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爷家的影后老婆飒爆了》 第1章 女明星当街抓贼 “雪儿，今天是你受伤后复出的第一次开工，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一定要拿出最佳状态。 通稿什么的你不要担心，我都安排好了，明天先放一部分咱们工作室的精修路透照，保证你重登热搜头条！” 经纪人红姐是娱乐圈的老江湖了，她经手的艺人不是影帝就是影后，成绩斐然。 自从接手了韩暮雪也是在短短两年之内，通过各种巧妙的炒作通稿，妥妥拿到了当红流量小花第一的桂冠，广告代言接到手软。 只可惜半年多前，一起意外的绑架事故，让这颗炙手可热的星星受了伤，不得不被迫停止演艺事业休养。 错过了最佳上升期，便宜了她人，这一次复出，红姐跟韩暮雪的整个团队可是卯足了劲儿的。 “哦。” 不过当事人韩暮雪看起来却是兴趣缺缺的样子。 已是深秋，天气比较冷。 可为了保证这组大片足够惊艳，合作方特意要求到民国风情街来出外景。 傍晚，晚霞晕染，深深浅浅的各种瑰丽的霞光很有层次，让人迷醉。 此时再加上一抹身材美好的俏丽魅影，相信很容易出效果的。 韩暮雪嘴上不说，脸上早就已经明显摆出了不耐烦。 真tmd冷啊。 她一边死命的来回搓着自己的两条嫩生生冻地通红的胳膊。 再看看红姐以及整个团队的工作人员都是高领毛衣大衣，而自己只着一条丝绸质地，冰凉凉的春夏款的旗袍。 为了凸显身材，紧紧包裹住臀部，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开衩还挺高，而且还是露胳膊肩膀的。 这哪是衣服啊，根本就是身上裹了块布啊。 她开始忍不住直哆嗦，连嘴唇都在抖。 啪地一声，补光灯，采光灯，所有相关的设备都打开了，工作人员眼前来来回回跑动起来，一片忙碌景象。 “马上开拍了啊，准备一下。” “好的好的。” 有人来通知，红姐脸上是职业的笑容，频频点头，很是客气。 见人要走，许是熟人，有什么事相求，又追上去，留韩暮雪一个人，身边跟个菜鸟新助理。 新助理没经验，也不知道买几杯热的，或是拿件厚的给韩暮雪稍微披一披，就这么低头杵在原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韩暮雪不是一般的女明星，她没这个挑刺儿耍大牌的概念。 此刻她两眼发直，樱唇里哈出的细密水汽，恍惚间竟然要模糊了她的视线。 眼前仿若出现了那间清一色深蓝制服热火朝天，电话铃此起彼伏的办公室。 那里有她的战友，有她曾经奋斗的青春，还有…… 还有，还有师父季飞宇给准备的出外勤归来的热气袅袅的速溶咖啡…… 一阵寒风再一次袭来。 她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颇有些狼狈。 这样下去不行啊。 得要让自己热起来才行。 常言道生命在于运动。 于是她用自己的方式，努力让自己温暖起来——打拳。 深呼一口，气沉丹田，两脚略放宽，双手握拳，身体下沉，体重均匀分布在两脚趾骨基节上，轻松跃起，来来回回，上体笔直，伴随着利落的交叉左右出拳。 这是在警校的基本科目，要不是身上的衣服碍事，她还能高抬腿，顺便表演两个炫酷的后旋踢。 那可是她过去一招绝杀的不二法宝。 “雪儿姐……” 小助理目瞪口呆，人来人往中，几个在布景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多瞅了几眼，韩暮雪打的投入，哪管别人的异样目光。 风情街的另一头，一个身着黑色长款风衣的男人，正低头漫无目的游荡。 偶尔抬头四下随意一瞥，才能看清他的脸。 棱角分明硬朗的五官，高挺的鼻梁，薄唇轻抿。 深邃的一双眼是一泓幽泉，清澈又淡漠，也能锐利直射人心。 此时的他一对剑眉时而舒展，时而拧在一起，看起来有心事。 即使这样低调，也只着便装，他一米八八的个子，加上完美的侧脸都能叫不少路人回头忍不住看上几眼。 几个小姑娘眉眼含羞带怯，星星眼结伴来要联系方式。 “帅哥，你好帅啊，能不能加个微信认识一下？” 他闻言，面无表情的抬头，随后薄薄的冷唇里直接毫不客气吐出了两个字。 “肤浅！” “……？” 几个女孩愣住了，面面相觑，呆在当场。 “看人要看内在而不是外表，而且当街要微信这个行为太危险了。” ”正好。” 他修长好看的手伸进风衣外套里，还是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几个原本心如死灰的女孩，又恢复了精神头，眼巴巴等着，以为凌子越要给联系方式了。 谁知道他那如葱的食指，点开了相册，有了些热情。 “扫这个二维码，下载反诈app，提高防范意识。” “……！” 几个人立马下头，脚步匆匆离开了。 这个男人好看归好看，但是有些奇怪…… 民国风情街也算是当地的一个着名的旅游打卡胜地，尤其是晚上的夜景。 配合着花花绿绿上个世纪的各路闪烁的霓虹灯，小资的迷醉感呼之欲出，旅游团就专门带人晚上来看。 下午六点半，正是好时候。 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股一股涌动而来，见这边有这么大阵仗在摄影的，好事的当然要拿着手机照相机，咔嚓咔嚓。 人多，就容易出事。 “小偷啊，抓小偷！” 女人尖利到破音的尖叫，让本就喧嚣的广场骚动起来，人群里瞬间闪出几个壮汉紧紧追着一个轻巧如鹿的矮个子，一路疾风带闪电。 可惜都不如这小偷耐力好，纷纷败下阵来，这小偷回头发现都甩开了，暗自窃喜。 正要慢慢放缓脚步，准备清点赃物，远处一抹绿色的身影正疾驰而来，他定睛一看，是个穿着高跟鞋狂奔的女人。 “站住！” 女人娇声大喝，还挺响亮，毫无惧色。 那雷霆万钧的架势，无论是谁都要从心底生出几分惧怕。 小偷被这正义的一嗓子吓破了胆，本能赶紧一转身，脚底抹油，一溜烟撒腿就撩。 奈何他拼尽全力，身后，二人的差距一直不断在缩小，耐力不错的小偷终于要招架不住了。 他宁愿被抓住，再这么跑下去肺要爆炸了，命都要搭进去。 小偷整个人跑得虚脱了，尽管脚步已经开始踉跄，还是疯狂向前。 凌子越转身，注意到了身后的一片哗然骚动。 他本能朝着骚动中心逆流移动，没走几步。 就见一墨绿的身影正以百米冲刺坐火箭的速度飞速而来，边凶神恶煞，高呼着：“站住！” “让开！” 小偷跑得歪七扭八，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凌子越这时候却忽然悠闲出现在大路中间，瞅准机会，在小偷经过的瞬间，猛地狠狠踹在了男人的小腿上，又快又准。 这一脚，直接让小偷当场前倾，摔了个狗吃屎，抱着受重创的小腿来回在地上打滚儿。 随后赶来的女人，当即制服了在地上哀嚎的小偷，几个非常专业的小擒拿，将人的胳膊反扣在身后。 小偷痛的龇牙咧嘴，呼哧带喘，哇哇大叫，嘴里抱怨着。 “你，你个疯女人，关你什么事，穿着高跟鞋还狂追我？” 女人不屑哼了一声，刚才的剧烈奔跑对她似乎没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偷东西还有理了，老实点儿！” 她习惯性做了个后掏的动作，手背擦过轻薄的面料，才猛然醒悟：现在的自己早就已经不是警察了。 她苦笑着，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韩暮雪？那个女明星？ 看清女人脸之后，凌子越稍稍显了些惊讶。 第2章 亲密互动 韩暮雪靠过度炒作起家的女艺人，杂志报纸电视，甚至部分手机软件开屏，哪哪都有她放大的脸，不认识就才怪了。 韩暮雪云髻微松，发丝微垂，鞋也跑丢了一只，高开叉的旗袍料子很精贵，经不起折腾，已经撕裂了一些。 雪白的长腿，即使在黑夜里也能够尽显优美的弧度，这是一种西子卧塌的美人慵懒之美。 凌子越的眸子暗了暗。 感受到男人有些炙热的目光，韩暮雪抬眼，看了看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忽然起身，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就缩短了。 “……” 凌子越皱眉，本能后退了一步，保持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鼻尖只掠过一缕幽香，像是梅花香又带着一股白栀子的清新，不过很快就捕捉不到了。 他竟有些意犹未尽。 “能把你的鞋带借给我吗？” 韩暮雪指了指凌子越的灰色系带运动鞋，一双圆圆的杏眼，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没有人能拒绝这么一双清澈清纯的眼睛。 他撇撇嘴，不置可否，盯着韩暮雪看了几眼，就弯下颀长的身子，修长如玉的手指灵巧的轻轻一拉一抽，也不言语，递到韩暮雪面前。 韩暮雪心满意足，用鞋带三两下就捆好了小偷的手，又把他提了起来，还不满意，最后滴溜着人找了个结实的路灯，让人抱着直接捆在路灯柱子上。 捆绑法依旧很专业。 这个韩暮雪可真不简单。 他怀疑的神色一凛，很快就一闪而过。 “赶紧报警。” 一切搞定之后，韩暮雪转头通知凌子越，随后才又想起今天的拍摄任务。 红姐这时候一定找疯了。 她有些着急，慌忙站起身，竟然阴沟里翻船，一个没站稳，踉跄了后退几步有要摔倒的趋势。 幸好一双大手牢牢抱住了她柔软的腰肢。 两个人贴的很近。 她得以正对上凌子越那双迷人的眼睛。 那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双眼睛，流光溢彩，好像里面有一整片的星河。 她“欣赏”的有些久了，等凌子越松手才又回过神来。 “谢谢！” “没事！“ 那一份小小的悸动在韩暮雪心中悄然升起没有多久，她又焦急起来。 再不走就赶不上了。 “手机！” 这里的事儿她现在来不及处理，只能留个联系方式。 凌子越递给她，韩暮雪就在上面输入了自己的号码。 “我现在有事要先走，后续的事儿后面再联系！还有记得把人交给警察，怎么处理的也通知我一声，谢谢啦！” “韩暮雪，韩暮雪诶！” 人群里开始有人陆续认了出来，兴奋的大叫，手机闪光灯此起彼伏。 韩暮雪只好单手遮住自己的脸，飞快挤出人群，再一次开启暴走狂奔模式，甩掉一些继续跟随的好事者。 凌子越盯着这个女人消失的背影，看了良久。 她那一手小擒拿使得还真不错，上一次见这么强悍的一招制敌的技术，还是在特训班，那个叫白楚楚的女人。 他看了看手机里，那个女人的号码。 一个女明星，居然会随意把自己的号码留给别人。 见凌子越没有反应，被困的小偷，心眼活泛起来。 他刚才被捆之后，特别没有尊严的被那个“疯女人”拉到动扯到西的，力气贼大，把他当牲口，他根本挣脱不开。 再加上这个捆绑是越挣脱越紧，他都不敢多动。 他努力着，想尽一切办法在这柱子上摩擦，试图弄断这并不算粗的鞋带，眼看胜利在望了，迎来的却是更加绝望的咔哒一声。 等小偷再一回头，他见到的是凌子越分外核善的脸。 “走吧，我请你去局里喝茶。” “你，你是条子？” 凌子越慢条斯理灵巧的手指轻车熟路解开了鞋带，把手铐的另一端拷在自己手腕上。 这副亮闪闪的银镯子已经能让小偷膝盖软了。 “好好说话，不然进去再多呆几天。” “凌子越！” 刚处理完小偷的事，凌子越就接到了单位的电话。 “季队！” 一听这语气，凌子越没由来心里一阵烦躁。 季飞宇，他的新上司，本市近年来最年轻的刑警队长，三十出头的年纪，从警八年。 是省里出了名的神探，却也是出了名的不好相与，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不过早几年从警，就老是拿鼻孔看人。 动不动还拿他的家境说事，暗指他是开后门的。 笑话！他凌子越从小到大，哪一样不是拔尖中的拔尖，精英中的精英，在警校门门科目第一，从不落于人后。 “你现在到局里来一趟。” 凌子越抬头看了看天，漆黑如墨，已经过了八点。 “季队，有事吗，我今天可是请了假的。” 凌子越语气微凉。 “嗯，不打扰凌少爷悠闲的假期了，案子的事我还是交给别人吧。” “有案子？” 一听到有案子，凌子越的眼睛瞬间就有了光芒。 这一个多月，季飞宇从不分派案子，空让他坐冷板凳。 只有听讲座，跟着旁听案情讨论分析会的份儿，还不让发言，属实是给憋得够呛，所以最近这一周来，他干脆就天天请假，反正队里也没他什么事儿。 “我给你半个小时来我办公室报道，过时不候！” “好！” 凌子越满口答应，精神振奋，一扫之前的阴霾。 只要能给他案子办，他比什么都高兴。 晚上八点多，警局里依旧是一派热火朝天，加班到几天没回家是常态，最后还是手捧保温杯的季飞宇一声令下强制要求，众人才陆陆续续收拾收拾，走出了办公室。 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季飞宇一个人落寞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闭目养神。 脑子里旋转着的还是乱七八糟的各种信息碎片。 最后都汇总到一起，慢慢又排列拼凑出了那场，这半年来，时常萦绕在脑海，挥之不去的爆炸。 火光冲天。 他不顾一切嘶吼着白楚楚的名字，最后却只能抓到那一片带着血迹的属于她的残破衣角。 猛地睁眼，他再次看向身后那个整理线索的白板。 上面有笑颜如花身着警服，朝气蓬勃的白楚楚，还有那个时常活跃在荧幕上，营销大家闺秀，国民初恋人设的流量小花韩暮雪。 这起绑架爆炸案最后，随着绑匪的自杀性爆炸死亡，草草了结，自此之后成了季飞宇的一块心病，他一直在收集资料跟线索。 他不能让楚楚白死，越是如此，越是说明韩暮雪同她父亲以及韩氏集团，不可告人的秘密众多。 这个韩氏集团每次出事，都能及时处理地干干净净，了无痕迹，不可谓是手眼通天。 第3章 凌子越的卧底任务 季飞宇从桌上拿起烟盒，抽一支给自己点上，叼在嘴里，吞云吐雾。那一瞬间，让凌子越恍神间察觉到了他周身散发出的孤独跟沧凉。 “白楚楚你认识吗？” 烟卷儿在空气里弥散开来，四处飘荡，无处安放，最后只好无奈在凌子越眼前消散。 “特训班的同学。” “半年前她死了，因为调查韩暮雪。” “调查韩暮雪？那个女明星？” 季飞宇下巴颏一指，示意他看向那块满是线索梳理的白板。 凌子越几步上前，抱臂皱眉，仔细研究了起来，原来当时的爆炸绑架案竟然还有这么多隐情。 “涉及韩氏集团洗钱骗贷问题，搞不好之前的几起杀人失踪案子，也有关系。” “什么意思？” 凌子越眉头越皱越深。 “我没记错的话，你父亲就是凌氏的凌正明。” 季飞宇却话锋一转，问及凌子越的家世。 “又拿这些来消遣我？早就断绝关系了，他是他，我是我。” “看来你是真的很少关心你们的家族生意啊。” 季飞宇把桌上的一份晚报扔到凌子越跟前，刚巧是财经版面，上面巨大的标题正是凌氏融资出现周转问题，资金链断裂，陷入困境。 下面一张那迂腐老头子放大的伏案工作，签署文件时的照片，看得他心生厌恶。 “你们凌氏目前存在大量资金缺口，正在抛售股票，这么大一块香饽饽，他韩氏不可能不会心动的。” “所以，在她们韩家看来你是送上门的大礼。 用你凌氏继承人的身份，借着追求韩暮雪的名号，去撕开一个口子，我不相信，他韩志勋再小心，真就一点破绽都没有。” “做卧底，我明白的。” “要让这个韩暮雪开口，你可要多费点功夫的。” 凌子越若有所思。 “当初白楚楚突然离开队里，就是为了方便调查吧？” 看着白板上那张自信阳光的笑脸，凌子越心底竟涌出一些忧伤。 “嗯，可惜直到她牺牲了，我这个做师父的，连一个为她恢复名誉的机会都没有。” 季飞宇说这话是隐忍又悲痛的，也更坚定了他查到底的决心。 凌子越沉默良久，最后鬼使神差伸手拍了拍季飞宇的肩膀来安慰。 在离开季飞宇的办公室之前，他的目光又徘徊在了白楚楚跟韩暮雪之间好一会儿。 总觉得这个韩暮雪有些蹊跷。 韩暮雪私人公寓内。 红姐焦急的在韩暮雪面前来回走动，韩暮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低着头，不言语。 “小雪啊，小雪，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碍于韩暮雪父亲韩志勋的面子，韩暮雪哪怕犯了天大的错，红姐也是敢怒不敢言。 最多也就是把平时亲昵的称呼“雪儿”换成了惯于称呼后辈新人的“小雪”，仅此而已。 “红姐，衣服跟鞋我会照价赔偿的。” 韩暮雪也没有多好的法子，她能想到的就是赔钱。 “这都是借来的高定！！仅此一件，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都是我厚着一张老脸插队要来的，这下好了，面子里子都丢光了，人家杂志社主编都把我拉黑了。” “红姐你放心，这件事情是我的不对，我去登门道歉，尽量挽回，不能让你在业内的声誉毁在我手上。” 这下换红姐傻眼了。 她只是嘴上抱怨几句，让这个活祖宗珍惜一些，过去合作的两年，韩暮雪就经常使小性子不配合。这要跟训驴一样，一边用胡萝卜吊着，一边也要用棍棒威吓。 哪知道这一次，这小祖宗竟然这么配合，看这架势，是的确有悔改之意，甚至还主动提了登门道歉。 真是活见鬼了。 不过有一说一，有这活祖宗的配合，那后续的事，的确要好办的多。 红姐没必要再演戏控诉了，气也消了一大半，她虽还是侧着站，不正对韩暮雪，眼睛却时不时瞟着。 “这是你说的啊，登门道歉。既然是我们有错在先，那人家不管提了什么样的要求都要尽量满足。” “一定一定。” 见红姐态度，有了缓和，韩暮雪才当下松了一口气。 ”那红姐，时间也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一大早，我跟你毕恭毕敬去道歉。” “这么快就要赶我走？是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之前我就发现你老偷偷摸摸的，说，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红姐紧张起来，这小祖宗如今这么善解人意，该不会是背着自己，偷偷搞了什么小动作吧？ 当红流量小花最忌讳这些，本来就营销的大众情人的人设，这要是被粉丝发现在谈恋爱，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没有，哪能啊，红姐，我每天都生活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哪有机会找男朋友啊，再说了什么样的男人能配上我这样的条件？” “知道就好。要懂得爱惜自己的羽毛。” “知道啦，红姐您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一会儿准备睡了。” “行吧，那就不打扰你了，早些休息。” 说着话，红姐便自顾自走了出去，房间客厅里又只留小助理跟韩暮雪两个人。 韩暮雪明白这个小助理可不仅仅是她的生活助理，事实上是那个人派来贴身监视她的众多眼线之一。 当然，公司里更多。 “我要洗澡了，你也早点休息，小云。” “哦，哦。” 这个小姑娘死板的齐刘海，二十二三的年纪，看着有些木讷的一根筋，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会把这样一个人放在她身边做眼线。 花洒一开，淋浴间里随即水汽氤氲。 汩汩的温热水流冲刷着韩暮雪的神经，让她的回忆再一次不断闪现。 爆炸发生之前，一直在绑匪臂弯里挣扎的努力与之抗衡的自己。 还有那个一身华贵白纱长裙的美丽女子，几次三番冲过来，拿着手中那把小巧的手枪，颤抖着用瞄不准的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们，却因为被在场的第四个人抢夺，而一枪引爆了炸弹。 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极力冲刷这段血色的回忆，用力搓着自己的脸。 二十分钟后，走出淋浴间披上长款浴袍，她默默走到镜子前，忍不住伸出手，将镜子上的那一层厚厚的凝结的雾气给擦去了一部分。 再一次露出了那张精致到近乎完美的脸，仔细端详。 这张脸它可以是娇媚的，也可以是端庄的，可以是和煦春日里的一支嫩柳，也可以是热情仲夏里的一朵浪花。 可那都不是真正的她。 真正的她是严冬独自开的傲雪红梅，风吹日晒已使得她雪白的皮肤成了健康的小麦色。 或许并不是大众意义上的好看，可是比起这张有些易碎感，美到不真实的脸，她更喜欢自己过去的那张脸。 更接地气。 可惜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她也许再也没有机会变回那个警花白楚楚了。 第4章 被下药 檀香袅袅的屋内，一灯如豆。 凌子越靠坐在床头，原本睡前必看的几本书犯罪心理，刑侦科学，通通失了宠。 取而代之的，是他手里捧着的，粉粉嫩嫩封面的《男生必看，如何让她爱上你》，床上散落的还有《恋爱法则》，《爱情专家》。 他看的很认真，但神色也越古怪，总觉得这种东西不适合自己，最后还是忍不住拿起了手机。 ”喂，顾炎。” “哟，这都过十点了，不早睡早起，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舞池音乐嘈杂，骚包的顾炎古铜色的皮肤，在镭射灯下熠熠生辉，故意解开的两粒白色衬衣扣子，好若影若现他傲人的胸肌，这就是他的发小之一顾炎。 晚上十点，正是顾炎夜生活开始的点，不喝到蹦到第二天黎明，他是决不罢休的。 凌子越斟酌了半天，总觉得所有用词都不够贴切，最后终于选定了，却也最劲爆。 “你，能教我怎么勾引女人吗？” “什么？” 音乐声过大，顾炎堵着耳朵，依旧听不清。 “我说，你能教我怎么勾引女人吗？” 凌子越没法子，提高八度，一字一顿，顾炎听没听到是不知道，门外刚下班到家的室友陆离听得真切。 陆离放下公文包，一进门就听到不得了的新闻，默默换了鞋，有意无意走到到凌子越房间门前附耳细听，一天工作的疲惫更是一扫而空。 “勾引女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清楚凌子越的需求之后，顾炎开始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最难堪的是，一群莺莺燕燕的嗤笑也一点不少全部落入凌子越的耳中。 “你身边还有别人？” 凌子越扶额。 音乐混响小了些，顾炎稍作休息，走到舞池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有啊，都是女人，你要勾引哪个都可以，任你挑。” 顾炎的语气带着揶揄跟戏谑，这是千年的石男开窍了吗？ “我可没你那么随便。” “还有，那个女明星韩暮雪的详细资料，你有吗？比如血型，星座，喜欢吃什么菜，爱好是什么，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顾炎一听就乐了。 “干嘛？你要勾引的人是她？可以啊，志向不小啊。” “……” “行吧，兄弟开口，义不容辞。” 顾炎满口答应。 “你现在过来吧，景秀娱乐城，地址我待会儿发给你。” “现在？” “对啊，像你这样白纸一张的差生，我不得一对一教学啊，赶紧的，一会儿我们就换场了。” “不去。” “来不来随你啊，我可是娱乐记者，手里有不少她的独家资料呐。” 凌子越从不涉足这种娱乐场所，他断然拒绝随即挂断了电话。 不过，十五分钟后，他还是从衣柜里找了件大衣裹上，轻轻打开门。 “出去啊？” 一道清俊男声冷不防响起，凌子越吓了一跳，转头，正是大半夜在客厅沙发看书的陆离。 “嗯。” 陆离看也不看他，手里的一本《检察官论》打开在第一页。 “你早点休息。” 等门一关上，陆离马上拿出手机拨通了凌子越母亲的电话。 ”喂，阿姨啊，铁树开花了，子越知道勾引女人了！” “真的啊？” 大半夜，凌母激动地差点摔下床，老泪纵横。 “还是女明星，国民女神韩暮雪。经常上电视节目的那个。” “韩暮雪？韩暮雪好啊，大眼睛双眼皮，提升我们凌家外貌基因啊。” 凌母的卧室，播得正是韩暮雪之前出演的电视剧，镜头一到她，凌母就按了暂停，仔细端详，整个人兴奋地差点要心脏骤停了。 “老祖宗保佑，保佑我子越早生贵子！” 这下她哪还有看剧的心思，连夜非要叫管家开车回了趟乡下祖屋祠堂，给凌家列祖列宗上了三柱高香。 深夜的城市，灯红酒绿，酒精成了最好的麻醉剂，让一些疯狂的男男女女沉溺在虚无的浮华里。 “斯！” 帝豪酒店vip 套房包间内，头疼欲裂的韩暮雪挣扎着几次想要起身，但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最要命的是，她明显感到自己心跳地极快，似乎只一张嘴就能蹦出来，胸中的欲火沿着血脉快速蜿蜒游走，她的神智又开始有些模糊。 “水，水……” 再这样下去，她觉得自己就要被烧干了。 哗啦啦，哗啦啦。 耳边传来清晰的流水声，房间里很昏暗，窗帘也是拉着的，空气里弥漫着丝丝的甜腻味儿，只有那个传来水声的地方有一丝光亮。 她心中大概猜到了几分，可实在想不通是在什么情况下被下的药，自己一直都很小心。 难道是睡前自己出来倒的一杯水？ 该死！ 她有些懊悔一时的疏忽大意，可眼下也不是追悔的时候，她要想办法逃离。 “小美人，这就等不及啦？” 她刚费力爬到淋浴间门前，正努力去够那门把手，没想到那人突然就出来了。 韩暮雪循声抬头，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花白的头发稀疏从边缘盖到头顶遮羞，挺着啤酒肚，光着敦实的上半身，下半身只围一条白色的浴巾做遮挡，在昏黄的灯火光晕里，正色眯眯猥琐笑着，目光肆无忌惮在她身上来回游移。 妈的！！ 她明白这个老男人想做什么，何况自己身上此时只着一层薄薄的云纱，曲线玲珑有致，在这恶心的老男人眼里，俨然就是一个待拆封的礼物。 老男人俯身，不安分的胖手已经覆上了韩暮雪光洁的侧脸。 “滚，离老娘远点，老秃子！” 韩暮雪抬头狠狠啐一口，凶狠的目光恨不得咬下对方身上一块肉来。 啪啪！ 韩暮雪俊俏娇嫩的小脸，登时就有了一个深红的手印。 这一巴掌，反倒把韩暮雪混沌的大脑打清醒了不少，身上也恢复了些气力。 “小丫头，给老子放尊重点，要不是你那个拉皮条的爹非求着我买你一晚，就你这样的老子看都不会看一眼！一个戏子，还不知道是不是一手的。” 韩暮雪心中冷笑。 这个韩志勋还真是禽兽不如，为了钱能把亲生女儿给卖了。 “好啦，别闹啦，今儿哥哥就好好教教你，怎么做女人！” “做梦！” 韩暮雪银牙一咬，奋力撞上了老男人的下巴，又顺手一拉一拽，将那白色浴巾扯下，让这老东西成了白斩鸡，又顺手抄起附近长桌上的一个装饰花瓶，转头就砸在那老东西光溜溜的后脑勺上，鲜血淋漓。 “血，血！” 那老秃子直挺挺坐起来，摸了摸后脑勺，拿到面前只看了一眼，就颤声叫了一声，两眼一摸黑，昏死了过去。 韩暮雪明显感到脑子越来越热，她随手拧开长桌上一瓶矿泉水，通通浇脑门上，依然收效甚微，脸甚至比之前更热，看来是这药再一次发挥效果了。 她靠在门上缓了一缓，捡起地上一块锋利的花瓶瓷片藏在手心里，拉开门走了出去。 她像一个恐怖的僵尸游走在走廊里，要不是因为这一层的客人非富即贵，为了客人私密，酒店特意没有安装监控，以她现在这样的状态出现在监控显示器画面里，一定马上就会有保安来把她抓走。 终于她选定了一个房间8409。 这个房间在走廊的尽头，比较幽静，隔着其余有人的房间也比较远。 真闹出什么动静，她也好控制一些。 叮咚！ 她按下门铃，过了好久，门终于打开了。 “哪位？” 下一秒女人手里带血的冰冷锋利的瓷片，已经死死抵在他的喉管。 他顿时酒醒了一大半。 “是你？” 韩暮雪虽然还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叫什么，当下只觉得心安，整个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垮了下来，浑身瘫软，一时站不稳，竟然摔倒在对方结实的胸膛上。 “你没事吧？” “扶我进去！” 第5章 你这是犯罪! 韩暮雪说完最后一句，就晕了过去。 “韩暮雪？” 凌子越轻唤了两声，没有回应。 他扶着韩暮雪的肩膀把人带进屋里，轻柔放到自己床上。 这是韩暮雪第二次衣衫不整出现在他面前了。 不同于上一次的妆容精致，韩暮雪这一次是完全素颜，没了高不可攀的贵气，是一种邻家女孩的出水芙蓉的纯净。 湿漉漉的黑色长卷发凌乱批在肩头，甚至还在滴水，胸口的薄薄外罩衣料早就透明。 凌子越的气血开始翻涌。 他只觉得一阵悸动已久的燥热。 非礼勿视。 奈何如今美人在怀，贴得那么近，他一个不经意的低头就能一览无余。 该死，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放心就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就睡成死猪啊！！ 他也不明白，一向清心寡欲的自己，怎么面对这个女人，竟然会有如此失控。 他开始找些东西小声背诵，来分散自己带注意力，正是他早就烂熟于心的《警察职业道德规范》 “一，秉公执法，办事公道。二，模范遵守社会公德；三，礼貌待人，文明执勤；四，尊重人民群众的风俗习惯……” 好不容易把人折腾送到床上，凌子越叹口气，费劲为她盖好被子之后，查看韩暮雪的情况。 ”韩暮雪你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吧？” “嗯，嗯。不要！” 韩暮雪嘤咛一声带着撒娇，百转千回，能把人骨头都听苏了。 凌子越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起了波澜。他咬牙切齿。 这女人，很危险。 “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要走嘛。” 这种时候，凌子越想出去吹吹冷风冷静一下，屋子里太热。 可韩暮雪不给他逃避的机会，敏捷从床上一跃而起，双手耍赖似地拖住他的手腕，只稍稍一发力就将没有防备的他整个人都拽到了床上。 凌子越当下一惊，她的力气居然可以这么大！？ 不等凌子越多想，韩暮雪整个人柔若无骨，欺身压上来，浑身热得像一团火。 “去哪儿，别走嘛。” 她有些轻佻地在他耳边魅惑吐气，凌子越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 “下去。” 他语气凶狠起来。 “就不！” 韩暮雪已经意乱情迷，她炙热的唇如雨点儿，开始笨拙又没轻没重落在凌子越的脸上脖子上。 凌子越冷声警告。 “你这是犯罪。” “犯罪？” 韩暮雪很快就摸到了凌子越的窄腰。 凌子越及时按住了她急不可耐的手，另一只手截住了韩暮雪又准备新一轮为非作歹的唇。 “呵。” 韩暮雪推开他的手，媚眼如丝，女王的姿态睥睨着此时岿然不动的凌子越。 “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违背被害人意愿，采用暴力威胁，伤害及其他手段，强迫被害人进行性行为从而构成犯罪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你说的这是强女干。” “对，准确的来说是强女干，未遂。” ……？ 法律条文背这么熟？！ 他有些不可思议，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黑暗里，凌子越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份量明显变轻了不少。 韩暮雪这刹不住的车似乎熄了火。 她跌跌撞撞爬下床，三步并作两步光脚跑向了淋浴房，又因为太心急，还跟无头苍蝇一般一头撞到了磨砂透明玻璃门上。 “你没事吧？” 凌子越听到那巨大的一闷响。 韩暮雪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抬头正看得清清楚楚。 凌子越注意到了韩暮雪别有深意的目光，还有刁钻的角度，明白了她在看什么，急忙转身轻咳了几下来掩饰。 这女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春光不再了，韩暮雪有些扫兴，她自己站起身，尽管还是很热，但努力在用意志力克制。 切，有什么了不起，还不给看了，她又不是没见过，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真小气。 过去少不更事的时候，损友陈莱就面不改色心不跳带她看片子，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实际经验不足，但是理论经验都是教授级别。 不过后来各自的工作太忙了，她跟陈莱聚在一起的时间也少了。 哎，真是怀念过去跟陈莱“鬼混”的年少轻狂的时光啊。 花洒再一次打开。 她就这么站在冰凉刺骨的水柱里，给自己滚烫不理智的身体降温。 与此同时，她慢慢回忆复盘着红姐离开后的每一个细节。 碰过那个倒水的容器的，的确只有那个新来的小助理小云一个人。 果然，这么快就迫不及待要下手了吗？ “韩暮雪，你好了吗？” 门外响起了凌子越规矩，又彬彬有礼的询问叩门声。 韩暮雪感觉自己的十个指头都被泡白泡皱了，赶紧关水。 冲了这么久，韩暮雪终于不再觉得自己浑身那么烫了。 这么一看，用冷水冲凉的确还是有些用处的。 她裹着浴巾出来，门口的凌子越侧身站着，不动声色退了一大步，保持距离，撇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你，好了吗？” “没事啦，谢谢你。” 她随手潇洒把自己手中的擦头发的毛巾扔给了凌子越，自己则慢悠悠走出来。 奈何地面湿滑，她的拖鞋也不够给力，梅开二度，又要摔倒。 这一次，慌乱之中，她直接伸手抓住了凌子越的领口，两个人齐齐摔倒。 又是女上男下的姿势。 韩暮雪偏头，凌子越的脸已经完全黑了。 气压有点低。 “你没事吧？” 她就这么安心靠在凌子越微微隆起的胸肌上，另一只小手不安分起来。 “……” “没事儿就好。” 在凌子越发作之前，韩暮雪狡黠一笑，迅速起身抽离，善意伸出一只手。 凌子越无视，自顾自起身到床边，把一床被子都抱下来，铺在地板上，一言不发直接背对着韩暮雪躺下。 “睡了这就？” 回答她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回来啦？” 第二天早上七点，陆离才刚收拾利落清爽，给自己做了丰盛的早餐，心情大好坐在餐桌边享用。 没想到一夜未归的凌子越会这个时候回来。 他的目光在凌子越苍白的脖颈上先绕了一圈，嘴角泛起了了然的笑。 “腰怎么了？” 见凌子越眼圈略黑，明显是没睡好，单手还时不时要扶着腰，身上原本的厚大衣也不见了踪影，有些虚的样子，陆离起身来搀。 “没什么，就是摔了一跤。”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摔了一跤？摔哪儿了？” 陆离一向严肃正直的脸上竟然也会露出这种意味深长的表情，凌子越属实是见了鬼了。 “……” “老凌，你这么快就拿下了？” “不过，作为哥们，我还是要说你两句，你这速度赶上坐火箭了，还是要慢一点，太轻浮了。” 他在说什么？ “以后要对人家负责啊，不是一时兴起，不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 凌子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扶着腰的手慢慢放下了。 他又误会了什么？ “我上班去了，你记得吃早饭。” 他站起身收了桌上自己的杯碟倒水槽里，拿上笔挺的外套跟公文包，笑着拍了拍凌子越的肩膀，这才匆匆出门。 “……？” 第6章 剑拔弩张 韩暮雪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门口。 黑漆漆的大门有些沉闷，像是在一声叹息。 她伸出手，毫不犹豫打开了密码锁，门开之后，她进门就见那个原本木讷的小云，刚从自己的房间出来，背紧贴着墙，面对她的时候，明显有些神色紧张。 “雪，雪儿姐你回来啦？” 韩暮雪拉上门，双手插兜，目光转向了开放厨房的餐桌上，那只让她想了好久的，昨晚她倒水的透明容器。 久违的一个明媚的清晨，阳光洒进屋内，照亮一切蝇营狗苟，见不得光的勾当。 她这才注意到，这水，在阳光下竟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淡蓝色。 昨晚灯光昏暗之下，她竟丝毫没有察觉。 小云顺着韩暮雪犀利的目光望去，她明显更加慌了，对上韩暮雪逼问的锐利的眼神，忽然跳起，冲过去要销毁证据。 韩暮雪眼中寒光一凛，她一个助跑，直接单手一撑，身形轻盈，翻过那大理石的餐桌，率先抢到了东西，拿到手之后，一个反手又用另一只手的手肘，将小云死死抵在墙角，叫她不敢有丝毫的动弹。 “说，这是什么？” 她一双鹰眼，似乎能直射人心，同往日那个温婉的形象大相径庭，寒意刺骨。 “不，不知道。” 小云的声音在飘，虽然抵死不认，但是那目光里有恐惧。 “谁指使你的？” 这一次小云干脆撇过头去不理，顽抗到底。 “是红姐？” 小云的眼皮很明显跳了跳，韩暮雪马上冷笑一声，“我果然没猜错。” “药是你下的，衣服也是你换的了？” “跟红姐没关系。” “你倒是会为她考虑，就是不知道她还有没有这个保你的心！” “雪儿，雪儿！” 门外传来门锁按健声，正是红姐带着给韩暮雪贴心准备的早餐。 “呀，雪儿，这是在做什么呀。” 红姐大呼小叫冲进门，正准备来解救小云时，韩暮雪忽然就松手了。 “咳咳咳咳……” 小云摸着一直被扼住的脖子，弯腰开始剧烈的咳嗽。 ”没什么红姐，我跟小云闹着玩呢。” 她优雅转身，微笑端着那个危险的玻璃器皿，阳光下散发着妖冶的光。 彭！ 她毫无预兆的松手，忽然坠地的玻璃器皿就在红姐脚边炸响破碎，伴随一些晶莹的碎片四散飞溅，带着淡蓝色的小水珠。 红姐吓得“啊”地惊叫，原地跺脚，唯恐那液体溅到自己名牌的衣服。 “韩暮雪，你干什么？！” 一向笑脸示人的红姐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韩暮雪耸了耸肩。 “手滑。” 红姐的目光上下扫了一圈韩暮雪。 属于男人的长款厚外套，腰带紧紧束起，内里低胸酒红吊带，脚上是酒店的拖鞋。 看来是完事了，在发脾气。 她马上满脸堆笑，保养得宜的脸上，只要一笑，那嘭嘭的苹果肌，饱满的要掉下来了，有些吓人。 玻尿酸注射多了，像恶毒的皇后。 “我们雪儿生气啦？一大清早的，生气呢，会变丑的，来，赶紧吃个早饭，一会儿咱们一起去vfshion的夏总编那儿办正事。” 红姐深深剜了一眼，一旁低着头不言语的小云，又十分亲昵的搂住韩暮雪的双肩，推着人到餐桌边坐下，又十分殷勤，把手提袋里的食物，一一摆在桌面上。 “来来来，龙眼枸杞煮蛋，红枣阿胶糖水，乌鸡人参米粥，怎么样，都是大补的好东西吧？” 这么一大早送这么“丰盛”的东西，意图也是昭然若揭了。 韩暮雪落坐，只扫了一眼，就瞥见那个再熟悉不过的独特黑漆紫檀小巧木质的方椭圆饭盒。 再加上配套的碗筷，她马上猜到了这顿饭，究竟是谁送的。 过去大半年在韩氏的高级特护病房里，每日送来的餐食都是这样独特的餐盒。 韩家小厨房特意准备的。 “别装了，是韩志勋还是胡丽娜？” 韩暮雪语气冰冷。 胡丽娜，她那个冷酷无情的父亲新娶的老婆，同样阴毒的一个人，四十出头的年纪，无儿无女，做了韩志勋二十多年的秘书，据传是韩志勋多年在外的情人转正，算是熬出头了，日常就是给韩暮雪送不痛快。 红姐布置餐具的手一滞，马上又恢复了万年不变，挂着的笑脸。 “雪儿，老韩的一片心意，多少给点面子尝尝。” 红姐甚至夹起一块，亲自喂到韩暮雪嘴边，以为能给面子。 谁知道韩暮雪朱唇微启，直接出言嘲讽。 “董事长都不叫了，直接叫老韩了？想进我们韩家的门做小？等我哪天有时间回趟韩氏问问胡丽娜，你够不够格跟她斗！” “你！” 红姐最恨别人叫她小老婆，本想着韩暮雪在她手上，多少会给点面子。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白眼狼，还出言不逊。 红姐紧紧攥住手里的筷子，还是忍住了。 语气也缓和了下来，讪讪笑了笑。 “雪儿，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韩暮雪抬手，握住了她拿筷子的手，将那一块已经凉透了的鸡肉慢慢送进了自己嘴里。 在红姐惊讶的眸光里，韩暮雪慢条斯理咀嚼了十几遍才咽下去，抬头有些邪气，盯着她笑了笑。 “韩志勋我最了解，他并不喜欢完全听话的女人，你得让自己对他有最大利用价值。” “所以他就跟胡丽娜结婚了。” “最大利用，价值？” 红姐盯着韩暮雪的每一个动作，愣了愣。 此时，她已经拿过筷子，认真端起碗，每一口都吃得很给面子。 “这韩家小厨房的菜啊，我早就吃腻了，要不是红姐送来的，我根本尝都不会尝一口。” “雪儿……” 红姐一时之间说不出来，内心竟然涌出了不少感动。 这是认可她了吗？ 如果有韩暮雪的鼎力协助，那胡丽娜正宫的位置也不一定就稳如泰山。 红姐兴致勃勃，赶忙拖出一张椅子，开开心心，单手撑头看着韩暮雪吃，还不忘时不时用纸巾，贴心为她擦拭。 看韩暮雪的眼神，也俨然是一个慈爱的长辈。 “雪儿，你要是吃腻了的话，红姐知道一个馆子，是做私房菜的，味道也很不错的，下次带你去尝尝？” “好啊，红姐这么有生活情调的人，推荐的馆子一定很不错。” 韩暮雪的吹捧，让红姐更加心花怒放。 “那好，等今天收工了，咱们就去，红姐带你试试新菜。” “好！” 上一秒的剑拔弩张，很快就成了一家亲。 韩暮雪亲昵挽着红姐的胳膊，心里却如千里冰封。 既然危机已经找上门来，她便不该再坐以待毙。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二十分钟之后，两个人就又手挽手，说说笑笑，一起出现在停车场，准备前往vfashion总部。 她们今天最主要的日程，就是给这个在业内一向不好惹的夏主编赔礼道歉。 第7章 意外救场 夏凝，v fashion新任当家主编，历经一年的改革，凭借一己之力，成功将原本半死不活的v fashion重新推上行业巅峰。 娱乐圈的艺人们，无论是谁，只要能拍上一组v fashion的时尚大片，不管是封面还是插页，绝对能引领潮流，话题度拉满，在时尚界是绝对的排面，高端的代言接踵而至是水到渠成的事。 这主要归功于她异于常人的超强执行力，也就是完完全全要按照计划去严格执行，每一个案子的每一个细节都必须是一遍一遍确认到位的，偏差是绝对不允许的。 韩暮雪这一次是妥妥踩到了夏凝的雷区。 她跟红姐被挡在前台，夏凝避而不见，更是直接放话，从此以后v fashion绝对不会再跟韩暮雪合作，弄得圈里人尽皆知。 红姐缠着前台好说歹说求着通融，一边已然悄悄联系了各路关系，试图打通求原谅，奈何一一回复的都是爱莫能助。 红姐也是第一次跟这新晋的夏主编打交道，现今才知道，原来这么难搞。 “夏主编什么时候有时间啊，我们可以一直等的。” 身后的韩暮雪，摘下墨镜，礼貌上前一步询问。 “哦，她没说，但是她周三一般都很忙的，连午饭都不出去吃，有的时候忙到后半夜。” 前台一愣，没想到这个韩暮雪还亲自来，看样子还挺随和，不像是那种无缘无故放鸽子，耍大牌的人。 “后半夜？” 红姐惊呼，那她们岂不是就要这样干等着到后半夜？！ 她心里已经开始打起了退堂鼓，挎住韩暮雪的胳膊，拉着她到一旁小声耳语商量。 ”雪儿，要不这个资源黄了就黄了吧，红姐再给你联系联系。” 韩暮雪不允，一字一句说地很是认真。 “道歉就要有诚意，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有错在先，不管这个资源还在不在，损失是我造成的，我一定要当面向夏主编真诚道歉。” “那雪儿，你还真就打算在这等到后半夜啊。” 红姐面露难色。 “红姐你回去吧，这里我一个人等着就好。” 韩暮雪心意已决。 既然如此，红姐咬咬牙，也下定决心。 ”好，那红姐奉陪到底！” 人来人往的杂志社，两个戴墨镜的烈焰红唇的女人，一左一右搬着两张小板凳，很有规矩的端坐着，不占过道，也不出声打扰。 期间，甚至换桶装水这样的任务都是韩暮雪帮着完成的，红姐则给每个人都送上了温暖的咖啡跟小饼干，可谓是温馨周到。 半天时间，两个人基本就同所有人都打成了一片。 除了那个迟迟没有动静的主编办公室。 中午，红姐做东，拉着 vfashion刚认识的，最先建立关系的姐妹吃饭，席间红姐更是直接相送了几套只送女投资人的高级定制款香水，一群人心照不宣，都明白用意。 “红姐，不是我们不帮，是你们这次实在是踩到我们夏主编的雷区了。她最恨不按要求做事的人，雪，这个我们也无能为力。” 红姐有些泄气。 她早该想到，这样一个时尚女魔头，脾气古怪，刀枪不入，哪儿那么容易搞定。 韩暮雪思索了片刻，又问道。 “我看你们上午一直进进出出夏主编的办公室，出来都垂头丧气的，是有什么不顺利的地方吗？” 说到工作上的痛点，饭桌上的气压瞬间变低了，所有人都有些头疼。 ”这一期的主题，主编很早就定好了是要做女性力量的，可是定下来的几个模特来拍样片，主编看了都不满意，这眼看就要发刊了，要是再定不下来，这封面……” 几个人低着头，碗里的大鱼大肉都不香了。 “女性力量？” 一听这个主题，韩暮雪心里有了大胆的想法。 “能把样片给我看看吗？” 几个人支吾着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还是最年轻的美编，第一个伸出手机，给韩暮雪看了几张，上午才被夏凝毙掉的，外籍模特拍的样片。 黑白的底色，高高竖起的干练马尾，鲜红的拳击手套戴在手上，动作软绵绵的，没吃饭一样，松散摆了个防御的造型。 好看归好看，可惜，这模特太瘦，纤细的胳膊在全黑背景的衬托之下，显得可怜，似乎稍稍一折就能断，眼神也不够犀利。 这哪是女性力量，换韩暮雪一个门外汉，都能看出是多么的拉垮违和。 ”我能试试吗？” 韩暮雪看完，抬头认真提出。 “你？！” 