虽然戴之奇命令残部数次突围,但都被我军给打了回去。十八日晨,南京的蒋介石急了。他绕开徐州绥署,直接给胡琏打电话,再次严令该部救援六十九师。但此一时也彼一此时也,早上八点十五分,整编十八师组织力量全力北援,但被此时腾出手来的一纵和八师各部击溃,被层层包围在人和圩的戴之奇见增援无望,命其副师长饶少伟率六十旅残部突围,自己在人和圩内六十九师师部于绝望中开枪自毙。饶少伟率六十旅残部突围中被我野战军全部消灭。中将副师长饶少伟被俘,我军趁势攻入人和圩,见六十九师师部设在圩内一地主家,指挥部满地飘零,戴之奇倒毙在电话边的地面,仰面朝天,地上凝固一摊血迹。 第331页 十九日上午,苗庄之敌四十一旅分两路从南北两个方向突围,除少数逃敌漏网外,也基本被我军消灭。敌整编十一师见六十九师被全歼,害怕遭相同命运,连忙撤兵龟缩在宿迁城内,不敢出来。 这就是内战初期,发生在宿迁北部的一次重要战役——宿北大战。此役我华野共歼敌二万一千多人,敌六十九师全军覆没,中将师长戴之奇毙命。延安的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各致电祝贺,各解放区的报纸也纷纷报导这次大捷。陈毅坐在缴获的美式吉普车里,对宿北大战的胜利高兴地赋诗一首:“兵到运河曲,聚歼夫何疑。试看峰山下,埋了戴之奇。” 正文 第三十二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6 本章字数:2829 宿北战役进行前后,zg华东局经研究,最终同意淮北四工委主任张英华以一支单独力量打入gmd军。张英华的“投敌”工作开始紧张准备。他打起“淮阳纵队”的旗号,带上警卫员周桂林两人来到宿北、沭阳交界的颜集一带,“淮阳纵队”当初就这两人,怎样招兵呢?gmd宿迁孙良诚部此时正在宿迁四处抓壮丁扩兵,张英华趁势利用孙良诚抓丁、老百姓厌恶的心里,在颜集设招兵站,向附近百姓宣传“与其让gmd孙良诚抓走当兵,还不如加入**的‘淮阳纵队’”。颜集一带党的地方组织也动员一些青年参加“淮阳纵队”,经一番动员只有不满二十人参加。张英华到淮北党委要来十几支步枪,把这批枪分发下去,没有分到枪的新兵只好用木棍代替。张英华命令周桂林训练这些新兵练习打枪和拼刺技术。“淮阳纵队”就只有区区不满二十的队伍,太少了。张英华就带着几个新战士持枪到他的老家黄泥圩一带招兵。先后有十几个青年被动员加入“淮阳纵队”当兵。 运东过去虽然土匪贼人众多,但运东是老区,**活动较早,那些众多的土匪贼人武装经过**的多年打击,到四五年抗战胜利后,有组织的贼匪已基本绝迹,但曾经干过匪贼的人却有不少。其中有些贼人加入革命队伍,经过部队的改造成为我军一员。有些作恶多端,杀人放火的贼人投靠日寇和gmd。更多的贼人只是普通老百姓,是被迫入伙的,这些人为了生计加入贼人行列是为了能从有钱人家抢点钱财、生活用品,是为了维护生活。还有的入贼伙是为了自家免遭贼抢,是为了保家。四六年国共两党内战爆发时,后面两种情况的贼人已大都回归生活,在家中种地或经营小买卖,这些贼人一般都会用枪,把他们组织起来,稍加训练就能打仗。 宿迁境内大部分属平原地区,人口密集,不象东北山高林密,也不象西北沟壑纵横旷无人烟。**在该地区活动又较早,大股贼人被打散后绝大多数只能呆在家中,想重新啸聚山林组织大股贼匪那是很难的,毕竟生存的土壤和时代不同了。在这些贼人当中,有大部分人做贼人时间较长,对于农活不在行、做小生意又怕赊本,在家中游手好闲。表面是老实,但贼心往往不死,时不时会干出些偷鸡摸狗、扰乱乡邻的一些事来。给老区的治安带来压力。张英华回老家的目的就是想招募这些人当兵。他走访一些庄子,把这些贼人姓名记下,列入一份名单按名单找人。 在老百姓家中查访时,张英华从老百姓的口中得知,有少数贼人曾经在做贼时杀过人,身上有人命案。黄泥圩南边十里地的张庄,有个叫张苗本的人,过去干贼人时曾经杀过一家四口人、满门被张苗本杀绝。张英华了解该情况后派人把张苗本抓来。张苗本求张英华:“‘烧包’大侄子,不就想让我去跟你当兵吗?我去就是了,何必派人来请?”张英华诈他:“你把过去的歷史讲清楚,老实交待,我不计从前,让你跟我干,否则抓你坐牢,说不定还要砍你的头。”张苗本知道,张炮包杀恶人不眨眼,他信以为真,交待了当贼人时杀人的事。张苗本不但交待了杀害人家一家四口的事实还交待了另外多条人命案。张英华表面对他很客气,心平气和地问,手下人做着笔录。张苗本交待完了,张英华问:“还有吗?”张苗本说:“基本上就这样了。”手下人把张苗本交待的供词递给张英华看,张英华对张苗本说:“这都是你刚才说的话,你过目一下,如果没有意见就摁个手印。”张苗本拿过供词说:“还用看什么?就是这些事。”他在供词下面摁下手印还天真地说:“烧包大侄子,我无事了吧,可以参军跟你干了吧?”张英华冷笑说:“象你这等人也配加入我‘淮阳纵队’?”他命令手下:“把张苗本给我拖出去枪毙”张苗本嘴中喊叫:“张烧包,你说话不算数。”被拖了出去枪毙了。 保安圩正南二十里地有庄子叫坡墩庄,庄中有一家小地主,小地主家中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脾气温和,说话慢声慢气,与世无争。二儿子叫张苗清,却是不大老实的一个人,属于上房揭瓦,出门偷鸡这号人。这小地主家中生活殷实,家中有百把亩地,家中有牛、有驴,农忙时家中还雇有短工。这小地主家以前经常遭贼人光顾抢劫,家中的粮食、衣物、钱财一年中总被贼人抢上次把次。小地主家为了自保,就把二儿子张苗清送到贼人处入伙。张苗清当贼之后,骑马练枪学得一身好功夫:骑在飞奔的马上打枪,一枪能把挂在远处树上的铜钱打落。马上的功夫更是了得,在飞奔的马上他人能藏入马肚下,在马上忽上忽下,象马戏团玩杂技,贼人中送其外号“草上飞”。张苗清在贼中接交好汉,拜把兄弟,在贼中混出了名。从此其家再也没有人抢过。张苗清加入贼伙是为了保家,贼中的生活是吃肉喝酒,自由散漫,这也符合张苗清的生活习性。张苗清的父亲自二儿子加入贼伙后,时常教训他:“咱被加入贼伙,是防家里不遭贼抢。咱用不着抢人,你也不要杀人、伤人干坏事。”张苗清家在坡墩庄,人缘不错,庄中三老四少都和他家相处很好。张英华在庄中了解了张苗清的情况,庄邻没有人反映张苗清犯过什么恶事。一日,张英华来到张苗清家中,张苗清不在家。张英华就对张苗清的父亲说:“等张苗清回来,跟他说一声,说我和张英华找他当兵,他如不跟我干,**政府就法办他。”张英华带人走后,张苗清回到家,其父就跟他说:“张烧包来找你,让你跟他干,要不就逮你蹲牢。”张苗清一听,就对家人说:“张烧包找我去当兵是假,抓我砍头恐怕是真的,西南张庄的张苗本不是张炮包以抓他当兵为由,被枪打眼(枪毙)了嘛?”张苗清害怕张烧包再来抓他,从家里拿些钱跑到宿迁县城摆滩、卖土大布去了。几天下来布没卖出多少,钱却花了许多。过了七八天之后,张苗清想家,就从宿迁悄悄回到坡墩陆家中,问家里的情况,家人称,张烧包还在找他。张苗清就收拾收拾还要跑回宿迁县城。张英华听说张苗清回到坡墩庄的消息后,急忙带人赶回坡墩庄,把正要离开的张苗清堵在家中。张英华笑问:“张苗清,跟我参加**是好事,你跑干什么?跟我干我给你个排长、连长噹噹。”张苗清疑问:“你张烧包当真不杀我?张庄的张苗本不是你藉口跟你干之名给枪毙了么?”张英华又笑说:“你怎能跟张苗本比较,张苗本自己主动交待手中有十几条人命,不杀他,当地老百姓能愿意?你只要跟我干,我非但不杀你,你干得好,我还要介绍你入党。”张苗清还是有些怀疑。张英华为了打消他的疑虑就说:“有老长长(指张苗清的父亲,辈份较长)在这,我张英华保证不动你一根汗毛。”张苗清的父亲情知张英华已经盯上自己的二儿子了,只好劝说张苗清:“跟英华干吧,家中有你大哥在,不用你想念。”张苗清心想:就我这种伸手不拿四两的人,除了当兵玩枪还能干什么?于是对张英华说:“看样子,只能跟你干了。”在跟张英华走之前,张苗清从家中找出以前做贼时用的一把短枪,是一把瓦蓝色簇新的十响德国造,张苗清把这只短枪交给张英华,张英华接过看了看说:“你使它顺手,仍给你用吧。”张英华从家乡招了二十几个人,回到颜集。颜集的周桂林又招了二三十人,张英华手下就有了近七十人,象支队伍了。张英华又申请把四工委的刘勇也要了过来。 第332页 正文 第三十二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6 本章字数:2151 怎么样才能同gmd顺利拉上关系呢?zg淮北地委想了一个办法。宿迁东南泗阳县城内有一个安青帮老头子叫夏盛才,夏盛才与gmd第七区保安司令纪毓智是同门师兄弟,安青帮老头子夏盛才手下有个高徒叫金香满,是zg地下党员,淮北地委通过金香满设法让张英华拜在夏盛才门下,通过夏盛才与七区保安司令纪毓智的关系,使张英华投入gmd军。 张英华此时已用化名张跃武。 青帮头子夏盛才的爱徒金香满跟夏提起:“师傅,徒弟我在宿迁有一个挚友叫张跃武,此人住在宿迁东北乡,家有良田千亩,房舍百间,是一个大少爷出身,只因走错了路、投错了门,在**那边干了多年,辛辛苦苦创下来的队伍被**主力编走,心里生气,**已不用他了。因他在**那边干过,宿迁的gmd也容不下他,目前,他手下还有一个营几百人枪(金香满故意夸大)想找个人作个靠山,就让我跟您老说说,想投在您的门下,拜您老为师。”夏盛才“哼”了一声,说:“我从来未听你说过此人。”金香满继续说道:“人家过去在**那边大小是个官,如今人家不是落难了吗?”夏盛才思索一阵对金香满说:“你刚才说那张跃武手中有一营人马,该有不小的实力吧,如果能拉过来,咱们的腰杆不是更硬了吗?”金香满忙接过话:“我正是这个意思。” 夏盛才说:“你去把张跃武叫来吧,看看我们投不投机,有没有这个缘份?”金香满刚才的话起了作用,夏盛才看中了人家的几百人枪。金香满答应:“是,师傅。我这就安排把张跃武带来见您。”金香满离开夏盛才,连忙到淮北地委汇报,淮北地委通知张跃武准备去泗阳见青帮大佬夏盛才。在淮北地委和金香满的安排下,张跃武把手中的工作交给刘勇负责,带着警卫员周桂林前往泗阳拜会夏盛才。张跃武到夏盛才处递上名贴交给金香满,金香满又把名贴交给夏说:“师傅,张跃武在门外等候。”夏盛才从徒弟金香满手中接过张跃武的名贴略看一遍,对外传道:“请张跃武先生进来。” 张跃武和警卫员周桂林各乘一辆黄包车来到夏盛才大门口,张跃武先下车,警卫员周桂林在后一辆车上也下得车来,从黄包车里提出大包小包送给夏盛才的礼物,有东北人参,梅花鹿茸,有冬虫夏草等之类高档礼品。张跃武把名贴交给在门口等候的金香满后,在门口等待,忽听门里有人喊他,张跃武不慌不忙,走进夏盛才的大厅,他摘下墨镜,见大厅正墙下悬挂一幅下山的勐虎的中堂画,画中的勐虎眼珠放光,张开血盆大口,眦着虎牙,似在咆哮。画下太师椅下端坐一人,六十来岁,身体微胖,半头白髮倒梳得油光滑亮。上身穿咖啡色丝绸马褂内罩菸灰色长袍,足蹬着青丝绸面的云底布鞋,道貌岸然。旁边立着金香满。张跃武心想:坐着的此人就是青帮老头子夏盛才了。他上前一步抱拳施礼,口称:“夏老太爷在上,晚生张跃武有礼了。”行礼过后,下人接过大门外周桂林守候着的一堆礼品,呈献给夏盛才。夏盛才用余光瞟了一眼礼品,见张跃武三十五岁上下,高大威武,相貌堂堂。上身西服,足穿乌黑髮亮的马靴,心里有几分欢喜,说:“张老弟,能来寒舍看我一眼,在下就满足了,又何必送这些贵重的礼品,老朽实在不敢当。”张跃武带着诚恳口气说:“晚生实在不敢称老弟,晚生是拜您为师的,请夏老太爷看在晚生心诚的份上,收晚生为徒。” 夏盛才见张跃武一片诚心,又有高徒金香满的推荐,重要的是张跃武手中的几百人马,就说:“既是这样,我就称你为跃武吧,香案已经备好,随我来。” 夏盛才带着张跃武及手下一班人等到另外厅堂内。此处厅堂是青帮开香堂收徒的地方,厅堂不大,却布置的威严阴森:迎面墙上悬挂着清帮三祖的画像(清帮三祖即是清朝雍正年间翁裟、钱坚、潘清三位清帮创始人),一边还挂着关羽和岳飞的画像,以上五人为青帮称为“五圣”。画像下面的供桌上设有香案,香案前面青砖铺的地面上放有跪拜的软垫。张跃武在软垫前站立。青帮老头子夏盛才开话了:“跃武,你是我收的关门弟子,现如今兵荒马乱,自你之后,本人就不再收徒了。”夏盛才在香案上点燃檀香,顿时,檀香的香气充满全屋。张跃武按青帮授徒的帮规,先跪在软垫上,朝“五圣”行叩拜之礼,后又向师傅夏盛才叩头行礼。张跃武行完大礼之后,夏盛才开始宣读清帮帮规。清帮帮规异常繁杂,共有“十禁”、“十戒”、“十要”、“十条家法”等若干规矩,夏盛才每读一条,张跃武则施礼道:“弟子,谨遵。”青帮这些规矩为了能让广大弟子听懂易接受,一般都写成歌谣形式。比如夏盛才宣读“十禁”时口诵:“一禁,一徒不准拜两师。师生情义重如山,去此就彼非奇奔。忠臣何肯保二主,自古反叛无收场;二禁,父子不准同拜一师。至亲莫如父子情,若拜一师即弟兄,祖师昔日帮规定,不教后世乱人伦……” 宣读“十戒”,夏盛才口中又念:“一戒万恶淫为首。自古万恶淫为源,凡事百善孝为先,**无度干国法,家中十戒淫居前。二戒截路行兇。帮中虽多英雄反,慷慨就义性本善,济人之急救人危,打劫杀人帮中怨;三戒偷窃财物。最下之人窃盗偷,上辱祖先下遗羞,家中俱是英俊士,焉能容此败类徒……” 第333页 夏盛才又向张跃武宣读“十要”,无非是孝敬父母,热心做事,尊敬长上,兄弟宽容之词,后又宣读清帮“十条家法”。 正文 第三十二章(d)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7 本章字数:1625 青帮帮规家法的确严厉、周到,但青帮自古以来帮中弟子有几个能真正遵守的呢?上海滩青帮闻人杜月笙,在二七年gmd蒋介石发动的“四.一二”**事变中,与蒋介石反动政府相勾结,疯狂屠杀**人和革命志士,手上沾满了**人的鲜血;上海青帮另一重要人物张啸林认贼作父,投降日寇,甘当汉奸;青帮大佬黄金荣本不是青帮中人,因其有钱有势却大开香堂,广收门徒,自创一派系,青帮又奈他何?他们在上海滩包打诉讼,开赌场,设烟馆,设妓院,搜刮民财,欺压人民,干尽坏事,又能有谁按帮规处置他们?所以这些所谓的帮规家法都是要求别人做的,青帮大佬们都想游离于这些帮规家法之外。 夏盛才按照清帮授徒的程序,接纳张跃武为徒。当晚,夏盛才设宴,在泗阳城里一处有名的酒店内摆下几桌,酒桌上俱是青帮人物,包办酒席的钱都是张跃武付给。席间,夏盛才向众徒弟介绍关门弟子张跃武。青帮众弟子一一向张跃武祝贺。张跃武抱拳道:“老头子(夏盛才)在场。俗语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能成为老头子的关门弟子,成为诸位的师兄弟,张跃武深感荣幸,我张跃武决心与众师兄弟一道,维护青帮利益,维护老头子。”张跃武话毕,青帮众人齐声说:“好!” 面对宴席上不要花钱的丰盛酒菜,青帮众人狂吃狂喝。夏盛才的爱徒金香满乘机进言,对着夏盛才的耳边说:“老头子,你今天收关门弟子张跃武师弟乃大喜之事,明天何不请您同门师兄纪毓智、纪司令同来庆贺,藉此机会一则你们师兄弟叙叙旧,二则拉近些关系。”夏盛才点头答应。 散席之后,张跃武住在泗阳城一旅店内,金香满和张跃武在旅店内谈了个把钟头,金香满对张跃武说:“根据淮北地委指示,第一步你拜夏盛才为师已经完成,下一步就借夏盛才与纪毓智拉上关系……”第二日傍晚,在昨天设宴的同一酒店一单独包间内,gmd江苏省苏北第七区保安司令纪毓智如约前来。纪毓智开门就说:“师弟(夏盛才),一听说你昨日收关门弟子,老哥我接到你的请帖扔下公务就来这里,没有让你久等吧?”夏盛才道:“师哥说哪里话,请你来吃杯薄酒,是想把我这个关门爱徒介绍给你。”他把张跃武介绍给纪毓智:“这位就是我的关门爱徒张跃武,宿迁人,手中有几百人枪,因对**不满想投靠我们。”张跃武即上前施礼,口称:“大师伯在上,晚辈张跃武拜见大师伯。”纪毓智坐下之后,张跃武介绍自己怎样在**那边混不下去、受**排挤的事,编着谎话说了一遍。张跃武和金香满尽心伺候纪毓智和夏盛才。喝酒之中彼此熟悉,纪毓智对张跃武说:“跃武,你投gmd算是投对门了,**大势已去,gmd有英美支持,南京的蒋总裁已发誓要在三到六个月内消灭**。”张跃武接过话说:“请前辈在上头给我美言几句,我一定不忘记您老的恩德。”纪毓智答:“这事好办,我到南京去跑路子,你就等好消息吧!” 任务完成得非常顺利,张跃武回到宿北颜集,等候纪毓智的消息。张跃武的爱人费瑞芳也带着女儿到颜集和张跃武住在一起。淮北地委跟费瑞芳谈过话,称张英华化名张跃武准备打入gmd军,让费现芳思想上有所准备,但必须严守这个秘密。费瑞芳起初不理解,为什么偏偏让自己的丈夫打入gmd内部?这也太危险了,但上级意图必须服从。费瑞芳听到这消息,带着孩子赶到颜集刚住一天,张跃武从泗阳拜师回到颜集驻地。晚上,夫妻俩在屋里说悄悄话,费瑞芳言及淮北地委领导人跟她说丈夫投敌之事。张跃武说:“今后必须记住不许再提张英华这个名字,我现在叫张跃武,我现在事情太多,你住上几天后即回地委,你一个女同志带着孩子住在这里不方便。”费瑞芳说些抱怨的话,有些不理解。张跃武小声对妻子说:“这里华野谭政委亲自布置的任务,事关重大。”又稍稍提高话语道:“你还是听党的安排,到地委机关工作。”费瑞芳听丈夫这么解释,心想:丈夫是华东局这个最高领导机关亲自布置的,准备深入虎穴,打入gmd内部。第二天费瑞芳即带着孩子回淮北地委去了。 正文 第三十三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7 本章字数:2646 (引子)高天华止住哭说:“体面个熊,在人的裤裆底下做事,天天看人家脸色。”刘勇心里骂:你***活该,只配当保密局的一条狗。明里却好言好语:“高兄喝多了,别喝醉呀,回头咱还得跟日本娘们干那事呢?”高天华舌根有点硬:“是不能喝了,要不裤裆里那玩意硬不起来,没法跟日本娘们干……” 张跃武在颜集一边招兵,一边等泗阳那边纪毓智的消息。四六年底,宿北战役打得正酣,颜集一带处于宿北战场的边缘地带,蒋军未曾进入。张跃武听见西部的宿北战场上整日炮声隆隆,枪声不绝于耳,晚上战火照亮的西边半个天。他盼望我军在宿北此役中能取得大胜利。颜集附近的地方军民纷纷组织担架队、运输队赶赴宿北战场,张跃武听从党的安排,按兵不动,四周围的军民纷纷议论“淮阳纵队”,怎么不去支援宿北战场?老百姓用不解的眼光看着他们。“淮阳纵队”的战士也在议论:别人都上了宿北战场,为什么我们却按兵不动,吃饱饭养精神?“淮阳纵队”中只有张跃武接到上级不许“淮阳纵队”有动作的命令,而该命令却没有合适的理由向战士们传达。这个命令张跃武只传达给刘勇等极少数人,因此,面对议论纷纷的部队,张跃武下了一道命令:坚守岗位,部队照常训练。 第334页 宿北大战终以我军的彻底胜利而告结束。张跃武悬着的那颗心也落了下来。宿北战役中我军缴获gmd军大量武器装备。张跃武接到淮北地委通知,命其到地委接受命令。张跃武急急赶到设在沭阳境内的zg淮北地委。在地委里,华东野战军首长谭政委正在等他,屋里除谭政委外还有华中工委联络部的领导和淮北地委领导同志,张跃武朝他们分别敬了军礼。谭政委开朗地说:“张英华同志,不对,应该称你为张跃武老弟,请坐。”众人都笑,接着谭政委严肃地说:“宿北战役后,我军主力即将北撤山东,寻机大量歼敌,以完成党中央毛主席交给的战略任务。苏北即将被敌人占领,我党决定把你放过去是‘养马外槽,以待肥壮’,你过去之后,在gmd那边要好好干,官做得越大越好。如果**哪天被打败了,你就在那边做官;**打胜,你再率部回来。”谭政委的谈话,张跃武深感肩上的担了沉重。他仔细地听首长的每一句话。谭政委问:“你们‘淮阳纵队’有多少人了?”张跃武如实回答:“报告首长,队伍发展不足百人。”谭政委与在坐的同志们相视而笑。谭政委说:“堂堂‘淮阳纵队’,这点人不够,拉过去人家会瞧不起你,还要扩大。人,我这里没有,你自己想办法解决。枪械武器好办,可从宿北战役中缴获的武器中拨给你们……” 会面结束后,张跃武回到颜集“淮阳纵队”,即命令刘勇带人去到华中工委搬运枪械。刘勇搬回来的枪械大都是日式武器,计有日式歪把子轻机枪二十五挺,日式九二式重机枪五挺,三八大盖枪二百多枝,还有两门日式迫击炮及满大车的弹药,这些武器弹药足可以装一个加强营。到四七年元月,淮阳纵队发展到一百五十多人,但还是枪多人少,行军每人得身背几桿枪。 一九四六年年末,宿北战役之后,我淮北各级党政机关北撤前夕,淮北党委为了扩大地方武装,派人来找赋闲在家的原运东县独立团一营营长张东奎。 晌午后,张东奎吃完午饭,无事可干,一个人穿着大棉袍子,头戴大棉帽子,脚穿老棉鞋,苦闷之极,在村外的野地里,倚着老树在吹唢吶。午后的太阳照在脸上、手上仍不觉得热乎,倒是冷嗖嗖的。寒冷的北风吹过,连老树枝上的乌鸦都站立不稳,两只爪子死抱住树枝,身底下的细绒毛都被吹得倒竖起来。淮北地委派来的人由张东奎老父领着,顺着唢吶声找到张东奎。张东奎的老父回家去烧茶水,让政府派来的同志过一会儿回家中暖和暖和。就在野外树下,来人对张东奎说:“张东奎同志,我代表淮北地委通知你,授命你组建zg运河独立支队,由你任支队长,先给你五十人枪,外加一挺重机枪。你今后的任务是在我大军北撤山东后,坚持在运东广大地区与敌斗争,运河支队的关系仍由坚持在运东的zg运东县委领导。”张东奎表示:“我很愿意出来为党工作,可我的情况你们可能也清楚,家中现只有我一个独子,父母的工作很难做通,还有我的党员关系现在仍没有解决,运河独立支队将来怎么跟党联繫?”来人说:“时间紧急,你父母的思想工作请你设法做通,至于你的组织关系将在你到任运河独立支队时边工作边解决,为了便于你与上级联繫顺畅、加强领导,淮北地委先给你委派一名政委。”张东奎领着淮北地委派来的同志回到家中,张东奎的父母端来热茶,又端上炒熟的花生让同志们吃。张东奎当着来人的面对父母说:“上级派人来,让我出去工作了,我必须出去工作。”张的父母一听又急了。张东奎的老母亲,抓着淮北地委同志的手哭道:“同志啊,东奎出去要是被打死了,我们老俩口可怎么办哪?请你们行行好,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家东奎啊?”老父也求。淮北地委派来的人是找张东奎谈工作的,进到屋中,话还没有一句,就暴风骤雨般地遇到张东奎父母哭闹,来人也无心情了,干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临走时对张东奎说:“东奎同志,请你慎重考虑。” 张东奎在家中劝说父母无效,就要强行出去。老母亲抱着张东奎的腿,老父亲却跪在地上求儿子张东奎,张东奎心软了,回屋躺在床上生闷气。父母什么活也不干了,一天晚晚专门看住张东奎。第三天淮北地委又派先前的同志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挎枪的战士。来人进屋内,对张东奎说:“张东奎同志,考虑好了没有?”躺在床上的张东奎默不作声,他无法回答来人的话。来人见张的父母又向其哭求,对张东奎说:“张东奎同志,你不执行上级命令,我要把你带走关你七天禁闭。”来人强行把张东奎带走了。 淮北地委领导人找张东奎谈话:“张东奎同志,党让你出来工作,是党对你的信任。大敌当前你难道害怕了吗?”张东奎温怒地辩解:“我张东奎是穷苦人出身,在主力部队和地方部队干了许多年,从没怕过死、怕过困难,可是父母拖我的后腿。我二十六岁了,还没有结婚、没有成家的目的就是为了革命,怕成了家后,妻子是个累赘。可父母拖累我,我实在没有办法。”地委领导人缓了口气说:“你在这里住上几天,如果你的父母不要找你,你就出来为党工作,你看怎么样?”张东奎嘆了口气道:“但愿如此。”张东奎被带走后,杳无音讯。张东奎的父母又着实惊吓一番。东奎的老母亲非得让老头子去找不可,老头子劝慰老伴说:“东奎又不是逃兵,不犯死罪,过天把我去把东奎给找回来。”张东奎的父亲打听到淮北地委所在地,又到地委哭闹,地委不得已只得把张东奎交给其老父带回家。 第335页 正文 第三十三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7 本章字数:2346 快要到四七年农历春节了,宿北颜集的张跃武终于等到了泗阳来的消息。青帮老头子夏盛才的徒弟、地下党人金香满领着gmd江苏保安第七纵队司令纪毓智部一个姓赵的副官来到“淮阳纵队”,赵副官随身带来了纪毓智从南京活动来的委任状。委任张跃武为“江苏省第七区保安独立第一支队”张跃武为司令,其师傅夏盛才为副司令,要求张部在农历春节前后率部移防淮阴。纪毓智派姓赵的副官来张部,除送委任状外,还想通过赵了解张部的实力。因此赵副官故意找藉口想四处走动,看一看。张跃武命令刘勇把武器都亮出来,让赵副官观看。赵副官看的张部的武器装备,对张跃武表示惊嘆:“贵部武器精良,轻重机枪、迫击炮俱全,我们纪司令要是看到了,也会自嘆弗如。”赵副官发现张部人员不多,又问张跃武:“贵部有这么多枪械,可怎么未见多少人?人都到哪里去了?”刘勇抢先回答:“我部官兵大都徒步去邵店欢迎北进的国军去了。”赵副官完成任务后,当天便与金香满返回泗阳,赵副官向纪毓智夸赞张跃武的部队如何兵精粮足,武器装备如何的好。 宿迁全境已尽落gmd之手,只有少量的**地方武装在活动。 元月中旬,张跃武即发表“通电”公开“叛变”,宣布脱离**。gmd南京新闻机构大肆宣传,中央社通过广播播出张跃武的**义举,北撤到山东境内的zg华东局机关内,谭政委从收音机里收到这这gmd中央社播出的这一消息,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张跃武老弟已经成功投向gmd那边去了。” “淮阳纵队”“叛变”之前,知道这事的只有张跃武和刘勇,通电“叛变”后,跟随张跃武多年的贴身警卫员周桂林不干了,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老首长张跃武会突然公开叛变投向gmd,张跃武又不能向其解释此事,怕走漏消息。周桂林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一天。饭时,张跃武派人来喊他吃饭,他也不开门。屋内的周桂昆林想自己去找**部队,脱离张跃武,但宿迁到处都是gmd民和gmd还乡团,他到哪里去找**的部队?想了一天,下决心离开张跃武,先回家,再想办法。晚上,周桂林把枪和军装放好,叠好,独自一人连夜跑回家中。 张跃武通电叛变。宿迁县城的gmd也知道了。张跃武本想在颜集一带过完农历春节再移防。他命令刘勇传令部队杀猪、买鱼,採购年货,让部队安稳地过完春节。农历腊月下旬的一天,宿迁县城孙良诚部的一排gmd骑兵来到颜集张部,骑兵中还有一个女中校。女中校来到张跃武面前,温柔且甜蜜地喊张跃武:“英华还认得我么?”张跃武愣了愣神,啊!是徐州六师的同班同学、自己的初恋情人徐莉。张跃武惊问:“你怎么突然到此?”徐莉进到屋内脱下军大衣,又摘下军帽,交给张部刘勇,露出一头烫过的细碎捲髮,故作生气地说:“不欢迎老同学来看你?”张跃武只得应酬:“哪里,哪里,只是你突然来访,我思想上毫无准备。”徐莉突然来到颜集,张跃武内心不得不有所警惕:她来是干什么的?来此地什么目的?这肯定和“叛变”有关,张跃武让屋内的人都退出去,他要单独和徐莉交谈。徐莉开口道:“英华……”张跃武打断徐莉的话:“我现在叫张跃武,请你唿我现在的名字。”徐莉改口:“张跃武,张司令,我俩徐州一别有近二十年了吧?”张跃武在听她下面要说什么:“本来我们是有机会在一起的,是老天爷不让成全我俩。”张跃武说:“二十年前的事不要再提它了,我现在有家室、有孩子,过得很幸福。”徐莉仰头停了一会说:“往事悠悠,不提也罢。你现在加入国军序列,我想听听你以后的打算?”保密局特务徐莉想控制这只队伍。张跃武有些冷淡地说:“有这个必要吗?”徐莉答:“很有必要,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徐莉给张跃武递过一张印刷精美的名片:“我是保密局苏北徐淮两地特派员,特来你部过问此事。”张跃武这时才清楚徐莉的身份是保密局中校特务。他只得说:“我想自己拉一支队伍,谁也不投靠,凭本事报效党国,现已接到淮阴方面的任命,不日将开赴淮阴。”徐莉给张跃武卖个情份。说:“你可知道宿迁的孙良诚也在打你的主意,想收编你?吞併你?”徐莉拿出孙部委任张跃武为少校营长的委任状。张跃武早就说过,决不能投靠没有前途的宿迁孙良诚这只杂牌军。因此他对徐莉说:“我既已接受淮阴方面的委任,就不能再受孙良诚长官的改编,孙长官太小看我张跃武了,只给我委个少校营长,淮阴方面却委任我为上校司令,请你你转告孙长官,张跃武恕难从命。”徐莉收回孙良诚的委任状,对张跃武说:“你拒绝接受宿迁孙良诚的任命,恐他会用武力解决你。”张跃武没有害怕,说:“良鸟择枝而栖,忠臣择主而事。他孙长官派兵来打好了。”因为受编之事,徐莉和张跃武的这番交谈包含有火药味。张跃武的脾气这么倔强不服软,徐莉没有想到。二人分别这么多年,本想是叙叙过去学生时代的岁月,可话不投机。徐莉就想转变话题,说些温存的话打动张跃武,但眼前的情景、这样的场面实在没有一点兴致。她就对张跃武说:“张司令,我回孙部復命。以孙良诚恃强凌弱的性格,肯定会派兵来打你,请你早作准备,咱们以后还会见面。”说完,跟随孙良诚的骑兵离开颜集。 第336页 张跃武听说孙良诚要派兵来打,对刘勇说:“如果孙良诚敢派兵来攻打咱们,咱们要做好准备,利用gmd内部之间的矛盾,狠狠打击一下孙良诚。打好这一仗,咱们就赶赴淮阴。”刘勇说:“对,叫孙良诚挨了打有嘴也说不出。” 徐莉回到宿迁城后,向孙良诚作了汇报,孙良诚听张跃武不接受其改编,对手下说:“张跃武不接受我部改编,是看不上我孙良诚。