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可以搞养成,结果翻车了》 第1章 我以为可以搞养成,结果翻车了 匿名青花鱼文章内容简介: 我想搞小狼狗,结果先被大狮子搞了本来想写别的题材,发帖了才想起不ok,那就一个新的脑洞吧!主角受觉得暗恋大狮子不切实际,想要养成一个小狼狗,结果一直搭档的大狮子就暴躁了。不是3p呀!第1章 (修改后)费争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和学妹交代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他倚靠在门口,不怀好意地对我笑。“对,你这里的一些细节可以改动一下。”“学长,我真是是太疏忽了。”学妹懊恼地看着我。我笑着柔声道:“怎么会,你做得很好,学生会交给你,我很放心。”“学长,你总是这样安慰人的吗?”我顾着看手里的文档,一时没听清她的话,侧身看着她:“嗯?”不知怎么的,学妹耳朵通红,低下头答我:“没什么。”“哎哟!”费争突然出声,把她吓了一跳。学妹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把抢过我手里的文档,留下一句:我先去改改,就跑走了,我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啧啧啧,我们的纪大会长,行情就是好啊。”他开玩笑地瞥了一眼学妹逃走的门。“快退任啦。”我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说你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想我们会长今天又迷晕了多少人。”他总是觉得我是行走的荷尔蒙机,我觉得他是脑子里的颜色废料太多,看谁都觉得不纯洁。“她只是害羞。”“纪青,战机我打不过你,恋爱,你还是得听我的。”他得意地说,十分自信。我整理好手中的东西,笑着和他说:“你呀,要是恋爱专家,早就百发百中了,哪里会屡战屡败。”说起来也很神奇,费争每碰到一个战机搭档,都会情不自禁爱上对方,展开轰轰烈烈的追求,结果却是屡战屡败,导致每个学期开学都要换搭档。这样的战绩让我对他的爱情玄学退避三尺。“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只是实战差了点,观察能力还是很强的。”这句话,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是吗?换了新搭档吗?”他尴尬地笑了几声,“你和蒙战是特例,正常人哪里能比。”“去吃饭吧。”我拉着他走。“说真的,你看你和蒙战,模范搭档,战绩惊人,两年下来还情比金坚,正常人一学期就换一个搭档了。”费争接着感慨:“我都不能想象你们散伙的那一天。”我听他的话,心里一阵苦味,“说不定。”“不是吧,你要换搭档?”他吓到目瞪口呆。“那可是人形兵器蒙战,说不定有一天,就算不用和我的精神力相容,他自己也能开双人战机。”费争对我的观点嗤之以鼻:“双人战机哪里是这么好开,精神力不足或者不相容都飞不起来,更何况战斗。”我没告诉他,之前一次出任务,我和蒙战去边境清理虫族,我重伤导致精神力极度衰弱。蒙战一个人撑住了战机,大杀四方。虽然事后他在医院成了我的隔壁床,一起躺了一个月,但是他确实创造了奇迹。蒙战有多强,作为搭档的我最清楚不过。我总是在想自己够不够好,害怕有一天,他选择了别人,或是强大到不再需要我。每次想到这里,我的思维就开始僵化,如临寒冬,毕竟,他是我暗恋了两年的人。我们去食堂吃饭,还碰上了同班的苏凯。他一坐下来就恭喜我的期中成绩,“你和蒙战又是第一名,你们这对万年第一真是不给别人机会。”费争接话:“让我猜猜,第二名是不是万年老二齐思雨。”“我也算是佩服他了,一直换搭档,一直是第二。”苏凯说。我能理解他,“毕竟他理论课都是第一,想拿个大满贯也正常。”“纪青,你可得小心一点他,我看他一直对蒙战有想法。”费争嗤笑,“苏凯,你担心什么,每个学期申请和蒙战搭档的人还少吗?这得双方意愿一致。”他感叹道:“你看蒙战的申请表除了纪青的名字,备选栏都是空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齐思雨精神力是很高,但是和蒙战相容度还是比小青差一点,更何况蒙战和小青搭档了这么久,这种默契很难再培养。”苏凯说:“得有忧患意识,懂不。”两人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就像往常一样,总是挑对方的刺。没有灭火的我不可避免地想着齐思雨。他用无数个第一证明了自己的优秀,就像一只高贵华丽的孔雀,矜持地游走在众人面前,傲视一切,身后跟着一群信徒。唯独对着蒙战开屏。我清楚地记得他说过的一句话:纪青,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你不配。他的眼里满是不屑,指责我像牛皮癣一样粘着蒙战。认真算起来,我确实差他很远。精神力没有他高,体能没有他好,也没拿过那么多个第一,处处不如他,也就只有和蒙战的精神力相容程度比他好一点。 第3章 “吃,吃,吃,你还有脸吃。你的脑子就是用来吃饭的吗?”父亲对着我大骂,语气越来越差,“你拿这个成绩,你还有脸吃饭,你都不觉得羞愧吗?我怎么生出你这种不争气的儿子。”“我总成绩在级里排第八,双人驾驶课是第一,这还不够好吗?”“你还沾沾自喜是吗?废物。”父亲很冷漠地说:“如果不是蒙战,你能拿第一吗?你自己的精神力怎么样,心里还没有数吗?”“你还是求求他不要抛弃你这个废物吧。”他说完就离开了座位。“我不是废物。”我用力地抓住了手里的筷子,直到心里那股委屈的情绪压得差不多,才继续吃饭。我看到母亲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想要说什么又没开口。她总是这样。父亲一直尽情地对我宣泄愤怒、不满,觉得我是废物。我小时候很害怕,畏惧高大的父亲,很委屈却说不出一句话。我跑去找母亲,她总是说忍忍就好了,或者说让我离她远一点。她装作这个家很正常,装作我和父亲之间没有任何矛盾,事后再轻声安慰我,让我努力一点,达到父亲的期望。但即使我再努力,还是会有比我厉害的人,毕竟我的天赋不能说特别好。直到现在,我长大了,能够更加理性地看待这个家,我也时不时地在想,我真的优秀吗?我是不是父亲口中的废物。“你为什么叫我回来。”“你父亲说想见见你。”我很难压抑声音里的情绪:“只是为了告诉我,他很不满,是吗。”“你...”我很想问她,你有想我吗,但声音就是卡在喉咙里出不来。母亲沉默了。我突然发现这个家里是这么的安静,像是藏着怪物的林子,鸦雀无声。“你也别怪你父亲,他在军部职位低,压力大,斗争也大,脾气难免暴躁了一些。” 她长叹一声,“他也只是想你以后有出息。”“别说了。”母亲张了张嘴,还没开口,楼上传来了响亮的婴儿的哭声。“上去吧,弟弟哭了。”“那你好好吃饭,我先上去照顾一下你弟弟。”她起身离开,又回过头和我说:“好好照顾自己,妈妈爱你。”“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学校还有事。”我侧过头,直直地看着她:“再见,妈妈。”第3章 (修改后)我第一次见到那个传说中的“小蒙战”是在办公室。那时我带着学妹在整理东西,低声交代一些注意的事情。后门那边突然传来了骂人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教官带着一个穿着白t的男生进来了。那个教官坐到了后门那边的办公桌,男生站在他的面前,直着背。我可以清楚听到那个教官暴躁的声音:“你怎么回事,为什么又打架,为什么总是你。”“每一次都有你,你就这么爱惹是生非吗?你是觉得自己体能很好,很了不起是吗?”我没有听到那个男生的回答,一直都是教官在骂:“你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讲故事。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反省自己,不要总是打架斗殴,你再这样,就别想在军校呆下去了。”“学长,你知道有个新生被叫做小蒙战吗?就是他。”学妹在我耳边悄悄说道。“我想想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吴鸣来着。”“你们年级也有这个说法?小蒙战。”“当然啊,他名声特别大,入学那会特别轰动,可惜了。”看来学妹也清楚双人战机的事。“没什么好可惜的,未来谁说得定。”我认真地看了一下那个传说中的小蒙战。他很高,大概有一米九,身高上和蒙战确实很像,但其他地方却完全不同。他的肌肉线条很结实,身形却很单薄,像撑开的蓄势待发的弓弩。他样子很帅气,却是那种很凌厉的帅气,眉眼间藏着一种独特的生命力和狠劲。像狼,我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他们一点都不像。”那天在办公室的相遇,好像打开了一个奇特的开关,之后我总是能看到吴鸣在打架。大多是几个人围着他,攻击他的精神力,他的出身,他的一切一切。最多的词莫过于废物、垃圾、野狗。我一直以为这个学校充满阳光,毕竟在我眼里确实是这样。我有一个天才搭档,有一群相处融洽的朋友,还做过学校的宣传大使,接触的学弟学妹都温和有礼,前路平坦顺畅。我知道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会有阴霾,但我从没想过是这样的暴力与血腥。他没有哭过。我觉得难以理解又觉得理所当然。他一直在反抗,几个人的时候是,几十个人的时候也是。打到头破血流,打到站不起来,他也没吭一声,眼睛里还是那样愤怒,向他的敌人叫嚣。我认识几个打他的人,算是会和我说上几句话的学弟。他们是家境优渥的纨绔子弟,有权有势,上这个学校只是为了混一点经验,毕业后直接就是平步青云。他们很尊敬蒙战,连带对我也从未摆过脸色,都是客客气气叫一声哥,我也就一直以为他们只是一群有些顽皮的小孩。有几次我想去阻止,苏凯拉住了我,说算了,为了一个陌生人,何必呢。他又质问我能管他几次,那些人都是硬茬子,不会善罢甘休。就是他这句能管多久,扯住了我。我想起小时候养过一只狗。它小小的,脏脏的,蜷缩在巷子的墙角。我和母亲说想养一只狗,她说父亲不会同意的,我就整天想着这句话,总算是没有去带它回家。可是有一天,我看着它被别的大狗抢走吃的,反抗又被甩开,连站都站不起来。那一瞬间,我忘记了母亲的话,偷偷把它带回了家。我为它洗了澡,为它上了药。小狗的白毛变得干净又有光泽。它很喜欢粘着我,我写作业的时候还要趴在我的大腿上,睡觉的时候也要偷偷爬上床。我让它不要出声,它乖乖地照做,听话又温顺。我觉得我做了一个最正确不过的决定,直到我的父亲发现了它。那天我忘记了关房门,小狗走了出来。它不怕生,走到了我父亲身边,蹭着他的脚。我还没来得及抱走它,我父亲就已经将小狗踢到墙上。父亲的体格很健壮,墙上都是红色的血,后来佣人刷了好久,才刷干净。后来我总是在想,我为什么要带它回家,我为什么要自以为地帮助这只小狗。也许没有我,它说不定有机会能成为一只大狗。有些时候,一厢情愿的温柔救赎,最后只会变成凌迟处死的锋利尖刀。有一次吴鸣看到了我。 第5章 他向模拟器电脑输入了一些指令,让我们面临各种艰苦条件和数量众多的敌人。我和蒙战基本上没什么交流,默契十足,他负责输出,我负责维稳,让战机提供他想要的状态。“他们这种合作模式和教程上规定的有很大出入,我非常不建议大家学习。”教官叹气,继续说:“这种模式是建立在对搭档的高度信任上的,是一种非常极端的搭档模式,大家还是学习个体模式比较合适。”我和蒙战完美胜利落地,被一阵掌声迎接。那位教官和我们握手,笑着说:“你们表现太出色了,但是没想到你们是这样搭档的,想请来做示范算是白请了,就当是给他们做了一场表演。”我也心虚地说:“客气了,真是很不好意思,没帮上忙。”下课铃适时地响起,结束了我们的商业互吹。蒙战拿过我们的所有设备,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先行离开,我留下来解答学弟学妹们的提问。他们的问题五花八门,我都很细致地回答了。期间我注意到吴鸣一直躲在角落里,离得太远,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感觉他看了我几眼。这些学弟学妹很热情,直到上课铃响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还不忘吹一下彩虹屁,说了些学长真好、学长真温柔地话。我无奈地笑着和他们说再见。再一次看到吴鸣的时候,他成了张益他们的人肉沙包。当时是在一个没有开灯的教室,以张益为首的好几个人对他拳打脚踢,吴鸣只是护着头,任他们打,完全没有反抗,没有求饶。他们发泄完吹着口哨离开,还攀比着刚刚的发挥,带着得意洋洋的笑容。教室很昏暗,背对着太阳,光照射不进去。张益他们离开后,就没了声音,仿佛里面空荡荡一样。我透过窗缝,看见吴鸣蜷缩在墙角,拿衣服擦着地上的血,他的动作很机械,又很用力,流血的拳头紧紧拽住衣服。