满桌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韩暮雪一直走的温婉富贵花的路线，所以这一次原本给她量身定制的民国名媛的一组片子，是放在高端珠宝推荐那一板块的，也正好是韩暮雪复出才接的第一个代言。 这样的封面一拍，她之前的人设怕是要全线崩塌。 “不行！” 经纪人红姐在场，第一个不同意。 ”红姐，你别急，就让我试试呗，兴许不合适呢。” 红姐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合适了也不行。” “走吧！” 韩暮雪笑着挽起红姐，一行人又来到了v fashion的摄影棚。 “麻烦大家了。” 布景灯光还是上一次在民国风情街的那些工作人员，韩暮雪很客气。 棚里的人也都客客气气，其乐融融，毕竟都喝了红姐的咖啡，还拿了小礼物。 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拍摄。 换成之前，真正的韩暮雪或许面对镜头，早就见怪不怪了，但是她白楚楚，是实打实的第一次。 几十个工作人员，表情严肃进入工作状态，她俨然是现场唯一的焦点。 她有些紧张，一时之间觉得头皮开始发胀，灯光眩目。 ”放松一点儿，用自己理解的方式去表达。” 摄影师开始语言引导。 韩暮雪抬头看看棚顶，努力把这片场地想象成她过去最爱光顾的拳击馆。 随后，她逐渐放松下来，甩甩肩膀，扭扭脖子，拉伸了一下，找到了些状态，侧面利落做一个弓步，眼神如刀，摆出一个对抗前的起势动作。 “好，不错，再试着打两下，看我！” 摄影师的语气里带了兴奋，棚里开始有了窃窃私语跟一些小小的欢呼跟骚动，所有人都坚信这次有救了，因为韩暮雪的表现意外的太好了。 无论是眼神还是流畅的肌肉线条，力度，兼具柔和与力量，这就是夏凝要的女性的力量。 黑暗中在人群里观望的红姐，也是着实没有想到，镜头下这样的韩暮雪是如此的魅力四射。 作为一个精明的运营者，她迅速摒弃了之前崩富贵花温婉人设会很不利的想法，往很a御姐的路子上去营销，怕是赢面更大。 她有直觉，自己的职业生涯怕是很快就要迎来新的高峰。 这边摄影棚里忙得热火朝天，殊不知主编办公室的大门也早就打开了。 原本焦头烂额，还在不停打电话联系各路模特经纪人，公司，看模卡选人的夏凝听到几个实习生在议论韩暮雪在拍封面的消息。 这个韩暮雪是什么意思？示威吗？ 自己说的还不清楚吗，以后绝对不会再跟她合作了！ 工作的不顺利本就让她心气不顺，她将脚下的高跟鞋踩得山响，带着怒火亲自朝着摄影棚赶来了。 第8章 九十度鞠躬的对不起 “好，不错！好的，再放开一点，感觉对了，很好，很好！” 摄影棚里，韩暮雪越来越专业投入，打了两个勾拳，小试身手之后，抬脚踢腿，小小展示了两个力度速度不错的打击侧踢，围观众人一阵赞叹的惊呼。 夏凝怒气冲冲赶到，刚准备出声发作时，见台上大放异彩的韩暮雪，那样坚定锐利的眼神，干脆利落又漂亮的专业展示，她先是一愣，随即一直紧抿下垂的嘴角，逐渐舒展开来，有了笑意。 不得不承认，这个韩暮雪很适合女性力量这个主题的表达。 她的灵魂，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都太契合了。 红姐环臂，正心花怒放，越看越骄傲，稍稍一偏头，就瞥见倚靠在摄影棚门外，背手看得很认真的夏凝。 虽然面上的表情看不出太大的情绪波动，可她默认了韩暮雪继续拍片这件事，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红姐马上轻手轻脚，朝着夏凝一路跑来。 不过她过于夸张的动作，在夏凝的眼里，有些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搭配也是夏凝最不喜欢的玫红西装套裙。 一句话概括：高调的浮夸。 “夏主编？” 红姐的语气里不自知透着股子骄傲，让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她的夏凝，当下就皱了眉。 “你看我们家雪儿，表现还可以吧？” 她是明知故问。 夏凝站直了，后退一步，环臂回怼。 ”拍摄中途玩消失耍大牌，这样的工作态度，有再高的成片率，也没人敢合作！” 夏凝心中依旧余怒未消。 “夏主编，我承认我们雪儿这件事做得的确不妥，可我们专程到门上来道歉，你连个机会都不给。 干让我们等着，现在我们也算帮了你们v fashion这么大一个忙吧，不至于还这样不近人情吧？” 红姐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了，早就是老江湖了各方各路都打交道，多多少少都给面子。 今天豁出老脸，看在她家雪儿的面子上，耐着性子，头都低成这样了，夏凝也太傲了，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的确是有些本事，也不至于狂成这样吧？ 憋屈的一天的红姐，有些沉不住气了，爆发了，混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有些地位。 现如今还要在一个小辈面前低声下气，她不甘心，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些，现场的目光，纷纷都聚焦到了后面。 “夏主编！” 台上的韩暮雪也注意到了，她一个箭步冲下台，三两步来到红姐跟夏凝身边。 “夏主编！终于见到您本人了！” 夏凝侧了身，不是很待见韩暮雪，没好气的问。 “你要见我干吗？” 韩暮雪见夏凝这冷淡的态度也不恼，反而一脸真诚，特意转到夏凝眼前，先来一个恭敬的九十度鞠躬。 ”对不起！” “！” “！！！” 在场所有人，眼珠子掉了一地。 不少人张着嘴，好久都没缓过神来。 眼前这个鞠躬道歉的人，真的是那个圈子里传烂的，私下刁蛮爱耍大牌的流量小花韩暮雪？！ 果然传闻不可信！ 现在圈子稍微红一点的，愿意这样当面实打实诚恳道歉的，属实是不多了。 “……” 夏凝一时蚌埠住了，她虽然还是臭着脸，但是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回遇到，尤其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 这个韩暮雪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的心里煎熬着，想原谅又觉得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儿。 自己一向是个说一不二，有原则的人，可要是不原谅，倒像是她小气。 看这个韩暮雪迟迟不起身，也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儿。 韩暮雪低头看着夏凝脚上那双黑漆的尖头皮鞋，却迟迟不听她表态。 整个摄影棚安静异常，所有人屏住呼吸，看韩暮雪如何“大战”这个时尚女魔头。 红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太委屈了，她不想再让韩暮雪受这样的羞辱，心里暗暗憋着一口恶气。 回去一定找机会，要给这个不懂事的夏主编点颜色瞧瞧，不要以为她的艺人都这么好欺负。 ”雪儿，好了，咱们不求她，有什么了不起。” 红姐拿起一边韩暮雪的衣物外套，给韩暮雪披上，拽着韩暮雪起身，气呼呼要拉着人走。 夏凝还是环着臂，原地不动。 “夏主编，我真的知道错了！” 韩暮雪不死心，从她身边经过时，又高呼了一声。 夏凝没动。 摄影棚里的人，明显都很失望。 明明韩暮雪最合适啊…… 没有人敢提出异议，v fashion新一轮的忙碌又开始了。 夏凝原地低头纠结转了两圈，才又径直走到摄影师身边，看他正作势要删除刚给韩暮雪拍的那一组，就伸手拿过了相机。 “主编！” 夏凝翻了翻，看得出神。 “给韩暮雪拍的都在这里了？” 她继续一张一张认真翻看着，也不抬头，越是翻看，越是觉得合适。 “都在这里，要不我一会儿都删了吧。” 夏凝抬头。 “删了干嘛？删了新一期封面用什么？” “主编，主编你的意思是这期的封面就用韩暮雪拍的？” “你觉得这张侧踢的怎么样，从表现力到眼神，我觉得都挺不错的。算了，开会讨论吧！” ”所有人！现在开会，选封面！” 她伸出手，在空中拍了拍，聚集了所有的目光之后，宣布开会，说完就潇洒拿着相机先去了会议室。 ”我没听错吧？！选封面！？这么说刚刚拍的那一组选上了？” 所有人都忍不住欢呼起来，看来这长时间加班加点，连轴转的日子，终于即将要告一段落了。 “雪儿，今天真是委屈你了！” 刚上车的红姐，有些心疼，替韩暮雪掖了掖外套。 “没事的红姐，我们已经尽力了，歉也道了，夏主编不原谅也能理解，是我把她的专业当儿戏了。” “她就是太得理不饶人了，真把自己当高高在上的艺术家了！” 红姐越说越气。 “好啦红姐，往好处想，今天咱们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可以早点收工了，是不是？要不，咱们去吃你说的那家私房菜吧！” “好！雪儿你今天受苦了，咱们就吃顿好的换换心情！” 话音刚落，韩暮雪的手机就响了。 她接起来，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深沉磁性的声音。 “喂？” “喂，韩暮雪。” “你是？” 韩暮雪觉得这声音熟悉。 男人不回答韩暮雪的问题，直接说事。 “我现在在风情街附近的警局，那天被偷的失主想当面感谢你，你能来吗？” “这个。。。” 韩暮雪有些为难，转头对上红姐疑惑探究的目光，还是拒绝了。 “当面感谢就算了吧，我现在不大方便。” “那怎么办？人家还送了锦旗，人也不是我抓住的，总不能我冒功吧？” 她还在看红姐脸色犹豫，那边男人的电话被心急的失主直接抢走了。 “喂，喂，是韩小姐吗？我就是那天在民国风情街，被偷了包的人啊，真的太感谢您了！ 包里有我原本准备求婚的戒指！要不是您就被偷了，我跟女朋友没有别的意思，只想当面表达一下感谢！” 密闭的空间里，红姐挨着也近，自然也听了个大概清楚。 她无声张嘴，用嘴型告诉韩暮雪一个字：去！ 盛情难却，何况红姐也同意，韩暮雪也就松了口。 “好吧，我一会儿就到！” “太感谢了！” 第9章 给女爱豆送锦旗(求推荐票求收藏!!入股不亏) 风情街附近的警局内。 今天的凌子越穿一件简单干练的短款黑色机车皮夹克，更好的衬托了他笔直修长的逆天长腿。 在警务接待室里也不坐，就那么斜斜靠在窗边，出神望着窗外。 被偷包的失主李家明带着女朋友叶露就坐在椭圆的长桌前，默默等候着。 只是叶露的眼睛，从初次见到凌子越之后，就基本再也没离开过，魂牵梦萦的眼神，身旁的男友李家明再迟钝，也能察觉到叶露的异常。 他特意抓起了叶露的手，拿到桌上，放在自己的掌心里。 哪知道叶露依旧沉浸在凌子越的帅哥氛围感里，毫不理睬。 李家明怒地吃醋了，用力捏了一把叶露的手，叶露“啊”地惊叫出声。 回头幽怨盯着李家明嗔怪着问他要干嘛？ “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李家明你什么意思？” 陪同的一位警察，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提醒。 两个人才相视“哼”了一声，撇过头，暂时作罢。 这不是闹别扭的场合。 走廊里一阵骚动。 很快，有一行人先后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闻声，凌子越回头，正是他一直在等的人。 韩暮雪。 今天的她，烈焰红唇，生人勿近的御姐气场全开，脑后是高高束起的马尾，一身打扮很是干练。 黑色紧身裤配绑带长靴，上身是oversize的黑色皮质西装，内搭一件宽松基础款白色衬衫，只有一边扎进下身的黑裤里，慵懒不羁又很酷。 每次见她，都给人全新的感觉。 凌子越转身，冰块脸染上了些笑意。 韩暮雪进这个房间，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站在逆光中的高大背影。 她怔了怔，夕阳温暖的余晖洒在这个男人的身上，让他周身都镀上一层美丽的金色，耀眼的叫她挪不开眼。 这个男人，真是该死的好看啊。 她承认这个不经意的回头杀，的确是杀伤力太强了。 “韩！暮！雪！啊啊啊！” 韩暮雪还沉浸在凌子越的盛世美颜里，冷不防耳边一道如惊雷般的高亢惊叫直插入她脆弱的耳膜，让她短暂性耳鸣，整个耳朵里都充斥着嗡鸣。 她有些机械的转头，只见一个一身运动装的个头不高的男人，正手足无措，两眼放光，努力向她凑过来，语无伦次。 “哇，真的是你啊，我可喜欢你了韩暮雪，喜欢了你好几年了，你16岁girls time 出道的时候，我就是你的粉丝，你的每一张专辑我都有入，啊啊啊啊，没想到这么多年，能见到活的了！！” 李家明已经完全失控，连身边的女友叶露都快要拉不住了。 “李家明，你像点样，这是警局，不是大街上，这么多人看着呐！” 的确，李家明这一嗓子，把警局里其他来“办事”的人员都给吸引过来，接待室马上就被堵了门，有大明星在，不少人又开始伸出手机，挤来挤去地拍照，要不是几个警察过来严厉“劝阻”，估计又要失控了。 搞成这样，接待室里原本留守的警察已经有些不悦地先一步离开了，临走前催促着当事人李家明赶紧完事了，赶紧走，不要耽误他们正常办公。 作为粉丝的李家明这才一脸潮红，平复了些情绪办正事。 “诶，等一下！” 在一旁默默交握双手，看了一会儿的红姐，这才醒悟，掏出手机，打开录像模式。 一路小跑，给韩暮雪调整了方向，找到了她最好看的角度，再退回回到原点，盯着镜头里的画面，这才满意比出了一个“ok”的手势。 李家明从女友手里激动颤抖着接过了那面找人精心制作的红艳艳的锦旗，表达了无尽的感激。 “感谢，你，韩小姐，百忙之中还能见义勇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伸张正义，你，你就是当代的巾帼英雄，当代花木兰，当代女大侠……你真是……呜呜呜。……我见到我偶像了……她真好啊，还帮我追回了财物……呜呜呜” ”停停停！就到这里吧！” 红姐本来录制的高高兴兴，李家明说着说着就突然再一次情绪失控，感慨泪奔了。 她不得不中止录制，转而拽着一脸懵的韩暮雪，拿着那面印有八个烫金大字“社会良心，匡扶正义”的锦旗，全方位各个角度都照了一遍。 “嗯，这样回去写通稿就有配图了。” 这一波既能营销飒御姐的人设，还能带正能量tag，属实是只赚不亏。 “还好吗？” 韩暮雪闻言抬头，正是凌子越。 “我能有什么不好。” 她不屑的撇撇嘴，又起了玩心，故意上前两步，差点儿撞上凌子越的下巴。 “你，怎么样？” 她的眼睛又开始不老实往下看，让他面上稍微抽动了一下，开始有了不自然。 “想什么呢？我问的是你有没有感冒。” ”我没想什么，是你自己想歪了。” “哟，还知道还击了，有进步了。” 短暂的暧昧之后，韩暮雪抱臂，规矩向后退了一大步又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红姐这边已经跟李家明达成了交易，即由星光娱乐的工作室撰写文案，用李家明的社交网络账户代发，再带上话题度推上热搜。 “小雪，小雪！咱们能握个手吗？当年你的握手劵实在是太难抢了，我就这一个心愿，求求你满足我吧！！” 李家明完事，又趁着众人一个不注意，跑到韩暮雪身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差双膝跪地，求韩暮雪了。 韩暮雪也是被这个场景给完全震撼到了，整个人都麻了。 我去，现在的粉丝都这么疯狂的吗？？！ “李家明，丢不丢人啊，回家！！！” 李家明的女友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大吼一声，强悍强行拖着人出了接待室。 “韩暮雪，我爱你！雪儿雪儿命给你！！！” 李家明人虽走了，这临走之前中气十足的应援，让韩暮雪捂着脸，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太社死了…… 凌子越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整个人也有些凌乱。 这就是传说中的饭圈吗？ “这位帅哥，有没有兴趣做明星啊？” 韩暮雪的事情处理完之后，红姐转头就注意到了这个一直站在她家雪儿身边的，腿长逆天，颜值爆表的高冷型大帅哥。 啧啧，远处看这俩人站一起就是一张好看的时尚画报啊，配色也搭，真是登对。 这么好的先天条件，进娱乐圈，光是什么都不做，往那一站，怕都有小姑娘愿意上赶子砸钱啊。 凌子越一扬眉，冷哼一声，很是不屑，冷冷直接拒绝了个彻底。 “没兴趣，不可能！” “……” 红姐被他眸子里闪过的一丝寒光给冻住了，这样的气场，是属于王者的，她把握不住。 她只好噤声作罢。 凌子越周身肉眼可见，气压又低了下来。 他大步流星，招呼也不打，径直就拉开门，准备离开。 身后韩暮雪出声叫住了他。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他顿住身形，缓缓转身，灿若星辰的眼眸，认真盯着韩暮雪，好看的薄唇轻启。 “凌子越。” “凌，子，越？” 那个秋日里为数不多的温暖下午，她呆呆站在原地，仔细咂摸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脸上渐渐有了会心的笑容。 第10章 外出见言洛 华灯初上。 结束一天疲惫的韩暮雪得以陷在宽大的沙发上，伸伸懒腰。 一旁的小云还能清楚记得清晨韩暮雪对她的狠戾警告，畏畏缩缩站在门边。 韩暮雪一笑，单手舒服搭在沙发靠背，招招手叫小云过来。 小云脸上的表情随即紧张起来，僵住了。 ”过来啊！” 韩暮雪柳眉上挑，已经有了不耐烦。 小云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浑身颤抖起来，迈向韩暮雪的每一步都很悲壮。 她不是没有向红姐发出过求救信号，奈何红姐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只叮嘱她好好继续看着韩暮雪。 “雪，雪儿姐……” 小云隔着韩暮雪很远的距离，缓缓坐下，急促的呼吸声，将她此时的害怕展露无遗。 “干嘛，这么怕我吗？我有这么吓人？” 韩暮雪忽然一下靠近，亲密搂住小云开始剧烈抖动的肩膀。 “雪儿姐，雪儿姐，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小云终于是绷不住了，放声痛哭起来。巨大的心理压力加上韩暮雪骇人的气势，让她本就并不强大的内心防御工事全线崩塌，完全碎成了渣。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很不体面地跪着，匍匐在地上，用不住地磕头来求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很是凄惨。 韩暮雪听得这呼天抢地的哭喊回荡在偌大空荡的客厅里，心里开始烦躁起来。 要说这个小云以后再不会有坏心思，她是真的不信。 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能轻易做出这样的事情，可见心狠手辣。 她不是没见过痛改前非追悔莫及的眼泪。 但从这个小云这里，她丝毫感觉不到悔意。 更像是因为落在她手里，为了活下来的示弱。 这样的人，她在监狱里见到过不少。 不能相信，但是，可以加以利用。 她叹口气，扶起卑微伏在自己脚边的小云，拉她坐好，直接用自己露在外面一大截的衬衣袖子为她擦了眼泪。 “别哭了，我既然能不追究红姐，还绝口不提，就没想过会同样追究你。” 小云泪眼婆娑，抬头有些不可思议。 “真，真的？” “真的。” 韩暮雪点点头，又突然严肃起来。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小云反应很快，连忙点头表忠心。 “雪儿姐，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从今以后，你只能听我一个人的话，如果红姐再问你关于我的事情……” ”我知道！一个字：瞒！以后红姐那个恶心的老女人，要是再想害雪儿姐，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雪儿姐，绝不让她得逞！” 小云很上道，韩暮雪点点头很满意。 “希望你说到做到，不然……你也见识了我的手段，红姐可救不了你。” 韩暮雪原本温情脉脉的脸上，风云变幻，又有了山雨欲来的阴沉，看得小云心里毛毛的。 这样深不可测，变脸堪比翻书的女人，哪里是红姐嘴里那个刁蛮任性，什么心机都没有的大小姐，看起来红姐也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在强大之人的面前，老老实实，才是最好的保护伞。 “那行了，该说的话都敞亮说清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出去办点事情。” 韩暮雪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很快再次现身时，已经换了一身深灰色的宽松连帽运动套头卫衣，戴上耳机，单手插兜。 小云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雪儿姐，这么晚你要去……” 韩暮雪回头一个凌厉的眼神，她只好及时刹住闭上嘴，把后面的话全部都咽进肚子里。 “跑步。” 韩暮雪没好气又似乎是恼了，忍不住补了一句。 “老老实实呆着，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少问少听少看，听懂了吗？” “听，听懂了。” 小云唯唯诺诺，在玄关处目送韩暮雪，用那双白皙秀窄的手提起运动衫帽檐利落一拎，将整张精致的小巧脸庞给遮在了一团阴影里。随后头也不回，拉开门锁，匆匆出门。 夜色浓重，万家灯火。 她真的只是为了出门跑步？ 迎着深秋的晚风，韩暮雪认真吸纳均匀地吐息，从自己所在的高档隐蔽的小区出来，一路只从小路后巷，没有灯光的夜路跑，尽往人群稀落处钻。 她大口呼吸着属于自由的空气，跟随耳机里流淌的音乐，小声轻哼，心情很是愉悦。 汪汪汪！ 远处恶犬的长啸，叫她停住了脚步。 她警觉的转头，又缓缓摘下耳机，在昏黄灯光下，能见度并不高。 她的感觉是不会有错的，有人在阴影里正窥伺着她的一举一动。 韩暮雪没有多做停留，继续回头向前，只是这一次她很明显放缓了脚步，眼睛的余光也十分警惕，时不时注意着身后。 不消片刻，一道白光在她眼前迅速闪过，她来不及眨眼，下一秒自己的双手已经被对方给牢牢控制在身前。 韩暮雪大惊，回过头来不及多想，用力向后一仰，用自己的后脑勺做打击武器，重重撞在对方鼻梁上，随后就是狠狠一跺踩在对方脚尖上，在对方“哎呦”松手后，抓住空隙，绕到身后反手一扭，掌握了主动权。 “白警官，白警官，手下留情。痛痛，痛。” 对方一出声求饶，韩暮雪随即反应过来，松开用力将人胳膊扭成麻花的手。 “言洛？怎么是你？” 这道白影逐渐在韩暮雪面前清晰起来。 即使在昏黄，明暗不定的路灯下，依旧掩盖不了他因为病弱而过于苍白如美瓷的脸色。 清俊，妖冶，俊美中还带着倨傲，还有几分煞气。 言洛揉着通红的鼻梁，站直了身子，没好气的抱怨。 “不然你以为是谁？谁会大晚上不放心特意在这小破巷子里等你？还一连等了两个晚上？” 韩暮雪“切”了一声，并不领情。 两个人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并排慢慢走向巷子的黑暗深处。 “你开什么玩笑？！我可是警队王牌白楚楚，可不是什么娇柔弱的温室里，经不起风雨的小花。” “是是是，哪怕您老人家换了柔弱的身子骨，那科目训练也是一项都没落下过，天天跟特务间谍一样，甩了尾巴练到凌晨，这种精神实在是令人佩服！” 言洛一向在她面前是耍惯了贫嘴，爱开玩笑的，一般这种时候，韩暮雪都是直接出手，稳准狠勾住他脖子，用力一压，禁锢夹在臂弯里使劲儿，逼得他求饶。 “错了错了，女侠饶命！” 言洛吃不消了，拍着韩暮雪用力的胳膊，让她松手。 闹过之后，两个人终于一前一后，来到了这个废弃的小型仓库。 自从二人相认之后，言洛专门租下了这里，打造了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基地。 第11章 发生命案 哗啦啦拉开大门，拉亮电闸，同外面破败，污水横流的街道，截然不同。 各色在专业健身房能见到的器械涵盖不少，光是练拳的沙袋都有三四个，更别说中央那一个新添置的拳击台。 “哇！” 韩暮雪兴奋冲过去，满眼里只有这个“新家伙”，细细摸着四面的围绳，爱不释手，不住赞叹。 “可以啊，言洛，跟我之前总去的那家拳馆的一摸一样啊！什么时候置办的，不便宜吧？” “喜欢吗？” 言洛笑着看向韩暮雪的目光里，掩饰不住的宠溺，他一时情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韩暮雪头。 韩暮雪当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转头极力收缩了自己的下巴，瞪大眼睛惊恐瞅着言洛。 ”你干嘛言洛？” 言洛原本上翘的眼睛里有了一片灰蒙，他盯着自己很快落空的手，有些发怔，不过很快一闪而过，嘻嘻哈哈又出手，不轻不重拍在韩暮雪头顶上。 “惩罚！谁让你昨天放我鸽子！” 韩暮雪有些郁闷，靠在一侧围绳上。 “我不是故意的，昨天我中招了，被人下了药，带到酒店，差点就被……” 韩暮雪说不下去，这实在不符合她的形象。 她斟酌着用合适的词汇来描述她昨晚的遭遇，殊不知身边的言洛早就乌云密布，黑气缠身。 “是韩志勋？” 他的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韩暮雪第一次见这样的言洛，有些被吓到。 “是，在酒店的那个老东西亲口说的，错不了。毕竟，韩志勋那个老畜牲一直是把女儿当摇钱树的，只想哄抬物价，卖个好价钱。” “不说这些了，我来找你，是帮忙查一下这个。” 说话间，韩暮雪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玻璃瓶子，少量淡淡透明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流动着，折射出蓝色的光。 正是她中招当晚，杯子里还剩下的那一点。 “查一下这药的成分，最好连上游卖家还有销路都好好查一查。” 言洛拿到光下，又仔细来来回回倒腾观察，又开盖闻了闻，当下就有了基本判断。 “这就是合成迷药，没有气味，一般的迷女干药没有这么专业，黑市上弄的话也要大价钱，比较稀有，但是要查上游卖家，怕是很难，不过，成分可以帮你分析。你要，我也能做。” “诶，打住，可不能做那违法乱纪的事情！” “我知道，开玩笑的。” 言洛耸耸肩，无所谓地笑笑。 韩暮雪忽然严肃。 “这些事情玩笑不得。言洛，你能力越强越要守护住自己的底线。” 言洛也认真起来，一步两步，借着身高优势，把韩暮雪逼在一角，一本正经盯着韩暮雪表达心意。 ”只要你一直守在我身边，我保证永远都乖乖的。” ”……咳咳” 韩暮雪目光闪躲回避。 受不了言洛快要看穿她脸的炙热目光，她当下脸红了，转过身，轻咳两下。 她不是觉得言洛不好，可认识这么久以来，她对他没有多余的感情，真的只有朋友。 可惜言洛自从跟她重逢之后，似乎是完全不明白这一层，总是见缝插针，赤裸裸直接表达这份心意，她接受不了，也不想失去这份友情，每次都表现的很慌张。 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是逃避。 时间，空气都在凝固。 韩暮雪鼻尖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环绕的都是属于男子的清冽又强势的侵占气息，让她有些抗拒。 她不回应，迅速蹲下身，找了空档钻了出去。 言洛这才明白自己现在的举动越界了，让韩暮雪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便失望的收敛了灼灼的期待眼神，清清嗓子，展开了别的话题。 “你要查这些东西干什么，想揪韩志勋的小辫子？” “嗯，老狐狸根本不露面，还各种算计，派人监视我，所以我想从外围入手，看能不能查到点什么问题。” 韩暮雪大吐苦水，如今完全是被人掌控的被动局面，要想收集韩志勋的罪证，比登天还难。 “哦，对了。最近，我师父，还好吗？” “师父”这两个字，在言洛听来，是那么刺耳。 她虽然小心翼翼，看似只是随意一提，但是言洛还是听出了她作为少女的隐隐期待。 “他能有什么不好，工作狂一个，天天呆在局里破他的案子，一心立功，姑姑让他去相亲也不去。” 言洛的语气变得冰冷，太阳穴处的青筋微微在跳动。 他明明表现的那么明显，不喜欢韩暮雪在自己面前提起季飞宇，可是神经大条的韩暮雪却从没注意到这一点。 言洛深深吐出一口气，在心里计算着，这已经是她提起季飞宇的第二十三次。 这一切的心理活动，韩暮雪当然全然不知。 她淡淡“哦”了一声，点点头，两个人在这个空间里，竟再也没了后续的对话。 帝豪酒店vip套房内。 一个黑衣男人，站在房间的窗前，饶有兴致欣赏了一会儿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 忽然，他转身，套着鞋套的黑色的塑胶鞋在高档的木质地板上，不疾不徐带着塑料布摩擦声，均匀敲打出致命音符。 来到床前，他停下脚步，正对着床上早就被五花大绑，扭成丑陋蠕蛆的秃顶老男人。 他缓缓抬头，冷血扫了一眼，黑暗里好似慢慢露出了嗜血的獠牙。 床上秃顶老男人正是他到手的猎物，即使对方吓得屁滚尿流，涕泪交错，被自己穿过的内裤塞满的嘴，也只能唔唔发出难听又无力的，生命终结前的最后嘶吼。 他戴着医用手套的手，又慢条斯理从怀里抽出了那把小巧的骨锤。 “哪只手碰的？” 被无情一把薅起所剩不多头顶毛发的老男人，只有拼命地摇头，默默流泪，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把悬在他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锤子。 “呵，算了，干脆都废了吧。” “唔！！” 这一集中他全身愤怒气力的锤子落下，老男人当场昏死过去，鲜血溅起。 男人不做停留，一锤两锤三锤，发泄似的疯狂砸下去，直到血肉模糊，鲜血混着森森的白骨，血肉飞溅到雪白的墙壁上，残忍异常。 “队长！” 又是在办公室凑合一夜的季飞宇一早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 “帝豪酒店发生命案！” “好，我马上到！” 季飞宇惊醒坐起，急匆匆赶往案发地点。 第12章 首次正面交锋 “喂，喂，雪儿姐。” 手机震动铃音大作，韩暮雪接起来，那头的小云欲言又止。 “怎么了小云？” 韩暮雪听出了异样。 “家里来重要的客人了，有重要的事情。” 小云特意把”重要客人”这个词儿咬得重了些。 韩暮雪不蠢，听出了别有所指。 估计是她打了那个秃子老东西的事，东窗事发了。 “别怕，我一会儿就回来。” “好，好。” “出什么事了？” 见韩暮雪挂断电话的一脸凝重，言洛有些不放心。 “老狐狸出动了，我得回去会会。” “我陪你回去吧。” 言洛跟着韩暮雪，一直到了大路上。 “不用。” 韩暮雪断然拒绝。 “我让你帮忙查的东西上点心就行，还有，帮我照顾好师父！” 黑夜里，她飒爽的一个回眸，明亮的笑容，再次点亮了言洛的整个世界。 他依稀见到了那个树影斑驳的下午，金色的微粒细密漂浮在空气里。 十七岁的她，还没有剪掉那一头如海藻的乌黑柔亮的披肩长发，配着圆且短的一张小猫脸。 初次见面，她露出八颗牙齿的明媚笑容，让那个蝉鸣有气无力的夏末，重新有了意义。 可这样的美好，逐渐在他的心里积淀发酵，成了嫉妒。 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有那么一块位置，是属于季飞宇的？ 进小区之前，韩暮雪特意买了瓶水，拿在手里，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才进了楼道。 她在门口静听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动静，想了想装作跑累了回家，大咧咧按下密码锁，就旁若无人跟小云抱怨。 “累死我了。第一次出去夜跑还迷路了，幸好带了手机。” 客厅里的人站的属实是有点多，四五个黑西装板着脸的壮汉，齐刷刷码一排站得笔直，专业有素，一看都是练家子。 这样的人墙无形之中，已经有了压迫感。 小云双膝跪地，一动不动，听到韩暮雪的声音之后，猛地抬头，使劲使眼色提醒。 韩暮雪的目光缓缓投向了单人沙发，此时正背对着她坐着的男人。 只能看到他浓密，黑得发亮的头发覆盖的后脑勺，还有戴着价值不菲金表的手，正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沙发扶手。 红姐就那么微微屈膝站在他一侧，也不敢坐。 “回来啦？” 低沉的男中音，听不出情绪。 韩暮雪明白，这样的气场派头，韩志勋无疑了。 “嗯。” 她含糊应了一声，大脑飞速旋转，要怎么应对这样的局面。 “去夜跑了？一个人？” “嗯。” 韩志勋还是没动，继续坐在沙发上发问，韩暮雪的心里有了些忐忑。 “雪儿，” 他边说着边扣紧上衣的内穿小马甲站起身，朝着韩暮雪迎面走来。 精神的大背头，圆中带方的脸，乌黑的眼眸暗光流动，眼窝较深，深邃，透着城府，也英俊，并不喜形于色，一套剪裁完美的深蓝色西装，胸前别一只金笔，浑身上下透着自负的张扬。 算是个很懂经营自己的精致中年男人。 他背手走到韩暮雪跟前停下，呼啦后面跟着动的一圈人也站住。 韩志勋笑了笑，在韩暮雪眼里实在是不怀好意。 他甚至伸出保养不错的手，轻轻覆盖在了韩暮雪微烫的左脸颊上。 韩暮雪感觉到的只有刺骨的寒冷，哪里有一丁点儿父亲对于子女的关爱温暖。 韩志勋来回用冰冷的指尖，仔细摩挲着韩暮雪的脸皮，爱怜又面露遗憾地轻声告诉韩暮雪。 “你妈妈最近在医院里，很不好，整夜整夜的不睡觉，大吼大叫，整个院区都不得安宁的。” 她心中震惊：韩暮雪的母亲，不是多年前早就去世了吗？！难道还活着？ “雪儿，你说我要不要给她换一个地方疗养呢？” 韩志勋原本温柔的大手，忽然狠戾用力紧紧捏住了韩暮雪纤细的脖颈。 红姐一声惊呼：“不要！” 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抱着韩志勋的双腿求情。 韩暮雪的唇边却慢慢漾出了嘲讽的笑意。 盯着韩志勋暴戾的眼神里，竟然写满了不屑。 韩志勋愣了愣，总觉得今天的韩暮雪不同往常了。 韩暮雪笑了，那三分的邪气，让韩志勋一时反应不过来。 “有本事你就现在杀了我。” 韩暮雪毫无惧色，长长的睫毛丝毫没有眨动，她胸有成竹：韩志勋不会动她。 这一切只是对她不听话的惩戒恫吓。 长时间的僵持。 韩志勋当然没有下得去手。 他这样的人，是一点也忍不了的。 见韩暮雪不吃这套之后，当下暴怒，松开她之后，反手就是一个恶狠狠的大嘴巴，将毫无准备的韩暮雪抽翻在地。 韩暮雪猝不及防。 这一巴掌着实下手够黑，韩暮雪的嘴角眼眶都破了，慢慢渗出血来，用手摸了摸，细嫩的小脸也肿起的老高。 她的耳朵被打得嗡嗡直响，心里却反而止不住的窃喜，松了口气。 这算毁容了吧，看这老狐狸还怎么天天惦记着把她送老男人换钱？ 她又灵机一动，躺在地上，两眼一闭，干脆假装被打昏死过去。 “雪儿！” 红姐哭红了眼，扑倒着来扶人，转头怨妇般控诉：“韩志勋，你也太狠心了吧，她可是你亲生女儿！！” 韩志勋冷静了下来，皱眉看了眼地上一动不动的韩暮雪，就转头无情吩咐道。 “把人送医院去，给我好好看着。” “是，董事长。” 为首的黑衣男面无表情，直接抱起地板上的韩暮雪，毫无怜惜，一屋子的人又呼啦一溜小跑出了公寓。 黑色又奢华的劳斯莱斯幻影疾驰在夜色里，向着本地医疗水平顶尖的韩氏医院的方向。 帝豪酒店vip套房，命案所在地点。 今次同样出了现场的凌子越冲击力很大。 床上那个没了手掌跟生殖器，死相凄惨的男人，正是他的叔叔凌正军。 他站在房间的警戒线外，看着法医痕检的同事，取样拍照取证，目光有些空洞。 怎么会这样？ “凌子越！” 在警戒线里同样忙碌的季飞宇看出了他的心事，走到外围，脱下手套，拍拍他的胳膊，表示理解。 “要不，你先回去吧，这个案子你本来也要回避的，辛苦你了。” 他不说话，视线固定在凌正军身上。那件穿在凌正军身上局促又勒肉，红色真丝超短吊带连衣裙。 凌子越表情越来越严肃。 “怎么了？” 季飞宇看出了凌子越的不寻常。 第13章 收拾垃圾 凌子越张了张嘴，几次正要开口说话，身上的手机就拼命在响。 他转身到走廊去接，是家里的老管家打来的。 ”喂，陈叔怎么了？” “少爷！出事了！” 陈叔的语气很急促，电话那头的声音也很嘈杂。 “老爷，老爷没了，夫人她，被表少爷给带走了！！” “林恒？” 凌子越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今天早上，表少爷突然来家里，逼夫人交出集团股权，为了刺激夫人，还把老爷跳楼了这个消息告诉了夫人，夫人听到这个噩耗，一时承受不住，就晕过去了…… 呜呜呜，现在，夫人，被表少爷带走了，我一个老头子没用，根本拦不住啊……呜呜呜……少爷，您快回来吧，家里现在不能没有主心骨啊……” 陈叔在那一头悲从中来，忍不住呜咽哭嚎。 凌子越拿着手机的手，骨节逐渐泛起青白，他平静听完电话之后，才低头叉腰，来回走动了一圈，再回来跟季飞宇请假。 “季队，我要现在回去处理点事情。” 季飞宇当下立即点点头应允。 韩氏医院vip病房。 ”红姐，红姐！” “雪儿，你没事啊？” 累了趴在韩暮雪病床边休息的红姐，见韩暮雪已经可以坐起来，还俏皮拉着她的手在晃，惊喜出声大叫起来，不仅吵醒了一旁同样在守着的小云，还惊动了门外几个值守盯着的黑衣人。 门前的人影晃动了几下，韩暮雪赶紧又拉被子躺下。 幸好人没进来。 韩暮雪“嘘”一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红姐会意，高兴拉着韩暮雪的手，小声兴奋的反问。 “雪儿你没事啦？” “我是装晕的。” “装晕？怪不得医生刚才怎么也查不出你昏迷不醒的原因。” “我不装晕能怎么办，等韩志勋打死我？” “他不会的，毕竟你是他的亲骨肉。” 红姐少有的真情流露，这话与其说是她说给韩暮雪听的，不如说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把自己亲生骨肉送到老男人床上换钱？天下哪个父亲会做这样的事情？” 韩暮雪冷笑着，拔下手背上的输液针头，跳下床。 红姐有些尴尬。 毕竟这件事情，她也有份参与。 “他只是，想给你找一份，依靠。凌氏在影视行业也算是个巨头。” 这样的事，在娱乐圈里很常见，无论什么样背景出身的艺人，有资源人脉，才有人捧，走得长远。 这就是个赤裸裸的名利场。 “红姐，这件事我不怪你。” 韩暮雪苍白又红肿的小脸，身上空空荡荡的病号服，更显得她娇小的楚楚可怜。 红姐一时有些坐立不安。 “雪儿，我只是……” “红姐，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自己，咱们不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照样可以在这个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 红姐抬头，看着这个不过二十三的小姑娘，脸上的坚毅，受到了些鼓舞。 “好，红姐相信你。” 红姐握住韩暮雪落在自己肩头的手，轻拍了拍，第一次心里有了些暖意。 或许，她早该清醒，男人不可靠，而她对韩志勋单方向输出的感情，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还是，仅仅是因为他如今是胡丽娜名正言顺的丈夫？ “你们放开我！让我出去！” 原本安静异常的走廊，响起了一个妇人的高声响亮的呼喊。 “姑妈，您身体不好，就好好在这呆着，别老往外跑，出了事，我可没办法跟凌子越交代。” 一阵拉扯，连带着一个年轻男人不耐烦的回应，全都一一清晰传进了韩暮雪的病房里。 凌子越？ 听到这个名字，韩暮雪的注意力马上集中起来，竖耳细听。 “林恒，你这个畜生！亏我当初还特意让老凌调你到集团来管理，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妇人痛心疾首的怒骂，年轻男人却视作脏尘，反而重重“呸”了一口，一字一句都怨毒无比。 “你不提我还忘了，那个老不死的东西，怪不得跟自己儿子闹得那么僵，天天把着权跟股份不放，把我当狗一样呼来喝去的使唤，稍有不舒服就劈头盖脸的臭骂，什么玩意？哼，幸好他识趣，自己跳楼了，要不然总有一天，我也要亲手弄死他！” “你！你！” “凌夫人，凌夫人！” 周围人一片惊呼，妇人再次受到了刺激，瘫软倒地，一群护士医生把人抬走，再次送进了病房紧急处理。 这下连接诊的护士都听不下去了，没好气的出言。 “这是医院，不得喧哗！赶紧出去！不要妨碍病人休息！” 年轻男人满脸不在乎。 “我不走。你们赶紧把人弄醒，我还有重要东西要她签字呢。” “既然还要她醒过来，那就不要在这里妨碍治疗。” “言医生！” 走廊里，披着白大褂，双手插兜，走路带风的男人正向众人走来。 几个医院的小护士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细长白皙的手摘下口罩，露出妖孽的脸。 正是言洛。 “这位病人家属请你配合！” 言洛？！ 韩暮雪正听得认真，这熟悉的男音一出，她惊讶地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 他不是一直在c大实验室做药理研究的吗，居然到这儿来当医生？ 韩暮雪冒着危险，又走近几步，贴在门上听，生怕漏掉一个字。 可惜，就是看不见画面。 林恒傲慢打量，奈何对方确实比他高出不少，他看人需要仰着脖子。 再看周围小护士看这人的眼神，林恒就更加厌恶了。 跟凌子越一样，高得显眼得叫人讨厌。 林恒退后一步，等言洛进去，可言洛还是直勾勾盯着他，他有些火大，指着病房颐指气使起来。 “还不赶紧进去救人？在这看什么看？” 言洛不动，歪头摸着下巴，还是盯着他看，边唉声叹气摇头，看得林恒整个人越来越不自在，脸色难看起来。 “你看什么？” 言洛啧舌。 “我在想是给你挂个心脏内科呢，还是脑科呢？” “什么意思？” 林恒一时有点懵，不知道言洛要说什么。 “哦，我只是一时搞不清你是脑残了呢还是只是心眼坏了，或者是二者兼有。” “你骂我脑残？” 林恒愣了一会儿终于是听懂了恼羞成怒。 “对啊，不对么？” 言洛微微一笑，人畜无害。 “你！！” 走廊里传出了一阵哄笑声，连守在韩暮雪门口的两个黑衣大哥，都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来。 韩暮雪也捂着嘴憋笑憋的肚子疼。 几个小护士捂嘴笑的也欢，林恒更觉得没面子，咬牙涨红着脸，招呼身边几个人一起冲向了言洛。 哪知道言洛很是灵活，云淡风轻之间，左躲右闪，让几个乌合之众，摔了一地。 再单手顶在林恒锃亮的大脑门上，个子高臂长的优势，让林恒张牙舞爪根本够不到他分毫，他还能顺便一伸长腿，踹翻几个不识趣起身来找麻烦的喽啰。 “好了，医院清静之地，你可以滚了。” 言洛转手，两指轻轻勾住林恒的衣领，直接将人拽着一路像拖大件垃圾一样拖行，经过韩暮雪的病房，顿了顿，特意瞟了眼。 第14章 不会吧，不会吧，关厕所里了 病房里的韩暮雪能清晰听到走廊里，言洛的脚步声离的越来越近，直到在她门前短暂停留了几秒，伴着林恒继续咒骂的污言秽语，逐渐飘远了。 看来这货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红姐，你回去吧，不用一直陪着了，我一个人能行。” “那你自己小心点。” 红姐疲倦的眼皮直打架，拿起包嘱咐了小云几句，也就走了。 “手机！” “哦，哦。” 小云低头翻找，从自己随身的斜挎小包里，拿出韩暮雪的手机。 韩暮雪拿上之后，闪进卫生间，顺手锁上门，通讯录里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备注为“风衣男模”的号码。 可惜，打了半天都是无人接听，亏她还满怀期待装淑女，人家连接都没接。 在忙？ 电话打不通，她也没办法求证，她莫名急躁起来，抱着胳膊思忖了一阵，她决定偷溜出去，当面问问情况。 正门是走不了了，有人把守。 她打量了几眼，小云身后是带落地玻璃移门的阳台。就径直走过去拉开门，左右上下都看了看。 幸好是私立医院，所有配套设施相当齐全，这一层更是每个病房都带了一个小小的阳台，供病人晒太阳欣赏风景，方便足不出户小范围活动活动，也正好方便了韩暮雪。 这种露天的阳台，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好爬得很。 小云在她身后傻站着，歪着头不知道韩暮雪左看右看，时不时用胳膊比划着在干什么，下一秒，她就眼见着韩暮雪一个箭步身轻如燕，双脚稳稳站上阳台的护栏。 小云眼睛都直了，倒吸一口凉气。干张嘴都发不出声了：这是八楼啊，她是会轻功吗？！ 等她反应过来，扒着护栏拼命招手，表情扭曲，试图唤回韩暮雪的时候，韩暮雪早就稳稳落到隔壁黑咕隆咚，没有人的单间病房的阳台平地，又再一次，蹬攀上新的护栏，向新的目标进发。 一踩一蹬，一翻，再轻轻一跃，毫无压力，身姿优美的像一只在森林大跳飞跃的奔跑小鹿。 甚至手机不离手，也没掉落，不费吹灰之力。 