好小子,他看不上我新编二十五师,我就派人去包他的饺子(吃掉他)。”孙良诚命人去安排两个营,过完春节后去攻打张跃武,迫其投降,不如从则就地歼灭 孙良诚真也太小瞧张跃武了。 正文 第三十三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7 本章字数:3012 农历腊月二十六日,离春节还有几天时间,张跃武密派侦察队长刘勇去沭阳东北接费瑞芳及孩子来颜集过春节。费瑞芳没有随淮北地委机关北撤,而是随淮北地委工作组主动留下坚持斗争。张跃武此时还没有物色到贴身警卫员,勤务工作临时由刘勇承担。但刘勇经常被张派出去执行任务,所以张少武身上穿的衣服挺脏,换下来的衣服好多天也没有人洗。大冷天,工作又忙,连洗澡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张跃武身上就生了虱子。跟人谈工作时,手经常伸到衣服里去乱抓,影响工作。妻子费瑞芳的到来,第一件事,强令张跃武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脱光,换上她带来的干净的内衣、外衣,又令张跃武放下工作到颜集街上去理髮、刮脸刮鬍须。站在一旁的刘勇不好意思地把手伸进棉帽子里抓挠头髮,向费瑞芳检讨道:“嫂子,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张司令。”费瑞芳看着脏兮兮的刘勇又好气又好笑,关心地说:“幸亏我多带一套干净衣服。”他以命令的口气对刘勇说:“你也去把脏衣服脱了,把我带来的干净衣服换上。”刘勇站着不动:“我怎么好意思,穿司令的衣服。”张跃武笑着命令刘勇:“去执行你嫂子的命令。”刘勇高兴地离开,又被张跃武叫住:“回来,传令下去,部队放假半天,整理内务。”刘勇道:“是!”,连忙跑开了。 张跃武理完髮,刮完脸和鬍鬚回到驻地——一户地主家中,费瑞芳烧了热水,正在给张跃武和刘勇换下来的脏衣服烫虱子。张跃武见费瑞芳为其消灭属子,笑着对费瑞芳说:“还是有老婆好啊,光棍汉的日子不好过。”费瑞芳边搓洗衣服、边埋怨又心疼地说:“三十多岁的人了,你早把怎样洗衣服给忘了吧,柴房里有烧好的热水,去洗洗澡去,免得再用手抓挠。”张跃武推开柴房的木门,里面热雾腾腾,灶里的柴火烧得正旺,张跃武急忙脱光衣服,滑入木盆。好长时间没洗澡,起初身上还冻得起鸡皮疙瘩。身体完全没入木盆中,身上渐渐热了起来,真叫舒服啊!洗完澡穿上衣服,浑身也不感到冷,身上暖暖的。张跃武正坐在太阳底下和妻子费瑞芳在讲话,刘勇进来报告:“报告司令,那个中校女特务又来了,还带了几个陌生人来。”费瑞芳停下手中的话问丈夫:“哪来个中校女特务?”张跃武答:“是我二十年前在徐州六师的同班同学,现在成保密局特务了。她是想来控制我这只部队。”正说间,徐莉不请自进,用带点娇气地语调喊:“张跃武司令,又来打扰了。”徐莉见费瑞芳在洗衣服,酸里酸气地说:“想必,你一定是嫂子吧,长得真漂亮。”两个女人相见场面有点酸味。张跃武只好互相介绍。他对妻子说:“这位是我曾经在徐州六师的同学徐莉,现保密局中校。”又对徐莉说:“这是我爱人费瑞芳。”特务的职业习惯使徐莉打量着费瑞芳,费瑞芳心生厌恶,但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徐莉的眼光望得她浑身不自在,自己感觉像赤身**摆给徐莉观看,但费瑞芳极为镇静,装着笑说:“客人来了,请屋里坐。”徐莉并没有忙着进屋,她对张跃武说:“张司令,我以保密局徐淮特派员的身份保举一人到你部工作,充做我的联络员。”说完她拍拍手,从门外进来一人,来人喊:“张司令好,夫人好。”张跃武和费瑞芳定睛一看,这不是叛徒高天华吗?他也成了gmd保密局的特务了?高天华奸笑地说:“张司令如果是**的司令,我真不敢见你。你现在是国军的司令我们见面可就是工作关系了。”张跃武恨不得掏出手枪来一枪打死高天华,可现在他的身份是gmd江苏省七区保安独立一支队司令。他忍住怒火说:“欢迎高联络员到我部工作。”张跃武陪同徐莉和高天华到屋内。徐莉说:“张司令,我此行还给你部带来一部电台及电台工作人员,电台由高天华负责,你看是否可行?”张跃武怎能说不行,他只有点头答应。徐莉又说:“我不日将转赴淮阴并长驻淮阴。你部有何重大行动,请务必让高联络官知道,并由高联络官与我联繫。另外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春节过后,请及时离开此地。宿迁的孙良诚在春节后可能要对你部下手。”张跃武听完徐莉说话,表面只说了一句:“谢谢徐中校的提醒。”便不再多说话。徐莉把高天华安排给张跃武作联络官用心险恶。高天华曾经是**,与张跃武同在运东县委工作过,熟知**内的一套。徐莉心想,如果张跃武是假叛变再与**联繫不会不露出马脚,高天华肯定会嗅出味道。徐莉此行还有一个目的,是想藉机拉拢腐蚀张跃武,可张跃武的妻子费瑞芳在张的身边,徐莉只能对张说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布置完特务工作后不久即离开颜集,乘吉普照车返回宿迁县城。 第337页 高天华自觉有徐莉撑腰,胆子变大,他审问似的问张跃武:“张司令,过去曾经跟你干过的**都跑到哪里去了?”张跃武没好气地回答:“原来的部队均被编入**的主力开走了,我怎么知道这些人的下落?”高天华又问:“据可靠消息,你部原一营营长张东奎现在家中,你的警卫员周桂林也可能在家中,这些曾经为**干过事的人,我可要让还乡团把他们都抓起来杀掉。”高天华在看张跃武有何反应,只见张跃武一拍桌子大声说:“高天华你听着,老子现在是国军江苏省第七区保安独立第一支队上校司令,你的上司徐莉也只是中校,看你顶多不过是上尉军衔,你小小上尉能跟上校这样说话吗?你抓与不抓张东奎和周桂林那是你们保密局的事,跟我何干?”高天华自知无趣,只得乖乖离开张跃武。高天华钻进电台室,唿叫宿迁特务,派人去抓张东奎和周桂林及其它曾经在**里干过的人。侦察队长刘勇恰巧在司令部电台室外,听到高天华狂叫要抓张东奎和周桂林这些人,就悄悄出去,向张跃武报告。张跃武对刘勇说:“速设法通知当地党组织,让有关人员隐藏转移。”刘勇领命而去,张跃武又把张苗清叫来,张苗清已升为张部连长,张苗清的坡墩老家离张东奎家和周桂林家均不远,张东奎和周桂林又同住一庄。张苗清到张跃武那里,张跃武对他说:“你悄悄回家一趟,通知张东奎和周桂林赶紧离家,高天华通知返乡团要去抓他们了,快去快回,注意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他们俩要是落在还乡团的魔掌中能有个好吗?”张苗清藉故悄悄离开颜集,到了老家把还乡团要抓张东奎和周桂林的事分别跟他俩说了。张东奎和周桂林听到此事,春节也不能在家过了。周桂林知道**部队都北撤山东了,他就辞家一路向北。过了宿迁北部新安镇,赶到山东南部与宿迁北部交界地区,到山东郯城西北码头镇附近终于找到部队,参加苏北纵队。在一次战斗后休息时,周桂林所在的一个班十余名战士,聚在一处地主家灶房内,烧水洗脚。这户地主家的人都逃跑了,临跑之前在锅底下草灰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埋了几颗手榴弹。战士们升火烧水,柴火引爆了埋在锅底的手榴弹,一个班十余个人当场炸死四个,另四个重伤,其余均有不同程度的轻伤。周桂林因躺在木厨后躲过死神,但一块弹片还是飞进了他的左腿,班中十余人只有一人没有受伤,这一个班算是报销了。周桂林被抬到野战医院,取出弹片,伤势稍有好转,便主动提出为了不连累部队,回家休养,此后一直未再回到部队。张东奎离家向南走,跑到宿迁县城东卓圩子,隐瞒身份在一姓单的地主家当长工,直到解放后,才到宿迁城里工作。 宿迁的特务听到颜集高天华的报告,跟随还乡团到运东抓人。先到周桂林家没有抓到人,在周桂林翻天捣地乱砸一通,又到张东奎家。张东奎家空无一人。儿子张东奎逃走后,张东奎的老父老母害怕,即收拾收拾家当搬到东奎老母亲的娘家、偏僻之地泗阳三庄去了。还乡团放了一把火,把张东奎家烧得一干二净。还乡团在运东保安圩一带大肆搜查,抓到两个来不及跑脱的**员,活埋后,回宿迁过春节去了。 正文 第三十三章(d)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8 本章字数:2781 gmd还乡团在运东保安圩一带胡作非为,活埋**员,祸害老百姓,高天华在里面起了关键作用。张跃武杀他的心早有,可因为他是保密局的人,张跃武无法动手,但心里和行动上得必须处处防着他,这给张跃武的工作带来一些难度。张跃武晚上回来问妻子费瑞芳:“这个高天华的妻子万区长如今情况怎样?”费瑞芳在整理铺盖,说:“高天华的前妻万区长一年前从县里调到淮北地委工作。万区长是一名能干的**女干部,听说她跟地委的一位同志重新组织家庭了。万区长恐怕带着孩子早撤到山东去了。”张跃武嘆了一口气说:“人哪,就是不一样,高天华是个大叛徒,其妻子万区长却是一个意志坚定的**女干部。” 春节过后,已经是四七年二月份了,张跃武决定在移防之前跟宿迁的孙良诚部打一仗,藉此锻鍊一下部队,提高提高士气。他对刘勇说:“他孙良诚不是要来打我吗?正好我这些枪炮子弹还躺在箱子里未动,这一回要让它们出来,见见人血。”张跃武以部队训练为名,命令部队修筑工事。春节过完没有几天,孙良诚果然派两个营来打张跃武部。孙部虽然大力扩充部队,架子拉得很大,但作战部队齐装满员的少。孙部派来颜集的这两个营也是如此,两营加起来人员也不足五百人。孙良诚部在过去西北军体系中是好称能打的部队,以前武器装备也不算精良,西北军解体后孙良诚部得不到补充,武器弹药耗损极大。日寇投降后,孙又投靠蒋介石。蒋介石对孙部先利用后排挤,根本看不起孙良诚。孙良诚得不到蒋的补充,部队火力装备很差,武器破旧,有的一个连只有一挺轻机枪。而对孙良诚部的即将进攻,张跃武在召开本部军官会议上说:“咱们的人少,不能跟人家硬拼,他们来打,咱们就躲在工事内,利用我们的优势火器射杀他们,然后再适时反击。咱们手中这么多轻重机枪也该开张了。”会上侦察队长刘勇担心地问:“部队挖工事、修掩体动静很大,高天华和电台室的特务们有察觉怎么办?”张跃武想了想,对与会的军官们说:“凡是他们(特务)问起,就一口咬定是搞演习。等到打起来,他们再报告就迟了。” 第338页 张跃武的部队在驻地大修工事,建阻击阵地,修侧面阵地,构筑明暗火力点,配备火力体系,准备对付孙良诚的部队。高天华感觉有些不对头,问刘勇:“刘队长,我们不是要即将离防吗?部队修这么多野战工事干什么用?”一直陪同高天华的刘勇随口说:“部队久未打仗,手都生硬了。张司令命令部队活动活动,挖工事进行野战训练。”高天华不大懂军事,听刘勇这么一解释也就放心了。刘勇又激高天华:“高联络官,好久没摸武器了吧?”他指着工事里摆放着的一挺九二式重机枪说:“下去打一梭子,试试你的手艺如何,我们的子弹多的是,打几枪不算浪费。”高天华推脱说:“我哪摸过这玩艺,别开枪走火,伤了人。”刘勇按照张跃武的指示笑对高天华说:“部队上搞演习,也没有我们什么事,我请客到新安镇玩玩怎么样?”整日呆在颜集这穷地主,高天华也觉无聊,恨不能找个女人发泄发泄,但又碍于面子。就说:“新安镇离这有七、八十里路,还没有宿迁县城近,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刘勇暗自讥笑高天华:宿迁县城近恐怕你高天华不敢去,到宿迁县城玩耍被特务们发现了,告你高天华擅离职守,够你小子喝一壶的。他对高天华说:“新安镇山高皇帝远,没有人会看见。”他凑到高天华的耳边说:“新安镇上有日本娘们,那皮肤白呀,你要去让日本娘们伺候你,保你跟天上神仙一样。”说得高天华心里痒痒的。刘勇见高天华动了心思,看四下无人就说:“咱们谁也不告诉,上新安镇玩一把,再悄悄回来,谁能知道?要走,现在就起程。”高天华心里想着日本娘们,也不跟电台室的特务打声招唿,心想:快去快回,不会出什么事。就被刘勇拉住到了邵店,坐上了辆驴车到宿新公路边,拦了一辆gmd军车,塞给司机两包香菸,坐车到新安镇去了。刘勇带着高天华到新安镇,新安镇是宿北大镇,通汽车,通火车,交通便利。镇上旅馆、饭店、妓院、赌场等各色俱全。刘勇领着高天华在消磨时间。他先带高天华去澡堂子洗了把热水澡,洗完澡就到饭店喝酒,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一瓶白酒下了肚。喝着喝着,高天华就喝高了。刘勇说:“高兄,听说你是运东人,以前在**那边干过,怎么又变成保密局的人了呢?”高天华听刘勇问起他的往事,他喝了一口酒,倒哭了。说:“都是**害得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跟**有不共戴天之仇。”刘勇没问出什么话,见高天华如此激动,就说:“都怪我多嘴,提起你的伤心事。高兄现在混得有个人样,不也很体面吗?”高天华止住哭说:“体面个熊,在人的裤裆底下做事,天天看人家脸色。”刘勇心里骂:你***活该,只配当保密局的一条狗。明里却好言好语:“高兄喝多了,别喝醉呀,回头咱还得跟日本娘们干那事呢?”高天华舌根有点硬:“是不能喝了,要不裤裆里那玩意硬不起来,没法跟日本娘们干……” 张跃武支走了高天华,就等孙良诚部来攻了。刘勇领高天华去新安镇的那日下午,孙良诚的两个营就开过来了。他们在张跃武的阵地前停下,孙部一个军官朝里面喊话:“张跃武,我们孙长官请你过去是看得起你,我命令你部缴械投降,孙长官照样能给你一个营长噹噹,如不识抬举,就地消灭。”张跃武在掩体里故意示弱说:“我张跃武已接受淮阴方面的任命,不好更改。我本钱小,当不起营长,望你们回去,请孙长官收回成命。”张跃武话音刚落,就听对面骂道:“真***不识好歹,给我打。”孙良诚的部队过去在西北军中号称“铁军”,很能打,孙部忽拉沖了上来。张跃武命令:“等靠近再打。”孙部不太看起张跃武,一下涌上来两个连的兵力,也不作战斗规蔽,直往前沖。张跃武命令正面阵地阻击。张部正面阵地上的枪声稀稀拉拉,孙部冲锋的士兵胆子更大了。这些士兵心里想:“张部就这么些火力,还敢挡拦我们。”孙部的运动速度非常快,眼看就要冲上正面阵地。张跃武命令正面阵地机枪射击,侧面掩体和暗堡中的轻重机枪也同时开火。好傢伙,几十条火舌吞噬着孙部冲锋士兵。张部的迫击炮也开火了,勐烈的交叉火力打得孙部纷纷倒下。沖向张部阵地的两个连被打得满地死伤,退下去只有几十人。孙部的两个营长火了,命令两个营所有士兵都压上去,手中也不留预备队。孙部两个营长心想:解决张跃武这百把人,两个营上去,压也把张跃武给压垮了。张跃武见此情况,说:“来得好,正好送死。”孙部这两个营在机枪的掩护下,端枪往张跃武的阵地勐冲,张跃武沉着应战,待敌逼近了,才命令开火。孙部的两个营简直是遭到了屠杀。这两营人马在张跃武众多的轻重机枪射击下和迫击炮的轰击中,两个营变成一个营,一个营变成了两个连。孙部支撑不住,纷纷败退。张跃武命令追击,张部士兵端起机枪、步枪把败退的孙部一口气撵出五六里远。张跃武司令部电台室特务坐不住了,发电报给宿迁问是怎么回事?宿迁的特务又去报告孙良诚。孙良诚接到报告,命一个团火速出城去接应孙的残部。 正文 第三十四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8 本章字数:2411 第339页 (引子)二月早春,季节虽然是立了春,但寒意还浓,丝毫没有春天的样子。徐莉和张跃武围坐在烧得通红的火炉边烤着火。火光映红了两人的脸。徐莉说:“这屋子里真暖和,有一种回到家里的感觉。”她见了张跃武不出声,又说:“咱俩在徐州六师上学,毕业有十六年了吧?” 张跃武趁这时间,收兵,整顿部队出发离开颜集,向东南泗阳方向转移。孙良诚再想布置重兵围歼张跃武。张跃武已经远走高飞了,气得孙良诚要向上打报告,告张跃武。保密局的徐莉清楚:张部打孙部是孙部自作自受,张部既已接受淮阴改编,你孙良诚是乘火打劫,怪不得张跃武。再者,孙部围歼张跃武的消息,就是徐莉透露给张的。她听说孙良诚要状告张跃武,就到孙的师部跟孙说:“你告张跃武对师座你有什么好处?你告来告去,恐最后会落个私自调动部队,藉机吞併国军的罪名。”孙良诚平时虽恨保密局这帮特务,但徐莉说得有道理,孙良诚只得吃了个哑巴亏,白白损失了几百人。 张跃武撤离颜集时,俘虏了孙部上百人,又缴获孙部一百多枝枪,缴获的这些枪大多是旧枪,张部士兵都懒得带上,但命令下来,又不得不带。张部士兵大骂孙良诚小气,怎么不让手下士兵带些好武器来。那些被押着走的俘虏兵也得服气:“你看看人家手里的傢伙,再看看咱们的傢伙,哪有不败之理?”张部路过东南仰化集时,又顺带收拾了几支还乡团的武装。张部赶到泗阳县城近郊的大王庄时,手下已有四百多人。泗阳县境属gmd淮阴部队管辖,孙良诚的手伸不上去,再想张跃武的点子也用不上去了。张跃武在泗阳大王庄驻了下去,稳定了一段时间。 刘勇奉张跃武之命,带着高天华在宿北新安镇玩乐。高天华疯玩了两天。喝酒、嫖日本娘们。两天后,高天华发觉不大对劲,催促刘勇回颜集。两个回到颜集,颜集驻地已空无一人。高天华抱怨刘勇:“上你小子当了。”刘勇了装作委屈地说:“我整天和你在一起,并不知道队伍何时走的呀。”高天华又骂张跃武:“是张跃武耍我。”两个人追赶张跃武部,一直追到泗阳大王庄。 张跃武把队伍安置在大王庄一带后,去见师傅夏盛才。夏盛才名义上是张部副司令,但没有到张部就职。张跃武出于礼节去和夏盛才会面。因张部人员扩大,张部驻扎在大王庄需要军饷粮草等给养。张跃武去找夏盛才也主要为了商议此事。双方会面后,夏盛才听张跃武谈及军饷粮草之事,对张跃武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队伍上军饷粮草等给养确是一个大问题。咱们既然属纪毓智的部队,就应该找纪司令要粮要饷,由他供应咱们。”夏盛才让张跃武直接去找纪毓智。张跃武就到七区保安司令部找纪毓智。张跃武和纪毓智见面,对纪说:“纪司令,我部已开到泗阳大王庄,但部队已经有几个月未发军饷,军心已不稳定,请纪司令补发军饷、粮草。”纪毓智似有无奈地对张跃武说:“跃武啊,我虽是七区少将保安司令,但南京国防部及省政府拨给我部的粮饷也很有限,我也是子吃卯粮,入不敷出。你部军饷问题还是设法就地筹集,自行解决吧。”张跃武的淮阳纵队是公开“叛变”,被gmd南京政府接收。gmd不可能不拨军饷,是保安七区司令纪毓智想独吞这笔钱款,硬是扣住不拨给张部。张跃武拿不到军饷,又到师傅夏盛才处。夏盛才和张跃武赶到纪部去要,纪毓智这才答应拨给。张跃武回到大王庄后,派本部军需官去七区司令部领款,军需官只领回来极少一部分,占总数的十分之一、二。张部军需官回来跟张跃武汇报,张跃武问:“怎么才领到这点钱?是不是纪毓智又变卦了?”军需官解释是:找到纪毓智后,纪即打电话命令七区军需部门拨给,但只领到这些,一个大洋也没多给。张跃武的脸顿时难看起来,暗暗咬牙道:“既然你纪毓智不足额拨付,就别怪我张跃武扰乱地方了。”张跃武下令:“把大王庄一带方圆十公里的大户、地主都给我造成名册后报我,我不动这些大户,手下的这些兵没法养活。”副官下去传令执行,张跃武又叫住副官补充说:“我再规定几条纪律。记住,只要我们内部知道就行了,不得外传。”副官捣出笔记本,这纪律被张跃武编成几句顺口熘便于记忆:“山头门自己人,连房带灶不上门;四合头带客屋,必定是富户,粮牛都不留。”张跃武又命令:“谁在行动中违反我这顺口熘,发现后就地枪毙。”过去张跃武的师哥、骆马湖一带的大贼头邵殿堂曾经说过类似的话,做过类似的事。可那时邵殿堂基本上是暗抢。如今张跃武是明暗都来。顺口熘中的“山头门自己人,连房带灶不上门”是什么意思呢?过去苏北穷人盖不起大房了,所建的泥坯房子又小又矮,屋檐低,正面无法留门,只有在屋山墙开一小门,方便进出。所谓屋山墙,苏北俗称屋山头,故屋山墙开的门叫山头门。有山头门的都是穷人家,这些人家不能上门去抢;“四合头带客屋必定是富户”的意思是:四合头带客屋是指家里除正堂屋(客屋)之外,正堂屋两边还盖有房子,房屋较多,当然是有钱人家才能盖得起。张跃武规定这个纪律意思是只抢有钱人。到富人那里筹集军饷,不得动穷人。张跃武在驻地大王庄按计划大抢富人,引起富户强烈不满。有钱人组织起来派代表去到纪毓智处告状。张部“就地筹集军饷”是纪毓智说的。有钱人来找他告状,纪毓智当着代表的面,明里是大骂张跃武,表示要严厉处理此事,代表被敷衍走后,纪毓智也无法处理此事。后来张跃武的部队在地方抢劫富户之风盛行。纪毓智担心地方上出乱子,又担心张跃武尾大甩不掉,于是到所部上级——gmd第一绥区找,第一绥区中将司令张雪中,把张部推荐给他。请求张雪中接管张跃武部。张雪中上报南京国防部批准,改张跃武部的“江苏省第七区保安独立一支队”为“国防步兵第一支队”,张跃武仍任上校司令。国防步兵第一支队由第一绥区直接管辖。张部所众之军饷给养由第一绥区直接下拨。张部的军饷、弹药得到保障,张跃武松了一口气,纪毓智也松了一口气。张部的抢劫现象有所收敛。张跃武命令手下暂缓抢劫。但张部有目的的抢劫富户,作为一项内部规定,从未停止,一直到移住江南才好些。 第340页 正文 第三十四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8 本章字数:2573 第一绥区中将司令张雪中派军需部门到张跃武的“国防步兵第一支队”对所有人员登记造册。张跃武则痛快答应,予以配合。第一绥区军需部门的军官告诉张跃武:“对你部人员登记造册,是为了方便拨付军饷,弹药,并无他意。”并对张跃武说:“贵部以后扩军,人数需及时、如实上报。”张跃武暗自欢喜。 张跃武的妻子费瑞芳从颜集一直跟随部队住在大王庄。张跃武感到行军打仗,军中带有家属有许多不便,也容易引起下面官兵不满。张跃武便托人在淮阴城内购得一处房产,把费瑞芳及孩子接到淮阴。夫妻俩的孩子——烈士韩德彩的女儿,渐渐到了上学的年龄,必须把烈士的后代抚养成人,以告慰烈士的在天之灵。张跃武把家属费瑞芳安置在淮阴城内,也是让军中的特务放心。淮阴当时又成为gmd苏北军事政治中心,张把妻子费瑞芳安排住在淮阴,说得悲凉一点,也有给gmd作人质的意思,让特务们吃一颗定心丸。 国防步兵第一支队在壮大,人员逐渐增多。迫切需要党设立专门组织来领导。这是张跃武的一块心病:队伍中没有党组织,与党组织的联繫几乎中断。队伍中仅有一部电台,还由gmd特务控制。 队伍的粮饷得到补给、军心稳定后,张跃武找来侦察队长刘勇,密令他到山东找党组织汇报工作。张对刘勇说:“此次去山东和党组织联繫上后,请党组织派一名得力的政工干部到我部领导党的工作,最好带一部电台来。”刘勇接受任务,为了方便在敌区通过,怀揣“国防步兵第一支队”印信从张部消失了。 张部的特务高天华视刘勇为知己,因为刘勇为了与特务周旋,百般与高天华拉近关系.在队伍尚无任务时几乎天天和高天华在一起。刘勇消失,引起高天华的注意。他到处找刘勇,别人都说没看见。高天华直接找张跃武:“张司令,刘队长执行什么任务去了?”张跃武厌恶地看了一眼高天华,骗他说:“我宿迁老家的宅院需要变卖,刘勇去替我执行这个任务去了。怎么?高联络官,发现什么问题了?”高天华面子上也不敢得罪眼前这位上校司令,只好说:“请张司令别多心,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高天华还是有点不放心,他打电报给淮阴的上司徐莉。徐莉接到高的电报,从淮阴赶到泗阳大王庄见张跃武。徐莉没穿军装,内穿旗袍,外套毛皮大衣,一身贵妇打扮,却也楚楚动人。见面后,张跃武调侃说:“老同学,越来越漂亮了。一月不见,如隔三秋啊!”徐莉红唇中露出皓齿,笑着回答:“这要是你张跃武的真心话,我也满足了。”张跃武继续笑问:“何以见得我这不是真心话?”徐莉把话转向别处:“嫂夫人呢?”张跃武答:“搬到淮阴去了。”“那先谈正事。”徐莉带着质问的口气说:“你手下的侦察队长刘勇真如你所说,替你到老家处理房产吗?”张跃武想用感情和现实身份来应付徐莉,就说:“徐莉,你我曾经是老同学了,朝夕相处过,你怀疑我对党国的忠心,真是不应该,我们同在为党国效力。我老家一片祖业房产久未有人住,扔了可惜,我派我的手下去把产业变卖了,这有什么不妥吗?你这样对我是不念旧情,我感到心酸。”感情这东西太奇怪了,有人为情而不惜一切,更有人为殉情而死。徐莉内心深处对张跃武还有一丝眷恋之情,虽然两个各有任务,彼此有戒备之心,但感情是“剪不断,理还乱”。徐莉大老远从淮阴跑到泗阳大王庄以至以前从宿迁数次去偏远的小地方颜集,除了任务在身外,和以前的旧情人叙叙话,也是搁在内心深处的原因,所以徐莉对张跃武说的话,也不再问下去。徐莉想借感情极力拉拢张跃武为她所用。以前几次想和张跃武叙叙旧,因各种原因而没有机会。这一次到泗阳大王庄,张的夫人费瑞芳又不在,她不能错过机会。徐莉是有备而来。她对张跃武说:“你对我每一句话都似有戒备之心,咱不谈这些不愉快的事了,谈点别的吧。”张跃武的心里自有底线,决不能上徐莉的钩。于是说:“好啊,正好今天空闲,军中无甚大事。老同学见面也是幸事,我就陪你聊聊。” 二月早春,季节虽然是立了春,但寒意还浓,丝毫没有春天的样子。徐莉和张跃武围坐在烧得通红的火炉边烤着火。火光映红了两人的脸。徐莉说:“这屋子里真暖和,有一种回到家里的感觉。”她见了张跃武不出声,又说:“咱俩在徐州六师上学,毕业有十六年了吧?”张跃武回答:“十七年了。日月如梭,过得飞快。”徐莉的话又讲到初恋时,她说:“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我还是要说,如果你当初不拒绝我,答应留在徐州,也许我们两个是一对夫妻,生一大堆儿女,享尽天伦之乐。”徐莉的话,确实勾起了张跃武的对往事的回忆:两个携手徜徉在欢乐之中,游徐州项羽戏马台、游云龙山、观云龙湖波光潋滟的湖面……张跃武沉浸在回忆的深处。于是口中说道:“过去的那段时光确实美好,也留在我的记忆深处。”张跃武不由得又问一句:“多少年前听同学们说,你结过婚,丈夫是一名国军团长,不知你现在生活得如何?”徐莉嘆息说:“那个短命鬼早被共军打死了。我现在是逢场作戏,也不想再结婚。人生苦短,好似一台戏,就这么一回事。说实话,我一直在打听你,从心里觉得你才是我的寄託。”徐莉用眼光望着张跃武,把手放在张跃武的手上,但眼光中不再有过去少女初恋时的清纯,却是含情中带有一种邪念报復欲望。张跃武把手抽了出来,继续烤着火,对徐莉说道:“你我今世无缘份,做个朋友吧。”徐莉一听大笑,眼中有一丝泪光:“朋友?我俩是朋友?……”两个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天色暗了,天气也由晴变阴沉了。屋外刮着风,还下起了丝丝细雨。张跃武对徐莉说:“不谈了,肚子饿了,吃饭吧。”张跃武高声叫勤务兵。张跃武新换的勤务兵端来热菜和酒。张跃武对徐莉说:“趁热吃点热菜、喝点酒暖和暖和。”徐莉喝了几大杯酒,还要喝,张跃武劝道:“不能再喝了,喝多会难受。”就唤勤务兵把酒拿出去,唤了几声,外面风大,勤务兵没有听见。张跃武有点生气,骂道:“这个混帐东西,比我过去的勤务兵差多了。”一边骂,一边起身,把酒拿了出去。乘张跃武不在,徐莉把一小包壮阳的性药倒入张跃武的酒杯中,自己也吃了药。张跃武推门进来,勤务兵也跟着进来了,手里端着热面条,放在桌上后,又随手关上门出去。徐莉说:“各把酒喝完,吃面条吧。”张跃武把药酒端起一钦而尽,和徐莉吃起面条。两个人吃完饭,张跃武又喊勤务兵把饭菜端出去。张跃武想劝徐莉离开,可药力发作了,他似乎控制不住自己,徐莉顺势扑入张跃武的怀中…… 第341页 正文 第三十四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8 本章字数:1902 两人睡在床上,连长张苗清冒冒失失跑进来报告军情,见张跃武和女特务徐莉睡在一张床上,张跃武用眼睛瞪他。张苗清自己打自己的耳光:“我该死,我该死。”连忙关上门退了出来。第二天,张跃武不动声色对张苗清说:“昨晚的事,对谁也不许说。”张苗清赶紧回答:“是,是。” 和女特务上床睡觉,是张跃武严重的错误。生活作风不检点。但这全部都怪张跃武吗?不论如何解释,事情已经发生了。在以后全国解放后歷次的运动中,特别是文革期间,张的这个错误成了他的罪状之一,为此没少挨整。 第二天早上张跃武醒来,觉得自己有点过了。他质问徐莉:“是不是你捣的鬼?”心满意足的徐莉撒娇地嗔张跃武一眼:“你不说我俩没有缘份吗?这就是缘份。”张跃武急忙穿衣起床,又把徐莉的衣服扔给她,说:“快起床,让部下看见,我还怎么带兵?”徐莉起来。她找来高天华训斥他:“今后张部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别来烦躁我,除非发生大事情,明白吗?”高天华摸不着头脑,待徐莉离开后,才小声说:“究竟***什么事算大事?” 侦察队长刘勇,这位有着多年地下工作经验的同志设法穿越gmd军控制的苏北敌占区,顺利到达山东,找到淮北地委,向上级汇报了张部的情况,并向淮北地委提出张跃武的请求。刘勇对上级领导说:“随着形势的发展,张部以后移防会更加频繁,离苏北老区将会越来越远。张司令意思请上级委派一名富有工作经验的同志到我部领导党的工作,并请求党组织在我部设一处秘密电台以便加强联繫。”zg淮北地委经过反覆考虑,派一位资深同志化名郑剑锋携带一部电台及工作人员随刘勇返回张部,刘勇一行人在我党地下交通人员的掩护下,由山东入苏北到泗阳大王庄张跃武部后,即架设电台与山东我党委机关联繫。张部有特务电台,是公开的,而郑剑锋从山东带来的电台却是秘密的。