突然间他紧绷的那根弦断了,吴鸣双拳重锤地板,嗓里发出压抑的喊声,有一点像野兽的哀鸣,更多的是不甘与愤懑。作为最出色的双人驾驶员,谁也不知道,我和蒙战上过战场,杀到最后,能看到的地方全是尸体,回到基地也是哀嚎和哭声。明明我现在看到的并没有比战场惨,我的内心却充斥着一种无法言语的悲伤。一个路过的女学生看了了他,惊呼着跑了进去。“同学,同学你还好吗?怎么会这样?”吴鸣忽视了那个女孩伸出的手,挣扎着站了起来,“我没事。”“怎么会没事,你都伤成这样了,是有人打你了吗?我带你去找教官。”吴鸣一下子控制不住声音,对她说:“不用你管,别多事。”女孩被他吓到,“我好心帮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吴鸣嗤笑了一声说:“收起你廉价的同情心吧,别用在我身上,我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他边说着边一瘸一拐地离开,完全无视那个女孩。我躲在了阴影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想起小时候养过的那只小狗,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之后几天,我总是忍不住想起吴鸣那天被打之后的样子,我就刻意制造了一次偶遇,和张益那群人一起吃饭。饭间,他们还叫来了吴鸣,让他去跑腿。一群人都在接二连三地说自己要什么。张益问我:“学长,你要喝什么,让我的狗去买就行。”“不用了,我习惯喝水。”“学长,不用客气,你是蒙战学长的搭档,我还得叫你一声哥,想喝什么都可以。”我还是拒绝了,“真不用,谢啦。”“好吧。”张益不耐烦地看着吴鸣,呵斥他滚去买东西。吴鸣身上的刺仿佛被拔光,机器人般执行着张益地命令。我看着他,只看到了一双没有感情的冷漠眼睛。酒过三巡,我们称兄道弟,慢慢聊开了。我假装不经意地提起吴鸣,张益地那群小弟义愤填膺。他们说是吴鸣纠缠张益的女朋友,还威胁那个女生,让她不要答应张益交往的请求,实在令人痛恨。我想起那天看到的场景,对这位女朋友感到一点疑惑。“那个穷小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精神力那么奇怪还好意思强迫女人,如果不是嫂子心软,我们早就把他赶出学校了。”张益神色阴翳,“女人嘛,看到狗也会心软,何况是一个废物。”小弟察觉到张益心情不佳,岔开话题:“算啦,别提那条狗了,我们来玩几局呗。”他拿出了扑克牌,想打牌。张益笑着说:“单玩牌有什么意思,学长要不要打赌。”“好啊,什么赌。”“这样吧,如果学长赢了,我就为学长做一件事,什么事都可以。”“玩这么大吗?那我输了呢?”“如果学长输了,就多带我去见见蒙战学长呗。”我笑着说:“行呀。”张益地小弟对了个眼色,喜上眉梢。我猜他们会给张益喂牌,还可能觉得我是单纯无害的小绵羊。他们不知道,我会算牌。一局结束,我装作不好意思地说:“学弟,看来你得答应学长一件事了。”几位小弟面露难色,反而是张益笑出了声,“是啊,学长。”气氛又缓了过来。酒局散了,我和其中一个小弟同路,就一起离开。 第7章 他很愤怒,我能感觉到,却没有爆发,甚至都没有动手,像是我紧紧抓住了他的缰绳。也是,孤儿院就是套在他脖子上的绳索。我总是想逗一逗他,看他不服输的样子,像一匹蓄势待发的小狼的样子。“听着,你以后只需要听我一个人的话,知道吗?”我轻声问道。“知道吗?”我尝试用最温柔的声音又问了一遍。他看着我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知道了。”接下来几天,我的空闲时间都主要用来溜他。我叫吴鸣拿着我的背包、设备还有武器那些,让他看起来完完全全是我的小弟那样。有时候心血来潮,我还会叫他去帮我买这买那,或者送这送那,在整个学校都刷了个脸熟。我猜大概大部分人都已经清楚他是我的小狗,因为他身上再也没有出现过淤伤和血迹。不过吴鸣虽然听我的指令,对我却没有过好脸色,也没出过一声。有一次,我还遇到张益的小弟们,他们和吴鸣对峙上了,还是骂着废物那一套。我看他们要动手,就走了过去。“哎呀,学弟们。”他们听到我的声音都停了下来,有点惊讶。“学长好。”“学弟啊,这可是学长的沙包。”我拍了下吴鸣的头,假笑着说:“虽然是笨了点,但是如果被你们打伤残了,学长怎么练习呢?”他们也没想到我会这样说,互相看了一下眼色。“我的狗呢,是蠢了一点,学长会亲自教训的。”其中一个比较精明的学弟接话:“学长,那我们就不插手了,请替我们像蒙战学长问好。”“你们能理解真是太好了。”我笑着送走了他们。吴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大概是猜不透我在想什么。我逗他:“猜不透就别猜了,记得明天早上带早餐给我,小狗。”说完这话,我也没管他的反应,慢悠悠地离开,走去训练室。第6章 (修改后)我很喜欢和蒙战呆在训练室,就像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个房间是他习惯用的,都不会来打扰,所以就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我看着他在练俯卧撑,起伏间露出腰部,那块结实的肌肉上附着了一条细长的伤疤。那条伤疤可以追溯到我们二年级的时候,那时我们磨合了一年,成绩出色,是学校冉冉升起的双星,第一次实战就被派到了一个边境小镇,直接面对虫族。我很清楚是我拖了他后腿。我算是生活在和平的中心城市,从来没有见过活生生的虫族,看到它们张着血淋淋的嘴巴,看着它们獠牙上挂着的碎肉,我害怕了,手抖了,脑子远没有在学校时那样清醒。我的迟疑让战机跟不上蒙战的操作,在虫族的撞击下,我们坠机了。坠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犹如在死亡的边缘行走,歪一步便是万丈深渊。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是蒙战把我从恐惧里拉了出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勇气,或是愧疚,让我在最惊险的那一秒挡在了蒙战的身前。我被爆炸的轰鸣声震到短暂的失去听觉,后背插满了碎片,痛到麻木。蒙战强撑着半抱半扯将我拉出战机,我第一次看到他那样激动,像一座爆发的火山,我看到他的嘴在不停地说话,眼睛里都是怒火,但是我听不到他的话,我听不到任何声音,坠机的冲击让我暂时失聪。我只能抱着他说对不起,一直说对不起。回忆起来,那是一个神奇的瞬间,我们仿佛都失去了理智。幸运的是,我们降落的地方并没有虫族驻扎,不幸的是,我们的坠机动静太大,引来了它们的包围。我已经重伤到不能独立行走,我说我只是一个累赘,我让他抛下我,活下去,他没有。蒙战没有说话,直接拿着武器 ,扛起我,用精神力侦查逃生路径。我们突围的过程很艰难,尽管东躲西藏,还是遇上了虫族。虽然是一些低级虫族,但它们数量太多了。我眼前每一秒都是尸体和血液。蒙战始终将我护在身后,像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峰,身上布满被利爪划过的伤口。我失去了意识,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医院了。护士告诉我,蒙战拼死带着我从虫族的包围中突围,幸亏救援队及时赶到。我挣扎着去看他,蒙战身上全是伤痕,即使后来治疗了好久,腰间的那一道实在太深了,变成了消不掉的疤。我的心也因那一道疤而彻底沦陷,它的存在就像是在告诉我,蒙战不会扔下我,不会让我受到伤害。我那时就知道,我这辈子,大概是逃不过这个人了。同时我也知道,我大概一辈子都不敢说出口,因为我是一个胆小鬼。以前我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一个胆小鬼,从来没有羡慕过费争那种轰轰烈烈的勇气。他的爱情永远都是直来直去的,喜欢,告诉你,我们在一起吧。我陪他告白了很多次,多数都是失败告终,有些甚至连朋友都做不成。告白被拒,我们去喝酒,他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身体失去了肋骨。我以为他摔跤会痛,会退缩,可是遇到下一次心动,他还会坦坦荡荡地告诉对方,我喜欢你,请和我在一起吧。直到蒙战地出现。蒙战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连我自己意识到那种感觉叫心动的时候,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我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这不是说蒙战不值得喜欢,他甚至是全校最被爱慕的人。旁人爱他强大的实力,爱他俊朗的容颜,爱他雄厚的背景,爱他天之骄子的模样。但在我的预想里,我最可能会喜欢上一个如太阳般灿烂的人,他可能会带着酒窝,笑起来很甜很温暖,这样的人,才能带我走出家庭的阴霾,用他的热度融化缠绕着我的枷锁。事实是,我喜欢上了蒙战。第一次见他,我觉得他是沉默的寒冬,是锋利的刀尖。我和他相处的每一秒都在想着怎么不犯错。然而越不想发生的事情越会发生,我总是在犯错,被教官骂到狗血淋头。蒙战不会说什么,也不会不耐烦,只会说再来,简直像个没有感情的陪练机器。有时候下课了,我偷偷跑过来看着那个战机。蒙战会问我,想练吗?只要我说想,他就会说,那上机吧。这种沉默的陪伴就像温柔的毒药,日复一日攻陷我的心灵,让我上瘾。每当我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他,我总是会暗戳戳地责怪他无意间流露出的温柔沉默。有一次,我因为成绩不理想,对自己生气了一天,和他训练的时候也是半死不活,闷闷不乐。他问我怎么了,我说就是不开心。蒙战听完就离开了,让我气到不行,我心里骂他不开窍,骂他是冰山,骂着骂着他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我看到他拿着一箱的草莓,放在我面前,对我说,“一箱都给你。”我当时第一个想法是,这人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草莓。第二个想法是,天啊,这个芳心纵火犯,我完了。喜欢上他之后,我无法控制地猜测他的行为。是因为我是搭档吗,是因为喜欢我吗,他会对别人这样吗,我是独特的吗。上一秒我会因为他救了我而沾沾自喜,下一秒我又会因为他救了别人而失落丧气。我第一次强烈羡慕费争坦坦荡荡的勇气,他的喜欢直接热烈,而我总是畏畏缩缩,不敢向前。第7章 第9章 “你怎么回事,格斗课上成这样?”他低着头不看我,湿漉漉地刘海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我唯一能看清的就是他紧紧抿着的嘴唇。“算了算了,再来吧。”看他这样,我也不好逼问,只是又打了几次,测试他的身手,果真一副没有上过课的样子。之后我又带他去了精神力训练机。他很努力在证明自己精神力的强大,到后期已经大汗淋漓、脸色泛白。机器显示出来的吴鸣的成绩自然是优秀的,也处于一年级平均成绩的中上水平。但一想到他入学测试时的精神力评级,我就觉得这个分数有点低过头了。吴鸣在旁边坐着喝水,脸上面无表情,仿佛刚刚拼尽全力的那个人不是他。我用权限调取了他的训练报告,一看就不由紧皱眉头。吴鸣绝对没有上过精神力的课,我百分比肯定。他能有这个成绩完全是因为精神力高。正常人都是凭借控制精神力精准攻击目标,伤害越大,分数越高,而他却是凭借强悍的精神力无差别攻击,虽然所有目标都被伤害,但是程度低,单个得分也不高,全凭数量取胜。他就像一块资质极好的璞玉,没有经过任何的雕琢,还停留在最原始的状态。这不应该,毕竟一年级上什么课我还是清楚的,只可能是他不能上或者不愿意上。依他今天倔强的样子,大概率是前者了。“走吧,小狗,去帮我买个饭。”我打发了吴鸣之后,联系了一个相熟的学妹打听他的情 况。“学长,我问过了,他经常缺课,所以老师对他的态度也不好,觉得他是因为资质好看不起这些课,其实是张益那群人,还有一些附庸他们的人会在上课之前把他打到迟到。”学校里对于时间的规定很严格,上课迟到是不允许进教室的。我看着学妹发来的这段话,心里五味杂陈,心酸是想到吴鸣那双倔强的眼睛,庆幸是想到我出手了,他不至于沦为庸才。他乖乖地买了饭回来,打的是我最不喜欢的菜。真是小孩子脾气。我装作不介意,心情好地哼了两首歌,慢悠悠开始吃饭,吃完还休息了一下。吴鸣一直呆在训练机里。这个训练室很难抢,我也是用了一点特权才占着,按正常的可能性,他应该没来几次。“来吧,再打。”我让他从训练机里出来,和我去格斗场。这一次打架,我没有快速解决他,而是控制力度去制止吴鸣每一个动作,留下他反抗的余地。“出拳不对。”他挣脱被我控制的拳头,伸脚攻击我。“脚法不对。”我直接闪过,把他踢到,“所以你站不稳。”他被我打在地上,这次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眼里地不甘。吴鸣很快就站了起来,冲向我。“不对。”“不对。”