韩暮雪连着翻了几间病房，都是空的，直到第四间，是亮着灯的。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跳进来之后，一个落地背滚，悄悄躲在玻璃门一侧偷偷观察。 病床上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妇人，只双目无神，直勾勾盯着天花板，眼角的泪一直在流。 她挣扎着起身，先是体面给自己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再拭干了泪痕，面如死灰之时，她毅然抽出了发见那把小巧不显眼，也并不华贵的银簪。 这是她死去的丈夫生前亲手为她打造的礼物，那一天，一向不解风情的他，在她耳边许下诺言要生死契阔，执子之手。 当年的一切都历历在目，恍然在眼前，可斯人已逝。 她缓缓闭上了眼，举起那把尖锐的银簪。 “当啷！” 一声脆响，等她再度睁开眼的时候，一个女孩焦急放大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凌夫人，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女孩让她躺下，为她盖好被子。 “你是，韩暮雪？” 虽然女孩穿一身病号服，眼角嘴角都有伤，凌母还是一下子认了出来。 “您认识我？” 韩暮雪有些高兴，她一屁股坐到凌母病床边，忙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您儿子是这个人么？” 打开手机相册，翻到那天在风情街警局，自己偷偷摸摸拍的凌子越的照片，本来想自己留存，独自欣赏的。 凌母拿过手机，只瞅了一眼就无比确认，心里既是惊喜又是安慰。 “是子越！你，你跟子越，你们？原来是真的，呜呜呜呜呜，太好了，太好了，这样我以后也不用担心子越没人照顾了。呜呜呜……” 看了照片的凌母又再次情绪激动起来，一把抱住韩暮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伯母，别伤心了。” 韩暮雪有些手足无措，她也不怎么会安慰人，只能笨手笨脚轻拍着好好地哄孩子一样，反复来回只会念叨着“别难过了。” “嘶，你松手，松手！” 今日的韩氏医院八楼走廊是格外热闹。 刚消停没多久，走廊里又又传来了那个畜生林恒高亢的嚎叫。 “雪儿，有人来了，你快躲起来！” “诶，伯母，伯母！” 凌母一个激灵，听到林恒的动静，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韩暮雪推到里面的单独卫生间，反锁上门，也不听韩暮雪的意思。 凌子越一路单手揪着林恒的衣领，身后是一众一路小跑追赶阻拦的韩氏医院的负责人，反复强调着不能随便进去。 “嘭！” 一声巨响，门直接被凌子越长腿踹开了。 坐在病床上的凌母见是儿子，百感交集，眼泪又止不住涌出来。 “子越！” 她冲向凌子越，抱着儿子宽阔的肩膀痛哭。 “你爸，他，他……” “我知道妈。” 凌子越安慰着母亲。 一直被拎着的林恒，又被随手狠狠摔在地上，随即肚子上就狠狠挨了一脚。 “嘶～” 林恒捂着肚子，在地上来回打滚儿，鼻青脸肿，挂彩不少，全都是凌子越的杰作。 “凌子越，你给我等着！” 即使是这样，林恒还是不忘放狠话。 “林恒，你记住！你在凌氏拿走的一切，我凌子越都会全部收回来。” 凌子越并不在乎，出言反击，转身拥着母亲就要走出去。 “先生，您不能……” 见人要走，年长的护士长还有两个负责人又试图上前阻止。 凌子越抬头，凌厉的目光杀得在场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 “明为治疗，实为扣押，不要以为你们搞的什么把戏，我不清楚，我们凌氏内部的事，还轮不到你们韩氏来插手吧？回去告诉你们韩董事长，他要来硬的，我也不是吃素的，我可不是凌正明。” 心怀鬼胎被拆穿，自然哑口无言。 鸦雀无声。 没人再敢质疑，只能任由凌子越把人带走。 又是“彭”一声，灯也熄了。 韩暮雪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等了好一会儿，发现外面彻底没有声音，才发觉问题。 她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吧，不会吧？ 她现在是被人遗忘在这个地方了吗？ 这可怎么办啊？ 这个密闭空间，连信号都没有，电话根本打不出去。她要向谁求救？ 要是拍门叫人，岂不是都知道我“越狱”了？ 妈呀，伯母可真坑啊，这可咋整啊。 韩暮雪在心里默默流泪。 第15章 还得找根粗大腿 被人遗忘的不止韩暮雪，还有被凌子越扔在地上踢了一脚的林恒。 好容易跟韩氏勾搭上，凌正明那个一直压在头上的老不死的东西也没了，终于可以不用做狗，挺直腰板做人上人了。 好家伙，今天一天连着两次被人吊打，面子里子全都丢完了，传出去怎么混。 ”妈的，等老子出去，一个一个收拾！都给老子等着！” 他气急败坏小声嘀咕着，连滚带爬正要起身。谁知道黑漆漆的屋子里突然就“咣当咣当”传来一阵响动。 “什么人？” 林恒吓得猫着腰，一双三角眼在黑暗里四下搜索了一番。 “谁？” 这一声吼后，那声响戛然而止。 林恒已经满脸的汗了，阳台的玻璃门是大敞的，冷风一阵一阵卷着窗帘进门，吹得他脖颈后汗毛直立。 妈也，这儿不会闹鬼吧？ 消停没一会，室内又有了奇怪的响动。 林恒基本已经能判断怪声来自那个上锁的小房间，最诡异的是，月光下，那个门把手，在他的注视下又突然开始疯狂自我转动。 林恒越想越毛，灌铅的腿好不容易能跟上理智，启动了，刚迈步伸手去推门，“轰”地一声，他还来不及踏出那“逃命”一步，已然被轰然倒下的门板给砸中。 墙灰飞舞之间，隐约看到个娇小背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个娇小身影正是脱困的韩暮雪。 她正一脸得意，踏在被自己一脚踹倒的门板之上，活动了一下筋骨。 还高级病房呢，这门板的质量也不咋地啊。 “出什么事了？” 走廊外有脚步声，是有人来了。 糟了，自己这一脚实在是太过高调了。 韩暮雪只好急忙原路返回，动作很快。 她撤到阳台，抱着栏杆，一翻一跃，十分轻巧就到了隔壁。 “我可真是小看你了。” 她正吭哧吭哧爬得带劲，目的地就在眼前了，一步之遥，一个男声猝然在她身后响起。 “你怎么来了？” “我妈告诉我，不小心把你忘在病房了，让我来救你。” 凌子越刚跟韩氏医院的人交恶，再正大光明折反，还要交涉，他也嫌麻烦，干脆从住院楼的落水管爬上来，也不费什么事。 谁成想，他一抬头，就见一娇小的人影，不用想又是本事大的很的韩暮雪，原来她还能空中表演徒手翻阳台。 “现在看来，我妈真是多虑了。” 既然韩暮雪没事，凌子越就准备撤了。 韩暮雪心里有些小失落。 这个凌子越原来功夫身手这么好，还这么正直善良，貌似家里也是财大气粗的主儿，关键是，长得是真好啊。 就是每次见面相处的时间太过短暂了。 他敢这样正面跟韩氏宣战，一定也是有一定底气的。 与其一直战战兢兢被韩志勋这个老狐狸控制，不如努力抱上凌子越这根大腿。 做人嘛，要能屈能伸。 “你带我走呗。” 凌子越正转身离开之际，韩暮雪忽然可怜巴巴紧紧拽着他的衣袖，语气软糯的请求。 他两次暗自发狠用力，就是摆脱不了，自己的衣角还是死死掌握在对方手里。 凌子越无奈，缓缓转头，冷冰冰盯着韩暮雪。 韩暮雪祈求的亮晶晶的眼神，垮着受伤的小脸，怎么看怎么像他寒冬路边捡到的可怜的小猫咪。 他承认自己又被蛊惑了。 “咳咳。” 凌子越轻咳两声，面色微红。 “你真要我带你走？” “嗯嗯！” 看有可能性，韩暮雪疯狂点头，兴奋喜悦都表现在脸上。 “行吧。” 他看了看八楼的高度，又转头看看韩暮雪，有些不确定的问。 “你，可以吗？” “可以可以，小意思。比这再高的我都爬过！” 韩暮雪自豪的打包票，人家能同意带着自己，就绝对不能给人家添麻烦，拖后腿。 在凌子越疑惑探究的目光里，韩暮雪轻车熟路，她麻利敏捷踩上落水管，跟壁虎似的，紧紧贴着。 ”下来呀！” 爬了几米，她还有闲心停下，单手抱着管子，热情招呼凌子越也赶紧下来。 “……” 凌子越沉默着，也利落下去跟着一起快速下楼。 “有人！那里有人！” “站住！站住！” 两个人大张旗鼓地爬人家住院楼，还是被发现了。 韩暮雪被远处跑来的保安手里的强光手电给晃了眼睛，一个没抓稳就往下坠。 “小心！” 关键时刻，又是凌子越眼疾手快，抱住韩暮雪，两个人相拥着从二楼外墙直接滚落到下面的矮灌木绿化丛里。 后背结结实实着地的又是凌子越。 “哎呦。” “你还好意思叫疼，着地的又不是你。” 韩暮雪摸着后腰慢慢从凌子越怀里坐起来。 “你没事吧？” 凌子越黑着脸，迅速起身，拉着这个还在唧唧歪歪关心他的女人就往外跑。 韩暮雪回头，身后是一片嘈杂追赶的人群。 而身前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强壮有力的大手正紧紧攒着她的手，发丝在风中飞扬，前方是越来越近的光点。 她的心跳加速。 世界那么大，在她的眼里此时居然是那么的小，小到风中蓦然飘落的一小片桃蕊，载着他吹进自己的心里。 吱嘎！ 眼看着身后浩浩荡荡一大堆人，越来越近，刚跑出大门的二人眼前，一辆黑色的越野就一个急刹骤然停在二人面前。 “儿子，上车！” “伯母？” 车窗里探出身子来接应的，竟然是刚才还在病床上哭哭啼啼的凌母。 “怎么样雪儿，伯母的车技还不错吧？” 凌子越打开车门，直接把韩暮雪粗暴拽进去，拉上门，赶紧催促。 “妈，赶紧走吧，人要追上来了！” “好叻，雪儿坐稳了！” 掌握方向盘的凌母，容光焕发，反手一打方向盘，一个大甩尾，猛踩油门起步，s型走位，车就如脱缰野马飞速向前冲了出去。 韩暮雪坐后排，一个后仰。 她默默抓住了头顶的那个扶手。 “伯母，开车一向这么猛哈？” 韩暮雪嘿嘿干笑着，从出了韩氏医院地界，这车速不减反增，破吉普，凌母当小赛车开。 这估计早就严重超速了。 凌子越看着车窗外的景物飞速的倒退，而且越来越少，脸色也慢慢难看起来。 “妈，妈，你要去哪儿啊？” “啊？” 凌母似乎是多年没开车了，像得了件稀罕玩具，正兴奋在体验呢。 “他问您，您要去哪儿？” 韩暮雪狗腿的给凌子越又传了一遍话，凌母总算听明白了。 “回家啊。” “妈，这是反方向，您开反了。” “啊，是吗？我不认路啊。” “我这么多年，没碰过车了，能开就不错了。” 凌子越扶额。 第16章 我跟她不可能的 ”伯母，您这车技可不像是只会开那么简单啊。” “那是，年轻的时候不懂事爱瞎玩，就喜欢打赌半夜三更到山头里去开野车，后来找了子越他爸，就收敛了，不做疯丫头了。” 提到爱人，凌母上头冲动的片刻激情，顷刻之间，烟消云散了，巨大的悲伤再一次席卷而来，车子毫无征兆的急刹，让车座后的两个人都猝不及防。 “老凌，老凌啊，呜呜呜呜，老凌！” 韩暮雪预想的狠狠撞在车前座上的疼痛感没有到来，反而，感受到的属于男人温暖手掌传导而来的柔软。 又是这双手，悉心护着她的脸不受巨大冲击。 她侧头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咪，努力用脸颊鬓角蹭了蹭那只温暖几次给予她保护的手，甚至享受眯了眼睛，是安全感的味道。 这样的温存是短暂的，凌子越很快就抽出了自己的手，打开车门出去，又拉开驾驶位的车门，看着伏在方向盘上，哭得不能自抑的母亲，实在是有些束手无策。 酝酿几次情绪，说出口的依旧只有干巴巴一句：“别哭了，妈。” 韩暮雪摇摇头，也顺势下车，她径直来到凌母身边，一言不发，只是慢慢轻拍着，努力握住凌母的手。 凌母哭了一阵子，抬头就紧紧拥住了韩暮雪，韩暮雪被勒得喘不过气，抱着的姿势前倾，很是不舒服的。 凌子越有些过意不去，想接手让韩暮雪松口气，韩暮雪却朝他摆摆手，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只能靠在一边，等母亲发泄完情绪再说。 烈烈寒风中，空旷的市郊，除了母亲的啜泣，只有韩暮雪温柔又不厌其烦的“伯母，你还有我们。” 我们？ 呵，凌子越嗤笑。 她跟凌家是什么关系，用什么立场说出这个“我们”？ 老管家陈叔又来了电话，说是凌正明的尸体要去认领，确认是自杀无疑。 凌子越仰头看了眼郊外的夜空，后半夜。 月亮下去了，太阳还没出，只剩一片乌蓝。 母亲的哭声终于变小了，虽还有抽噎，但是等不得了。 “走吧。” “嗯。” “伯母，我们坐后面吧。” 韩暮雪搀着凌母，上了车的后座。 凌母像一个可怜的委屈小姑娘，靠在韩暮雪肩头，紧紧握住韩暮雪的手。 凌子越重新发动车子，调头，往正确的方向开。 “雪儿，你真好，救了我的命，还不嫌弃我，这么贴心的安慰我。果然还是有一个女儿贴心啊，不像儿子，说话做事都冷冰冰的，一点都不贴心。” “妈，你高兴可以认她做女儿，反正我在你们心里有跟没有都一样。” “凌子越你说话这么难听的吗？没必要这么冲吧？” “伯母，没关系，我做您女儿孝敬您，正好我妈也早就没了。” “啊，雪儿，你妈没了啊，还这么乖巧懂事，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凌母本就喜欢韩暮雪，听说她没有母亲的身世，更加怜惜。 “雪儿啊，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你早点跟我们家子越结婚，做我们凌家的儿媳妇，一样叫我妈的。” “妈，你又来，是个姑娘就让人家做你儿媳妇。” 韩暮雪还没答复，前头开车的凌子越就立马开腔打断了。 “你这可就冤枉妈了，目前为止，妈只相中了雪儿一个。你看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成天就知道往外边跑，自己的事也从来不放在心上。雪儿多好啊，人美心善，还是大明星，总比你一个长相一般，日夜颠倒，挣着死工资的小公务员强吧？” “伯母，你是不是对长相一般这四个字，有误解啊？” 韩暮雪有些尴尬，弱弱插了句。 “很一般啊，还没他爸当年的一半帅。” 凌母不以为然。 “……” “妈，越说越离谱了，从小到大，我的事情都是自己做主的，您不要干预。” “还有，我跟她不可能的，您别再说了。” 凌子越顿了顿，还是当面说了出来。 韩暮雪已经可以从后视镜里，察觉到凌子越满脸的不耐烦。 她心里也不乐意了。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看不上自己，自己还看不上他呢，不就长得帅点，身材好点，功夫好点么？ 脾气这么臭，跟自己家人的关系都处不好，活该单身一辈子！ 韩暮雪默默在心里骂了两句。 “凌子越，你就一个人孤独终老吧，我也不用你照顾，到时候，我直接下去找你爸去，去阴间做一对团聚夫妻，呜呜呜呜呜。老凌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扔下我一个人该怎么活啊，老凌，老凌！” 凌子越如此忤逆自己，凌母不禁又心生悲哀，再次痛哭起来。 韩暮雪只得手忙脚乱又哄，转头忍无可忍，嗔怪了一句。 “凌子越，你少说两句。” 凌子越打开车窗玻璃，让疾驰的冷风灌进来，消解心头的烦闷。 凌正明，那个原本应该要被他叫做父亲的人，以这样一种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方式死亡。 十多年的对抗，那么顽固又强大的人，竟然就这样轰然崩塌了。 他的眉头开始深锁。 折腾这么久，安顿好母亲，天已经蒙蒙亮。 他趁着母亲熟睡，决定现在就去一趟。 “你去哪儿？” 凌家老宅的门前院子，高大的法国梧桐沙沙作响。 又是那双圆圆的杏眼，闪着黑曜石的晶莹。 “你还没睡？” “你不也没睡？” “要出去？” “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问题。” 凌子越刻意在回避。 他如今看到韩暮雪，脑海里时不时还会闪现出叔叔凌正军身上那件鲜红的吊带。 “你去看你爸？” “说了这不关你的事。” 被人窥出心事，他有些恼怒，转身解锁了车子，拉开车门，插上钥匙启动，要走人。 谁知道这个韩暮雪脸皮厚得很，直接就顺势钻了进来，还坐在副驾。 凌子越握住方向盘的手，开始泛起青白。 他冷冷吐出两个字。 “下去！” 韩暮雪一扬头，同样回敬两个字：“不，下！” 空气里有了紧张的气氛。 可随后，韩暮雪语气一软，慢慢靠在车座上，无比感性的说了一句。 “你不用什么都一个人默默扛着了，我能体会你现在的感受，我只是想陪陪你。” 韩暮雪偷偷瞥了一眼，凌子越没动。 她叹口气，思绪回到了十多年前。 “我时常在想，当年要是能有一个人陪我一起去停尸房面对我妈，该有多好。” 凌子越转头，那双美丽的眼眸里，凝结了水汽，可她的嘴角含着笑。 第17章 殡仪馆认尸 c市殡仪馆停尸间西墙上，挂了十余块白板，上面画着格子，对应的记录着旁边冰柜正存放着尸体信息。 长年的阴冷潮湿，黑色记号笔的字迹很快就会模糊，工作人员每日清晨都要再把这些信息描写一遍。 这里多数是非正常死亡联系不上亲人的，每一个规格大小完全一致的铁皮箱子，背后都曾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如今却是都一样躺在冷柜里。 季飞宇看着那个刚插进去的标签在愣神，相比其他人的过于简短。 凌正明男 52岁跳楼自杀。 他的目光长时间驻留在“自杀”那两个字上。 怎么可能会这么巧合，才查到凌正军的头上，他就离奇被人杀害在酒店里，如今连凌正明也坠楼自杀了。 线索又断了。 他有些苦闷，刚燃起的一点希望的小火苗，又被一盆冷水浇灭的干干净净。 他一只略带瘦黄，露出青筋的手克制不住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抽一根，夹在指间，瘦削的手指，指甲留了二寸长。 “在这儿抽烟不好吧？” 正要点燃之时，一道清亮的女声打乱了他的节奏。 阴影里，他叼着烟缓缓转头，迎面向他走来了一男一女。 正是前来认尸的凌子越，还有多管闲事的韩暮雪。 季飞宇拿下嘴里的烟，打量一下凌子越身旁一同前来的女人。 长卷发，圆杏眼，长细柳叶眉，椭圆鹅蛋脸，不施粉黛，自有一番风韵，是书上标准的古韵美人。 太过出众的长相。 跟浓妆艳抹时也的确有些差距，眉眼不会变的，季飞宇还是猜出了这就是他白板上重点关注的对象：韩暮雪。 他的视线固定在凌子越身上。 凌子越不做声，用余光扫了眼身旁的韩暮雪。停顿几秒的季飞宇马上会意，假装是第一次见面，自我介绍。 “市刑警队，季飞宇。” “凌子越，死者家属。” 久违的淡淡烟草味。 万年不变的黑色运动衫全套，只外面随便裹了件同色系大衣。 乱蓬蓬的头发，下巴已是一圈又一圈新长的青色胡碴。 不修边幅，有成熟男人的魅力，也是她一直的榜样跟依靠。 师父？！ 韩暮雪在看清这个人的脸之后，表情凝固，整个人陷在巨大的震惊里。 随即喜悦，感伤委屈，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在心底翻涌。 她的胸口发紧，眼眶发热，差一点脱口而出那声“师父！” 但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这样做。 她僵硬着伸出手，想跟季飞宇握手。 “你，你好！” “你好！我认识你，国民女神，韩暮雪。” 季飞宇锐利无比的眼眸，像碧海青天的一道惊雷，永远是那么正气凛然。 他只是礼貌性飞快又简短有力握了一下韩暮雪的手，注意力就又转到了一边的凌子越身上，随手指了指正前方一个长正的铁柜子。 “你父亲就在里面，你自己看吧。” 季飞宇转身慢慢走远了，韩暮雪情不自禁扭头，热切的目光追随他出去，直到自己再也看不见。 凌子越一步一步迈向那个冰冷的铁盒子。 握住那个金属的把手。 这一扇小小的并不算厚的铁门，竟然成了他跟凌正明之间最近也是最遥远的距离。 十八岁那年，他赌咒发誓再也不会踏进凌家大门一步，谁知道，七年过去，他们还是要以这种方式见面了。 他的心里有些沉重。 握住的手迟迟没有将那冷柜拉开。 身后的韩暮雪没有出声，只是拍了拍凌子越肩膀安慰。 她记起八岁那年，那个狂风暴雨的夜晚，昏暗灯光照着母亲身上的白色被单惨白，她不敢掀开母亲盖过面部的被单来看，甚至忘了哭，坐在地上，死死盯着母亲那双灰白的脚。 陪着她认尸的也是季飞宇，那个当年还很青涩的小警察季飞宇。 呲啦！ 冰冻过的金属的摩擦刺耳。 白雾散去，冰冷刺骨。 从头裹到脚的白色被单不变。 凌子越挑起一角，慢慢掀开，直到看到整张脸。 利落打理的很好的平寸，青灰的脸，颅骨变形，七窍流出的大量的血液已经凝固，侵染了白衬衫衣领，扣子却依旧扣得工工整整。 的确是凌正明无疑。 凌子越心里一下子有些空落。 他终于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凌正明的死亡。 可凌正明那么爱体面的一个人，即使是要选择死，也应该不会用跳楼这么难看的死法。 他又再次将凌正明的尸体送进冰柜里，转身也到门外的一大片空地透透气。 季飞宇捏着烟头，点点的烟气随着火光明灭之间，弥散开来，像他的愁绪。 见人出来，他将烟头碾灭在垃圾桶盖上，再扔进去。 “你先去车上等我吧，我跟季队说两句。” 凌子越把车钥匙扔给韩暮雪。 韩暮雪怔怔看了眼二人，有些不情愿的“嗯”了声，就慢吞吞一步三回头离开了。 两个人确认人走远了，才又往曲径通幽的小林子里走了走，找了块隐蔽的好去处，一前一后停下。 “这么快就搞定了？” 季飞宇不合时宜的打趣。 “搞定什么？” “韩暮雪啊，我看她对你挺上心的。” “那是你的错觉，我跟她不可能的。” “又不是真让你跟她谈恋爱，我只让你接近她，尽可能套到韩氏，或者有关韩志勋的消息。” “我知道季队，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事的。” “怎么了？” 季飞宇皱眉，看凌子越的神情，知道事情不简单。 “你交给我的这个任务，我完成不了。” 季飞宇怎么也没想到凌子越会说这样的话，当即恼火。 “凌子越，你当警队什么地方，任务想接就就接，不想接就撂挑子，还有组织纪律吗？” “所以，我准备辞职了。” 凌子越很平静。 “你要辞职？” 季飞宇不能理解。 ”季队，你觉得，我父亲，是自杀的吗？” 季飞宇抬头对上凌子越那双豹子般犀利的眼睛。 “法医已经鉴定过了，典型的高空坠落而亡，脾脏破裂颅骨损伤程度都符合。而且，当时在场那么多人都亲眼看见是他自己跳下去的。” 季飞宇思索了片刻，给出了答案。 “可是，他根本不是一个会自杀的人，即使真的要自杀，也一定会选择最从容，最体面的方式，而不是像这样七窍流血。” 季飞宇沉默了片刻。 “所以呢，你打算回凌氏自己查吗？” “不光是这样。” 凌子越目光如炬。 “我要把这帮虫豸从我们凌家偷走的所有东西都拿回来。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第18章 做的不错，下次不许再做了 “如果你想清楚了，那我没有意见。” 季飞宇不再多说什么，抬头看了看天空，天已经放亮，只待太阳升起，迎接全新的一天。 “有时间就到单位办手续吧。希望你出去之后，还能牢记当初的誓词。” 凌子越低着头，埋在阴影里。 他闷声答了个“会的。”便不再回头。 他害怕只要自己停下脚步就要转身，就要后悔。 脚步匆匆。 他那双如今白皙到苍白的手，像是为了坚定决心，慌忙里找兜，摸到那封尚带余温的绝笔信。 这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克制又真挚的请求。 明明是曾经那么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人。 他不由得收紧五指，心头的痛不知道是因为别了自己最热爱的事业，还是因为亲情。 “你没事吧？” 刚上车，韩暮雪就发现了凌子越的异样。 “管好你自己。” 他并不喜欢把自己的纠结跟伤痛展示给别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用冰冷的盔甲武装自己。 “问一下而已，那么凶干嘛。” 韩暮雪碰了钉子，热脸贴了冷屁股，心里也不爽。 再次回到凌宅的时候，凌母已经醒了，惶惶不可终日，满世界找凌子越韩暮雪，凌宅上下闹得鸡犬不宁的。 “少爷！你们可回来了！” 见凌子越二人回来，管家陈叔激动的老泪纵横。 “怎么了这是？” 凌子越看着地上一片狼籍，都是摔碎的瓶瓶罐罐，眉头又皱了起来。 “雪儿，雪儿！” 本还在歇斯底里的凌母，在见到一起进来的韩暮雪之后，瞬间兴奋，扔下自己手里又一个准备摔烂的花瓶，一头扎进韩暮雪怀里。 “雪儿，你去哪儿了呀，雪儿，我好害怕呀雪儿，雪儿……呜呜呜呜。” 韩暮雪表情微滞，张了张嘴，转头看向一边站着的凌子越。 这是怎么了这是？ ”没事了，没事了，伯母，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嘛，没事了。” 这样的凌母就像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叫韩暮雪心疼的，只想柔声细语，抱在怀里一遍遍轻摇哄着。 “陈叔，到底怎么了？” 凌子越的面色阴沉，母亲突然变成这样，一定是遭遇了什么，受了刺激。 陈叔红着脸，支支吾吾。 “好像是，好像是早上夫人接了一通林夫人打来的电话，然后就，这样了。” “林夫人？姑妈？” “好像，是的。” 欺人太甚！ 凌子越的拳头握紧，愤怒都写在了脸上。 这个林夫人正是林恒的母亲，是自己的姑妈，嫁了个窝囊废，过去来求家里帮忙的时候，低三下四，是条拼命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如今见凌家出事了，妄想伙同亲儿子，趁火打劫，把凌家掏空了。 真是痴心妄想！ 凌子越强压怒火，打电话叫来私人医生，初步做了诊断。 “怎么样了？” 打了一针镇定，凌母终于得以在床上再次沉沉睡去。 “精神上受了巨大刺激，需要好好休养调理。还有要记得千万不能再让她受到刺激。有什么问题再联系。” “好的。” 凌子越微微颔首，陈叔引人下楼送客。 “你也走吧。这里，有我就行。” “你？算了吧，说话阴阳怪气的，别一会儿又把伯母气出个好歹来。” 凌子越的目光落在自己母亲紧紧握住韩暮雪的手上，严丝合缝，估计扯都扯不开。 “你愿意呆在这儿，随便你。” “切，真是冷血！” 韩暮雪望着凌子越转身毫无留恋的背影，骂了句。 入秋的第一个暖阳，细细碎碎从窗帘的缝隙里偷偷钻了进来。 韩暮雪把凌母一直拉着她手的胳膊小心松开，放进被窝里，自己则蹑手蹑脚下床，撩开一些窗帘，偷偷去感受迟到的温暖。 金色的梧桐树下，一个修长的背影，看着瘦削的肩膀，竟然那么宽阔，比例也依旧很好，看着像一幅浓烈的油画，可是他又好像不一样了，她有些看不透。 这个人影，终于在她长时间的注视下也缓缓转身，看到二楼正看自己的她，对视几秒以后，就开始往回走。 果然，几分钟之后，韩暮雪打开门，凌子越已经到了门口。 “我妈，还在睡？” 他探头，一眼就扫到床上还在沉睡的母亲，便压低了音量。 韩暮雪出了房间，来到走廊里，顺手关上了门。 “嗯。” “对了，有吃的吗？” 一天一夜了，折腾了这么久，还爬了楼，她的肚子早就饿憋了。 “……” 陈叔一大早就出去采买了，还没回来，家里就只有三个人。 韩暮雪开心跟着凌子越下楼，以为等着自己的是一顿丰盛的大餐，毕竟看凌家这家具装潢，都不便宜。 凌子越带着韩暮雪一路弯弯绕绕，好不容易找到了厨房。 直到他打开冰箱，有些尴尬的问一句。 “你会做饭吗？” “啊？” 韩暮雪反应过来，合着还要她自给自足啊？ 她伸头看了眼食材不多的冰箱，虽然自己做饭的经验也不多，但弄熟应该是没问题的。 “会！” 她用力点头随后从凌子越身后窜到身旁，把剩下的食材全部“洗劫”，搁在台面上。 紫甘蓝，苹果，梨，一小碗肉糜，几个鸡蛋，还有一小袋不明粉末。 问题不大。 “你应该不会做饭吧？” 她操刀，先把紫甘蓝对半，再对切，全部剁碎了再开火倒橄榄油，先下肉糜，炒香之后，直接下切好的紫甘蓝。 “……” 凌子越不回答，韩暮雪挥勺的专注侧脸，让他一时有些失神。 直到韩暮雪侧头好奇看他在做什么，他才慌忙移开视线，指着锅里，冷冷提醒一句“要糊了。” 韩暮雪手忙脚乱赶紧加水，再用力翻炒，很快就出汁。 蓝紫色的汁。 额…… 这吃了会中毒吧？ 好像翻车了？ 她感觉到了背后凌子越不是很友善的眼神，嘿嘿干笑了两声，有些心虚的解释。 “看着奇怪，吃起来应该没问题的。” “应该？” 凌子越不相信，尤其是当他看见韩暮雪毅然抄起那一小包不明白色粉末，往锅里撒了大半以后，很快这紫色的汤汁就被吸干了，析出了透明的果冻状的晶体。 没有水的锅子，开始有了焦糊味。 韩暮雪彻底傻眼了。 “你在炼毒吗？” “怎么会这样？” 凌子越随手拿起那个韩暮雪大胆撒入的小袋子，闻了闻。 韩暮雪也凑上前，疑惑的问。 “这不是水淀粉吗？” “有一种东西，叫藕粉。” “这是藕粉？！” “……”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勾芡收个汁……” 韩暮雪有些羞愧。 凌子越看着这还在冒烟气，泛着五彩斑斓黑紫的一锅，算是见识了韩暮雪的厨艺。 “做的不错，下次不许再做了。” 第19章 葬礼:暗流涌动 “喝吧。” 凌子越盛出一碗，推到韩暮雪跟前。 清澈的淡黄汤底，热气袅袅之间，青瓷的玉碗里，沉浮几块口感香软的苹果跟雪梨，简简单单的老冰糖调味。 韩暮雪很给面子，一口气吃喝了个底朝天。 “你会做饭啊。” 吃饱喝足，韩暮雪一抹嘴，感叹着。 “这个，只要有手，就能做。” “……” 他这是什么意思？嘲笑自己吗？ 韩暮雪心里刚有的温馨感，瞬间荡然无存。 他可真有破坏好感的本事。 一天后的葬礼隆重肃穆。 白菊的花海，簇拥在凌正明大幅的照片四周，白蜡长燃。 正中水晶棺椁了安祥躺着的正是已经修过仪容的死者凌正明，看起来似乎只是睡着了一样。 庸俗的哀乐，换成了凌正明生前最爱的致爱丽丝，缓缓流淌在整个大厅里。 鱼贯而入送各种精致花圈的，都是各界名流，来头不小。 凌子越面无表情看着这群跳梁小丑，在他跟母亲面前走过场一般机械的客套，只觉得虚伪。 凌母已在凌正明棺椁上哭晕过几次，此刻头戴小白花的她，正完全靠在韩暮雪身上，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接近中午，人群散去，凌子越心头越来越冷。 所有听说过没听说过的，商界的大小董事，老板，都到场了，唯独是凌氏的人，一个不见，哪怕是他的那些在凌氏任职的表哥堂哥们，都不见踪影。 真是个顶个的好亲戚！ 人走茶凉。 “小晴呐，我可怜的妹妹哟，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呀。” 正想着，一个女人尖利做作，哗众取宠的假哭突兀响起，细高跟敲打瓷砖地面的动静山响。 凌子越抬头，从大门盛气凌人走来的女人，全黑的包臀裙套装，一顶黑色的半遮面纱小礼帽，黑色的真丝手套长及小臂，虽是吊唁要求着装的一身黑，还是不甘心的涂上了大红唇，把不尊重三个字完全写在了脸上。 正是他那个势利眼的好姑妈。 他冷笑一声，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的好外甥啊。不是说再也不回凌家的嘛，这回回来是要干什么，分家产？” 凌子越冷冷睥睨了一眼，这个此时有些嚣张的女人。 “分不分家产，也轮不到外姓人指点。” “您儿子林恒怎么没来，好歹凌家赏了他口饭吃，这么快忘恩负义，岂不是连狗都不如？” “你！你什么意思，你说我们家林恒是狗？！！小杂种，你昨天把我儿子打的到现在都躺在医院起不来呢，老娘没告你，你还口出狂言，真是有爹妈生没爹妈教！” 林恒就是这个姑妈的死穴，这个儿子她一向是十分宝贝的，如今凌子越不仅把他打的住院，更是当众出言羞辱，她当即就气疯了，嘴里的话也狠毒起来，更是趁机胡搅蛮缠，张开双臂，凶神恶煞野蛮冲向凌子越要开干。 韩暮雪可绝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暗中伸出右脚，轻轻一勾一铲，这个八爪鱼一样的疯女人随即脚踝一歪，大脸朝地，一头栽在凌子越脚下，来了个标准的狗吃屎趴地。 “姑妈，不用行这么大礼。” “啊啊啊，我的鼻子！” 她吃痛缓缓抬头，两道鲜红的鼻血双龙出洞，很是壮观。 最关键的是，她为了提前庆祝儿子跻身上流社会，特意去做的假鼻子，经过这么一摔，是完完全全歪掉了。 “真热闹啊！” 声如洪钟。 这一次来的宾客，阵仗着实不小，身边一左一右作陪两个保养不错的女人，气质迥异，身后清一色合身紧贴的黑西装。 不是为了参加葬礼，特意诚心换的，更像是日常的着装。 明显是保镖。 他之前对韩氏有一定的了解，当下就认出了这便是那个事事都牵扯其中的韩志勋。 何况这个韩志勋一向喜欢排场，爱在社交媒体上抛头露面，留下的照片影像资料无数。 凌子越侧目，看了看有些发愣的韩暮雪。 韩暮雪的视线定在韩志勋身边的两个女人身上。 红姐？她怎么会跟胡丽娜一起来？ 胡丽娜永远是那一套一成不变的商务黑色及膝裙，黑皮鞋，大光脑门，鼻梁上架一副无框长方形眼镜，扎得一丝不苟的发髻高高盘起在后脑勺，嫁给韩志勋之后，最多也只是在并不年轻的脖颈上戴一串小珍珠项链做装饰，提升一点点上层感。 胡丽娜单手扶了扶镜框连接处，透过玻璃镜片反射而来的精明又不善的光，直插而来，审视，怀疑，目光所到之处都让韩暮雪厌恶。 这个古板的厉害女人，把尖酸刻薄，对她的极度嫌弃厌恶都明晃晃摆在面上，向来是毫不掩饰。 韩暮雪并不畏惧，反而迎上胡丽娜的目光，特意睁了溜圆的眼珠，黑着脸瞪了她一眼，翻了个白眼。 这丫头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胡丽娜收回了审视的目光，心中好一阵嘀咕，思来想去，最后把嫌疑定在了一旁站着的红姐身上。 一定是这个老女人为了搞定韩志勋，私下里使得阴招。 注意到胡丽娜并不友善的眼神在自己身上肆无忌惮扫来扫去，红姐也不乐意了。 她如今有雪儿站她这边，加上自己也正帮志勋笼络人心，春风得意，也根本不怕这个死女人。 想到这儿，她也越发胆大起来，在胡丽娜的眼皮子底下，当着众人的面，十分自然的挎上了韩志勋的胳膊，小鸟依人贴得极近，反倒显得一边，只是双手按压拿着黑色手包的胡丽娜，更像外人。 胡丽娜拿包的手止不住发抖。 愤怒到极点的发抖。 她是故意的。 看着这个女人春风得意的挑衅笑容，胡丽娜还是忍了下来。 今天是来办事的，这样的场合，不适宜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大。 胡丽娜竟然就这么忍了，毫无反应？ 红姐心里乐的快没边了，到如今，她才终于体会了，让胡丽娜愤恨这件事是有多么的令人享受。 到巨大的遗像面前，韩志勋还是放开了红姐的手，毕恭毕敬对着灵位敬了三柱香，闭眼的样子貌似虔诚。 随后他转身，颇为感慨又面带哀伤的拍了拍凌子越的肩头。 “世侄啊，节哀顺变，以后家里有什么困难尽量提，我一定都会帮的。” “那韩世伯能帮忙查一下，我叔叔凌正军是怎么死的吗？” 凌子越盯着韩志勋的眼睛像钩子，眸子不经意的微微一缩，眸底凌厉的光芒，凶狠如一匹孤狼。 第20章 回韩宅 韩志勋的脸色变了变。 阴鹜打量着凌子越。 凌子越从那双眼睛里，读不出任何他想要的东西。 就好像不可触底的黑洞。 “世侄，你自己不就是警察吗？哦，也不对，似乎现在已经不是了。” 果然，他的一切，韩志勋只要想查，一定清清楚楚。 “放心，如果世侄想查，我一定帮忙到底。” 他搭手在凌子越肩头拍了拍。 离开之际，他终于还是叫了韩暮雪，威严的声音叫人不寒而栗。 “雪儿，还不回家？” “雪儿，咱们赶紧走吧！” 红姐有眼力见，几步上前拉韩暮雪离开。 “雪儿……” 暂时失去依靠的凌母，终于有了反应，虚无伸手试图抓住韩暮雪的手。 “妈！” 凌子越皱眉，紧紧握住凌母的手，深邃幽暗的眸子盯着韩志勋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的背影。 “韩，韩董事长！” 意识到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韩氏董事长，趋炎附势的姑妈，什么都顾不得了，慌忙爬起身去追。 韩志勋回头，古怪又轻飘的扫了一眼，这个在他眼里可笑的女人。 “韩董事长，我是凌氏集团人事经理林恒的妈妈。” 她一脸谄媚，手忙脚乱从自己那个刚购置的名牌包包里，掏出印刷不久的名牌，低头弯腰恭敬递上。 韩志勋淡淡看了眼，接过名片看了看，笑了起来。 “林恒啊，我知道。” “哎呀，是吗？真是太巧了。” 姑妈那一脸的褶皱笑成了朵花，正欲继续推销自己的好儿子，没想到韩志勋已经冷脸转身就走了。 “韩董事，您慢走，我们家林恒还麻烦您以后多多关照了。” 她低头虔诚感谢鞠躬，心里美滋滋的，没想到一阵寒风刮来，一张小巧的卡片，正刮到她脚下。 正是那张她刚递出去的名片。 韩宅。 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这一次没有驶向韩暮雪的公寓，缓缓到市郊的韩宅门前停下。 这里空气好，风景好，远离城市的喧嚣，富人扎堆。 韩志勋到了自己的地头，也就不用再装了，他早就在车上忍了一路了。 “雪儿！” “志勋！” 车门刚打开，韩志勋就怒不可遏钳制住韩暮雪纤细的手腕，不由分说粗暴拽进门里，再将人狠狠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砖上。 “嘶！” 韩暮雪活动了一下手腕，已经有了微微的青紫。 她有些讨厌这具身子了，锻炼这么久，还是那么娇弱，一点磕碰不得。 正想着，韩志勋的手再一次高高扬起，掌风凌厉而来。 “不要！” 红姐惊呼着扑上前，抱住韩志勋挥舞的胳膊，还是没来得及。 眼看着这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又要落下来，韩暮雪没有再忍，她果断起身，单手用力抓住了韩志勋劈下的铁手。 “你以为，我还会再默默不动，挨你一巴掌吗？” 韩志勋气急，强硬用力要继续扇下去，才发现这丫头的对抗力气不容小觑，暗暗角力之间，他竟然占不了多少上风。 再看这丫头片子，纹丝不动，站得笔直，他心里更加难以置信了。 怎么可能？ 忽然之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能有这么大力气？ 的确，结合她最近的一系列表现，实在是太反常了。 他对韩暮雪的怒火慢慢变成了怀疑。 难道又跟半年前的爆炸案有关系？ 她突然跟凌家那小子走那么近，是受了那野丫头的蛊惑，开始跟警方合作了？ “说，跟凌家那小子是什么关系？” 韩志勋变脸很快，须臾之间，他已经从满脸的狰狞变得和颜悦色，松开韩暮雪之后，踩着那双定制的短靴，背手在韩暮雪身边绕了一圈，清脆的不紧不慢的哒哒声，传遍大厅整个角落。 “我喜欢他！” 韩暮雪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这个刚才在车上就心里早就想好的答案。 “哦？” 韩志勋停住脚步，饶有兴致盯着韩暮雪的脸。 “那他喜欢你吗？” 韩暮雪叹口气，故作苦恼。 “哪那么快。” 韩志勋笑眯眯伸手到韩暮雪耳边。 韩暮雪下意识警惕躲了躲。 片刻，韩志勋停顿的手，还是慢慢落在了韩暮雪的耳后，为她整理了那一缕不听话散落下的发丝。 正是用刚才那只誓要给她些苦头吃的手。 “那就努力去追！” 他冰冷不带温度的手指，又一次覆在了韩暮雪光洁的小脸，咋舌感叹着它的完美。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应该没有男人可以拒绝的了吧……” 他的五指再次用力，捏起韩暮雪的脸颊逼着她抬头仰视自己。 “你给我记住，你姓韩，生是我韩家的人，死是我韩家的鬼，敢吃里扒外，就别怪我心狠。我有的是办法。” “好了，最近就都在家里住着吧，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也不放心。” 警告完韩暮雪之后，他随手掏出兜里的小帕擦了擦手，头也不回就上了二楼的扶手梯。 大厅里只剩三个女人，面面相觑。 “李绮红，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胡丽娜高抬着下巴，以女主人的姿态下逐客令。 “我还要照看雪儿呢，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红姐好不容易登堂入室，尤其在今天她更不想落下风。 “红姐，你也早点回去吧，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 韩暮雪侧身朝红姐使眼色，示意她离开，今天她的这么小动作，同样都落在了自己眼里。 她明白红姐是想出出气，但是胡丽娜也不是那么好惹的，见好就收的道理，红姐似乎不明白。 “好吧，那我先走，雪儿，你要好好的，要是有什么老妖婆要欺负你，给我打电话。” 她走之前特意剜了一眼胡丽娜，脚上的高跟鞋踩的用力，似乎在发泄不甘心。 胡丽娜目送红姐出门之后，便扶着旋转楼梯的红木扶手，一点点上楼。 她没说什么，只是驻足深深看了一眼韩暮雪。 韩暮雪感觉到后背发凉。 空荡荡的大厅里，瞬间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好奇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个韩家她还是第一次回。 这个地方，又究竟隐藏着多少秘密。 虽然是白天，但是整个宅子的采光并不好，很是昏暗。 她抬头，漂亮多层的吊顶水晶灯原来是那么的高，清冷的白光，可以照亮整个大厅，但是和这宅子的主人，韩志勋一样冷酷。 “谁？” 她警惕幻视了四周，强烈的窥伺感让她很不适。 有人在某个角落里正一直盯着自己。 她心里有一点发毛。 第21章 我会带着她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呼～呼～ 风云变幻。 窗外狂风大作，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将昏暗的天色，照亮了一瞬，闷雷滚滚，一楼大厅的风，把窗户吹得啪啪直响。 韩暮雪感受到了阵阵的阴气。 她缩了缩脖子，正要转身离开之时，又一道闪电劈开夜空，有那么几秒，她似乎看到了两个淡淡的影子，长发，一高一矮，不过等再一揉眼睛，又消失不见了。 是眼花了吧…… 她摇摇头裹紧衣服，迎着冷风，费劲关上了窗。 “回来了？” 漫不经心的男声带着些许冷冽沙哑。 如此紧张的氛围里，韩暮雪的心脏剧烈的收缩了一下，血液倒流，神色紧张回头，一个一身黑的年轻男人，就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无声无息，形同鬼魅，正单手缓缓摘下了自己的卫衣帽子。 略长的偏栗色微卷发，乱蓬蓬堆在额前，几乎遮住了眼睛。 优秀的面部轮廓，搭配瘦高的个子，气质有些颓然，但应该是个美少年。 给人的感觉太过阴郁。 他是谁？ 韩暮雪有点懵。 这时她才注意到阴郁少年手里，那个可疑的黑色塑料袋。 惨白的灯光之下，能看到他握着袋子的手心处，有不少殷红的液体，甚至还在一滴滴的往下淌。 窗外，雨声索索，有夏季雷阵雨那么急促，敲打屋檐。 这个少年让她感觉到有些不安。 长时间的对视。 少年撇撇嘴要走，也是二楼的方向。 发现身后的韩暮雪还是不动，又特意转身问她。 ”不上去吗？” “哦，哦。” 韩暮雪假笑着低头，匆忙跟上，她不是不想上去，而是根本不知道哪个是自己的房间。 果然，到二楼时，一排相对的房间，长得都差不多，更加晕头转向。 她停下拧眉思索。 到底哪一间是韩暮雪原来的房间呢？ 少年的房间在左手边走廊的尽头，他走得很快，似乎是急着处理手里拎着的塑料袋里的东西，韩暮雪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推门进入，咔哒关上了门。 留下她一个人在这其中徘徊。 深红的厚门板隔音效果很好，甚至都贴了隔音条，地上铺一层又厚又软的红毯，两边是一模一样的陈设，左右对称，连花瓶摆放的位置都一模一样，又似乎是镜面的。 这样的风格，很难不让她联想到那个差点让自己栽跟头的帝豪酒店。 越是穿梭其中，她越是很难理解：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宅子，装修的跟外面的高级酒店一样，还搞这么多房间？ 这个二楼，对于她来说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迷宫。 正在迷茫，她身侧的一扇门毫无预兆，忽然就洞开了，她还来不及发出声响，就被人一把拽到了门里。 正是刚才的少年。 “嘘！” 少年很谨慎，让韩暮雪别出声，自己则趴在门板上静听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心来。 仰面跃进那一片雪白柔软的鹅绒被上。 “姐，你胆子可真大，敢在这个走廊随便走动。” 姐？ 韩暮雪一下全明白过来，怪不得他显得那么的自来熟，而且在二楼也有自己的房间。 “没有，太久没回来了，只是一时忘了自己的房间在哪儿。” 韩暮雪打着哈哈，希望可以蒙混过关。 少年突然坐起身，一脸严肃的盯着她。 “怎，怎么了？” 韩暮雪被他盯的有些心虚。 “姐，有些事情别再瞒着我了，我都已经知道了。” “哦，啊？” 他在说什么？！ 少年跳下床，从黑色运动衫外套的斜插兜里，摸出了一个颇有年头的牛皮纸的信封。 可等她接过来拿在手里的一刻，她不由得瞳孔地震，怎么也不敢相信。 这娟秀中带着些许力透纸背的倔劲儿字迹，正是她写的感谢信。 当年考上警校，本无力支付四年学费，走投无路之际，院长却兴奋告诉她，有好心人愿意无偿资助她四年的学费住宿费，甚至每月的生活费。 她颤抖着展开再次确认这件魔幻的事情，包含深情感谢的遣词造句，果然都是出自她的手笔。 她一时之间，有些头晕目眩，也就是说，她的资助人竟然是过去真正的韩暮雪！！ 