特务的电台设在张跃武司令部内,我方电台设在外庄的普通百姓家中,通常特务电台是白天开机,我党的秘密电台是夜晚开机,两部电台互不干扰。张部的gmd特务始终不知道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张跃武部还有**的一部秘密电台在活动。我党上级机关指示:到达张部的郑剑锋任张部秘密党委书记,张跃武任副书记。 郑剑锋到张部后,为了能够经常出入张的司令部,随时和张跃武在一起方便工作,张跃武任命郑剑锋为司令部副官。有狗鼻子一样嗅觉的特务高天华发现司令部新来一位副官。他拉住刘勇问:“张司令身边怎么又冒出一个副官?”刘勇则这样对他说:“这个人是我从张司令的老家带来的,是张司令的表哥。”高天华又追问:“这个郑副官以前在张司令老家做什么的?是混不下去了吗?”刘勇回答:“算你说对了,老郑是混不下去了,才央求我带他来找他的表弟张司令混日子。老郑以前是教书先生,苏北战乱,学生都跑光了,老郑无书可教,只好来找表弟张司令了。”安排亲戚在军中是小事一桩,高天华没敢报告上司徐莉,怕又挨训斥。 转眼到了四七年三月中旬,郑剑锋接到上级电报。他把电报交给张跃武看,电报内容大体是:我军主力虽然北撤山东,但坚持在淮海区、苏北一带的我党及部分武装仍在战斗,并着手恢復淮北各级政权。但淮北地区gmd军主力虽然撤离,淮北各地仍然活动着大量的gmd土顽武装。上级命令张跃武部,在张部辖区内力争消灭这些土顽。 张跃武与郑剑锋商量,决定以“国防步兵第一支队”名义逐个收编、剷除周围的土顽部队。行动之前,张部司令部四处贴出告示:“我部奉命进驻地方,肩负保境安民之责。近来风闻本辖区之内有不法武装,滋扰民众,致民声鼎沸。故自布告之日起,凡本辖区不属于本部之武装限期离境,或併入本部。如不服从,即就地解决。国防步兵第一支队司令部。”布告张贴出去之后,张部辖区内大小十几支土顽武装看过布告后,均不当回事。土顽武装的头头们甚至联合起来开会。会上有些顽固分子公开叫嚷:“我们是地头蛇,看他张跃武能把我们怎么地?” 张跃武开始行动了。他派出多路部队,先包围几支大股土顽,强令他们缴械,然后再收拾小股土顽。gmd泗阳县派人来调查,张跃武则说:“他们都是自愿归顺我部,大家都是在为党国利益着想。他们跟着我干与跟你们干是一个目的。”张部对这些土顽部队逐个包围,强行收编,对罪大恶极、民愤极大者抓住即枪毙。由于收编了这些土顽,张部队伍又扩大了,人员增多了。最主要的是辖区内各种土顽武装被扫荡一光,辖区变得“干净”,这极大便利我党各极政权在本地区的恢復建立。 四月份,坚持在淮北地区的我军一支部队突然攻克洪泽湖东重镇高良涧,引起敌人极大震动。 正文 第三十四章(d)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8 本章字数:2212 高良涧位于湖泽湖东岸,紧靠洪泽湖边,水陆交通发达。从地理位置上看,高良涧以东为江苏里下河水网地区,物阜民丰;往北过两淮可达苏北;往南过长江,即达苏南;往西渡过浩瀚的洪泽湖,入湖西可达皖境,即可接中原之地。从铺设于高良涧的湖堤的沿湖公路向北直抵两淮,向南可达六和,过六和越长江即可到南京城。高良涧成为名副其实的军事重镇。淮北我军为配合、策应我华野山东大军打破gmd的重点进攻,在苏北敌人的心脏后方一举拿下重镇高良涧。gmd第一绥区司令张雪中惊慌之余谋划夺回高良涧。张跃武得之此事后与党委书记“副官”郑剑锋商议,张跃武说:“高良涧是军事重镇,位置十分重要。张雪中肯定会倾力争回。如果此地被gmd军重新占领,则以高良涧为中心的苏中、苏北包括湖西将被严重割裂。而我部如果能向张雪中主动请缨,占据高良涧这块地方,那么洪泽湖湖西、湖东、两淮南北我党我军活动将大为方便。以两淮为中心的苏北这盘棋也就活了,苏北我党我军将能更好地坚持,有着更加广阔战略迴旋空间。”郑剑锋也同意张的分析,说到:“如我部能占领高良涧,不但整个苏北这盘棋活了,也大大便利苏北与皖东北我党我军的勾通联繫。”郑剑锋通过电台报告上级党委。上级党委立即回电同意。张跃武即到第一绥区司令部,找中将司令张雪中,自告奋勇,主动要求率军收復高良涧。他跟张雪中说:“报告张司令长官,‘国防步兵第一支队’上校指挥官张跃武愿率部下攻占共军占领的高良涧。”张雪中正在考虑派哪支部队去完成此任务。他见张跃武主动要去,于是对张跃武说:“据侦察,攻克高良涧的共军是陈毅、粟裕部北撤山东时故意留在淮北的一支劲旅,我淮北国军与之交过手,领教过共军这只劲旅的强悍,他们都不愿意上前,你老弟果能担此重任?”张跃武保证:“我部就是全战死,为了党国利益,也值。”张雪中听得此豪言壮语,对张跃武大加赞赏:“贵部忠勇可嘉,张司令干练果敢。”张雪中又表示关心地说:“你部兵微将少,难敌高良涧的共军。”张跃武再次保证:“为报效张司令长官抬举之恩,跃武虽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张雪中说:“好,你张跃武司令如攻占高良涧,我答应你扩军五千。” 第342页 张跃武领命回到泗阳大王庄驻地。对郑剑峰说:“张雪中已同意我部攻占高良涧,这事还得与上级党组织联繫,协调我部与高良涧守军的动作,避免误伤。”郑剑锋即与张跃武研究两军如何动作,两人决定假打,但假戏须真唱,即假打也须逼真,决不能让gmd特务、及在高良涧附近的gmd军看出来是假打。两人密商了很长时间,商量结果出来后,两个人觉得可行,由郑剑锋上报上级党委批准。上级党委批准后,张跃武即刻动员部队准备向南开拔,并派人通知gmd泗阳方面前来接收大王庄防区阵地。gmd泗阳县政府有一支土顽武装叫泗阳县保安大队,共有近五百人,乃属于gmd泗阳县政府直接掌握的土顽部队,武器不差,光是轻重机枪就有二十多挺,长短枪更有很多,是一块肥菜。张跃武早想把它消灭吞併,但gmd泗阳县政府把这支保安大队视为掌心肉,动了就要他们的命。张跃武收编歼灭周围地方土顽时,gmd泗阳县政府就放出话来:张部动泗阳其它地方武装可以,全当是支援国军兵员,但动保安大队决不可行。如灭了保安大队,则一定上告当局。所以张跃武对泗阳县保安大队这块嘴边肥菜一直没有机会下手。 gmd泗阳县政府听说张跃武要率部南移,县政府派员来跟张跃武接洽。来人中就有一位是泗阳县保安大队大队长。来人对张跃武说:“张司令,贵部要南移作战,我们泗阳保安大队想利用贵部留下的大王庄据点工事驻扎大王庄,贵部走后一定不要破坏,保安大队想图个现成的。”张跃武一口答应下来,佯装客气地说:“我部借贵县大王庄驻扎这一段时间,打扰各位了。”来人包括那位保安大队大队长也客气地回答:“彼此都是为了党国利益,请张司令不必客气。”来人走后,张跃武对郑剑锋说:“我部南移,泗阳县保安大队这伙崽子要来进驻我火力工事配备齐全的大王庄据点,真太便宜这帮兔崽子了。”郑剑锋转念一想说:“咱们何不把大王庄据点的各工事详细绘成图,密交给淮北我军,趁我部离开、保安大队换防之时,让淮北部队一举歼灭该敌。”张跃武密令刘勇:“把大王庄据点各工事绘一份详细地图。”刘勇接受任务,独自到据点各种工事勘察,并详细绘成地图。当日晚,这份逐点标出大王庄据点各火力配备的详图就出现在淮北我军首长的手中。 张跃武率部南移这天中午,泗阳县保安大队随即来大王庄接防。张部人员热心地向保安大队说时这里该放几挺轻机枪,那里该放一挺重机枪。保安大队按要求接防,其火车配系与交给淮北我军首长手中的地图上标出的毫不二致。当晚,我主力部队出动四个营的优势兵力,按图索骥,乘保安大队在大王庄立足未稳一举将其歼灭,保安大队那二十多挺轻重机枪和大批长短枪成了我军的战利品。 国防步兵第一支队按计划到达淮阴南洪泽县的高良涧外围,安营扎寨。刘勇奉命潜入高良涧与坚守的我军联络。刘勇回来后,傍晚时分,张跃武命令攻击,高良涧内外枪炮声一片,打得特别“激烈”,张跃武在给张雪中的战报上称:“职部按计划驱逐高良涧共军,坚守之共军顽强抵抗,职部经重大伤亡后,始攻入高良涧,现职部正在城内与共军逐屋争夺。” 张雪中接到张跃武的电报,即回电:“祝贺国防步兵第一支队高良涧大捷。贵部攻占高良涧后即筑垒固守,不使共军有可乘之机。” 正文 第三十五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9 本章字数:2590 (引子)张跃武按**和gmd的两党计划占领高良涧,gmd高兴,**也高兴。张跃武部在商良涧住稳后,秘密党委书记郑剑锋即收到上级党委交给张跃武的一个秘密任务。郑剑锋在传达任务之前,兴奋地对张跃武说:“张司令,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山东我华野主力继今年二月份取得莱芜战役大捷歼敌李仙洲集团五万六千多人,生俘中将司令李仙洲后,我军在孟良崮又取得大捷,全歼gmd军五大主力之一——王牌七十四师,并击毙敌中将师长张灵甫,彻底粉碎了蒋介石欲与我军‘鲁中决战’的计划,真太叫人兴奋了。” 张跃武刚参加完gmd第一绥区张雪中召开的军事会议。在此次会议上,第一绥区司令长官张雪中已经在会上通报了此事。所以张跃武也开心地说:“七十四师张灵甫部被消灭,我也在第一绥区的军事会议上知道了。我在会后还听到蒋军军官传说,蒋介石在南京暴跳如雷,惊唿‘孟良崮的失败是我军剿匪以来最可痛心,最可惊慌的一件事。’蒋介石真是心疼了,发誓要惩罚那些在战场上作战不力,保存实力的蒋军高级将领。”郑剑锋说:“我军空前胜利,蒋军空前失败,是因为我军指挥得当,将士用命,各部队密切协同,而蒋军虽然武器精良,却各保实力,离心离德,蒋军焉能不败?” 张跃武扔下蒋军大檐帽,脱下外衣,解下内衣领扣,说:“老郑,上级有什么新的指示?”郑剑锋回答:“我正要给你通报,上级要求我们,以我们占据的湖东高良崮为据点,充分利用这有利态势及时为坚持在洪泽湖周边及活动在淮宝(两淮和宝应,属苏中里下河地区)三角地带的我军主力部队传递情报,以便于我军争取主动。”五月里的天,天气燥热,老天似乎要下一场大雨,张跃武手执蒲扇继续听郑剑锋说话。郑剑锋继续说:“另外,上级在电报中说,活动在苏中敌后的我军主力部队一部,由于敌封锁围剿,部队消耗很大,特别是子弹、炮弹无法及时补充,影响战斗力;我主力部队通迅器材也极短缺,医药及医疗器械也严重不足,无法购买。部队野战医院中的一些重伤员,因无医药及时治疗而牺牲,轻伤员伤口感染也变成了重伤员。我坚持斗争的主力部队面临极其严重的局面。因此上级指示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搞到以上急需物资,支援我主力部队作战。”听完郑剑峰一口气说出这许多话,张跃武手中的扇子不知何时停在半空中,愣住扇风了。主力部队遇到这么大的困难要想办法解决,张跃武突感肩上的压力增大了。他仿佛看到战火硝烟的战场上,我军战士们子弹打完了,冲出战壕和敌人拼刺刀,牺牲在敌人疯狂的枪口下。他又仿佛看到:我英勇负伤的战士躺在野战医院里因无药医治而白白牺牲,医务人员们默默地围在牺牲战士的周围,注视着盖在白布底下的烈士遗体而无奈地流泪……张跃武再也想不下去了,他对郑剑锋说:“老郑,我军部队急需的军备物资,我们必须设法解决,他们的困难超乎想像。”郑剑锋也充满焦虑地说:“我们战斗在敌人内部,虽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比起坚持在敌后/被敌人重兵围堵的我军部队,相比之下,我们好过多了。” 第343页 药品比较好办,张跃武派人以第一绥区国防步兵独立一支队的名义到江南的南京、上海、苏州、无锡及苏北的淮阴、徐州各大城市分批购买;无线电台的整机和零部件、电话机、电话线等通讯器材也可设法买到,但子弹、炮弹、zy等军用物资在市场上却无法买到。这些是纯粹的军用物资,敌人控制极严。张跃武命其手下的军需官来见他,问军需官:“我部库存子弹充不充裕?”军需官如实报告:“各种炮弹二千发,各种型号的子弹一百多万发,瓜形手榴弹近三万枚,不算充裕,仅够一次战斗消耗用。”张跃武命令军需官:“各拿出一半。”军需官原是“淮阳纵队”的人,绝对服从张的命令。他听说张司令要取出一半,军需官不敢不听,但gmd方面追查下来是要杀头的。军需官小心地问:“张司令划拨出这么多弹药,上面追查下来怎么办?”张跃武说:“与你无关,这里有我的书面命令,你照此执行就是了。”军需官只好回去执行命令。运送这些物资则由郑剑锋亲自策划。先由张跃武召开军事会议,在会议上张跃武对参会的各级军官宣布:“洪泽湖区共军活动频繁,我部受到严重威胁,为此,我部要主动进湖清剿共军。各部在这次剿共中的任务是……”布置完毕,高良涧码头早已徵集许多大木船,士兵把这些武器弹药搬上船。医药、通讯器材重新包装,伪造成各种型号的弹药箱的模样,装好后,郑剑锋带队命令升帆起航。夜晚,站在湖东岸的大堤上可以听到湖里与“共军交战”的炮声,还能看到湖区深处映红夜空的“战斗”火光。郑剑锋率船队开到洪泽湖里深处,我主力部队派出的船只早已按约定地地点等候。双方打出联络暗号,彼此船只靠近,我主力部队的战士在张部的协助下,紧张而有条不紊地往船上搬运各种物资。装卸完后,主力部队的船只离去。郑剑锋命令船上各种火器朝天射击,欢送我军船只驰离…… 张跃武这次偷运给我军的弹药远远不够我军频繁作战的消耗。十几天后,我军部队再次通过地下关系到张部告急。张跃武直接去第一绥区司令部找张雪中,张跃武对张雪中说:“张司令,我部几乎每天都与共军作战,弹药消耗特别大。我部呃洪泽湖东咽喉要道,湖东、湖西共匪经常出其不意,对我部进行打击,令我部防不胜防,请求张司令急速补充我部大批弹药以对付共军。”张雪中说:“高良涧是湖西共军与湖东淮宝广大地区土共联繫的必由之路,共军自然不会放过,但你部弹药不是按计划正常供应吗?”张跃武似发牢骚一般地说:“张司令,我部经常与共军作战,而别的部队作战任务少,我部也按计划与其它作战任务较少的部队统一供应,这不合情理。另外,我部又新编三千名额新兵,急需武器弹药补充,我总不能让我手下赤手空拳与共匪战斗吧?且高良涧一带到处都要设防,以堵截流窜共军,就是扩编这三千新兵我部防区兵力仍显不足;我部驻守要害之地,决不能按常规发放弹药,必须随时补充。”张雪中觉得有理,便拿起电话对第一绥区军需处长说:“军需处长吗?我是张雪中,今后驻守高良涧的张跃武部所需弹药可以随时补充,不必请示。因为该部所承受的共军压力最大,战斗也最多,明白吗?”对方回答:“是,司令官”张雪中放下电话,抚慰张跃武说:“我已向军需处长下达命令,你部要全力以赴,坚决堵截湖西和湖东东相互流窜的共军。”张跃武内心一阵高兴,举手敬礼道:“请张司令长官放心,我部决心多多消灭共军,我决不负您的厚望,为党国建功立勛。” 正文 第三十五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9 本章字数:2558 张部的武器弹药源源不断的流入我主力作战部队。 部队弹药多消耗,就要多打仗。张跃武队伍的防地散布在以高良涧为中心的南北一线和东西纵深,据点多,哨卡多。张跃武和郑剑锋商量好了,带信给我军部队,要使张部防区天天有“战事”,双方约定好后,张部防区每天都发生几次这样的事情:共军袭击张部据点,发生“激烈战斗”。双方都朝天鸣枪。张跃武藉此多报弹药消耗,从敌人手中骗取大量的弹药送给我军,有力地支援了我军部队作战。 凡事百密总有一疏。高良涧北洪泽湖东岸的一处渡口出了事,引起张跃武和郑剑锋一度紧张不已。守渡口的张部与我军的一支部队发生激战,战况不明,与我军激战的张部守军打电话来请张跃武处理此事。实际情况是,我华野主力于四六年底北撤山东后,淮北党政机关也随大军北撤。四七年初,淮北党政机关又分期分批顽强向苏北挤进,为我军今后反攻、解放苏北作准备。四七年春末夏初,原淮宝党政机关经在山东辗转六七个月后,淮宝党政机关原班人马接到上级打回淮宝的指示精神,经山东沿海,越陇海铁路向西南插,沿途避开敌人重兵封锁,到江苏泗阳成子湖畔,想渡过成子湖、洪泽湖从高良涧地区向东进入淮宝地区。淮宝地区党政机关三百多人除一百来人的武装外,其余都是党政干部及家属。他们在泗阳成子湖畔上船前接到通知:从高良涧上岸相对安全,因为高良涧守军内有我党地下人员。这些人在成子湖畔已经焦急地等了几天。秘密派出去联繫的人终于回来后,对大家说:“和高良涧我们的地下党同志联繫好了。”大家心情即紧张又兴奋,过湖就能到淮宝家乡了。几只木船从泗阳的成子湖出了。成子湖是洪泽湖一部分,船只向南行驶,出了成子湖,又向东南行驶。快接近高良涧以北十公里的一处湖岸时,几只大木船正要靠岸,突然遭到岸边据点内守军的盘问,不许他们靠岸。船上的人发觉事情不对,因为船上人员去与张跃武和郑剑锋联繫时一切都说妥了,并没有不让上岸这档子事。大家觉得出了问题,船上的一位领导悄悄下令:准备战斗,强行登岸。事情果真有了变化。之前,郑剑锋已经与沿岸各据点守军说好了,遇到这几只船即予靠岸放行,可偏偏张部里的gmd特务高天华遛达到湖岸该处据点,又偏偏在船正要靠岸时,被高天华发现。高天华即命令据点内的守军喊话盘问。船上的人遇到这突然变故,船上的首长下令,不许出声,强行靠岸。特务高天华见船上无人应答,判断船上肯定是共党人员,他命令据点守军开枪阻拦。双方接上火了。双方交火之时,据点内我方人员偷偷打电话请示郑剑锋如何处置。郑剑锋和张跃武接到据点打来的电话,在司令部内着急上火想点子。郑剑锋对张跃武说:“这件事我去处理,特务们发觉淮宝党政机关的船只,这事情很棘手。我是党委秘密书记,如果万一暴露,事情由我一人承担。”郑剑锋正要出门,张跃武喊住了他:“老郑,你名义上还是我们随从副官,你说话份量不重,我和你一道去。”两人坐上一辆吉普车,吉普车前有一辆军用三轮摩托开道。车辆行驶在路上,他们就听见前方传来激烈的枪声。张跃武命令:“快开车。”车子加速行驶,半小时后,他们赶到出事地点。张跃武下车,走进据点命令:“停止射击。”守军枪声骤停,对方船上随之也停止射击。张跃武生气地问:“是谁下令开的火?”守军连长望着高天华。高天华说:“张司令,对面船上可能是共党分子,是我下令开的枪。”张跃武摆出长官架式,把头上的那顶大檐帽往桌子上一甩:“船上的这些人都是在泗阳的我部家眷亲属,是我们派人把他们接来的。”高天华不服气:“既然是你手下的人为什么不在高良涧靠岸?”时湖面上正刮着南风,张跃武脑子转得飞快,说:“你没看见湖面上吹着南风,船能在高良涧靠岸吗?”他命令:“把高天华给我押走,有本事到你的上司徐莉中校那里去告我。”三轮摩托车上跳下来两人,把高天华扔上摩托车朝南边高良涧方向驰去,张跃武支走了特务后,郑剑锋朝对面的船上喊:“大家赶快靠岸。”几条木船得以顺利靠岸,三百多名淮宝工作人员下船后,消失在往东的路途之中。 第344页 在gmd军中,军队是无权扣押gmd保密局特务的,被扭到高良涧的高天华气急败坏,真的给其上司女中校徐莉告状,声称张跃武放走了大批**人。徐莉接报后,从淮阴来到高良涧,调查此事。如果高天华的上司不是徐莉而是保密局的其他别的特务,张跃武这一关还真不好过。弄不好整支部队都会被特务整垮。徐莉在gmd保密局系统中不是得势的红人,在淮阴闲时多,忙时少。张跃武以前曾密派人到淮阴对费瑞芳说:平时主动找徐莉打打麻将,联络感情。两个女人混熟后,以姐妹相称,关系显得很紧密。这种关系在关键时候起作用了。徐莉和张跃武以前还有一层情人关系,此时也发挥了作用。徐莉到高良涧调查张跃武放**一事。在高良涧,张跃武摆宴盛情款待她,酒席宴上,徐莉向张跃武部问其放跑共党一事。张跃武说:“徐中校,老同学,象高天华这种人,你和他相识的时间有多长?你到底对他了解多少?告诉你,当初高天华在**那边干时,即是一个地道的小人,自私,打小报告,背后捣人鬼是出了名的,狗改不了吃屎,他想站在我张某人的肩膀上往上爬,那他就想错了。” 徐莉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吃着菜说:“高天华所言是真是假,你要具实相告,是假的这事就算完,要是真的,我想法给你支招。”徐莉想拿话套张跃武,可张跃武却把话说得很严实:“我是堂堂的国军上校司令,升官发财乃我所想,我手下有七八千人马,投**,**能让我带这么多兵?能让我唿风唤雨,吃香喝辣?我张跃武犯不着干那傻事。高天华是草木皆兵,想借保密局整垮我。我张跃武要钱要钱,要人有人,要枪有枪,整我张跃武那是瞎了眼了。”张跃武这番话虽是说高天华的,也是说给徐莉听的。这番话把徐莉想问的话给挡了回去,徐莉换了一种口气笑着说:“老同学,我也没有说你什么,你当头给我一棒,你这是摆宴给我接风洗尘还是逼我下不来台?” 张部上下已经接到张跃武的密令,所以徐莉一帮特务对张部并未问出个所以然来。徐莉无功而返,临走时,对高天华说:“严密监视张部的行动,我已上报保密局,委你为保密局少校,同时任张部情报处长,委任状马上就到。跟张跃武斗,一定要注意分寸。”高天华感激徐莉说:“我一定为党国效犬马之力,报效徐特派员您的栽培。” 正文 第三十五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9 本章字数:3772 一九四七年十月底,全国的内战形势已经发生了重大转变,刘邓大军强渡黄河之后,已千里跃进大别山区,在中原大地纵横驰骋。华东我军在山东战场上连战皆捷,主力在粟裕的率领下,也准备挺进中原与刘邓大军一起,中原逐鹿。坚持在洪泽湖东的我华野主力陈庆先部接到命令,准备强渡洪泽湖西进,挺进皖、豫边参加中原大战。洪泽湖东的高良涧乃我军陈庆先部西进的必经之路。gmd看出点苗头,调遣淮宝地区各路gmd军欲堵截准备渡洪泽湖西进的我军陈庆先部队并相机吃掉这股共军。张跃武参加了这次堵截陈庆先部的军事会议,在这次军事会议上,敌军司令部长官命令张跃武:“你部在湖东一线还要增设据点,加强巡逻,决不能让这股共军渡湖西进,增加党国军队在中原的压力。”gmd军事长官在会上特别强调:“此次属于绝密的军事行动,望各部严加保密,不得泄密。”参加完军事会议,张跃武即把会议内容透露给郑剑锋,并把敌人军事布置图的原样拿给郑剑峰,并说:“老郑,军情紧急,我军陈庆先部队尚不知道敌人的行动计划,必须把该计划火速送给陈庆先首长,让他们早作准备,以防损失争取主动。”郑剑锋立即把敌人的行动计划抄写一份后又把敌人的军事布署图照原件画出一份。张跃武问郑剑峰:“老郑,派谁去把敌人的计划交给陈庄先部?”郑剑锋说:“还是让刘勇去合适。”张跃武派人去把刘勇叫来,当着郑剑锋的面,张跃武说:“刘勇同志,派你去给我军陈庆先部送情报,此情报十分重要,必须当面交给陈庆先司令员。”郑剑锋又叮嘱刘勇:“此去一路充满危险,你一定要克服困难,圆满完成任务。”刘勇自从四工委调到张跃武部工作,还没有看见张跃武和郑剑锋这么严肃过。他深知此次任务的重要性,十分庄重地向张跃武和郑剑锋保证:“就是牺牲,也坚决完成任务。”郑剑锋看着刘勇的弦绷得这样紧,笑着说:“刘勇同志,不是要你牺牲,而是要你更好地完成任务,活着回来。”张跃武也觉得气氛太紧张了,他整了整刘勇的衣角,递给刘勇一份张部通行证说:“你是一位久经考验的同志,相信你一定能够完成任务,但一定要活着回来见我,明白吗?”刘勇坚定地应了一声:“是!”刘勇找来一双布鞋,把一只布鞋的鞋底撕开,把情报塞进鞋底,又找粗针把鞋底纳缝上,又找来一身便衣,用一块花布把鞋和便衣包好拎在手上,坐上司令部的摩托车,穿越张部防区。防区内据点、哨卡、巡逻队都是张部的人,容易通过,一路上刘勇还与人打招唿。到张部防区边缘,刘勇下了摩托车,让摩托车仍开回司令部,刘勇只身一人要穿过其它gmd部队的防区。刘勇把身上的gmd军官服换下、掩埋,换上便衣,穿上那双装有情报的布鞋,打扮成一个走亲戚的行路人,肩上挎着一个花布包袱,朝前走。他刚通过第一道据点,在路上即被敌人的骑兵发现。敌人骑兵从后面追过来喊:“停住。”刘勇停下脚步,敌人的骑兵把刘勇围了起来。刘勇不慌不忙,态度从容。敌人骑兵在马上问他:“干什么的?”刘勇说:“走亲戚。”刘勇是苏北人说话和当地口音不一样,敌人跳下马来,当胸打了刘勇两拳,骂道:“你***说慌,是个外地人,走哪门子亲戚?分明是共军的谍报人员。”敌人搜他的身,从身上搜出张跃武部的通行证。刘勇乘机说:“我是国军‘国防步兵独立第一支队’司令部侦察人员奉命执行任务,你们不要耽误我赶路,否则后果由你们承担。”敌骑兵简单问了该部长官是谁?司令部还能认识哪些人。刘勇对答如流,敌骑兵没发现破绽,只好把刘勇放了。刘勇又急忙赶路。每通过敌人据点,遇到敌人盘问,刘勇则拿出那张通行证。敌人虽然盘查很严,刘勇均沉着应对,敌人没看出什么,盘问过后,即予放行。刘勇一路通过敌人防区,前面就是敌人最后一道封锁线,过了封锁线就能找到陈庆先部队了。刘勇到敌人据点哨卡前,没等敌人盘问刘勇拿出通行证,说:“本人是张跃武国防步兵独立第一支队侦察人员,正在执行任务。”敌人看了看通行证,拉开铁丝网放行。刘勇这才长舒一口气,快步通过,行至一里多路,后面敌人骑兵开着枪又追来了,这一防区的gmd军军中特务接到巡逻骑兵的报告,称张跃武部队一名谍报人员通过本防区向共匪部队控制的方向走。特务们说:“不管他是国军哪支部队的人,只要判明他是进入共区,必须仔细检查。”特务们还分析说:“那名谍报人员究竟是不是张部的人也值得怀疑。”于是特务们随巡逻骑兵前来追赶刘勇。敌骑兵一步步逼近,刘勇不加理会,只顾快走。敌骑兵越来越近,刘勇闪入路旁,把布鞋脱下来,用刀子割开鞋底,取出情报,埋入草丛下面的泥土里。然后举枪朝敌人射击,打死了两个为首的敌骑兵,特务吼叫:“前面的人肯定是共军匪谍,给我抓活的。”敌骑兵下马举枪,四散开来,包围刘勇。包围圈越来越小,刘勇眼看就要被敌人活捉了。刘勇心想:不能让敌人捉活的。他举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口中轻轻说:“同志们永别了,可惜没有完成任务,对不起首长,对不起同志们。”正在他欲勾动扳机之时,突然四周响起了剧烈的枪声,包围的敌人纷纷溃退。刘勇睁眼一看,我军部队听到枪声赶来了,打跑了敌人,刘勇得救了。战士们来到刘勇身边问:“没伤着你吧,老乡?”刘勇取出情报,对战士们说:“快,带我去见陈庆先司令员,我有重要情报交给他。”刘勇被带到我军纵队司令员陈庆先那里。刘勇自我介绍:“报告陈司令员,我是张跃武部侦察人员刘勇,这里有一份重要情报。”说完把情报亲手交给陈庆先司令员。陈司令员看了大概,感激地对刘勇说:“这份情报太重要、太及时了,谢谢战斗在敌人内部的地下党同志们。” 第345页 刘勇完成任务后,绕道从洪泽湖乘船回到高良涧。我陈庆先部队得到情报,摆脱了被动,巧妙跳出敌人围剿,大军直逼高良涧。这时张部的郑剑锋又接到上级紧急任务:要求张跃武部坚决掩护陈庆先纵队渡洪泽湖西进;而此时敌人指挥部也打来电话给张跃武:坚决堵截陈庆先部共军渡洪泽湖西进。张跃武和陈庆先几乎在同一时间接到**和gmd两方面的命令,都是军情如火。郑剑锋和张跃武在司令部内一会儿站,一个儿坐,积极想着办法。张部保密局少校特务高天华此时也奉上级命令严密监视张跃武的一举一动。保密局淮阴站又临时派来几名特务协助高天华。高天华来到司令部对张跃武说:“张司令,据情报共军陈庆先部已接近我部防区,一举歼灭这股共军的时机到了,这可是为党国立功的大好机会啊。”张跃武应付他:“高处长(高天华已被gmd方面任命为张部情报处长),我部已经调动部队行动了,待与共军接火时,请你带着你的手下观战。”张跃武和郑剑锋决定给gmd军和特务们布下一道迷魂阵。 我军陈庆先纵队得到张跃武和郑剑峰及时送到的情报,在gmd军队行动之前,主动出击,于洪泽湖以东的淮宝大地和gmd军数个整编师及其它gmd军队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忽东忽西,忽左忽右,飘忽不定,敌人的围追堵截计划完全失败。正在敌人纷纷猜测我军下一步行动目标时,陈庆先部又一个龙摆尾,甩开敌人,秘密向高良涧附近的洪泽湖东岸快速前进,在敌阵内消失了。数路敌人追堵陈庆先部队,忽然把陈庆先部队给追丢了。报告传到苏北敌军指挥部,指挥部的敌人乱成一团:共军万把人说不见就没有踪迹了?共军到底奔向何处去了?敌人指挥部经过研究,断定:共军可能隐蔽在洪泽湖东岸的南北狭长地带。敌军指挥部于是命令驻守在湖东岸的张跃武部严密防范,又命令数个整编师迅速向湖东岸的南北狭长地带靠拢,这几个敌军整编师被陈庆先玩耍得晕头转向,接到指挥部的命令后,打起精神向湖东岸转进。我军陈庆先部主力确实在摆脱敌人后,在张跃武的防区边缘隐蔽待命。陈庆先司令员关闭各部电台联络,相互之间均用电话或者传令兵以防止敌人侦听到我军具体位置。敌情相当严峻,追击的敌人离陈部最近的只有三十多里地,也就是说最多两个小时之内,敌人就有可能赶到,如果在这两个小时之内,我军还不能渡过洪泽湖,部队就实现不了西进的战略意图,只好迎着敌人原路掉头东返。我军总部的军事计划不能实现,影响了全局不说,陈庆先部不能西进,只好东返,还会在这南北狭长地带遭遇到敌军数个整编师的围攻,后果不堪设想。陈庆先派人到高良涧,面见张跃武,张跃武已经按计划徵集到部份渡湖船只,剩下的也正在徵集中。张跃武从敌军指挥部的敌情通报中已了解我军所处的艰险环境,只是敌人暂时还不知道陈部的确切位置。我军陈庆先部派来的人徵求张跃武的意见。张跃武先和郑剑锋沟通:“老郑,目前整个战区的敌人尚不知道我陈庆先纵队的情况,我们可利用这一点做文章,可请陈部分出数路小股部队,冒充主力各处出击,让敌人难以明确我军主力的确切位置,这是目前赢得时间的最好办法。”郑剑锋说:“我亲自随该同志(陈庆先派来联繫的人)到陈的司令部去说明情况。”张跃武说:“也好,这边我来应付督促徵集船只准备迎接我军渡洪泽湖。”郑剑锋穿过张部防区,在部队同志的带领下,找到陈庄先司令员。