“……”我一次次化解他的攻击,将他打在地上,俯视着他:“不对。”“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他还是禁闭着嘴不出声。“你打成这样,我也没意思。”我想了一下,微笑着问他:“我的房间以后你来打扫,作为交换,我可以勉为其难教教你,怎么样?”他迟疑了一下,疑惑地看着我。“要不要,三秒内回答有效,三、二…”“要。”吴鸣打断了我地倒数,斩钉截铁地给出了答案。“好吧,小狗。”第9章 第一次正式教吴鸣东西,我就知道,他天生就是要上战场的,不论有没有一个双人搭档,他都应该在战场上战斗,而不是龟缩在学校这个天地里,也不应该默默无闻平凡一生,这样才不会埋没他优秀的天赋。这种天赋让吴鸣像干燥的沙漠一样,迅猛地吸收着我教给他的知识。他悟性很高,举一反三,能记住我说的话,也从不犯同样的错误。而且他对别人,对自己都憋着一股狠劲,从不松懈,像只死死咬住猎物的小狼,一点都不服输。问题是他太拼了。我用权限给吴鸣开了训练室,能知道他在里面呆的时间,发现他除了基本的吃饭睡觉,都将时间花在训练上。这并不明智,过长的训练时间会导致精神力枯竭,严重的话还可能造成损伤。终于在一次深夜,我骂了他。“你在干什么,现在几点了。”他被我停了机器,不情不愿地下来回答我,“训练。”“现在是训练时间吗?”我微昂起头,盯着他,用手轻捏他的下巴,让他直视我的眼睛,“看着我,小狗,回答我的问题。”“我只是想要训练。”我的语气动作仿佛踩到了他的尾巴,他变得有一点激动,声音很坚定。“以后如果让我发现你训练到这么晚,你别想我教你任何东西。”吴鸣的眼睛里透露着不可置信。我松开僵硬的他,冰冷地说:“知道了吗?”他没有回答我,过了好一会我才听到他平静的声音:“为什么?”这三个字让我突然想起,吴鸣缺了那么多节课,可能还不知道精神力透支的后果。 第11章 我得寸进尺,像一个小可怜地看着他。蒙战侧过头不看我,良久才道:“要训练找我,我接着你。”本来想写到小狗出场的,但是甜着甜着没忍心,今年最后一天还是甜一点。第11章 新年特别番外事情发生在一切结束之后,蒙战和纪青在一起很久了。晨光微醺,透过洁白的窗纱洒入室内。蒙战醒来睁眼,手臂里抱着的不是那个人,只是一个软软的抱枕。他摸了一下床的另一边,床单泛着冷意,透露出睡在这里的人早已离开。蒙战的心咯噔了一下,一瞬间他的眼神无比凌厉,下一秒他想起昨天两人交缠时那人似乎说今天要去参加一个宴会。地狱到天堂不过刹那之间。蒙战紧绷的肌肉松懈下来,他蹭着那个人每一夜入睡的位置,低声呢喃:“纪青。”今天的时间似乎格外的漫长。蒙战洗漱之后吃了早饭,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还训练了很久。准确来说是他觉得训练了很久。等又一次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他看了一下时间,才下午两点。蒙战有点焦躁,在家里逛了一下,把一尘不染的两人的合照相框又擦了一遍,又将之前纪青买的情侣公仔紧贴着放在一起。蒙战又看了一下时间,看完之后他拿起那个叫“小青”的公仔,让它轻吻了一下那个叫“小蒙”的公仔的脸颊。看到这个亲密的接触,蒙战笑而不自知。他忽然有点坐立难安,想起纪青昨天似乎提了一下那个宴会的名字。蒙战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上网搜了一下,发现那个宴会还挺盛大,有官方账号,也有邀请人员名单。蒙战划到纪青的名字,停着触摸了一下,透过冰冷的屏幕,能想起那个人温暖的笑容。他无意间向下划,看到了纪青下方的名字:吴鸣。两个名字一上一下,排在一起。蒙战心里充斥着一个念头:那个人真碍眼,连名字也是。他想去那个宴会把纪青带走,脑子里都是这个想法,唯一一丝清醒还记得上次这样做之后,被关在门外一个星期。蒙战压抑着内心的情绪,去训练室打沙包,拳头一下比一下重,沙包没打几下就报废下岗了。他脸上更加冷漠,透过玻璃看到了院子里那只活奔乱跳的兔子。纪青很宝贝这只兔子。蒙战提起它的两只耳朵,将它藏在了茂密的树丛里,又整理了一下枝桠,让兔子逃脱不出又隐秘得难以看见。做完这一切之后,蒙战毫无感情地说了一句:“啊,兔子不见了,真糟糕。”他说完毫不掩饰地笑着给纪青发消息:兔兔不见了,我没找到它,你可以快点回来吗?而纪青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正在和吴鸣聊天。他并不知道这个宴会邀请了吴鸣,直到吴鸣叫住了他。纪青现在知道了,心里庆幸蒙战不知道。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两人终究是回不去了。吴鸣叫了一声纪青的名字,就没再说话,只是注视着他。宴会那样热闹喧哗,只有这个角落截然不同。纪青看着对面的人,难以想起最初遇见时浑身是血的挣扎磨样,他已经不再青涩。“好久不见。”纪青微笑着问候。吴鸣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回道:“好久不见。”“你父亲最近怎么样了?”吴鸣:“挺好的。”两人又安静了下来。“滴。”纪青收到蒙战传来的消息,看到兔兔失踪,冲忙和吴鸣告别,“不好意思,出了点事,我要先走了。”吴鸣连一个再见都还没说完,眼前的人已经转身离开,留给他的只有一个熟悉的背影。他握紧手里的酒杯,举杯喝了一大口。纪青接到信息就回复马上回去,半路上又收到来自蒙战的消息:兔兔找到了,还附带一张兔兔躲在树丛里呆萌的照片。纪青一回到家当然是举起玩失踪的兔兔,“这么调皮,还躲进树丛,嗯?”他摸了一下兔兔的头,柔声教训它,“知道错没有,要好好教训一顿才行。”蒙战从训练室出来听到这句,他盯着纪青,平静地说道:“是要好好教训。”纪青第二天中午才起得来,他揉着酸痛的腰,后知后觉地明白蒙战好像生气了。当然他对爱人生气的理由一无所知,直到朋友说起昨天宴会的官网账号奔溃了,纪青才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蒙战坐在沙发的一侧办公,无论纪青问什么,都只回几个毫无感情的嗯,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经过岁月洗礼的他,更像一块带着棱角的寒冰,令人臣服的同时不禁心生惧意。纪青瞄了一下蒙战久久都没翻页的公文,轻笑一声。他坐到蒙战身侧,双臂环绕抱着蒙战的腰,脸颊贴在蒙战的手臂上,“生气了?”“没有。”“真没有?”蒙战这回不出声否认了。“是不是宴会有他就不开心了?兔兔不会是你藏起来的吧?”纪青顺着思路想起不合理的地方,“我就说兔兔怎么能藏得这么深,而且再怎么样,你用精神力应该一下子就可以找到。”蒙战轻咳一声,掩饰自己昨天的欺诈行为,“没有。”“真没生气?那他约我……”纪青还没说完,蒙战就打断了:“不行。”“还说没生气。”纪青得意地笑着。蒙战直接吻住了他。这个吻很轻柔,触碰了一下又离开,却像是打开了洪水的水闸,后面跟着猛烈而密集的吻。蒙战的动作一次比一次用力,他咬住纪青的下唇,用舌头玩弄着,让粉色的唇瓣变成烂熟的红色。“还生气吗?”“不准见他。”“没约我,都是骗你的。”纪青靠近蒙战的耳边,轻声说:“我爱你,别生气了。”第12章 费争来找我的时候,我正指使吴鸣帮我拿东西。他形容我为万恶的资本家和无理的特权阶级。吴鸣在旁边认真地听着,似乎有几分赞同。我温柔地笑着看费争,轻抬右臂,“哎呀,伤口有点痛。”费争看我做作的样子,一脸嫌弃,而吴鸣抿了一下嘴唇,不再看我们,认命地帮我收东西。 第13章 “是吗?那我要试试。”我把一袋子的发光微粒都放了出来,它们数量繁多、交映生辉,缓缓向上飘,散在空中,犹如漫天星辰。我柔声说道:“希望我的搭档可以笑一笑。”窗户被打开,我抬头望,细碎微亮的“星星”映衬着蒙战英俊的脸庞,深幽的眼眸里若有光亮,我甚至觉得那里涌动着一丝温柔。他低头看着我,微微上扬了嘴角。大家要珍惜现在的甜呀。第14章 期中成绩出来之后,学院很称职地举行了一个盛大的颁奖典礼。我坐在台下,听着主持人播报出第一名的名字。蒙战起身走向颁奖台,他的身形挺拔,步伐从容,脸上冷峻淡然,我跟着众人一起鼓掌,看着聚光灯打在他的身上。他身边站着的是第二名的齐思雨,那个一向神色高傲的男生正用一种爱慕渴求的眼神看着蒙战。“不得不说,他们真般配。”苏凯在我耳边说。我想起自己的总名次,第十一名,一个站不上台的名词。这是我第一次清楚意识到,蒙战永远站在台上,身边永远都会是齐思雨,而我连上台的资格都没有。“是啊,真般配。”我没想到典礼结束后会碰到齐思雨,他捧着花从后台出来,看到了我。“蒙战搭档这四个字。”他微笑着向我走来,擦肩而过时却说着蛇蝎般冰冷的话语:“你配吗?”“你怎么了?”我一回神,看见吴鸣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着毛巾擦汗。他刚按我说的训练完,大汗淋漓,直视着我的眼睛,鲜少地主动开口。“没什么,练好了吗?”他见我没答他,也没继续问下去,乖乖地点了点头。“过来,和我打一场。”他眼神亮了起来,挑衅地看着我。和吴鸣打完一架,我就知道我没什么能教他的了。他成长地很快,一招一式都不再像亡命之徒。“这才算有点军人的样子。”我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背,吴鸣紧绷的嘴唇没忍住翘起,流露出了一丝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他天赋极好,本就该是一颗耀眼的星星,来到这个学校遭遇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太过不公。我从吴鸣身上看到了一种韧劲,那是我渴望拥有却不曾拥有的东西,我总和自己说不要认输,却早已在父亲说我是废物的时候低下了头,早就认命的我注定陪不了从未认命的吴鸣走很远的路。“上去吧。”我把他带到了巨大的双人战机面前。吴鸣很抗拒,怨恨地看着眼前的“钢铁巨兽”。很多人和我说吴鸣和双人战机的事,说他是个不能匹配的废物,只能成为上不了战机的士兵。这一切都无比讽刺,双人战机需要极高的精神力,吴鸣拥有,却不能驾驶。我走上了入驾驶舱的楼梯,转身低头看他:“不想上来驾驶室吗?”吴鸣一副被激怒的样子,他冲我喊:“我是个不能匹配的废物,你满意了吗?”“你是准备永远都不进驾驶室吗?”他楞了一下,没有回答。我转身继续往上走:“小狗,上来。”我能感觉到吴鸣的情绪很复杂,他坐在主驾上,轻轻抚摸控制面板的按钮,有一些小心翼翼。他嘴上说着讨厌,说着怨恨,心里却比谁都想要坐在驾驶室里。想到这我不禁轻笑一声。吴鸣忽然耳朵通红,满脸窘迫,我才意识到自己的笑声大概是让他不好意思了。“有进来过吗?”“嗯,开学的时候一直匹配,但是没试过成功开机。”吴鸣脸上的红色褪去,平静地讲述起自己的过往,“后来上课老师就不让我进来了。”“你总会遇到的,在这之前你得先认识这个大家伙。”我安慰他,轻抚了一下吴鸣的脑袋。吴鸣盯着眼前的控制面板,良久才应了一声,“嗯。”我拿出学生卡插在面板上,示意吴鸣照做,他也将卡插了进去。“这个流程你也知道,两个人将卡插进去,再按启动的按钮,系统就会开始匹配,成功之后就会开机,解锁控制面板。”我指了一下按钮的位置,没有按,“不用开机我也可以给你讲解这个控制面板。”我知道吴鸣之前听了太多次匹配不成功的语音,就没想按启动,怕他触景伤情,只是按着平时我和蒙战的操作给他讲一些理论的东西。“你试一下,按我刚刚说的做一遍,不用怕,没解锁,怎么操作都没关系。”吴鸣在没有亮灯的控制面板上重复我所说的操作,他记得很快,也很清晰。“你的前方有敌人,你需要爬升,绕到它后方,再用激光炮将他摧毁。”听了我的命题,吴鸣拉动控制杆,接着每一步都精确到位。练到后来,吴鸣的操作已经很娴熟,切换速度快到惊人,整个控制面板仿佛已经融进了他的脑子里。他天生就是驾驶战机的料,但命运就是那么讽刺。“小狗,今天就学到这里吧。”我正想解除安全带,费争的通讯请求就来了。“干嘛呀?”我接通问他。“找你吃饭啊,咦,小狗也在啊?”费争在视频里笑着和吴鸣打招呼。“学长好。”费争问:“你们在练什么?”“我带他看看双人战机。”“哦,小青你记得清除使用记录,现在查得严。”我被他的话提醒了,“对,我差点忘记这事。”开驾驶舱的门是会有记录的,我现在属于以权谋私,确实是要清除犯罪痕迹。“哪个按钮来着,吴鸣你按一下你左边墙上那个…”费争抢答:“绿色按钮。”他这话一说,我想起了,连忙说:“不是,是红色那个。”可惜我的话没出口,吴鸣已经按了绿色的按钮。“匹配成功,紧急开机启动,编号2831为您服务,请驾驶员确认身份。”系统语音响起,一时间鸦雀无声。良久,费争才磕磕巴巴地说:“记错了,绿色是紧急开机。” 第15章 “还不错,我觉得……”“等等,我看下消息。”我粗暴地打断了蒙战的话,怕在他嘴里听到对齐思雨的赞美,怕自己更加自惭形愧,毕竟我一直在逃避齐思雨实力比我强这件事。蒙战大概也很清楚我和他的实力差距,如果不是我的匹配度更高一些,我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坐在蒙战身边的副驾驶位。我假装看着消息, “对于双人战机来讲,还是匹配度比较重要。”蒙战沉默了好久一会才答:“嗯。”