可是，为什么呢？ ”姐，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为什么一直瞒着不告诉我，为什么？！！” 少年忽然激动起来质问，本还在冲击中的韩暮雪更加一头雾水。 “我瞒着你什么？” “白楚楚，我的亲姐姐，她之前还一直好好的活着，她没有死，你明明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一直瞒着我，为什么？” 少年的愤怒到了极点，也悲伤到了极点，可是他根本做不了什么，只能无助的靠墙坐在地上，低头单手捂住泪水肆意的脸庞，低声嘶吼着，像一头穷途末路里，受伤的小兽。 “你是，楚阳？” 韩暮雪单膝跪地，抑制不住激动颤抖的手，覆上了少年清峻的面庞。 少年止住哭声，抬头与正眼含热泪，痴痴看着自己的姐姐四目相对。 “姐，你？” 韩暮雪算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从被接回韩家的那一天起，他就改了名字叫韩阳，再也不是过去的白楚阳了。 楚阳这个名字，只有妈妈还有亲姐姐白楚楚知道。 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根本止不住。 韩暮雪不敢相信，自从九岁那年母亲去世到现在，她竟然还有亲人在世上，那个失去母亲的夜晚，弟弟失踪，她多方寻找未果，这么多年，杳无音讯，希望也越来越渺茫，她只当弟弟也死了。 “楚阳，我的阳阳！” 韩暮雪再也控制不住，紧紧抱住弟弟，失而复得亲情的感觉，再次让她有了幸福的眩晕感。 ”这么多年，你过得好不好，韩家的人有没有欺负你，书读的怎么样，在学校朋友多吗？” 她迫不及待连珠炮一般，问了弟弟一堆问题。 “姐，你这是怎么了你？” 韩阳上下左右认真的好好的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韩暮雪，以为韩暮雪这是受了刺激，不大正常了。 然而韩暮雪接下来的话，才更加令人疯狂。 “楚阳，你看清楚了，我不是韩暮雪，我是你的亲姐姐，白楚楚。” “？！！” “姐，你说什么疯话！” 韩阳一脸的难以置信。 “真的，姐姐不骗你，我就是白楚楚，真正的韩暮雪早在那场爆炸里，就已经死了。我代替她重生了。” 她缓缓站起身，眼中无尽的光芒，让她看起来像一个降临普世的女王。 “以后，我会带着她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第22章 噩梦的地下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韩阳踉跄着站起身，忽然狂笑起来，左右摇晃着，像是喝醉了。 “姐，你别再骗自己了，人死了就是死了，死了，都死了……” 韩阳的状态有些癫狂。 “楚阳……” 她欲言又止，又怕再刺激了弟弟，只好目送了韩阳受伤落寞的背影，一头扎进了衣柜，“诶？” 以为韩阳是精神错乱，走错地方了，下一秒，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衣柜，而是一扇暗门。 所以，明明进了其他房间的韩阳，会又凭空神奇的出现在这里。 原来是因为暗门？ 她像发现了新大陆，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是有猫腻的，便也偷偷钻了进去探查，短暂黑暗之后，又到了一个新的房间。 一样的落地巨大穿衣镜正对着大床，衣帽架，床头柜上只有烟灰缸，打火机，矿泉水。 这些客房，是专为男性准备的吗？ 她一路通过衣柜的暗门，终于到达了一间陈设很不一样的房间。 梦幻的垂地纱幔，华丽枝形吊灯，米白的背景墙，粉蓝的飘逸纱窗掺了些许奶白，家具用品都是绚丽有少女心的马卡龙色系的。 一看就是女孩子的房间。 她一眼就看到那张欧式雕花梳妆台上，发丝飞扬，脸庞精致的年轻女孩单人照。 嘴叼黄色玫瑰的女孩，眼神迷离又透着纯真，是对艺术美感的最好诠释。 她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韩暮雪的房间。 打开梳妆台的抽屉，占据大部分空间的，是一本厚厚的旧画册，怕是年代更为久远。 都是蜡笔的涂鸦。 早期还是稚嫩的歪歪斜斜的简单幼稚的画作，内容无非是蓝天白云，树木花草，爸爸妈妈小男孩小女孩，还有小猫小狗。 可很快就由明快的涂色，变为诡异的黑色，大片的鲜红，原本开心的小女孩，挂着眼泪，小猫没了，长头发的妈妈没了，小男孩也没了。 剩下自由的小狗被迫戴上了桎梏的锁链，直到后面，小狗也消失不见了，只有涂上全黑的背景，一张小女孩放大扭曲的脸，没有鼻子，一个歪斜的圆圈占了脸的一半，似乎能从画面里感受到她的尖叫。 这样的致郁系画风，看得她一阵压抑。 直接随手翻到最后几页。 虽然是爱画画，但是很明显，成年之后的画技虽然有了进步，依旧十分抽象。 可以看出用铅笔大致勾勒的一个跳舞的女孩，恐怖的是，这个女孩没有头。 凌乱的线条，在粗粗勾勒的身形上重重画里几道，已经把不算薄的纸稿给戳破，歪歪斜斜大大小小，几乎是满页都写了“死”字。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猛然间抬头，正看到自己那张苍白的脸，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这张脸真正的主人，一脸阴森的笑，正凶狠握紧那只涂鸦的尖锐的铅笔，举在眼前，胸前剧烈起伏，正要一下插进自己的右眼。 她慌忙丢下了这本邪门的画册，冲到独立的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用力冲洗双颊，好保持清醒。 反锁上门之后，她决定上床好好睡一觉。 她安慰自己也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自己太累了，睡一觉一切就好了。 这一觉很漫长，也并不踏实。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两个齐刘海的小女孩，一个长发，一个妹妹头，一高一矮，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正站在她的床前直勾勾看着她的睡颜，等她惊讶的坐起来，又飘飘悠悠穿过门板，一步三回头，领着她去了一个幽暗的地下室，最后在穿过一道厚重的铁门之后，再次消失不见了。 她一下子惊醒，满头大汗坐起身，窗外哪还有什么亮光，早就天黑了。 床头柜上的夜光石英钟显示，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她这一觉是真的长。 下床坐在床边，她的心因为这个梦还在咚咚直跳。 这个梦是不是在提醒她什么，尤其那两个孩子很明显在指引她去那个地下室。 虽然危险，她还是决定下去查探一下，说不定有韩志勋犯罪的证据。 她打开门，走廊漆黑一团，只有一点点白天也亮的昏黄的装饰灯照明，摸到一楼，她凭着梦里清晰的记忆，很快就找到这个隐蔽的地下室。 刚步入几步，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直冲她的脑门，呛得她差点掉眼泪。 适应了之后，她很快警觉起来，这是难闻的气味里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 眼睛适应了黑色的环境之后，她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越往前走，气味越浓重，也越来越阴冷。 潮湿夹杂着那股臭味，一阵一阵迎面而来，她的耳边奇怪的响声也越来越清晰。 鞭子的抽打，还有脚跺，以及男人发力的闷哼。 她呼吸急促起来，黑暗里，找了一个可以偷看的角落，死死盯着那间只有一个简易吊灯聚光的水泥小隔间。 没有门。 她看得很清楚，白天那个衣冠楚楚的韩志勋此时手执长鞭，如一头发怒的狮子，将自己的满腔怒火都完全撒在了脚下这个，被他狠狠踩着的一团黑色人影身上。 这个人影，只蜷缩着，也看不清脸，一动不动，任人宰割。 他也许早就习惯了，忘记了反抗跟闪躲，只默默承受着，那只苍白的手上鲜红的鞭痕，早就皮开肉绽，衬得那只手如石膏一样没有血色 韩志勋终于打够了，他提起地上的人，掐住他的脖子，强迫他站起来看着自己，轻蔑的说。 “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有哪一点像我韩志勋的儿子？” “我可真是又爱又恨你这张脸啊，跟白落梅简直一模一样。” “可那又怎么样呢，你跟她一样，背叛我，贱骨头！” 满身是伤的韩阳，再一次被韩志勋扔垃圾一样，毫无怜惜摔在地上。 韩暮雪终于得以看清了弟弟韩阳的眼睛。 原本蓬松的刘海，或许是因为疼痛而全部汗湿透，混着血液泥土黏在一起，即使已经添上了一条丑陋的血痕，从眉尖到下眼角，但是那双空灵的琥珀眼，同母亲一样，耀眼夺目。 楚阳…… 韩阳似乎注意到韩暮雪的存在，他有气无力，无声用嘴型告诉韩暮雪“快走！” 韩暮雪的心被撕裂了，她不能想象自己的弟弟每天在韩家过的是什么样地狱般的生活。 她恨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不能保护好弟弟，想到这她悲愤起身，冲动之下已经没了理智，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要让韩志勋付出代价。 韩志勋收好鞭子，往小隔间里走。 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从后面被人偷袭，左脸狠狠挨了一拳。 第23章 敢打我弟给你点教训尝尝! “小畜生！！” 韩志勋的第一反应是倒在地上的韩阳对他的报复。 他正要转身还手，还是动作慢了，双手被人紧紧一箍，顺势往后一掰，成了早市被人拿捏了任人宰割的肉鸡。 “妈的！” 韩志勋心里满是晦气。白天刚被那个死丫头给顶撞了，现在连这个窝囊废也敢这样对他，真是一个个反了天了！ 他心中发狂，也只能无能狂怒，此时他发现自己竟被牢牢压制，动弹不了分毫，最惨的是，被早上自己特意挑的那件长款皮风衣给完全罩住，遮挡了视线。 把住风衣一头不让他见到光明的，让他只能被动挨打的，正是气急了出手教训他的韩暮雪。 黑暗里，韩志勋正要张嘴骂人，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膝盖骨传来，他的额头很快就冒出了一层冷汗。 这一沉重的一踢，已经够他受的了，紧接着小腿，又重重的挨了一脚，痛得他呲牙咧嘴，朝着韩阳的方向，重重的跪了下去。 随后的几脚都不约而同落在他的肚子上，韩志勋有些窝囊的抬着胳膊，这个姿势像是在举起双手投降，他没法护着肚子，只能驮着背哈着腰，像马戏团的小丑一样滑稽。 “你，你，小畜生，你玩阴的是吧，等我……” 韩暮雪可没耐心听他放狠话，先是给了几乱拳，再一手肘凭着感觉，准确击中了他的后脖颈，一直折腾的韩志勋头一歪，终于像一滩烂泥，慢慢瘫倒在地，没了声响。 敢打我弟？给你点教训尝尝！ 韩阳握着自己受伤的胳膊，靠墙挪动着身子一点点蹭着坐起身，表情有些犹豫惊恐。 “姐，他，是死了吗？” “姐姐有分寸，只是昏过去了。” “倒是你，你怎么样了？” 韩暮雪心疼的五官皱成一团，伸出的手迟迟不敢落在弟弟那蜿蜒可怕，又触目惊心的血痕上。 “姐，你赶紧走，趁着韩志勋没醒过来之前。” 韩阳看向地上一动不动的韩志勋，又马上恐慌起来，如惊弓的可怜小鸟，推着韩暮雪，叫她赶紧离开。 “楚阳，你不要怕，从今以后，有姐姐在，任何人都欺负不了你。” 韩暮雪沉着的握住韩阳的手，扶着他慢慢起身，两个孤苦无依的灵魂靠在一起，慢慢走向地上。 韩阳的房间里，韩暮雪找出了韩阳常备的医药箱，用棉签一点一点为他清理伤口消毒。 半躺在床上的韩阳，看着韩暮雪温柔似水的眸子里，满是心疼，忽然觉得雪儿姐是真的变了，她不再是过去那个柔弱忍气吞声的小白花，现在的她坚强又强大。 像是变了一个人。 虽然不敢相信，他还是半信半疑，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真的是，楚楚姐姐？” “你终于肯相信了是吗？” “嘶，姐，你轻点！” 韩暮雪一个激动，不小心上药的手重了些，弄疼了韩阳。 “哦，哦，不好意思，姐姐太激动了。” 她有些愧疚，伸手摸了摸韩阳的头，马上心疼的悉心吹了吹。 吐气如兰，如沐春风。 韩阳早就干涸枯萎的内心，如同注入了一汪清泉，韩暮雪细细密密的倾吐，吹拂在眼周的每一个毛孔，暖暖的，带着她身上独有的清新香气。 他情不自禁闭了眼，眼前不受控制出现那个记忆里已经泛黄的下午，他抱着因贪玩跌倒而受伤擦破皮的膝盖大哭，姐姐白楚楚也是这样安慰他，为他哈气减轻疼痛。 他很贪恋这样的味道，只想永远留住。 “姐，你等一下！” “怎么了？” 他忽然睁眼，挣扎着非要起身，拖着病体，来到电脑桌前，点开了桌面。 “韩志勋对谁都不信任，在家里装满了监控，一定要在他醒过来之前，把画面都破坏掉。” 他的操作行云流水，瘦削的手指，在来回在鼠标键盘上，上下翻飞，像留恋花丛的蝴蝶。 “原来你是黑客？” 韩暮雪瞪大了眼睛。 原来自己的弟弟这么厉害。 韩阳不以为意。 “这都是小意思。倒是姐姐的拳脚功夫是真厉害，哪天教我几招？哎呦～” 想起韩暮雪刚才痛揍韩志勋大快人心的场景，韩阳不由得心生崇拜，还按耐不住照着记忆里韩暮雪的招式，比划了两下子，结果又牵动了肘关节的伤痛。 “你就老实呆着吧，身体这么孱弱。” “没事的，姐，别看我瘦，但是皮实，抗揍。不信，你再打我几拳？” 韩暮雪没好气一巴掌拍在他挺起的小胸脯上，果然引得他又好一阵咳嗽。 “姐，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大么？我还没使全力呢。” “……” 这下韩阳更加确定了，这绝对不是他那个拧瓶盖都费劲的雪儿姐了。 第二天一早，胡丽娜跟红姐几乎是同时出现在了韩宅门口。 红姐抢先一步，摁响了门铃，胡丽娜抬起的手，停在半空，只能又放下，两个人并排在门口没好气的等着，目不斜视。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韩夫人啊，怎么，一大清早进自家门，还要跟客人一样在门口眼巴巴等着啊？” 这么好的机会，红姐怎么能错过，免不了阴阳怪气冷嘲热讽一通。 “既然知道我是韩夫人，就要懂得分寸，我们韩氏有你们星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股份，算起来，你该叫我一声老板娘。” 胡丽娜不慌不忙，最起码，她现在还是名正言顺的韩夫人，以正宫的地位提醒红姐注意身份，是分分钟的事。 “你，不要太得意！不过一个名分，我看志勋对你也不怎么样！以后，到底谁是韩夫人还说不定呢！” “董事长对我怎么样不要紧，重要的是，现在我还是合法的韩夫人。” 两个女人正你来我往争得火花四溅，双开的大铁门自己主动就开了，胡丽娜高昂着头颅，斜眼用余光瞟了红姐一眼，便自顾自回头先优雅步入。 “雪儿，雪儿！有好消息！” 红姐不甘于人后，她大呼小叫，故意横冲直撞，目标瞄准胡丽娜，故意“不小心”撞在她身上，再冲向大厅。 正襟危坐的韩暮雪，对面正坐着手端咖啡，满脸伤痕，眼眶淤青的韩志勋。 “呀，这是怎么弄得呀，老韩？” 红姐进门就看到一脸挂彩，有些狼狈的韩志勋，她惊叫一声，扑到韩志勋跟前，亲昵的抱着韩志勋的脑袋，上下左右的看。 “老韩，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呀？” “不要叫我老韩。” 韩志勋黑着脸纠正。 他明明那么注重保养，看上去比实际岁数年轻十多岁，叫老韩都把他叫老了。 “那叫什么？叫达令吗？” 红姐抬手抚脸，眼眉低垂，说得出口还装那么害羞。 “……” “红姐，你开心就这么叫呗，我爸没意见。” 韩暮雪看热闹不嫌事大，尤其看一旁远远站着的胡丽娜，脸黑的像锅底，更加心花怒放了。 第24章 上热搜了!还是五个! “李绮红，注意你的身份！” 胡丽娜终于忍无可忍了，当着韩志勋的面开撕，红姐也不落下风。针锋相对。 “志勋还没说话呢，轮的到你在这儿发号施令？” “志勋也是你叫的？” “哦，对，从现在开始我就叫志勋达令！” “达令！” 红姐甜腻的嗓音，将这场中年女人雌竞的修罗场面推向白热化，胡丽娜的眼神里尽是刀子，要不是她不屑于动手，怕是早就上手去揪头发干仗了。 “好了！” 韩志勋震怒，一把推开红姐水蛇般缠绕在他脖子上的双臂，将咖啡杯重重磕在面前大理石茶几上艰难起身。 本来就心情不佳，如今后院又起火，搞得一大清早鸡飞狗跳的，心中更是烦躁。 ”有事说事，没事都滚出去。” 韩志勋皱眉左手插兜，右手赶苍蝇似得挥了挥，背对着两个女人。 即使腿脚不便，在女人面前他也要强撑着装逼。 “我来找雪儿的。” 红姐反应很快，眼珠子一转，马上偃旗息鼓，绝对不胡搅蛮缠，她换了一副笑脸，一转攻势，攀上韩暮雪的胳膊，很是亲热携着韩暮雪的手，从随身的小巧手提包里，掏出手机，划拉几下，伸到韩暮雪眼前，喜形于色。 “雪儿，你看，你看，你给v fashion拍的那组大封，上热搜啦，话题度讨论度转发量都是最高的！” “不止这个，你见义勇为协助抓小偷的视频也上了社会新闻头条了，现在风评都很不错！” 韩暮雪好奇伸头，瞅了一眼。 红姐的确没骗人，热搜榜实时一到五基本都被她包圆了。 标题一个比一个离谱，一个比一个彩虹屁。 什么#娱乐圈正能量爱豆标杆是什么样的？# #韩暮雪a爆了# #韩暮雪v fashion 表现力# #有个极度宠粉的爱豆是什么样的体验# #当红小花勇擒小偷，背后缘由让人暖心# “红姐，这次买热搜花了多少钱？” 韩暮雪一一翻看着充满夸张溢美之词的评论，铺天盖地的报道，让她有些嗤之以鼻。 啧啧，就这么点小事，资本可真能变了花样的吹啊。 “雪儿，你说什么呢？你都好久没接戏拍片了，公司哪来这么大一笔钱给你买热搜啊，更何况还是一买就是五个！你不信，就去看看你的社交账号，一夜之间粉丝就破了三千万，而且还在继续涨，雪儿，这回你算真的爆红了！” 红姐的声音里压制不住的兴奋。 “三千万？” 韩暮雪被这个惊天的数字给吓到了，她也急忙摸出手机，打开了软件，再三确认了，点来点去，终于是相信了，而且已经是三千九百多万。 之前的韩暮雪哪怕是作为女团成员，经常拍广告，公司买通稿各种人设营销，可除了粉丝，路人大众根本就不买帐，到头来费力费钱，也不过是九百多万的粉丝，只是现在的一个零头，在包罗万象的娱乐圈里，也不过一个十八线小透明，没想到现在直接全面飞升，声名鹊起，照这样下去，跻身一线，指日可待。 “我看看？” 韩志勋显然也大感意外，他夺过红姐的手机，看了又看，尤其是路人视角拍摄下的，韩暮雪勇擒小偷的视频，让他心里不得不多想。 究竟昨晚在地下室对他下手的是不是韩阳那个窝囊废？还是说是这个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儿的死丫头？ 他盯着视频中一套动作干净利落的韩暮雪，老奸巨猾的眼睛，不由得眯缝起来。 连看了几个版本，各个角度的之后，他心里基本确认，昨晚痛揍他的就是这死丫头。 因为她把小偷按在地上，习惯性往后掰胳膊的动作，很难不让他联想到昨晚那个屈辱挨打的开端。 又是这臭丫头…… 他暗地里咬牙切齿，一想到昨天被揍的过程，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不过，明白了又是韩暮雪搞得鬼之后，韩志勋心里反而没那么堵得慌了。 这丫头，下手狠，做事绝，胆子大，如今看来有脑子也聪明，有他韩志勋的风采，就是野了点，好好驯服好了，比这一屋子的所有人都有大用处。 想到这里，他不禁为自己的“宽宏大量”暗自叫绝，像他这样能屈能伸，不在意小结的，古往今来都是成就一番大事业的。 他顿觉自己一身的痛感全消了，哈哈大笑起来，恭喜了红姐，还满面春风的来祝贺韩暮雪。 “我们家这是要出一个大明星了嘛。” 韩志勋这一笑，屋子里的气氛松快很多，连向来没有好脸色的胡丽娜，都给了韩暮雪笑脸，恭维她的能力。 “雪儿，你赶紧回楼上换衣服，几个报社杂志媒体的朋友想采访你，我接了个关系好的给独家报道，趁有热度，再制造点话题。” “好。” 红姐推着韩暮雪上楼，还第二次故意撞开了胡丽娜，这一次胡丽娜只能是忍了，她心里虽然是极端的不愿意，也开始盘算着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讨好拉拢韩暮雪比较合适。 韩暮雪独自轻快的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拉开衣柜。 排列整齐的各种时装，眼花缭乱。 她几乎挑花了眼，不知道自己要穿什么，之前自己的衣服都是小云给搭配好的，现在让她自己选，她只会选运动休闲类，或是衬衫牛仔裤，可惜，韩暮雪的衣柜里，这些都不存在。 她开始抓耳挠腮，最后在衣柜的角落里，意外发现那件孤零零单独隔绝在一隅，用透明塑封膜保存的白色连衣裙。 慢慢把它拿出来拆开，果然是爆炸当天，韩暮雪身上那件白的耀眼的法式收腰连衣长裙。 她心下一动，回忆着那个温婉的女孩当天的打扮：长卷发慵懒盘起，垂下几缕发丝，耳边点缀的略长星星耳饰，衬托着锁骨更加精致迷人。 只可惜，她不大会化妆，只能这样素面朝天了。 她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下楼，到拐角处，楼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她的皮肤本来就好，灯光一照，细腻可见健康状态下的细小绒毛，就像一颗成熟的水蜜桃一样，焕发生机。 “雪儿，你真的太美了！” 红姐拍手赞叹，眼里都是艳羡。 可身后的韩志勋跟胡丽娜一见这一身打扮，原本的笑脸都瞬间冻住了。 她故意穿这一身衣服，是什么意思？ “爸，” 韩暮雪正要跟着红姐走出门，她又顿住脚步，微微转头，对韩志勋说道。 “韩阳快要考试了，我不想让他分心，我安排他去我那儿住了，没什么事儿就别打扰他。” “哦，哦。” 韩志勋胡乱应了声，他现在哪有心思关心韩阳的事，他只一个劲儿在心里做各种假设，韩暮雪穿这一身衣服，究竟是什么用意？ 第25章 偶遇名导 说是专访，只是为了给一个记者独家。 红姐在路上一再强调，这个媒体人可不是一般人。 他不仅是资深娱记，还是顾氏的二少，在圈子里人脉关系也是很广，不出意外的话，未来顾氏的光影娱乐就归他掌管，算是手握大把资源跟话语权了。 韩暮雪过去红，也只是在自己的小众圈子里，比较有名，所以想拿到顾少爷这样级别媒体人的独家采访，实在是门槛很高。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韩暮雪如今算是彻底出圈了，红姐在顾少爷面前也能挺直腰板了。 她们推门步入一个颇有格调的街角咖啡厅，不大，扑面而来带着浓郁咖啡香气混合着氤氲的水汽，跟外面的寒冷比，多了几分温暖的人情味。 工作日的上午九点，这里生意稀落，三三两两的客人，都是衣着路人的男性，长相也普通，坐在店门前的一排高脚凳上，端一杯美式，目不转睛盯着来往的人群。 韩暮雪却觉得不正常：这几个人脸晒的黢黑，眼睛却难得的炯炯有神，如鹰隼一般犀利异常，脚上都蹬着一双城市人不会穿的山地运动登高极地靴，最明显的是额头上一层月牙形的白色痕迹，头发上下分层也比较明显，像是长期戴帽子留下的压痕。 这哪里是一般人……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咖啡馆，藏龙卧虎。 “这是顾少自己经营的，平时很少有圈内人士知道的，咱们还是第一个呢。” 红姐沾沾自喜，拉着韩暮雪随意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拉开凳子坐下。 韩暮雪四处打量了一下，眼光总是不经意的瞟向门口正对大街坐着的几个，训练有素的人。 这几个人究竟是做什么的呢？ 想到这儿，她不禁对这个咖啡馆的主人，顾二少平添不少好奇。 “久等了！” 功夫不大，柜台后走出一个身着灰色高领毛衣的男人，笑得弯弯的月牙眼，一口晃人眼睛的烤瓷白牙，称得他左耳的骷髅金属色耳钉，更加惹眼。 “尝尝我店里的新品烟花，刚到的翡翠山庄的蓝山豆，纯手冲。” “哎呦，顾少太客气啦！“ 红姐受宠若惊，急忙起身双手捧着去接。 一向多情风流的顾少，哪儿会让女人烫着，将红姐的那一杯，稳稳放在红姐面前桌上之后， 又绕到韩暮雪这边，弯腰贴得很近，一双桃花眼温柔无限。 “韩小姐，尝尝看。” “好，谢谢。” 对于这位顾少一出场，就极尽能势的展现魅力，在韩暮雪的眼中只能算是到了发情季节，四处骚包开屏，饥不择食的孔雀。 不过，她没有因此而小觑了这位，很多人极力表现的外在，只是为了掩藏自己的真实意图，这是她过去特训时上的刑侦课上，老师讲的第一课内容。 她轻轻端起杯子，瞟了一眼最上面的一层奶白的拉花，确实是做成了黑夜里璀璨烟花的样子，还有点点落尽余辉的点缀，像散落的星河。算是一件小小的艺术品。 轻抿一口，榛果的甜，奶油的鲜，慢慢反一点水果酸质，最后是满嘴的丝滑香浓，仔细品，舌尖才有了微微的苦，却是很绵柔的。 手艺虽然不错，丰富的口感，实在是有些宣兵夺主了。 “怎么样？” 顾少到她们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手肘撑着面前的桌子，双手交叉，抵着下巴，满心期待。 “好喝，特别好喝，顾少的手艺真好！” 红姐自然是全都捧场，就算人家顾少做的难以下咽，她一样能够脸不红心不跳的喝完，然后闭眼夸。 韩暮雪淡淡一笑，轻微摇了摇头，嘴角有些若有似无的笑，令人难以捉摸。 “怎么，韩小姐有什么样的高见？” 见韩暮雪这样的反应，顾少来了兴趣，自然要追问到底。 “你这蓝山不便宜吧？加这么多糖和奶做拉花，不是浪费吗？真正爱咖啡懂咖啡的，怕是不会这么糟蹋的吧？” “雪儿，你瞎说什么呢？还不赶紧给顾少道歉？” “顾少，对不起啊，我们雪儿虽然混圈早，但是年纪还小，不懂事，不会说话，她没有恶意的，您别放在心上。” 韩暮雪此话一出，坐在一旁的红姐脸都绿了，急忙起身一个劲儿的道歉，这可是大名鼎鼎的顾二少，得罪了这尊大神，怕是再怎么出圈，在这个圈子里都难混下去了。 此时的顾二少，那双多情含春水的桃花眼，定在韩暮雪身上，只看了几秒，忽然就放声大笑起来，连夸着：“有意思，有意思。” 他起身大手一挥，端走了韩暮雪眼前的那杯袅袅的拉花拿铁，也没在说话，撇下二人，一撩帘子进了柜台后面的小门里。 只留下韩暮雪红姐，还有那几个投来疑问目光的特殊客人。 “雪儿，你干什么？得罪了顾少，你以后在圈子里还怎么混啊？” 红姐急得直跺脚。 韩暮雪很淡定。 “红姐，你等着吧，他不仅不会生气，一会儿还会笑脸相迎叫我进去。” ”你疯了吧雪儿，这可是最要面子的顾二少，你刚的一番话就是在搏他面子，打他的脸，他怎么可能会忍？” 正说着，人果然又出来，眉眼含笑，款款走到韩暮雪身边，颇为绅士的一鞠躬伸手，向韩暮雪发出邀请：“韩小姐，能邀请您去后厨，品尝一杯正宗的蓝山吗？” “可以。” 韩暮雪起身，嘴角带着胜利的微笑，却并没打算将自己的手交给顾少，丢下顾少，自顾自先走到柜台前。 顾少停在空中空荡荡的手，有些尴尬，随后有些狼狈的一路小跑到早在等候的韩暮雪面前，为她挑帘，请她进入。 狭小的通道，拐了两个弯，就豁然开朗。 她猜得没错，是有人在等她。 这个围着围裙，认真研磨咖啡豆的男人，三十五六的年纪，撸起左右手的衣袖，露出紧实的小臂，利落的发型，两边短，中间长，打理的干练，粗黑的眉毛，面部线条硬挺，是阳刚有成熟男人味的典型。 见韩暮雪进来，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显得很愉快，简单伸手做了自我介绍。 “顾易安，韩小姐，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顾易安？那个拿过世界大奖的着名导演？？ 第26章 你根本不是娱乐记者! “您是顾易安，《别了，可可西》的导演？” 韩暮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己一直喜欢的导演，今天居然见到真人了。 “对，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拍过这个片子……” 顾易安的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 《别了，可可西》是他早期拍摄的众多文艺片之一，虽然在业内有一定的名声地位，但是市场并不认可，根本无人问津，还是十分落魄。 为此，他痛定思痛，不得不转战大荧幕，去一味迎合大众的口味，惊险刺激，香车美女，纸醉金迷，王朝恩怨，公主复仇…… 幸好也陆陆续续斩获了不少国际大奖，票房也很是不错，制片人投资方也都相当满意，算是名利双收，可越往下走，他越是惆怅迷失，心中的那点追求艺术的初心，时刻在敲打着他的内心，让他反复煎熬。 近几年，他有些力不从心，感觉自己江郎才尽，圈子里议论他再也拍不出好作品的声音甚嚣尘上。 他不过是三十五六，正值鼎盛之年，心里早就憋着一口气，急于证明自己，可反而越来越拉垮，接连两部惨遭滑铁卢，只能来弟弟的这间小咖啡馆，找找慰藉。 “这片子怎么了，我觉得拍得很棒啊，不夸张的说，《别了，可可西》应该会是未来十年内，国内外都难以超越的好电影。” 韩暮雪答得一脸认真，很是真诚，不像是恭维。 “韩小姐，也懂电影？” 顾易安见她这么认真，有些乐了。 这个韩暮雪倒是很有意思，虽然是初次见面，顾易安觉得，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乌黑透亮的瞳仁里闪烁的光，像是一把熊熊燃烧的火。 一股不服输的倔劲儿，像极了二十出头追求梦想，桀骜不驯时的他。 “略懂一二吧，我从上大学开始，只要放假有空就会看片子，各种类型的都看，还是有些发言权的吧？” “有，电影拍出来本来就是给大众看的，当然有发言权。” 韩暮雪说话很直爽，完全是性情中人，爱恨分明，毫不做作，敢说真话，同顾易安平时结交的圈内人实在是太不同了，这样的性格，顾易安又不由得平添几分好感。 “韩小姐，听说你对我做的这杯蓝山拿铁，有不同的见解？” 想起自家弟弟进来通报的情况，顾易安倒是越来越有兴趣，听听这个小姑娘到底有什么样不同的想法。 韩暮雪不卑不亢。 “见解不敢当，只是觉得您做的这杯，有些过于用力了，好的咖啡师，追求的是把咖啡豆本身的精华，尽可能的展现出来。 而不是用各种堆砌，去掩盖它的口味。苦味是客观存在的，懂得品的自然会品，不懂得也不强求，主要看制作者的想法。” “看制作者的想法？” 韩暮雪一番话，顾易安若有所思，随即满脸释然，似有所悟。 “对啊，就像您近几年的作品，在商业上的确是成功的，可是像我这样的粉丝是不会选择去支持的。 因为这里面的元素太丰富了，眼花缭乱，可能的确精彩纷呈，忽略了故事主题本身。所以，后面市场不买账也是必然。” 这么简单浅显的道理，他竟然如困在浅滩的礁鲨，反反复复地纠结，倒不如放平心态，去把内心想表达的故事讲好，浮华永远是盖住真相的泡沫。 顾易安当下兴起，从自己挂着的外套里，掏出一向不离身，十分宝贝的速写本。 看似潇洒实则分外用心的寥寥几笔，韩暮雪的人物肖像便跃然纸上，十分传神，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眼睛，好像能说话表达。 完成后，他随手便将自己的画作撕了下来，当场送给了韩暮雪。 “韩小姐，你说的很对，作为制作者，我们要做的是还原本真，追求热爱的初心没了，就像这咖啡一样，没有灵魂。” “这个送给你，谢谢你对《再见了，可可西》的支持。” 韩暮雪接过这特别的礼物，一时有些感动。 不愧是自己一直最喜欢的导演，今日见了真人，更是沦陷于他的人品。 ”这是？” 韩暮雪的目光疑惑停留在签名落款后到那一长串的数字上。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今天跟你相处下来很愉快，我想跟你交个朋友，也想让你见证我重新找回电影人初心的那一刻。” “好好拿着吧，顾导的意思是，以后要找你拍戏。” 顾二少插嘴解释。 “拍电影？！我！” 韩暮雪一声惊呼，指着自己，不敢相信。 “有什么奇怪的吗？你形象好，拍过的剧我也看过，虽然烂俗，但是演技还不错。顾导能用你，你就好好把握机会吧。” 顾易安没说话，又是吊儿郎当的顾二少在帮腔。 ”韩小姐，一定要联系我，我等着你！” “好。” 顾易安接了个电话，似乎还有事，就摘下围裙，拿上外套先一步离开了，离开的脚步，显而易见，轻松了很多，像是放下了一块背负多年的重包袱。 宽敞的后厨，只剩下韩暮雪以及顾二少。 顾二少双手抱臂，边摇头咂舌，大剌剌打量韩暮雪的目光里有了几分玩味的感兴趣。 没想到自己哥哥，那么爱钻牛角尖的一个人，这小丫头三言两语之间就给劝得想通了？ ”你怎么知道咖啡不是我做的？” 他没头没脑问了韩暮雪一个问题。 “很简单，你端来拿铁的时候，特意强调了是新品拉花，但是又并不介意红姐，用勺子搅拌了来喝，破坏了这个精心制作的拉花还有口感，末了，还一脸期待问口感。 很明显你并不是很懂，又或者你并不是很在意这个精心制作的新作品，无论是哪一点都足够我判断，这并不是你做的。 何况，从头到尾，你也没亲口说就是你做的。一个手冲的，亲自端来，围着围裙，加上介绍的那么专业，还故意在手指上沾点咖啡粉，好家伙，心理暗示让你玩明白了。” 顾二少一愣，这观察细致入微，这丫头是真有两下子。 他邪魅一笑，最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了。 “除了这些，你还看出什么来了？” 韩暮雪思索片刻，斟酌着摸了摸下巴，锐利的眼神从头到脚又把顾二少给扫描了一遍，还是说出了推断。 “你根本不是娱乐记者！” 第27章 夫妻俩奇怪的默契增加了 在韩暮雪犀利的目光里，顾二少吊儿郎当的笑容有了一丝僵硬，但还是很快就掩饰过去。 “我不是娱乐记者是什么？” “你穿的运动登山鞋，跟外面那些奇奇怪怪的人脚上的是一样的，何况你脚上的还有不少干水泥黄沙石粘着，鞋的磨损程度也很明显。 甚至鞋底有残留细碎的玻璃渣，这都不算什么。真正让我不能理解，也十分怀疑的是你不经意露出的手腕上那处不大寻常的疤痕。” 闻言，顾二少的目光聚集在自己手腕处陈旧性伤痕上。 这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事，久到他自己都忘了这个触目惊心伤疤的存在。 “这个疤痕太特别了，能造成这种截面损伤的，怕只有特制匕首，能够符合了。” “你知道？” 顾二少敛眉，语气急促了起来，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情态，荡然无存。 “听说过一点，不是很清楚。” 韩暮雪此刻对上顾二少认真急切的眼眸，明白自己言多有失，就不愿再多谈。 她怎么能不知道，这是某黑恶势力特有的东西，这个团伙，传销洗脑，杀猪盘诈骗，网贷，无恶不作。 过去在警队，就是最让师父季飞宇头疼的，为此，她还在内部偷偷发展了两个线人，提前知晓最新动向，以此来制约。 如今大半年过去，也不知道这个坑蒙拐骗的团伙，有没有被师父他们彻底打掉。 想到这儿，她的眼前又止不住浮现出殡仪馆那晚，在阴影里一个人黯然抽闷烟的背影，自己“死”后，似乎师父憔悴了不少。 她的心里泛起了酸涩。 发觉韩暮雪的眸子愣愣出神，乌黑的杏仁大眼里，一片迷蒙。 顾二少有些怅然若失：是啊，韩暮雪一个养尊处优，家境不错又有粉丝捧在手心的小公主，怎么可能有更多有关的消息呢？ 他一个专业的调查记者，查了近一年，都只是收集了一些没什么实质性用处的外围边角料消息。 即使有些失望，他还是对这个似乎懂得很多，涉略很广，不容小觑的女孩，有了新的观感。 他收起所有伪装，一双桃花眼深沉如海，正色道。 “重新认识一下，顾炎，《新头条》的调查记者。” “《新头条》？？就是前不久刚爆了黑煤矿非法劳工黑幕的媒体？厉害啊。” 相比于娱乐新闻，韩暮雪平时关注更多一点的反而是民生社会，法制类的新闻，自然对几个常有大动作，爆出惊人消息的媒体十分熟悉。 《新头条》以暗访纪实，揭露黑暗为主，能在《新头条》任职，做调查记者，韩暮雪自然在心里是暗暗竖大拇指的。 这一身份，也改变了顾炎初始给韩暮雪纨绔少爷的部分印象，他的形象在韩暮雪心中瞬间高大了不少。 “那你到底是光影的娱记还是调查记者？” 对于他的两个自由切换的马甲，韩暮雪有些糊涂了。 顾炎无所谓地笑了笑。 “你觉得我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只是还是希望，我私下做调查记者的事，你还是要帮我保密。” “知道，你们调查记者都是高危职业，不能张扬，容易遭歹人报复，我明白的，你一定放心。” 向韩暮雪坦白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是顾炎打心底里愿意的，她有一种魔力，让人心底里的小九九全都不得不被迫一五一十跟她交代清楚，这种强大的未知气场，让顾炎根本无处遁形，藏也藏不住。 面上约定好的专访还是要走一下过场的。 出后厨后，一直坐立不安，焦急等待的红姐，惊奇地发现，韩暮雪跟顾二少的关系肉眼可见的“亲密”了不少。 顾二少提的问题都很友好，引导性也很强，韩暮雪也很配合，时不时还可以开开小玩笑，活跃气氛，专访在轻松愉快的气氛里落幕，也直到结束，红姐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真正放下。 “好了，今天很开心，也谢谢雪儿的配合！” 顾炎收拾东西，准备回去撰稿。 “顾记者客气！” 韩暮雪起身，微微欠身，少有的表示了礼貌。 “顾少一起吃顿饭吧，我请客，只当对您今天的答谢！” 红姐盛情邀请，奈何风流顾少却少有的推脱了。 “不了，我这顿饭一吃啊，某人要吃醋了。” “吃醋，谁啊？” 红姐一脸不解，在一脸意味深长的顾少跟有些不解的韩暮雪之间，来回切换视线。 这一回倒是没办法，从顾炎的身上再获取多余的信息了。 “诶，顾少！” 顾炎不再多言，端着笔记本电脑拔腿便往里走。 韩暮雪拉住红姐。 “算了，可能人家怕女友介意吧。” c市最高的建筑：凌氏集团大楼，三十六层，总裁办公室。 又是那件深色的长款风衣。 凌子越双手插兜，伫立在这间已经空荡荡的总裁办公室内，望着父亲生前长时间伏案办公的黑木色办公桌，有些失神。 季飞宇扔给他的财经报占大幅版面的不苟言笑，十分别扭的放大照片，也是在这里拍的。 一样的场景，一样的光线，却物是人非。 记忆里凌正明有血有肉能动的正脸，已经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冰柜里，水晶棺里，脸色煞白，双目紧闭的他。 兜里手机的嗡鸣震动，拉回了他千头的思绪。 他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顾炎那熟悉的有些欠揍的声音传来。 “小越越，猜猜我今天见到谁了哟？” “……” 凌子越没有心情跟他玩这种猜谜的游戏。 顾炎没有察觉凌子越的情绪，连珠炮一般，继续自说自话。 “韩暮雪！你未来老婆！你都不知道她多神，说的一番话居然能让我哥听进去了！！ 我哥可是国际大导演，跟多少一线大牌合作过，大艺术家，谁都不放在眼里，居然叫她一个小丫头，三言两语就给收拾得服服帖帖，你说神不神！ 还有啊，她的观察能力太强了，就凭着几个小细节，就能一眼看破咖啡不是我做的，嘿，你说是不是神了……” “顾炎！” 凌子越一声低吼，打断了一头热喋喋不休的顾炎。 “啊？怎么了？” 顾炎终于住了嘴。 “我要你帮忙调查一个案子。” 顾炎沉默几秒，随即尬笑两声。 “你喝多了吧，我一个娱记，又不是警察。” “别装了，你的真实身份我早就知道了。” 凌子越的口吻不容辩驳，十分笃定。 顾炎抓了抓头发，有些抓狂。 好家伙，这夫妻俩心有灵犀，合起伙来欺负他是不是？？ 第28章 需要你帮忙 “我们见一面吧？就在你的无名咖啡馆怎么样？” “我能说不行吗？” “不能。” 凌子越态度很强硬。 顾炎叹一口气，没有办法。 “那就现在来呗。谁让我欠你的。” 顾炎没好气地挂断电话。 “凌先生，这间办公室您不能进。” 凌子越不过刚在这这个地方呆了十多分钟，就有人来找茬了。 “哦？我以新任总裁的身份提前进来感受一下，都不行吗？” “是不是新任总裁，好像还要董事会表决才能决定的吧？小凌啊，你也别太自信了。” 几个人簇拥之下，抽着雪茄，个子不高的矮胖男人进来。 大油头，鲶鱼脸，下颌骨前倾的厉害，似乎是歪的，说话呼哧带喘的，咬字带点大舌头，鼻翼微张，呼吸也不顺畅，大红鼻头，没脖子，看上去伙食应该不错。 凌子越轻蔑一笑。 “我知道你，汪俊生，十几年前在街面上混，做底层小弟帮忙放高利贷，当街火并差点被打死，如今洗白了，也是真发达了，穿了身人皮，就以为自己是人了。” “咳咳咳咳咳……” 被掀了老底的汪俊生，顿时怒火攻心，吸进嘴里的高级雪茄，差点把他呛死。 “小兔崽子，你怎么说话呢，我跟你爸可是兄弟，过命的交情，按辈分你该叫我一声汪叔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呼大名！！出去这么多年，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凌子越跟父亲闹掰之后，父亲一直对外只说他是去国外留学，从不多说什么，要不是工作调度，他也不会回到c市，即便是回到c市，他也只是私下看望了这么多年，逢年过节还会电话语音视频的母亲，父亲的脸，也只是偶尔在报纸杂志上能过翻到。 “交不交情，我不清楚，我父亲葬礼那天，我记得您貌似没来吊唁吧？” 这一怼，汪俊生哑口无言，他的雪茄也不抽了，自然状态下本就闭不上的上下唇，张开了不少，突然就开始喘起了粗气，越来越严重，仰头很难受的样子，像一条快要窒息的鱼。 随行的人员里，一眼镜男子动作迅速，将人直接放平在地毯上，掐人中，解开衣服扣子，等人呼吸平稳了，才又扶起来，单手从口袋里，掏出了小药瓶，喂了两粒。 见汪俊生没事了，众人才长舒一口气。 “送汪总回去，好好休息。” 眼镜男子负手起身，身后一群人都不敢有异议，火速簇拥着人出了门。 “凌总，您消消气，汪总身体不好，就不要跟他一般计较了。” 眼镜男子修长的手指，扶了扶金丝眼镜镜框，友好的笑了笑，凌子越却从这张平平无奇的脸上，读出了危险。 “你是什么人？” 凌子越警觉起来。 “如你所见，我就是一个私人医生，按小时收费的，如果凌先生有需要，也可以联系我。” 他掏出名片，递到凌子越跟前，全黑的底色，业务范围确实广，健康管理，健康咨询，专业陪护，甚至心理咨询。 凌子越把名片翻过来，周子奇三个烫金字印入眼帘。 周子奇，周子奇，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皱着眉，再抬头这个神秘又奇怪的周子奇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丁零。 听到动静，早就等待多时的顾炎抬头，果然是一身风雨赶来的凌子越。 凌子越收起黑伞，长腿一伸，随意坐在顾炎身边的高脚凳旁，顾炎将手边一杯还有余温的蓝山推到他跟前。 ”尝尝，你老婆喜欢的，还原本真的蓝山。” 凌子越三指捏杯，喝水一般，灌了一大口，除了苦，还是苦。 他皱眉，将这黑乎乎的东西送到眼前，看了看，有些嫌弃。 这洋玩意儿有什么好喝的？还不如季飞宇大茶壶里泡的便宜普洱。 “我老婆？谁是我老婆？” “韩暮雪啊，今天上午我约的韩暮雪来这里做专访，喝了咖啡，还说的头头是道，怎么？我电话里说的你没听啊？” 顾炎又好气又好笑，合着凌子越拿他的话都当了耳旁风了。 “她的事我不想知道，与我无关。” 凌子越语气微凉。 “嘿，你个渣男，变心变得还挺快，才说要勾引人家，还向我取经，这才多久啊，就变心了？” “那事儿早就翻篇了，我现在都不是警察了。” 一提到这些，凌子越心中莫名烦躁起来，手中的苦咖啡又猛灌一口，像是在喝闷酒。 “什么，你不做警察了？那你要干什么，做警察，惩恶扬善不一直都是你的梦想吗？就这么放弃了？” 顾炎大感意外。 “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是伯父的死刺激到你了？” 凌子越沉默。 顾炎也说不出什么掏心窝子的安慰，一切尽在不言中，只能单手用力拥了拥兄弟的肩头。 “你调查的东西有进展了吗？” 凌子越话锋一转。 顾炎叹口气，还是承认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了。 最近刚得了新消息，他们有新动作，开了个皮包公司，在招什么电话客服，我想再试试。” “就凭你？还有你重金从安保公司请的那几个保镖？” “我怎么了？还有我请的几个大哥，都是退伍侦察兵出身，综合素质很强的，最起码，我这一次安全有保障。” “……” “你要不就别做了，第一回听说做卧底，还自带保镖的。” 凌子越实在嫌弃。 “那不行，我钱都花出去了，事在人为嘛。” 凌子越沉吟片刻。 “要不这样，我帮你查，你帮我查别的。” 说话间，凌子越敞开风衣，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个厚牛皮封面的小册子。 “这什么？” 顾炎翻开都是各种收集完好的资料。 裁剪了豆腐块一样的报纸，报道的内容都跟韩氏开发的新项目有关系...... 顾炎看得眉头直皱。 “这事我知道，今年闹得沸沸扬扬的，我们家老头子也投了不少钱，打了水漂儿，还经常在家发脾气。” “但是这事儿太大，我查不了。你找找老陆，据我所知，他们检察院最近在忙这个事的。” “不，这事儿明面上是查不了的，所以需要你。” 顾炎抬头有些茫然。 他不明白凌子越为什么对他有这么高的信任度。 “你也太高看我了，再说了，你都不做警察了，还管这些事情干什么？” 凌子越深呼一口气。 “我怀疑我爸，也牵扯在这件事情里面。而且，我发现，凌氏如今，有很多业务，私下都跟韩氏有关系。” 第29章 闺蜜相见:综艺邀约 “凌子豪，凌子书，凌筱，谷裕民甚至林恒，这些人都利用各种关系，开了大大小小几十个相关的小公司，注册资本都极低，疯狂大肆购买凌氏的股权。你说，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大笔资金呢？” “你怀疑都是韩志勋搞得鬼？” “韩氏几年前下场开发房地产，炒卖期房，广告打得铺天盖地，结果到现在都没交付，如今算是故技重施，搞了票大的，拉了不少人下水，不过是玩脱了，被盯上了。” 顾炎若有所思。 他的父亲顾建新就是搞风投的，韩志勋在行业里做的那些烂事也有所耳闻，那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毫无良心下限可言了。 他也记得父亲一直以来，意有所指的警告：跟韩志勋相关的事情，不要去碰。 “走吧，时间不早了，去吃饭吧，这顿我请。” 凌子越见顾炎依旧不做声，抬腕看看表，接近十二点，当下决定请客吃饭。 “行啊，这还是你回c市，请我吃第一顿饭，必须是大餐啊！” “包你满意！” 四十分钟之后，顾炎被凌子越的这辆破越野，颠得七荤八素，刚喝的咖啡都要喷涌而出了。 “到了。” 此时淅淅沥沥的冷雨终于有停了的迹象，顾炎举目四望，这哪里有什么高级餐厅啊，农家乐都不稀得开在这儿。 凌子越把车停在一个堆满建筑废料，似乎是停工一半的工地附近，过筛的网子，还有推砖头的小推车都还在。 前方一片钢筋裸露，没遮没拦的半成品林立高楼，杂草丛深，妥妥的烂尾楼。 可他们又明显能看见这些尚未建成的高楼里，不少人就这样拖家带口，搭着帐篷，相当于住在露天。 尤其在看到一个小小的背影，费力拎着红色塑料红桶，在一片荒芜里，沿着母亲的脚印，深一脚浅一脚，懂事又艰难的跟着走进其中一栋黑咕隆咚的大楼里。 他们是住在这里吗？ 顾炎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收回视线，强迫自己不去深想。 “你开玩笑的吧，凌子越？来这儿吃什么？吃水泥黄沙，还是钢筋混泥土？” 凌子越淡定朝前方一指。 蓝色硬塑料薄板搭的简易棚子，缠着点红蓝条纹相间的塑料布，一盏功率不高的小瓦数白炽灯透出的光亮，成了阴云之下，这个摇摇欲坠的最后空间里，一点点光明的慰藉。 “在这里吃！” 凌子越长腿一迈，走向那个棚子，顾炎没有选择，只能跟上。 “老板，面还有吗？” “有！” 凌子越似乎不是第一次来，跟老板很熟络，自己找了个靠边的小桌子坐下，就是这简易的塑料小板凳太矮了让他这一双长腿有些无处安放。 “两份肉丝炒面，多加辣！” “好咧！” 尽管生意冷清，老板还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热情来招待。 顾炎的视线定在了这个熟练开火端锅，用大铁勺舀油操作的老板身上，倒不是因为他多么精湛的厨艺，而是他身后正背着的一个襁褓中，睡的香甜的小婴儿。 烟熏火燎里，这个黝黑的瘦的双颊凹陷的男人，满身都是生活的磨难留下的烙印。 顾炎只觉得喉咙发干，回过神之后，他发现对面的凌子越那双鹰眼也正在看他。 他急忙收回视线，同时手脚麻利的老板，也将两盘炒面送到了他们面前。 “老板，这是你闺女吗？这么冷的天还背着一起出来做生意啊？” 顾炎刻在dna里的专业素养的本能，还是按捺不住。 老板不好意思的笑笑。 “没办法呀，生活所迫，钱都投在这个房子里了，还要还贷款，说好去年交付的，直接就烂尾了，老婆身子也坏了，在医院躺着要钱，我得一个人带着她，也没法工作，要不是大家照顾，帮我在这支了个摊，日子怕是更难熬。” “那为什么不到马路边，人群密集的地方去摆，在这儿还是有点偏啊。” “也摆过，隔三差五有小混混来闹事，我不想惹事。” 被生活逼得走投无路，老板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闹事？这群人胆子也太大了！” 顾炎一拍桌子，义愤填膺。 “老板，明天你就摆在街面上，我看到底是谁青天白日的，这么嚣张！” “那就交给你了，顾记者。” 凌子越冰冷的嘴角，终于露出了微笑。 顾炎一愣，自己似乎是被凌子越设计了，他的第一反应是同样拉这个“罪魁祸首”下水一起。 “怎么，这件事你不打算插手？匡扶正义可一直是你的追求啊。” ”快吃吧，面要坨了。” 凌子越并不接话，低头快速吃起面来。 “缩头乌龟。” 顾炎小声嘀咕着翻了个白眼，转身正义感爆棚，跟老板打包票儿。 “没事老板，明天你就摆外面那路口，我带朋友来捧场，相信我！” 凌子越低头吃面的嘴角止不住的笑意，在快速解决完炒面之后，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背面写了密码的银行卡藏在餐盘下。 刚出私房菜馆的韩暮雪准备先回自己的独立公寓看看。 谁知道刚到小区门口，就远远见到一群人扛着长枪短炮，被拦在门外，几个男记者在一边抽烟说着话。 “雪儿，你现在实火啊，没想到还有被这么多狗仔围堵的时候。” 红姐默默从自己的手提袋里掏出了两幅巨大的黑色超大墨镜，先给韩暮雪戴上，随后自己也戴上。 “咱们从小门进去。” 两个人低着头，迅速转身离开，朝着那道连这个小区大部分业主都鲜为人知的小门走去。 “韩暮雪！” 二人“鬼鬼祟祟”刚“吱呀”推开那道被爬山虎跟不知名野花覆盖的铁门，一道惊醒的高分贝女声骤然想起打破了周围的静谧。 “嘘！嘘！” 红姐吓得黑墨镜都掉了，三两步冲上去把这个忽然出现的声音的主人，结结实实捂住嘴控制。 ”别喊啊，不喊我就松开你！” “唔唔！” 她拼命点头。 “你谁啊，雪儿的粉丝？” “红姐，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是这几天一直跟您联系的真人秀综艺编导陈莱。” 陈莱？？ 这熟悉的嗓音…… 韩暮雪一把摘下墨镜，终于得以看清。 眼前这个女孩，一头干练齐肩中长发整齐梳起到脑后，完整露出看起来幼龄的小圆脸，长且深的双眼皮褶带着婴儿粉，眼睛很大，但是也亮，休闲款的千鸟格西装，配上铅笔裤马丁靴，显得人更加娇小。 “我不是说了嘛，我们雪儿不会去参加你们这种没有营养，纯粹在浪费时间的节目的，收视率又低。” “红姐，麻烦您先看一下我们新改的节目流程跟内容，别这么急着下结论嘛。” 陈莱陪着笑，从身上那个巨大的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毕恭毕敬递到红姐面前。 “我说话，你听不懂是吗？都说了不会考虑不会考虑了，还死缠着不放。” 陈莱的坚持换来的只不过是红姐的怒火。 “给我看看。” 陈莱抬头，见韩暮雪那双纤纤素手，已经接过了她手上的东西，甚至当场拿出来，当面认真翻看了起来。 她有些激动，辛苦这么久终于看到些希望。 第30章 你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您之前看过我们节目吗？没看过也没关系，我来给您讲解，我们节目主要是户外实景挑战，每期一个主题……” “好了！” 陈莱正要抓住机会，口若悬河准备介绍，韩暮雪忽然打断了。 陈莱急忙刹车打住，以为是自己这一鲁莽的行为惹怒了韩暮雪，惴惴不安的开始求原谅。 “韩小姐不好意思，请原谅我忽然造访的唐突，可请您理解，我们是真心诚意，邀请您合作的，麻烦您尽可能考虑一下，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我们尽量满足！” 话一说完，陈莱万分诚恳弯腰恳求。 韩暮雪心头一酸。 她做的工作原来是这样的吗？ 曾经合租的时候，她每天三更半夜回家，披星戴月，自己那会儿忙着考公职，神经大条，从来也没真的关心，这么多年过去，如今终于知道了陈莱在外的艰难。 她明明也是一个那么骄傲自信的人，为了工作却能低头至此，而且似乎已经是早就习惯了。 自己原本也只是打算请她到楼上去说的…… “你紧张什么，我只是想请你到楼上坐下来，好好谈！” 韩暮雪莞尔一笑，扶起还在弯腰曲背的陈莱，亲密的抱着她的胳膊，走进了小门里。 陈莱本就很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一直听说这个韩暮雪从来都是咖位不算大，私下脾气却暴躁古怪的很，很难搞定，不然这个难办的活儿也不会派给她做。 “雪儿！！” 红姐不甘心的吼了一句。 韩暮雪却一手挽着陈莱，一手挽着红姐，“嬉笑”着。 “嘘！红姐，小心把狗仔引来！” 红姐这才想起她们的处境，缩缩脖子，四下警惕环顾一周，拉着韩暮雪进了小门。 “坐！” 直到真的坐在韩暮雪公寓的雾霾蓝布艺沙发上，端正坐着的陈莱都感觉如在梦里。 韩暮雪居然会请她来家里坐坐？？ 她的手来回在膝盖的裤子布料上摩挲着，显得很局促。 这个事实，她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姐，你回来了？” 搬进韩暮雪公寓的韩阳，房间里一直有怪声，再加上种种奇怪的举动，跟阴郁的气质，让同一屋檐下本就很怕死胆小的小云，脑子里一直闪现各种病娇变态，无缘无故杀人的画面，不得不颤颤巍巍给韩暮雪发了消息。 听见外面的响动，知道是“救星”韩暮雪来了，在屋里一直担惊受怕的小云，几乎是快要当场哭出来了，‘嗖’一下从韩阳身后的另一个客房开门冲出来，不露声色站在韩暮雪身后，一双眼睛不放心的防备盯着韩阳，一刻也不松懈。 ”怎么了？被吓成这样？阳阳，你做什么好事了，把你小云姐姐吓成这样？” 韩阳满不在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羁地随手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啃了一大口。 “我哪知道，她自己太疑神疑鬼了吧？” 韩暮雪记起初见弟弟的下午，他面无表情，手上拎着的那个有些瘆人的带血黑色塑料袋。 “没事儿小云，今天我留下来陪着你，明天一早我领阳阳到学校附近找房子住。” “不，不用了。” 小云虽然害怕，但是自己毕竟也只是个外人，因为自己的问题“赶”人家亲弟弟出门，就太过分了。 她只盼望着韩暮雪可以一直留在这儿，这样她最起码心里还有点底儿。 “雪儿，你爸不是让你最近都住家里吗？他才发的话，你就明目张胆地在外面留宿，以他的脾气，不得……” 红姐不无担忧的提醒韩暮雪，她是清楚韩志勋的脾气，也是真的怕韩暮雪又被打进医院。 “这就需要红姐你的帮忙啦！” 韩暮雪攀上红姐的胳膊，有些撒娇的意思，又来回晃了晃。 “现在在我爸心里，红姐的地位是最高的，只要红姐开口，我爸一定什么都答应。” 此话一出，红姐的嘴笑得合不拢了。 这马屁拍得恰到好处。 “也是，现在志勋最听我的，跟我在一起，他应该会放心的。” 说完，红姐就乐呵呵地去打电话跟韩志勋报备了。 “韩小姐，您看我们这个节目……” 陈莱在这个地方实在是如坐针毡，见韩暮雪这边的事儿，终于告一段落了，她急忙起身，绕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上。 她来就是为了把这个业务谈成功的。 韩暮雪却一脸不在意，从众多的手提袋里，拿出一个小玻璃瓶子——正是临走时，顾炎临时起意，追出来送的精心研磨的蓝山咖啡粉。 攫取适量，加上热水冲泡，再用小勺充分搅拌，很快浓郁的咖啡香味弥漫在整个客厅里。 在陈莱眼中，这个女人正带着一身光环向她走来，伸手向她递出了这杯咖啡。 她有些看痴了。 好 a啊…… “上节目这事我同意了，但是我有两个要求。” “你，说！” 陈莱没想到得来这么容易，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韩暮雪伸出两个指头提条件。 ”一，以后节目中所有有关我的内容，都必须是你来跟我对接。否则，我立即退出节目！这条一定要写在合约里。” “没问题，没问题！” “第二嘛，就是你今晚陪我一起睡。” “啊，啊？” “啊？” 三脸震惊。 “姐，你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韩阳的表情破天荒的丰富起来，那双美丽奇异的琥珀眼，此刻来回在韩暮雪跟陈莱之间快速扫过，不想错过这两个当事人之间，任何一点细微表情的变化。 陪，陪，陪睡？？ 陈莱凌乱了，心中一片哀嚎。 怪不得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答应了，原来是看上她的肉体了。 天啊，她是万万没想到，“潜规则”这种事，还能让她一个糊得不能再糊的综艺编导给碰上？？ 之前也没听说韩暮雪爱好女啊？ 何况还当着这么多人明面说，这么刺激的吗？ 她的三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韩暮雪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她很怀念高中时，寒冷冬夜里，两个单纯女孩同盖一条被子，寝室夜聊的美好。 她渴望温暖，也想多了解一些陈莱，不想再失去这份友情。 不过此时，看大家的反应，她这虎狼之词说得的确是太过火了。 她连忙找补：“额，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就是纯粹的盖着被子聊聊天。” “我不信。” 韩阳还是眼神古怪盯着韩暮雪，随后拿着手里那吃了一半的苹果，冲韩暮雪邪恶笑了笑，回了房间。 “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单纯聊聊天…” 韩暮雪急着向陈莱解释。 “别说了！我同意了！” 陈莱忽然豪气万丈的一嗓子，在整个客厅回响。 “你，同意了？” 韩暮雪当然欣喜。 可却忽略了陈莱眼中的“视死如归”。 为了自己热爱的事业，陈莱要选择“献身”！ 第31章 姐，别解释了，我们理解! “阿姨，这样不好吧？” 打完电话，接连得知两个“噩耗”的红姐，怎么也劝不动韩暮雪，她于是干脆也留下来住，不过只能跟自己呆呆的亲外甥女一个房间。 此刻，她正八爪鱼一般，整个人都贴在墙上，竖起耳朵，专心听隔壁韩暮雪房间里的动静。 “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阿姨，要叫红姐，避嫌不懂吗？” 红姐因听不到任何声响，而有些急躁。 但也的确很烦这个办事“不聪明”的外甥女。 小云低下头，嗫嚅着，绞着手，她一个小地方来的小姑娘进大城市，独在异乡，只有红姐这么一个离得近的亲人，总想跟红姐聊聊心事，可红姐似乎一直以来，都很烦她。 她默默闭上了嘴，有些失望的上床，裹紧被子，不再多管闲事。 隔壁韩暮雪的房间里，无声无息。 陈莱直挺挺僵硬躺着，整个人就好比那注浇的钢板，连呼吸都冻结了。 床明明很大，她却溜边睡，再挪动半寸就该掉下床了。 “你，过的还好吗？” 黑暗里，这样的开场白，让陈莱有些不明所以。 “就，就这样呗，天天为了房租忙碌。” 话一出口，陈莱就后悔的想扇自己大嘴巴：这都什么时候了，没事儿聊什么天儿啊啊啊！ 她看不少影视作品里，大老板让”猎物”放松警惕的方式，都是事前聊闲天，下一步就是，就是…… 她的脑海里恶补了各种凶残不雅要打马赛克的画面，情不自禁伸出手，用力紧紧抱住自己。 宝宝害怕呀，楚楚，楚楚你要是还在就好了，呜呜呜呜…… 陈莱只能在心里默默流泪呐喊。 韩暮雪在内心纠结着，要不要现在就把自己就是白楚楚的事儿，告诉陈莱。 可这种荒谬的事，韩阳到现在都是半信半疑，以为她精神有问题，如今这是第一次用新身份出现在闺蜜面前，还是谨慎些好。 再说隔墙有耳，红姐这个时候在隔壁，没拿听诊器听都算客气的了。 好难啊…… 韩暮雪内心苦闷，按耐下立刻就跟陈莱相认，抱头痛哭的心。 她侧身，忽然撑起头，侧卧着，靠近了陈莱。 这个动作过去在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时候，其实很常出现，如今却成了压垮陈莱高度紧张的精神，最后一根稻草。 “彭”一声巨响，陈莱整个人重重摔在了地板上，屁股先着地，痛得她暗自叫苦。 “你没事吧？” 韩暮雪皱着眉，慌忙下床，光脚跪在地板上查看陈莱的伤势。 陈莱嘿嘿笑得很勉强，艰难要坐起身，咬牙虚弱说了句：“没，事！” “都爬不起来了，还说没事？” 韩暮雪心急，直接强硬将陈莱公主抱起。 “雪儿，雪儿，出什么事了？雪儿？” 门外响起红姐焦急的敲门声。 陈莱挣扎着，“不”字还没出口，房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客厅的亮光照进来，有些刺眼。 三个人影，遮住了些光线。 她们眼中的韩暮雪正男友力max，怀里抱着不到一米六的娇小陈莱。 几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小云愣了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又贴心为二人关上了卧室门。 “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真的不是！” 韩暮雪在屋内大声解释，只有韩阳“幸灾乐祸”地回应。 “姐，别解释了，我们理解！” “理解你个头啊！” 这下误会更大了。 韩暮雪满脸黑线。 转头，她还得安慰受惊的小兔子一般蜷缩在一角，惊恐无助的陈莱。 “哎，我真的没恶意，只是见到你倍感亲切，让我想到了一个中学就玩在一起的好朋友。” 韩暮雪叹口气，比起伤痛，此时的陈莱似乎更希望自己离她远一点吧。 韩暮雪有些黯然神伤，寂寞萧索的离开的背影，让陈莱看的有些内疚。 她应该也很孤独吧？ 又到了夜深。 凌宅内，刚从淋浴间走出来的凌子越，拿着干毛巾，快速擦拭着发丝上的水珠，松垮系着的交叉斜对襟的浴袍，将他锻炼的不错的胸部肌肉线条，修饰的恰到好处。 他走到桌前，再一次从一堆资料里，拿出了那张清晰的照片。 席间，一个长卷发的红衣女子，被自己单手夹着烟，早就喝的面颊通红的叔叔凌正军，搂住脖子，灌着酒。 她的侧脸精致，比例完美，尤其眼角那一颗小痣，更显风情。 这个衣着光鲜的女人，他认识，正是韩暮雪。 这张照片，他是在叔叔凌正军的二层小别墅门前的邮箱里，发现的。 与之一起被发现的，还有此刻在抽屉的另一隅，静静躺着的同样被他小心保存在塑封袋里的诡异画纸。 一侧的锯齿形证明它是由人毫不怜惜，随手撕下的。 碳素笔描绘的是个大腹便便的矮胖男人，恐怖的是没有头。 周身空白的纸面上，大大小小密密麻麻都是一个“死”字，一层叠着一层，在厚画纸上晕开了一片，差点不好辨认。 且都是用鲜红墨水的钢笔写出来的，每一笔都很用力，似乎是要扎进人的身体里，方才罢休。 这样的画实在不能不让人联想到诅咒。 所以，叔叔凌正军真的是她杀的吗？ 他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给季飞宇打去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韩暮雪的公寓里很是热闹。 韩阳屋子里一直让小云担惊受怕的奇怪声响，也终于有了答案：原来他那天用黑色塑料袋装回来的，是一只受了伤的黑猫。 今天他要回学校了，顺便把这只情况不是很乐观的小家伙，带去附近的宠物医院做检查。 韩阳还特意用一个纸箱子，给它做了个窝。 “阳阳你还挺有爱心的嘛！” 韩暮雪满脸笑容地夸赞。 韩阳正慢条斯理，用餐刀给自己的吐司均匀抹上草莓酱。 闻言，他抬头看了眼姐姐，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正喝牛奶的陈莱。 “哪有姐你有爱心啊，半夜三更出门给人满大街找跌打损伤药……” 陈莱一口奶差点喷出来被呛着。 最尴尬的是，韩暮雪非要拉着陈莱跟她们一起坐车送她上班。 还是光明正大，直接送到了办公大楼。 黑色气派的加长商务车到楼下的时候，很快就成了早高峰的焦点。 所有人都退到两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又是来了哪个大明星。 万众期待下，车门缓缓打开，迫不及待率先拎包落荒而逃的正是陈莱。 几个认识的同组的同事，满脸惊讶，大脑里飞速旋转，各种被包养，攀上有钱人的桥段都设想了出来。 陈莱不想这么高调，她觉得太丢脸了，抓起包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透明旋转门里冲。 可惜身后的韩暮雪根本不放过她。 边高声叫着她的名字边下车，见她不仅不回应，还越跑越快，干脆拎着东西就去“抓人”。 结果显而易见，陈莱怎么可能跑过过去大半年天天五公里锻炼的韩暮雪。 “陈莱，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便当，中午记得好好吃哦！” 韩暮雪摘下墨镜，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原本嘈杂的一楼大厅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看向这边。 陈莱在心里默默流泪：这下好了，不仅是在公司出名，怕是这整栋大楼都要传开了。 第32章 做公益做到工地来了! 大学城附近一家最大也最正规的二层楼宠物医院，今天可是真蓬荜生辉，星光闪耀。 几个不忙的医生护士，都有意无意到韩暮雪一行人所在的科室门前转悠，幸运的还能掏出手机照到个大明星模糊的侧脸。 科室内的气氛却有些凝固，箱子里这个蜷缩成一团的黑煤球一样的小家伙，正瑟瑟发抖，炸了毛了，尽管十分虚弱，还能哈气露牙，“喵呜喵呜”地叫着，显得很“凶残”。 攻击性这么强，没人敢动它，最后还是经验丰富的助理医师，隔着厚毛巾裹住它将这一小只抱在怀里。 也许是按摩头的手法很到位，它终于放松了些，虚张声势的哈气频次慢慢降低了，最后只睁着一双无辜又占了可怜小脸一大半的眼睛，也不敢动，任由两个医师把它平放在桌面上，各种检查。 “好像是后腿受伤了，站不稳，耳朵上有血痕还破了口，这个伤口很像是被剪刀剪的。” “啧啧，什么样变态的人，虐猫？！” 怪不得这只小猫对人的敌意会这样大，现在能做到安安静静继续相信人类，怕是已经用了它最大的勇气。 医生冰冷的听诊器在小猫的肚子上滑动着，小家伙的后腿又开始止不住的，肉眼可见的颤抖。 韩暮雪看不过去，伸手过去安抚地摸了它几下顺毛。 作为捡起它的救命恩人韩阳，那双大手也伸过来试图，摸摸它的小脑袋，意外却发生了。 它忽然躁动不安起来，“喵呜”尖叫一声，直接伸爪，毫不留情，用力挠向了韩阳的胳膊。 “小心！” 韩暮雪刚要推开韩阳的手，可是早就来不及了，从手腕甚至由于惯性顺势延伸到小臂的一道长长的血肉模糊的血痕，已经造成了，里边的衬衣袖子，直接被撕碎。 鲜血淋漓，很是触目惊心。 “阳阳你没事吧？” 韩暮雪吓得魂飞魄散，她急忙抱着韩阳的胳膊，一个劲儿问这边的医生有没有消毒药水。 “算了算了，直接去医院吧！” 一群人火急火燎，当下火速赶往就近的医院。 韩暮雪简单给韩阳包扎了一下，手忙脚乱，眼泪止不住了。 她看到了那条瘦弱石膏白的胳膊，大大小小丑陋的疤痕，横七竖八，不仅仅是之前的鞭痕，还有烟头烫的，刀割的。 怪不得那晚，弟弟总是找借口，死活不让她给自己上药。 ”姐，你哭什么，看着吓人而已，不疼的。” 韩阳反而笑得很释然，还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温柔为姐姐不断擦去眼泪。 “都是姐姐的错，姐姐没照顾好你！” “不是的姐！只要你好好的，永远陪在我身边，我怎么样都没关系。” 韩阳的伤势看着吓人，消毒处理一下，再打狂犬疫苗也没什么问题。 韩暮雪很重视，坚持要陪着挂完盐水再走。 在病房里同样陪了好久的红姐，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终于坐不住了。 “雪儿，阳阳已经没事了，不用陪着了，你还有工作呢。” “姐，你去吧，我自己能行。” 韩阳也在催促。 “不行，我不放心，我一定要亲眼看着阳阳挂完再送他回去休息。” 红姐有些心急，眼一瞟，看到一旁唯唯诺诺站着的小云，赶紧把她拉到身边。 “这不是有小云在嘛，就让小云照顾好了，结束了让小云送阳阳回去。” 小云微微翕动嘴唇，有些为难。 “姐，你去吧，有小云姐姐在，你就放心吧！” 韩阳接话圆了场面。 韩暮雪询问的目光看向小云，小云也只好用力地，似乎是在说服自己的点头。 “行吧，那我走了！” “姐你快走吧！” 打发完还有些不放心的姐姐，韩阳刚刚还热情洋溢的脸，马上就冰封了起来。 他转过头，看着小云，那双琥珀眼眯缝着，似笑非笑。 小云只觉得室内的温度又瞬间连降了好几度，只想远远躲着这尊“瘟神”。 “红姐，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坐在车上的韩暮雪本来也不想问，可眼见着车子驶离闹市区，越开越偏，周围都是未施工完成的工地，她不免心中有了疑问。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顾少发来的地址。” “怎么会这样呢？说好了是来做公益 ，拍视频的。” 红姐也觉得匪夷所思，贴着窗户看了看，又看了一下顾炎发的定位，确认无误。 怪了，在这里拍什么视频呢？ 红姐搞不清楚顾少的意图，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没问清楚贸然就领着雪儿来了。 正纠结着要不要给顾炎打电话的时候，顾炎的语音电话就弹过来了。 “我看到你们了，停车吧。” “啊？” 红姐急忙让助理停车，按下车窗，伸头向外看。 果然，人就在车前方挥手。 他跑上前，敲了敲司机玻璃，沟通了一下按照他的指挥吧车停在一个尘土飞扬的废弃工棚旁。 “顾少，在这儿怎么做公益？都是土。” 红姐捏着鼻子，说话瓮声瓮气，皱眉胡乱挥手，总觉得哪儿哪儿都脏。 “就在前面，跟我走就行了。” 他自动忽略了有些微词的红姐，走到还算适应的韩暮雪身旁，有些嬉皮笑脸。 “你看样子很淡定嘛。” “说吧，要我怎么配合？” “这么爽快？” “你在调查韩氏两年前期房烂尾的事情？” 韩暮雪一针见血。 “聪明啊！” 即使初识时已经见识过韩暮雪的能力，顾炎还是忍不住赞叹。 “那不是写着呢吗？” 顾炎顺着韩暮雪的眼神望去，那巨幅的外墙广告虽然在风吹雨打中飘摇着有些褪色，但是那一行毛笔的气派大字依旧醒目：韩氏御澜庄，您理想的港湾。 “……” 韩暮雪看他的眼神，像看傻子，让顾炎觉得颜面扫地。 “这家的老板就是买了你们韩氏的期房，一无所有，妻子也住院了，只能天天背着女儿做点小生意。” 顾炎长叹一声。 “呵，万恶的资本家！” 韩暮雪冷笑一声，极度的厌恶都写在了脸上。 顾炎有些错愕，他原本以为韩暮雪该为自己父亲辩解两句的。 “就是这里了。” 几个人徒步了一小段距离，豁然开朗到了人流较多的大路边上。 此时，正值下午两三点，马路正忙，来往的车辆也没空去关注几个路上戴墨镜的人，最多也就是偶有一回头。 “老板，我带朋友来吃面了！” 顾炎径直走向了路边一个小棚子，掀开帘子，韩暮雪三人跟着鱼贯而入。 “您来啦！” 老板脸上的笑容憨厚，身后的小婴儿丝毫没有睡意，冲着摘下墨镜的漂亮姐姐韩暮雪，一个劲儿的甜笑。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顾炎伸手去逗这女婴，奈何人家小嘴一垮，根本不给面子，当场哭闹起来。 这下顾炎慌了，是自己闯祸了。 ”没事儿没事儿，乖，乖。” 还是得漂亮姐姐韩暮雪来哄。 老板黝黑的脸上有了些绯红，颇为不确定的问了句。 “您是那个，那个电视上的明星吧？” “算是吧。” 小小的大排档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突然来了个顶级的美女，似乎还是明星，很快三三两两的食客们，也都不动筷了，盯着韩暮雪辨认到底是哪个女明星。 “老板，来三碗面！” 这粗犷的嗓门，来者不善。 再看衣着打扮，大金链子，大油头，奇怪的皮夹克，甚至还有穿无袖衫的，露出健硕的肱二头肌，还是花臂。 顾炎冷笑：终于来了！ 第33章 姐姐一脚踢进我心里!! 韩暮雪眸光一凛，正要发作，转头见是这三个货，随即就笑了。 真是巧了，都是老熟人了。 过去都是局里的常客，三天两头被拘进来，不是盗窃就是诈骗。 有小毛病，但不是黑社会，充其量也就是会装的小角色。 如今看这一身打扮，像是升级了，有靠山了，怪不得过去猥琐小人的气质都敢这么嚣张豪横了。 三人明显是来挑事儿的，双手插兜，顺带就把几张本就轻的不稳当的塑料椅给踢翻，踢裂开了，然后才找了邻桌的位置坐下。 见迟迟没人来招呼，其中一个光头，不耐烦拍着桌子叫嚣起来。 “老板呢？老板？不是不让在这儿摆了吗？听不懂人话是吗？信不信把你这摊子给砸了？？” 老板的神情有些不自然，黝黑的脸竟然憋红了，咕哝了一句，下意识有些紧张的护着身后的襁褓。 顾炎的手机已经开启了录像模式，他拿着手机正要走向这伙狂徒之时，却是有人先出手了。 “几位是来吃饭的吗？” 韩暮雪单手优雅按了按老板肩头，自己则挺身而出，脚上的尖头中跟长筒皮靴踩得不疾不徐。 来到三人跟前，她“啪”一声重重把菜单拍到三人的桌上，力度大到差点让这桌子倾斜翻了。 随即，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起来。 “嗯？” 花臂怒目圆睁，腾地站起身，壮实如一座小山。 韩暮雪嗤笑：这家伙的肌肉都是用药打出来的，药物滥用，唬人可以，实际并不顶用。 “诶，二牛，对人家小美女不要这么粗鲁嘛。” 身后个子最矮的那个，就是这三人的老大兼军师，一肚子坏水，鬼主意颇多，也最为好色。 他贼眉鼠眼，赤裸裸的欲望目光一点也不避讳，如今站到面前，故意凑近了些，不安分的一只猪蹄已然悄悄要摸上韩暮雪撑在桌上的细嫩的小手。 眼看就要摸到了，他已然飘飘欲仙了，心神荡漾的有些忘乎所以之际，剧烈的疼痛从小指传来。 他“嗷嗷”嚎叫着，比杀猪叫都难听百倍。 “你放手！” 一旁的花臂跟光头都急了，什么也不顾了，推翻了小桌子，惹得原本在店里的食客，纷纷四散奔逃，人很快就跑光了。 红姐跟小助理也吓傻了，只敢远远站在锅灶旁，边大声疾呼着提醒韩暮雪“小心！” 这个时候，花臂跟光头已然一人一边，分别铆足劲儿，抓住韩暮雪的胳膊，可都还没来得及发力，韩暮雪便一个腾空的一字马，高抬腿前踢，凌空一脚，鞋尖头正中光头脆弱的鼻子。 光头只觉自己的鼻子遭受了千斤的重创，一时间直觉都麻木了，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被踹地连着倒退了两步，等好不容易缓过来，弯腰捂鼻一摸，巨大的酸痛感席来，指缝间都是鼻血，上嘴唇也肿了起来，火辣辣地疼。 他愤怒暴起，又准备往上冲的时候，又挨了韩暮雪一脚，这回好了直接被人家一脚给死死压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花臂也没好到哪儿去，他天真的试图一个人抓住韩暮雪，反倒被韩暮雪紧紧箍住了胳膊，一个扭身旋转，咔嚓一声，他那条引以为傲的健硕大花臂脱臼了，完全不受控制的轻微松垮晃动着。 韩暮雪一个人，轻松制服了三个。 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地上还踩一个。 一直在现场的顾炎，当场石化了。 随后又热血沸腾起来。 这是高玩虐渣的节奏啊，厉害啊！ 她这身手都不仅仅用好来形容了，那是相当的牛掰啊！！！ 应该不会比凌子越那斯差吧？ 嗯，说不定真打起来，凌子越还不是她对手！ 一想到凌子越以后跟韩暮雪结婚，天天只有挨揍的份儿，他就止不住要大笑出牙花子。 真是报应，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顾炎还在胡思乱想，三个混子已经开始哀声求饶了。 几个人虽然作奸犯科，但都没碰到过硬茬，今天是出门走背字，太过轻敌了，栽得彻底。 “女侠，女侠饶命。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矮个子老大明白今天是踢到钢板了，等韩暮雪松开三人之后，扑通利索带头跪地，花臂跟光头也只好乖乖双手合十认错。 韩暮雪并不理会，只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纸巾，俯身准备擦拭一下自己被花臂的鼻血弄脏的靴子，矮个子老大很上道，舔着脸急忙膝行着，主动用自己衣服的袖子给韩暮雪擦干净。 韩暮雪一缩脚，皱着眉板着脸拒绝。 “不用了，我又不是黑社会，你们真想改过，就遵纪守法，好好重新做人，不然我还会抓你们进去的！” “好好好，女侠说什么是什么！” 三人点头哈腰，态度好的不行。 “去给老板道歉。” 韩暮雪冷冷吩咐。 ”好，好！” 于是三个人灰溜溜，恭敬排成一排，齐齐鞠躬，整齐划一。 “对，不，起！” 老板被这巨大的音量吓了一跳，有些无措地连连摆手。 “不要紧，不要紧的！” “您看，我们是不是可以滚了？” 三个人着实狼狈，这种情况下只想逃离。 “等等！” 韩暮雪并不罢休。 “啊？啊？” “你们把老板的客人都吓跑了，这个怎么算？” “这个，这个……” 三个人低着头，恨不得埋进地下。 “这样吧，你们帮忙卖出去一百份炒面，今天这件事情就一笔勾销。” “一，一百份？？” 三人惊呼。 “对，一百份！” 韩暮雪肯定的点点头。 几天之后，某个秋日的下午。 四点半，正是下班高峰，然而与往日不同的是，一个毫不起眼的路边大排档，人满为患。 里面坐不下，好多人都排到外面，其中不乏拿着韩暮雪灯牌支持的粉丝，但都规规矩矩也不占用道路，井然有序，几乎人人手里是一份热气腾腾的炒面。 “真是韩暮雪吗？” 陆续涌来的年轻人，远远便在打听。 “是啊，没错啊，就是她！！你看她那个视频了吗？帅到爆啊，收拾了闹事的小混混，还教育他们重新做人，现在还身体力行，帮助弱势群体！！真是人美心善！！！” “她穿长筒靴配大衣真的好飒啊，那一脚踢出去，哇，太赞了！简直踢进了我心里！！我还下单了同款！！” “我也是，我也是！做不了女侠，买一套同款过过瘾也是好的嘛。” “哇，你手里的面是她亲手做的吗？” “额，是，就是味道有点怪，建议你要签名就可以了，吃还是吃老板炒的。” “怎么会，你是不是她粉丝啊，居然还嫌偶像的手艺！！” 两个原本很有共鸣的小姑娘就此不欢而散，直到不信邪的那个兴冲冲买了韩暮雪认真做的那一份，尝了一口。 额，不能说难吃吧，只能说不好吃。 第34章 姑息只会养奸，成气候必噬主 c市一家高档粤菜私馆内。 凌子越听说顾建新喜欢吃这里的粤菜，就特意订了个包厢，让顾炎牵线搭桥，组了这个饭局。 以他现在在凌氏的地位，不可谓不是群狼环伺，岌岌可危，董事会召开在即，他能想到拉入自己阵营的大佬，也只有顾建新了。 这可是在商圈，德高望重，跺一跺脚，抖三抖的人物。 他很重视，特意穿了从来不穿的西装，头发也专门打理过，就为了能留给大佬一个好一些的初印象。 可约定的时间早就过了，凌子越频频看表，服务员也进来问了几次要不要上菜。 终于，包厢的门推开了。 凌子越站起身，准备迎接，哪料只有顾炎一个人进来。 “人呢？” 凌子越几次伸头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疑惑问顾炎。 顾炎事办砸了，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我爸，不愿意来。” 凌子越蹙额，思索片刻，他抬头看向有些为难的顾炎。 “给翩翩打个电话吧，就说我请她吃饭。” “哇，凌子越你这就过分了，明明知道我妹喜欢你，你居然利用我妹对你的感情？” 顾炎怒了，虽然他那个妹妹整天不着四六，可毕竟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还是最小，全家都护着，尤其是父亲顾建新。 “求她帮个忙而已，谈不上利用。” 凌子越淡淡一笑。 顾翩翩对他何止是喜欢，那是疯狂的迷恋。 中学联考，听说凌子越去国外上学了，打听到了所谓的留学地点，就敢单枪匹马连夜买了机票追着一起去。 要不是大哥顾易安在机场把她抓回来，关了三天，这相思病怕是好不了的。 “小时候不懂事，都这么些年过去了，也成熟了，我听说她也交了不少男朋友，应该早就放下了。” “哥，在子越哥哥面前，说我什么坏话呢？” 年轻女孩的娇滴滴的柔糯调侃突然响起。 包厢里的二人目光集中到门前。 拎着小包，笑靥如花的顾翩翩，藏蓝色罩纱堆层蛋糕裙，配上白色宽松针织毛衣，微微露出锁骨的v领造型，微醺的腮红，偏韩系的温柔妆容，润嘟嘟的小嘴，像是刚被人亲吻过，简直把纯欲两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这一身都是她精心设计过的，在她过往阅男无数的经历里，所有人都最吃这一套。 她拼命忽闪着那双被珠光好好装饰过的眼睛，试图引起凌子越的注意。 凌子越的眼睛亮了亮，不过并不是因为她，而是她臂弯里此刻正挽着他今晚一心想请的客人：面上明显不情愿，只是碍于宝贝女儿情面的顾建新。 ”顾先生您好！” 凌子越大步向前，跟顾建新问候。 顾建新耷拉着眼皮，沉默着，心不在焉。 “爸！” 顾翩翩撒了娇，顾建新才抬起头，依旧很不情愿的瞥了一眼凌子越。 近距离看这张脸，顾建新瞬间理解了女儿当年要死要活非要去找他的原因：相比多年前的稚嫩，站在他面前的是个成熟充满魅力的男人，眉宇之间隐隐有天人之姿。 他有些惊艳，啧啧赞叹之时，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小子段位高啊，怕是自己的一个儿子跟一个女儿加起来都不够他拿捏的。 他眼中的惊艳片刻之后便一闪而过，眸子又变得冰冷，直截了当。 “凌子越，你本事挺大的嘛，三言两语就能怂恿了顾炎公开跟韩氏作对，现在还骗着我儿子女儿逼着我帮你，你当我韩建新是好欺负的吗？啊？” 顾建新当然有理由生气，顾炎剪辑的视频是发在个人社交平台上的，好歹也算娱乐圈名人，跟韩暮雪联名，也是为了播放量。 但是随着这则帮助自食其力小老板的公益视频爆火，网络上陆续有人开始挖掘韩氏期房烂尾的深层的料，这样的社会话题很快就受到广泛关注。 尽管韩氏一直在删帖公关，反而越删越多，韩氏更是多次上了热搜，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顾先生，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情。” 面对顾建新的震怒，凌子越并不慌张，反而单刀直入，直视顾建新。 纵横商场二十多年，起起伏伏十几载的顾建新，这么多年来，竟然能在一个后辈的年轻人眼里，找到了桀骜的狼性。 这是属于头狼的眼神，压迫中带着不惧任何的王者风范。 他回忆起过去跟凌正明的交往：明明是一个温厚纯良，容易固执不懂变通的老顽固，闷得很，也无趣的紧，倒是这个儿子，很有意思。 他甚至恶趣味的想着这个凌子越跟凌正明有云泥之别，凌正明的基因，能生的出这样的儿子？ 他不信。 “你说。” 顾建新从女儿的臂弯里，拿出自己的胳膊，找了张椅子坐下。 “您也是商界数一数二的人物，心里应该清楚，韩志勋这样的毒瘤一直放任，百害而无一利。” 这话虽然在c市的商界，是一句实打实的大实话，但真的敢直接公开说出口指出的，只有凌子越一人。 顾建新来了兴趣。 他很想听听这个年轻人有什么样独到的见解。 他虽没说什么，但是凌子越已然注意到，他原本偏向大门的腿，已经不自觉偏向了自己这边，并且特意并紧了双腿，坐正了一些，调整了角度，又变成了双腿交叠，翘着二郎腿，双手抱着膝盖，身体微微向前。 这都是注意力集中，关心起现在这个话题的表现。 凌子越心里有了些把握。 只要顾建新不排斥，他就有机会。 “我给您讲个故事吧。春秋时，有个越国人，走夜路遇到个会说话的狗，主动提出帮他打猎，得到猎物之后就一人一半，越人同意就带狗回家。 以后每次打到猎物，却是狗都吃完了，有人得知了这事，就嘲笑越人，问他既然如此，还要这狗做什么？他想明白之后，再分猎物的时候，就特意给自己多分一点。可就这一次，这狗立即就把他咬的死无全尸。” “没了？” 顾翩翩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故事就这样以一个血腥的结局猝然结束。 顾建新若有所思。 他心知肚明：凌子越给他讲这个故事的用意。 自己就是那个越人，而韩志勋就是那条狗。 他不自然的笑了笑，鼻孔微微放大，面部肌肉紧绷。 这是受到冲击的表现。 “这个越人只是不会训狗，狗嘛，要打的。” “不，人便是人，狗就是狗，姑息只会养奸，成了气候，就会噬主。” 凌子越的最后一句话，让顾建新内心有了震荡。 “故事讲的不错！” 他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 “下次有机会，再来听你讲故事！” “爸，爸！”顾翩翩眼见着父亲离去的背影，还是没追上去，转身抱着凌子越胳膊，甜甜叫着“子越哥哥”，忙着要联系方式。 顾炎拉开她，不要顾翩翩继续纠缠。 他心里太清楚，自己妹妹的段位是根本搞不定“深沉似海”的凌子越的。 凌子越暗自舒了口气。 能够确认的是，自己讲的这个故事是成功的。 在顾建新听完时，他下意识微微点了点头，从进来时的愤怒，到离开时脚步略显迟缓，他在掩饰内心的变化。 第35章 不就红毯上跑个步吗也上热搜 凌子越的那辆有些年头的黑色越野，飞驰在高架上。 车后座是顾炎，还有非要一同上来的顾翩翩。 “董事会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凌子越单手握着方向盘，语气并没有多少波澜。 “顺其自然吧。” “凌子越，你还装？你这么清高的一个人，现在都来求我爸给助力，真就这么佛系？” 顾翩翩不怎么懂商场的事，但是她听得出，如今凌子越很需要帮助，尤其是自己父亲，一个金融巨鳄的帮助。 劝说父亲，她还是有把握的。 只要这件事情成了，凌子越就一定会在心里对自己高看几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视而不见。 她有些得意，适时表态。 “子越哥哥，你放心吧，我爸我最了解，我一定会让他帮你的。” “翩翩，谢谢你。” 凌子越礼貌的一句谢谢，就足够让顾翩翩颅内高潮了。 她更加坚定：这件事情，一定要帮凌子越办成。 “那个视频的事，怎么回事？” 车内的气氛有些冷，顾炎有了些情绪。 凌子越从来都是这样，天大的事都是自己扛着，根本不拿他当兄弟。 “不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顾炎没好气的说。 凌子越搁在方向盘上修长的手指，随意敲了两下，嗤笑出声。 “我坑你，你再拖不知情的她下水，也算圆满了。” “怎么，我拖她下水，你心疼了？还说你不喜欢她？” 顾炎笑起来，身子前倾，故意从后视镜看凌子越的面部表情。 凌子越抿了抿薄唇，心里有了些复杂的情绪。 他想起前不久季飞宇半夜告诉他的消息。 “照片跟画上没有指纹，清理的很干净。画上留下的字，还要做进一步的笔记鉴定，但是根据她私人的社交平台上发过的，类似的私人画作，初步比对，应该是出自她本人的手笔。” 结合那天在帝豪酒店，她的一些举动，凌子越大致能猜出韩暮雪曾经遭受过什么。 他的叔叔，在娱乐圈属于资本方，而且声名狼藉。 那张美丽坚毅的脸，再次浮现在他眼前，他有些难受。 她也没有错，只是想追寻自己的梦想，没想到踏入了深渊。 ”她是无辜的。” “而且，这件事情，以她的立场跟身份，一旦参与进来会很被动。” “哥，你们在说谁呐？” 顾翩翩警觉起来，她作为女人的雷达，嗅到了竞争对手的气息。 “哦，你应该认识，当初你们五个人不是组过组合的吗？叫什么 girls time ，我记得当时你是vocal 担当，她是舞蹈担当。” “你是说韩暮雪？” 顾翩翩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气得肩膀有些微微发抖，放在大腿的手，不由得默默抓紧了自己的纱裙面料。 又是她？？在组合里就仗着自己那张脸，还有好身材，各种抢她人气，抢她风头，还抢她镜头，要不是后来联合团里的其他姐妹孤立她，给了她点颜色，她才安分到解散。 这么多年过去，这朵白莲花又在子越哥哥身边盛开了？？ 真是阴魂不散啊…… 而且，听说她最近又翻红的迹象，势头很猛，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给她点教训，让她好好回忆一下，当年被堵在公司厕所，冷水浇头的滋味！！！ “阿秋！” 这么冷的天，为了在红毯美丽动人，争奇斗艳，所有来参加活动的女明星都穿的很清凉。 韩暮雪也不例外，一袭梦幻的粉色拖地鱼尾长裙，还要按照红姐的吩咐，插着腰，踩着十几公分的细高跟艰难前行，也不能走快。 拐角处都是媒体的闪光灯，喀嚓疯狂照个不停，几个像搏出位的，事业线开的很高的心机三四线女星，在红毯上属于是赖上了，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在红毯外通知了几遍，但碍于她们在娱乐圈也有一定的地位，不敢贸然采取强硬措施。 这反倒纵容了。她们就跟聋了一样，定海神针一般，牢牢占据红毯中心。 这下好了，“交通堵塞”了。 主要这几个毯星，都穿的极度夸张，衣摆所占的横向跟纵向面积都很大，还都扎堆在一个地方，铺开的很大，后面的人有素质，也不敢在这么多摄像机面前踩她们的衣摆。 这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电影节开幕，人人都想蹭一蹭着红毯，博点知名度。 韩暮雪原本也不外如是。 这是红姐很早之前就花高价给她抢的入场邀请函，本来也是打算跟这些女星一样博点话题度的，不过如今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了。 