陈司令员和郑剑锋早就认识,也知道该同志化名郑剑峰在张跃武部工作。两个老战友拥抱了一下,郑剑锋说:“陈司令,在敌人还不清楚你部所处具体位置的情况下,赶快派出多路小股部队扮成主力,向外出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让敌人产生错误判断,待你部主力接到我们通知后,即可从我防区登船西进。”陈庆先焦急地看了一下表,说:“最多只能等一个钟头,否则,我军不得不掉头东返,再重新打回去。”郑剑锋保证说:“请陈司令员放心,保证一个小时内让你部登船。” 正文 第三十五章(d)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9 本章字数:1945 陈庆先司令员和司令部的几个首长研究,命令派出五支小部队,各带电台分路出击。行动后,主动出击的各路小股部队公开电台联络,均冒充是陈庆先的一纵。张跃武从敌指挥部反馈来的信息看,敌人指挥部又犯煳涂了,到处都是称陈纵主力的共军部队出现,敌指挥部命令追击的敌军一会儿向东追,一会儿向西追,一会儿又向北追,把追击的敌军搞得叫苦连天,大骂指挥部无能。追击的敌军被调动逐渐远离隐蔽的我军主力。张跃武为了彻底演好这齣戏,又请陈庆先司令员派出几只部队与张部“激战”,张跃武调动部队“迎敌”,并让高天华等几个特务随部队观战,此时天色已接近半夜,特务们随张部“迎敌”的部队行动,高天华等特务躲在一处据点内看着双方“交战”,场面激烈,炮声隆隆,交战的双方忽而他攻己守,忽而又转换角色,变成他守己攻,把高天华等几个特务看得胆战心惊。张跃武又来电话:“高天华处长,我部其它防区又发现进攻的共军,你是否再到这边作战地点看看?”高天华等几个特务害怕在战场上丢了性命,于是在电话中向张跃武说:“此处战斗十分激烈,我国军神勇,已把共军打退数次。”张跃武满意放下电话,对郑剑峰说:“老郑,陈司令所需的渡湖船只已经备齐,特务们也已被支走,现在可以通知他们渡湖了。”郑剑峰拿起电话,打到离陈庆先部最近的一处据点,陈司令正在该处据点内。守据点的张部军官拿起电话,电话中说:“请陈庆先司令接电话。”军官把电话递给陈庆先,陈把电话放在耳边,只听电话另一端的郑剑锋说:“是陈司令吗?现在鸽子可以飞了(可以登船了)。”陈庆先放下电话,走出据点,命令身边参谋:“通知部队在五分钟内做好准备,五分钟后准时出发。”五分钟后,陈庆先部乘着夜色向高良涧南北洪泽湖边的几处码头移动。张跃武由于在司令部内应付敌人,没有到码头去迎接陈庆先司令员,只有郑剑锋作为代表在码头等候。部队依次登船,陈庆先司令员和司令部的工作人员也来到码头。郑剑锋迎上前去,陈司令幽默地说:“老郑,你听听,四周的敌人还在与我各路‘主力’交战哩。”他握着郑剑锋的手说:“老郑,后会有期。”说完带着警卫员大步登船。 第346页 陈部五支伪装成主力的小股部队,在行军或与敌交战中,突然听到司令部发来指示:“摆脱敌人,到指定地点登船。”这五支小部队在敌人中来回穿插,终于在湖东岸一处隐蔽渡口成功结集。这五支冒充主力的小部队在与敌战斗中,均遭受些大小不等的损失,很多同志牺牲、失踪,但奇蹟般地按建制回到了指定地点。张跃武按设定好的计划,在此准备好了渡船。同志们上船后,船向湖心驶去与大部队汇合西进。 敌军指挥部命令各路敌军苦追一夜,只俘虏了十几个我军伤残打散人员,敌人从我军普通战士的嘴里审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战士们也宁死不屈,气得敌军指挥官命令:“把所俘共军人员统统枪毙。” 四、五天后,我军陈庆先部的番号出现在洪泽湖西及皖东北地区。在敌军指挥部召开的此次战役军事检讨会议上,对于哪一支部队放走了共军,敌各路指挥官互相推脱责任。互相攻讦。张跃武也乘此浑水,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推来推去,最后敌军各指挥官逐渐取得一致:共军是从洪泽湖乘船西进的,敌军官把目光都投向张跃武。张跃武心中倒象充满一肚委屈,他辩解:“战役前,我的任务是坚守高良涧一线,是你们把共军给追丢了。至于共军何时窜到我的防区,你们诸位都不知,我又怎么知道?共军作战歷来诡计多端,极善于声东击西。这一点我相信在座的诸位都领教过。诸位似乎在埋怨我部放走了共军,我想请问诸位,诸位整编师人员大都在二三万人,且装备精良,训练有数,你们这些正规师旅都消灭不了共军,我又怎能抵挡住共军的进攻。至于共军如何从我防区搞到众多船只的,又是如何渡过洪泽湖的,这些问题去问共军首领陈庆先好了。”张跃武在敌军事检讨会议上的这些发言,使得在座的敌各位将领无颜指责张跃武。敌人没有抓到张跃武的任何把柄,但还是有些敌军将领私下里表示对张跃武的怀疑,于是建议,把张跃武调离高良涧,让张部东移到高邮、宝应地区的水网地带驻防。这一建议被苏北敌军司令长官採纳同意。一九四八年四月,张跃武接到命令,率部移驻高、宝地区,敌人把张跃武部调到高、宝地区是gmd上屋对这支杂牌部队怀有复杂的心理。一方面随着张部人马的激增,力量不容小觑,敌人不得不有利用的心态;另一方面,敌人不愿意看见这只杂牌武装的壮大。故gmd只给其一个固定的兵额,防止其扩充。作为这只武装的带头人,张跃武却想方设法扩充兵力,以壮大力量。张部原来的驻防地,凭靠中国五大淡水湖之一的洪泽湖,是日进斗金的富庶之地,张部不愁粮饷供给,但从高良涧调到高邮、宝应地区时,随着张部兵员的膨胀,gmd供给的军饷又有限,不够养活扩充的部队,张部顿感财源吃紧。 正文 第三十六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19:59 本章字数:3243 (引子)郑剑锋给张跃武送来华东局指示。郑剑锋说:“张师长,这是我华东局首长亲自拟就的电文。”张跃武接过一看,电文上有几句指示,还有一首诗:“服从大局,移师江南。蛰伏听命,待机而动。并附赠明世宗皇帝朱厚骢〈送毛后温〉诗一首与老弟共勉: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太平待诏归来时,朕与先生解战袍。”张跃武看完电报说:“华东局首长对我们寄以厚望。 高、宝地区也是鱼米之乡。张跃武又想到了地方。gmd不给足够军饷,就吃地方,吃有钱人,吃富户。张跃武的土政策又开始实行。高、宝地区的大商人、大地主这些有钱人又成了张部粮饷的来源目标。高、宝地区凡是建有高楼、瓦舍的有钱人家张部士兵则上门强征粮草,强征钱财,搞得有钱人家户户自危,张部这种有目的的抢劫,触动了当地gmd人的利益,gmd宝应县长卢某就是代表地主、商人这些有钱人利益的人。宝应县的地主老财遭到张部抢劫、勒索,纷纷到县长卢某处告状。卢某多次派人到张部交涉,张部就是不理会。卢某无法只得亲自去张的司令部找张跃武。卢某是gmd宝应县长,手底下有六、七百人的县大队武装,但他见到张跃武,自觉还是矮了一截。平时在宝应县老少爷们面前,这位县太爷是腰杆挺直,官派十足,但见到张跃武那威严的气势,卢某的腰不由得弯着,头不由得低着。他怕惹怒张跃武,不敢大声说话:“张司令,这个、宝应父老托我来见您,他们告状称这个、贵部有人打家劫舍,请张司令这个约束部下一点。鄙人及宝应父老都将感谢张司令。”抢大户充军饷这是张跃武密下的命令,县长大人来找张告状这不是瞎掰吗?张跃武觉得可笑,心里想,我不但要抢你们这些达官贵人、有钱人,我还得惦记你的县大队那些人枪。张跃武不提抢劫一事,却问卢某:“卢县长,贵县县大队有多少武装人员?”卢某回答:“回禀张司令,我们宝应县大队只有区区六百多人。”卢某见张跃武不提部下抢劫之事却问起宝应县大队,不知张跃武想什么,只有小心解释:“宝应也属里下河地区,河如蛛网,交通不便,交通多用舟船,一旦地方出事,这六百多人的县大队人马撒下去如米中之砂,杯水车薪,且共党土共在本县有日趋增强之势,我们是防不胜防。贵部手下又经常滋扰乡里,我们是到处灭火,苦不堪言。”张跃武走到地图前,对那姓卢的县长说:“卢县长,我部有这么多人,需要吃饭发饷,我部国军将士为党国出生入死,贵县倘能多增加些负担,我部官兵自然不会扰乱乡里。”卢县长听得明白,张跃武想把该部的负担转移到他保应县政府的头上。卢某小心地问:“请问张司令,你让我们怎样负担?”张跃武边看地图边说:“你每月支付我部五千现大洋,记住别的钞票我一概不要,那些烂钞票(gmd发行的纸币)贬值太快,不如擦腚纸。这样,我勉强对我的部下有所交待,约速我的部下,我的部下才能听我。”卢县长犯难起来:“这个?这个?……”卢县长结结巴巴不好回答。张跃武就说:“先不提这个了。贵县县大队人单力薄,迟早会被共军消灭,到那时你这个县长手下无兵,也再难干下去了,如今宝应县共党活动频繁,我是为你考虑,不如把贵县县大队集中在陶林、鲁庄、望直港地区,设坚固据点,防止被共军消灭。”卢县长顺着张跃武的手指在地图上观看。张跃武见卢县长专心盯着地图说:“卢县长,你看清楚了,要不了几个月,共军就会来进攻我们,而陶林、鲁庄、望直港联繫紧密,为了你的县长宝座能够稳固,防止你的县大队不被共军消灭,你必须让县大队驻守在陶林、望直港一线。考虑到县大队武装单薄,我将派我部一个团进驻鲁庄据点。这样陶林、鲁庄、望直港就形成互为倚角之势。一旦一地有事另外两地可快速支援。我部一个团进驻鲁庄后,万一你们县大队遭到共军进攻,我鲁庄这个团可直接支援你们。”卢县长虽不懂军事,什么倚角羊角的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他要保存县大队这支武装。张跃武又趁热说:“卢县长,我是一番好意,我部是国军武装,你的县大队同样是政府武装队伍,共军作战一向先打弱敌,将来我张某人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县大队被共军歼灭,而我部却远水解不了近渴。”那姓卢的县长日夜担心宝应县大队哪天被共军一口吃掉,自己就成光杆县长了。共军势力一天天渗透到宝应县境,寻机打击宝应土顽,相比之下,张部扰乱乡里就显得不重要了。卢县长心想:共同对付共军,保住自己县长位子是当前最重要的,他从心里上又怀有一丝感激张跃武之心。就说:“张司令言之有理,我马上回去布置。”姓卢的县长回去后,果真听从张跃武的话,把六百多人的县大队开到陶林、望直港据点驻扎。张跃武也派一个团进驻鲁庄,名义上是为敌壮胆,实际是监视陶林、望直港的土顽。听话的敌人进驻陶林、望直港,张部的一个团也进驻鲁庄。张跃武对郑剑锋说:“老郑,围绕二分区(宝应县时属我党二分区地盘)的土顽都集中在陶林、望直港据点了,这是消灭宝应这只土顽的最佳时机。”郑剑锋望着地图说:“消灭宝应地区这股最大的土顽,我二分区不但能壮大自己的力量,而且今后的活动就更加灵活了,咱们得商议一个完整的作战计划,然后密交二分区参考。” 第347页 二分区党委按照张部提交的作战计划略作修改,经与张跃武、郑剑峰秘密协商后,即付实施。五月的一天晚上,二分区派兵首先佯攻张部驻扎的鲁庄据点,然后包围陶林,集中主力打击望直港的敌人,经激战,望直港的敌人被消灭,解决望直港后,又掉头挥兵攻击陶林据点。陶林据点的敌人被包围后,凭险据守。当听到望直港的敌人被消灭的消息后,又见我军勐攻陶林,于是向驻守鲁庄据点的张部那个团求援,驻守鲁庄据点的张部那个团通过电话对陶林据点的敌人说:“我鲁庄据点也被共军重重包围,无兵可派,建议你部从速突围。”陶林据点的敌人不知是计,信以为真,从我军故意敞开的缺口突围,结果被我二分区部队消灭在野外,宝应地区的土顽被彻底打垮。 在中国行政区划图上,可以看到安徽省东南部有一小部分深深嵌入江苏省长江以北的中部地区,好像挤入江苏内部一只充满气的圆气球。张跃武在高、宝地区与地主、富人等有钱人作对,又设计暗中配合该区**武装横扫该地土顽。当地富人、官僚不敢得罪与他,就绕开张跃武到张的上级控告张部象土匪部队。事情捅到gmd江苏省政府,从省政府捅到南京,此时南京的gmd政府正在筹划徐埠会战,哪里还顾得上处理张跃武这区区小事。为了稳定高、宝地区的人心,南京gmd国防部把张跃武部调到安徽天长地区,而天长地区正处在安徽省伸入江苏中部境内那支充气圆气球的中间位置。此地离高、宝地区不是太远,张跃武部被调到该地,算是出了江苏境,这也算是给高宝地区的地主、官僚一个心里安慰,平息他们的愤怒。张跃武率部于四八年秋季进驻天长地区,但张跃武依然秘密执行既定政策,对天长地区的gmd地方政权暗地里进行打击,配合该地我党武装力量消灭天长附近gmd几支土顽武装。到了一九四八年底,张跃武的部队已发展到一万余人,成为一支不可轻视的武装力量。此时中国**队正与gmd军进行战略大决战。辽渖战役已经结束,我东北野战军歼灭gmd军四十七万多人,解放东北全境。接着我百万大军南下与华北野战军一起逐渐分割包围盘据在平津地区的华北最大的gmd军战略集团傅作义部,而此时,淮海战役(gmd称徐埠会战)也正在以徐州为中心的苏、鲁、豫、皖广大地区展开。十一月十七日,驻守在徐州东北贾汪、台儿庄一线的gmd第五十九军之第三十八师,第一八0师;第七十七军第一三二师和第三十七师的一一一团全部、一0九团一个营共三个半师二万三千多人,在张克侠、何基沫这两位昔日的西北军将领的率领下毅然起义,投向华野我军。徐州东北,gmd军防线洞门大开,我华野三个纵队主力乘虚而入,渡过运河在徐州东部把陇海铁路拦腰截断,挡住了从宿北新安镇西逃徐州、企图与徐州之敌汇合的gmd军黄伯韬兵团的去路。华野我军集中五个纵队的兵力,参与围歼黄伯韬兵团,十九日夜,我军攻克邳县碾庄圩黄伯韬兵团部,黄伯韬兵败气极,自杀身亡。 正文 第三十六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20:00 本章字数:4122 华野我军围歼黄伯韬后,中野我军以打算全军拼光的豪迈气概,于十一月底、十二月初在我华野一部的配合下,发起围歼黄维兵团的战役,黄维的十二兵团也有十几万人马,是gmd的军中嫡系,全系美式设备。这支gmd军精锐的机械化兵团行军场面十分威风,头顶上有涂着gmd青天白日徽记的美国p51式野马飞机掩护,地面上坦克履带辗压路面发出金属链条的嗑碰声,众多的美式十轮重型卡车拖着重炮,拖着弹药、步兵扬起尘土。汽车两边的徒步步兵手持美式汤母逊等各色自动火器,一眼望不到头。中原刘邓大军一直在钓着黄维,从中原一路把黄维钓到淮海战场。黄伯韬七兵团被歼后,黄维想跑,刘邓首长调动各路纵队,织成一个大渔网,把黄维牢牢罩在网兜里。黄维在双堆集,又被我中野和华野大军全歼,我军缴获黄维兵团数不清的卡车、重炮,轻重武器堆积如山。 淮海战役打得激烈,双方交战的战况是张跃武在他的家中从收音机里听到的,他先听gmd中央社的广播,女播音员用娇滴滴的普通话播报:“中央社消息,徐埠前线我国军之忠勇将士与中原之刘邓共军和华东的陈粟共军决战,取得空前大捷……”张跃武不信gmd中央社这些骗人的鬼话,他又把频率调到zg新华社的广播。雄浑的男中音传出收音机:“新华社十二月十五日电。据本台记者报导,我强大的中原野战军在我华东野战军两个纵队的密切配合下,于十二月十四日,全歼gmd黄维十二兵团全部人马,战场上硝烟还没有散去,到处是敌人丢弃的由美帝国主义援助的坦克,大炮、卡车。一队队俘虏被押下战场,这是我军继上个月歼灭黄伯韬后,我军取得的又一次重大胜利。另据可靠消息,徐州的杜聿明由于黄伯韬和黄维两大兵团相继被歼,已经在徐州坐不住了,徐州的解放指日可待……”夫人费瑞芳在屋外敲门,张跃武把收音机的音量拧小,起身开门,费瑞芳问他:“有什么喜事,让你这么高兴?”张跃武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说:“淮海战役必将以我军的胜利而告终。徐州的杜聿明集团如被我军歼灭,江北即无大的战事。华北方面,东北我军与华北野战军把傅作义集团又分割包围在平津等几个大城市,gmd军的精锐基本上拼光了,**人取代蒋介石解放全中国的日子不远了。”这时,副官进来报告,夫妻俩停止谈话,副官报告:“郑参谋长(此时郑剑锋任张部参谋长)来见。”费瑞芳笑道:“快请。”郑剑锋满面春风,进到屋内,对张跃武夫妻俩说:“告诉你们两个消息。”张跃武笑:“什么消息?”郑剑锋坐进沙发说:“第一个消息:自我部改编为gmd军二十八军之暂编第七师后,刚才又接到命令,调我部移师江南到江南驻防,我已通过秘密电台向华东局请示,估计华东局很快就会回电指示我们下一步行动。第二个消息:蒋介石军事集团遭到我军沉重打击,内外交困,可能在新年元旦发表求和声明。”郑剑锋微笑着对张跃武:“你这位国军暂编第七师少将师长对此有什么看法?”张跃武从沙发上站起来,内心翻滚澎湃。**人经多少年来的浴血奋斗,就要取得胜利了。胜利的曙光在前,这是每一个**员都希望看到的。但蒋介石不会甘心退出歷史舞台,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他似乎对老郑,又似乎对自己说:“gmd政权一天不从大陆上消失,我们一天也不能放弃斗争。我恨不得现在就看到上级党委让我率部回归的指示,率领部队与gmd正面交锋,指挥部队血战沙场。可我们还穿着gmd的军服,我还扛着国民军少将的牌子,遭老百姓的唾骂,心里就象打翻了五味瓶,苦辣酸甜。” 第348页 郑剑锋也有同感,也感慨地说:“我们这些在敌人内部战斗的同志,有谁不想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和敌人干,可我们只能默默无闻,学会忍受。”他是秘密党委书记,不能带头髮牢骚。于是他停止话头,劝张跃武:“还是以全局为重,不必在这方面想得太多,等待上级指示吧。” 下午华东局来电,郑剑锋给张跃武送来华东局指示。郑剑锋说:“张师长,这是我华东局首长亲自拟就的电文。”张跃武接过一看,电文上有几句指示,还有一首诗:“服从大局,移师江南。蛰伏听命,待机而动。并附赠明世宗皇帝朱厚骢〈送毛后温〉诗一首与老弟共勉: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太平待诏归来时,朕与先生解战袍。”张跃武看完电报说:“华东局首长对我们寄以厚望。首长们肯定认真分析了我们的情况,认为我们现在率部回归为时尚早。”郑剑锋接着说:“对,因为三大战役后,江北虽尽是我党的天下,但江南大好河山依然在gmd手中。我解放大军肯定会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我们移师江南,待解放军过江之时,那时再给gmd后背一击,对革命的贡献会更大一些,这是我党华东局首长的英明决断。” 一九四九年是不平凡的一年。这一年在中国现代史上中国发生了改天换地的变化。元月中旬,国共两党的三大战役,即辽渖、淮海、平津三战役结束,长江以北半壁江山尽落**人之手。蒋介石下野把gmd这堆烂摊子丢给了桂系首领、副总统李宗仁。李宗仁命令张治中、邵力子等组成gmd南京政府谈判代表团,北上北平与**人谈判。下野的蒋介石却躲在浙江奉化老家,摇控指挥以张治中为首的gmd谈判代表团与zg讨价还价,以拖延时间。一方面指挥江南的gmd军队拼凑人马,组成长江防线,力图与江北的**划江而治。张跃武的二十八军暂编第七师移防江南后,驻扎在江南岸的崑山、无锡一线。暂编第七师驻守在崑山、无锡一线,一方面拱卫大上海外围,一方面和其它gmd军一起,与江北的我第三野战军(华东野战军已改编为第三野战军)形成对峙。也正是在这个时候,gmd海军第二江防舰队奉命驻防无锡、崑山江面,这一带恰好是暂编第七师张跃武的防区。gmd海军第二舰队司令林遵是一位忧国忧民正直的海军军官,对蒋介石的统治,心怀不满。其统辖的第二舰队中有**地下活动,他早有耳闻,尽管身边人有提醒他,他却充耳不闻。三大战役结束后,林遵已发现gmd的反动统治快结束了,他的思想真正产生了波动。这时第二舰队中的地下党人主动接近他,规劝他起义脱离gmd。林遵看到gmd大势已去,也有心投向**。 暂编第七师参谋长郑剑锋接到江北电报:设法劝说林遵适时起义。郑剑锋和张跃武一起商议。张跃武以暂编第七师少将师长的名义,宴请林遵,决定给林遵再烧一把底火。张跃武不知道林遵部早有**活动,所以宴席上,张跃武试探地说:“林司令,此次国共合谈,达成协议共军要过江;达不成协议,共军也要过江。你我的前途难测啊。”林遵从张跃武的这句话时,听出张跃武不是死心塌地追随蒋介石的将领。就谨慎地说:“树倒猢狲散,人各有志。”暂编第七师参谋长郑剑锋也好象泄气地说:“今天在此地,我方以地主之谊请林司令喝酒,也许一个月、也许两个月后,说不定我们会在共军的战俘里见面的,到那时真是‘其景可惨,其情可嘆’了。”张跃武接过郑剑锋的话说:“郑参谋长的话也不能说得这样悲观。gmd如今是四脚朝天的死王八,翻不起个了。林司令是深明大义之人,说不定共军过江后,我们能和林司令都出现在共军首长指挥部中,大家热情地以平等之礼相见。”在酒席桌上的林遵听出话里的意思,但摸不清张跃武和郑剑锋究竟是何种身份的人,所以没说什么。但他心里在想:gmd这些将领此刻都已对gmd丧失信心,gmd真完了。因此对林遵感触很大。 四九年四月二十二日,我百万大军强渡长江之时,林遵即和江北的我三野三十五军取得联繫。gmd海军第二舰队九艘军舰、十六艘炮艇,在南京江面通电起义转向**一边。 国共双方正在北平谈判。蒋介石却大耍两面手段。四九年元月一日,淮海战役尚未结束,蒋介石在南京发表元旦文告,假惺惺唿吁和平,并声称:“个人的进退出处绝无萦怀,而惟一国民的公意是从。”他蒋介石是这样说的,但他这样做了吗?元月二十一日,蒋介石宣告下野,即转道渐江奉华,指挥制定长江防卫计划。二十二日,李宗仁继任代总统。李上任后即安排gmd和谈代表北上与zg会谈。二月二十四号,正式组建“南京政府和平商谈代表团”与zg在北平正式会谈。李宗仁的南京政府组建这个代表团与zg拖延时间是真,政府并未真心和谈,其目的妄想阻止人民解放军过江。李宗仁调集gmd军五个军、十多个师十几万人,布置在南京、镇江一线,以加强对南京的防务。张跃武的暂编第七师移防南京,担任南京的守卫部队。 此时的南京城里人心惶惶,国民政府各大机关已纷纷南迁。南京政府各部门人走楼空。李宗仁还在代总统的位子上过把瘾,找人开会,电话联繫半天,开会时人还到不齐。国民政府机关有的已在南方广州办公,有的还在南迁的路上,这位李代总统只能干计较、干发火。四月二十日,是国共双方和谈、达成和平协定签字的最后日期,南京国民政府拒绝在和平协定上签字。李宗仁代总统则向**提出要求暂缓签字日期。蒋介石则说:“和平协定就是投降条件。”他甚至大骂gmd和谈代表叛党误国,为此蒋介石曾在日记中写道:“共党对政府代表所提修正条件二十四条款,真是无条件的投降处分之条件。其前文叙述战争责任问题数条,更不堪言状矣。黄绍闳(gmd和谈代表之一)、邵力子等居然接受转达,是诚无耻之极者所为,可痛!” 第349页 人民解放军可不理会蒋介石、李宗仁等人的感受。二十日夜,人民解放军中路大军首先突破安徽安庆、芜湖一线的长江防线,一天一夜即渡过三十万大军。二十一日下午天黑前,我西路大军自九江、安庆段开始强度长江,并一举突破长江防线。gmd陆、海、空立体防守的长江防线倾刻间土崩瓦解。我人民解放军在中路和西路强渡长江天险,而东路的南京一线人民解放军为什么没有强渡长江呢?因为以毛泽东为首的**人想给李宗仁的南京政府一个悔悟的机会,以减轻对面南京的军事压力,促使南京政府和谈。为此担任攻击任务的我三野部队甚至连江北南京对面的两浦都没有攻占。四月二十日下午,南京gmd政府拒绝签订和平协定的消息传到三野前线,我中路大军横渡长江之时,我三野野司首长下令攻占两浦,威逼南京。二十三日我军攻占江北所有阵地,到达浦口江边,准备从正面强渡长江,攻占南京。 正文 第三十六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20:00 本章字数:3063 我中路、西路人民解放区强渡长江之后,正向江南纵深攻击。特别是我中路三野大军渡江之后,向东南深远穿插,迂迴包围江南敌军。守卫南京的gmd军队害怕后路被切断,准备放弃南京向南逃窜。此时gmd代总统李宗仁仍赖在南京未走。在南京城内的张跃武、郑剑锋密切关注战局的变化,这时江北传来密电,让张跃武率部起义。张跃武接到密电,想起义却又陷入两难境内:暂编第七师四周驻有gmd重兵,如果起义可能会遭到gmd重兵镇压,张跃武苦心经营的这支部队可能被gmd军消灭。张跃武想把这支部队完整地交给人民解放军,故他未能给解放军江北指挥所及时回电,想拖延一下起义时间,想等等看局势变化,时机成熟再起义,可局势不是朝他设想的方向发展。周围的gmd军几个军师长先后打来电话,让暂编第七师和他们一起弃守南京向南逃窜,张跃武怕引起对方怀疑未置可否,这样暂编第七师被周围gmd军重兵裹胁,被迫南逃。二十三日,李宗仁在解放军隆隆炮声中,乘飞机依依不捨地离开南京。此时南京已经成了空城。这一天,担任攻击任务的我三野三十五军在扫清南京江北浦口之敌后,在军政委何克希的指挥下,在江北架起大炮开始轰击,在勐烈的炮火掩护下,三十五军先头部队开始分批强渡长江,攻占南京。张跃武的暂编第七师跟随其他的gmd部队向南逃跑,未能及时起义,这造成了张跃武的终生大错。gmd争相南逃,谁也顾不上谁,张跃武发现紧随暂七师一起逃窜的周围gmd各支部队已经远离,便密令部队放缓脚步,跑到南京南边的汤山镇,张跃武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在汤山镇驻扎。 三野三十五军大部队云集南京江北。可江北岸大小船只均被gmd军或破坏或强行扣在长江南岸,先头侦察部队过江后在对岸到处搜集船只,大批被掳船只在我先期过江的侦察部队的动员下,纷纷划过长江,接迎我军渡江。三十五军攻入南京发现南京城只剩些散兵游勇,时不时打上一阵冷枪,冷炮。部队迅速展开维持治安、进占gmd遗留的各要害部门,南京城渐渐平息下来。 从南京城撤出的张跃武暂编第七师跑到南京南边几十里处的汤山镇停下来后,张跃武命令就地宿营。他为了防止部队中的反动军官生事,命令刘勇通知部队连以上军官到师部开会,师里的一些反动军官,正想责问张跃武为何停止不跑,正好借开会之机想找张跃武发难。张跃武密令刘勇,在司令部会场周围埋伏一支得力部队,同时命令手下去逮捕高天华等大小特务,手下人搜遍整个部队没有发现高天华,只捕到几个小特务。张跃武命令关押起来,严加看管。师部连以上军官陆续集中在师部临时会议室。军官们吵吵嚷嚷,有的反动军官大声喊叫:“为什么不南撤,难道让共军来接管吗?”张跃武走进临时会议室,会场内平静下来,没等张跃武开口,反动军官即大声质问张跃武:“张师长,国军别的部队早都跑得无影无踪,我师为何不跟着南撤?”其他反动军官也跟着起闹。会议室象炸了营,争闹声又起,张跃武大喝一声:“来人!”刘勇率埋伏的士兵沖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会场里的反动军官。张跃武这才大声宣布:“把扰乱会场者统统给我押出去。”反动军官被押走后,张跃武继续宣布:“我部从即日起正式回归**,在座的各位军官即留在此处,不许出去,等我与**接洽好后,再放你们回去。”张跃武宣布完后对刘勇说:“要让这些被软禁的军官吃好喝好,使他们的内心稳定下来。”刘勇回答:“是。” 到了二十四日,张跃武了解到南京城已被我三野三十五军占领,晚上派刘勇返回南京与三十五军联繫。刘勇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三十五军军部,向军部首长汇报暂编第七师的情况。三十五军何政委打量着这个年轻人:穿gmd军官制服,却除去了gmd帽徽和各种军衔标志。何政委对刘勇说:“就你刚才所说的情况,我三十五军并没有接到上级或华东局的有关指示,所以目前只能把你们汤山镇的暂编第七师当做敌人。这样,我派我部代表跟你一起去汤山,你部要和平放下武器。”刘勇在南京住了一晚,而汤山的张跃武和郑剑锋却急急等待刘勇的消息。第二天早上,三十五军政治部的宋主任和刘勇一道乘一辆吉普车到汤山暂编第七师驻地,张跃武和郑剑锋出来迎接。宋主任被迎进师部,张跃武命副官端上茶水、香菸。宋主任喝了一口茶,未接香菸,看样子宋主任并不高兴。张跃武则热情地说:“我们早已看清了大局,选择了道路,解放大军过江,我们抱定决心,坚决不南撤,在汤山等候人民解放军。”三十五军代表宋主任不客气地问:“你们既然早已看清大势已去,为什么不早派人向我军接洽?” 第350页 张跃武有口难言,不好回答,参谋长郑剑锋打圆场说:“解放军二十三日才过江,此前南京还有大批gmd军没有撤走,我部被重兵裹胁,虽派人联繫,但南京江面敌人封锁太严,没有和解放军联繫上。”宋主任没有说话。张跃武和郑剑锋也没有言语,气氛沉闷。费瑞芳打破僵局,对宋主任说:“这支部队有**地下组织,我就是**员。”她指着张跃武说:“他也是**员。”又指着郑剑锋说:“他不但是**员,而且还是地下党的秘密党委书记。”费瑞芳见宋主任不发言,又说:“我们有地下党在这支部队里的党员名册。”涉及到地下党的活动,宋主任可能知道不多,就说:“你把党员名册拿来,我回去请示军部党委,你部是改是编,听候命令。” 宋主任在张跃武和郑剑锋等陪同下,察看了暂编第七师的部队。晚上返回南京,向军部作了汇报,宋主任把张部党员名册交给军部党委,说:“暂编第七师可能有地下党在活动,不然他们不会停止在汤山而跟其他gmd军南逃。还有暂编第七师人心不稳,士兵逃跑,开小差严重,建议军党委立即对暂编第七师採取行动。”军部党委当即决定,把暂编第七师调离汤山镇到土桥镇集中。 暂编第七师到土桥镇后,解放军开了上来,命令该师全部缴械。