第17章 特别番外2蒙战小时候有上一门绘画课,老师说要画虫族,记住敌人的样子,蒙战用铅笔画出了虫族的立体图,栩栩如生,甚至还详细写上了编注,老师用一种理所应当的口吻称赞他。蒙战很擅长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复刻般描绘下来,尽管年幼的他不以为然,这种天赋型的写实画作还是得到了老师推崇,都一一被展示出来。他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看,那就是蒙战,那个蒙战。唯独有一次蒙战没有交画,那节课老师给的命题叫家。老师第一次经过蒙战身边,看到他没有动笔,笑着说:“蒙战,怎么不画呢?你可以画一下房子,画一下花园。”蒙战没有应他,握笔的手顿了一下,在纸上留下了一个黑点。老师没在意又走了,第二次经过他身边,不经意一瞥,才惊觉得意学生的纸上还是干干净净,他觉得蒙战可能是在走神,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弯下腰说:“蒙战,不要走神哦,你可以画一下家里有什么,画一下你的爸爸妈妈呀!”临走前他看到蒙战开始动笔,松了一口气。等老师怀着期待的心情,第三次经过蒙战身边时,他满心以为会看到大人物们的画像和富丽堂皇的琼楼玉宇,然而蒙战的纸上只有几个方框和一堆黑影,很难以描述的内容,却让他感觉有些压抑。“蒙战,你是心情不好吗?还是身体不舒服?不想画也是可以的。”蒙战沉默了很久才应了一声:“嗯。”老师感叹这位天才学生果然背景深厚,早就被教导好了不能暴露隐私,什么都没说就走开了。蒙战看着黑漆漆的一幅画,内心平静无波,放下了笔,最后他自然是没有上交这幅画。放学以后,司机送他回到家中。佣人们恭敬无声地向蒙战鞠躬,服侍他用餐。这些佣人都被教导过,像机器人一样执行便是这里的规矩。桌子是那种宴会的豪华长桌,蒙战一个人坐在主位上,眼前摆满了美味佳肴,无论何时,都只有他一个人。管家和佣人像壁画一样静静地站在墙边,等待吩咐,蒙战按着被教导的用餐礼仪沉默地进食。他停下了刀叉,看着壁炉里烧得旺盛的火焰,转眼又盯着火光下那一大片的阴影。“怎么了,少爷?”管家问。蒙战收回了视线,冷淡地说:“没什么。”蒙战有时候在想别人家是怎么样的,会像他的父母一样常年在外吗?即使这个问题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被淡忘,有时还是会突然冒出来,比如在他听到同学兴高采烈地分享全家人如何在海洋游乐园欢度假日的时候。那天放学,他看到街上的大屏幕上放着海洋游乐园的宣传片:亲子时刻、全家欢聚。那个周末他鬼使神差地一个人来到海洋游乐园门前,买票进场。蒙战身边都是吵吵闹闹的一家人,或是亲密嬉笑的友人们,他一个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蒙战拿着地图册子走马观花,漫无目的地游荡,他不爱机动游戏,也不爱各类动物,只觉得花训练时间来游乐园的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他正准备走了,广播里突然说:海豚表演即将开始,请感兴趣的游客尽快前往海豚馆进行入场。蒙战本没想去,人流太多,他只能顺着人群进场,还坐在了中间靠前的位置,前方的表演场地一览无遗。一开始那四只海豚很听话,整齐划一跳跃翻滚,突然有一只脱离了大部队,趴在岸边不愿意动。蒙战才注意到了它的训练员,那是一位高挑的年轻男子,肤白如雪,黑发红唇,脸上洋溢着笑意,给人的感觉温润如玉。他笑着下了水,抱着海豚,抚摸它的背部,亲密地交流。主持人开玩笑说:“这是一只很调皮的海豚,训练员也不争气,只知道宠着它。”观众都在大笑,那个男生也笑了,一脸无辜,他轻拍了下海豚,让它归队。蒙战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从那一颗起,他的眼里就只剩下那个男生。蒙战看到他对海豚的温柔举动,看到他笑意盈盈的犹如琉璃珠般剔透的双眼,看到他无意间流露出的温情与爱意,摄人心魂。蒙战再一次见到那个男生是在大一的时候。他已经被测试匹配测试到有些不耐烦,副驾驶是谁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是个背景板而已。校长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耐烦,“试完这个第十名,我们就不试了,可以吗?”蒙战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同意了,下一秒就见到了那个男生。他还是那么爱笑,嘴角弯起,一如春日暖阳。“你好,我叫纪青。”测试报告只有蒙战和校长两个人可以看,其他人都只能等通知。“蒙战,这个齐思雨的能力和你差距最小,匹配度也最高,不如就选他做你的搭档?”蒙战看着手里的测试报告,第二名齐思雨的数据是最漂亮的,而纪青的匹配度只有30%,是所有人里面最低的。他的理智判断齐思雨是最合适的搭档,蒙战很少会做抵抗理智的事情,而这一次,他彻彻底底违背了理智,“我选他。”“纪青?他的数据…”校长有些迟疑。“副驾驶是谁对我来说都一样。”校长思索了一番,“为了服众,对外我会说是因为你们的匹配度最高。”第18章 “你来了。”吴鸣从树下的黑影中走出,平静地开口问候,他手里拿着一袋啤酒。“嗯。”我走过去坐在草地上,接过他递来的酒。这里是学校后山的山顶,向上抬头,还能看到几颗闪烁的星星。几十年前,不知从哪一颗星星上居住的虫族像陨石一样降落在地球上,掀起了战争的序幕。吴鸣坐在我身边,开了一瓶酒喝着。我想先说点什么话,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很努力去假装没有发生过那件事,给自己预设了一道又一道防线,但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溃不成军了。“你今天很少话。”“是吗?”我开了瓶酒,慢慢喝着,吴鸣一直没有看我,他的眼睛似乎在漫无目的地看向前方。“你知道这瓶酒吗?”他晃了一下手中的罐装啤酒,“几块钱一罐,很便宜对吧。”“嗯。”“它的工厂就在我住的地方。”吴鸣看向我,“你那么聪明,早就知道我是孤儿院出来的吧。”我没有应声,他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往下说,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说这么多话。“那里并不是什么好地方,黑暗、混乱、肮脏,街上很容易能捡到小孩,更容易看到尸体。我一直以为上天很眷顾我,有一个爱捡小孩的院长妈妈,有一份异于常人的天赋。”吴鸣的话停了下来,忽然反问我:“应该能算天赋吧,这么高级别的精神力。”说着他自嘲般笑了一下。“如果不是这份所谓的天赋,我不可能考到这里,不可能走出那个地方。我走的时候,院里的妹妹还舍不得我,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说,下一次见到哥哥就是我要把你们都接走的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改变这一切,毕竟他们都说我是百年难遇的天才。”吴鸣举起酒瓶,直直地看着我:“纪青,你是我在这个学校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我是你的朋友吗?”“你是。”我和他碰杯,肯定地答道。“谢谢你。你帮了我很多,张益的事,训练的事。”“不用谢。”我受之有愧。“从我的天赋变成原罪开始,我就像条狗一样挣扎着活在这个学校里,每一天都在用命打架。那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个世界哪里都是一样的,有的人用权势说话,有的人只能用拳头,用命。是你拉了我一把,让我活得像个人。”吴鸣侧过头,没有再看我,“我有多感谢你,那一刻就有多恨你。”他的话像一只大手,捏住我的心脏,让我难以呼吸。“你知道了。”“你不该让我认识学生会的人,不然我也不会查到封锁记录。”他的语调还是很平静,却让我更加难受。 第17章 回到训练室时,蒙战罕见地没有训练,只是像雕塑般坐着,我能意识到他在等我。“你去哪里了。”他开口,冰冷的语气似乎代表说话的人已经知道了答案。“去了一趟校长室。”我坐在他身边。“是叫吴鸣吗?”“嗯。”“张益说他是个废物。”蒙战的话让我有些难受。“他不是,他很有天赋,我教过他。”“你教过他。”蒙战流露出的情绪并不愉悦,或说有些不满,“你要换搭档吗?”“我,蒙战…”不想,但我要继续拖累他吗?30%的匹配度如何敌过90%,这些数字让我迟疑。“他比我强吗?”蒙战突然问。“没有,他刚刚开始成长。”蒙战变得有些激动,从他的眼睛里能看到愤怒,“那为什么?就因为100%的匹配度吗?”他抢过我手中的纸,撕成两半,厌恶地扔在地上。“你就这么在乎匹配度吗?”“我们只有30%而已,难道…”我很想问他,难道你就不在意吗?蒙战打断了我的话,他的愤怒转成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是啊,30%而已,哪有一对搭档是30%。”他的话打碎了我所有想留在他身边的勇气,宣判了我没有这个资格。“纪青,你会后悔的,他只是一个废物,搭档应该选择一个更强的人。”“是啊,更强的人。”我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双我深爱的眼睛,他也觉得应该选择一个更强的搭档,像齐思雨就比我强,不是吗?我一瞬间想起父亲总是骂我的话:你这个废物。就像张益总是骂吴鸣:你这个废物。“吴鸣不是废物。”我也不是。“你会后悔的。”蒙战的眼里失去了温度,只剩下冷漠,驱赶一切靠近他的人。第21章 几日之后,学校在官网上发了一份《双人战机搭档调整名单》公告,我打开看,第一行:蒙战、齐思雨,第二行:纪青、吴鸣。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终于可以告诉自己,要放下。我能听见脑海里有一个声音说:纪青,蒙战不属于你,也不需要你,他只想要一个更强的搭档。这些我都懂,但就是有那么一刻,我只想回到他身边,抛下一切顾虑,或许卑微一些也甘之如饴。费争看到名单之后把我骂了一顿:“你这是在自杀!”“没。”我苦笑着摇头。“你和蒙战再搭档一年就可以入军部,你难道不清楚待遇有多好吗?”“费争。”他没有理会我的呼喊,我能看到他眼里的不解,甚至是气愤,“那个吴鸣,你只和他匹配过一次,他甚至都没上过一次真正的战机课。”“费争。”我听到自己大声在喊他的名字,带着一点奔溃的情绪,他停了下来,没有再喋喋不休地说我。“我和蒙战只有30%的匹配度,30%啊,哪里有一个搭档会是30%。”“怎么会?但你们是黄金搭档啊。”他看着我说。“是我一直在拖累他。”我摇摇头,“齐思雨和他有90%,他比我更适合蒙战。”费争似乎被这个消息吓到了,睁大着眼没说话,一切似乎都沉默了起来,变得十分安静。“一开始就是校长强行把我推给蒙战的,我并不是他最想要的那个人。”费争沉吟了许久,冷不丁开口,“你...确定吗?”“费争,我们谈过了,他要选择更强的人。”我很认真地看着他,“我不是一个没有自知自明的人。”每一次将这件事说出来就像是又在心口上插了一刀,只要我还爱着他,我就经受着无期徒刑。他突然噗呲一笑,“哎,这有什么大不了,不搭档就不搭挡呗,吴鸣这小子天赋还可以。”费争搂过我的肩,轻拍了几下,安抚道:“一切不过是从头再来,你看我,换过的搭档数都数不过来,有哥带着你,别担心。”我笑着捶了一下他的胸膛,“谁是哥?”“叫声哥哥,我把调教新搭档的秘诀告诉你。”“那我先调教调教你。”我起身,作势要打他,费争不停地躲,混乱之间,某一刻我们忽然相视而笑,同时伸出手,握成拳头相碰。以前每一次我们和别人干完架,无论打赢还是打输,毫发无伤或遍体鳞伤,我们都会做这个动作,象征着兄弟,下一次依旧可以把后背托付给对方。名单出来后几天里,我能感受到部分朋友、同学、学弟学妹态度的转变。有些人以前会笑着和我打招呼,如今却漠视而过,有些会问我,是不是做了什么惹怒蒙战学长的事情,我一般笑着摇头应付过去,也有一些人会将一堆礼物塞在我怀里说一些安慰我的话,没等我表示什么又跑走。适应这些转变真是花了我好多时间,一直以来我都是以蒙战搭档这个身份出现在众人眼里,失去时才发现,一切都是息息相关的。“你为什么?”终于有一天,吴鸣找上了我。我问他:“这样不好吗?”他语气很愤怒,“不好,我不要你可怜我。”“小狗,校长给我看了我们的匹配结果。”我柔声道:“我们是100% 。”他并不知道这件事,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俄而惊讶又转成愤怒,问我:“是他逼你吗?”吴鸣看着我,又一遍重复:“是他逼你吗?”我笑着摇头,压下心中地苦涩,“没有,是我做出的选择。”我看着他说:“小狗,我们匹配度这么高,对你对我搭档都是最好的选择。虽然我比不上其他人,但我一定把我会的都交给你。”“他同意了吗?”吴鸣没有说名字,但我知道他指的是蒙战。“嗯,他有更好的选择。” 第19章 “确认。”“副驾驶员纪青。”“确认。”“确认完毕,权限已开启。”