可既然花了钱了，还是要来露个脸，见见世面。 她身后的人群里一阵骚动，原来是一线戏骨：荧幕硬汉袁旭峰。 他为人低调，也很谦逊，一路双手合十，微微弯腰，向在场所有人示意。 走到韩暮雪身边时，才终于停下来：此路不通。 袁旭峰一脸疑惑。 抬头看向不远处搔首弄姿，还赖着不走的几个女的，算是明白了。 国外红毯蹭不着了，现在国内的稍微出点名点也来蹭。 真是炒作没有下限。 韩暮雪忍不了了。 再冻下去，她要没有知觉了。 她等不及安保人员来驱赶了，默默脱下了麻烦的高跟鞋，拖地优雅鱼尾裙摆拿起来，多余累赘的部分利落打了个结，露出里面穿的加厚运动裤，单手拎着高跟鞋就一路疾走，最后竟然变成了小跑，冲着那几个挡道儿的女人去了。 她要干什么这是？从来没见过在红毯上跑步的！！ 韩暮雪的举动已经足够让袁旭峰刷新三观的了，下一秒他眼见着这个名不见经传，自己根本不认识的小姑娘，一个凌空飞跃，侧身直接从这几个“毯星”的中间，并不宽裕的缝隙‘嗖’一下轻松穿过，速度快的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也搞不清楚她是怎么神奇穿过去的。 什么东西闪过？？ 大家都懵了。 “这身手，绝对是有几分真功夫的。比我指导的那些一线强上太多了。” 袁旭峰身后的武术指导，忍不住赞叹着。 “是啊，咱们这部片子没拿到最佳影片，其实还主要是女主角的问题，实在撑不起来，动不动用替身，如果换刚才那个小姑娘，倒是很不错呢。” 至此，袁旭峰心里，对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小姑娘，留下了深刻印象。 只是去电影节打个酱油，韩暮雪走红毯百米冲刺又挂上了热搜。 到处都是她凌空“马踏飞燕”潇洒身姿的动图，不点进去看，还以为是雕要起飞了。 韩暮雪郁闷了：这怎么做了明星了，这么容易就上头条呢？不就走路快了点吗？至于吗？？ 第36章 偶像剧情节，发生在情敌身上 韩志勋为了躲避c市当地检察院对韩氏集团债务及资金问题的调查，特意打算出去躲几天风头再回来。 可飞机刚落地，就出了事。 他惶惶给正在自己私人秘密庄园内优雅喝着红酒的胡丽娜打电话，让她帮忙处理。 胡丽娜不慌不忙，只提了一个要求。 韩志勋想都没想就满足答应了，只要这件事能迅速过去。 二十分钟后，胡丽娜如愿在韩宅后院，供人休憩的小凉亭里，见到了被两个黑衣大汉五花大绑送到她脚边的红姐。 红姐”唔唔”在地上挣扎着，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究竟会是什么。 胡丽娜看着地上如今可以任她摆布的女人，狠毒的眼睛里闪出了畅快。 她毫不犹豫用自己脚上那双，特意为了这一刻而换的尖头鱼鳞亮闪闪的红底张扬的细高跟，狠狠踩在了红姐手掌上。 越是看到红姐脸上的痛苦狰狞的表情，她越是疯狂，又拿出剪刀绞了她一头的秀发，甚至“不小心”，划伤了她的面颊。 发泄够了，她才缓缓起身，示意冷眼旁观的黑衣男人把人拖走。 胡丽娜拿着那把寒光毕现，还沾着红姐血迹的银色剪子，很是满足。 她仰头闭眼，深呼一口气，身心舒畅。 又整理了一下发丝，她第一次扭动腰肢，婀娜自信地走在这错落有致，假山重峦，草色帘青的花园里。 这才是女主人的姿态。 曲折的廊檐下，隐隐的，一团黑的鬼魅人影再一次出现。 胡丽娜早就发现了他的存在，只是淡然一笑。 “还以为你只会跟痴汉一样跟着韩暮雪呢，怎么也开始闲逛了？” 人影似乎受了惊，一闪消失，无声无息。 胡丽娜很受用。 这样隐藏在黑暗里，见不得人的，利用起来最放心。 韩暮雪以为那次在vfashion 不算愉快的拍摄，就是她跟夏凝的最后一次交集了，谁知道人家又主动打了电话，邀请她参加vfashion 的年度盛典，而且还是压轴嘉宾。 她不懂时尚界的事，但是听得懂压轴二字。 红姐最近几天一直联系不上，都是另一个不熟悉的男经纪人在带她，自主权利还是很大的。 这样的好活儿，也当然同意。 同样受邀在列的还有顾翩翩。 她本就憋着一股气，有意无意四处打听韩暮雪，没想到冤家路窄，这么快就碰上了。 “什么，韩暮雪的咖位，凭什么压轴？？？” 一听到这个消息，顾翩翩再也控制不住了，当场发飙。 “可能是，可能是她之前拍的那组封面，v fashion凭它拿了国际大奖，杂志销量也做到了近几年之最。” “那又怎么样？不就几张破照片吗？有什么了不起，我拍也可以！！” 顾翩翩的小拳头捏紧了，很不甘心。 “那人家也要找你啊，说明你不够格。” “你！哼！” 顾翩翩的经纪人祝浩，哪哪都好，能力也强，就是嘴损，顾翩翩常被气的发狂，但是也没辙。 以她的大小姐脾气，在业内，没有祝浩兜着，很难有人买账有工作。 “薇薇安，你帮我打听一下，韩暮雪穿什么牌子的，什么款式的礼服，我要跟她穿一样的！！到时候艳压她！！” 祝浩被气笑了。 “大小姐，你可想清楚啊，别到时候穿了不合适的衣服，被人秒成渣，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他真是受够这份工作了，这哪是带艺人，分明就是带心智不成熟的青少年。 要不是看在顾易安的面子上，他早就辞职走人了。这小姑奶奶，谁爱伺候，谁伺候去！ 一向嚣张跋扈的顾翩翩哪听的进这些劝告，她要的东西，从来都是星星月亮也要得到的。 顾翩翩如愿以偿。 活动当天，她一身亮红羊羔毛长款西装样氏大衣，腰系宽黑皮带，里面只穿黑色抹胸，黑色西装短裤，黑色长靴，一双笔直的细腿若影若现。 确实是好看，亮红也称得人皮肤更白。 拿着手包，慢慢走上台阶，向所有粉丝打招呼的顾翩翩，心里美滋滋的，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惊艳目光的洗礼追随。 功夫不大，她便听到了疯狂激动的尖叫声。 哎呀，没想到这么久没出来抛头露面了，自己的粉丝还这么热情呀。 她马上拿出了过去做偶像的素养，甜美的笑容赔上比心的手势，顺便还做了个可爱的狙击wink。 正美着呢，热水壶烧开式的惊叫结束，人群里齐声高呼的名字，将顾翩翩打回现实。 “韩暮雪，韩暮雪！” “韩暮雪，我爱你！姐姐看看我！” 顾翩翩的笑容僵在了风中。 她马上从尴尬变为了暴跳如雷，又被这个女人抢了风头！ 她气急败坏，也忘了维持自己的仪态，抬脚也不看台阶，鞋跟也高，结果一个没站稳，顺势往后倒。 完了完了，这下她要出丑了！还是在自己最讨厌的女人面前！！ 顾翩翩要崩溃了。 “没事吧？” 顾翩翩睁眼。 见到的是韩暮雪放大的脸。 这张她一直最讨厌的脸。 她“咕咚”咽了一口口水，此时才发现自己就躺在人家的臂弯里，被对方扶着腰。 ？？？？ 她一头问号。 这该死的偶像剧情节，怎么会发生在她跟韩暮雪身上？？？ 顾翩翩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在一众粉丝失去理智的尖叫声中，逃离了这个羞耻的现场。 韩暮雪一脸无辜：这怎么救了她，还一脸敌意呢？ 她身上的衣服怎么跟自己一模一样？难道她也是压轴的？ 还有那几个，满脸花痴，一脸通红跟喝醉了一样看着自己的姑娘又是几个意思？ 哎，娱乐圈里的人都好奇怪啊…… 顾翩翩逃进会场后，只觉得晦气。 韩暮雪一脸茫然看着自己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明明都这么熟了，还装不认识，还在这么多媒体面前装好人，真是有够白莲花的！！ 她愤恨的洗了洗手，心里又有了新的计划，她要把韩暮雪今天的走秀压轴，给抢过来！ 打定主意之后，她蹬着脚上那双黑色的高跟皮鞋，愤恨跺了跺。 刚转身就遇到了刚走进来的韩暮雪。 真是冤家路窄啊… 顾翩翩在心里冷笑着。 “你是刚才差点跌倒那个？” 韩暮雪看她直勾勾瞅着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善。 “我跟你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啊，你要用这种杀人的眼神看着我？” 韩暮雪实在想不通。 “韩暮雪，老这么装下去，你有劲没劲？” “？？？？” 看来是过去认识的…… 第37章 撕过后续还要炒cp “你还装是吧？我帮你回忆回忆！” “？” 韩暮雪还懵着的时候，顾翩翩已然不管不顾像一头发怒的小狮子，横冲直撞而来。 她轻松一闪，躲过了顾翩翩的第一次出击。 顾翩翩气急败坏，女人打架就喜欢揪头发，韩暮雪转身正中她下怀，当即就一把牢牢薅住韩暮雪披散在肩头的长卷发，韩暮雪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心软，竟然吃了亏。 她知道顾翩翩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手下还是留情的，可顾翩翩非要这样一意孤行，那就也别怪她下狠手了。 主要薅头发实在太狠了，韩暮雪绝对忍不了。 头发这东西多珍贵，掉了就是掉了，没有再生的机会了。 “放手。” 韩暮雪真的生气了，黑着脸，语气骤冷。 “不放，有本事你打我呀？就知道你不敢，要不要给你用拖把水洗洗头，过去那可是你最喜欢的项目呢……” 过去霸凌的事儿，顾翩翩毫不避讳，反而当作功绩拿出来炫耀。 韩暮雪听明白之后，脸色更加阴沉。 “为什么？” 她冷冷问出这个不能理解的问题。 “什么为什么？” 顾翩翩愣住了。 “为什么霸凌？” 这不像是韩暮雪能问出的问题。 而且，此时的韩暮雪似乎成了与过去截然不同的人，她浑身散发的气息，能在不断提醒顾翩翩：她不好惹。 顾翩翩打了个寒战，有些心虚，但是嘴上还是硬气。 “觉得你讨厌咯，还能因为什么？” 她这无所谓的语气彻底激怒了韩暮雪。 韩暮雪记起在那本画册里，翻到的一张。 四个衣着光鲜的女孩子，或站或靠，围在那个没有头的可怜女孩身边，抱着双臂，很是悠闲，嘴边的笑也是这样的无所谓。 这些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行为对一个花季少女，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你是主谋？” 韩暮雪的眸子危险的眯了眯。 顾翩翩愣了愣，还是不知死活地当场承认了。 “你觉得呢？韩暮雪你是得了失忆症了吗？净问一些脱裤子放屁的问题！” “女爱豆，还能满嘴脏话，你是问题少女，小太妹么？” “你给我闭嘴，你这个贱人！” 一言不合，又要开打。 这一回，顾翩翩再怎么扯头发都没有用了，韩暮雪面无表情扣住顾翩翩抓住自己头发的手，稍微一发力一捏，顾翩翩就已经招架不住，只觉得自己手骨都要被捏碎了。 韩暮雪再一拉顾翩翩手肘，推到身前，顾翩翩差点就被按在地上。 这回，换韩暮雪死死抓住她的长发了。 “你要干什么？” 顾翩翩双手无力的去抓韩暮雪的手，根本挣脱不开。 完全落下风，落在韩暮雪手里了，她才有了后怕。 “你，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让你清醒一点。” 韩暮雪无情拎着顾翩翩到洗手间的洗手台前。 将人拖到水龙头下面，哗哗的流水，快速冲刷着，将顾翩翩淋成了落汤鸡，她只有被按着头，挨淋的份儿。 “韩暮雪，你松手，松手！！！” 顾翩翩尖叫着，韩暮雪充耳不闻。 几分钟后，韩暮雪终于将人拉了起来，顾翩翩原本精致的妆容也花了不少，很是狼狈。 ”啊，啊！” 顾翩翩低着头，发丝上还在滴滴答答接二连三掉落的水线，让她崩溃了。 她这样还怎么走秀艳压？？怎么抢压轴？？？ “今天只是对你过去做过的事，给一个小小的惩戒。坏事做多了，当心走夜路碰上鬼。” 韩暮雪很痛快。 有时候，她发现自己不是警察也挺好，没有那么多约束，可以随心所欲。 因为怕冷，她临时将那件本来要穿的西装短裤换成了休闲裤跟运动鞋，更日常一些。 她插兜潇洒从偌大的洗手间走出来时，发现门前已经有几一些人在窃窃私语围观了。 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马上打哈哈随意诹了个蹩脚的借口。 “我们在里面对台词呢，你们别多想啊。” “啊啊啊啊！韩暮雪我要杀了你！” 但是稍后，里面顾翩翩失去理智的大吼，让韩暮雪的解释瞬间就变得苍白无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再次瞄准了韩暮雪。 “额……” 韩暮雪摸了摸鼻子，指着里面，嘿嘿笑了笑。 “还在戏里呢！真敬业，好演员，好演员！” 随后，她脚底抹油，一溜烟就跑了。 盛典还没结束，就开始盛传：韩暮雪跟前队友顾翩翩疑似因为撞衫而产生矛盾，在卫生间开撕。 顾翩翩更是因为这件事情，当场发飙，一直跟自己的团队在休息室里锁着门，怎么也敲不开。电话也都不接，更是影响了流程。 “雪，你跟顾翩翩到底怎么回事？” 夏凝作为主办方负责人，急得满头大汗，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来找韩暮雪了解情况。 韩暮雪皱眉。 关于顾翩翩怎么也不出来这事，她有听说，她以为是假消息。现在连夏凝都来找她了，看来是真的。 ”夏主编，你不要急，我去找她，这件事情，我来搞定。” “你怎么搞定？” 夏凝话没说完，韩暮雪就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径直在众多的小房间里，找到那间在最显眼处，贴着顾翩翩名字的一间。 几个工作人员还在门前敲门，做最后的努力。 “确认在里面吗？” 韩暮雪问。 “嗯嗯。” 韩暮雪上手先是扭动了几下门锁，发现的确是锁着的，又敲了敲门，下最后的通牒。 “里面有人吗？有人就应个声！” 她侧耳细听，没人应答。 “没人我就踹门啦？我数三下，一，二，三！” 到三的时候，韩暮雪撩开大衣，提腿后撤一步，准备上脚的时候，门终于是开了。 开门的是面上挂不住的祝浩。 “不好意思啊各位，我家翩翩刚才身体有些不适，休息了一会儿。” 韩暮雪透过缝隙，看坐在那早就做好造型的顾翩翩，身上也换了一件更适合的白色泡泡袖的短裙。 很明显，是顾翩翩在耍脾气，祝浩劝不动。 这是工作，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主次不清呢？ 是不想在这一行混了？ 她推开挡在身前的祝浩，不顾顾翩翩周围人的阻拦，捉住她的胳膊，有些霸道。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最后压轴的秀咱俩一起走。” 顾翩翩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想在这一行混，就麻溜跟我走，不要太过分了。” 韩暮雪暗中用力，掐住了顾翩翩的胳膊，用武力迫使她听话。 顾翩翩想了想，还是绽放了美丽的笑容，甜甜的回了句：“好呀！” 两个人像亲姐妹一样，依偎的很紧，在万众瞩目下走了最后的大秀。 第二天，顾翩翩在公司看到自己久违的登上了热搜，还是因为跟韩暮雪合体。 她揉着昨天晚上被对方掐紫的胳膊，心有不甘。 “不错啊，托韩暮雪的福，还能免费上热搜！看来以后要多跟她绑定，炒炒姐妹情，还能有话题度。你看，论坛上已经有嗑你跟她cp的小组了，人数还不少！” 祝浩心情大好。 “什么，这什么脏东西啊？这些人是疯了吗？” 顾翩翩完全开心不起来，她只觉得魔幻。 最可怕的是，听祝哥的意思，以后她跟韩暮雪一起工作的机会还有很多…… 第38章 落个水，还，还能身体互换 董事会如期召开，不出所料，凌子越只是被打发去了凌氏影业做总裁，美其名曰锻炼。 如果一年之内，能让一直亏钱的凌氏影业转亏为盈，那再考虑调回集团。 “好，我同意。” 凌子越起身，特意抬眼看了对面坐着的汪俊生。 很奇怪，这么重要的场合，他依然带随侧带着那个奇怪的私人医生：周子奇。 而那个周子奇此刻正负手站在汪俊生身后，嘴角挂着挑衅的笑。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起身离开了会场，身后随即就响起了议论。 “这小子太狂了，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啊，凌正明死了，他狗屁不是，还妄想管集团，做梦去吧！” 凌子越停下脚步，不屑笑了笑。 很快，他就会让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老东西后悔！ 刚步出凌氏大楼，就接到了神秘电话，他按下接听。 “年轻人，董事大会开的挺憋屈的吧？” ”还好，倒是您，总被人指着脑袋做事，这滋味不好受吧？” “有人想见你，今晚九点到沧澜江码头。” “好。” 晚上九点，韩暮雪久违的终于可以夜跑了。 红也有红的烦恼，她跑个步要驱车十几公里到没有人烟的江边。 还好有个景观公园，她下车伸展了一下四肢躯干，刚跑了一圈，迎面走来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 景观灯再昏暗，她也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凌子越。 “凌子越，你怎么在这儿？” “你？” 凌子越抬头，也很诧异。 在哪儿都能碰上她啊…… 两个人都有些尴尬，韩暮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凌子越身后忽然就飞驰而来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在暗夜里如一头凶猛的恶兽凭空就窜了出来。 “小心！” 韩暮雪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凌子越的胳膊朝前拼了命的跑。 而这辆小车几乎是油门踩到底，嗡嗡的汽车发动机声，是催命曲，疯狂追着二人不放。 情急之下，凌子越强势拉着韩暮雪的手一起直接跳进了水里。 这下韩暮雪是真急了。 她跑不过全马力的车，但也不会游泳啊。 眼看着就要落水了，她死死抱住凌子越，小脸扭做一团，在空中害怕的大喊：“我不会游泳啊！” 扑通！！ 两个人同时自由落体掉进江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凌子越水性还不错，虽然江水刺骨，让他打了个激灵，但很快就适应了。 最让他头疼的，是此时死死抱住他不撒手，沉得要死的韩暮雪。 他感觉要游不动，一同被拖下水了，这女人该死的怎么比队里的格斗沙袋假人都沉？？ 韩暮雪边在水里扑腾，边上下起伏着，嘴里还能持续的反复叨念着：“我要死了，要死了……” 凌子越满头黑线：“你不会死的，你这种猪队友，不把队友弄死，自己是绝对挂不了的。” 果然，他也算带预言家了。 这话还没说出来多久，自己再奋力咬牙坚持游的时候，脚就抽筋了。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跟还在乱拍水的韩暮雪一同，慢慢往下沉，一点办法都没有。 完了，这是真的团灭了。 岸上小轿车里的人，在车里静静等了十多分钟。 自此二人沉底之后，江面上除了最后的一点水花跟气泡，随即就再也没有动静。 寒风吹拂，泛起一圈圈涟漪，一切只当无事发生。 轿车里的男人很满意：这是他自己跳下去的，更加天衣无缝。 黄泉路上，还能有个美女作伴，也算他下场不错了。 男人有些得意：这一单做的不留痕迹，完美。 调转车头，男人打开车载音乐，悠闲的开着这辆二手套牌车离开了现场。 下弦月如钩。 低垂的夜幕之下，一道白光里，一个美丽女人悬浮在半空之中。 她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素手凭空随意一点，两个人的身体竟然凭空就上了岸。 看着这个躺在地上，面容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孩，有些动容，伸手触摸了她被冰冷江水跑到发白的可怜小脸。 再看女孩此时仍紧紧箍住，撒手不放的男人，英挺的鼻子，俊朗的五官，无可挑剔的身材，她竟然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丫头，眼光不错啊。 她都有些后悔把自己这么好的皮囊让给这丫头，自己一个人苦哈哈做四处播散爱的工作。 算了，她如今是天使了，虽然是实习的，那也是天神。 不然就顺手再做个好事，给她这个傻妹妹再创造点机会？ 于是，她素手再轻轻一点，亮如白昼的白光里，两个人悠悠苏醒过来。 “这是哪儿啊？” 韩暮雪第一个醒来，慢慢起身，却惊觉不对。 她，她的声音怎么就，怎么变成男的了？ 一转头，她发现自己还双目紧闭，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 ？？？？ 什么情况？死，死了？ 她大脑一片空白，颤抖着伸出食指，去试探地上这个’韩暮雪’的鼻息。 幸好呼吸是平稳的。 她长舒一口气，看来没死。 不对！！没死，那她是谁啊？？ 难道又换了？ 她正大脑飞速旋转，想了各种发生这种现象的原因什么地球引力，虫洞理论，想的脑壳痛的时候，地上的人，忽然咳嗽一声，把呛进肺里的水都悉数喷了出来之后，又剧烈咳嗽了起来。 看来是也醒了。 ‘她’的眼神幽幽盯着这个此时坐在草地上，同样忧愁的背影，慢慢的起身，想要看清楚。 “……” ‘她’说不出一句话来，实在是太离谱了，离谱的没边儿了。 “你醒了？” 面对自己的脸，这种感觉很奇妙，但绝对不好。 ‘她’再低头一看，果然如今自己才是韩暮雪。 “别这样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要用我的脸，做那么欠揍的表情。” ‘她’铁青着脸，实在不能接受自己的脸，面部表情这么浮夸。 “天天板着一张脸干嘛，又没人欠你的。” “现在怎么办？我明天还要上节目的。要不然，你替我去？” 韩暮雪小心提议，得到的是凌子越杀人的眼神。 “行嘛，行嘛，这么晚了在这呆着也不是办法，先找个地方把湿衣服换掉，再一起想想怎么赶紧换回来。” 第39章 情侣酒店的一夜(收藏，推荐票，月票通通砸过来呀!!) “要不，就这里吧？” ‘凌子越’小心翼翼一直看着‘韩暮雪’的脸色。 两个人出来的匆忙，都没有身份证件，而且以韩暮雪的身份，大半夜湿漉漉跟男人在外开房，被查到记录了，那就是大绯闻。 “我们这里条件很好的，很多小情侣就愿意来，关键是，还隐蔽。” 老板是个四十多的秃头中年，一双冒精光的死鱼眼在湿透的‘韩暮雪’胸前不安分扫了好几眼。 ‘韩暮雪’微凉的眼神，马上凶神恶煞起来，反感的很，直接揪住了猥琐老板的衣领，差点把对方揪得双脚离地了。 “往什么地方看呢？” “对不起，美女，对不起！实在是太好看了所以……” “好看是吧？” ’她’淡定继续加大力度拽老板的衣领，老板的脖子被勒红了，有些喘不过气。 “不不不，不好看，不好看……” 老板吓了一跳，连声道歉，也规矩了不少，眼神再也不敢随意往‘韩暮雪’那个方向去瞟。 没想到这个美女看着我见犹怜的，脾气居然这么火爆。 “老板，你赶紧给我们办入住手续吧。” ‘凌子越’敲敲前台桌子，有些不耐烦的催促。 “好好好，马上！” 被收拾了的老板，点头哈腰，态度更好了，狗腿的甚至领着两人看房间。 穿过狭小的弄堂，来到二层民建的小楼，踩着吱嘎作响的危楼，犄角旮旯里到处挂着蜘蛛网，两个人心里都犯嘀咕。 这地方能住人吗？ “到了！” 老板掏出房卡一刷，这破旧的木门还真就打开了。 不过…… 这喜庆又莫名涩情的全红色打光，这满墙的巨型烈焰红唇壁纸，这正中间摆着一个爱心型的水床，这红色的半遮半掩，充满诱惑的红色纱幔…… 确定这不是什么违法场所吗？ “怎么样，这小氛围够足的吧？这一百二十块，花的划算吧？” 老板暧昧的捅了捅傻眼了的‘凌子越’。 “你故意的是不是？” 一旁面色铁青的‘韩暮雪’骨头捏得咯咯作响。 “诶，好了好了，算了就这间吧，也凑合。” “那就祝二位今夜玩的开心！” 老板转身丢下房卡就走。 “玩你tmd的开心！” ’韩暮雪‘愤怒了，小脸通红，抬脚就要踹这个老不正经的屁股，被‘凌子越’拉住。 “帅哥，小雨伞在电视机墙下面的桌子抽屉里，一盒呐，就到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滚！！！” ‘韩暮雪’狠狠摔上了门，又是反锁又是挂门链子。 这老板可真不像是好人呐！ 等‘她’再转头，发现此时的‘自己’正一脸兴奋，坐在那个羞耻的红床上，认真把玩着床上的一系列小道具：一小截红色的小蜡烛，一只小皮鞭，黑色丝袜，化妆舞会上用的半遮面的羽毛面具。 ‘她’的脑后连着劈过了几道惊雷。 这还是那个一心只读圣贤书，心中只有正义跟和平的凌子越吗？ 这个女人，竟然用自己那么正直的脸，做那么猥琐的事情！！！ 最过分的是，此时的‘自己’已经很不正经的把那个透的若影若现的黑丝套在手上，一脸兴奋凑到‘她’面前。 “你们男的是不是都喜欢黑丝啊，就像我们女的喜欢八块腹肌？” “韩！暮！雪！”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知道你心情不好，跟你开玩笑呢，真是不解风情。” ‘他’嘟着嘴，扮可爱撒娇，再一次把对方给惹毛了。 “不要用我的脸，做这么恶心的表情！！” 吵吵闹闹了半天，还是要进入正题：谁先洗澡，要怎么洗。 “要不咱们都脱光了，一起洗？” “韩暮雪你到底是不是个女的？” “哎呀，你自己一个人去洗吧，就把我看光了，我自己一个人去洗吧，就把你看光了，不如，咱们大家就坦诚相见，谁都不吃亏！” “不行，我不同意！要不然这样，我闭着眼睛，你来洗你自己的身体，洗完之后再交换。” “真麻烦。” 达成一致之后，在浴缸里放满洗澡水，韩暮雪撸起袖子，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不对呀，我现在是你，我帮你洗澡，不就等于是你把我浑身摸了一遍了吗？” 于是，在三百六十度透明的水房里，韩暮雪有幸以第二视角，在被模糊的水汽里，欣赏到了自己曼妙的酮体。 等里面盲人摸象一样的人蹒跚出来之后，她也按照约定闭上眼睛淋浴。 不过中途，她还是没忍住，眯缝着眼偷看，瞬间就放了亮光。 芜湖！八块腹肌，八块腹肌！这小子也有八块腹肌！巧克力腹肌！！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她还是第一回摸男人腹肌，这种感觉真奇妙呢，摸上去还真有点硌呢…… 洗完出来，发现凌子越正在吹自己的大衣，剩下的都分别挂在了暖风空调下面，额，除了那件贴身的运动内衣。 她走过来，顺手拿起搭在了晾着自己上衣的架子上，满不在乎。 “害羞什么，脱都脱了，还怕拿？” “那毕竟是你贴身的东西。” “不，现在是你贴身的东西。” “你！” 话不投机，韩暮雪又用凌子越的脸做了个鬼脸，引得他再次发飙：“不要用我的脸，做奇怪的表情！！” 凌晨，两个人一起躺在这张圆床上，凌子越的腿太长了，躺在那儿，整个小腿都是悬空的，有些难受，而且被子还盖不到脚，下半身冷飕飕的。 她觉得空调的风不够给力，慢慢摸索了半天，终于在枕头底下摸到了一个遥控器。 看也没看，她先随意对着半空摁了一下，寂静的房间“滴”的一声。 她以为空调会亮，真谁知道根本没有反应。 于是，她又按了一下。 这回是有反应了，不过有反应的是床，不是空调。 床开始有规律的上下起伏震动，她有些惊慌，猛一抬头，只见头顶，大圆床正上方那个奇怪的圆镜子里，原本一直背对着自己，努力蜷缩在角落的凌子越，正用韩暮雪的脸满脸阴郁，“和善”盯着她看。 “我要是说，我只是想开空调，你信吗？” 凌子越一下子坐起身，义正言辞，又是那句类似的警告：“不要用我的脸，做这么猥琐的表情！” 第40章 你的智商比你的血糖还低吗 “你，下去睡！” 扔了枕头跟被子，凌子越直接吧韩暮雪踹到地上。 “哎呦，你轻点，这可是你自己的身体。” 韩暮雪坐在坚硬的瓷砖地板上，揉着屁股，下一秒就又死皮赖脸，拿着地上的枕头跟被子爬上了床。 “我不睡地板，要着凉的，要睡你睡。” 她闭上眼，还没捂热乎被子，又被无情一脚连人带被踹到了地上。 “你可真狠啊。” “睡地板。” 床上的人背对着，还是只有着三个字。 韩暮雪不想再被自己的脚再用力踹下床，悻悻拿着被子蜷缩起来，把自己裹成蚕蛹。 “睡就睡，反正不是我的身体。” 一夜过后，第二天一早醒来，凌子越是被压醒的。 他感觉周身被一团火热的东西包裹住，一睁眼，果然是自己放大的脸，正睡的翻白眼，紧紧搂着‘韩暮雪’的腰，最过分的是，一条长腿还勾在‘韩暮雪’的腿上，怪不得他感觉这么重。 “韩！暮！雪！” 这是自己的脸，他舍不得打，只能脸色铁青把对方叫醒。 “额，怎么了？” 凌子越怕是第一次在清晨见到这么不堪的自己：睡的跟鸡窝一样，四面都翘的很艺术的发型，嘴角还有口水印记，双眼又黑又肿还眯瞪着，根本睁不开，一夜之间连青胡渣都长了出来，跟纵欲过度了似的，瞬间沧桑了不少。 “再睡会儿吧，昨晚你让我睡地板，我都没睡好。” ‘他’坐着都能倒栽葱一头栽倒在柔软的床上。 “不行，今天是我去公司上任的第一天，不能迟到！” 互相交代了一路，韩暮雪的手机也被凌子也给拿走了。 “你的呢？” 韩暮雪伸手问凌子越要他的手机。 “进水了，开不了，重买一个吧。” 理由冠冕堂皇，十分充分，韩暮雪觉得哪哪儿不对劲。 可也没办法，只能在车里，看着对方用自己的余额，随意在一个小营业厅里，新买了一个手机又快速回车上扔给了自己。 “及时发消息，我不希望我第一天的上任出岔子。” “那我还担心你帮我上节目出丑呢！” “那就互相扮演好各自的角色，不要出问题！” “ok！” 二人在车里击掌约定。 凌子越考虑了一下，其实暂时用韩暮雪的身体也有好处，或许他能借机查到更多秘密。 凌氏影业，今天迎来了他们的新任总裁。 特助李家明给这新任的总裁大人，打了一早上的电话，统统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他在大楼门前来回踱步，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第n +1次，他已不抱希望，没想到这回终于通了。 他欣喜万分，急忙说明情况。 “凌总，凌总，我是您的特助李家明啊，我给您打了一晚上的电话，您终于接了！！” “哦，所以呢？” 李家明的热情被这淡漠的语气给浇灭了一大半。 “那个，您在那儿啊，今天是您上任第一天，我好派车来接您去！” “不用了，我已经到了。” “啊，到了？” 李家明原地转了一圈，不远处的确站着一个气度不凡，单手插兜，同样手里拿着手机的灰色大衣高个男人。 两个人都愣住了。 这么巧？这不是那个好心人吗？ 拿着手机的韩暮雪，脸上的表情也古怪起来，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旁此时已经是韩暮雪的凌子越，感觉情况不妙。 还没来的及赶身边的人走，眼尖的李家明，早就发现了‘他’身边站着的‘韩暮雪‘两眼放光。 正要疯狂发出尖叫的时候，韩暮雪长腿几步就到李家明身前，及时死死封住了他的嘴，劫持着人直接走进了大楼。 大庭广众之下，将人拖进了安全通道里，抵墙教育。 “嘘！” 李家明缩着脖子，紧贴墙壁，有点不适应被一个男人壁咚。 何况，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她今天来过的事儿，不要声张！” “为，为什么？” “我在追她，怕对她影响不好。” 李家明眸底闪过一丝震惊，但很快似乎就接受了。 “哦，理解理解，我们雪儿这么好，有人追也是正常的。” “你，不生气？不嫉妒？” “生气什么，她只是我的偶像，她谈恋爱结婚我们作为粉丝都祝福。” “哇，你这觉悟很高啊！” 韩暮雪在心里忍不住要为他鼓掌了。 “咱们可以上去了吗？” 李家明默默拿开‘凌子越’壁咚的那只长胳膊，实在是臊得慌。 路过的几个好奇的员工，都会往这边看几眼，有几个还是女员工，他们这样的姿势，实在是很难不让人遐想。 “好，走！” 凌氏影业，虽然相对于整个凌氏集团来说不算什么，但在影视行业也是数一数二的，即使已经大不如前了，但是这作为门面的办公楼还是很气派的，一点不输凌氏集团总部，还都是翻新的。 凌正军这几年钱没挣到，花倒是挺会花的。 二十六楼，直通专用电梯到总裁办公室。 刚踏进办公室的韩暮雪却愣住了。 一抹俏丽的背影，早就坐在那张宽大的总裁椅上，似是恭候多时。 “你什么人？” 听到动静，女人优雅转身，在见到自己的‘子越哥哥’之后，两眼放光，淑女形象也不要了，飞扑而来，作势要缠上来。 顾翩翩？怎么哪儿都有她？ 韩暮雪下意识皱眉，长臂一展，按住了她的脑门。 “子越哥哥！怎么这样对人家了啦？” 顾翩翩糖分过高的撒娇，差点把韩暮雪松走了，她在心里嘀咕：原来凌子越喜欢这一款的？？ “好好说话！” 她推开顾翩翩，冷声警告着。 “子越哥哥，你怎么才来呀，人家都等你半天了。还等着你一起吃早饭呢。再不来人家低血糖都要犯了。” 顾翩翩撅撅嘴，稍微收敛了点，但还是改不了撒娇的语气。 “你可以自己滚出去吃，又没人拦着。” 顾翩翩只觉得今天的子越哥哥跟平时不大一样了，总是出言怼她。 但她也很高兴，毕竟过去的子越哥哥是对她置之不理，要么过分疏离礼貌，这是好的开端。 韩暮雪很心烦。 这个顾翩翩怎么一直赖在这里啊，她说话做事都这么绝了，还赶不走她。 凌子越啊，凌子越你魅力挺大啊…… 顾翩翩何止不走，还拿起热可可追忆往昔，一个人陷入甜蜜的回忆里。 “子越哥哥，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总是不吃早饭低血糖，你总是每天早上给我带一杯热的巧克力牛奶，我一直都记得……” 韩暮雪醉了，这些破事有什么好提的。 顾翩翩以为她的一片深情，换来的会是她的子越哥哥的动容。 谁知道，在她期待的眼神里，‘凌子越’轻启薄唇，冷冷吐槽。 “你测过智商吗？你的智商是不是比你的血糖还低？” “？？？？” 第41章 穿上点衣服吧，不守男德! 重新有了热度，就是不一样。 国民度很高的上星综艺邀请韩暮雪参加。 录影棚里，两组人分别穿着蓝粉两种颜色的队服，由常驻mc一一介绍嘉宾。 韩暮雪算是近期热度最高的，是最后隆重出场的，按流程要秀一段个人才艺。 “今天还有我们最近的热搜榜红人，前girls time成员，舞蹈妖精，韩暮雪！” 众人一片欢呼，很是捧场。 ‘韩暮雪’一脸严肃学着前面的嘉宾，走到众人中间，对着镜头。 bgm 随即响起，正是过去girls time组合成名曲。 ‘韩暮雪’在众人有规律的节拍掌声里，古怪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 这是要干什么？逼着他表演节目，跳舞？ 早上，韩暮雪在车里也没提到啊。 他没动，有些冷场。 欢快的bgm还在继续，控场的其中一个mc明显是急了，背对着镜头向他使眼色。 真麻烦！ 他握着拳头微咳了几下，面色微红，有些尴尬。 随着律动上前几步，他冲镜头小小扭动了一下腰肢，回身走了几个猫步，最后再回眸以一个魅惑众生的wink结束。 太羞耻了…… “哇，哇！！” 一群人兴奋的嚎叫，很是捧场，鼓掌口哨声，此起彼伏。 “……” 尤其是新晋的大势男团成员男爱豆吴辰轩，对‘韩暮雪’格外留意。 后面节目组安排的寻宝的环节，各自为战，他特意找了‘韩暮雪’组队，想保护这朵娇花。 谁知道，对方冷冷看了他一眼，直接判他“死刑”。 “你不太聪明的样子，我不想被拖后腿。” “？？你说什么？” excuse me？她居然在这么多摄像机面前，这么不给他面子？？ 吴辰轩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从来都是他拒绝女人的份儿，还没有女人可以拒绝的了他！！ 越是这样，他越要粘着‘韩暮雪’。整个环节，他都跟一个巨大的bug一样，一直跟在‘韩暮雪’身后，也不顾游戏规则，拼命在找存在感，碎碎念。 “你找到几个了呀？” “你一会儿打算去那个区搜啊，一会儿狼人来了，要不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韩暮雪’终于停住了。 他的耐心已经全部耗光了。 有苍蝇围着，实在太让人分心了。 是时候解决这个麻烦了。 丁零丁零的声响回荡在大厅里。 他趴在栏杆上望了一眼，果然戴着头套的狼人小分队已经到了他们所在区域的一楼。 更加不巧的是，在他趴在栏杆上看的时候，狼人们也似乎是注意到了在三楼的二人。 “狼人来了，快走！” 吴辰轩拽着‘韩暮雪’的胳膊，小声催促，紧张起来。 ‘韩暮雪’回头，波澜不惊，眼神不善的盯着吴辰轩正拽着自己的手。 吴辰轩被这藐视的眼神压制着，默默吞了吞口水，又松开了。 ‘她’不疾不徐，转身走到电梯前，按下按钮。 电梯门很快就开了，好不容易上一次大热综艺，不想这么早就被淘汰的吴辰轩率先挤了进去。 两个人，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面面相觑。 见‘韩暮雪’迟迟没有进来的意思，他急忙招手催促。 “快走啊！” ‘韩暮雪’根本不理，更没有踏进来的意思，直接按了下行按钮，电梯门缓缓就关上了。 感觉电梯在往下运行的吴辰轩感觉到了问题，开始疯狂按向上的楼层按钮，已经来不及了，叮的一声，电梯门再次打开，迎接他的是前来抓捕的狼人。 吴辰轩无路可逃，瘫倒在电梯里，直接被狼人拖走。 这女人坑惨他了。 录制结束，换了衣服，坐上公司的商务车，路上手机里就收到了消息。 洛奇奇？这一串气球爱心的，真浮夸…… ‘她’好奇点开，对话框里空空如也，但是有几次不短的语音通话，很早之前就加的，对方直接发了好几段语音，长长短短。 ‘她’没注意，不小心点开，整个车厢里都回荡着一个男人低沉骚包的气泡音。 “女侠姐姐，工作结束了吗？” “我今天休息，要不要来我这坐坐？” 随后又连着弹过来几张照片。 ‘她’的脸色开始不好看了。 蜜汁角度拍摄，刚好能拍到被子里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腹肌，还有他的蓝色睡裤。 就这水平，一般而已，对自己的身材这么自信，还敢拍了发给异性？？真是辣眼睛。 凌子越冷笑，看来他是低估了韩暮雪了，私生活也挺丰富多彩啊，喜欢这种油腻款的。 也是，他不应该感到惊讶，昨晚在情侣酒店，她的好色就可见一斑了。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忽然胸中有一股无法排解的火腾然窜起，熊熊燃烧，越烧越旺。 越想越气，噼噼啪啪直接在对话框里恶狠狠又快速打了一行字：穿上点衣服吧，不守男德！就一个字恶心！ 删除拉黑一条龙伺候。 再见，不送！ 小云在一旁坐着，动也不敢动。 今天的雪儿姐，脾气有点大啊。 手机这头的言洛，正勾嘴角。 他就喜欢这般戏弄她，这种感觉就像青春期的小男孩情窦初开时，总喜欢揪前座喜欢女同学的小辫子。 他兴致正高，又发一条信息过去约她见面，那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让他半天没缓过神来。 她居然会把他拉黑了？ 言洛有些意外，更加有些耿耿于怀。 凌氏影业办公大楼。 各个部门今天一天都无心上班，都在传新总裁凌子越的八卦。 据说长得很帅，个子很高足可以做男模了，就是好像极度厌女，连顾翩翩这样的大美女放在面前，看都不看一眼，还把人家直接扔出办公室，一点都不留情面。 同时关于他好男风的传言也悄悄在女员工之间流传开来，都说见过新总裁一大早就把李特助拖到安全通道，不可描述…… 外界的传闻，韩暮雪还一概不知。 她坐在总裁办公室跟坐牢一样，桌上的文件企划书也看不懂，干脆锁门，谁也不让进。 她就等着下午四点半时间一到，赶紧跑路。 太煎熬了……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时间到！！ 她一下子飞奔到门前，打开门，却是正准备敲门的李家明。 “诶，到点了啊，下班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李家明一脸无辜。 “总裁，今晚有饭局，您忘了吗？行程上有啊。” 第42章 酒后告白的拥吻 宴会大厅繁华热闹，灯火辉煌。 觥筹交错之间，酒香从碰撞的玻璃杯中肆意而出，花香鬓影炫目，名流贵胄云集。 韩暮雪一被拉上车就火速给凌子越发消息求救。 她是真的应付不来这种高端酒局。 凌子越那边只发了四个字：别急，有我。 就再也没了下文。 韩暮雪对着这四个字看了良久：这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也要来？ “这位是凌氏影业新上任的凌总裁吧？” 她感受到整桌人纷纷投来的关注的目光。 被这么多人注视的感觉是真不好啊，尤其是这些人各个心怀鬼胎，哪个不是在各自领域里几番历练，摸爬滚打的狠角色。 来之前，还算有良心的李家明给她紧急恶补了这些人的身份，喜好，过往经历。 今天这顿饭，也只是初次会面，进圈子跟各位前辈打个招呼，尤其是几个资方的大佬，更是要陪好。 她镇定抬头，其实心里紧张的手心直冒冷汗。 这帮老头子，看上去都不怎么好相处，万一说错一句话，露怯了，搞砸了饭局，那凌子越以后岂不是因为她，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了？ 她努力让自己面色沉静，维持着凌子越老成持重的人设。 剑一般的浓眉，目光深沉，墨黑的冷眸一扫，气势完全不输刚发话的人。 她回忆了几秒，这张镶嵌一双老谋深算眼珠的陈年老树皮的脸，正是投资圈的风云人物，顾建新。 国内最早一批搞房地产地权投资，期权，股票，基金债券，互联网，文娱业，重工实业，什么挣钱投什么，资本的触角涉足领域十分广泛，而且眼光独到狠辣，投资基本没有失手过，他看好的项目或是股票，就没有不赚钱的，至今都没人清楚，他的身价究竟是多少。 “顾总，久仰！” 韩暮雪站起身拿起酒杯敬酒，不等顾建新回话就仰头一饮而尽，气势很足。 全场鸦雀无声，都在等顾建新对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是什么态度。 时间仿佛是静止了。 短暂的冷场之后，顾建新原本冰锥一样锐利的目光，收回了些。 他哈哈放声大笑，老树皮一样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甚至亲自起身，给这个上道的小伙子盛上一碗面前的珍馐。 “佩县的狗肉，尝一尝，大补，我最近每天都要来一碗，吃不着就想的没命。” 他给韩暮雪亲自送完汤之后，还特意笑眯眯拍拍她肩膀，在她身边的空位安然坐下，又闲扯了几句，俨然一副老丈人看女婿的模样。 “我们家翩翩一直挺喜欢你的，没事儿也常来家里坐坐，咱爷俩可以聊聊。” “好，好。” 韩暮雪面上满口答应，心里早就憋不住恶狠狠开骂了：好啊凌子越，你喜欢做小白脸，吃软饭是吧？我让你吃，让你吃！！ “原来凌总跟我们顾总的千金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啊，那就是自己人了呀！” “自己人，自己人！” 满座都奉承起来，对这个新入圈子的小凌总很是热情。 你一杯，我一杯，一轮又一轮的劝酒，韩暮雪很实诚，基本来者不拒。 她不懂这种酒桌文化，也不知道凌子越过去是滴酒不沾的，根本不胜酒力。 很快，她就满脸通红，成了站也站不稳的软脚虾，胃里更是翻江倒海，难受地只想吐。 她醉眼朦胧，歪七扭八扶着门框，外出找洗手间。 沿着安静幽长的走廊，她七绕八拐，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 刚推开一个隔间的小门，没想到正有人抱着双臂冷眼等着她。 她呵呵傻笑了起来，晃晃悠悠指着那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脸。 “你怎么在这儿？这可是男厕所。” “怎么喝了这么多？” 凌子越皱眉，灿若繁星的眸底，如透彻湖水般泛起潋滟波纹。 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的距离很近，韩暮雪能闻到对方不断散发的熟悉的栀子花洗发水的香味。 她只觉得下腹部一阵悸动燥热，脑子嗡一下也热了。 “好香啊。” 酒精作用下，她失去理智，一把抱住了自己的身体，贪婪闻着这股发丝的幽香。 原来自己的身体是那么柔软，那么舒服，就像一个巨型的抱枕。 凌子越感受着自己如有千斤重的身躯压下来，带着满身难闻的酒气，柳眉倒竖。 “先赶紧离开这吧，都醉成这样了。” 韩暮雪头疼欲裂，瘫软在凌子越肩头。 凌子越艰难尽力拖着人，还要避开人群，很是不容易。 只是他自己的身体实在太高了，被韩暮雪这么娇小的身躯抱着还是很引人注目。 刚走到酒店外，游泳池边附近，就被阴影里走出来的修长人影给叫住。 “拉黑删除我，就是为了这个男人？” 凌子越停住脚步。 阴影里走出来的男人，半掩着眼眸的斜刘海，上翘的眼角虽然在笑，可越发能感觉到可怕。 这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他最近一次有同样不舒服直觉的，还是因为那个周子奇。 拉黑删除？ 他大概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了。 “不守男德，怎么还追到这儿来了？” 他开口就给对方直接冠了个花名儿。 “我只发给你看，也叫不守男德？” 言洛的眼睛里只有那个此时正在韩暮雪肩头呼呼大睡的男人，他的一双眸子几乎要喷出火来，不自知把韩暮雪一步一步逼到无路可退。 “你甩开那么多人，一个人跑出来，就是为了他？” 言洛的青筋再一次暴起，他是万万没想到，一夜之间，自己又多了个情敌。 “嗯。” 他多希望对方能给他给理由或是解释，哪怕不合理也可以，可事实恰恰相反，’她’竟然这样的坦然自若，毫不遮掩，坦然的让他觉得好残忍。 “白楚楚，这么多年了，我在你身边，你就看不到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季飞宇可以，这个男人也可以，只有我不可以？” 言洛压抑多时的感情，在一瞬间爆发了。 白楚楚？ 他叫的名字，竟然是白楚楚？？ 