郑剑锋上前对执行任务的首长说:“我们的电台已经无法和华东局取得联繫,请解放军电台联繫华东局,解释这里的情况。”解放军首长通过电台请示南京解放军指挥部,等了一个下午,南京来电:派人把张跃武和郑剑锋送来南京。 在南京的一处宅院内,地下党一位负责人已经在那里等候他们俩,那们地下党负责人严厉批评张跃武和郑剑锋:“你们既已接到起义电文为什么不按时起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代表党组织宣布:鑑于张英华同志的严重错误,停止党内外一切活动,只保留党籍,暂不安排工作,接受审查。对于暂编第七师其他地下党同志,酌情安排工作。”那位于下党同志,接着就宣布其他地下党员的工作去向。 张跃武留在南京接受处理,不能离开。张跃武深情地对郑剑锋说:“老郑”他感到喊错了,改口说:“喊你这些年老郑,张口就来,喊习惯了,现在解放了,该改回原名了。”老郑紧握着张英华的手:“英华同志,你的错误,我党会公正处理的,作为党的秘密书记,我也有责任。”张英华对于党对他的审查,他没有一点抱怨。当时,他完全是担心苦心经营多年的部队遭到gmd军的镇压,而未听从上级的指示。总之是他自己犯了错误,怪不得任何人,于是说:“老伙计,你怎么能自责呢?是我当时掌握军队,未听上级组织的命令。” 张英华对党的审查坦然面对,毫无保留地向党组织阐述自己过去的工作。郑剑锋又来看望他,安慰张英华,张英华不放心跟随自己多年一起战斗的老部下,他问老郑:“老伙计,同志们都安排了吗?不能因为我而连累他们。”老郑说:“大家陆续接到调动通知,我也是来向你告别的。与君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两人发出一番感慨。 正文 第三十七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20:00 本章字数:3344 (引子)公安人员报告:“据秘密被我方设法抓获的特务交待,负责此次破坏任务的是一个女特务,叫徐莉,代号是‘sb’,年龄近四十岁,说话是徐州口音。”听到这里,张英华口中自语:“是她,肯定是她。”公安人员听张英华自语,问:“张主任,你说什么?是谁?” 张英华接受审查期间,他要求妻子费瑞芳来南京留在他身边照顾他的生活,费瑞芳把自己的女儿从苏北根据地接到南京。他们的女儿、烈士的后代被组织安排在南京上学。张英华白天接受组织对他的审查,并开诚布公地回答组织所提出的各种问题,晚上和妻子费瑞芳及女儿在一起,一家人过着清闲的生活。耳边没有了枪声,没有电话铃声,没有作战室噪杂的说话声,张英华开始很不习惯,晚上失眠,但他强迫自己适应闲适的环境。时间稍长,变得悠闲,他竟然发起胖来。前线还在打仗,他张英华却在南京城无所事事,他又有些急躁,嗓门变大,看什么都不合他的适,身边的东西也碍他的眼。拍桌子,摔椅子。费瑞芳安慰他:“老张,咱们以前干革命,不就是追求这种安静、祥和的生活吗?你曾经跟我聊过,等革命胜利了,咱们在农村盖一处房子,白天听蝉鸣,夜晚闻蛙声,现在有了这种感觉,你怎么反倒不安了呢?”张英华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无名火,往妻子身上发泄:“战争还没有结束,上海还在打仗,南方两湖两广,福建、浙江还在燃烧战火,我却成了审查对象。谁这一生不犯点这样、那样的错误?我已经深刻地检查了自己,可什么时候审查才能结束?”放学回家的女儿惊恐地望着爸爸。张英华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了,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费瑞芳把女儿送进里屋,让女儿好好写作业,他轻轻关上门,坐在张英华身边,深情地看着张英华。张英华抚摸着妻子乌黑地短髮,赔礼说:“对不起,瑞芳,我有气无处发泄,但生气不是对党、也不是对组织、更不是对你。想到我在起义关键时刻为何不听上级指示,左顾右盼,以致耽搁时间酿成大错,如今我无法为党工作,叫我怎么不着急?”费瑞芳轻声细语地劝慰:“咱们为党为革命奋斗这么多年,要充分相信党,相信组织,要学会等待,党会给你一个客观公正的处理意见的。”夫妻俩紧紧地偎依在一起。 第351页 又是一个傍晚,费瑞芳在家中准备晚饭,张英华回到家中,进门就喊:“瑞芳,瑞芳。”费瑞主从厨房中伸出头来:“发生什么事了?”张英华脸上挂着笑容说:“组织上对我处理决定下来了,只给一个党内纪律处分。”“挨处分还高兴,我头一次见到这稀罕事。”费瑞芳不懈地说。“哎呀,告诉你,我恢復工作了。现在解放军三野大军正在上海与守敌激战。上海是我国最大的城市,工业、金融各方面都很发达,可gmd沪杭警备司令部汤恩伯发誓要把大上海变成二战时期的苏联史达林格勒,要把上海打烂,彻底破坏大上海。”费瑞芳听得也很紧张:“大上海要是被敌人破坏、打烂了,那我们解放上海的代价真是太大了。”张英华说:“所以组织上要求我秘密去上海,策动一部分敌军起义。”张英华问费瑞芳:“你还记得吗……”没等费瑞芳开口,他说:“暂编第七师驻防崑山、无锡时,驻守上海的gmd五十一军军长刘昌义,因到崑山办事,我和刘昌义见过一央,并有过一次交谈。刘昌义的五十一军过去也是西北军的旧部,因为我们这两支部队同样都是gmd杂牌军,我们又同是杂牌军的将领,彼此交谈倒也谈得来。因此上级通知我潜去上海,策动五十一军刘昌义放下武器。” 丈夫此次独闯虎穴,费瑞芳心中有些放心不下,对张英华说:“敌人越到最后越丧心病狂,你一定要十分小心。”张英华分析说:“大上海外围已被我军攻占,据上海地下党员报告,敌人正在从上海往吴淞口军舰上抢运物资,一部分守卫上海的蒋军嫡系也上了蒋军的运输舰撤向台湾。汤恩伯也清楚,大上海是守不住了,而刘昌义的五十一军是没有机会登上军舰跑到台湾的,刘昌义这个狡猾地杂牌军将领,能当汤恩伯的替死鬼吗?所以劝说刘昌义倒戈把握很大,况且地下党也在不断地做刘昌义的工作。”张英华见费瑞芳还不大放心,就说:“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张英华离开南京,前往上海…… 费瑞芳在南京的家中。党组织安排她到南京的一家铁路机车修理厂上班,任厂部党委副书记。gmd从南京撤走时对这家铁路机车修理厂进行大肆破坏,厂里的许多设备被毁,待修的机车被炸,工厂残破不堪。费瑞芳到厂里上班的第一天,见厂里是一片被gmd破坏的惨象:车间里到处是散乱的机器设备,车间外杂草丛生,烟囱不冒烟,自来水管里没有水……上级通知工厂要尽快恢復生产,因此厂党委召开职工大会。在职工大会上,工厂党委书记首先讲话:“工人同志们,工厂被反动派破坏了,反动派在逃跑前大搞破坏,想困死我们,饿死我们,我们坚决不能让反动派的阴谋得逞。下面请费瑞芳书记作动员讲话。”费瑞芳站了起来,说:“同志们,工人兄弟们,我们靠双手劳动,靠力气和技术吃饭,可反动派连这点基本权利都不想给我们,我们能同意吗?”工人齐声回答:“不同意。”费瑞芳见工人的积极性这么高涨,继续说:“反动派被dd了,他们能破坏,我们就能建设,建设我们的工厂,企业,建设我们的家园。目前,我们的解放军还在南方作战,我们要以实际行动支援前线,支援解放军。”下面的工人中,喊起了口号:“支援前线,支援解放军打胜仗。”众人跟着喊起了口号。 全厂上下,投入了紧张的恢復工厂建设工作。费瑞芳也参加劳动,与工人们一起推车搬运。工厂很快恢復了生产,一辆辆修理好的机车车头冒着烟气,开出了工厂,奔驶在沪宁铁路线上。费瑞芳上班期间和工人一起劳动,下班后一定要回家做好饭,留给放学回家的女儿吃。她还惦记着上海的战事,惦记着丈夫张英华,她上班之前总要抽空浏览一遍报纸,关注着解放大上海的战况。 五月二十九日清晨,费瑞芳被床头柜上的闹钟铃声吵醒,她扭亮檯灯。该起床了,她披着上衣,到厨房做好早餐,到女儿房间喊女儿:“小懒虫,起床上学了。”女儿的小手揉着睡眼,妈妈帮她穿好衣服,女儿刷牙,洗脸,随妈妈一起吃早点。费瑞芳安排完女儿上学后,关上门走到大街上挤公交车上班。公交车上,早已知道消息的乘客热情地议论:“上海解放了。”车上的乘客谈论着,有说有笑,脸上洋溢着高兴的神彩,费瑞芳激动地听着。车子到站了,费瑞芳迫不及待地下了车,直奔工厂,到工厂门口,上班的工人三三两两地往厂里进,费瑞芳高兴地对他们说:“大上海解放了。”工人们奔走相告,费瑞芳到办公室里,有人递给她一份有关上海解放消息的报纸。费瑞芳翻开报纸,一字一句看着新闻。厂外欢庆的鞭炮声、人群的沸腾声传到办公室。她冲出办室和工人一起朝工厂大门走去。工厂门口的街道上,庆祝上海解放的热情的南京人走上街头,打着横幅、敲锣打鼓,欢唿口号,庆祝中国最大城市解放。 费瑞芳依然上班,照顾女儿,但心中却时刻惦记丈夫张英华。直到有一天,费瑞芳到厂里上班,到车间转了转,帮工厂干干活,回到厂部办公室里,厂里党委书记找到她,显得很着急:“瑞芳同志,我到处找你,快随我到办公室,上级来人找你。”费瑞芳快步到二楼党委书记办公室,见有两个穿着中山装的人正等她。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人说:“费瑞芳同志,我们是上海市公安局的,奉命接你到上海工作,调动手续已经办好,请回家收拾一下,咱们下午出发。”费瑞芳问:“我丈夫张英华也在上海吗?”来人答:“这正是张英华同志的意见,张英华同志在上海市公安局工作,他因工作太忙,无法亲自来接你和你的女儿,故委託我们来接你们。”工厂的党委书记上前说道:“费瑞芳同志,你和我们大家工作这几个月时间,大家在一起有着深厚的阶级感情,你这一走,我们还真有些捨不得。”费瑞芳对工厂、工人们也一往情深,但组织来了调令,她得走。她对厂党委书记说:“老书记,我在这里工作时间虽短,但我永远会怀念和同志们这一段美好的时光。”费瑞芳在老书记的陪同下,走到楼下,厂里的工人师傅们也得到费瑞芳调走的消息,自发来为费瑞芳送行,费瑞芳和工友们握手。工人们说:“费书记,有空到南京别忘了到我们工厂里来坐一坐。”费瑞芳看着这些可爱的工友们说:“修理厂就像是我的娘家,有空我一定来,同志们,再见了。”费瑞芳上了汽车,汽车开出了工厂大门。 第352页 正文 第三十七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20:00 本章字数:2716 费瑞芳和女儿坐在从南京驶往上海的小汽车里,女儿好奇地问:“妈妈,我就要到上海上学了,上海是什么样子?高楼有南京多吗?我想爸爸了。”费瑞芳高兴地说:“很快就到上海,就要见到爸爸了。” 汽车驶入上海市公安局,女儿下了车,一眼就认出爸爸张英华和几个人站在大门口等她俩,女儿高兴地跑向张英华,喊着“爸爸”扑入爸爸怀中。张英华把女儿抱了起来,说:“几个月不见,我们的小天使变得漂亮了。”在场的几人都笑了。 张英华在上海市公安局情报处做情报工作。深秋时节,屋外已飘零落叶。全国除西藏、西南几省还没有完全解放外,其它的省份都已解放。各地区都在大规模地进行恢復生产建设,但gmd政权不甘心就轻易退出大陆,他们有计划地潜伏大批特务勾结各地土匪、gmd溃兵进行颠覆和破坏活动。在上海市公安局情报处的张英华收到一份敌情通报,敌情通报上说:“上海的gmd保密局几个潜伏特务准备炸毁黄浦江东岸的一家化工厂,密谋搞这次破坏活动为首的是一个做徐莉的女特务,代号:s b……”徐莉这两个字一映入张英华的眼中,张英华心头一震:“徐莉”该不是自己的老同学徐莉吧?他走到上海市地图前,先找到那家化工厂,该化工厂在浦东黄埔江边与高楼林立的大上海相望。张英华立即叫来侦察此案的公安人员,说:“特务阴谋炸毁化工厂,难道就仅仅想破坏化工厂的设备?”办案的公安人员解释:“这是敌人阴谋破坏大上海的一部分,该化工厂主要生产高勐酸盐类产品,而该化工厂生产的高勐酸盐既能制成zy同时也有毒性。该化工厂的取水口、出水口均直接伸入黄埔江。特务们阴谋炸毁该化工厂,可能有以下几个目的:一、破坏生产建设,引起社会注目,造成混乱;二、利用该厂的排水口把破坏后的工厂产品通过排水口排入黄埔江,使水体大面积污染,造成大上海的自来水供应中断,或在人群中引发大面积中毒。”公安人员说到这里又补充一句:“特务们太阴险了。”张英华沉思了一会儿,说:“我们掌握的敌情到了什么程度?”公安人员报告:“据秘密被我方设法抓获的特务交待,负责此次破坏任务的是一个女特务,叫徐莉,代号是‘sb’,年龄近四十岁,说话是徐州口音。”听到这里,张英华口中自语:“是她,肯定是她。”公安人员听张英华自语,问:“张主任,你说什么?是谁?”张英华对他说:“这个女特务我可能认识,一句半句跟你就不清楚,我必须跟上级汇报。”张英华来到局领导办公室把与徐莉的认识过程跟领导谈了,领导认真听完,对张英华说:“你提供的情况,十分重要。对于徐莉这个女特务的情况我们掌握不多,你提供的这些情况,对于我们破获此案具有重大意义。”局领导马上接通有关人员的电话:“来人,……” 特务们阴谋炸毁化工厂的计划没有得逞。公安人员严密监视特务们的一举一动。特务们勾结化工厂里工人中的败类,企图里应外合,对化工厂进行破坏时,被我公安人员一网打尽,正在厂外指挥的女特务徐莉也被我公安人员收网逮捕。徐莉和特务们被带进上海市公安局。张英华叫住徐莉:“老同学,抬头看看,还认识我吗?”徐莉抬起头,看着张英华,欲言又止。张英华又问:“徐莉,我问你,你于解放前派到我部、一直监视我们到最后一刻的特务高天华到哪里去了?”徐莉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气和孤傲,神色黯然,形象邋遢,完全不象一个年近四十的女人,倒像一个老太太。她心有不甘地说:“我们监视你多年,你到底还是一个**,我后悔没有发现这一点。高天华无能,耽误了党国的大事,他跑台湾去了,你们永远也抓不到他了。”徐莉和几个特务被带走了。张英华站立在公安局院内。他想人生的变化太大了。一年前,我还是gmd少将军官,一年后,我却穿着上海市公安局的制服。他口中念起了毛泽东主席《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中的诗句:“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解放初期,上海市公安局的工作十分忙碌:肃清敌特分子,镇压**叛乱,维持社会治安。张英华和战友们常常工作到深夜。共和国成立不久,韩战爆发了。接着美军出兵朝鲜,公开支持南韩李承晚的军队向北韩金日成领导的人民军进攻,战火很快就要烧到东北中朝边境的鸭绿江畔,zg中央军委命令中国人民解放军改编成中国人民志愿军,在彭德怀的率领下,赴朝作战,打击美国侵略者。而逃到台湾的蒋介石集团错误认为第三次世界大战马上就要爆发了,叫嚣“反攻大陆”,命令潜伏在大陆的匪特积极配合“国军”反攻大陆,共和国的形势十分严峻。毛泽东主席签署命令。坚决镇压**,肃清大陆残余匪特,打击蒋介石的**气焰。使大陆成为在朝鲜战场上作战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稳定的大后方。 全国“镇反”开始了。曾经是张英华部下、在张英华手下工作多年的刘勇此时分配在苏北淮阴行署公安处工作。因淮阴地区公安处要审判、处决一批gmd敌特和残余分子,此案涉及到上海方面的一些情况。淮阴行署公安处命刘勇到上海公安局外调材料。刘勇从淮阴赶到上海,正逢上海遭到蒋介石从台湾派来飞机到上海上空轰炸。解放初期,大陆的防空网还没有建立起来,gmd空军从台湾起飞的飞机在大陆上空肆意飞行,上海成了他们轰炸的重点城市。刘勇的汽车行驶在上海市区,忽听上海上空拉起悽厉的防空警报,上海街头到处是躲避轰炸的人群。防空警报还在响着,gmd的飞机已飞到上海上空,专挑建筑密集的城区扔下炸弹,上海市一片混乱,被轰炸的建筑到处是残垣断壁。有的燃烧着大火,有的冒出浓烟。军人、群众不顾危险,上去扑救。天空中gmd的飞机飞走后,防空警报解除,上海街头逐渐恢復秩序。把车开到街边树底躲避轰炸的刘勇从车里伸出头来,望着gmd空军远去的飞机骂道:“这些可恨的飞贼,看你们还能横行几天?”他命令:“开车,去市公安局。”刘勇的吉普车到上海市公安局门口,刘勇下车出示证件,然后上车驶入大院内,刘勇蹬上一幢楼内,在走廊上看见一位高大的公安人员,手捧文件边走边看。刘勇的心里太激动了,高声喊:“老上级。”那位身材高大的公安干部抬起头也认出了刘勇:“你这傢伙,还这么结实!”他见刘勇也穿着公安制服问:“你也在公安局工作?”刘勇兴奋地说:“老上级,能在上海市公安局里碰见你,真是太意外了。”周围的同志都看着他俩。张英华拉着刘勇:“到我办公室去,好好聊聊。”刘勇随张英华进了办公室,刘勇把来的任务跟张英华说了。张英华交代刘勇:“你先去办正事,晚上到我家去住,我想问一问家乡的情况。”刘勇碰见老上级,都是曾经在一个锅里碰过勺子的老战友,自然说话不考虑,就说:“老上级,你得准备点酒,再让我瑞芳嫂子炒几个菜,我要与你一醉方休。” 第353页 正文 第三十七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20:01 本章字数:1950 晚上,张英华从公安局下班回到家中,把在公安局里遇到刘勇的事跟费瑞芳说了,妻子费瑞芳很高兴,做饭时就多炒了几个菜。两口子把酒菜摆在桌上,等待刘勇。张英华的家在公安局家属区内,刘勇很快就摸到了,人没到声音却到了:“老上级,嫂子。”张英华和费瑞芳连忙迎出门。费瑞芳迎接他说:“小刘子,我们等你老长时间了,菜都凉了,快屋里请。”刘勇手里拎着几只纸盒子,对张英华夫妻俩说:“给孩子买点礼物。孩子是烈士的后代,大老远来上海,不买点东西送给孩子,实在过意不去。”费瑞芳回厨房重新热菜。张英华和刘勇在喝酒。喝酒之时,张英华说:“暂编第七师被遣散之后,同志们都各奔东西,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人。”刘勇也有说不完的话:“部队在南京土桥镇被遣散后,听说老上级你接受审查,同志们都为你鸣不平,后来我们都先后接到调离命令,大家就散了。我回到苏北,调到淮阴行署公安处工作至今。”张英华给刘勇夹了菜,又问:“家乡情况怎么样?”刘勇答:“宿迁、沭阳属淮阴行署管辖。宿迁全境于四八年七、八月份解放,家乡在实行土地改革,清匪除霸,好在是老区任务不算太重。”张英华又问:“宿迁的孙良诚是什么时候离开宿迁的?听说孙良诚部地下党活动也很厉害,孙良诚部队后来起义了吗?”刘勇跟张英华喝了一口酒,然后说道:“我在淮阴行署公安处跑外调工作,可以接触一些机密材料。据我所了解的材料看,地下党对孙良诚部的策反工作一刻也没有停止。淮海战役打响前,蒋介石针对会战形势,感到战场上兵力不足,难以对付中野和华野两大野战军部队,开始拉拢孙良诚,下令将孙的新编二十五师扩编为一0七军,下辖两个师即二六0师,师长是王清瀚,是位地下党员。二六一师,师长是孙玉田,此人是孙良诚的侄子。整个一0七军也有一万多人。本来在地下党的努务工作下,孙良诚想起义,但蒋介石又是让孙部扩编,又给他一些补充,孙良诚对起义又不感兴趣了。蒋介石命令孙向徐州靠拢,孙良诚听蒋命把一0七军开到宿迁西睢宁。四八年十一月上旬,驻军睢宁的孙良诚接到gmd徐州剿总刘峙的命令:“一0七军即刻开到徐州。”并从徐州开来十几车辆大卡车给孙良诚运载物资,此时我地下党仍在做他的工作。孙良诚犹豫不定耽误了撤退的时间,等再下决心撤退时,刚离开睢宁城即被赶到的我军华野二纵包围在野外。为了促使孙良诚部缴械投降,我地下党员周镐,此人原是gmd大特务,后被我们发展为地下党员,专门负责策反孙良诚部的工作。周镐冒险进入孙部,再次劝说孙良诚,孙良诚想与包围他的我军二纵谈判,要求起义,被我二纵首长严辞拒绝,孙良诚倍感压力,在我军包围之中、枪口之下,只得同意投降。孙部二六0师师长王清瀚首先响应起义,放下武器。从二纵首长那里回到司令部的孙良诚再想耍赖也来不及了,全军做了我二纵的俘虏。”刘勇一口气讲得太多,张英华递给他一支烟。张英华问:“孙部地下党命运怎样?”刘勇吸了几口烟,又说:“孙良诚投降是被逼的,其实他心里很不愿意,孙部的gmd保密局特务在孙良诚投降时纷纷化妆逃脱。孙良诚也向**藉口去策反其拜把兄弟、gmd第八兵团司令刘汝明之机逃到安徽蚌埠,随孙良诚一起前往蚌埠做策反工作所有地下党人包括周镐,王清瀚等好几位我党同志,一去不復返。可恨的是孙良诚到了蚌埠刘汝明处,即向刘汝明出卖了周镐、王清瀚等我地下党人。特务在蚌埠逮捕了周镐、王清瀚等人,随即押到南京,在南京解放前夕,这几位地下党人在南京雨花台英勇就义。孙部还有一位地下党员,即孙部的少将副军长谢庆云同志,在周镐、王清瀚等人被捕十多天后,也由于孙部逃脱出来的特务告发和孙良诚的出卖而在南京被捕,也同样在南京解放前夕,被特务们杀害在雨花台。”刘勇滔滔不绝地讲到这里,不再说话了,只顾吸着烟。张英华感嘆道:“这些烈士在共和国建立之前英勇倒下了,他们不图名,不图利,是真正的**员。”他望着不出声、呆坐沉思的刘勇,随口吟了唐朝诗人高适《燕歌行有序》诗中的最后几句:“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勛?君不见沙场争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 刘勇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孙良诚这个两面倒的投降将军竟然不知所终。”张英华对刘勇说:“告诉你,孙良诚后来跑到上海,躲藏起来,被我上海公安机关发现逮捕,被关进苏州监狱,后来听说此人在狱中病死了。” 刘勇在上海市外调材料的几天,晚上都是在张英华家住宿,和张英华每天晚上都谈到半夜。公事办完后,刘勇要返回苏北。在上海市公安局院内,张英华和费瑞芳来为他送行。张英华对刘勇说:“回去告诉我熟知的老部下、老战友,说我张英华很想念他们,很想念家乡。”刘勇的车子开走了,张英华和费瑞芳目送刘勇的吉普车驶出公安局大院。 家乡的战友生活工作得怎样?家乡的变化有多大,张英华魂牵梦绕。 正文 第三十八章(a) 第354页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20:01 本章字数:3413 大跃进时,全国大炼钢铁,口号是“赶美超英”,宿迁也不例外。宿迁县委决定建一个小型钢铁厂,具体实施落实在张东奎头上。建厂需要机器设备,全国各地到处都在大炼钢铁,建钢铁厂的机器设备空前紧张。张东奎跑行署、跑省里,人瘦了一圈,也没有跑来指标。 张英华的“淮阳纵队”奉上级党的指示,公开通电“叛变”时,到张部的特务高天华想抓运东的**和为革命工作的同志。张英华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派人到张东奎家中通风报信,张东奎连夜跑到宿迁城东一家姓单的地主家,给地主家当起了长工,隐瞒名字,只说自己姓张,叫张大根。姓单的地主有七十多岁,老地主前一个女人刚死不到一年,又托人说了一个姓王的女人。这王姓女人家是单老地主家的庄人,靠租种老地主家的地为生。王家租种单老地主的田地,春种秋收,除交过粮租外,所剩余粮兑点野菜、麸糠尚可度日,日子虽然过得紧巴,谈不上余成,但年復一年,一家没有饿死人。可后来,王家老父突然得了一场大病。家中的顶樑柱可不能倒下,王家想尽一切办法,给老父治病,父亲的病是治好了,但从此再也不能下地干活。家中欠下一屁股的债,王家的日子就难过下去了。王家虽穷,但王家女儿已十八、九岁,出落成一个漂亮水灵的大姑娘,虽吞糠咽菜,下田干农活,回家做家务,风吹日晒,但丝毫不能摧残王家女儿的美丽。俗说:“十八岁姑娘一朵花”,王家女儿被单老地主看中,托人说媒,媒人称:如果王家女儿能跟了单老地主,王家为父治病欠下单老地主的债就一笔勾销。王家明知把不满二十岁的女儿嫁给单老地主作填房,是把女儿往火坑里填。不填,这欠下单家驴打滚的债哪辈子能还清?王家父亲咬着牙,含泪答应。单老地主自然欢喜。单家迎娶那天,单老地主倒也雇了一顶轿子和一班吹鼓手,到王家门上以示明媒正娶。吹鼓手使劲吹起喜乐,那阵阵乐声声声刺透王家父母的心。王家父母含泪把女儿送入轿中。单老地主娶了王家如花似玉的女儿,欢喜异常。单老地主赶集都把新媳妇带着。两口子的年龄差得实在太大,以至有不知底细的熟人在集镇上误把新媳妇当做单老地主的女儿,见面打招唿:“单先生,带你的女儿赶集呀,弄得单老地主回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只能“哼哼”了事。张东奎跑到单老地主家当长工,当时二十多岁,是一个标緻、结实的大小伙子;当过兵,有一股军人的气质,身上又有一把子力气,干起活来又快又麻利,单老地主家里家外的活,张东奎样样能干,干起活来从不拖泥带水。张东奎就是农家出身,什么样的农活能难得了他?王家的女儿虽然嫁给了单老地主当填房,但心里是万般不情愿的,但嫁了人就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怎奈老地主年龄太大和小媳妇干那夫妻之事心有余力不足,常常力不从心。王家女儿因此常常偷偷掩面哭泣。自从张东奎到其家后,王媳妇慢慢对张东奎产生了好感,在互相接触中,时间长了,王媳妇就偷偷摸摸和长工张东奎好了起来。张东奎本是一个有文化,有抱负的小伙子,可是父亲逼他离开**的队伍,以至落到给人家雇长工的地步,心中想干一番事业的火焰也就慢慢地熄灭了。在老地主家干完一天活,经常在满天星空的晚上或月光下独自一人在单老地主家的庄子外树底下吹上一阵唢吶。一天晚上,王媳妇偷偷从单老地主家熘出来,顺着唢吶的声音找到正在吹唢吶的张东奎。王媳妇问:“你吹的唢吶声一点也不喜庆,太让人伤心了,吹点喜庆的吧?”黑夜里,张东奎从声音和气息就知道是王媳妇。他嘆口气说:“是单家小嫂子呀?我这里哪有喜庆可吹,都是苦曲啊!”王媳妇心有同感,她想到自己的身世和处境,附和张东奎的话:“都是苦命人。”张东奎问:“你也算是苦命人?”王媳妇就把自己的身世跟张东奎说了,说到伤心处,竟哭了。满天星空下,茫茫夜色中,两个苦命人搂在了一起,两人的心贴在一起了。一个多后,两个苦命人又生了一个儿子。老地主高兴,认为是自己的种,但很快单老地主就高兴不起来了:宿迁全境解放了,**人取得了政权,农村开始土改,单老地主家的地和财产、房屋都被迫分给了贫农、僱农。单老地主只留得三间房屋供居住,也分得几亩田,让其自食其力,这单老地主一辈子哪干过农活?现在年龄又上身了,更干不动农活了。老地主央求张东奎不要离开。 **得了天下,穷苦人翻了身当家作主人。张东奎觉得老在人家打工不是长久之计,也没有出头之日,就想到城里去,找政府谋分差事干。可王媳妇不让他走,哭着说:“你走了,这孩子谁养活?这老的、小的都扔给我一人,遭人家白眼不说,我还能在庄里蹲下去吗?”张东奎极力想离开:“宿迁县城里**坐了江山,我在单家干下去,终究不是办法。**要搞建设,要有人干事业。”他劝王媳妇:“你带上孩子咱们一起进城。”王媳妇哭哭啼啼:“我不能现在离开。家里还有当家人,我一走,人家会说闲话。”张东奎说她:“你心肠太软了,太善了。”张东奎只得留下,照顾单家。但张东奎到底还是到了县城,找到在县里工作的老熟人,托熟人给自己介绍一份工作。张东奎的老熟人知道张东奎有文化,能干事。就把张东奎安排进县政府工业科当一名办事员。张东奎到县里上班,县里分给他一间单身宿舍。他心里想着单家娘儿俩,就经常下班后到运东单老地主家,帮单家干些活。张东奎离开单家到县城工作,单家的农活基本上就靠王媳妇一人干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还要带着孩子、照顾单老地主,生活的重担全压在这一个年轻的女人身上。张东奎虽然人在城里上班,但心里时刻放心不下单家娘俩,因此常常下班后到单家帮忙一天。张东奎下班后又来到单家,见周围的庄邻欺负王媳妇,把王媳妇推来搡去,骂王媳妇是地主小婆子,王媳妇搂在怀中的儿子吓得大哭,单老地主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威风,拄着一根木棒做成的拐杖,蹲在地上气得发抖,却不敢吭声。张东奎看不下去了,挺身而出:“老子过去打日本鬼子、打汉奸狗腿子,出生入死,为的是人不能欺负人,你们要欺负人家,先来跟我动动手,我不怕你们这些人。”欺负王媳妇的庄人对张东奎说:“单家过去欺负我们,如今我们翻身了,就要找姓单的算帐,也要让地主尝尝挨欺负的滋味。”张东奎和他们理论:“旧社会姓单的欺负你们,是他的不对,现在是新社会,是**的天下,姓单的过去做坏事,也应该由政府来清算,你们不许随便动他们。”众邻居不甘心:“你姓张的帮单地主家说话,你就是他们一伙的。”庄人撇下王媳妇,纠集一些人想上前动手跟张东奎打架。好几个庄稼汉围住张东奎,眼看就要动手,王媳妇不顾一切过来护张东奎。张东奎对王媳妇说:“去把我的东西拿来。”众人见王媳妇跑进屋不知拿什么武器傢伙,未敢先对张东奎动手。王媳妇从屋里拿出一个小包袱,递给张东奎。张东奎把包袱打开,从里面抓出一把军功章,拿在手里,在众人的眼前晃动,张东奎说:“你们跟我干仗可以,但干仗之前,让你们先看看老子杀敌获奖的军功章。在战场上,老子连敌人都不怕,还怕你们这些人?对付你们这几个人,老子觉得跟吃小菜一样。”参与打架的人中间有见过一些世面的人,走近前看了看张东奎手中那些红红绿绿的军功章,啥话也没说,熘了。其余人也作鸟兽散。王媳妇这才知道,张东奎是个老革命,她更捨不得张东奎了。张东奎也捨不得他们娘儿俩,日子就这样朝前过着。 