战机系统的声音并不带一丝感情,平淡地进行启动流程,我也经历过无数次匹配,心里没有任何波澜。但我能看到吴鸣溢于言表的欣喜,算起来,这大概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地开启双人战机。“小狗,别发呆,握住驾驶杆。”我笑着打击他。吴鸣这才回过神来,拉升控制杠。我熟练地按着面板上的按钮,稳定战机的性能。“别怕,有我。”战机在磕磕碰碰中起步,吴鸣还属于新手上路,他之前只接触了一些理论知识。“对,就是这样,你做得很好。”我一直在鼓励他,消除他的紧张。回想起来,我自己也是这样走过来的,理论知识背得滚瓜烂熟,一上战机却脑子一片空白,手忙脚乱,被教官骂得半死,说我这资质拖累了蒙战。反倒是蒙战打断了那些难听的话语,他说:“是我的问题,我没控制好。”在驾驶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带着头盔,仗着他看不见我的脸,眼泪倾泻而下,最终还是没控制住,一直哽咽地和他说对不起。我那时真以为他会冷脸而去,更换搭档,但蒙战把头盔脱了,也把我的面罩打开,看着我说:“如果战机有问题,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是我们两个人的问题。”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脸上没有表情,说话的语气却很认真,消去了我内心的愧疚和不安。人人都说双人战机不就是两个人一起开机甲吗,有什么难的。但等我们这些新手找好了搭档,一起坐上驾驶位时,才体会到,两个人的意识要同步、要信任、判断要一致,这根本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都是要历经长时间的磨合,磨合不了的只能申请解除搭档关系。我很庆幸自己遇到的是蒙战,他看着像冷冽的寒风实则如春日的暖阳,忍受我的笨拙,又给了我足够多的陪伴与温柔。也正是这样,我不愿意再拖累他,害他因我而失去光芒。看着吴鸣,就像看到了当年胆怯的自己,而我则代替了蒙战的角色。“小狗,躲开它。”吴鸣的动作还很生疏,堪堪躲过了虚拟的障碍物,下一秒就撞上了。“再来。”他坚定地说道。第二次还是如此,我看着他说:“你明明可以划过去,为什么不推尽呢?”“这怎么可能,战机的性能做不到。”“吴鸣,看着我。”他闻言侧过头来,“你要相信我,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我一直跟着你。”“你要相信我。”吴鸣点点头,我们又再试了几次,他的操作并没有任何问题,该会的已经会了,但是还是常常撞上障碍物,迟迟不能通关。练习到最后,他手臂重重激打控制台,奔溃地说:“为什么?”在我看来他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我们确实需要一些时间磨合,但吴鸣压抑太久,很想做好,我能感受到他迫切的心情。“小狗,你忘了吗?”我抬起右臂,暗示他之前的事情。吴鸣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下来,“我记得。”“你要相信我。”他立刻接道:“我没有不相信你。”,声音低了下来,“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你做得很好,小狗。”我轻声安抚他。吴鸣躲避了我的视线,“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如他所说,走出了训练室。外面天已经黑了,只有星星点点的灯还亮着,我回头看训练室,灯已经关了,和夜幕融为一体。走了吗?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绕远路去买了两瓶水,想着消磨多些时间再回去,看看吴鸣还在不在。果不其然,他躲在角落里像一个脆弱的小孩蜷缩成一团。我轻轻走过去,拿冰水贴在他的耳朵边,吴鸣冷地一颤,恼怒地抬头看我。外面路灯的光穿透进训练室,不多却足以让我看清他红彤彤的眼眶。“哭啦。”我调笑道。他狠狠地答我:“没有。”“没有吗?”我在他身旁坐下,开了一瓶水。“当年我练双人战机的时候可是天天哭。”他侧头看我,一脸震惊。“你知道双人战机课为什么要上四年吗?”我接着说:“因为这是最难的课程,光是搭档之间的磨合都要去掉一年。”“你和他呢?”吴鸣突然问。“我和蒙战也磨合了很久,很久很久。”我想起过往,有些怅然。“起来吧小狗。”我站起身,拉着他去了高台上,正对平地。“就这样,站在这里。”我下了高台,拖了一些垫子在我身后,再走到他正对的平地的位置上,抬头看着他。吴鸣和我面对面,站在高台上,大概比我高了1米多。“闭上眼,跳下来。”他不解地看着我。“小狗,闭上眼,跳下来,我会接住你的。”我敞开双臂,作拥抱状。吴鸣抿着嘴唇,眼里充满挣扎的情绪。我能明白这种挣扎,因为如果我不接住他,大概会摔得浑身是伤。“小狗,闭上眼,跳下来。”他闭上了眼,毫无防备地向我倒下来,我向前接住他,巨大的冲力让我和吴鸣都摔在垫子上。 第21章 认真算下来,吴鸣还没真真正正对战过。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信心,就这样答应了。吴鸣也没反对,开始不分日夜地训练,一如最初时我看到的那只即使浑身是伤也不低头的小狗。对于他来说,这个赌约,大概是要么赢要么死。“小狗,后悔吗?”我坐在他身边,“现在退缩还来得及。”吴鸣眼神凌厉,答我:“不后悔,死也不后悔。”他现在像一匹盯上了猎物的狼。我对吴鸣说:“我没有办法保证我们一定可以赢。”“嗯。”他仅仅是应了一声,没有退缩、没有怯懦。我侧过身直视他,“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相信我。”吴鸣清澈的眼底映出了我的影子,他沉默了许久,郑重地点头。如果这一战胜利,他将走出以往的阴霾,如果失败,我们依旧要负重前行。对战那天,围观的人不少,我和吴鸣出来时能听到不少人的闲言碎语,大多都是不太好听的话。“或许你向我下跪,我可以就这样算了。”张益的视线紧紧盯着吴鸣,吐出狠毒的话语。“学弟,你未免也太小看学长了吧。”我假笑着说。他这才看向我,“怎么会,学长,你可算蒙战学长的前搭档。”张益着重强调了那个前字,我能明显感受到他的嘲讽。“上战机吧。”我说完拍拍吴鸣的肩,示意他不要再停留。我戴上头盔前看着吴鸣,“相信我,做你想做的。”开局并不好,张益他们技术更加熟练,吴鸣被打得措手不及,东躲西藏下战机受了不少伤,我只能关闭一部分功能维持性能。他驾驶战机低空滑动,速度越来越慢,引诱张益冲过来,在千钧一发之际,爬升至他们的后方射击,每一次都是在能源熄灭的边缘徘徊,以死博生。我虽然心跳剧烈,却没阻止他。最后一刻,我们的战机与张益的战机正面相对,在枪林弹雨中躲闪着冲向对方,近距离将其击毁。结束时,战机已经破得不成样,我和他从战机中下来,迎来欢呼和掌声。吴鸣看着有些恍惚,我推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他突然笑了,很灿烂,直视着我说:“纪青,我们赢了。”我忍不住也笑了,“是啊,我们赢了。”吴鸣的表情变得很认真,“纪青,我是为了我自己。”他停顿了一下说:“也是为了你。”第25章 我们永远无法预测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命运像一只大手,将人推着向前。我后来无数次问自己,赢了张益是对的吗?或许那一刻是对的,胜利带走了吴鸣背负的阴霾,但下一刻,又好像错了。那时吴鸣很兴奋,搂着我的肩说,“纪青,我们去参加双人战机比赛吧。”我说好,自以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让他增长见识,纵容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他。最初的那几场比赛,我们都赢得很漂亮,直到32进16那场,排到了蒙战和齐思雨。玻璃是单项透视,我看不到坐在主驾上的蒙战,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看我。“纪青。”我侧头向吴鸣笑了一下,让他放心。不用交战多久,我就能察觉出,蒙战在认真打这场比赛,认真过头的程度。驾驶双方的高匹配度可以使战机正常运行,不出意外,而战机的性能很大程度上由驾驶员的精神力和体能决定。吴鸣和蒙战差得太远,无论是最基础的,还是实战经验。赛前我预感这次输得不会太体面,却从未想过是以这种方式结束。蒙战几乎是把吴鸣往死里打,他那一边的战机损毁严重,而我这边毫发无伤。这一切对他而言,好像只是一场简单的游戏。我坐在副驾驶位上呆呆地看着胜利的那一方,齐思雨给了他一个我不能给的高度。蒙战的实力又刷新了我的认知,他果然需要更强的搭档。“小狗,走啦。”我看着明显走神的吴鸣,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吴鸣整个人一震,似乎受到了强烈的惊吓,“我很差,是吗?”“怎么会,你今天做得很好。”“别骗我。”他低声道。“小狗,你做得很好。”他却一反常态地沉默,语气突然尖锐起来:“别骗我,我说了别骗我。”声音里带着些哽咽。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小狗,我没有骗你。”“不,我从来都比不上他,你不应该选择我。”吴鸣强烈否定了我,决然地离开。我想去追他,刚起身又被安全带勒住,弹回了椅子上,只有疾呼他的名字,“吴鸣!”没有回应,我从驾驶仓出来,也看不见他。“纪青。”我听着这个声音,不敢回头。“纪青。”他又喊了一次我的名字。 第23章 “然后呢?”我隐约猜到结局并不美好。“我被关了好多天,他们手里拿着一大堆签了名的合同。你知道有多荒谬吗?他们说那些小孩是自愿签合同进去的。”吴鸣的声音里有些颤抖,“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黑和白,只有强权和歪理。”“小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轻拍他的背部,安抚他的情绪。“纪青,我不会认命的。”他看着我说:“我会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我曾因吴鸣遭受的不公而恻隐,羡慕他的倔强抗争,如今却不知道,他的不认命会带领他去向何处,我又能护他多久。“嗯。”我应了一声,继续帮他擦药。处理完伤口之后,我关上医务室的门,带吴鸣离开。也许可以说是第六感,我准备下楼梯时侧身抬头向对面望去。蒙战站在那里看着我,我们站在相同的楼层,却身处两栋不同的大楼。我的脚像在地上扎根,也停了下来,眼睛不受控制地注视着他,忽视了时间与空间,仿佛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虽然我们之间还隔着两栋楼之间的距离。“走吧。”我的手被吴鸣用力抓住,顺势跟他下了楼梯,蒙战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看看我吧,不要再看他了。”吴鸣很认真地向我说出这句话,我这时才发现他眼底里深藏的情愫。“吴鸣...”但他想要的,我给不了。他忽然开口,“你不要说。”,我低下头,不敢看他。“我们会一直是搭档,对吗?”吴鸣问得有些小心翼翼。我看着他脸上的伤痕,微笑着说:“对。”“走啦。”我故作轻松,转身挥手,和吴鸣说再见。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我会一直等你。”第27章 树间蝉鸣,盛夏悄然而至。说起来有些讽刺,我与吴鸣组成搭档以后,他又成了校方揣在手里的宝贝,所有资源都对他开放,他一夜之间得到了之前渴求的所有东西。费争听闻后还笑着和我吐槽:“单人战机真是不配拥有姓名。”吴鸣像一棵施加了肥料的树苗,疯狂汲取营养,日益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成了一年级里门门满分的尖子生,再也没有人用那些肮脏、侮辱的外号称呼他。黑暗褪去,他终于走在了日光下。期末典礼时,吴鸣作为优秀学生上台演讲。我也去看了,他上台的那一路,皆是掌声与赞美,说他是明日之星、第二个蒙战。吴鸣在聚光灯下读着他的演讲稿,里面写着一些很官方的词:努力、拼搏、奋斗、希望...我能感受到,他比蒙战更适合奖台,吴鸣身上没有蒙战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他有韧性却也愿意去妥协,可以说他是学校想要的那种配合的代言人。演讲结束,在掌声中吴鸣露出了笑容,我衷心为他感到高兴。那只一瘸一拐的小狗终于开始在路上奔跑。有那么几秒,我忍不住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我的童年一直处于父亲的谩骂中,他是被逼退休的军官,风光不再,勉强保持着体面。每次归家,都会一身酒气地训斥我:“你这个废物,成绩为什么这么差,你让我丢尽了脸。”