不是韩暮雪吗？ 他混乱了，瞪着一双陌生迷惘的大眼睛，看着言洛。 “你叫我什么？白楚楚？” “对，你不是什么韩暮雪，你就是白楚楚，我的楚楚！” 言洛想拉人入怀，谁知这时原本昏睡着的韩暮雪忽然就醒了。 “谁叫我？” “言，洛！你也来啦！言洛，我好难受啊，想吐！” 她一脸委屈的表情，用凌子越的脸冲着言洛，让言洛满脸惊悚。 这怕不是有精神上的疾病吧？ 凌子越眼疾手快，把人拽回来。 他还想换回来，以后在这个星球上生活呢。 “诶嘿，凌子越，你是不是吃醋啦？” 她忽然又嘿嘿傻笑起来，显得很高兴，但是马上又嘟起嘴来，拉下脸委屈起来。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呀，我现在可是大美女，有那么多粉丝，别的男人都追着我，红姐说，追我的男人都从公司排到了法国，怎么偏偏你就不心动呢？” “可是，怎么办？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你能告诉我该怎么办么？” 她半开玩笑的口吻，叫人心疼，璀璨的眸子里藏着卑微。 她害怕被拒绝，虽然这很有可能，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闭嘴！” 凌子越没有心思听她的告白，他只觉得韩暮雪越说越离谱，凶狠警告她闭嘴，可醉了的人是没有理智的，更不会看眼色。 “嘻嘻，你想让我闭嘴是吧，很简单啊，像这样！” 凌子越眼见着自己那双素来波澜不惊的眸子，炙热慢慢聚集，下一秒，他感受到了强有力的拥抱，滚烫的唇印在他的唇上。 随后是巨大的扑通水声，两个人紧紧相拥着，齐齐落入泳池里。 第43章 这就换回来了 深蓝色的池水很快就咕嘟嘟充斥了两个人的世界。 凌子越能感觉到强烈的酒气充斥包裹着他，霸道又直接。 他“唔唔”有些懊恼的反抗，一肘重重击在了对方的胸膛上。 但是韩暮雪吻地投入，尽管吃痛也绝不放开，直到凌子越的反抗越来越微弱。 没错，韩暮雪的身体不能长时间呆在水里，加上情绪激动没有调整呼吸，很快凌子越只觉得心脏的压力越来越大，眼前发黑，在又跌入一片黑暗之前，他感到自己正被一双手努力推着送上岸。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浑身湿漉漉的躺在泳池岸边，那个令人讨厌的“不守男德”正在给同样昏死过去的韩暮雪做急救，低头正准备做人工呼吸。 他不由得一阵烦躁，起身直接推开了这阴魂不散的野男人，怒吼着：“你干什么？” 诶？他站起来，来回正反看了看自己那双瘦削修长的手，内心一阵狂喜：终于换回来了？ “小子，你找揍是吧？” 言洛被激怒了，伸出拳头就往凌子越脸上招呼。 凌子越抓住他的胳膊，随便一扭就轻松化解了。 论打架，言洛绝对不是凌子越的对手。 两个男人你来我往招呼了好几个回合，越来越激烈，动静越来越大，吸引了酒店不少客人远远旁观，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韩暮雪也终于醒了，她艰难起身，不是很理解眼前的状况之后，也踉跄着起身，阻挡在了二人身前。 “不要再打了！” “你醒了！” 言洛喜出望外，转身扶着韩暮雪摇摇晃晃的身子。 “诶，换回来了？？！” 韩暮雪这才惊觉此时的自己已经没了半点醉酒的头晕脑胀，浑身燥热，反而因为落水，而感觉到一阵阵冷的战栗。 “换回来了？这就换回来了？？” 她看了眼凌子越，有些不可思议。 突然交换，突然就又换回去了，这灵魂互换的触发机制究竟是什么？？ 难道是接吻？？ “总裁，怎么了这是？” 李家明从人群中奋力挤出来，冲到泳池边，脱下外套批在凌子越身上。 转头见到被言洛脱下外套裹在怀里的韩暮雪，随即绽放了灿烂的笑容。 “雪儿也在啊，来找我们总裁的么？” 凌子越的身体，因为韩暮雪的过度饮酒，还是很不舒服。 他面色潮红，勉力站稳，努力让自己走直线，几次都倾斜差点摔倒。 该死！ 经过这一遭，他更加讨厌酒精，这种东西只会让他原本灵敏的五感迟钝不少。 可他又很固执，死活不要李家明搀扶，自己一个人自顾自走出去很远，才转头对还对着韩暮雪满脸堆笑又不太想走，李家明说：“还不走？年终奖不想要了？” “来了！” 李家明没法子，毕竟人家是大boss，有生杀予夺的权利，他一个小职员，只有认命。 话说，总裁怎么感觉不一样了呢？ 白天相处的时候，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也不像现在这样不近人情，还威胁起他来了？ 资本家果然都一样，都有两副面孔…… “我们也走吧！” 言洛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尤其是现在，即便是落水成了落汤鸡，她明明最怕冷，却什么都不在乎了，伫立在原地，久久凝视着凌子越远去的背影发怔。 望穿秋水的神情，让他嫉妒到发狂。 韩暮雪“恋恋不舍”的回身，跟言洛一起离开。 她心里有些失落。 或许刚才借着酒劲儿的大胆表露心意，对凌子越已经造成了困扰，她能感觉到对方明显的抗拒。 她想起过去，自己喜欢一个班上的男生，就勇敢的当面告白，却被也拒绝的很惨。损友陈莱笑嘻嘻“嘲笑”她的鲁莽，还说出了那句她一直不信的“歪理邪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追不到那就是个笑话。 现在回想起来，陈莱是一语成谶，她这借着酒劲耍的酒疯，可不就是个大笑话？ 这么多年过去，韩暮雪是以为自己早就过了少女怀春的年纪，可不知道为什么，凌子越总有魔力，一次次牵动她的喜怒哀乐还有担心，真是昏了头了。 明明人家凌子越对她没有动情。 爱情这杯苦酒，她这么快就要尝了吗？ 言洛见她一路都蹙眉，心事重重，不敢随意打扰她。 他知道，她一直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要是贸然逼迫她做什么事情，她一定会反抗到底，鱼死网破。 可在爱情的世界里，即使他不想勉强她，也总会日益滋生出压抑不住的欲望，去巧取豪夺，去不择手段的占有，用谎言去编制美丽的梦困住对方。 这一次，他选择以退为进，用示弱，换取哪怕只是同情，绝不是爱情的垂青，只要她可以留在自己身边就好。 “言洛，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不喜欢你的人，你会怎么做？” “我会一直陪在她身边等她，直到她转头看到我的那一刻。” 树影斑驳里，言洛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既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是意有所指，说给韩暮雪听的。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他身边的这个人此时此刻，满心想的都是另一个早早离开的冷漠男人。 韩宅。 熟睡中的韩暮雪被一阵阴冷的寒风给吹醒了。 她睁开眼，才发现，原来是窗户没关，夜晚霜寒露重，难免寒气入侵。 站在窗口，在惨淡的月光下正准备拉上窗户，却听得窗外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 韩暮雪循声低眸，只见夜半十分，两个健硕的男人，肩头都扛着鼓鼓囊囊的麻袋，那麻袋在毛月亮的月光照耀下，还能看到隐隐在动。 很明显，这里面装的是活物！ 韩暮雪头皮发炸，各种不好的场景在她脑海都闪现出来。 她看得清楚：这两人一前一后，扛着这奇怪的麻袋进了一楼的大厅。 她的房间就在二楼拐角上来后，正向面对的第二间。 她屏住呼吸，趴在地上，死死盯着门缝儿。 果然功夫不大，她感觉到走廊里的声控灯忽然发亮，再然后，她的眼前有了短暂的黑暗，她似乎能够听到一点物体与地面摩擦的声响，只是很快声控灯又熄灭了，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们果然把人送到二楼来了。 第44章 她究竟是韩暮雪还是白楚楚 韩暮雪的目光投向里那个神奇的衣柜暗门。 她小心翼翼矮身钻进去，又谨慎关上门。 黑暗里，她刚挪动了几步，拆掉了遮挡的薄薄一层的木板，很快就到达了隔壁房间的衣柜里。 她听到响动，知道屋子里有人，这个时候，她突然发现这个柜子与众不同的地方：竟然有两个对称的，人眼瞳孔大小的透光小孔。 天然成为了她窥探墓内秘密的好帮手。 屋内，那两个壮汉早就不见了踪影，宽大的白色双人大床上，那两个之前见到的蠕动的麻袋，静静躺在上面，一动不动。 她心下一惊：难道已经？ 她不敢再多想下去，哪怕知道危险，她也要救人。 冲出柜子，她扑到那两个大麻袋前，解开麻袋上一圈一圈扎紧的绳索。 露出来的是两张泪流满面，尚显稚嫩的素净年轻女孩的脸。 两个女孩被捆绑住手脚，嘴里塞着布条。 ”别怕，我是警察！” 韩暮雪过去解救被困群众，亮明身份就是安慰他们让他们信任的最好利器。 两个女孩瞪着不知所措又惊恐无助的大眼睛，在听到韩暮雪这么说之后，果然胸前害怕的剧烈起伏，没那么厉害了。 韩暮雪不知道这两个女孩被送到这里来，等待她们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但有一点韩暮雪可以确定：她们绝对不能再呆在这儿了。 “嘘，不要出声，跟我走。” 她拉着两个人再次钻进了那个虽然奇怪又黑暗狭小的空间，到达了自己的房间，又一路钻，直到没有再供她们钻的暗门。 这个房间，相较别的房间布置要华贵考究的多得多，中世纪的贵族风格，又有明清时期的珐琅彩，青花瓷盆养鱼，黑黢黢的地板，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每一块都有铭文，怕不都是古董。 不用猜也知道，这个房间是韩志勋的。 韩暮雪再一次震惊了。 也就是说，那些个特别的暗门，是为了满足韩志勋的偷窥欲而悄悄做的吗？ 就连自己儿子女儿的房间也？ 想到这儿，她不禁一阵恶寒。 什么样的禽兽父亲会喜欢半夜三更，趁着亲生女儿睡下去偷窥？ “你们就在这儿呆着，不要出声也不要动，我一会儿想办法带你们出去！” 两个女孩此时能依靠的只有眼前这个美丽的小姐姐，自然只有拼命点头。 韩暮雪原路返回，再爬了那个房间。 此时房间的把锁已经有了轻微的晃动，她知道人已经在门口。 幸好她走时把门反锁上了，可是现在怎么办？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门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她感觉外面的人很快就能冲进来。 情急之下，她一眼瞥见了，每个这样类似的房间里，都有的打火机。 她冲过去擦亮打火机，拿起床单直接点燃。 火舌窜的很快，一下子就包围了整个双人床，烧了一半的床单，灰黑的灰烬带着余火掉落在地板上，继续熊熊燃烧起来，一路蔓延。 韩暮雪在火光中爬回了那个衣柜暗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又掏出手机拨打了火警电话，几分钟之后，呼啸而过的救援车辆就如约而至。 韩志勋不在，只有胡丽娜来应对，而她正好当时，就在那个房间的门前，拽着那把死也打不开的门锁。 “雪儿，你，你没事吧？” 隔壁的房间烧得如火如荼，韩暮雪却最后出现，胡丽娜的眼神里透出狐疑。 事实上火警来的及时，韩暮雪的房间没受什么太大的波及。 韩暮雪穿戴整齐，露出不解的神情，看着这个忙碌又混乱的现场。 “怎么了这是？后，妈！” 她为了故意气胡丽娜，特意强调了“后妈”。 胡丽娜知道韩暮雪跟李琦红才是一条心，也不恼，只抱臂，上下抬眼打量了她一圈。 “这么晚了，还出去啊？” “出去蹦迪应酬啊，我是娱乐圈的人，不得出去交际啊。” “不知廉耻！” 胡丽娜恶毒送了韩暮雪四个大字。 韩暮雪也见怪不怪了。 “总比你强吧，我听管家说，你这几天总半夜三更带不同的男人回来，这事儿，我爸知道吗？” “你！！” 胡丽娜心虚。 原本韩志勋就不许她在韩宅留宿的，只给她在外买了套平层。 如今她趁着韩志勋在外避风头，破了这个规矩，让那个疯子知道了，也没有她好果子吃。 胡丽娜的语气缓和下来，闭口不再言提了另一件事。 “你之前跟顾少做的那个视频的事，我已经给你摆平了，过两天你再公开以韩氏集团的名义，给那个摊主捐赠五十万，这事就算彻底了了，你爸爸也不会追究了。” 韩暮雪冷笑一声，觉得胡丽娜的说辞真的无比可笑。 “捐款？人家要的是捐款？明明是你们欺骗，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敲骨吸髓，是你们该把吞进去的钱全都吐出来！” “你！” 胡丽娜高高仰起的准备打韩暮雪脸颊的手，最后还是隐忍，慢慢地收紧放下。 “打啊。怎么不打了？” 逐渐熄灭的火光里，韩暮雪高扬的下巴，桀骜又坚定。 “这种话不要再说了，你父亲可不是我。” “他不是我父亲，就像是你，也不是我母亲。” 凌氏影业总裁办公室。 李佳明每天基本是全公司到的最早的人，然而今天他失算了。 等他哼着小曲儿，晃悠着拧开秘书室大门的时候，才发现总裁办公室的大门早早就开了。 他蹑手蹑脚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在电脑桌前认真看资料工作的凌子越。 李家明抬手腕看了看表，才六点四十。 他有些惊讶，正常的上班时间是八点，总裁居然来这么早？ 奇怪，他昨晚明明喝了那么多酒，还能一大早这么精力充沛来上班？ 李家明不好打扰，默默退了出去。 须臾，便端来了一杯香气袅袅的热咖啡。 “总裁，您的咖啡。” 凌子越抬头，冷漠凌厉的眼眸里尽是熬的红血丝。 尽管有疲色，但是精神还不错。 他不用端起来品都知道是什么，苦味已经蔓延了整个房间。 “拿走，给我泡杯茶来！” 两道剑眉拧了起来，他想起那天被苦咖啡支配的恐惧。 大早上李家明就被劈头盖脸的凶了，有些委屈又有些搞不明白。 “昨天您不是最喜欢喝这个吗？我还特意去多买了一些。” “等等！” 他有些挫败的正要端走，又被凌子越打断。 “先放这吧，你先出去，把门关上。” 他头也不抬，又吩咐。 等李家明走后，他才抬头看了目前这杯还在冒热气的咖啡，又情不自禁把它送到嘴边仔细啜饮了几口。 浓香慢慢在嘴里弥漫，苦味中竟然慢慢有了一些属于果子的酸甜回甘。 他的脑子里开始不受控制浮现了那张美丽的脸。 她究竟是韩暮雪，还是白楚楚？ 第45章 她就是白楚楚! 凌子越思索的投入，手机就响了起来。 还是那部陪了他五年的老机。 “喂，子越，告诉你一个惊天大消息。” “韩暮雪联系我了。” “你们一起做活动，有联系不是很正常吗？” “不不不，昨晚半夜她突然联系我，让我帮她藏两个女孩。天亮想办法带她们出别墅区报警。” 顾炎神秘起来，语气有些莫名的兴奋。 “巧合的是，昨晚韩家还莫名其妙的失火了，听说是二楼一个奇怪的客房烧起来了，而且就在韩暮雪房间的隔壁。” “你说，跟韩暮雪有没有关系？” “那两个女孩呢？” “在我的咖啡馆里。她俩不愿意去警察局。” 顾炎叹口气，不是很理解，但选择了尊重。 “我马上到。” 凌子越拿上外套，临走时，又忍不住抿了一口苦咖啡。 他过电影一般在心里回顾了跟韩暮雪初见相处点点滴滴，又一一同那晚在夜场，听顾炎叙述的，关于这个国民女神，流量小花的一切信息。 韩暮雪柔弱，她却武德充沛，身手很好； 韩暮雪讨厌苦，她却对苦咖啡情有独钟，还能讲的头头是道； 韩暮雪不爱说话，举手投足都是乖女孩，小清新，她却满嘴“污言秽语”毫不避讳，快人快语，大大咧咧，走路带风。 她被下药了，还能牢记法律条文…… 分明就是两个人，骨子里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总裁您出去啊？” 见凌子越风风火火拿着外套出门，李家明关心了一句，谁知道凌子越下一句，给了他当头一棒。 “我出去一会儿，下午三点前，我要见到五年内所有项目企划资料还有财报表。” “好，好的。” 这工作量，让李家明只有哀嚎一声，当场瘫倒。 这新总裁太可怕了。 无名咖啡馆。 两个女孩，都很清秀，看生人的眼神都是怯怯的，浑身紧绷，十分敏感。 顾炎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热牛奶，也不敢靠得太近，生怕她们应激，只远远的站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们多大了？” 两个女孩互相对视一眼，胆子大一点的，放下杯子，瞪着那双澄澈的眼睛，食指跟中指交叉，其余三指弯曲，另一只伸出手掌，五指张开。 “你们，你们是聋哑人？” 顾炎平地而起的惊呼，不自觉向前迈了一步，让两个小姑娘抖了抖，差点儿被倾斜的杯中撒出的热牛奶给烫了手。 ”对不起，对不起，别害怕，这里没有坏人，哥哥会保护你们的！” “这里最大的坏人怕是你吧！” 带着嘲弄的醇厚嗓音响起。 两个女孩看向冷清的大门，推门而入进来一个气宇轩昂，十分周正的正气男人。 “这么快就到了？果然有关她的事情你都很在意啊。” 顾炎笑着上前来打招呼。 凌子越一双锐利的眸子落在这两个楚楚可怜的女孩身上，这不沾世俗尘埃的纯洁的心灵的窗户，他皱眉马上得出了结论：“未成年？” 顾炎点点头。 “是啊，很小，还不会说话。但是会手语，问问本市的聋哑学校福利院，也许会有收获。” 凌子越有些唏嘘。 要不是她，等待这两个被绑女孩的，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悲惨的命运。 “一会儿还有个人也要来，保证让你吓一跳！” “谁？” 这个谜底很快就接晓了。 丁零！ 咖啡馆的门又被推开了。 “顾少，你门口就放块进门毯吧，太不方便了，总是打滑。” 韩暮雪人还没进，碎碎念就先飘了进来。 两个女孩看清来人，眼睛都亮了，放下杯子飞奔而来，一左一右扑在韩暮雪的怀里。 韩暮雪被两个女孩冲撞地往后退了一小步，随即又满脸温柔的分别抚摸着两个女孩柔顺的发丝。 “不要怕，不要怕，没事了，这里都是好人！” 阳光正好，撒在三个人的身上，也慢慢一点一点溜进了凌子越的心里。 柔柔的，痒痒的，漾起一波又一波涟漪，春风拂面。 “为什么不愿意去警察局啊？” 她温柔能滴出水的眼神，更不舍得大声，是凌子越少见的轻声细语。 其中一个女孩“啊啊”急着比划了两下，韩暮雪才惊觉这两个孩子不会说话。 “会写字吗？” 女孩点点头。 于是韩暮雪掏出手机，切换了手写模式，演示了用法之后，递给她。 女孩在手机上飞快写了一行字：因为妹妹还在他们手上。 韩暮雪看的一阵心酸。 “妹妹失踪多久了？” 半个月。 “怎么失踪的？” 不知道，应该是被坏人带走的。 “你们的父母呢？” 父母外出打工再也没回来了，爷爷也养不起我们。 “那你们住哪儿，在哪儿上学？” 平谣镇，我们镇子上的白老师出去拉投资，回来给我们建了学校，还有操场宿舍，让我们有学上有饭吃。 可是最近几年，班上总会隔一段时间就少几个同学。 半个月前，爷爷说我可以去大城市穿花裙子，过好日子了。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就抵死不愿意，可妹妹听到有花裙子穿，就吵着也要去，我气急了动手打了妹妹，可后来有一天我放学回家，发现妹妹真的不见了。 女孩写字的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眼泪交错，因控制不了悲伤的情绪，抽噎着，浑身在痛苦的颤栗。 她已经根本叙述不下去了。 “这不怪你，不怪你的。” 韩暮雪的心被揪了起来，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仅仅是因为家庭贫困就要遭受这样残酷的苦难吗？ 她不忍心告诉她，半个月，足够让那些坏人把她的妹妹送进黑暗的泥沼里，甚至是死亡。 “既然你都敢只身来这里找妹妹，那你一定要相信自己，相信妹妹，更要相信警察。” 女孩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韩暮雪看了良久。 最终她很是艰难的点了点头，做了这个决定。 几个人又急忙驱车去了市总局。 询问室门前，看着韩暮雪坐在两个女孩身旁，贴心照顾，帮忙引的认真侧脸。 门外站着的凌子越季飞宇二人若有所思。 不得不说，韩暮雪的引导很有帮助，既最大限度安慰了报案人的情绪，还及时引导补充了不少细节。 十分专业。 凌子越想起第一次见面，作为热心市民的她在街头抓贼使的那套小擒拿，还有捆绑手法，太多疑点了，都在显示着她根本不是韩暮雪，就是白楚楚。 “她好像对询问笔录这一块还挺了解的。” 季飞宇抱臂感叹道。 “季队，有没有一种可能性，她不是韩暮雪。” 凌子越适时提出自己的猜想，让季飞宇满脸疑惑。 “那她是谁？” 季飞宇转过头，不解地看着凌子越。 凌子越一字一顿，说出的这个名字，让季飞宇觉得荒唐：“白，楚，楚！” 第46章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小气啊啊啊! 季飞宇的眉峰微微皱起。 “楚楚在爆炸案里早就死了。尸骨都是我亲自捡回来的。” “我的意思是，现在这个韩暮雪的灵魂是白楚楚的。” 看着凌子越一本正经的严肃脸，季飞宇很难把他跟他嘴里现在正说的“疯话”联系在一起。 他有些无语。 “不觉得奇怪吗？她一个唱歌跳舞的，忽然就身手那么好，而且性情大变，前后根本就是判若两人。” “那也可能是绑架爆炸受了刺激，激发了潜能也不一定。” “那也太巧了，她的身手还有会的东西刚好都是白楚楚拿手的。” 两个人各执一词，说出来的话在对方的立场看来都很离谱。 季飞宇嘴上不认，心里却还是禁不住默默对里面的韩暮雪多留意了几分：她真的是楚楚？ 风云变幻的天气总打地人措手不及。 本就不算温暖的太阳又被阴云遮盖，冷风飕飕。 做完笔录，韩暮雪跟顾炎商量了一下，还是让顾炎帮忙代为安置一下，她会时常过来探望。 毕竟她的身份还保全不了这俩孩子。 “你就让她们先在你的咖啡馆里打工吧，先安顿下来再说，总不可能让她们再回去。” “这个没问题，等过一阵我想办法安排她们在市里的特殊学校上学！” “那最好不过了！” 几个人之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殊不知阴影里一双鹰眼正紧紧盯着她们。 刚出大门，正走向停车的位置，斜刺里一道人影直奔几人而来。 他凌空而来，来势汹汹，眼看着就要一脚踢爆凌子越的头，末了还是及时刹车，收住了最后爆发的力量。 原来是韩暮雪在关键时刻硬生生推开了凌子越，闭着眼，准备为凌子越挨上这一脚。 季飞宇收回拳脚，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 “我，我闹着玩的，闹着玩的。” “有这么闹着玩的吗？差点就伤到人了！” 顾炎有些气愤，上前指着季飞宇就要理论。 “算了算了，季队也不是故意的。” 韩暮雪拖着顾炎。 这可是她师父，就连后来进警校时，体能体测不合格，都是季飞宇帮忙魔鬼训练练上来的，她是绝对不可能动手打师父的。 “季队，我们这就先走了，您忙您的吧！” 韩暮雪很客气，反倒让季飞宇不好意思了。 他懊恼又觉得丢脸的转身。 心中早就把凌子越骂了千百遍了。 这小子的疯话，他居然还该死的信了，真是脑子冒泡了！！ 回去路上的车又是凌子越开。 他的眉头就一直没舒展开，透过反光镜，时不时偷看韩暮雪的神情。 不对呀，刚才季飞宇试探她，她怎么就不还手呢？她不是应该使出她白楚楚的杀手锏连环后旋踢才对的吗？ “诶，诶，雪，你上热搜了诶！” 同样坐后排，挨着韩暮雪坐的顾炎百无聊赖正用手机吃瓜看八卦，头两条又是韩暮雪的消息，激动侧身叫当事人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那些营销号天天没事就关心明星的吃喝拉撒，衣食住行，连我跑个步都头条，有那功夫多学点文化知识不好吗？” 韩暮雪自从成了圈内人士是早就习惯了这些无聊的热搜了，芝麻绿豆点大的小事都能在热搜上挂一天，当个大新闻讨论半天，反而是各种民生问题各种悬案无人问津，真是娱乐至死的年代啊。 她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凌子越入耳的只有那一句开头的称呼：“雪。” 未曾想过这俩人如今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毫不计较，毫不避讳称呼这样的昵称了？ 他心里没由来有些堵。 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始急躁敲打了起来，并且动作幅度越来越大，敲的越来越响。 可惜，根本没人注意他的变化。 “你自己看。” 顾炎把手机伸过去，韩暮雪便靠近去看。 后排本来就位置不宽裕，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快要头挨着头了。 凌子越更加不爽了。 这个女人昨天晚上还向他表白，说是喜欢上他了，今天当着他的面就跟别的男人靠这么近，这么随便的吗？？ ”这个吴辰轩是谁啊？” 韩暮雪当然不认识，那天临时叫去参加的节目，嘉宾人数实在太多，她也懒得记，而且事实上是凌子越以她的身份去参加的。 “就是你参加那档国民上星综艺，同一期的嘉宾，我记得是哪个男团的队长。” 凌子越终于也能融入对话的氛围里了。 “这你都知道啊。” 顾炎不由得心生敬佩。 他在这一行呆了四年，不少新崛起的男团女团谁是谁都根本分不清楚，凌子越才刚入圈几天，知道的这么多。 看来是做了不少入行功课了。 韩暮雪点开视频看了“自己”当天的所作所为，也大致明白了吴辰轩粉丝骂她绿茶的原因。 她是真冤枉，明明不是自己做的，却要背这个黑锅。 这一切都拜前面这位开车的司机师傅所赐。 她打开社交账号，果不其然，洪水一样的私信，狂轰滥炸。 都是黑粉问候她家人的，各种各样难听的话，怕是凝结了她们的毕生所学。 高考作文怕都没这么文采斐然的。 顾炎不识趣，还非要舔着脸，凑头去看。 “霍，这帮脑残粉可以啊，直接把你私信给炸了。” “吱嘎”！ 尖锐的刹车声震得车上所有人耳膜都要破裂了。 顾炎没坐稳，大脸直接磕在凌子越车椅后背上。 再抬头的时候，原本英挺的鼻子，红得像圣诞老人。 他捂着鼻子，酸痛得眼泪汪汪，瓮声翁气问道。 “祖宗，怎么了这是？” “你来开！” 凌子越黑着脸，解安全带直接来开车门，拽顾炎下来。 “好好好，我来开！” “怎么了这是，突然就发脾气了。” 顾炎咕哝两句，也不敢多说什么，乖乖启动发车。 见凌子越坐进来，韩暮雪有些小尴尬，挪了挪屁股，特意朝里坐了坐，生怕惹了他不高兴。 凌子越装模作样，理了理衣服，坐得笔直，还顺便轻咳了几声，颇为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 车上的气氛又变了。 韩暮雪不敢往自己的左手边看，侧着身子尽量躲着，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僵住了。 最过分的是，她能感觉凌子越的一条腿正往自己这边拓展地域，开疆扩土，逼得她夹在中间，位置越来越小。 她在心里恨得牙痒痒。 凌子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报复她之前醉酒的强吻吗？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小气啊啊啊！！ 第47章 冷血总裁反黑小能手 “到了，子越你先下车吧。” 方向盘掌握在顾炎手里，他选择第一个送凌子越到目的地。 车子就停在凌氏影业办公大楼的正门口，十分醒目。 凌子越不动，有些不情愿，他的脸黑得像锅底。 “不是先送她们去咖啡馆么？” 凌子越心里有些别扭，开始找借口。 “你不是说你忙吗？下午三点前要回公司开会。” 顾炎一脸无辜。 自己是又做错什么了吗？不是他说时间紧的么？ 话音刚落，他感受到强烈的杀气。 当即嘿嘿谄笑着改口，见风使舵。 “哦，对对对，先去咖啡馆，先去咖啡馆。” 他刚准备摇上车窗走人，从透明玻璃门里冲出了“拦路虎”。 正是早早在一楼恭候他们喜怒无常的总裁大人，眼尖的特助李家明。 “总裁，您回来啦！” 李家明紧赶慢赶，马不停蹄饭也没吃，总算是召集众人把凌子越要的东西给准备齐全了，心中还有不少成就感。 不逼自己一把，还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优秀！！ 李家明扒着差点摇上去的窗户，兴奋地跟凌子越报告。 “总裁，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可以开会了！” 李家明一脸骄傲邀功的表情，但也是完全没有眼力见。 凌子越一双星目里射出两道寒光，吓得李家明立马住嘴。 “凌总裁公务繁忙，就赶紧上去处理吧。这些小事，我们自己能处理的好。” 凌子越看向一边发话的韩暮雪。 他有些怅然若失。 过去那双水波潋滟的眼睛里，对着他的时候，是灵动会说话的，现在却什么都读不出来，没有波澜。 既然她发话了，凌子越也不再坚持。 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天大怨气用力掰开了车锁打开门下车。 回头又快速垂眸，装作不经意间看了看车厢里，这个此时目视前方不再多看他一眼的女人，摸了摸下唇就转身跟着李家明走进了大厦。 “怎么怨气这么大呢？” 顾炎摇摇头，猜不透凌子越的心思。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很微妙啊，一个在拼命躲，一个生闷气，明明都是成年人了，还搞这么幼稚的小学生行为。 凌氏影业最大的会议室，座无虚席。 所有的中高层都到场了，大家欢声笑语，聊家庭聊孩子升学，聊新买的股票基金，就是没有人聊手头的工作。 大家都习惯了。 凌正军当家的这十几年，有点能力都被挤兑走了，剩下的都是溜须拍马，顺杆往上爬的东西，只有一张嘴，其余什么都没有，窝里斗最在行。 “总，总裁！” 凌子越在门前听着这一众人的嬉笑声，脸上已经是隐忍的暴风雨前的宁静。 李家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忙一推门，重咳了几声，大吼一声提醒着：“开会了！” 可惜这帮人太过投入了，充耳不闻，几个靠近门的看到李家明身后阴云密布的凌子越，心里猜到了几分凌子越的身份，才互相左右扯了扯胳膊做提醒，正襟危坐，在前排的人还是依旧故我。 凌子越稳健走来，迈着坚实均匀的步伐，所到之处，众人纷纷被他沉稳又霸气外露的气场给镇住，收敛了丑态，严肃认真起来。 直到他走到属于总裁的主位，只是副总凌筱竟然明目张胆就坐在那儿，还在跟财务总监眉来眼去。 她其实已经注意到了堂弟的存在，只是单纯视若无睹。 对于集团的任命决定，她心里一直有气。 凌氏影业一直是她父亲在管，叔伯们重男轻女，哪怕是哥哥弟弟们不要的，也只推给一个毫无管理经验的废物，就因为她是女的，就看轻她，什么也没有。 她可不傻，凌氏影业她也呆了五六年了，哪是这个野小子，说占就占的？ 注意到了凌子越的凌厉的目光，财务总监心虚的也不敢多造次。 凌筱有些意兴阑珊，还是在总裁位置上赖上了一会儿，才假装“不小心”注意到了身后站了许久的凌子越。 “呦，总裁大驾光临啊，来来来，咱们集体鼓掌，欢迎一下！” 她浮夸带头领掌，偌大的会议室所有人都看着二人的脸色，稀稀拉拉响起了一些零星的掌声。 这个新上任的总裁看着是不好惹的狠角色，所有人都在观望。 “凌副总太客气。” “这个会本来就是为了你们宣发运营部开的。” 他随手从李家明怀里抱的一堆资料里，准确无误抽出一本黑色的文件夹，也不废话，当场无情摔在凌筱桌上。 “麻烦凌副总还有钱总监解释一下，这三个月八百万的新片预热的费用用到哪儿去了？我记得去年的贺岁档，咱们对赌失败之后短期之内没有筹措新片的企划吧？” 凌筱拿着文件夹的手上指甲深深嵌进了掌心的肉里。 “你查我？？” 她愤怒的指着一脸冷漠的凌子越尖叫起来。 “是你们太贪，表面功夫都懒得做，漏洞百出。” “我给你一个月时间，把这八百万原分不动还回来，不然别怪我不留情面，所有证据我都已经保存了。” “好好好，凌总，凌总，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千万不要报警，我们一定尽快把钱补上！！” 财务总监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抱着凌子越双腿，声泪俱下的求饶。 “不要求他！” 凌筱只恨自己太大意，找的男人也太软骨头，没本事。 “你不要太得意，凌子越，凌氏影业这潭死水，不是你想搅就能搅的清的！！” “是吗？” 凌子越冷哼一声，深邃又咄咄逼人的冷眸，轻视地扫视了一眼，底下坐着的一堆正埋着头，噤如寒蝉的乌合之众。 “搅不清就一点点全部清掉，总有干净的时候！” 此话一出，不少人拿笔的手剧烈的抖动了一下，弯下腰捡笔，用纸巾擦汗的人比比皆是。 身后一直站着的李家明心里也跟着提了一口气。 凌子越跟凌正军有着天壤之别，他能感觉到凌氏影业很快就能够焕然一新…… 这次会议，让凌子越直接在凌氏影业立了个铁血恐怖如斯的名声，从上到下，人人自危。 而且似乎还不好糊弄。 做的方案报表，最慢半个小时就会给回复，还会详尽的提出分析数据的问题，要求极高。 连李家明也被好几次说的的哑口无言，再送咖啡进去的时候都战战兢兢，有些怕怕的。 “等等！” 李家明刚要转身，却被冷酷总裁给叫住了。 “啊？怎么了总裁？” 李家明内心默默流泪，拼命回想着自己又哪里做错了。 凌子越却头也不抬，浓眉拧紧，问了李家明一个古怪的问题。 “明星超话要怎么打卡？” “？？？？” 李家明以为自己听错了。 “您要给谁打卡？我们家雪儿？” “这个你别管。” “她们告诉我，要正式加入反黑站首先要连续在超话签到五十天。” “加入反黑站？？” 李家明惊了，他也算韩暮雪的资深老粉了，都不够格加入反黑站。 凌子越也是没想到，不过挑了几个说话难听的粉头对线了几句，就被韩暮雪的反黑站给看上了。 这不过顺手的事情，他也就顺水推舟同意了。 第48章 突然被绑 安顿好两个女孩子，韩暮雪放松着深呼了一口气。 手里的那只手机还是舍不得放下。 那些如潮水般向她涌来的黑粉，数量巨大，说话难听，实在令人讨厌。 她大概翻了几条。好家伙！出口成脏也就算了，捏造、诽谤、侮辱人格的小作文是一篇，接着又一篇，绘声绘色，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这哪是粉丝啊，这跟某些二皮脸的混混故意叫屈，污蔑他们警察执法过度，蓄意殴打“良民”有什么分别。 她很气愤：她上网查了一下，这个男偶像也二十五六了，比她年纪都大，唯粉们还认为他是个需要妈妈呵护的“大男孩”，是还没断奶么？有这么多妈妈？？ 看着爆炸的私信，还在迅速更新，不堪入目的信息大量的涌入，她实在是忍不了了。即便那天是凌子越“坑”的她，在她认真看了整个片段下来，“自己”的表现也没什么大问题，为什么要忍着被动挨骂？ 她可不是温顺的兔子，暴脾气上来谁也摁不住！！ 摩拳擦掌正准备好好大干一仗，教这些黑粉好好做人的时候。 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根本不用出手。 她作为当红明星，竟然还有个什么专业的组织，叫反黑站！ 她们有组织又有条不紊的一一回怼，化解。 其中最出名的一个粉丝留言，被反黑站子直接置顶，成了最好的也是有利的警告，瞬间升华了韩暮雪粉丝口口相传的文明理性追星的口号。 “这个事件其实也很简单，总有人相信自己所认为的，可是一旦将这种自我迫害给扩散化，那就是群体的瘟疫。 群体从意识会淹没个性的理解，个性一旦将自己归入该群体。其原本独立的理性。就会被群体的无知疯狂所淹没。”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法律也只是评判的最后准绳。但是如果你们不清楚，我不介意给你们普及一下：公然贬损他人人格，破坏他人名誉，诽谤捏造大肆传播的，提告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 “我的粉丝水平这么高的吗？” 韩暮雪很满意。 她特意点开那个名为飘雪1224的头像，可惜里边空空如也，看样子也像是刚注册没多久的，但是今天已经在她的明星超话里签到过了。 看来是铁杆粉啊…… 韩暮雪有些飘飘然了，这样的高质量人类粉丝请给她来一沓！！ 为了表示支持，她兴致勃勃艾特了自己的反黑站，特意转发了这条置顶。 完全没想过这样的行为会在网络上掀起什么样的“腥风血雨”。 没想到不用她出手，就有人给她出了这口恶气，她心里很是痛快，也没怎么注意，一头钻进了路边，拉开车门的黑色长款商务车。 “小云，咱们……” 她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冰冷的匕首抵住了细嫩的脖子。 几个面露凶光，一脸横肉的男人，嗜血的眸子盯着她洁白的小脸，很是阴森。 她眼波一转，自己身后的车门已经被人给锁上，她瞟了几人的腰间，都有管制刀具甚至后排座上有黑洞洞的长管枪械。 “几位大哥，不要冲动！” 她明白自己处于下风，当即示弱，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要怎么想办法逃脱。 “手机，交出来！” 拿刀抵着她的男人根本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语气狠辣，淤青的双眼有些红肿，拿着刀冲着韩暮雪的手腕破皮严重，露出一些很扎眼的新鲜的粉色的肉，与他胳膊露出的其余粗糙晒黑的部分，极为不称。 韩暮雪认得，这是长年戴手铐才会有的伤痕。 这人坐过牢，而且坐的年限怕是不短。 “交出来！” 见韩暮雪怔在当场，男人怒吼着震慑，她吓了一跳，急忙递到男人手里，没有多犹豫。 “把她给我捆上！” 男人一声令下，身旁的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拿出拇指粗的麻绳，五花大绑。 混合着各种油漆污渍难闻气息的油腻腻的破布粗暴勒在了她的双眼上，让她什么都看不见，鼻间传来的一股股恶心浓烈的气味，叫她胃里那一点点吃食，一阵阵不自觉的往上翻涌。 她明白，自己是被人绑架了。 她很快就镇定下来，感受着车子每一次的启动，停止以及每一次的剧烈颠簸，暗暗计算估摸着路程地点。 “各位大哥，你们是为了财吗？要多少，我一定都给！” “小美女，你怕是真的搞错了，我们不求财，我们只要命！” 又是那个粗砺的沙哑嗓音，开口就宣判了“死刑”。 韩暮雪的心猛地跳动起来，涉及生死，不紧张害怕那是假的。 她用力咽了口嘴里快要干掉的唾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害怕。 “好啊，既然横竖都是死，那能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吗？” “呵，你倒是有胆识！比你那个资本家的阴险老子要强多了！不过没办法，谁让你摊上这么个爹呢？” 男人冷冷一瞥，眼中的杀意已经完全穷图匕现。 他这次越狱第一件事，就是要弄死这个阴险毒辣的小人韩志勋！ “如果是这样的话，大哥，其实咱们可以合作！” 韩暮雪无所畏惧微凉的口吻，即使陷入绝境，依然可以镇定自若的谈条件。 这份从容，还是很让这个在道上靠义气跟胆识过人混出名堂的大哥，多了几分另眼相待，他有些玩味的开口。 “我要的是你老子的命，你跟我合作？小姑娘，你以为我是傻子么？” “这些年，他没有哪一天是把我当女儿的，我只是他交换利益的工具，我是打心眼里的恨他，恨不得他马上去死！” 大哥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韩暮雪剧烈抽搐的嘴角，怨毒无比。 “您想绑了我，让韩志勋来赎吗？” “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的，他只爱他自己，为了利益他可以什么都抛弃，哪怕是妻子孩子。” 车厢里一片沉寂。 过了许久，韩暮雪听到属于男人释怀又长长的一声叹息。 “孩子，我一直以为你跟你父亲一样，都是只认利益，不认情义的。”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带你去见见你妈妈，她一个人在那儿住着，太孤独了。” 韩暮雪从这个凶狠的男人嘴里，竟然听出了温情。 她有些试探着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您，跟我母亲，是什么关系啊？” 长久的沉默之后，男人才略带沧桑又伤感的回答：“没有关系。” 第49章 为了她下跪 她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环境下跟母亲的情敌见面。 没错，韩暮雪的母亲秦琴当年是出了名的高傲大小姐，不可一世。 只要是自己看上的东西，是一定要到手的。 当年，她明知道韩志勋有家庭，有老婆，还非要嫁给韩志勋，还弄得白落梅的第一个孩子直接流产，自己成功借肚上位，也就是后来真正的韩暮雪。 可时光流转，她如今也只能困在医院里，成了韩志勋口中得意的疯子，拿捏女儿的筹码。 韩暮雪走进那片需要大铁链子反锁的恐怖区域，如同行尸走肉，来来回回不安走动着，嘴里念念叨叨的疯子，高兴起来手舞足蹈，要么就瞪着血红的眼睛疯狂尖叫着，手脚并用踢踹着，被医护人员架着抓走的。 秦琴在有单人病房，韩暮雪跟这黑脸的壮汉大哥走进去，她也没有反应，只是一个人背对着众人，孤零零坐在病床边上，手里抱着自己的枕头，抱的紧紧的。 “她一直这样吗？” 韩暮雪有些唏嘘。看着这瘦弱的身形，恍惚间她想起自己柔弱又坚强的母亲。 “是啊，就那么一直坐着对着那堵墙，也不说话，整宿整宿的不睡觉。” 女医生简单陈述了秦琴最近的状态，还是留下了家属，自己带门出去了。 “小雪，我的小雪乖。” 韩暮雪悄悄接近秦琴，她却依旧没有反应，嘴里反复念叨着，语调轻柔，叫的宠溺。 “我在这儿。” “我的小雪，我的小宝贝。” 秦琴瘦得皮包骨的手，青筋清晰可见，还有不少扎针或是磕碰留下的淤紫。 她的确是疯了，可她跟所有母亲一样，永远记得自己的孩子，记得自己的女儿。 韩暮雪的心又酸又涩，眼眶有些湿润了。 “小雪，小雪，你快跑！小雪！” “不要打小雪！她是无辜的，要打就打我，打我！” 韩暮雪愣了一下就被突然性情大变的秦琴狠狠推开，她激动万分，惊恐地死死抱住手里白色的枕头，吓得四处奔逃，蜷缩在角落里抱着自己，像一只遇到危险应激的刺猬，却还是不忘颤声安慰着紧紧揽在怀里的枕头。 “小雪不怕，小雪别哭，妈妈在这里，谁也动不了你。” 韩暮雪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汹涌而出，冲上去抱住那个孱弱簌簌发抖发抖的身子，不管她如何对自己拳打脚踢，拼命挣扎，都要一声声低低唤着：“妈，不要这样……” 秦琴的嗓子哭哑了才安静下来，慢慢放开枕头的她，终于精疲力尽愿意跟着韩暮雪回到病床上安然躺下。 韩暮雪拥着她，嘴里慢慢不自觉哼起了小时候母亲边做饭，边会给她跟弟弟哼的不知名的小曲子。 悠扬有饱含深情的歌声是有魔力的，它能让人安心，让所有这些心里生了病的人们，不堪重负的心都能得到抚慰。 就连平时轻易不流露真情的大哥，都忍不住掩面而泣。 傍晚五点，第三医院精神科门诊大楼，凌子越匆匆下楼手里拿着医生给母亲新开的药。 女人空灵的嗓音，既有穿透力又有抚慰人心的神奇能力，他已经好久没听到这样，发自内心的天籁之音了。 他听得沉醉入迷，如坠云端，只是很快这不知名的歌声就戛然而止了，听得他有些意兴阑珊。 这么好的嗓子，堪比前几年歌手选秀大火的一个男歌手，如今人家已经是着名ost专业户了，就是要价据说不斐，要是能把这个姑娘签下来，那他们以后影视的片头片尾曲不就可以省下一大笔了？ 他正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兴奋，了循着刚才那美妙的嗓音找了过去，那阴森森晦明难辨的又长走廊，用大铁链子锁门，只看那么一眼，就突然有个披头散发只露俩黑漆漆眼睛的男人，呼地一下出现在他咫尺的距离。 就这么趴着栏杆，朝着他嘿嘿的恐怖笑着。 凌子越随即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马上放弃了自己刚才那个神奇的念头。 他有些惋惜，原来能发出这么纯净不带杂质的好声音，居然是个失了心智的疯子。 正要转身离开时，里面又传来几个人的说话声跟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 “谢谢医生了，有什么问题以后直接联系我吧。” “那是最好不过了，韩小姐！” 这个说话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急忙转身，果然是款款而来的韩暮雪，只是她身边那个高高壮壮一脸阴森的男人，实在是太引人注目。 他的瞳孔不自觉放大，呼吸都紧张急促起来。 这是他亲手抓进牢里的董邑！！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站在韩暮雪的身后？？难道他劫持了她？？ 他的脑子里高速运转着，都是不好的画面，原本见到韩暮雪迸发出光芒的黑眸，满满的如临大敌。 他迅速把自己掩藏在医院院子里一棵高大粗壮大树的阴影里，紧紧盯着这董邑的手跟腰部。 两个人交错走着，一前一后距离不算远，凌子越看不清楚，也不敢断定他不是腰间或是口袋里是否藏着刀。 他一路尾随，跟到医院外一少荒废的老院区，董邑忽然停住脚步，冷哼一声。 “出来吧，别藏着掖着了。” “放开她！” 凌子越见已经暴露，干脆现身，虽然没有任何武器，但是指着董邑气势不减。 “凌警官，好久不见啊。” 董邑那双虎爪迅速就钳制住了韩暮雪纤细的喉管。 “董邑，你最好赶紧回去自首！” “自首？