第355页 单老地主家的地被穷人分了,家产也被分了,开始过穷日子了,尝到了当穷人的滋味。穷苦的日子不好过,这还在其次,当地政府组织庄人批斗单老地主,七十多岁的单老地主经不起折腾,气出一场病来,病越来越重,最后连气带恼,死了。死了的单地主躺在屋里,单家连买棺材的钱都没有,庄邻都在看单家的笑话,这个说:“老地主终于死了。”那个说:“老地主死了活该,该是我们翻身穷人过舒心日子了。”王媳妇央求张东奎:“老头子死了,无钱安葬,你也看我们的笑话?”张东奎动了恻隐之心。他想:人死了,这一辈子也就过去了,还计较他生前干什么?他也心疼王媳妇娘儿俩,就痛快地说:“我这里有些钱,给死者买口棺材,安葬下地吧。”张东奎把钱递给王媳妇:“这钱你先用着,不够用,我再拿。”王媳妇拿着张东奎给的钱把死者埋下了地。这娘儿俩真正是无依无靠了。姓单本家有一位妇女看出了苗头,就劝张东奎:“张先生,她们娘儿俩实在太可怜了,孩子他娘还年轻,新社会也不讲守寡,谁还想竖那个贞节牌坊?张先生你如不嫌弃,我想从中撮合,你把她们娘儿俩领走吧。”张东奎同意,就把王媳妇娘儿俩接到县城。王媳妇就改成叫张大嫂了。公私合营时县里成立百货公司,张大嫂就到百货公司上班。 正文 第三十八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20:01 本章字数:2722 张东奎对自己的父母,心中一直抱有成见。要不是父母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拦,张东奎也许能在军队中干出一番大事业。他也打听了一下几位当初和他一起参加革命的老战友,他们当中有的为革命牺牲了,有的则随解大军南下,如今在南方的一些大城市里工作,而自己却在这宿迁小县城,颇有“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感觉。父母远住在运东农村,他很少回去看望父母,很长时间才到父母身边一次,除了给父母一些钱,板凳还没有坐热,就返回宿迁,从没有多余的话跟父母谈。父母却很满足:儿子在外闯荡多年,没有被子弹打死,还在县城工作,又有了老婆和孩子。因此,从老家搬到泗阳三庄的父母逢人便夸儿子:“儿子又来看我们老公俩了,还送给我们钱花。”邻居也羡慕这老两口,啧啧称赞张东奎。 张东奎的爱人张大嫂没见过老公公、老婆婆,劝张东奎:“你不把父母接来宿迁县城住我过意不去,是你做儿子的不肯,别人却以为是我这当儿媳的从中阻拦的。”张东奎听媳妇说这话,劝张大嫂:“我对父母就是有气,要不是他们,我何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你不要管这事。”张东奎吹胡瞪眼,饭也不吃,坐在那里只顾吸菸。张大嫂不服气:“你今天怎么啦?谁给你罪受啦?你一定要把父母接来,哪怕住几天也好,不把父母接来,我跟你没完。你知道人家怎么议论我吗?”张东奎和媳妇说不清楚,又经不住媳妇的多次劝说,才答应去农村把父母接进城。 星期天,张东奎托人买了几条淮阴产的大运河牌香菸,又买了几瓶地产酒。张大嫂把烟和酒装入一帆布袋内说:“我带着孩子跟你一道去看看公公婆婆?”张东奎不同意:“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要想看公公婆婆,接回来不就看到了吗?”张大嫂又说:“我不去,别人不说闲话吗?咱们一家子去老家看看多好?”张东奎就是不答应:“我去就行了,拖家带口的不方便。”张东奎骑着自行车,沿着出城的砂石路,去泗阳三庄,骑了大半一天,才到父母居住的庄中。遇到庄中熟人,张东奎下车与人打招唿,熟人高兴地说:“东奎回来了。”张东奎到家中对母亲说:“妈,到集上多买些菜,我要请邻居们喝杯酒。这些年来,我常不在家,你老俩口多亏人家照应。”母亲接过儿子给的钱,提口袋赶集去了。张东奎跟父亲没有说话,只是拿出烟来给父亲抽。 母亲做了一桌子菜。张东奎把左右邻人都请来,拿出“大运河”牌香菸散给邻居。老农村的庄稼汉们平日只抽旱菸袋,很少见到纸菸,邻居们美美地吸着烟。有个邻居羡慕地说:“这洋菸就是好抽,不苦不辨烟味挺香。”邻居们喝着张东奎带来的酒,张东奎也不停地跟这位喝两盅、跟那位来几口。张东奎对邻居们说:“各位乡邻,我的父母从老家搬到三庄这个地方,也有快十年了吧?我不常回家,家中父母全靠各位照顾,东奎在此感谢了。”他喝了一口酒又说:“东奎此次回家,是接父母到城里过日子。家中的田地、房屋还要靠各位多照应。”酒桌上的邻居都夸张东奎的父母有福气,要到城里享福去了。东奎的父母也高兴。酒席散后,张东奎给在座的每人身上塞两包烟。父母把家中的事安排好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安排,田地的庄稼请领居们看管,家中的鸡鸭也都送给邻居餵养。父母跟张东奎进了县城,儿媳妇与公公婆婆见面,张大嫂尽心照顾老俩口。这老俩口开始还觉得城里新鲜,日子长了,就苦闷了。城里没有闲人,没有人跟随老两口唠家长里短,城里边无地可种,无鸡鸭鹅可餵养,闲得浑身难受。老俩口就合计还是回农村去。张的父亲在晚上吃饭时对张东奎说:“我的你妈在农村过惯了,城里边的日子我们过不来,我们老公俩还得回农村去。在农村多好,无拘无束,种点地,喂喂猪,餵点鸡鸭鹅狗,比城里闲着舒服多了。”儿媳张大嫂听公公婆婆想回农村,小心地问:“是不是我们对您老俩口照顾不周?”公公说:“不是。”张大嫂又问:“是不是我对您老俩口不孝顺呢?”公公也摇摇头。张大嫂说:“那你们为什么偏要回农村?”婆婆怕儿媳妇生气,说:“你们别理睬老头子的话,他不会说话,俺们回去,主要是俺们过惯了农村日子了,这天天不干活,俺们觉得难受。”老俩口在城里过不到十天半月,惦记家里,终于又回到三庄农村生活去了。张东奎抽时间就骑几十里路的自行车去农村看看父母。 第356页 五十年代后期,农村成立了高级社,走农业合作化道路。农村按生产小队把所有人集中在一起吃食堂,各家各户不准留口粮,各户所餵养的猪、饲养的家禽都必须交公宰杀,分给社员们吃,土地也交给集体,统一耕种。生产小队办食堂,社员们一家老小都去吃食堂,各家各户省做饭了,家家烟囱不冒烟。收工后,全家老少都去集体食堂吃饭,社员们开始积极性很高涨。但粮食越吃越少,有的连种子粮都吃了,最后竟无粮可吃了。社员们开始还吃得饱,渐渐的食堂的干饭变成了稀饭,稀饭又改成了稀汤,社员们开始饿肚子了。张东奎一家是城里户口,夫妇俩都有工作,带着一个孩子,人口少,所以每日三餐算有保证,不至于挨饿。张东奎怕农村的父母饿着,就隔三差五送些粮食给父母。 大跃进时,全国大炼钢铁,口号是“赶美超英”,宿迁也不例外。宿迁县委决定建一个小型钢铁厂,具体实施落实在张东奎头上。建厂需要机器设备,全国各地到处都在大炼钢铁,建钢铁厂的机器设备空前紧张。张东奎跑行署、跑省里,人瘦了一圈,也没有跑来指标。厂房都建起来了,机器设备却没有到手,省里无偿调拨的几台旧工具机,虽然安装在厂里,但主要设备还没有搞到。钢铁厂的工人都招好了,只等培训开工生产了。 县委着急,张东奎更着急。张东奎在办公室里给淮阴行署有关部门打电话催问,对方回答:“张科长,我们也很着急。全淮阴地区十几个县都要上马钢铁厂,我们正在积极想办法跟省里协调。”张东奎放下电话,坐在办公室里吸着闷烟。县委秘书敲门找他:“张科长,县委蔡书记找你去一趟。”张东奎怀着不安的心情去见蔡书记,进门就检讨:“蔡书记,县委的决议我没有落实好,我有责任。”蔡书记说:“我找你正为钢铁厂的事,有门了。”张东奎很惊奇,蔡书记就说:“说起来,你是一个老革命。你记不记得,你们老家有个叫张英华的?”张东奎回答:“当然记得,蔡书记怎么突然提起他?”蔡书记笑着说:“张英华同志在上海市公安局工作,由于有些歷史上的问题,他离开公安局了,目前组织上还没有安排他工作。张英华主动提出到家乡宿迁工作一段时间。”张东奎眼盯着蔡书记:“我们建钢铁厂与张英华根本沾不上边。”蔡书记笑着说:“你别着急,听我说。张英华在大上海工作多年,认识的熟人多,而且都是些头头脑脑的人物,我们准备把张英华安排在你的工业科工作,请他找上海熟人设法从上海调拨我们建钢铁厂所需的机器设备。”张东奎明白:“老上级犯错误被流放了。” 正文 第三十八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20:01 本章字数:3314 张英华在上海市公安局工作得好好的。可有一天,公安局党委找他谈话:“张英华同志,你过去的老部下、现转业到山东某城市工作的一个同志,在检举揭发党内‘阶级异己分子’时把你咬出来了。”这“阶级异己分子”可是顶大帽子,这帽子扣在谁的头上轻者丢工作,重者开除党籍,甚至判刑、做牢。张英华对局党委领导说:“这顶帽子硬戴在我头上,有什么事实根据吗?”局里领导说:“那位揭发你的人说你出身不好,说你出身于地主阶级家庭。”张英华说:“这个是事实,可我早在抗日战争前就脱离家庭参加革命工作了,这个有人证明。”局领导又说:“揭发你的人反映,你曾经和女特务上过床,揭发你的人曾亲眼看见。”张英华知道是谁揭发他的了,是暂编第七师自己的部下、老家人张苗清。当时只有张苗清一人亲眼碰见自己和特务徐莉同睡在一张床上。张英华反驳:“那是我奉华东局党组织命令打入敌人内部,军中女特务想陷害我,我一时煳涂干了蠢事,这充其量是个人作风问题,也算一条罪行?”此时张英华表面平静,内心却显得很气愤,这个人怎么乱咬人?亏我当时还是此人的上级。 “还有最重要的一条”局领导说:“你在解放大军强渡长江时,没有听从上级党委的指示命令及时率军起义,有这事吧?”这个张英华无法辨解了。局领导又说:“你在公安局工作一直表现很好,这些我们都看见的,但因为你有上述错误,局里领导经研究,认为你已不宜在公安部门工作,决定把你调离公安部门,你要等候组织的重新安排,你的党藉仍然保留,组织关系暂留在公安局内,待你新的工作安排好后,再转走关系。这是局党委顶住压力,这么处理的,你有什么意见?”这是公安局党委有意在照顾自己,张英华心里知道。因此,张英华说:“我没有意见。”局领导惋惜地说:“你工作很有能力,但上面在搞运动,揭发你的信从外地转到上海,我们不能不认真对待,我们无法保你,请你理解。英华同志,思想上不要有压力,干革命工作嘛,到哪里都一样,把手中的工作移交后,就不要来局里上班了,等待组织部门重新安排吧。” 下午,张英华下班回到家中对费现芳说:“明天可以多睡会了,不必去上班了。”妻子感到出事了,张英华就把有人揭发他的事原原本本对费瑞芳说了。费瑞芳低头哭泣,张英华怕惊着女儿,就说:“别哭了,女儿在做作业呢。”费瑞芳问:“你知道是谁在捣你鬼?”张英华冷冷地说:“没有别人,肯定是张苗清。他自己当过土匪、贼人,却在乱咬别人,不提他了。”费瑞芳替丈夫抱不平:“你是奉命打入gmd内部,是当时华东局领导点头应允的,当时华东局那位姓谭的领导人现如今在中央里当大官,你不去找找他澄清一些事情?”张英华想得开,认为只要是为党工作,至于到哪里工作、干何种工作都是一样。他对费瑞芳说:“还找这些事干什么?比起那些在战场上牺牲的战友,比起在黎明前被特务们枪杀在雨花台的那些默默无闻的烈士,我们能活着,就满足了。”费瑞芳经张英华这么劝说,心想还是丈夫说的对。张英华见费瑞芳理解自己,就说:“乘还没有安排工作之前,我想到苏北老家去看看,想为老家做些工作。”费瑞芳也支持张英华到宿迁去看一看,放松一下心情。就说:“你虽然不到公安局上班了,但还算是局里的人,你到局里请个假,说明一下,我支持你出去走一走,我和孩子你不要操心。” 第357页 张英华回到宿迁,被安排在县工业科。张英华到县委报到,县委蔡书记说:“老上级,委屈你到县工业科和张东奎同志一起工作吧,我们还有事相求于你。”张英华乐呵呵地说:“蔡书记,我到你县工作,就是你蔡书记手底下的一个兵,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蔡书记忙说:“不敢,不敢,只是请求老上级你为家乡做些事情。”在场的张东奎就把筹建钢铁厂苦于等计划而调拨不到机器设备的事说了。张东奎汇报完,蔡书记又说:“我这芝麻官,官小言微,领着手下一班人,到处求爷爷告奶奶。东奎同志,人跑瘦了,腿跑细了,要干等计划下来,那是猴年马月了。可我们等不起,厂房已经建好了,工人已经招齐了,就等米下锅了,真急死人。”张英华见一班人急成这样,对蔡书记说:“你这县太爷要我干啥事情?”张东奎顺着蔡书记的意思,接过话说:“老上级,你在上海工作,交际多,路子广,我们想请你回上海跑跑,从上海搞些机器回来,各方面手续由我们县里去办。”县委蔡书记从理论的高度又接过话:“目前各行各业都要掀起‘大跃进’的热潮,我们宿迁县也不能落后,要积极响应党中央的号召,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张东奎和蔡书记说完,大家都等着张英华的话。张英华此次回宿迁老家,一是回老家看看,能有个好心情,再一个从内心讲,想为家乡父老办些事情。他耐心地听张东奎和县委蔡书记说完。心中想:家乡父老托我这件事,虽然办起来有些困难,但必须得想办法办到。于是就说:“把你们所要的机器设备开成单子,什么型号,何种机器设备,打成一份材料开给我,那我就去上海跑一趟……” 张英华提包里揣着宿迁钢铁厂急需的生产设备清单及一些相关材料回到上海。上海有许多老家在苏北而在上海工作的同志,他们随军南征,随解放军南下而留在上海工作。这些人都是为革命工作多年的同志。张英华联繫到他们,他们听张英华说家乡建厂急需设备,就纷纷打电话找关系。这些在上海各单位、各部门工作的同志,活动能力真强。张英华回上海半个月,就把机器设备拉回了宿迁,另个还从上海请来了老师傅。七、八辆卡车从上海拉着满车的设备和两位老师傅赶往苏北宿迁,张英华也跟车一起回来,县委蔡书记和张东奎已接听到从上海打回的长途电话,他们得到设备从上海起运的喜讯喜出望外。张东奎高兴地对县委蔡书记等一些人说:“还是老上级办事有能办,有办法。” 运输车队开进宿迁钢铁厂厂区,全厂职工组织起来,燃放起长长的鞭炮,庆祝这喜庆的日子。宿迁钢铁厂如期开工生产,填补了宿迁没有象样的钢铁企业的空白。钢铁炼出第一炉火红的铁水,县委、县政府一班人员来到钢铁厂祝贺。蔡书记高兴地对张英华说:“老上级,你早晚要回上海去。但你只要在宿迁呆一天,就要为宿迁父老做点贡献。我们县委研究决定,任命你为宿迁钢铁厂挂职厂长。”张英华愉快地说:“拿了大半辈子枪桿子,如今要搞企业,投入社会主义建设,我接受县委任命。” 张英华和张东奎过去在部队中,曾经是直接的上下级关系,老家又同在一个地方,相距不远,还属于同一宗族。现在张东奎是县工业科科长,张英华是挂职钢铁厂厂长,张东奎又变成了张英华的上级。人生就是这样捉弄人。张英华在宿迁是单身人生活,起居饮食多有不便。钢铁厂有职工食堂,张英华老是吃食堂,吃腻歪了,就到县委大院张东奎家串门去。两个在一起拉了拉工作和过去的往事。饭时,张东奎留老上级吃饭。张大嫂到厨房烧菜,烧菜时的香味传入张英华的鼻中,张英华不由得贪婪地吸入腹中。张东奎看出老上级的表情。张英华就说:“跟你说真话,今天来找你谈事是假,想吃夫人烧的菜是真。我口谗了,来到你这解解谗。”张英华说这话正好被端菜进来的张大嫂听到了,笑着说:“老上级如喜欢我烧的菜,那你就经常到我们家来。”张英华也笑着说:“那就有劳弟妹了。”张英华在上海是县团级待遇,虽然暂时停职,但工资待遇不变,所以张英华到东奎家吃饭,手中也不空着,今天拎瓶酒,明天带些熏烧。老战友吃饭时,在一起拉拉家长,倒也舒心。 一个周末的晚上,张英华在东奎家中吃过饭,两个两战友饭时又喝了两盅酒,张东奎家里的收音机正播送着全国各地放出的卫星报导:这个地方亩产小麦几千斤,那个地方亩产水稻一万余斤。最离奇的一颗卫星是湖北省麻城县麻溪河乡的“天下第一田”亩产水稻达三万六千多斤!这个人民公社炼出钢铁多少万斤,那个县又出钢多少吨。整个国家工农业都在大放卫星,浮夸风盛行。真正在基屋工作的干部谁个心里都清楚,生产力就这么一点,社会资源就这么多,说一亩地单产几千、数万斤粮食那不是骗人吗?可全国的宣传机构上至《人民日报》下至地方各报纸开足马力宣传。某地方不放卫星就被视为落后地区,该地方主管官员就要受到批评,谁愿意戴落后帽子?于是各地方纷纷效仿,浮夸风愈演愈烈…… 正文 第三十八章(d) 第358页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20:01 本章字数:1666 张东奎把收音机的音量关小,自言自语道:“疯狂了。什么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跑步进入**?农村已经饿死人了都无人上报。只宣传好的,不宣传坏的。真担心有一天,社会要崩溃。”张英华听张东奎发牢骚,连忙阻止:“你说这些可是反动话,不谈这些,到此为止,咱们谈些别的。”张东奎就问:“老上级,我有些事情不明。四六年底,你奉命投向gmd,到四九年四月份率部来归,前后有近三年时间,其间为党干过多少事,难道gmd特务一点未察觉吗?那段时间可是gmd反动派最疯狂的时候。”回首往事,张英华在老战友张益强面前娓娓道来:“‘淮阳纵队’从宿北颜集公开通电,投向gmd,gmd保密局即派特务进入我部,但事情很多凑巧,高天华这个人你知道吗?”张东奎问:“是不是抗战时从我方叛逃的那个高科长高天华?”张东奎问完。老上级接着说:“对,就是那个人。此人后来成了保密局的特务,正是他要抓你的,你跑了,敌人才罢休。这个特务的上司是我在徐州读书时同班的一个女同学。巧就巧在这里,如果换别的特务,我们遇到的困难还大些。我利用高天华的上司和我曾经是同学这层关系,巧妙周旋,其间虽发生一些危险,终究没出现大事。后来,gmd保密局又先后派出不少特务进入我部。但gmd的政权已日薄西山了,全国的gmd主力军相继被歼灭、打垮,兵源紧张,他们就拉拢利用我的这支部队。特务虽然对我们监视很紧,但我们仍与上级党委保持联繫,且不断发展壮大,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部队中的地下党组织相当好,无一人叛变投敌,内部保垒敌人无法攻破。这个是我们坚持到最后的根本原因。” 张东奎又问:“你犯错误,听说是因为没有按计划起义?”张东奎的提问触及到张英华的神经敏感处。他沉默了一会儿说:“这是我一生中难以摆脱的阴影,一失足成千古恨。当时我部奉gmd国防部命令拱卫南京,南京是gmd蒋介石的首府,驻扎大批军警、宪特。长江以南也没有我军活动和接应,我感到孤军起义十分困难,我害怕我这只部队被gmd反动派联合绞杀、消灭,当然这是我个人利益在作怪,想保存实力,保存这只队伍,所以迟迟未动,没有积极响应党的指示。解放大军过江时,我那时想起义,但被gmd军数支部队裹胁南逃,我部逃至南京汤山一带时,解放军一部已攻入南京,那时起义已经晚了。起义遭到拒绝,只能算和平放下武器,所以组织上对我审查。党组织宽宏大量,只给我一个纪律处分,到上海市公安局工作至今。倒是我曾经的部下揪住我不放。我现在心里想开了,这本身就是我自己的错误造成的,谁也不怨,是我自己应该付出的代价。” 张东奎听到这些内幕,深为老上级的遭遇同情:“在革命战争年代、在我党我军危急时刻,党内、军队内的动摇分子拖枪叛变投敌,成了可耻的叛徒。老上级你始终坚持革命信念,为革命出生入死,愈战愈勇,这是任何人也抹杀不了的。宿迁的革命斗争歷史必将重重地记上你一笔。”老上级张英华说:“我们这些人,经歷的艰险和困难太多,眼前的处境算不了什么。我相信党,相信人民。” 张英华在家乡宿迁钢铁厂任挂职厂长,因为业务关系,经常出差到上第钢铁厂。上海市公安局党委也对张英华的事情感到同情,必竟是同在一起工作过的同志。关于对张英华的工作安排,上海市公安局党委多次找市委组织部门、人事部门,希望还能把张英华留在公安局内。局党委的同志到市委组织部对负责的领导说:“张英华同志留在公安局对我们很有用。此人阅歷丰富,革命经验多,是一位难得的好同志。”市委组织部负责人说:“张英华歷史上有污点,不能重用,自然不能留在公安机关这些要害部门。”公安局领导多次做工作,但上级就是不同意。公安局党委一班人始终关注张英华没有忘记他。他们听有的同志反映张英华在老家宿迁挂职钢铁厂厂长,干得不错。局里一个领导灵机一动对局里的其他领导说:“张英华在我们局里工作多年,我们有责任给他谋求一分比较合适他的工作。听说他在家乡表现不错,我们就找找关系,给他安排在上海钢铁厂吧。这对他来说,工作也算对口,能衔接上去,我们良心上也能说得过去。” 正文 第三十九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20:01 本章字数:2808 (引子)盛夏,下午三点多钟,周桂昆依旧戴着那顶旧草帽,白汗衫外套着一件单衬褂子,骑着那辆旧自行车,出了晓店公社大门,到下边的各生产大队看一圈。阳光灼热,热浪袭人,周桂昆骑了几里路,身上的汗把衣服汗湿了。他把自行车扎在土路边树荫底下,摘下草帽扇风,凉快凉快。他边扇风边朝路边的水稻田放眼望去,绿油油的水稻长得正欢,田野里稻叶香气顺着热风吹过来。周桂昆闻着这既香又令人窒息的热风,手中的草帽扇得更快了。 在公安局领导的关心下,张英华重新回到上海,进入上海钢铁厂工作,仍享受正团级待遇,工资不变,但工作关系、组织关系已转到上海市工业局。在当时的情况之下,张英华从公安系统调离到企业,这本身就是一个不正常的调动,是政治上受到歧视。妻子费瑞芳再次劝张英华去北京找他过去的一些领导反映一下情况:“咱们的老领导都在北京干要职。你的情况别人不了解,老领导还能不了解吗?当初你要不来上海就留在军界,咱们不提少将军衔了,起码也得授个大校。”张英华跟妻子说:“目前,国家发生困难,我怎能好意思向党伸手要官要待遇?党已经对我很照顾了,我在企业工作得很好。”张英华仍然回绝了妻子费瑞芳向上级反映情况的要求。 第359页 “大跃进”年代,令从那时走过来的无数中国人永生难忘。五十年代末,党中央要求全国,特别是农业战线“小社变大社”、“小集体变大集体”、“全面大跃进”其出发点是想让落后的中国一夜之间变得强大,摆脱贫困。中国**人的心情太急迫了。国际上,由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全面封锁中国;由于意识形态的原因,社会主义苏联这位老大哥也与中国翻了脸,苏联恼怒中国不听他的话,不顺从他的摆布,中断了与中国的友好关系,撤走援华专家,并要中国政府偿还援华贷款。苏联的这笔援华贷款对当时相对贫穷的中国来说,数目是相当巨大的。一下子全要偿还,压得中国人喘不过气。中国大地上一大批国防建设工程和民用基础设施因苏联政府撤走专家而被迫停工;美苏手中掌握着原子弹,他们对尚无这种毁灭武器的中国进行核讹诈,叫嚣要毁灭中国。中国工产党人太想把中国从落后的状态一下子变得强大起来。 在当时的国际、国内环境压力下,“大跃进”这种不顾客观经济规律的行为开始在全国盛行,结果导致社会上的颳起“浮夸风”、“共产风”。各地互相攀比,吹嘘,卫星越放越大,老百姓的肚子越来越瘪。我国国内紧接着又发生大面积自然灾害,中国脆弱的经济就象一幢根基不坚实的大厦,就要轰然倒塌。内忧外患,中国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局面。以毛泽东主席为首的中国**人没有被困难吓倒。毛泽东主席向全党、全国人民发出了“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伟大号召。苏联专家撤走了,我们自己接着干;全国人民勒紧裤腰带也要还清苏联债务。中国人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中国东北、中苏边境铁路线上,一列列偿还苏联物资的列车唿啸着开出国境。国防建设工程、大批民用基础建设设施相继上马开工。我国的国防尖端武器原子弹没有因为苏联撤走专家取走图纸而停止研究,并最终研制成功。 一切成就的取得是全中国人民以无比巨大的代价而得来的。三年自然灾害期间,中国广大农村,不知饿死了多少人,但中国人民走过来了,经过漫长的调整,全国经济逐渐步入好转的局面。 在zg宿迁县委召开的县、人民公社、生产大队三级干部会议上,参加会议的同志们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尽管每个人的脸不算红润,还带有菜色,但精神状态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三级干部会上县委蔡书记作报告:“同志们,县委积极贯彻落实党中央提出的‘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方针及其它经济措施,我县经济正在摆脱困难的局面,经济上得到好转。全县人民大干快干,成绩是可喜的……”会上工业科长张东奎代表全线工业战线也向与会代表作了报告:“农业战线上的广大干部群众取得了可喜的成就,我们工业战线也不甘落后。我们充分利用我县独特的白色石英砂资源、林果资源、粮食棉花等资源,已经建成或正在建成玻璃厂、酒厂、粮食加工厂,棉花加工厂、水泥厂、农药厂等各种工业,正逐步把我县建成一个工业门类较为齐全、工业配套较为完善的综合性的工业大县。我们将更好地为农业服务,为广大工农兵服务……” 张东奎在台上讲话,引起了台下一位代表的注意,这人就是周桂林。张东奎作完报告后,周桂林在走出会场的县委干部人群中拉住张东奎。张东奎见有人拉他,转身一看,见拉他的人头戴蓝色卡其布单帽,上身穿蓝色中山装,下穿蓝色裤子,脚穿一双绿色的解放鞋,手提一个黑色的帆布包。张东奎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周桂林嘛,你也参加会议来了?到宿迁开会为什么不来看我?”周桂林解释说:“我是咱大队的大队书记,全大队一千多口人我不操心谁操心?平日较忙,难以离开。早就听说你在县里工作想来找你蹲蹲,可事太多,一忙就忘了。”张东奎高兴地对周桂林说:“都是同乡同庄人,我家搬走后,我一直没有机会回老家看看。”说着他看了看手錶:“县里代表会餐,咱俩不去凑那热闹了,咱们两个人找一酒馆,喝几口。”周桂林说:“我去推车子。”周桂林推来一辆上海产的永久加重自行车。由于保护得好,自行车看上去仍像是新的,连车槓上部分包裹的油纸还没有撕掉。张东奎瞧见那辆自行车称赞说:“这车可是稀罕物,老弟从哪里搞来的?”周桂林推着自行车随张东奎一边走一边得意地说:“我们全大队就我这一辆自行车,就是全公社也没有几辆。这辆车是我们家大哥从扬州托人带给我的。这辆自行车自到我手上它就没闲着,全大队人家娶儿媳妇、嫁女儿全靠它了……”张东奎边走边有趣地听着周桂林说话:“我骑这自行车带新娘子还有个笑话。有一次,我们大队有一户人家娶儿媳妇,我去女方家带人。这个新娘子以前从未坐过自行车,听别人说上自行车得蹦着上,才好看,新娘子记住了。喜事那天,新娘子穿一身新衣服,跟在我身后。我骑车慢慢走。鞭炮声中,新娘子使劲往车上一蹦,新娘子用劲太大子,从自行车的这一边,蹦倒在另一边,路边有个水沟,新娘子正好仰面跌入水沟里,人没受伤,可新娘子身上的新衣服却被沟中的水浸湿了,见新娘子当时那个狼狈相,我们不敢笑,都偷着乐。从那以后,凡遇娶亲嫁女,我都让新娘子上死车子。我骑在车上不动,等新娘子在后座坐稳后,才慢慢蹬走。”张东奎也觉好笑。两个人一路聊着,到县城一家小酒馆。周桂林把自行车扎在小酒馆门口显眼的地方,仔细锁好车子,才随张东奎进了小酒馆。张东奎要了两个凉菜,一个热炒,一瓶酒,两人对饮起来。周桂林能喝酒,瓶把瓶酒根本喝不醉,所以一瓶酒两个喝得很快见了底,张东奎又要来一瓶。两人喝得痛快,天南海北说着话。张东奎问周桂林:“桂林,你老大周桂昆在扬州地区哪个部门工作?”周桂林回答:“在扬州地区水利局。”周桂林见张东奎对大哥周桂昆较为关注,就讲了大哥周桂昆在扬州工作的一些事。提到大哥在扬州工作初期发生的一次险事。 第360页 正文 第三十九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20:02 本章字数:2876 张东奎和周桂昆年龄一样大,两个从小就在一起玩耍,周桂昆还是张东奎的革命引路人,所以他就比较关注周桂昆,他听着周桂林讲:“大哥随军南下,到扬州时被上级命令留下,大哥奉命率土改工作组到扬州郊县一地区进行土改。土改过程中,该区有一户大地主眼看家中良田被分、房屋财产也尽落以前的庄人、佃户之手,地主一家把满腔怨气集中在土改工作组头上。地主家有个儿子特别对当任土改工作组组长的大哥怀恨在心,于是起了杀心,在一个夜间手提一把盒子枪要杀大哥。大哥住的房屋院墙比较高,那地主儿子几次攀墙也没有翻上墙头。大哥当时单独住在院子的后屋,兼办公和居住。警卫员和其它几个工作人员住在前屋。夜里大哥出门解手。当时解放初期大家的警惕性很高,大哥起床后,忽从窗户看到门外院墙上有黑影忽隐忽现。大哥悄悄回到床边从枕下摸起短枪,轻轻走出门,在门外一处旯旮阴暗处,朝院墙观看。黑影仍在墙上窜上窜下,当黑影再一次露头时,大哥朝黑影甩手就是一枪,黑影消失了,大哥仍手提短枪在观望。警卫员和工作人员闻枪声都起床持枪朝后院跑。警卫员问大哥发生了什么事,大哥答:‘是只猫,都回去睡觉。’第二天早上,大哥和警卫员到院墙外察看,院墙外除了倒伏的一片杂草,其它什么也没有发现……”张东奎关切地问:“后来,周桂昆如何知道是地主儿子干的?”周桂林乘着酒兴接着说:“起先大哥和工作组的同志,没有拿这些事当回事,随便查一查也没有查出结果。