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处于这个泥潭之中,只能听到废物、差劲、丢脸这些词,每天都在怀疑自己,好像世界上就不应该有一个叫纪青的人,好像我的存在只会让父亲蒙羞。我很用力地去爱这个世界,可是世上并没有人爱我。直到和费争成了朋友,我才开始慢慢走进正常人的轨道。目睹吴鸣被霸凌的那一刻,往日的记忆卷土重来。他的天赋那么好,那么挣扎地活在这个学校里,迎接他的却只有拳头和谩骂,仅仅只是因为没有搭档,就被打上废物的标签。他反抗的伤痕,身上的血迹都像是在叫唤:我不是废物。我很庆幸小的时候,费争拉了我一把。遇到吴鸣,或许就是到了我拉别人一把的时候。如今他在灯下闪耀,目光在台下搜寻着我,我与他对视,微笑着竖起拇指,心里的某些东西不知不觉间消散了。暑假期间,蒙战和齐思雨作为双人战机比赛的冠军去了军部实习。我也带着吴鸣去了安全区的边界实战。他按着我教的方式用精神力探查虫族的动静,这时我才清楚意识到吴鸣的天赋,他的侦察范围是我的好几倍。我们挑了几只最低级别的虫族来打,并没有上战机。吴鸣枪法很准,躲在树后,一枪击毙一个,弹药没了就换上激光剑,近身肉搏。我们不小心惹了一只高级别的虫族,枪打不穿它的盔甲,只能拿着剑抵抗它的攻击。我的手腕被它割伤,剑掉在地上,眼看它的尖牙就要碰到我,千钧一发之际,吴鸣跳上了它的背部,用剑刺入它的眼睛里。我们在它因疼痛发狂时趁机逃走。“小狗,不错。”我喘着气夸他。吴鸣没有答我,但嘴角翘起,脸上的笑意完全压抑不住。“别太得意了。”我拍了一下他的头,吴鸣像被抓包了一样,抿住嘴,藏起了笑容。看到他这副模样,轮到我忍不住笑。吴鸣听见我的笑声,有些恼怒地看着我。“好啦好啦,去开战机。”我们上了战机,继续找落单的虫族练手,整个暑假都是在这样的实战训练中度过。-开学之后,我才知道暑假期间,虫族暴动了。费争说:“你在那个偏远边界训练,网络都不通,当然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会突然暴动,之前都说小规模骚然而已,边界的网也好好的。” 第25章 这种不安感一直跟随着我进到梦里,这一夜都睡得不太好。我总觉得自己的眼皮很沉,怎么睁也睁不开。身体好像被几条巨大的藤曼缠绕,紧紧束缚着,逃脱不了。某些时刻,我又觉得那不是藤曼,更像是一个人。他压在我身上,亲吻我的嘴唇、我的脸庞、我的额头,或者说是撕咬,吸允我的下唇瓣,沿着下巴向下,埋在我的脖颈处。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温度。他坚硬的胳膊禁锢着我,炽热的手掌撩起我的上衣,触碰我的肌肤,在腰上摩挲。我感觉他就像野兽一样,在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留下标记。我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梦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但我去照镜子,唇上、身上一丝痕迹也没有。昨夜似乎真的只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梦。?大狮子的亲友团在哪里,让我看见你们的身影!?大狮子是个高武力值的恋爱白痴,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没人告诉过他,他也很可怜的,是我没写好他。第29章 我每天都在做着那个奇怪的梦,被一个看不清脸的人狠狠搂住,挣脱不开,所有的感觉都是那么的真实,我的身体几乎能记住他的呼吸、触感和在他手下颤栗的感觉。但醒来时,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我,那只是一个过分真实的梦而已。我是哪里出了问题吗?“砰砰砰”有人敲门。“来了。”我打开门,看见门外站了一个穿着军装的人。“你好,是纪青吗?”他问我。“我是,请问你是?”他给我看了他的证件,“我是军部的一位医护人员,叫黎炜。”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是有什么事吗?”“我来找你,主要是因为你的前搭档蒙战。”“蒙战!”我心里咯噔一下,“他是出什么事了吗?”“这个事有点不好说,你现在可以和我去一下军部吗?”“好,等我一下。”我冲忙换了衣服,就跟着他走。黎炜一路开车直达军部,路上的关卡对他来说形同虚设,我才意识到他官阶并不低。他带我来到一间办公室,示意我坐下。“我直接和你说了,”黎炜神情严肃,“你之前的搭档蒙战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中。”“什么?”我不敢相信,那可是蒙战。“相信你也听闻到一点,前几个月虫族暴动。”我点点头,他继续说:“蒙战搭档齐思雨上了前线,他们的表现很出色,特别是蒙战,他让战机性能发挥到了无人能及的高度,救了一座城市。”“所以我们都不想失去他。”“什么叫失去他?”我听到自己的话音有些颤抖。“他精神暴动了。”黎炜说,“蒙战在那场战争中精神力透支,现在处于狂躁的状态里,什么都不记得,攻击每一个靠近他的人。”我忍不住反驳:“怎么可能,我们以前也上过战场,他也透支过,从来没有出现这种情况。”“纪青!”他高喊我的名字,打断我的话。“纪青,是真的,而且因为暴动,他暂时失去了视觉。”“告诉我,你在开玩笑。”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抓住黎炜的衣领,“我放开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你现在告诉我,他暴动了,看不见了。”我崩溃地说:“你们对蒙战做了什么?齐思雨呢,他为什么没有控制住?”“他不行!”黎炜也站了起来,对我喊道。“齐思雨控制不住蒙战,纪青,所以我们需要你。”我慢慢松开他的衣领,“你说。”“蒙战的精神意识每天晚上都会从这里离开,我们监测到它都是停留在你宿舍的位置,你有察觉到吗?”我顿时想到了那些难以言喻的梦。“看你的表情,应该是察觉到了。”黎炜接着道:“我不知道是因为你们搭档很久,他对你很熟悉,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的意识会主动寻找你。”寻找我吗?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我们需要你引导他控制精神力的暴动,不再抗拒治疗。”“我可以吗?”黎炜摇摇头,“不知道,只能先试一试。”我们走出办公室,来到一间病房前。透过玻璃,我能看到里面躺着的蒙战。他的四肢被束缚在床上,眼睛闭合着,眉头紧锁,唇色苍白,犹如失去了生命一般。蒙战,我的手情不自禁碰到玻璃,抚摸玻璃上他的脸,心里呼唤他的名字。病床上的蒙战似乎能感应到,下一秒就睁开了眼,盯着我这个方向,不断尝试挣脱束缚。 第27章 我慢慢地和他叙述我们的故事,从相遇到相识再到相知,一起搭档的日常,一起经历的危险、战火。他是怎么样默默陪伴着我到天亮,怎么样一次次安抚我的情绪,救下我的性命。“蒙战,我们去治疗好不好。”他的嘴唇轻轻摩擦着我的头发,“好。”我安心地在他怀里入睡,醒来时还是一样的姿势。我动了一下,发现身上多了一张被子。一整张被子都在我身上,包裹着我,而蒙战,什么也没有。第31章 番外4“你看到了什么?”“很黑,什么都没有。”治疗舱外的医生听到回答,有些惊讶,他再次翻看蒙战的档案,怎么会这样,天赋强大、家庭完整、经济条件优越、成长经历无波折,精神世界应该五彩斑斓才对。“努力想想,你的父母、亲人,你能看到他们的样子吗?和他们在一起的片段?”这些都是最深刻的印记,一般人回溯记忆会很快看到这些片段。坐在治疗舱里的蒙战闭着眼,在精神世界里行走,只感觉自己独自一人被无边的黑暗包围,没有声音,没有方向,好像身处在绝望的深渊里。“没有任何人,什么都没有,”他想要逃离了,“这里好冷。”医生看着亮起的警告键,急忙道:“蒙战,冷静。”,亮起的灯暗了,他才松了一口气。“再想想,朋友、爱人?你有看到什么吗?”黑暗之中浮现了一点光,蒙战回道:“有光。”“对对对。”医生为找到突破口而欣喜,“你朝它走去,有什么?”“很多光点。”“光点排在一起是什么形状?是人?还是一件什么东西?”前方的光斑如漫天繁星般闪耀,蒙战停下脚步,险些迷失在光亮里。他看到那些光点在空中漂浮着,慢慢聚合成了一个形状。“好像是人,还有别的。”医生引导他:“蒙战,集中注意力去看,是什么。”“是个人,和一只海豚。”“他在干什么?”亮光淡去,蒙战眼前的画面动了起来,“那个人在水里,抱着一只海豚,他在笑,很好看。”“你还有看到那个人的其他片段吗?”医生追问道,这是唤醒记忆的一条线索。刹那间,光点不知从何而至,汇成“银河”,驱散了黑暗。蒙战沿着它走,看到一幕幕动画。“他站在树下,喊我的名字。”蒙战将看到的一切娓娓道出,说话的语气很轻柔,“他举着娃娃趴在窗边笑着看我...”“你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吗?”“他,他...”那些光点像是被风吹散,往远方飘去。蒙战追着它们,越跑越快,头痛欲裂,脑海里有一个名字迫不及待要出现。 “纪青、他叫纪青。”这个名字有着神奇的魔力,如春风拂过凛冬,带走冷冰冰的世界。四周的黑暗被光照亮,白昼的天空中全部都是纪青的片段,他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好像蒙战的整个生命里,就只装下了一个他。“他身边有什么?你能看到别的东西吗?”医生想要慢慢触发别的记忆。“他身边有另一个人。”蒙战愤怒地看着画面里的另一个人,“纪青在对他笑。”医生迟疑了一下,但没打断。“纪青在拥抱他。”蒙战心里滋生出嫉妒与憎恨,“他要把纪青抢走。”“纪青跟他走了。”这种情绪转眼又变成了浓厚的悲怆,医生能听出他话里的无力,“我看见纪青在对我说,有些选择和优秀没有关系。”“为什么?我明明已经是第一名了,为什么留不住他,为什么连他也要走了?”“为什么他也不看我了?”“滴滴滴——”警报声猛然响起,医生站在治疗舱外能感受到强大的精神压制。“蒙战,冷静一点,冷静一点。”但里面的人精神暴动越演越烈,整个医疗室像是在遭受狂风暴雨的摧残。“纪青、纪青在外面,”医生喊道:“你要让他受伤吗?快点控制住自己,你会伤到他的。”话音刚落,暴动停歇。医生瘫坐在地上,为捡回了一条命而庆幸。他挣扎着爬起来,打开治疗舱的上盖,浓烟让他呛得不轻,“咳咳咳。”里面坐着的人已经昏迷了。?小狗:一无所有到应有尽有狮子:看似什么都有实际一无所有纪青:有都被说成没有?关于番外另一个世界的主角是小狼狗和纪青,校园故事,偏向小狗救赎纪青。等正文完结就会发,但是会发在新站,旧站只留给蒙战和纪青的故事。新站作者号:一天一年。 第29章 “好像...好了。”蒙战呐呐道。我有一丝怀疑,还没来得及追问他,黎炜就跑了进来。“你们没事吧。”“没事。”我放开蒙战站好,“怎么会这样,出什么事了?”黎炜叹了叹气,“防护网破了,一群虫族发疯了一样冲过来。”“什么?”“目标不是我们,”黎炜说:“他们直接经过了这里,往边界的方向去了。”他突然看向我身边的蒙战,惊讶道:“眼睛好了?”我尴尬地笑了几声:“刚好,刚好。”,蒙战抓着我的手,在我的手心里挠了一下。“不管怎样,先跟我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吧。”虫族带来的震动来得快而猛烈,摧毁了不少建筑,幸运的是并没有人员伤亡。我和蒙战被转移到临时搭建的医疗诊所里,他们对蒙战进行了详细的检查。检查结果显示,蒙战的眼睛和记忆也都已经恢复,但精神状态还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评估。转移后,蒙战总是跟在我身后寸步不离,像只乖巧的大狮子。我越想那天的事情越觉得不对劲,总感觉自己被骗了。我便时不时回头瞥他一眼,蒙战避开我的视线,一副心虚的样子,浑身写满了弱小、可怜、无助。这种微妙的状态很快被打破,我接到了学校的紧急通知,让我马上回校。“我要走了。”蒙战听到我的话一脸错愕。“为什么?是因为我骗了你吗?”“对不起,我不该骗你,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我第一次见他讲这么多话,声音里的慌乱显而易见。蒙战低声道:“如果眼睛好了,你就不会留下来。”我愣了一下,这是变相的告白吗?延迟的甜蜜在心头发酵,我压抑不住笑容,“啊,原来你真是骗我的。”他耳朵通红,不敢看我的眼睛。我试探了一下,轻轻抱着他。在我触碰蒙战的那一瞬间,我能感觉到他肌肉紧绷,不知所措。这样的反应给了我信心。我双手收紧,实实地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上,“我要走是因为学校的紧急通知。”蒙战的身体松弛下来,搂紧我,不出声。又在生闷气了。我抬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嗯~”“我要走啦。”我示意他放开手,蒙战装作不知道,死死地禁锢着我。