那地主儿子被打了一枪,知屋里有防备,连夜逃往南京,躲在一个亲戚家,这亲戚见有人从扬州来,热情招待。地主儿子吃完饭后,去澡堂洗澡。他的亲戚乘人不在,拎了拎地主儿子的布包,感觉很沉重,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有一把子弹上了膛的盒子枪和十几块银元,该亲戚主动报警,地主儿子洗完澡回来,正好被守候的公安逮个正着。经审问地主儿子,地主儿子交待企图杀害大哥的事是他干的。”张东奎惊嘆:“周桂昆还遇这事,真是惊险。” 张东奎和周桂林两瓶酒下肚,张东奎觉得周桂林没过酒瘾,还要拿酒,被周桂林拦住:“东奎哥,我还要骑几十里路车子,再迟天就黑了不好走路。咱哥俩改日再喝个痛快。”张东奎给饭店付了粮票和钱,随周桂林出了小酒馆。张东奎关地问周桂林:“喝高了还能不能骑车?不然到我家去住一宿?”周桂林开了车锁道谢说:“不用了,东奎哥,这点酒算什么。”周桂林骑上车稳噹噹地走了。 大队书记周桂林不识字,但大队工作他搞得很好。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别的大队都饿死过人,周桂林的大队就没有这种现象。宿迁县城的东北乡是岗土地,下雨时,雨水浮在土地的表面,地表看上去到处都是雨水薄泥,可用杴往下深挖下去,下面依然干燥,雨水不易往下渗,所以土地墒情不好,种的小麦成熟后小麦根系吸收不到水份,小麦长得稀稀拉拉,站在田埂上可以看见麦田里奔跑的野鸡,野兔。土地里缺少养份,缺少磷肥、化肥(当时宿迁县磷肥厂、化肥厂虽已建成投产,但产量极少,不够全且农业用)土地投入多,产出少,社员们虽辛苦劳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颳风下雨下雪天外,几乎天天在田地里忙碌,可就是打不出多少粮食,填不饱肚子。全大队千把口人,大人、小孩尤其是小孩饿得嗷嗷叫,眼瞅着就要饿死人了,周桂林嘴角急出了泡,他跑到扬州找他的大哥周桂昆想办法,把老家人无粮吃就要饿死人的情况跟大哥说了,请大哥无论如何想想办法。大哥周桂昆托人从扬州调来几千斤麦麸皮、细米嘴子(加工大米时打下来的下脚料)运到大队部,全大队人用这几千斤现在来说是猪食的麦麸皮、细米嘴子再搭些野菜渡过了荒年,至少全大队没有饿死一人。 地里种的小麦收成少,周桂林打听到县西北邻县邳县秋后广种红芋(红薯、番薯)亩产能达几千斤。周桂林请示公社,到邳县参观学习,带回红芋苗在田间移栽成功,于是大批量引进。全大队一季小麦过后,夏秋即大面积栽种红芋。周桂林在农业上确是一把好手,他亲自下田拿起牛鞭赶牛拉犁,深耕土地,尽可能改变土壤墒情;发动全大队拾粪收集农家肥,沤肥发酵后施在农田地。初冬时,田地里的红芋长势喜人。全大队各生产小队分粮时,每家每户从田间地头往家中大车、小车地拉红芋。一冬天,每家的地窖中都贮存有几千斤红芋。红芋不好贮存,在地窖中贮存久了会霉烂,霉烂的红芋发黑髮苦,煮不烂,不能吃。不知是谁发明了把有水份的鲜红芋切成圆片状,放在田野地头、家前屋后晾晒,晒成干燥的红芋干子,经年不霉不烂,随吃随泡,下锅不久,即煮得稀巴烂,兑点玉米面杂粮,就是一家人的主食。鲜红芋下来,就吃鲜红芋,像削土豆一样,把红芋皮削净,剁成块子,或着干脆不削不剁,直接地把红芋洗干净,连皮下锅煮,这也是一家人的主食。全大队依靠这些红芋,安然渡过冬天,又将巴巴接到夏收。年头接年尾,周而復始。公社里发现周桂林的生产大队搞得很好,就把周桂林的经验推广到全公社。本县、外县听到周桂林生产大队的情况,不断派人来参观学习。周桂林出了名,县上公社派人组织考察周桂林,想把他提到公社当国家干部,周桂林不答应,他对考察他的干部说:“俺就是农民,大字不识一个,就知道一条扁担竖起来是个“1”字,横过来就不认识了,国家干部还是让有文化的人去当吧。”周桂林不当国家干部,但他从前在部队上干过,懂得集体的力量大,因此他参加大会、小会发言时,嘴边总有那句话:“同志们,团结就是力量。力量是铁,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钢还强……” 第361页 农村在割资本主义尾巴时,不准发展个体经济。社员家中母鸡下个蛋都不准拿到集市上公开去卖,只能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拎到集上换几个零花钱,场面就象战争年代地下党接头一般。社员家中买盒火柴钱都不容易挤出。精明的周桂林就在心里琢磨:上头反对“三自一包,四大自由”,不允许一家一户搞点富业,上面可不反对集体搞富业。运东北乡,人少地多,除了平整好的大块田地,滩头、河边、坡面、洼地,有太多的拾荒地。这些荒地在人庄子的远处,野树盘根,杂草丛生,是蛇类、野鸡、野兔、鸟类的栖息地。大队书记周桂林看中了这些荒地,带领社员利用农闲时间整地平坡。洼地设法引渍,想法整平,种上大豆、油菜。别小看了这些荒地,那些油类作物却长势喜人。收成时,成千上万斤大豆、油菜籽入了大队仓库。周桂林充分利用这些大豆、油菜籽油料作物。在大队部旁边办起了榨油作坊。又餵猪、养鱼、办豆腐加工厂。周桂林把大队一些非青壮劳力组织起来,搞副业,各用其所长。大队副业搞得火热,集体有钱了,社员手中的工分也值钱了。附近邻边大队社员手中的工分每分几分钱,多的毛把钱。而周桂林大队各生产小队平均每个工分在五毛钱,最高达七、八毛钱。社员的干劲大了,劲头足了。每年八月十五中秋节、大年三十春节两个季节,大队捞鱼、杀猪分给社员。大队还组织起一支毛驴车运输队,专门到城里与各公社间跑运输,大运河里大队还有几条船跑水运。周桂林把大队集体富业搞得火红,邻边的生产大队看得眼急,但都没有周桂林干劲大,有本事。周桂林大队成了远近闻名的富裕大队,周边的大姑娘都争相想嫁给该生产大队中的小伙子,本大队的姑娘也不想外嫁。 正文 第三十九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20:02 本章字数:2548 周桂林生产大队的集体经济搞得热火朝天,引起县、公社两级党委的注意。苏北农村普遍贫困,周桂林生产大队却冒了尖。有人开始引经据典查一查周桂林走的路线是不是正确,是否偏离了社会主义大方向。公社里领导劝周桂林不要太冒进了,要多学习上级文件,领会上级精神,防止树大招风。周桂林却说:“让老百姓吃饱饭没有错。从前我们干革命、打江山不就是想让老百姓能吃饱穿暖吗?毛主席也说‘发展经济保障供给’。我是按照毛主席他老人家的指示办事。”有些公社领导不服气:“周桂林大队集体经济搞得这样红火、有钱。周桂林个人难道没有经济问题?没有贪污集体的钱?”在这些领导的鼓动下,公社里组织人到该生产大队查帐,把周桂林任大队书记期间,所有的帐目都搬过来查。查来查去,查了十多天,发现周桂林的帐只错了两毛四分钱。周桂林实在想不起来这两毛四分钱是怎么错的。这就是说,自农村实行高级社、成立人民公社以来,周桂林任生产大队书记期间,只贪污了两毛四分钱,这算贪污吗?想查他帐的那些公社领导无话可说了。 周桂林的大哥周桂昆从扬州地区调回宿迁。大哥周桂昆在扬州是搞水利的,县委想把周桂昆安排在县水利局作党委书记。县委徵求周桂昆的意见时,周桂昆说:“我过去曾经在宿北晓店一带工作战斗过,发现那里属丘陵山区,只能长些旱作物。下雨时,老天能给庄稼浇些雨水;干旱时老百姓只能仰天长嘆,基本上靠天吃饭。晓店公社西邻着骆马湖,与骆刀湖近在迟尺却无水浇灌。我想改变一下那里的面貌。”县委经过研究,找他谈话:“周桂昆同志,我们县里急需你这位搞过水利的领导人才。晓店公社山高不平,地形象人的嵴背一样,把骆马湖与晓店公社以东数个人民公社隔开。县委和县水利局的同志正在研究晓店公社以东几个公社‘旱改水’(把旱田改成水田,栽种水稻)的问题,希望你到晓店公社以后,多了解情交况,提出意见和方案,以利县委研究决策。”头…林用基础建设设施相继上马开工,我国的国防尖端武器原子弹没有困 周桂昆把家安在县城,独自到晓店人公社任党委书记。上任那天,周桂林昆头戴一顶旧草帽,脚穿解放鞋,旧自行车把上挂着一只人造革黑皮包,骑自行车到县北晓店公社上班。昨天夜里刚下了一场小雨,路面上有些稀泥。周桂昆骑车到晓店公社办公地点时,自行车上沾了一些泥,解放鞋、裤子上也都沾些泥。周桂昆走进公社党委办公室,见公社当班人员正在往县里打电话:“喂,新来的周书记什么时间到?什么?人已经来啦?好好,我们准备迎接。”周桂昆对那位同志说:“把电话挂了吧,我就是新来的公社书记。”刚才打电话的同志瞪大了眼,不相信:“你就是新来的书记,县里怎不派车送你来上班?”周桂昆从包里把介绍信拿了出来。那位同志看了介绍信才相信眼前这位的确是新来的周书记,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实在对不起,周书记,我以前从未见过新来的书记是一个人骑车从县里来上班的。”那位同志想招唿公社其他领导来与新到任的书记见见面,周桂昆摆手:“先不打扰他们,骑上车子跟随我到下面转转。”两个人各骑一辆自行车,沿着宿新公路往北走。那位同志骑在车上自我介绍:“周书记,我姓李,是公社秘书。你以后就叫我小李吧。”路上周桂昆问李秘书到晓店公社工作几年了,什么时候入的党等等。两人说说骑骑走了个把小时来到晓店公社以北与新沂县交界的沭河岸边。周桂昆下车指着北岸说:“沭河以北划归新沂县了。战争年代,沭河北岸一直到山东交界可都属老宿迁县境。我曾在那边战斗过,负过伤。”秘书惊讶地说:“周书记还是一位老革命!”两人顺着沭河南岸又朝东骑转了一大圈。周桂昆看了看沿途田野里的庄稼,才又回到晓店公社驻地。秘书小李骑车累坏了,到了公社,把自行车朝地上一放,就到办公室里坐在椅子上喘气。刚歇了几分钟,就听周书记喊:“李秘书,把公社的其他领导叫过来,我要和他们见面。”“知道了。”秘书小李拖着疲惫的脚步,一个一个去喊。 第362页 周桂昆跑遍了晓店公社各地去调查走访。解放这么多年了,晓店公社人民依然贫穷。晓店公社是全县唯一的丘陵地区,住在山坡上的老百姓家的小房子是用山上的石块垒砌成了,屋顶上覆盖着茅草。屋小,窗小,门小。进屋一片黑暗,眼睛得好一会儿才能适应屋里的环境。周桂昆到一山庄走访,该庄中只有几户人家。大人们聚在一起闲站,或倚着小树、或蹲在地上。有的人在衣服上捉虱子,有的迷着眼睛晒太阳。李秘书走向前向社员们介绍:“这位就是咱们公社新来的周书记。”庄上人有人打声招唿,有人抬头看了一眼,有人干脆头都不抬,各顾各的事。周桂昆走进一户人家,摸了摸粮袋,粮袋空着;他又掀开锅,黑锅中有几块凉红芋。周桂林默默走了出来,骑上自行车,后面的李秘书喊:“周书记等我一下。”骑自行车在后面追。 “晓店公社社员要吃上饱饭,必须实行‘旱改水’。旱田经过平整,修渠、打坝种水稻。水稻亩产较高,一季水稻过后,接着还能种一季小麦。我们如果这样改造田地,田地产出就会有较大的提高,田间作物由一年一熟变成两年三熟。”在晓店公社召开的会议上公社书记周桂昆如是动员干部:“针对晓店公社地形上中间高,两边低的特点,我看在兴修水利时要採取阶梯提水的办法,把骆马湖的水引上山,再让水回头,或顺坡而下,自流灌溉。湖水引到山上,对我们晓店公社东部的几个兄弟公社来说,对他们的‘旱改水’也有一定的意义。当然这要得到县委和县水利部门的大力支持。工程规模大,任务艰巨,要请县里统一设计,统一施工。”周桂昆环视了一下与会的同志:“要大力动员全公社干群,大干苦干,没有苦中苦,难得甜上甜。” 在冬春的晓店公社水利工地上,人山人海,红旗招展。工地上广播喇叭里不断播出各生产大队、各生产小队的生产竞赛新闻。周桂昆规定公社干部除安排值班外,全部下到公社水利工地和第一线参加劳动。他自己骑着自行车,到每个工地巡视。到了一工地兴致来了,就和社员一起劳动,有时能和社员同吃同住几天。 县里指派县水利局测绘人员参于设计指挥。县上又调拨来多台水泵建立泵站、泵房。人心齐泰山移,辛苦劳动换来丰收的果实。骆马湖清清的湖水由阶梯泵站提升,又顺着开挖好的水渠,欢快地流淌下来,流入一处处水田,也流进勤劳社员的心坎里。 正文 di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20:02 本章字数:1 正文 第三十九章(d)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20:02 本章字数:1292 盛夏,下午三点多钟,周桂昆依旧戴着那顶旧草帽,白汗衫外套着一件单衬褂子,骑着那辆旧自行车,出了晓店公社大门,到下边的各生产大队看一圈。阳光灼热,热浪袭人,周桂昆骑了几里路,身上的汗把衣服汗湿了。他把自行车扎在土路边树荫底下,摘下草帽扇风,凉快凉快。他边扇风边朝路边的水稻田放眼望去,绿油油的水稻长得正欢,田野里稻叶香气顺着热风吹过来。周桂昆闻着这既香又令人窒息的热风,手中的草帽扇得更快了。田野里,一个老农戴着顶破草帽在稻田地里拔杂草。周桂昆戴上草帽,捲起裤腿角,脱下解放鞋,踏入稻田里热乎乎的水中,在老农拔草的那块田里也拔起草来。老农弯腰干活,站起身来,伸了伸酸痛的腰,看见身后一个人弯腰拔草。老农把杂草抱起,朝田边地头走过过。水稻长得很高,那人弯腰在田间看不清是谁。老农走近,看见那人也站起身,活动一下腰杆“哎呀,是周书记,快到田头树底下凉凉去。”老农打心眼里佩服周书记。周桂昆抱起一堆杂草跟老农走向田头。周桂昆边走边问:“老大爷,这水稻旱涝保收,今年看是饿不着肚子喽。”老农乐开了嘴,下巴那花白的鬍子上下动着:“俺们庄稼人,祖祖辈辈侍弄这土地,从来没看见水里能种粮食,我这辈子算是开了眼了。下雨不愁、天旱还有电马达打水,这还得感谢你周书记呀!”老农从路旁树底下乱草地里摘出一个西瓜:“周书记,我在荒地里种了几棵西瓜,没人问事,却长得蛮好,来吃块西瓜解解渴,消消暑气。”老农用镰刀剁开西瓜,拿一大块递给周书记,周桂昆用手掰开大口吃了起来。老农边吃着西瓜边说:“周书记,俺们这晓店公社是山区地形,过去土地不平,是一面坡地,收多少全在老天,老天给俺们吃,俺们就能收点,老天不给俺们吃,田地里就颗粒无怍。俺们这里过去有‘三多’。” “哪‘三多’?”周桂林问。“树多、贼多、逃荒要饭人多。”老农说完,周桂昆又问:“现在呢?”老汉笑着说:“现在是树多、田多、干活人多。” 周桂昆和老汉在土路边树底下拉家长,忘了时间了,很快太阳傍西了。周桂昆起身骑车要回公社,老农说什么也不让他走:“周书记,是不是看俺们穷供不起你一顿饭?”周桂昆心想,再坚持要走不留下,老汉真要生气了。只好跟着老汉走上他家。老汉到了家中,忙喊老伴、儿媳妇弄饭。儿媳妇刚用鏊子烙完用红芋干子推磨成的红芋煎饼,锅里面烧些玉米煳煳稀饭。可老汉家没有象样的菜招待周书记,老汉的老伴狠狠心摸出几个平时捨不得吃、留着换些零用钱的鸡蛋炒了。周桂昆摸起一张黑红颜色的红芋干煎饼,咬了一口和老汉一家围坐在一起,香喷喷地吃了起来。吃完饭,周桂昆又和老汉一家人坐了一会儿。半圆的月亮高挂在夜空,几朵夜云飘浮在月亮的周围,草丛中的小虫在吱吱地鸣叫,庄户人家的小孩在屋外玩耍,充满乡村的野趣。周桂昆辞别老汉和老汉的家人,骑着自行车朝公社赶去。夜晚的微刚轻轻吹在周桂昆的衣服上、脸上。周桂昆想起小时候背过的一首辛弃疾的词《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他边骑自行车边轻松地小声朗诵:“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头忽现……” 第363页 正文 第三十九章(e)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20:02 本章字数:1504 周桂昆任晓店公社党委书记,一个月也难得回城里家中一次。县工业科长张东奎和周桂昆是同庄人,也是同龄人。张东奎总想找周桂昆坐一坐,可两个人老是聚不到一起。周桂昆有时间,张东奎却没有空闲;张东奎有些时间了,周桂昆却忙着。两家虽然同住一小城中,却总没有机会往来。晓店公社旱改水成功后。周桂昆又被地区水利局调到县北运河船闸上任党委书记。船闸上工作人员少,大运河里船又不多(经济不发达,货物流通少)周桂昆这才有空闲时间。周桂昆有了空闲时间,张东奎再想找他周桂昆就好找了。每逢星期天,张东奎就带着鱼杆,到周桂昆船闸附近的大运河边钓鱼。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大运河水色清清,河里的鱼出奇地多,两人钓上一两个小时,每个人都有不小的收穫。分头带回家当一道菜,改善一下生活。周桂昆儿女多,有四个孩子,这四个孩子都上学,有上高中的,有上初中的,有上小学的,全凭周桂昆和老伴拿那么一点可怜的工资养活,供应的定量粮食也不够吃;张东奎就一个上学的儿子,家境比周桂昆好些,张东奎鱼钓得多了,总要分一点给周桂昆,每次张东奎都风趣地说:“多给你一些,去餵你家那四个小谗猫。” 有一天,张东奎又来船闸找周桂昆钓鱼。张东奎把鱼钩投入水中,把鱼杆插在河边石缝里不管了,却倚在树上,掏出唢吶吹了起来,听得周桂昆心烦:“老张,离远点吹,别影响我钓鱼的心情。”张东奎不吹了,漫步走到周桂昆身边,坐在一大石块上,眼睛望着被阳光照射得波光粼粼的河面。周桂昆一手握着鱼杆,眼睛盯着鱼漂子,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包烟,递给张东奎。张东奎上前掏出一根,也摸出一根放在周桂昆的嘴上,两人个吞云吐雾。 周桂昆先说话:“县里招开大会,批判‘唯生产力论’、‘利润挂帅’、‘业务挂帅’你老张惊心了?企业生产指标上不去了?”张东奎吸着烟说:“现在是以阶级斗争为纲,各厂矿企业停止生产闹革命,我这县工业部门的领导人,也无法抓生产,无法抓业务。”他揶揄周桂昆说:“你这傢伙倒清闲,小心哪天船闸上给你贴出一张大字报,说你不务正业,不跟船打交道,只跟鱼过不去。”周桂昆听完哈哈大笑:“老张,我这船闸不能跟你手底下那些几百人的企业比。船闸上连我加起来也就十几人,只要船来,提闸、放闸就完事,谁敢贴我大字报?打我这辈算起,往上查三代就是查五代,咱都是贫农出身,根正苗红,苦大仇深。谁贴咱大字报,咱无产阶级又怕谁?”张东奎苦笑着说:“你吹吧,目前各地都在‘踢开党委闹革命’,说不定哪天也给你这个党委书记给踢出去。” 周桂林从河里拎上来一条大鲫鱼,鱼扔到桶里,又甩钩出去,才说:“我巴不求得,我这几十块钱的工资养不活老婆孩子,要踢开我,我正好带着老婆孩子回家种地去。”张东奎今天无心钓鱼,周桂昆却钓了半桶,他捉出几条大鲫鱼,扔在张东奎的鱼桶里:“给你几条大的,去家餵老婆孩子去。”两人骑车回小城,小城里满眼都是大字报,大字报上内容五花八门,什么“斗资批修”,什么“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什么“dd孔家店”或着是批判县委某某领导的,领导名字上都用红笔划“×”。县城电线桿上的高音喇叭里也发出刺耳的播音:“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单反赫鲁雪夫修正主义是不够的,还要反对我们党内的修正主义,不然的话,再过多少年,中国的颜色就会变了,到那时就晚了。以叛徒谭震林为首的一小撮人肆无忌惮地向以伟大领袖毛主席为首的无产阶级司令部进攻、向坚决执行毛主席革命路线的中央文革、向中央文革组长陈伯达和副组长江清同志发起新反扑,恶意攻击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我们革命群众坚决不允许,坚决dd‘二月逆流’黑干将谭震林,坚决反对为反动的‘二月逆流’翻案……” 正文 第四十章(a)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20:03 本章字数:2538 (引子)他硬拉着张苗清,要留张苗清吃饭。张苗清心中有愧,哪好意思要老上级请他吃饭,便推拖说:“老上级,我还有事,家中老婆孩子还等着我回去呢?改天我请您。”张英华看着张苗清远去的背影,心中感嘆:同时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从此张英华很少见到张苗清。不是见不到张苗清,而是张苗清不愿看见张英华,以后张苗清很少赶来龙公社集市,不得已赶来龙集,也大老远躲着老上级张英华的花生摊子。 广播中被dd的老将是新四军中的老领导,和陈毅粟裕一起并肩战斗过,抗战时威震大江南北,是令日伪军提起名字而胆寒的老革命家。张东奎对这位老将略为知道一些。老上级张英华从宿北率“淮阳纵队”投敌叛变,这位老将是清楚的。张东奎从广播中听到老将被dd的消息,心情不免又是一沉,老将都被dd了,老上级张英华又开始受牵连了。他骑车到家中,把鱼桶往地下一放,钻进屋内,爱人张大嫂系上围裙,从鱼桶里捞出活鱼放在水管底下沖洗,边沖洗鱼边抱怨丈夫:“最近又是谁惹你生气啦?脸上没有高兴劲,整天阴沉着。”张东奎沉闷地坐在屋里。正上高中的儿子,穿一身军绿色制服,腰扎黄皮带,正在屋里随着收音机播放的乐曲节奏跳文革舞,收音机的音量开得很大,能传到屋外:“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干革命靠的是毛泽东思想……”儿子边舞边跟着唱。张东奎生气地吼道:“把收音机关了!”儿子关掉收音机,委屈地愣站在屋内。爱人张大嫂忙跑进屋,埋怨丈夫:“在外头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回到家拿儿子撒什么气?儿子跳毛主席的舞,碍你什么事啦?”她重新打开收音机:“儿子,继续跳,这叫忠于毛主席,妈妈支持你。”张东奎气得进了里屋,把里屋的门重重地关上。 第364页 在上海钢铁厂工作的张英华也在家中的收音机里听到老将——那位原华野政委,因反对中央文革被污衊为“二月逆流”的黑干将,而被dd了的消息。他对妻子费瑞芳说:“广播上说天下大乱,才能达到天下大治。大上海乱套了,到处在文攻武斗。中央说上海的工厂里出现了坏人。我们上海钢铁厂也已经停产闹革命,象我这一号人也在劫难逃了。”妻子忧心重重地说:“早让你到上海市委、到北京去反映一下你的情况,找熟知你底细的人做一个证明。这样下去,我心里太害怕了。”张英华说:“熟知我过去的中央领导已被彻底dd,上海市委又乱成一锅粥。市委张春桥副书记是中央文革的人,是要当上海一把手的,似我这等小人物,他们能用正眼看你?巴不得你早日离开地球,从上海消失。” 不久上海钢铁厂的大字报贴出来了,说张英华是党内叛徒,是混进革命队伍中的gmd特务。造反派把张英华从家中揪入厂里,挂牌批斗、戴高帽子yx。厂里批斗还不算,张英华作为反动典型还被借到外单位批斗,被拉到上海各地公开批斗、游街。张英华的女儿在上海的一所大学里读书,为顺应潮流,也参加了造反派,是大学里的叫“悍卫毛主席革命路线战斗小组”的成员。作为革命闯将,为了表现自己的革命精神,她一马当先,站在批斗台上,愤怒声讨台上那些批斗对象的种种罪行。她手里拿着批斗名单,上一位批斗完了,当她读到下一位批斗对象时,她停住了。名单上的“张英华”不是自己的父亲吗?台下造反派高喊:“把批斗对象拉上来!”女儿强忍泪水,声音变了调:“把大叛徒、大特务张英华拉上来。”父亲戴着又高又尖的白纸高帽子,高帽上用黑墨汁写着的名字上划着名大大的红“×”;脖子上挂着一个大牌子,牌子上的“张英华”同样打着大大的红“×”,张英华低着头站立在台上、站立在女儿面前。女儿的精神受到极大的刺激,她“哇”地一声大哭,捂着脸跑下台。台上台下继续吼叫、批斗,高唿口号。 女儿跌跌撞撞地跑回家,蒙头倒在被窝中大睡,不吃不喝,她气她的父亲竟是一个大叛徒、大特务,她气她自己怎么生在这样一个**家庭。 女儿蒙头睡一整天,母亲费瑞芳端来饭菜,她也不理不吃,眼泪哭湿了枕头。女儿这样下去会气出病来,该把真相告诉女儿了。晚上屋外的大街上还传出惊天动地的口号声,费瑞芳关上门窗坐在女儿床边,对女儿说:“孩子,你也认为你爸爸是个大叛徒、大特务?”女儿把头转向一边。费瑞芳说:“孩子,你错了,你爸爸不仅不是你想像中的大叛徒、大特务,他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老革命。你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你是一对烈士夫妻的后代,是你爸爸从你死去的亲生父母身边,把你抱了回来,我们把你养大。你当时未满周岁,你的亲生父母被敌人杀害,满身鲜血躺在沟中。当时你还在你死去母亲怀中吮吸着你母亲滴血的奶水……”女儿听得惊呆了,母亲费瑞芳继续往下讲,女儿逐渐才明白父亲的革命歷程。费瑞芳说:“你爸爸虽然最后犯了错误,但他在抗日战争时期冲锋陷阵,英勇杀敌,是一位能征贯战的勐将。在解放战争期间,你的爸爸服从党的分配,打入敌人内部,养马外槽一心为党,是一位敢于斗争,善于斗争,智勇双全的勇士。”母亲费瑞芳的一番话,打动了女儿,女儿明白了,父亲张英华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母亲说:“今后无论我们家、无论你的爸爸遭遇到什么大难,你、我、我们都要勇敢地活着。你要返校好好学习。我相信总有这么一天,你爸爸的问题会彻底解决。” 女儿不参加文攻武卫了,也不当什么革命闯将了。第二天即返回校园,在静悄悄地大学校园里、图书馆里,静悄悄地捧书学习。 张英华被开除党藉,开除一切公职,遣送原藉改造。他两手空空,从上海回到宿迁。宿迁县委也被dd,另成立宿迁县革命委员会,简称宿迁县革委会。押送张英华的人把张英华交给县革委会头头,并把有关介绍信件也一併递交。就匆匆返回上海去了。县革委会头头把信件收起,命令张英华:“我们县革委会已经接到上海等方面来的电话。你是个大叛徒、大特务,我们无法安排你,你先出去吧。但不许自杀,不许逃跑。”张英华流落在宿迁这小城街头。从上海临来宿迁时,妻子费瑞芳背着押解他的人偷偷塞给张英华一百多元钱。张英华对费瑞芳说:“我这一下子什么都没了,成罪人了。家中全靠你一个人支撑了,好好照顾咱们上大学的女儿。”费瑞芳坚定地说:“你放心走吧,离开上海这个大旋窝,也未必是坏事。我每月按时给你寄些钱去。” 正文 第四十章(b)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20:03 本章字数:1754 张英华在宿迁街头徘徊。他想住旅馆,当他掏出身份介绍信时,人家往外撵他,说不接待他这样的大叛徒、大特务。他只得去找张东奎。摸到张东奎家敲门,张东奎突见老上级张英华,吃了一惊,连忙把张英华让进屋,叫爱人重新做饭。不多时,张大嫂端进来一大碗热乎乎的面条外加两个鸡蛋,东奎看着老上级狼吞虎咽地吃着,心酸地说:“你的遭遇被我猜中了,但比我想像中的还要惨。”张英华吃饱后,对张东奎说:“这次我真正无地可去了。”张东奎说:“老上级不要担心,我家就是你家,就在我这里吃住。”张东奎叫爱人张大嫂腾出房子和床,让老上级住下。张英华又担心在家乡遭人批斗,张东奎气愤地说:“有我们这帮人在,看哪个混蛋敢来斗你。”张英华稍稍放心,在张东奎家住了下来。第二天,张东奎又去通知周桂昆等在宿迁工作的、原张英华的几个老部下。一帮人为老上级摆酒接风。老干部们给大叛徒、大特务摆酒接风,这是十分了不得的事。消息被县革委会头头知道了,他气势汹汹地派人来找这些老干部兴师问罪,革委会头头言辞激烈:“你们可知这种行为的后果吗?是公然助长反动分子的嚣张气焰,是公然反对文化革命的正确路线,是与县革委会唱对台戏。念你们这些人是老领导老革命,县革委会的工作还需要你们,我们准备把你们这种行为当做人民内部矛盾处理。但你们必须要保证今后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县革委会头头话音刚了,豪爽的周桂昆气得一拍桌子连唬加诈地大骂:“用不着你来教训我们,我们这些人提着脑袋干革命时,你还不知在哪里穿开裆裤了。我们给老上级(张英华)摆酒接风怎么啦?别看老上级被打成大叛徒、大特务,那是政治斗争。我们这些人省里有人、地区有人。你惹恼了我们,我们就能把你从县革委会主任的位子上给戳下来,大家同归于尽!”那个革委会头头软了下来:“各位都是老同志,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大家好,你们干你们的,我不干涉、不上报就是了。” 第365页 上面勒令对张英华强行管制。张英华在宿迁的老战友、老部下竭力保护着他。县里工作的这些老革命,谁不是在战争年代的刀枪丛中滚过几回?所以也不怕这些造反派头头。 造反派头头在对待张英华的问题上,有造反派主张对其强制劳动,强行监管。县工业科的张东奎听到这消息,通知周桂昆和另外几个老干部去找县革委会头头,县革委会头头硬着头皮与老干部相见,周桂昆怒说:“在革命战争年代,老上级是为宿迁立过大功的人,歷史记载清清楚楚。我们这些老傢伙还没死,曾亲眼目睹,所以县革委会在处理老上级监督改造的问题上,必须听听我们的意见。”另外几位老干部也都说:“对,得徵求我们的意见。”那革委会头头怕得罪这些老干部,想了想说:“那你们看怎么办?”张东奎是直接在老上级手下干过革命的老同志。他在想,如果把老上级随便交出去,老上级年近六十岁的人,又是孤单一人,那会受尽折磨的屈辱。张东奎必须管。于是对那位革委会头头说:“把老上级交给我工业科,由我们工业科对其实行监督改造。”这实际上是想保护张英华。那革委会头头正为处理此事头疼,见工业科长张东奎要张英华,就顺水推舟卖个人情表示同意,要求张东奎:“把这个大叛徒,大特务交给你们工业部门监督改造,工业部门必须定期汇报这个大叛徒、大特务的改造情况。”