“不放手?”他继装瞎之后又学会了装聋。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吻住他的嘴唇。蒙战这时候反应倒是很迅速,反客为主,侵略性地攻城略地,吻得我喘不过气来,只能顺从地接纳他,任他为所欲为。“我在学校等你。”“嗯。”蒙战磨蹭了好久,才不情不愿地放开我。-“回来啦,想死你了。”费争搂住我的肩,“蒙战怎么样?”我前几天和他说了蒙战受伤的事,“差不多了,迟点就回来。”“哇,那你们...”他没说完,但我知道费争想问搭档的事,他总是觉得我和蒙战会重新搭档。“我不知道。”“不说了,吴鸣来了。”我笑着和跑过来的吴鸣打招呼,“小狗。”“你回来了。”他脸上写满了:我很担心。“没发生什么事,我好好的。”吴鸣看着我,眼神里有些哀怨,谴责我突然消失。“好啦,别生气,请你吃饭。”“那我呢?”费争调侃道。“都请都请。”我一手拉一个,拖着去饭堂。饭后,我和吴鸣告别了费争,走在校道上,他比以往更沉默,气氛有些压抑。“小狗。”我喊了他一声,他没回应,低着头。我又问他:“怎么了?”“那天你突然说离开几天,又中断了通信。”吴鸣停下来,认真地看着我说:“我不知道你要去忙什么事情,但我一直在担心你。”“我...” 第31章 “孤儿啊。”教授长叹一声,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自顾自地说起话来:“真像啊,我的孩子如果还在,也该是这么大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沉默。“所有人都说我是个疯子,”他看着我:“你觉得呢,我是个疯子吗?”“您当然不是。”我也曾听闻他年轻时的名声:百年难得的战机制造天才。教授轻笑一声,“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疯了,一疯就疯了十几年。”“教授...”“我遇见她的时候,也像你这么大。她追了我很久,又突然说不喜欢我了,要上战场去了。”教授述说着往事:“我才知道自己早就爱上了她,爱到了骨子里。很幸运她还爱着我,我们兴冲冲跑去结婚,她还有了孩子。”他的目光变得哀伤,“我以为等战争结束,我们就是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没想到,她就在我面前闭上了眼。”教授自嘲地笑了两声,“所有人都觉得她是杀人凶手,都觉得我是疯子,满口谎言。”“我宁愿真的疯了,把所有发生过的都忘记。但我没有,我要讨回这一切。”我那时只是觉得有些哀伤,没想过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十天后,郭教授作为带队老师之一,跟着我们一群人前往边界的枫叶镇。?失眠了,昨天一天都浑浑噩噩,做了一回鸽子,道个歉。?本章信息点密集,看这次有没有人能猜到剧情呀!第35章 漫天黄沙,空气中夹杂着尘土的味道,地上铺满了枯萎的枫叶。“真是见鬼了。”费争打开清扫仪,“这个时间不是生长旺季吗?居然全落了。”几个月来,枫叶镇从一个人口密集的工业镇,慢慢变成了一个萧条的死城。虫族蜂拥而至,在防护网的外围聚集,在空中望过去,成片成片望不到边际,数目多到让人胆颤心惊。如是只有这个因素,枫叶镇也不至于变成死城。从上一年起,枫叶镇的土地就逐渐沙化,养不活任何植物,枫树上的叶子都凋落到地上,人走过,脚必会深陷进去。我们来到前线的第一天,就被派来清叶子。“这个地方有点不对劲。”我在费争的耳边低声说。“老实讲,我从一下车就心里发毛。”他搓了下手臂,“一点生机都没有,我听说和十八年前一模一样。”我不明白他的话,:“什么意思?”“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十八年前也是死城,直到战乱结束,虫族撤退,才慢慢能长东西。”费争俯身靠近我,“后来高层为了引资,把这里发生过的事盖起来了。”我接他的下一句:“这里还成了最廉价的工业区。”费争踢了下鞋上的沙子,沉色道:“而且十八年前的胜利来得莫名其妙。”官媒十八年来一直宣称是前线士兵的不懈抗战赢得了胜利,但在我们这些军校生间流传的是另一个版本:不是我们战胜了它们,是虫族自己跑了。听着很荒谬,但也有几分迹象,以当时的武器水平,根本不可能一夜歼灭数万虫族。“但愿这次也像十八年前一样好运吧。”我看着虫族所在的方向,呢喃道。费争很少像这样不接我的话。“怎么了。”“纪青,如果运气不好怎么办?”他神色复杂,“我从没想过死在都是沙子的战场上。”“那是因为你不会死。”我拍拍他的肩,斩钉截铁道。我能理解费争的感受,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时时刻刻都在恐惧着:密密麻麻的虫族,寸草不生的土地,终日掩埋的天空。恐惧是长存的,我们或许不能战胜它,但必须学着习惯它。 “纪青,对吧?”我在回基地的路上突然被叫住。“郭教授。”他抬了一下眼镜,“那天谢谢你。”“没什么的,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不,很少有人把我当正常人,听我说这么多。”他的语气有些惆怅,也不等我回应,笑着走了。我看着他拿着红色的荧光棒,指挥检查每一辆来往的卡车。“将这个送到实验室去。”我一进基地就看到有个人在和吴鸣说话。“这是比你的命还要珍贵的试剂,”那人问道,“长官向我介绍了你,我可以信任你吗,新兵。”吴鸣接过手提箱,行了一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为了安全,实验室设在大本营外的一个小基地里,要去那边,必须经过一片沙地。我躲在暗处,吴鸣走过来时在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背部,能感觉到他肌肉在紧绷。在我拍下去的瞬间,他就反手将我钳住。“是我,小狗。”他看清是我才放了手,恼怒道:“你不该这样。”“好啦,我错了。”我笑着说,“这么紧张,我陪你一起去。” 第33章 在我生命的前二十个年头里,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温暖、甜蜜。我尝试将这一切与他共享,给予蒙战我的所有。“蒙战,搭档的事...”这就像鱼骨一样,卡在我的喉咙里。他用手摸着我的脸庞,与我四目相对,“纪青,我的副驾驶永远是你。”“蒙战。”我一时间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我再也不会逼你,纪青,”蒙战注视着我说:“我已经学会了等你。”-“记住你们的任务,进去、观察、出来,明白吗?”长官严肃地问道。“明白。”“十分钟后出发,解散。”我拿起地上的背包,检查随行物品。费争凑在我身边说:“你那两个怎么处理。”“不知道。”我很诚实地告诉他,“还是想想这个地洞怎么处理吧。”“你和吴鸣真是厉害,随便走一走都能弄出个洞来。”我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我不摔下去,说不定摔的就是你。”费争笑了几声,沉色道:“你说这洞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电子设备下去,全失灵了。”“说不定,底下有东西。”我摩挲着手里的枪,不自觉握紧。检测了空气环境之后,我们系着绳索,下到百米深的洞底。这里太深了,阳光进不来,一片漆黑。领队打开照明,吸气声此起彼伏。四周都是不见底的洞,像是一个无数通道的迷宫,又像是一张张吃人的嘴,脚下是厚厚的黄沙,寂静得听不到一丝声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忍不住发问。领队怒斥:“别慌张,跟我走,留下标记。”我们洒下红色的荧光珠,走进了其中一个洞口。★小狗股要跌停了吗,亲亲,这边建议持股观望哦。第37章 这个地下迷宫很大,错综复杂,我们不知道走了多久,一次次避开那些已经标记过的路。“有没有越走越深的感觉。”费争喘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也不知道是地下几百米了。”我看向蒙战,他武力值高,被安排在前头,与我隔了一些人。“没事吧?”吴鸣从我身后出现。“你怎么上前了。”“后面的人体力跟不上,先返回基地。”我举着照明看这个洞的墙壁,“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什么?”费争看向我照着的地方。“墙壁的痕迹也太整齐干净了吧,好像是被硬物磨过一样。”我戴上手套,靠近墙体,伸手摸了一把,指尖沾上透明的黏液。“我就说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干净,上面附着了一层不知道什么东西。”吴鸣握住我的手腕,嗅了一下,“很臭。”“采样吧。”费争拿出工具包,采集粘液。“这是什么?”吴鸣道。我沿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墙壁与地面的缝隙间有一处黑色的东西,并不显眼。我和费争对视一眼,蹲下来,沿着裂缝将两边的沙子挖开。下面竟是像百年树干般粗壮的黑色管状物。我吹响哨子,让前方的队伍停下。“怎么了。”蒙战和领队跑到我身边。“我们发现了这个。”吴鸣戴上手套,将手覆盖在黑色物体上,沉色道:“在动。”“是生命体吗?”费争问道。我不太确定,摇摇头,“它会通向哪里?”“走一走不就知道了。”领队让人沿着黑色物一直往前挖,“蒙战,回到你的位置。”蒙战看着我,一副听不见的样子,我猜他已经察觉到危险,不愿离我太远。“回去吧,你在前面,我会很安心。”我笑着说。我们沿着这个黑色粗壮的东西一直向前,越挖越深,它的体积也更为庞大。到后来,它的横截面已经和通道一样大,我们不得不靠着地面的边缘行进。 第35章 吴鸣没知会我一声,冲出洞外,身上开着照明,枪击那只虫族,不顾性命地吸引它的注意。“疯了。”他想保住我。我正要开枪,第三个人的声音忽然响起:“孩子,为什么要攻击我呢?我是你的母亲啊。”那个昏迷的医疗兵出现在洞口,站在虫族身边,眼神呆滞,像个被控制了的提线木偶。“孩子,我能感应到你,你不也是吗?”那人说话的语调毫无起伏。“你是谁?”吴鸣警惕地看着他。“我是你半个母亲,十八年前,我就活在你母亲的身体里,和她一起孕育着你,你是我们虫族的一份子。”“你撒谎!”“孩子,你能感应到我的,不要拒绝我,我们之间的联系比任何东西都要紧密。”“滚开。”吴鸣对着它的枪有些晃动,眼神逐渐涣散。“吴鸣!”我冲出去喊他的名字,怕他也像那个医疗兵一样。但这声呼唤并没有让他清醒,吴鸣转身,枪口对着我。“不是吧?”我脚步微微往后,想退回墙壁后面。没来得及,他已经击中了我的右肩。枪声很响,似乎震醒了吴鸣,剧痛之下,我的眼皮变得沉重,只模糊看到他对着虫族连开数枪,空气中传来他强大的精神力。吴鸣...我心里念着他的名字,坠入黑暗。-“纪青,纪青。”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努力睁开眼,视线里是一盏白色的灯。“这是...哪里?”“基地的医疗室,你中枪了。”所有记忆瞬间回笼,我喊出声,“吴鸣!”“他还在昏迷。”身边的医护人员轻声对我说。“我们是怎么回来的?”“幸存的小队成员将你们背回来的,他们说发现你们的时候,你们两个都已经昏迷了,你身上还带着枪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环绕四周,觉得有些不对劲。“蒙战呢?”他如果知道我受伤,绝不会离开我。以前我每一次从病床上醒来,都能看到他。“我不太清楚。”医护人员摇摇头。肩上的枪伤已经处理过,不再出血,我用左臂撑着身体要起来。“你的伤还没好,不要乱动。”他扶着我。“帮帮我好吗?”我哀求地看着他,“带我去找队里的人。”他面露难色,低头不语。“我来回答你的问题。”“黎炜?”我看向从门口进来的人。“出去吧。”他挥手让医护人员离开,坐在我身边。“事态紧急,我也被叫到前线来了。”我死死地盯着着他问:“蒙战呢?”“不知道。”“什么意思?”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你和吴鸣能出来是幸运。”黎炜避开了我的眼神,“你们出来之后,洞口就塌了。”“然后呢?”我不敢相信,“蒙战呢?里面的人呢?不救了吗?”“纪青,”他打断我的话,“外面在下雪,电子仪器全部失灵了,贸然出去只会死更多的人。”“难道在下面的人就不是命了吗?何况下面还有那样一只虫族。”我知道自己现在并不够冷静理智。黎炜站起身,“纪青,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救人,得先等雪停,”他拿着一只针剂,打入我的输液瓶,“你先好好睡一觉,睡醒我们再谈。”我很快失去了意识,又一次坠入黑暗。?三刀送上,完结倒计时。第39章 暴风雪一直没停,我向外望去,到处都是白色,看不到尽头。蒙战,你在哪里?费争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检测仪,看见我,摇了下头。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门外检测信号,至今为止,结果都不太好。 第37章 这一幕对我来说简直是昨日重现。蒙战被控制了。?没这么快完结,还有好几章呀。第40章 “蒙战。”我两边都是沙壁,根本无处可躲,比吴鸣那一次更糟糕。若是他对我开枪,我伤的可能就不止是右肩了。“蒙战。”那个瞬间,我真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脑海里都是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他看我的眼神,那难以察觉的温柔。我希望他清醒过来,变回我爱的那个人。又希望他永远不要清醒过来,面对枪杀我的伤痛。“蒙战,我爱你。”他的身形晃动,举枪的动作一顿,居然反手打在自己身上,满身是血跪倒在地。我冲过去接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泣不成声地喊着:“蒙战,蒙战!”“纪青,我绝不会伤害你。”他虚弱地说,嘴角微微扬起,有些得意,像是要讨要我的夸奖。我按着他的伤口,脑袋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慌袭击着我,眼泪无知觉地往下流,“没事的,没事的。”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擦看他的伤口。没击中要害,子弹也没卡在里面,是好事。我把自己右肩上的绷带和止血药强拆了下来,用到蒙战身上,简单包扎好。“来,蒙战。”我用左肩扛着他,动作不小,不下心撕裂了自己右肩的伤口。身后是张牙舞爪的虫王,这里实在不安全。兔子一蹦一跳,努力跟着我的脚步。蒙战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身体重若千斤,我吃力地让他靠在身上,托着他向上走。每一步都扯动着右肩的伤口,将缝合的线扯断,我像是在被一刀刀地凌迟,额头的汗滴进眼睛里,灼伤了视线。我的脚早就已经痛到没有感觉,全凭意志支撑着。我想把蒙战送回地面上,我想带他回基地。“快到了,蒙战,你别睡着,好不好?”我们终于走到了表层的沙洞底,上面全是厚厚的白雪。我们快要到了。忽然一阵地动山摇,脚下的雪和沙急速崩塌,我们失足掉到了旁边那个十多米深的沙洞里。这里都是沙,昏暗无光,只有些许雪花从上面那条细小的裂缝里飘进来。“啊。”我摔下来的时候伤到了腿,这让我忍不住痛呼,不停地换气。我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泄露出一点声音。“纪青?”“我在。”我艰难地靠身体摩擦地面移动,摸索着抓住蒙战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兔子蹲在我头发边,蹭着我的脸庞。“你走。”蒙战的情况很危险,他精神力接近枯竭,身体又有枪伤。他虚弱地冲我喊:“我活不了,你可以。”“你记得吗?之前我们也是这样,受伤的是我,我也叫你走。”我咽下口中的血,轻笑出声,“你有走吗?”“我走不了了。”我拉着他的手,放在我断掉的腿上。我的通讯设备早就掉了,蒙战身上也没有,再加上外面的雪天,神都不可能找到我们。“如果这里注定是我的葬礼,我很开心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你。”蒙战的身体颤抖着,紧紧抱住我。或许是知晓了宿命,我们陷入了一种宁静的沉默。“那个时候,为什么选择了他?”这一刻,所有的自卑、怯懦都远离了我,我坦然地告诉蒙战,“你本来就不是自愿选我的,我只是想你可以和更适合的人搭档。”“不,我只想选你。”蒙战反驳道。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你明知道我们只有30%还想选我?”黑暗中传来他的声音,“对,我以为自己可以强大到让你不介意只是30%。”“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个嫌弃你,只是觉得配不上你。”我觉得从前的猜测是那样可笑,又幸运在临死之际能清楚他的心意。“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他突然问我。“一年级测试配对的时候?”“不是。”蒙战轻轻摩挲我后脑勺的发丝,“是你在海洋馆工作的时候,”他咳出了血,说话断断续续,“我看到你和那只海豚在玩耍,那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这个人不是在对着我笑。”“蒙战...”“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哪里不够好,所以你选择了他。”蒙战的声音里有些悲伤,“在医院的时候,你来了,像梦一样。”“纪青,我不敢问,你是不是在可怜我?”他像是怕我回答,紧接着说:“可怜得久一点吧,让我的梦长一点,这里太黑了。”我咽下冒到喉咙处的血,“蒙战,我爱你。”他的眼泪滴落在我的脸颊上,带着丝丝冰冷,刺痛我的心。我总在失望他没给我明确一些的信号,却忘了自己从未开口说过喜欢。我总以为他是一个强大的人,强大到无所不能,却从未想过他也需要我的肯定,需要一份安全感。 第39章 “请到指定位置,over。”耳机里传来指挥员的声音。“小狗,走吧。”我拍了两下他的肩,让他放松点。吴鸣点了点头,拉起操纵杆,我们起飞到防护网的里侧。“虫子真不少。”我看着显示屏里投放的下方的画面。“注意保持距离,over。”耳机里的声音再次响起。军方怕我们被虫王进行精神操控,又不清楚虫王的控制范围,只能要求我们尽量与虫族保持距离。“地上爬的不怕,就怕会飞的。”我真不该说这句,话音刚落,乌云压城,远方飞来一大片黑漆漆的虫族。大型武器被送到防护网外,对着虫族无情地轰炸,尽量消耗它们的数量。虫族以同伴的尸体为掩护,进行着反击,摧毁一架又一架机枪。“出击。”接到命令,我和吴鸣驾驶着战机冲出防护网,与空中的虫族展开搏斗。激战中,某个时刻,我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精神力,暗示我向地面冲去。恍惚间,我真的如它召唤的,向地面俯冲。“纪青!”吴鸣打破了这种状态,我猛然醒来,拉升操纵杆。并不是所有人都逃脱了这个噩梦,在我们爬升时,身后都是浓烟火光和坠机的爆炸声,身前是前赴后继向死亡冲去的双人战机。“撤退!撤退!”耳机里传来疯狂的叫喊。“蒙战、蒙战、蒙战...”我切换到另一个频道,疯狂喊他的名字。“我在,纪青,我没事。”他的声音响起,我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长舒一口气。枫叶镇的第一次正面战斗,以我方损失惨重告终。第42章 “快,到自己的位置上去。”我趴在狙击点,瞄准防护网外的怪物,手指微微颤抖,闭着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开枪,那些正在奋力锤墙的怪物都是我们刚刚死去的朋友、同僚。我看到了其中的一个“人”,是那天和我说要喝酒的守卫。我还记得他笑起来时的爽朗阳光,谈起在家乡的女朋友时的甜蜜表情。如今他却成了行尸走肉。不止他,每一个我们熟悉的人都成了虫王的傀儡,用身体撞击防护网,血肉模糊也毫无痛觉。停下来吧,我内心不停地祷告,希望上天让他们停下来。我的枪口怎么能对着同胞的身体,怎么能击穿他们的血肉。现场一片寂静,没有人出声,密密麻麻的枪支对着对面的“人”墙,始终没有一声枪响。“人”墙向两边散开,巨大的虫王从后方出现,身边还站着一个“人。”这是它的发言人。他面目呆滞,机械性地说:“人类,投降吧,我承诺不会杀光你们。”“你是谁?”郭教授在前方与他直视。“我是虫族的王。” 他侧了一下头:“人类,我记得你,你的妻子是个很好用的身体。”郭教授的表情变了,眉目间满是怒火,咬牙切齿地说:“十八年前,是你控制了她,是你杀死了我的孩子。”“不,他是我的孩子。”他看着郭教授身后的吴鸣,扯出怪异的笑容,“回来吧孩子,是我孕育了你。”郭教授一脸错愕,转身呆滞地看着吴鸣。“怎么可能?”吴鸣嘴唇微张,往后退了半步,稳住身形。他似乎一下子没有办法接受这件事,避开郭教授的视线,冲虫王喊:“滚。”“孩子,回到我身边来。”吴鸣用另一只手抓住颤抖的枪,咬破嘴唇,明显是在抵抗它的控制。我离吴鸣有些距离,也能感受到他强烈的精神波动。“滚出我的脑子。”虫王的身体一震,亮出利刃,“人类,你们这个防护网撑不了多久的,何必要挣扎。”被它控制的“人”发出响亮渗人的笑声,笑着笑着就倒在地上,变成死尸。虫王从容离去,两边的“人”重新聚拢,不知疲惫地冲击防护网。“你还好吧?”我坐在副驾上问吴鸣。他和郭教授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出来时面无表情。“我不知道,纪青。”吴鸣脸上有些迷茫,“突然间说我有了一个父亲?太不真实了。”我调整着战机的基本性能,“慢慢来,别逼自己太紧。”“我和他像吗?”吴鸣突然问我,像是一个不经意的问题。“挺像的。”我轻笑一声,“小狗,别愣着,把你那边的开关打开。”吴鸣忙乱地把开关打开,进行最后检查。“等回来,好好和你爸爸聊一聊吧。”他低声重复着我话里的两个字:“爸爸...”“013号准备完毕,over。”我向指挥台报告。“原地等待攻击指令,over。”“纪青,我们等下就要冲过去了。”吴鸣看着前方的火光对我说。 第41章 我打开楼梯间的安全门走了进去,蒙战跟在我身后。刚一进来,他迫不及待将我压在墙上。厚重的安全门合在一起,发出声响,关上了最后一丝光线。黑暗中,我们放纵着原始的欲.望,激烈地拥吻。他宽大的手掌从我衣服的下沿往上伸入,贴着腰线,一下一下地摩挲,在我的后背上游走。蒙战的手指上长了有点硬的茧子,像是带着微弱的电流,让我忍不住颤.栗。“啊...”他狠狠咬在我的锁骨上,啃.咬那一片肌肤。他的头发刺激着我颈部敏感的皮肤,我忍不住呻.吟,呼吸都变得格外急促。“蒙战...”我失神地喊着他的名字。他给了我一个绵长的吻,舔.弄着我的耳垂,呢喃道:“纪青...”我微微挣扎,推开蒙战,“我填了报名表。”他的手指掐进我的肩膀,整个人僵住,追问我:“你说什么?”“我申请做你的搭档,蒙战。”我抱紧他的腰,贴近他。“不行,不行,纪青。”尽管这里很黑,我依旧能感受到他在注视着我。“太危险了。”“我知道,”我伸手抚摸他的脸庞,“就是因为危险,我才要和你一起面对。”“不。”他依旧只给我否定的答案。“蒙战,齐思雨和你搭档的飞行速度根本比不上我们曾经的记录。”“够了,齐思雨就够了,我不会让你上战机的。”他的手掌覆盖在我的手背上。“蒙战,你不要这样,用唯一的量子炮销毁虫王不是件简单的事。吴鸣控制虫族的能力完全不稳定,战机速度越快,生存机率就越高。”“我不能拿你的性命冒险,如果他失控了怎么办?如果我没有冲出虫族的包围怎么办?如果量子炮没有命中虫王怎么办?如果我被控制住了怎么办?如果我来不及撤离怎么办?”“那你有想过我吗?”我朝他奔溃地大喊,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你有想过我失去了你要怎么办吗?”“我没想过,因为我承受不了啊。”我说着眼泪不受控地滴落下来,“蒙战,我承受不了啊。”他的手指轻轻擦过我的脸庞,抹干我的泪痕。“纪青...”我努力笑着说:“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庆幸吗?庆幸自己有能力坐在你的副驾上,庆幸自己有资格和你一起奔赴生或死。”“蒙战,别想甩掉我。”他猛然将我拉入怀里,重复喊着我的名字,“纪青,纪青...”蒙战的声音里隐藏着汹涌的情绪,仿佛这简单的两个字承载了生命所有的意义。今夜轮到我值班。防护网外的虫族被清理干净,新的还没到来,宁静回归了这个小镇。我的耳机里传来沙沙的声音。“吴鸣?”“是我。”他的声音在通话中显得有些沙哑。“怎么了?要过来找我吗?”“不,”他停顿了一下,“现在这样就好了。”电话里忽然沉默了下来,我知道他有话想和我说。我没问,等着吴鸣自愿开口。“纪青...”我轻声应他,“嗯,我在听。”今夜无风,晚空中的星星很亮。我抬头望去,觉得这里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后天就是决战日了。”“睡不着吗?”我笑着问他。“嗯。”吴鸣很少露出这么坦诚的一面。“有人说,上战场前要先好好告个别。”他说话的口吻很平静,好像这只是一件随口一提的小事。“小狗,没有这个说法。”“或许吧。”他又一次喊了我的名字,“纪青,你填了申请表,对吗?”我不想瞒他,“对。”“我挺羡慕他的。”吴鸣没说蒙战的名字,用了一个他来代替,我们都心知肚明。“他比我幸运很多,不像我,一生都在经历拥有和失去。”“吴鸣,如果我能回来,我依旧是你的搭档。”他温柔而坚定地拒绝了我,“不,纪青,我要去开单人战机了。”郭教授大概不会想到,他为了复仇研制的超级单人战机,无意间成了自己儿子新的救赎。吴鸣突然问我,“你还记得我邀请你做我搭档时说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