张东奎回答说:“按程序办事,这可以。” 张东奎把老上级安排在县钢铁厂扫扫地,打打杂。给工人端端茶水,送送报纸。老上级曾经在县钢铁厂当过挂职厂长,厂里的老职工还认是他。张英华给车间送茶水,推着小车了,得使劲推,要不小车子走不动,被厂里的老工人看见了。老工人对身边的徒弟说:“去帮推一把。”几个徒弟推着张英华的送水车子在前面走,张英华被挤得掉在后面追。老工人上前关地对张英华说:“少干点,别累着。”张英华给厂里办公室送茶水,厂里办公室的干部连忙自己动手,说:“老上级,我们来,我们来,你老人家歇歇吧。”张英华在县钢铁厂受到厂里上下干部职工的照顾,是因为张英华曾在钢铁厂工作过,为钢铁厂做出过贡献。工业科长张东奎也悄悄关注过钢铁厂领导:“对老上级好好照顾,不要让其干重活,适可而止。” 老上级在钢铁厂找了一间宿舍,要从张东奎家搬回厂里住。张东奎拗不过他,只有同意,但坚决要求老上级:“中午,晚上来我家吃饭,脏衣服送过来洗。” 正文 第四十章(c)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20:03 本章字数:2417 老上级张英华除早点在厂门口的小摊上对付一顿,随便买些煎饼、油条,豆浆、包子之类吃吃,中饭、晚饭都到张东奎家吃。饭后到厂里上班、睡觉休息。张东奎的爱人张大嫂是一个热情,热心肠的人,从未嫌弃过老上级张英华。县委大院中住在张东奎家周围的干部家属对张大嫂家照料张英华这个大叛徒、大特务议论纷纷。干部家属对张大嫂嚼舌头:“张大嫂,你对这个糟老头子又供吃又供喝,还给他洗衣服,现在粮食这么紧张,自己都不够吃,这是图个啥?”张大嫂却说:“不就是多个碗,多双筷子吗?比起旧社会的苦日子,俺够满足的了,老上级在俺们家吃喝一辈子,俺都照顾他。” 张大嫂心好,但妇道人家心里搁不住话。在一次吃饭时,丈夫张东奎和老上级可能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张东奎叫张大嫂多炒两个菜,两个人喝了点酒,在酒桌上高兴攀谈。张大嫂上高中的儿子戴着红卫兵的袖章,胸前挂着毛主席像章,回家晚了。兴许是肚子饿了,到饭桌上也不喊人,张大嫂盛来一碗米饭,儿子端起碗就吃。张东奎训斥儿子:“怎么不叫你张伯伯,就端碗吃饭?”儿子吃饭急,噎住了,张口说不出话。张大嫂过来,用手在儿子后背上下捶打。他也怪儿子不懂礼貌,无心地说:“你别看你张伯伯如今落难了,他过去可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当过那边的少将师长。”儿子一听,扔下碗筷:“谁跟反动派大军官一起吃饭。”一转身走人。张东奎怪爱人张大嫂:“你怎么跟儿子说这些话?真是妇道人家。”张大嫂也不好意思:“都怪我说漏了嘴。”老上级张英华安慰张大嫂:“弟妹是有口无心,不碍事的。”张大嫂收拾盘子、碗筷忙去上班。屋里只剩下张东奎和老上级两人。张东奎把香菸递给老上级,自己也抽了一根,说:“老上级,你看这事弄的,别介意啊?”以后,张东奎的儿子,凡看见老上级在他家吃饭,扭头就跑出家门,张大嫂怎么拽也拽不回来。老上级见影响到东奎家和睦,就不再到张东奎家吃饭,自己在厂里将就一天是一天。张东奎和爱人张大嫂去钢铁厂找到多次,老上级说什么也不回来了,两口子只好作罢。 张东奎到钢铁厂看见老上级一个人生活实在可怜,就把这事跟周桂昆说了,周桂昆说:“我家小孩多,饭食比你家稍差些,老上级如不计较就到我家吃去,好歹也有个热饭热菜吃。”张东奎说:“这事也不是小事,你回家得跟随你家老嫂子说通。”周桂昆又说:“你老嫂子(周桂昆爱人)也是个热心肠人,没问题。”周桂昆夫妇俩和张东奎夫妇俩一起去钢铁厂动员老上级回周桂昆家入伙生活,老上级坚持不去,还是周桂昆的爱人和张大嫂硬是把老上级拽走到周桂昆家吃饭。周桂昆家四个孩子,大的二十,小的十几岁,都是吃壮饭的年龄,城里供应粮不够吃,如今又添了一张嘴,周桂昆的爱人想方设法弄来一些粮食搭配着吃。老上级把老伴费瑞芳从上海寄来的钱和粮票也都补贴进去。老家大队书记周桂林听到老上级到了大哥周桂昆,就经常从老家驮来粮食,送给大哥周桂昆家。周桂林的生产大队工分分值较高,虽然桂林也有好几个孩子,但周桂林和老伴都挣工分,桂林的老伴尤其能干,因此周桂林家年年有结余,是个余粮户,农村有粮食吃,花钱地方少,不像城里什么都需要钱。周桂林到城里一趟,除给大哥周桂昆家送些粮食,还时不时地掏出二十、三十块钱来,交给大哥补贴家用。 第366页 有时周桂林到城里大哥家,周桂昆会派家中孩子去找张东奎来家里喝酒,周桂昆家一桌坐大小四个老头——三个小老头、一个大老头(张英华):老上级、周桂昆、张东奎、周桂林。四人围桌而坐,酒席桌上也会发一些牢骚。周桂林干过老上级的警卫员,老上级就喊他:“桂林,现在农村生活怎么样?”周桂林答:“三年自然灾害后,农村生产逐渐恢復,社员生活有所好转,特别是我们生产大队,副业搞得好,社员生活比周围各大队都强,在全公社也首屈一指。后来上级搞‘抓革命、促生产’农村大搞阶级斗争,阶级斗争是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社员心散了。我们大队多亏过去搞集体经济有些底子,所以全大队社员整体生活状况仍比周围大队好些。”张东奎也接着说:“我们县工业也好不哪里去,工人上班,班前班后学毛主席语录,狠抓阶级斗争,全县工业生产下滑,工厂领导被造反派侍权,很少人真正关心生产。”轮到周桂昆说话了:“船闸不是真正生产企业,基本没有受到影响,来船放船,保护好船只、设备安全就是了。我没事就看看报纸,研究、关注中央下发的一系列文件。我发现随着无产阶级文化革命的深入开展,工农业生产还要进一步受到影响。老干部还要进一步受到冲击。城镇居民特别是工人、学生、无事可做,天天停工、停课闹革命,会引起严重的社会问题。”周桂昆忧心地说:“我大儿子是红卫兵,随学生出去大串联去了,听说串联路上免费吃喝,免费乘做汽车、火车、轮船,全国这么多学生都出去大串联,国家能承受得了么?” 张东奎按县革委会的要求,定期写一份材料上报县革委会,说明大叛徒、大特务张英华的监督改造情况。县工业科的同志写完张英华的材料都必须交张东奎过目。张东奎发现不合适,主动参与修改,材料上反映大叛徒、大特务张英华如何老实接受改造、老实接受单位批判,工人又如何狠批张英华的,内容都是编好的,实际上工人很照顾张英华,很少对他进行批判。县革委会把这些材料上报地区革委会,地区革委会又转到上面有关部门。不久县革委会接到上面文件,文件上说:“对大叛徒、大特务张英华的处理太轻了,要加大大处罚力度,严厉严厉再严厉。为此建议把张英华下放到农村,由贫下中农监督其劳动改造。”县革委会把文件抄一分转给张东奎。张东奎保护不了老上级了,就和周桂昆商量,周桂昆想了想说:“老上级不能留在城里了,我们活动一下,争取把老上级安排到来龙公社去,来龙公社党委书记和我熟悉,过去曾经在一起工作过,请他照顾一下。条件是老上级不能挨批斗。再者说,来龙公社离我们老家近,又是老上级过去战斗多年的地方,当地老百姓也会善待老上级的。”张东奎说:“行,那我们就活动活动。” 正文 第四十章(d)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20:03 本章字数:2404 老上级从县城下放到来龙公社粮管所。粮管所答应,每个月发给老上级一点基本生活费。老上级张英华来到来龙粮管所。张英华一生花钱大手大脚,习惯了。在城里有老部下、老战友照应,生活还不愁。到了农村,经济上发生了困难,钱不够花。他就想做点小生意,赚点零花钱。他从牙缝里省点钱,买来一些带壳的生花生,炒熟了,提到来龙公社集头卖。遇到熟人,就捧一捧给人吃,不要人家钱,跟人拉哌,打消时间。一天老上级又到集头卖花生,突然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从他身旁走过,穿着破棉袄,头戴露出棉花的破棉帽子。那个人没有注意到张英华,张英华却忽然想起来那人是张苗清——以前陷害过他的老部下。此人正是张苗清。他大喊:“张苗清”,张苗清回头一看,也认出是张烧包——张英华,他走也不是,回也不是,愣站着。听见老上级喊:“张苗清,过来吃花生。”张苗清肚子飢饿,抵挡不住内心的谗欲,返回到张英华花生摊前。张英华抓了一大捧给他,说:“来,坐下,慢慢吃。”张苗清坐下剥着花生往嘴里填。也许是腹中飢饿罢,张苗清剥花生吃得很快,觉得熟花生特别香。张英华也吃着花生跟张苗清拉哌(聊天),问张苗清:“你不在山东某一大城市工作吗,怎也下放到老家了?”张苗清“唉”地嘆息一声,就和张英华讲起:“四九年四月份,我们在南京汤山被编遣后,组织上分配我到无锡工作,工作时间不长,因我是苏北人,就调到徐州,从徐州又调到山东。从此稳定在山东一城市安家落户。五五年,组织上清查阶级成份,我家庭出身是小地主,又干过贼,我老实说出(这时,张苗清已把老上级张英华咬出来了,又不好意思当面说)后,组织上又派人到老家调查,情况属实,我的工作因此受到一些影响,但影响不大。无产阶级文化革命爆发,我被人揭发……”张苗清破棉袄上的毛主席像章在阳光下闪着亮光,像章很大,而老上级张英华胸前挂的毛主席像章比较小。老上级自惭形秽,故意用大棉袖口把自己胸前的毛主席像章遮挡住,但还是时不时露出一小块。张苗清没注意这些,他继续说:“组织上强行命我全家下放到山东农村,我想还是回老家老些,就带全家来到宿迁老家。家中孩子多,又没种过地,日子过得差些。”老上级说:“都一个样,一个样,半斤八两。”人都到了这一步,所以张英华并没有责怪张苗清的意思,他硬拉着张苗清,要留张苗清吃饭。张苗清心中有愧,哪好意思要老上级请他吃饭,便推拖说:“老上级,我还有事,家中老婆孩子还等着我回去呢?改天我请您。”张英华看着张苗清远去的背影,心中感嘆:同时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从此张英华很少见到张苗清。不是见不到张苗清,而是张苗清不愿看见张英华,以后张苗清很少赶来龙公社集市,不得已赶来龙集,也大老远躲着老上级张英华的花生摊子。 第367页 张英华初到来龙粮管所后又在来龙集头摆花生摊子,有一些四十岁以上的社员过去见过张英华,在集头张英华的花生摊子周围左一拨,右一拨,指指戳戳:“那摆花生的摊的大汉子老头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张烧包吗”张英华也不在乎,任社员们议论去吧。张炮包摆花生摊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天天在那摆,赶集的社员也就慢慢习惯了。 上海的费瑞芳除上班和照看在大学里读书的女儿外,无时无刻不挂念远在苏北老家的老头子张英华,有时晚上做恶梦,梦见老头子被造反派活活打死了。她多么想回苏北老家年看看老头子,可班不能停。老头子工资自下放苏北老家,工资就停发了,一切待遇都没有了,她要上班挣工资,寄些给老头子,家庭还要过日子。时间难挨,亲人不能相见,费瑞芳找人托关系,找门路想把老头子张英华转回上海,可上海市委由四人帮爪牙把持,老干部都被dd,她实在找不到把老头子弄回上海的路子。她想老头子,可只能在晚上梦里相见。 文化革命中后期,一部分有远见的领导已经看到了文化革命给中国带来的深重灾难,看清了“四人帮”及其党羽dd一切,以便篡党夺权的险恶用心。要听任他们之流再这样搞下去,将会亡党亡国。在周恩来、叶剑英的倡议下,由毛泽东主席允许,邓小平復出工作,任国务院第一副总理,邓小平復出后着手对工业、铁路交通、党、政、军进行整顿,解放了一些在农村牛棚里、在厂矿企业里的老干部,老同志,恢復他们的工作。在上海家中的费瑞芳看到希望,就找刚刚恢復工作的老同志,请他们活动活动,把老头子从苏北老家转回上海,在老同志的努力下,张英华得以回到上海钢铁厂接受改造,但只能发给少量的生活费,不发工资。费瑞芳满足了,老头子终于又能回到上海,回到自己身边了,破碎的家也已完整如初。 七六年十月,祸国殃民的“四人帮”反党集团被粉碎。dd“四人帮”,人民喜洋洋,中国大地復甦了,一派喜气洋洋,处处春潮澎湃。邓小平在被“四人帮”短暂dd后,随着“四人帮”的倒台,又重新进入中央领导层,全国无数冤假错案得以平反昭雪。被“四人帮”迫害致死的老帅、老将们平反了,恢復了名誉,还活着的又被党中央、国务院安排在领导岗位。老领导们重新走向领导岗位,使暮年的张英华感到春天来临了,在老伴费瑞芳的反覆劝说下,张英华写了一封长信给中央有关部门,就自己的歷史问题、革命经歷作了说明,由于张英会自身犯过错误,且歷史经歷比较复杂,所以直到一九八三年十月,在中央工作的老将直接干预下,张英华得以平反,彻底恢復名誉。补发所有停发工资,享受正师级待遇。在中央工作的原华野老将谭政委通过上海市委转交给张英华一封信,信中说:“张英华同志,我代表党对你长期遭受的不公正待遇向你表示致歉,你记得否,我曾经通过电台给你拍发过一首明世宗皇帝朱厚熜《送毛伯温》的一首诗,诗中最后两句是:太平待诏来日,朕与先生解战袍。这战袍虽然解得迟了些,但人活在世上,始终要保持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状态,希望你为党的事业继续发挥余热,这就叫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张英华手持老领导的来信,心潮起伏,激动不已。 正文 第四十章(e)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20:04 本章字数:2503 张英华手持老领导的来信,心潮起伏,激动不已。 此时张英华已经七十多岁了,在上海军分区担任顾问。一年后,他觉得自己年龄已高,不能再为党继续工作了。按规定办了离休手续,正式离休。 在宿迁县城这座苏北小城里,人们依旧工作着、生活着,过去的岁月已经成了过眼烟云。周桂昆依然是宿迁船闸党书记;张东奎还在县工业部门工作;周桂林不再干大队书记了,年龄大了,让位给年富力强的人干吧。在家中帮老伴带带孙子,孙子能走路了,周桂林又清闲了,儿女们怕父亲闲出病来,从集市上买回几只羊,让老头放羊。 农村实行包产到户后,家家户户忙起了各家的责任田,人民公社改回了乡,生产大队改回了村,生产小队改回了组。村里的党支部虽有支部书记,但党的力量在农村基屋似乎没有从前坚强了。当起老羊倌的周桂林,赶着羊群有时特别到村部——原来的生产大队部附近转转。集体经济无人过问了,村部周围的榨油坊、豆腐坊的大门被生锈的铁锁紧紧锁住。周桂林推开门缝,朝屋里望去,机器上、工具上沾满了厚厚的灰尘,屋顶上、拐角处到处都是蜘蛛网,老鼠叽叽喳喳地屋里乱跑乱叫。周桂林反背着握着羊鞭的双手,摇头嘆息:“团结就是力量啊,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我国与日本、美国都已建交,住在县城的周桂昆看见年轻人手提日本卡式三洋收录机在小城街道上得意散步,收录机里放出港台歌曲。他非常生气:小日本杀害多少中国人,我们却买日本货,国家的钱都让小日本给赚去了。小日本就不是好东西,以前是军事侵略,现在变成经济侵略。他看不惯。他们这些老人必竟是经歷过抗日战争的人,他们亲眼看见日本鬼子惨杀中国人的场面,老年人的思想不适应时代潮流,时代能理解么? 第368页 人生活过得舒心,日子就过得快。退居二线的张东奎在县里办公室中突然接到同样是退居二线的周桂昆打来一个电话:“是张东奎嘛?你这个老傢伙,我有急事找你。”张东奎从电话里听到宿迁船闸周桂昆打来的说了半截子的电话,他放下电话不理解地笑着摇摇头:“周桂昆这个老头蛋子,难道又找我钓鱼去?这样神秘不像是去钓鱼啊?” 周桂昆乘着单位吉普车来和张东奎见面。周桂奎说:“老傢伙,你还记不记得抗战时期,咱们运东县有个叛徒叫高天华。”张东奎听了还真有点神秘,就说:“当时我在新四军主力部队,后来才到地方县里工作,不过我听说有此人,曾下过毒药,企图毒死县里领导人,准备搞瘫县委机关。怎么这人还活着?”周桂昆说:“这个党的叛徒没有死,不但活着,还从台湾来到宿迁,邀请现有能邀请到的老同志,到他老家去喝一杯酒。有位老同志转告我,你张东奎也在邀请之列,务必出席,你看我们能去嘛?我首先不去。”张东奎说:“改革开放,我们提出和平解放台湾,实行一国两制。前些年,全国人大常委会发表《告台湾同胞书》,叶帅又提出对台工作九条方针,台湾方面也松动了,高天华这个叛徒可能是经过香港过来的,但歷史就是歷史,我和你意见一致,我们不能去赴叛徒的宴席。装作不知道。”周桂昆舒了一口气,坐上吉普车走了。 高天华真的没有死。淮海战役以后,解放大军直逼长江北岸,在张英华军中一直负责监视张部行动的高天华已觉国军在大陆快要完了,那时他就想脱身之计,但解放军还没有打过长法,国民政府还没有完全崩溃。特务组织盯得又紧,高天华无法也不敢从张部脱身。解放军打过长江后,张英华率部撤离南京的当天晚上,高天华乘混乱之机,始得以逃出。先逃到上海,在上海呆不长,解放军又攻打上海,上海四周解放军隆隆的炮声在上海市内都可以听见。高天华把平时搜刮到积累下来的钱取出,托人好不容易买到一张去台湾的船票,逃到了台湾。在台湾象他高天华这类小特务到处都是,况且他又曾经干过共党,台湾的国军保密局不理他,不用他,弃之如敝履。他怀揣仅剩的几块洋钱,在台北街头瞎转悠。吃几顿饭,到旅馆住几宿这几块洋钱就没有了,因此他没有住旅馆,吃饭就到台北街头小摊上对付几顿,晚上象流浪汉一样夜宿台北街头,高天华捨不得花这几块钱。他转悠到台北市一处菜市场,见有个老兵摆摊卖些从大陆带过去的金银古懂,又看到菜市场里到处是瓜果蔬菜摊子,他灵机一动,用身上仅剩的几块大洋,从别处批来时先瓜果,在菜市场摆起地摊,卖起了瓜果。 别看高天华当特务不行,在张部监视了几年,也没有发现张跃武是真共党还是假共党。但他做生意却是好手,先摆地摊,挣了些钱,后租一间门面,专售时令瓜果,生意越做越大,就办起了一家水果批发公司。有了钱,他就投资干别的,台北什么能赚钱,他就干什么,高天华做生意,脑子灵活,转得快,竟成了大老闆,在台北买房产娶妻生子,过着富足的生活。也许每一个中国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民族特性:那就是背井离乡之人,年龄越大,越思念故土。高天华也不例外,衣食富足了,手中有钱了,花天酒地的生活难以忘却思乡之情。六十年代,国共敌对严重,大陆要武力解放台湾,台湾要武力反攻大陆。高天华想回来也回不了,但国乡之情似灶中柴火,烧之愈旺。一九六五年,居住在台湾的民国元老于佑任老先生仙逝之前,写了一首思乡之诗《望故乡》。这首诗在台湾的大陆藉人士之中广为流传,高天华也读到了这首《望故乡》: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天苍苍,野茫茫,天之上,国有殇。 高天华读着这思乡之诗,眼中含着泪光,思念飞回了故乡运东老家:广阔的田野,星罗棋布的村庄。老家的丛林,老家的河流沟壑;儿时盛夏光着小屁股和小伙伴们在家乡的水塘内嬉戏,玩耍……一幕幕场景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七十年代中期,饱含思乡之苦的高天华瞒过所有人包括家人,以出差为名,独自一人从台湾乘飞机到香港,钻进计程车来到深圳河边,从香港遥看大陆,久久不愿离开。后又来到国境口岸,看到大陆那边持枪站岗的威严的解放军战士他又感到害怕,但此时他又恨不能闯过关卡,哪怕被解放军逮住枪毙,死在大陆那边,他也甘心。可是他站了半天,还是怅然离开香港,乘飞机返回台湾。 正文 第四十章(f)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20:04 本章字数:1671 大陆改革开放的春天来了,大陆领导人频频对台问题发表讲话,并制定一系列政策方针,唿吁两岸和平谈判,鼓励两岸经济、民间交流;停止炮击金门,削减前线驻军;大陆公安部门对全国六万多原民国县团级以下人员落实政策,分别给予减刑,假释,宽大释放,转业安置,留场就业,平反冤假错案…… 台湾当局对大陆由敌对也转向松动。八七年七月,台湾当局终于解除了长达三十八年的“戒严令”,开放台湾居民(除公职人员,现役军人外)经第三地转赴大陆。高天华再也坐不住了,第一时间办好手续,经香港转飞大陆,从上海南京返回到了老家宿迁。他在宿迁“台办”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到运东大兴镇老家。到老家庄头,他点燃了长长的鞭炮。来争相看他的人除了本村人外,还有许多周围各村的乡亲。大人、小孩、男女老少。人们的脸上挂着惊奇的笑容,听着高天华嘴中冒出的家乡人不太爱讲的词语:“各位发财,各位发财。”高天华看着众乡亲,内心激动,真是: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看客从台湾来。高天华家中的老母亲还在,父亲早已离世。高天华看见老母亲,当着众人的面扑通一声长跪不起:“妈妈,您的不孝儿回来看您老人家了。”母亲的小脚向前挪动了几步,一把抱住儿子,母子俩痛哭不止。高家的亲戚走过来,劝母子俩:“母子团圆相见是件大喜事,不要再哭了,该高兴。”高的母亲抹去苍桑老泪,说道:“不哭了,不哭了,高兴,高兴。” 第369页 高天华在本庄中摆下酒席,让本庄老少痛快地吃上一天。给庄上每户人家都送上一个红包,内装两百块人民币。高天华老家庄子人口发展不快,高天华年轻离家时,庄中有十几户人家。几十年下来,庄中也只有二十来户。家家还不是太有钱,日子过得不富裕。和母亲一起生活的高天华的二弟家,屋是草屋,墙是泥墙,高天华捣钱把二弟家的屋翻盖成瓦屋,送给二弟家一台十七寸的黑白电视机。这黑白电视机在老家农村是稀罕玩意,高家亲戚本家看着眼谗,高天华索性给每家都送上一台。亲戚本家高兴万分。以前他们都认为高天华早已被这边镇压了,枪毙了,或者不被枪毙也是失踪了,从人间消失了,不可能活在这个世上,没想到高天华跑到台湾变成了一个大老闆,冠冕堂皇地回来了。高天华在家中住了一段时间,四处走走,看看周边景色,回忆儿时的情景,田野、沟边、荒地、河滩,下雨天到处泥泞,他也要走上一圈。他发觉下雨天,通向庄外的唯一土路都是泥水,庄里人出不去,庄外人进不来,很不方便。他想出钱,给庄里修一条水泥路。高天华从县城打电话到台湾,要家人从香港转一笔钱过来,由他亲自主持设计施工,水泥路铺好了。一条平整、结实的水泥路面从庄内直通庄外的大公路边。他在转悠时发现村里的小学校舍,年久失修,危及孩子们和教师的安全,高天华又捣出一笔钱,把村里的小学校舍翻修加固一下。 探亲日期就要结束,高天华还有一件心事。过去在这边工作时,他下毒企图杀县委领导人,后逃走,他想请过去和他一起工作过的共党人员喝一杯酒。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他内是很矛盾的:人家能来吗?他们会怎么看我?是我故意玄耀,摆阔气?还是我这个昔日的叛徒现在重归故里向他们示威?他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向“县台办”的工作人员说了这事,“县台办”的人肯定地表示:“这是一件好事,俗话说‘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两岸还是一家人,同是炎黄子孙,是兄弟阋于墙。请高先生不必顾虑,此事由我们“县台办”出面替你联繫。” 设酒宴那天,有些人来了,有些人却没来。几桌菜餚丰盛的酒席上大部分座位到底是空着。高天华仍然很高兴,能有人来就好。这场酒宴喝得很拘谨,出席酒宴的人都不提过去的事,扯些闲话。高天华尽力劝酒,但心中仍有一丝淡淡的遗憾。 在家中放羊的周桂林也接到县台办的通知,周桂林对几十年前的事仍耿耿于怀,想当年要不是及时发现高天华下毒,自己和县委一班人早已命丧黄泉了。所以当他听说高天华回来了,要请他喝酒时,他大声拒绝:“跟叛徒喝什么酒,他高天华就是有玉液琼浆,摆出满汉全席,我也不去。” 正文 第四十章(g)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3 1:20:04 本章字数:2194 去上海的张英华自落实政策平反后,光荣离休在家。女儿已结婚成家,张英华夫妇有了下一代,家中又增添一份乐趣。张英华想在有生之年再回老家看一看。他坐在家中翻看报纸,当他看到报纸上写有:“台湾到大陆的旅游探亲人与日俱增”的消息时,他放下报纸,对老伴费瑞芳说:“台湾到大陆的探亲人员把国门都挤破了。人家海外游子尚且念念不忘家乡,上海、宿北又能有多远?我也想在闭眼之前再回趟家乡走一走,看一看。再不回去转转,这年龄大了,人老了,说不定哪天两腿一伸,想回去也回不去了。”也离休在家的老伴费瑞芳对老头子说:“我跟你一道回去,咱们说走就走,我这就去给宿迁的东奎、桂昆他们打电话,通知他们。”同样离休在家的周桂昆和张东奎接到上海来的电话后。张东奎又打电话给县老干部局,要来一辆小面包车,两个老头子坐上车子到车站去接老上级张英华和费瑞芳夫妇。 从上海驶来的大客车进站了,周桂昆和张东奎上前去搀老上级夫妇。几个人上了面包车,开到张东奎的家。张东奎又对小车司机说:“去到下面乡里再接一位老同志。”司机开车又把在乡里等待的周桂林接来了。 几个老人聚在张东奎的家中,吃喝谈话,轻松快乐。晚上及随后老上级在宿迁家乡这段时间,老上级夫妇均住在张东奎的家中。老人们老了,年轻人成长起来了,他们在忙于工作。平时张东奎家就老两口生活,节假日儿子才领着儿媳孙女过来陪陪老人。张英华费瑞芳夫妇住在他们家,四个老人正好在一起拉拉家长,谈谈往事,好不自在。 张东奎从老干部局要来面包车,陪张英华老夫妻到宿迁各地走走看看。车上挤坐着张英华夫妇和另外三个老头:张东奎,周桂昆,周桂林。他们游了烈士陵园,这几个老人站立在由陈毅元帅亲笔提写的“宿北大战马陵山革命烈士纪念塔”的纪念塔前,眼望矗立在蓝天白云下、青松翠柏中的高大的纪念塔,彼此交谈,久久不愿离去,他们又参观了苏北大战纪念馆,游了宿迁小城。张英华费瑞芳这对老夫妇在宿迁几日的行程排得满满的。他们一起乘车来到张英华曾经率部战斗过的运东各地看了看,又驱车到北边的新沂县到邵店、到颜集一带转转。每到这些昔日的战场,张英华能清晰地回忆起当年每场战斗的战斗经过。周桂林在这几个老头当中年龄较轻,回忆过去,更是如数家珍。每到一处,几个老头指指点点,回忆往昔峥嵘岁月。 第370页 老上级张英华和老伴费瑞芳在家乡宿迁还没有游玩尽兴,女儿从上海打来电话。女儿担心父亲年事已高,怕麻烦宿迁老家的人。几次打电话到张东奎家:“张伯伯,家父年龄大了,你们几位老人家也都年龄大了,玩一玩就可以了,可别都累坏了身体。我深怕父母麻烦你们,还是让他们老两口回上海吧。”张东奎手持话筒对老上级夫妇说:“这是你们女儿第几次打电知来催了?”老伴费瑞芳看着张英华。张英华生气地说:“准备打道回府。” 老上级张英华夫妇回到上海。两年过后,老上级病危住院,在医院的病房里,老上级躺在病床上,鼻孔里插着氧气管。弥留之际,嘴里边咕哝着,老伴费瑞芳趴在老上级的嘴边听见老头子从嘴里断断续续迸出几句话:“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声音越来越小,老上级终于停止了唿吸。 宿迁。张东奎的老伴接到上海老上级张英华的女儿打来电话:“请转告张伯伯、周伯伯(周桂昆):家父仙逝。”张东奎内脏出血,刚做完手术,正躺在家中床上休养,忽听老伴说:“你的老上级走了。”张东奎流下眼泪对老伴说:“给周桂昆打个电话。”周桂昆患高血压,心脏也不好,他接到电话,对自己的老伴说:“老上级走了,享年也该有七十七、八岁了,我有高血压、心脏病,张东奎这老傢伙又刚动完手术,我们无法去上海参加弔唁。”他对大儿子说:“你给上海老上级家回个电话,表示我们深深地哀悼,务必把你张伯伯(张东奎)和我的身体状况讲清楚。” 张东奎在老伴悉心照料下,动手术的身体慢慢恢復,但从此离不开小药片。周桂昆也成了药罐子。两个老头互相患门的时间少了,倒是两家老伴彼此经常走动,互相埋怨自己的老伴身体不好,难伺候,两个老头动辄就朝各自的老伴发脾气。两个两头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九四年春天,坐在轮椅上的张东奎非得让老伴推着到周桂昆家坐一坐。在周桂昆家,两个老头互相开玩笑。张东奎说:“你这个老头蛋子,带我去钓鱼吧。”周桂昆说:“你吹上几口唢吶,我就带你去,咱俩到废黄河边垂钓怎么样?”两个老头相视而笑。 九四年农历八月十六,中秋节后的第二天,张东奎忽然病情加重,肠胃出血不止,在医院里抢救两天,医治无效故去。享年七十三岁。周桂昆本想去参加追悼会,但走路实在不方便,于是叫大儿子代表他前入弔唁。 张东奎的儿子专门为故去的父亲订了一个特大号的骨灰盒,把张东奎生前保存的三样宝贝:铜唢吶、缴获的日军的铝制水壶、军功章放入骨灰盒中,埋入墓地。 三个月后,周桂昆突发心脏病,也嗑然长逝。 周桂林依然活着,全身上下无一丝大病小病,每日领着小孙子、赶着几只白羊在小河边、在树林中追逐着芳草、野花的清香。跟在小白羊屁股后的小孙子,捉蝴蝶、逮蚂蚱。爷爷、孙子、小白羊在蓝天白云下、在青绿茂盛的草丛中,悠然自得。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