呵，凌警官，托你的福，监狱那种地方我是再也不想去第二次了。” “你，先放开她。” 凌子越伸出手，黑眸死死盯着董邑那双掐着韩暮雪喉管的大手。 “你很在乎她？” 董邑读懂了凌子越此时看韩暮雪的紧张到窒息眼神，他也年轻过，也真心爱过一个女人。 “你先放开她，我就当今天没见过你。” 凌子越坚定不移的语气里，有了些许妥协。 “我，要你给我跪下！现在！马上！” 董邑弯了弯嘴角，开启了他的测试游戏。 三个人在寒风中僵持着。 凌子越倔强的眸子里跳动着愤怒，但是很快就被理智压制了下去。 他没有做太久的思想斗争，就做出了选择。 人命跟尊严，他知道孰轻孰重。 韩暮雪眼睁睁看着这个骄傲的男人慢慢曲膝低眸，有了下跪的意思。 第50章 宣誓主权 “不要！” 韩暮雪再也忍不住了，她大喊着全力用手肘击在了董邑的前胸，转身顺势抓那只牢牢抓住她喉管的胳膊一拽，正要下死手，却听到对方低低在她耳边醇厚的轻笑。 “丫头，这个男人不错，愿意为了你下跪！他一定喜欢你！好好把握！” 最后一句话在韩暮雪的耳边像是一道惊雷，瞬间就炸开了。 他一定喜欢你，他一定喜欢你…… 她有些失魂落魄，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举目望去，哪里还有董邑的身影…… “你没事吧？” 看着似乎丢了魂儿的韩暮雪，凌子越很是担心，抓着她肩膀，幽深的冷眸热切的紧盯着她。 韩暮雪抬眼，再也藏不住的渴望，杏仁眼里亮晶晶又湿漉漉的，仰望着他。 “凌子越，其实你心里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时间静止了，韩暮雪能听到耳边有风儿卷携着枯叶的沙沙声。 她的鼻尖在渗出汗水，死死盯着凌子越的小脸皱皱的，都是紧张。 凌子越一时语塞。 他过去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也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喜欢过一个人。 他能隐隐明白，韩暮雪在自己心里是不同的，可他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情，更不会表达。 二十七年的人生里，他这个学霸有了也想逃课的科目。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慌乱之中，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样荒诞不经的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眼见着韩暮雪眼中星星点点的亮光，一下子黯淡熄灭，又恢复了同坐在车上时一样的冷漠。 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话一出口，他真的懊悔不迭，尤其是看到韩暮雪这个反应，他的防线全面崩塌。 怎么办，怎么办，他好像说错话了啊…… 心里抓心挠肝不安地要疯了。 “你应该挺忙的，晚上还有事？” “晚上去顾家吃饭。” 脑子乱的结果就是他持续踩雷，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的话，让韩暮雪更加难过。 “顾家，顾翩翩家啊……” 韩暮雪喃喃自语又念叨了一遍，心里如同是寒冬腊月里，又当头被泼上了一大桶冰水。 他果然心里还是更喜欢青梅竹马，娇滴滴围着他转的小妹妹一点……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祝你晚上用餐愉快！” 韩暮雪的语气明显比之前更加的冷了，凌子越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可心里又有些别扭，看着韩暮雪转身低头抱着自己胳膊的落寞背影，只是徒劳地张张嘴，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 “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他无力的垂下手，像是堵气的自言自语，又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病房里光线昏暗，乱舞的细尘在投进来的几束微弱的光柱里上下漂浮着。 秦琴依旧坐在床头，背对着观察口。 此时她手里不再抱着那个被她当做是女儿的白色枕头，而且手握一把古朴的桃木红漆色小梳子，一遍又一遍为自己梳理青丝，低声吟唱着。 “一梳梳到头，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四梳永谐连理，五梳和顺翁娌，六梳福临家地，七梳吉逄祸祸，八梳一本万利，九梳乐膳百味，十梳百无禁忌!” 眼见得乌云之间已有了不少银丝，她的眸底一凌厉，也不顾疼痛，生生拽下了一片，连着黑的发根一起，要吞人的眼神骇得人心肝颤。 伴着时不时的惊声怪叫，病房里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 “你来啦？” 秦琴似乎早在已恭候多时，她嘴角泛起一抹满意的笑。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我在这里关的太久了，久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 秦琴并不回头，还是对着那堵密不透风的墙，监视器里看着好像在自言自语。 “你能来就太好了，我终于可以自由了！” 她缓缓转身，红着眼，原本整日呆滞或是惊惶的脸，已经噙了恶魔的笑，随后她自顾自站起身，就正站在病房的监视器下面，挑衅般将自己的一节小拇指塞进干涸的嘴里。 随后医护人员就听到了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几个人慌忙闯进病房时，只见秦琴伏在地上，面前不远处滚落了一团像是人指的，血肉模糊的东西。 他们七手八脚把人弄上小推车，拿上断指，刚推到大楼外的空地，就有急诊的救护车如同从天而降，几个医师也没怀疑，还在感叹友院的出诊速度之快，把人抬上车之后，只留了两名跟车。 却不料刚上车没多久，就被人脑后重击，直接半路被扔下了车。 “韩夫人，您好！” 车上一名化妆的假大夫，扯下口罩笑的邪气，正是神秘男人周子奇。 秦琴奋力坐起身，疼痛让她额前的碎发已经湿透了，她却前倾着身子，终于从地上捡起自己那枚血肉模糊的断指。 对上周子奇不明所以的眼眸时，面上表现得很沉静。 “请叫我秦小姐。” 她高傲的仰着下巴，镇定的交出自己那枚断指，就用断了小指的那只手。 满手的血污渍，鲜血染红了整个手掌顺着单薄的病号服向下蔓延，她却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们秦家过去也是做码头生意的，规矩我懂得，这枚断指算我的诚意。” 周子奇放声大笑。 “秦小姐不愧是秦老的传人，够狠！” 韩暮雪很郁闷。 她的脑海里总是不自觉浮现出凌子越淡淡回复她要去顾家的那张冷漠的脸。 臭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有青梅竹马，她也有！！ 她拿起手机，准备找言洛出来喝顿大酒，散散心，翻来翻去才发现，自己的通讯录里还有聊天软件里都根本找不到言洛这个人了。 什么情况？ 她翻看了半天，忽然灵光一闪，意识到一个可能性：她跟凌子越互换的那几天，这厮一定是动过她的手机了…… 好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的手机没给自己，却暗戳戳动她的手机？ 她有些气急了，当即给始作俑者拨去了电话求证。 “喂？” “？” 电话里是一个温柔又娇滴滴化骨柔的女声。 “子越哥哥在洗zao呢，稍等一会儿。” 洗澡？？ 他去顾翩翩家洗澡？？ 什么意思？？ 这就准备在人家留宿了？？ 韩暮雪只觉得心头彭地一下就炸开了，轻易就点燃了她心里的炸药桶。 她的拳头握紧，嘴上决不认输。 “睡我睡过的男人，很开心吗？” “你谁啊？” 这嗓音淡淡的，性感又低郁，听不清楚是什么人，但充满了浓浓的宣誓主权的意味。 凌子越正好从厨房出来，看到顾翩翩拿着自己的手机，马上脸上就有了半分的怒意。 “顾翩翩你做什么？” 她竟然擅自去接自己的电话。 凌子越长腿疾步走来，劈手夺过手机的时候，那头已经是嘟嘟的忙音了。 “子越哥哥，麻烦女人是谁？” 麻烦女人是凌子越给韩暮雪的备注。 “你不用知道。” 凌子越语气不善，他讨厌别人窥探他的隐私。 看着他端着冬枣走去父亲房间的欣长身影，顾翩翩心有不甘。 难道子越哥哥有女人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第51章 韩阳出手 “我发给你的背调资料，看了吗？” 凌子越刚走进顾建新的书房，就见他戴着老花眼镜，脖子前倾像个老鸵鸟一般，认真看着电脑屏幕在研究。 “看了。” 凌子越把盛放了冬枣的托盘，搁在顾建新眼前，也只堪堪站着，等待着大佬发话。 “你觉得该不该下场拿下呢？” 顾建新抬眼，眼珠子朝上，从鼻梁骨滑落的老花镜，就连镜片的反光里都透着期待。 凌子越是个聪明人，稍微打听几句就明白了，韩暮雪代他参加的那个饭局，是入c市上层圈的敲门砖。 顾建新给足了他面子，就是对他的认可，何况，当时他就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吃狗肉，就意味着顾建新要动手“打狗”了。 顾建新在暗示自己，他需要一把无往不利，快准狠的短刀。 “顾总，这块地分明就是被韩氏给恶意炒高了，两个亿，依我看来不值。” “可是这块地在几个商圈辐射影响的交汇点上，未来的前景我还是很看好的。” 顾建新终于脱下老花镜，有些头疼的闭目捏了捏自己鼻梁两侧的穴位，放松长时间因为盯着电脑屏幕而酸胀的眼睛。 “韩氏这次烂尾楼事件影响还是蛮大的，股价跌了不少，危机公关做了之后，还是蒸发了至少几千万。这还是建立在一再保证，这些烂尾楼两年之内一定可以交付的公开承诺上，但是如果，咱们放出证据，韩氏账上根本没有多余的资金支撑它完成这些项目，这块地怕是直接要收回了。” “小凌呐，你这招釜底抽薪，是直接要让韩氏破产啊。” 顾建新爽朗笑了起来，没想到这个小子上来就下杀招。 “顾总，有些事情，如果您不方便出面的话，晚辈可以代劳。” 凌子越邪魅一笑，势在必得。 “好吧！”顾建新起身，走到满墙的书架上，拿下几本书，转身随手直接丢到了凌子越的怀里。 “这个江湖，现在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了，我们这些老骨头，是搅和不动咯！” “我这个人，眼力一直不错，外界都说我是投资眼光极准，其实也不尽然，看人识人才是我的强项。依我看，未来在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里，一定会有你这么一号。” 凌子越皱眉认真翻开着顾建新扔到他怀里的几本书。 都是股票金融操盘类的外国读物，翻得都卷边了。 “我们家翩翩喜欢你，我也知道，你一定看不上她，我不强求，我的女儿，一定要找一个真心爱她的男人。我的两个儿子，也都不是从商的料，我也指望不上。 我可以全力助你，但我也有要求。” “您说。” 顾建新一向深不可测的黑眸里，闪过一丝英雄迟暮的无奈跟悲凉。 “请一定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忙照顾扶持一下顾家，拜托了。” 顾建新苍老的面容因为激动，有些变形，凌子越看出了他面色的不正常，伸手欲搀扶，却被摆摆手婉言拒绝了。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时日不多了。” “您这是？” “癌症，晚期。” “不要告诉顾炎他们，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治不了的，国内外顶尖的医生都会诊过了，只能保守治疗，最多也只能延长半年的生命。” 顾建新似乎已经早就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人呐，这一辈子总是在追求自己没有的，从来不曾回头看看自己当下所拥有的，有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是过眼云烟，越是到生命的最后尽头，我越是想去世的妻子，当初我为了一个项目，愣是经过她住的医院都没有进去看过一眼，她到死都在等我，闭不上眼睛。孩子们应该恨我的，是我太自私了。” 顾建新这么多年埋在心底的愧，也是没想到会在凌子越一个外人面前完全的吐露。 ”小子，我的要求你能做到吗？” “我答应您。” 凌子越郑重点头。 从顾建新的书房里走出来，凌子越的心绪有些纷乱。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又总是控制不住想起韩暮雪，这是在提醒他眼前的人不要错过吗？ “姐！” “雪儿姐，你回来啦！！” 韩暮雪漫无目的回到自己的公寓。 却并没有理会高兴冲上来迎接的小云还有韩阳。 她低垂着脑袋，抿着嘴唇，拖沓着脚步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直接反锁了房门。 “这是怎么了这是？” 韩阳摸不着头脑。 “还能因为什么呢，网上那个吴辰轩的粉丝，都快把雪儿姐骂出一个窟窿眼了，就因为她们觉得雪儿姐在综艺上欺负了她们的心头肉，快拉到吧，都奔三十的大男人了，还能被女人欺负？真就离谱！！” 小云靠在门上，愤愤不平。 韩阳妖冶的眸子暗了暗，他转身回到房间，打开笔记本电脑就操作起来。 敢欺负他姐？他要炸了这些个粪坑！！ 又添几道新伤的手，看着虽然触目惊心，但是什么灵巧，随便摆弄两下，吴辰轩的粉丝站，话题讨论组，一切与之相关的帖子，要么被禁言，要么被黑了，最惨的是吴辰轩本人的社交账号，一连发了十几条自己骂自己牲畜不如的”声明“，配上他过去堪称”黑历史“，好不容易花大价钱清干净的丑照。 吴辰轩的公司还有工作室，手忙脚乱的处理了半天，也毫无办法，联系了平台的维护工程师一起破解，急的满头大汗，都束手无策。 直到吴辰轩的小号收到一条私信：在全网公开诚心向韩暮雪道歉，敢耍花样，我能继续让你社死。 原来是她搞的鬼？ 粉丝这些疯狂的行为，吴辰轩原本是不打算管的，这可是他的衣食父母，没有她们的脑残狂热，自己那些并不怎么样的东拼西凑的专辑，怎么可能一再销售破纪录，自己一再被资本追捧呢？ 奈何这一次是碰上硬骨头了，他越来越有兴趣了。 “东哥，让小鹏草拟一篇博文，大概内容就是澄清，替粉丝向韩暮雪本人道歉。” “辰轩，你疯了吧？这件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明明咱们家是受害者，完全可以去报警告对方的，正好煽动粉丝的情绪，这个时候道歉，会让不少人脱粉的。” 吴辰轩不答，只是把刚收到的那条私信给东哥看。 东哥惊讶的抬头，没想到这个黑客如此猖狂。 “东哥，我可不想社死，再爆出更大的黑料来，大家都要完蛋。” 两位最近红极一时的明星两头掐架，属实是吸引了不少群众吃瓜。 前排都搬好小板凳准备看大戏了，没想到很快就哑火了。 吴辰轩当晚之间发长文道歉，并找好说辞，并没有追究禁言丑照这些问题的责任，都是和谐友好的官话。甚至主动艾特韩暮雪，星光娱乐，发出邀请函，联动选秀节目做宣传。 好些路人大呼上当。 原来二人都是即将上线的一档选秀节目的导师，双方撕逼闹这么大动静，是为了给节目组做预热。 这么大个瓜，双方剑拔弩张，都发展到线下约架了，这都能反转。 “姐，姐，有好消息！” 韩阳一脸骄傲，心中窃喜，又不能表现出来，在韩暮雪门前轻轻敲了敲。 “什么事？” 敲了半天，韩暮雪出于礼貌，才耐着性子开门，有气无力问道。 “姐，那些骂你的人都闭嘴了，那个男爱豆也给你公开道歉了。” “哦。” “就哦？” 韩阳有些不敢相信。 姐姐最担心的不是这件事吗，怎么还是这样无精打采的？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睡了。” “诶，姐！” 韩阳刚要推门而入韩暮雪还是无情的关上，任凭他再敲也不开了。 韩阳琥珀色的眸子斜睨了一眼一旁站着的小云，把小云吓得够呛，连忙举起双手投降。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别看我。” 第52章 早在心里留下痕迹 凌子越在顾家，并没有做长时间的停留。 驾着那辆破吉普飞驰在高架上，林子月的一颗心一直在躁动着，尽管他在努力控制心绪，转移注意力，逼着自己想别的更为重要的事情，可越是这样，他越会疯狂去想韩暮雪的那通匆匆挂断的电话，她到底有没有误会？ 该死！！ 他不自觉就冲动踩了油门加速到了一百三四十，一路超速，下了高架，等红绿灯的时候，他几次掏出手机，看着那个最后拨入的号码，在做最后的挣扎。 直到后面排队的车辆不耐烦的大按喇叭鸣笛，他才大梦初醒一般回过神，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呀。 晚上七点，他准时驾车回到了自己跟陆离合租的地方。 今晚他不想回凌家老宅，他的心思很乱。 他用钥匙开锁打开门，客厅的灯还是黑着的，一片没有人的死寂。 规整的像是宾馆长时间没人居住的客房，看样子，陆离也是忙得好一阵子没有回来了。 他的心思很乱，想到父亲凌正明那张毫无血色的冻了霜的脸，母亲恍然失神的双眼，叔叔凌正军被杀的凶案现场，还有，还有韩暮雪含着期待的晶莹的眼眸，一切的一切交织在一起，让他顿觉压抑。 黑暗中，他满眼的疲惫，慢慢走向盥洗室，掬一些略烫的热水不断冲洗着自己英俊的脸庞。 胸腔里那颗狂躁的心，还是不安分。 他喘着粗气，逃也似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老规矩，点上檀香凝神，闭目深深吐纳，研墨铺纸提笔，一个“静”字还没写完，就因为控力不当用力过猛，而让笔头脱落，啪嗒一下，耷拉着无力的脑袋，一下栽倒在雪白的宣纸上，化开一片黑团。 就像韩暮雪在他的心头一样，其实早就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这痕迹不仅再也抹不掉了，越是逃避还越是继续蔓延，急着占据。 他盯着这个全面落败的“静”字，足足愣了两秒，才嘴角用力，连带着手腕把这张无辜的宣纸揉成一团，投入了纸篓里。 那是他最爱的，也是最常用的一只毛笔，就这么报废了，他更加气恼。 书法也写不成了，他干脆拿上钥匙又出了门，漫无目的的开车去外面游荡散心，吹吹冷风，静一静。 高楼林立，霓虹炫彩的城市夜景下，笼罩在破败黑暗里的城中村，是落后贫穷的代名词。 c市这样一个大城市，它们是不愿意被人对外提及的存在，这里聚集了外来暂住人口，甚至是靠打零工度日的黑户，城市的流浪者，还有大量流浪猫狗，他们属于城市阳光的背面，只能找这样的聚集地抱团取暖。 韩暮雪并不嫌弃这样的地方，她不知道弟弟阳阳还记不记得，很小的时候，她们一家三口人就是住在这样的地方的。 那瓦数很低的昏黄的小灯，总能让她心头升起一种安全感。 因为她知道，那里面有母亲白落梅系着围裙忙碌，向她招手的忙碌的身影。 她一个人在并不明亮，时好时坏的路灯下默默走着，什么也没带。 她只想享受这片刻的安宁，直到她在一个油腻脏兮兮的垃圾桶旁看到一只黄色的狗。 它很瘦，四肢又细又长像是一个茄子上倒插着四只筷子，它见到人也没叫，反而晃着尾巴向韩暮雪友好的跑过来，在它认为合适的距离里停下，端正的坐在原地，一双大眼睛炯炯地望着她。 “你是饿了吗？” 韩暮雪手忙脚掏口袋，她是真的什么都没带，吃的当然更没有了。 “汪汪！” 它轻声叫了两下，算是回应，起身就慢慢跑向别处了，可又总是会回头来看韩暮雪。 那样子，看着是在做引导。 “你要带我去哪儿？” 韩暮雪觉得这条狗很有灵性，自然来了兴趣去跟着，走着走着，她们就脱离了昏暗的城中村，到了车来车往一闪而过的大路上。 “汪！汪！” 她终于明白了这只黄色小狗的意图。 大路边上的灯明显要亮很多。 但没有人注意这路边的小生命。 毛茸茸的一团，沾满了血污，可怜巴巴的连眼睛都睁不开，糊在了一起，奶声奶气的喵喵叫着，小爪子还死死扒着身下嘴角一滩鲜血的大猫，紧紧依偎着，不愿意松开。 韩暮雪的心被猛地扎了一下。 看样子大猫应该是死了多时了，身体被车轮压地都扁了，而这只小猫似乎根本不明白，自己的母亲早就死亡了。 它能做的只有原地守着母亲的尸体，守啊守。 却不明白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韩暮雪的眼泪一下子汹涌了出来。 她思念母亲的情绪，原本就一直在压制着，现在更是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蹲在马路边上抱着自己放声大哭起来，不顾汽车经过的尾气还有飞起的沙石。 “没事吧？” 一辆吉普打着双闪慢慢停靠在了路边，下来一个修长的身影。 泪眼婆娑的韩暮雪抬头，光晕里，那个男人还是那么好看。 她是在做梦么？ 想他都已经到了出现幻觉的地步了吗？ 真是没出息！！ 她用手抹了把眼泪，倔强的略抬下巴起身，抬手就要给对方一巴掌。 “凌子越，你以为你是谁啊，我才不会……诶？” 她有些错愕，自己的手竟然被幻觉里的人给牢牢抓住了？ “你，你不是幻觉？” “大晚上在路边蹲着干什么？” 凌子越面对韩暮雪一如既往的冷冰冰。 “这么巧？” 韩暮雪吸吸鼻子，还带着哭过的浓浓鼻音，有些狼狈。 “你哭了？” 凌子越皱眉。 他的心止地不住揪了起来。 “没有，就是感冒了。” 韩暮雪故作轻松，她可不想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在凌子越的面前。 “既然你来了，就帮个忙呗！” “什么？” “你车上有纸箱之类的东西吗？” 凌子越顺着韩暮雪的目光望去，那两团毛绒绒的东西，让他的神色更加凝重。 “有衣服。” 说罢，他直接打开车门，从车后座拿出一件长款的呢子大衣。 “这衣服挺贵的吧？” 韩暮雪看着上面的商标，有些迟疑。 “就这个了，爱要不要。” 韩暮雪考虑了一下，还是没接凌子越手上的，反而脱下了自己身上唯一的外套裹住了那蜷缩成一团的可怜小猫。 抱在怀里，除了衣服，根本感受不到重量。 韩暮雪抱的小心翼翼，看着惨死路边的猫妈妈，悲从中来。 “小家伙，你也是没有妈妈的孩子了。” 也是…… 凌子越的心又被狠狠重锤了一下。 她跟这只小猫一样，内心也渴望有人收留吧…… 他伸出手，在快速逼近又快速拉远的汽车大灯的光影里，总有一种不真实的冲动：将她抱入怀中，拥在怀里，给她残破的心一点温暖。 第53章 就只有谢谢 “滴滴！” 又是一辆赶着投胎的小车风驰电掣，凌子越被晃到了眼睛，也顾不得东想西想，伸手下意识把韩暮雪拉了过来，韩暮雪一下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四目相对，他一瞬间就恍了神。韩暮雪不听话的发丝摩擦着他的下巴，细细痒痒的，他低垂的眼眸却控制不住盯上了她花瓣一样的樱唇。 韩暮雪回过神来，下意识后退了一大步，同他保持了距离，秋水的眸子故意看向了别处，有些不自然的说着。 “走，走吧！” 怀中佳人不在，凌子越一时有些琢磨不过来，她竟然主动推开了他，多少让他有些震惊。 “等一下！” 他板着脸，夜色中弯腰，用自己的那件名贵的大衣轻轻包裹起猫妈妈的尸体。 “你，做什么？” 韩暮雪不解。 “也是条生命，总不能让它就这么曝尸荒野吧？” 他们开车，找了一个风景不错，有湖的地方，在树下挖了个坑埋葬了它。 月光下，看着这个男人越来越宽阔的背影，韩暮雪有些感慨：他的这些温柔，什么时候也能用在自己身上？ 等抱着小猫做完检查，各方面都结束之后再回到韩暮雪的公寓，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两个人带着睡着又乖巧的小猫还有不少用品，肩并肩走到韩暮雪公寓楼下。 “姐？” “阳阳？你怎么在这里？” 韩阳一早就发现姐姐不见了，手机么没带，干脆就一直在楼下等着姐姐回来。 “这位是？” 他从阴影里走出来，防御的姿态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挑衅望着姐姐身边的男人。 “姐姐的朋友，你叫他凌大哥就行。” “凌，大哥？” 韩阳上上下下，用看犯人的眼光毫无顾忌打量着凌子越，让凌子越很不舒服。 看他的样子，不过一个十七八的小屁孩，目光做派倒是很乖张。 “你好，凌子越。” 凌子越不做过多纠缠。 这样不可一世的小屁孩他见多了，刚开始做实习片警的那半年，那些中二动不动打架斗殴被抓的学生，好些个家境稍微好一些的，也这个死德行。 谁都不放在眼里，坐没坐像，站没站像，一心搞事。 “凌，子，越？好的，我记住你了！” “阳阳，不要胡闹！” 韩暮雪脸上有些挂不住。 “姐，你过去从来舍不得吼我的，就为了这个男人？” 看姐姐的反应，他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就是眼前这个男人让姐姐失魂落魄，心情不好。 “好了好了，是姐姐的错，咱们回去吧，回去吧！” 韩暮雪是息事宁人的态度，把怀里的小猫送到韩阳手里，推韩阳先进楼道，自己则转身小跑去接凌子越手里帮忙提着的大包小包，末了还客套的道了谢。 “今天谢谢你了！” 分别之际，凌子越却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腕。 韩暮雪转头，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到了。 “就只有谢谢吗？” 凌子越冷冷的声音传来，让韩暮雪有些不知所措，说话都有些结巴。 “那，那你还要怎么样？” “……” 凌子越内心抓狂。 什么叫还要怎么样？ 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她撩自己在先的，现在是在跟他装不懂吗？ 越来越冷的北风中，韩暮雪一颗心被他弄得咚咚狂跳，又是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结果最后还是听到凌子越不痛不痒的一句。 “算了，你上去吧！” “哦。” 她在期待些什么啊啊啊！ 韩暮雪转身，假装无事，背地里真是要气死了。 顾炎告诉她，自己兄弟凌子越从没谈过恋爱，人设过于正经，很多事情木木的，还没有开窍特别直男。 依她看来，这哪是不懂恋爱啊，这根本就是渣男啊，玩了暧昧就跑，不喜欢就不喜欢，为什么还要一再来拨乱她的心绪！！ 这算是变相的pua吗？ 她竟然每次还傻傻的在期待，呸，呸！ 下次，绝对，不会再被他蛊惑了！！！ 她在心底下定决心，以后要一心搞事业，她有弟弟要照顾，更要替真正的韩暮雪去完成心底的梦想，还有韩志勋，她一定把这个人渣送进监狱！！ “姐，他到底是谁啊？” 她刚踩着愤怒进楼道，就听到韩阳不死心的刨根问底。 “一个远房朋友！” 韩暮雪气不打一出来，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因为这个狗男人再难过一点，哪怕一点！！ “雪儿姐，你的电话！” 俩人刚进门，小云就眼巴巴在门口，手里晃了晃韩暮雪原本随手扔在桌子上的手机。 韩暮雪放下东西在玄关处，伸手赶紧来接。 “喂，韩小姐，真的很抱歉啊，您的母亲秦女士出事了，麻烦您马上来医院一趟！” “出什么事了？” “喂，喂韩小姐，我是季飞宇。” 电话很快就被季飞宇抢在手里。 “听我说，你的母亲在转院过程中被几个不明身份的人劫持了，我们查看了监控，发现你白天曾经带着董邑一起到医院来过，现在我们怀疑，是董邑把你母亲给带走了。” “董邑？” 韩暮雪只觉得不可思议。 她从董邑的言谈举止中，能察觉出董邑对秦琴是有非比寻常的感情在的，对自己的那份温情，怕也是基于对秦琴的感情，爱屋及乌，怎么可能会劫持她呢？ “我马上就到！” 放下电话，韩暮雪顾什么也顾不得了，又拿上车钥匙，冲出了家门。 “姐，没什么必要的事，就去看一下早点回来。” 韩暮雪根本没应韩阳，回答他的只有重重的关门声。 “伯母出事了，你怎么不去？” 小云奇怪的看着悠哉的韩阳。 “她又不是我亲妈，再说了，那个女人那么厉害，普天之下谁出事了，我都不会相信她出事了。” 韩阳枕着自己的胳膊悠闲躺在宽敞的沙发上，闭目养神，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把那只猫关起来，别让它乱跑，我最讨厌猫毛四处乱飞了。” “额？” 小云心里有了疑云。 他不是爱猫人士吗？ 上次不还救了那只黑猫吗？ 怎么现在会是这么嫌弃的态度？ 秦琴病房里最后的监视器里的影像，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毛骨悚然。 她就这么直勾勾瘆人的笑着，一下就咬下了自己的小拇指，眼睛都没眨一下。 季飞宇眉头深锁，一晚上已经下去了大半包烟，身上是浓重的烟熏烟草的味道，鼻子敏感一些的人，稍微靠近一些都要皱眉掩住口鼻。 第54章 韩阳的反常 “为什么不报警？” 季飞宇吸烟吸的有些干涩的喉咙里，沙哑地挤出了一句话。 韩暮雪踌躇犹豫着，在浓重的夜色里，跟季飞宇有同样的困惑。 是啊，自己当时为什么就这么放他走了？明知道他是凶残的越狱逃犯，又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报警呢？ “不知道，单纯觉得他不像纯粹的坏人吧。” “纯粹的坏人？韩小姐，所有杀人犯都是有苦衷的，这个理由并不成立。” 季飞宇当然有充分的理由不相信她的话。 “以后，我再遇到他，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警方。” 她坚定的语气向季飞宇做着保证。 季飞宇却嗤笑一声。 “但愿吧。” “季队，劫持人质的车辆找到了！” “找到了？” 韩暮雪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季飞宇插着腰，随手挥了挥。 意思是自己一会儿就过去。 听出韩暮雪言语间的兴奋，他又转过来歪头定定看了她一眼，顿感神奇。 自从凌子越那小子告诉他那个荒诞的可能性，他总是在脑海里把眼前的这女孩跟楚楚联系在一起。 还别说，她刚才的模样，跟楚楚当年听到案子有进展时的情状真的很像。 “你先回去吧，家属在这会影响我们找人的效率。” 韩暮雪眼中刚燃起的一点光，瞬间黯淡了不少。 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乖乖低下头应了。 “那好吧，我先回去等消息，人找到了一定要通知我！” “好，放心！” 韩暮雪再次目送季飞宇离开的背影，没想到走出去几步，他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中途折返回来。 抬手指着韩暮雪，别扭的组织了语言。 “过两天，有个其他的案子，要你配合调查，不方便也没关系，我们可以约时间上门。” 不知道为什么，季飞宇在韩暮雪面前说话突然变得小心翼翼的，明明凌正军被杀案，韩暮雪有重大嫌疑，他却连通知她这个嫌疑最大的嫌疑人配合调查，都说的很轻柔。 “没关系，我可以去警局配合做笔录。” 韩暮雪说的很诚恳，直视着季飞宇的眼眸，也很真诚，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和躲闪。 反倒是季飞宇此时的遮遮掩掩，显得不那么磊落。 难道凌正军的死真的跟她没有关系？ 可是目前掌握的线索，总是跟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两人之间也的确算是有恩怨，关于她的痕迹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激情杀人也不是不可能。 不管怎么样，在嫌疑没有排查掉之前，她依旧是被锁定怀疑的对象。 包括这起绑架案，她跟董邑之间到底又是什么关系呢？ 韩暮雪开车回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她拿着车钥匙，楼道里的声控灯把她的身影拖得很长，像一个被提线的长木偶，孤独的站在舞台中央，却看不见藏在暗处暗中伺机操纵她的险恶用心者。 “喵呜！” 或许是感觉到了人的脚步声，被人随意冷冷丢弃在门口的纸箱里，命运多舛的小猫本能的嚎叫求生，韩暮雪顺着声音望去，这发出惨叫的箱子，就在自己公寓的门口。 “你tmd叫什么叫，有完没完！” 门被愤怒打开了，满脸愠色跟暴躁的韩阳没想到，自己竟然跟怀里抱着小猫的姐姐面对面。 “姐，你怎么回来了？” 韩阳的语气软下来，笑眯眯的，笑容比春日的暖阳还舒服。 “你把它扔在这的？” 韩暮雪咄咄逼人的眸子直指弟弟韩阳。 她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个能让她自己相信，亲弟弟不是那么冷酷无情之人的解释。 她或许早该猜到，从那只明明已经被安抚好的黑猫，见到韩阳时，疯狂不安害怕恐惧的反应，从弟弟包里不小心掉落的那把玄色，泛着寒光的剪刀。 可是她不愿意去相信。 “姐，我猫毛过敏，鼻子特别难受，所以让这小家伙在门外呆会儿。没别的意思。” 韩阳说着话，修长满是伤痕的手指就伸过来要去触碰这可怜小家伙的猫猫头。 韩暮雪侧过脸躲开了，抱着猫直接进了门。 “今晚，她跟我睡，你应该就不会过敏了。” “姐！姐！” 韩暮雪冷若冰霜的态度，让韩阳的额角一阵的抽搐。 为什么现在连这些他眼里最讨厌的小东西，都要跟他抢姐姐的爱？ 他的激动，让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都变得浑浊，缓缓转身，刚对上在自己房间里拉开门一条窄缝偷看的小云的目光时，那条窄缝儿以光速，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他的眸子冷了下来。他想起十一岁，在体育器材室。 他被几个高年级的孩子打得鼻青脸肿，进来要拿体育课用的排球的班长，也是这样，在门缝里看一阵。 当他用自己这双变色的眼睛盯着那道缝，伸手求救的时候，得到的是无情的，快速的，不愿意打扰的关门。 他就那么一点点看着那点亮光，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他后来越来越习惯的无尽的黑暗。 韩宅长年无人光顾，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今天终于迎来了一位客人。 准确的来说，是一位好久不见的老客人。 她手持着蜡烛，轻车熟路，感受这里面腐烂发霉的气息。 她其实也是来见“老朋友”的，多年未见的“朋友”。 就在那间看似杂乱，布满蜘蛛网的杂物间里，她停在了一具落满灰尘，歪着倒在地上的彩色全身人像雕塑边上。 她有些可惜的摇摇头，默默单手费力将这尊雕塑扶起，让它站立好，随后又拿着蜡烛，用那烛光把它脸上的每一寸斑驳脱落的纹理都照了一遍，焰火在她的瞳孔里上下跳动着。 “这么多年，你还是老样子。” 她情不自禁感叹着，伸出两指去触摸它的肌肤。 “韩志勋那个王八蛋就这么照顾你的？你居然还从没有怨言。” 她咕哝了几句，用手拍打着，为这具雕塑掸去了不少浮在表面的灰土。 “放心，我可不是他，很快我会带你出去的。” 她叽里咕噜又自顾自说了几句，也就离开了。 这一次，她摸着墙壁，直接往下走了两层，伸手费力的打开安全阀，各种落水管道，布满了四周，上面还有不少曾经被水淹过的痕迹。 这里以前属于地下管网的一部分，不过现在这里的污水已经被抽干了，算是废弃了，生活废水跟雨水也改道，不从这里走了。 阴冷难闻，但是安全。 她一路护着微小的光亮，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弯着腰，徐徐而行。 随着她的步伐摇曳不稳的烛光，照着她那蜡烛苍白布满青筋的手，赫然还有那缺了一节的，没做任何包扎的小指。 不用费什么功夫，她就找到一个足够容身之处，她的嘴角终于泛起了一抹满意的笑。 第55章 你说的没错，是该离她远一点 韩暮雪的私人公寓里。 这一晚的梦很古怪，又特别真实。 她梦见真正的韩暮雪的灵魂挥动着掉毛严重的白色翅膀，悬浮在她床头的半空中，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别睡了，别睡啦！” 睡眼惺忪，不可置信的坐起身，她抬头仰望着这个被白色光晕包裹，跟如今的自己有相同面容的“人”，一时之间没回过神来，身旁蜷缩在被褥上的小猫也被吵醒了，好奇的睁大眼睛，伸出两只前爪，利用后肢站起来，努力去够空中一片轻飘飘乱飞的羽毛。 “韩暮雪？” 她惊呼出声，抓着被子的手都激动的有些抖。 “你，你没死？” “没死也要被你气死啦，白楚楚你的脑子里都是浆糊吗？连个男人都搞不定？？” 这白乎乎一团的“东西”纤纤玉指一伸，点着她的额头，却很难让人有实感。 “我告诉你，你给我进度快点，我可指着你转正呢，别拖我后退！！” “指着我转正？转什么正？” 越说她越是一头雾水。 “哎，现在的人类越来越不相信美好的爱情了。 老丘的工作越来越难了，我们领导热心肠，让我们这些实习生帮忙，指标都汇报上去了，我提的你跟凌子越，领导特别看好，还准备立个典型，到时候也顺便能让我提前转正。 你可别给我掉链子！” 她艰难的理解完，有些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所以，我的爱情，是你的转正指标？” “嗯啊，怎么了，有问题吗？” 对方双手叉腰，理直气壮，终于有了点过去作为女孩的可爱。 “你重新选指标对象吧，我们俩，没戏。” 一说到这些，她就矮了气势，整个人像个在沙漠里刨坑埋脑袋逃避现实的鸵鸟，丧气中多少还带着点赌气。 “那不行，我话都放出去了，决不能让他们看笑话！” “怎么着？我上次给你们互换过一次，不是效果挺好的嘛，你还借酒莽上去了，怎么样，感情是不是升温了不少啊？他对你不也有感觉的嘛。” “原来上次是你搞的鬼！” 她叫嚷起来，抓着自己的黑卷长发，又羞又恼。 “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害惨了，他现在对我爱搭不理的，处处都冷言冷语防着我，估计是在心里把我当女流氓了！” “那可不一定，我看啊，他还挺享受的！” “什么意思？” 半空中悬着的金光闪闪的“人”抿嘴偷笑，又不愿意透露过多。 “你别放弃，一切有我，这个男人注定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你们神界的都这么无聊的吗？” “这怎么是无聊，这是光明和爱！” 谈及这么伟大的事业的时候，她能感觉迎面吹拂来一片带着光的圣洁之风，耀眼的光芒，刺的她双眼都睁不开。 等一切归于平静，她再次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完全不同了。 小小的一盏床头灯，照清屋里一切深灰黑白的家具陈设。 稍作嗅闻，就能分辨出刚刚燃烧完的凝神檀香的味道。 她心头咯噔一下，当初不好的预感又马上笼罩在了心头。 伸手慌忙摸了摸自己的脸，再看看自己修长的中性的手，她的心里沉了一下。 再低头看自己的睡衣，完蛋了，又换了…… “啊！” 她抱着脑袋吼了一声，又抬头对着空气打了一套组合拳。 “韩暮雪，你赶紧给我换回来！！” “嘻嘻，怎么换回来的方法，你不是心里有数嘛，你俩亲一个，亲测有效！” “滚！” 她低沉的嗓音，在不大的空间里冲撞着，像一头被激怒的草原狼。 顺手把身后床上的枕头给砸了出去，却正正好，砸到了推门进来查看的陆离。 “老凌，什么情况？” 陆离深夜下班，听到凌子越屋里的动静，推门进来关心一下，没想到刚一进门就遭了横祸。 “对不起，对不起！” 韩暮雪见误伤了人，急忙下床有些惶恐，给捂着鼻子的陆离道歉。 陆离有些受宠若惊。 以凌子越冷漠的态度，从来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这样诚惶诚恐的道歉的。 看来，韩暮雪真的改变了他很多。 “在人家女明星那吃了瘪了？” 陆离松开手，捡起无辜的枕头，扔到韩暮雪怀里。 “啊，啊？” “不过，你这个未来岳父啊，问题可大着嘞，不光是偷逃税的问题，窃取机密，涉嫌洗钱，还有别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业务，大大小小几百个场子，黑白都走的很开欸。” 韩暮雪愣愣的，但也明白他指的是谁。 “你是说韩志勋吗？” “是啊，”陆离感慨着，如漆的长眉挑了挑，像在自言自语。 “好久没办过这么大的一条鱼了，顺藤摸瓜，还摸上了金三角的业务，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金三角？” 韩暮雪腾地站起身，难道说韩志勋最近说的出去躲避风头，是跨国布置自己的大后方，好做他的土皇帝？ “那他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准备在那儿安营扎寨了？” “不至于，他在这边的大量资金，还没挪出去，何况我们也没有打草惊蛇，不到最后一刻，他也应该不想放弃他成功企业家的身份。” “老凌，”陆离真诚的回身，盯着自己发小，那双深邃的眼眸，还是有些惋惜的提出了真心的建议。 “要不然，你跟韩暮雪的事，先放一放，我不想你也牵扯进来，毕竟，凌氏还有一大堆麻烦。” 韩暮雪赤着脚站在原地，昏暗的灯光里，把那张线条分明的帅气脸庞下巴处那隐隐的一点点青色胡茬都照得寂寞。 “你说的没错，是该离她远一点。” ‘他’抬起头，陆离看见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有了柔和的颜色，冷眸有了黯然之色。 “你早点休息吧，不打扰你了。” 陆离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他知道此时不宜打扰，识趣的退出了房间带上了门。 是啊，她从来没考虑过，如果她们真的在一起，带给他的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爱，不应该是带给对方快乐和幸福，只要对方过的好，什么都好的那颗心吗？ 他没有做错，是自己太自私，渴望得到什么，希望自己能得到同样热烈的回应，可这样就是对的吗？ 她来到那张古朴的书案前，打开桌前的那盏台灯。 搁在笔架上有些发干擀毡的两只毛笔，有墨汁的砚台，还有铺陈好的雪白的宣纸。 一切都是那么工整。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一丝不苟。 她试着拿起毛笔，想象着凌子越在桌前凝神挥毫脱墨的行云流水的样子，可惜自己一顿操作，留下的只有歪歪扭扭的一个歪在一边的“人”字，丑丑的。 连笔都握不住。 再看他桌上，那两本被翻卷边的都是英文的书籍，封面的单词，她都完全看不懂，更不要说里面的内容了。 她一时之间，难过的说不上话来，鼻子有些酸。 她们或许是两个世界的人。 第56章 化妆室风波 她就这么糊里糊涂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嗡！嗡！ 书案上端端正正放在右上角固定位置的一只黑色的手机，突然的响动，让贴着耳朵在桌子上趴着的韩暮雪瞬间就清醒了。 她的目光怔怔定格在那只陌生的黑色手机上，最终还是决定拿起它来查看一下。 指纹解锁之后，她发现发信息的竟然是“自己”，准确的来说，是已经换成自己肉体的凌子越。 她也是没想到，这一次的互换，凌子越竟然这么淡定，一晚上也不联系，甚至还一大早发来了俩人救助的猫猫的照片。 放心，它很好，我给它喂过猫粮了。 还是他一惯的说话做事的风格：简短又干脆。 心头没由来涌上一股暖意，她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默默回了四个字：早安，谢谢。 早安？谢谢？ 就这？ 这一头抱着猫猫的趴在韩暮雪公主床上的凌子越瞪着韩暮雪那只粉色手机的屏幕良久，望眼欲穿。 眼见着对话框上方，对方正在输入的一行字提示，满心期待，但是很快就落实到了这疏离的四个字上。 谢谢？怎么她这么喜欢说谢谢？ “雪儿姐？雪儿姐？” 门外响起了几声小心翼翼又规矩的轻叩，凌子越起身下床，抱着猫来单手开门。 门外站着局促不安，偷眼打量他脸色的小云。 “雪儿姐，你不要紧吧？” 小云的担心，更多的关乎接下来韩暮雪能不能好好完成今天一整天安排的行程。 “我能有什么事？” 凌子越有些莫名其妙。 “没没没，没事就好！” 小云慌忙摆摆手，这个话题飞快地结束，不想提最好，还是赶紧翻篇了的好。 “那雪儿姐，你好好洗漱一下吧，七点半咱们就要出发了！” “去哪儿？” “录节目啊，之前咱们不是答应了光影的，要以girls time 的名义，跟顾翩翩合体上节目的嘛。” “合体是什么意思？具体要做什么？” 凌子越费力的理解着小云说的每一个字，大早上眉毛就扭成了川字。 “额，具体的流程，一会儿去现场mc会过来对接的。” “是跟上次那个综艺一样的吗？” 凌子越对综艺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那个寻宝交换抓人的节目。 “额，差不多吧，反正都是综艺嘛。” 小云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其实具体是什么样的节目，她也不清楚，反正是公司对接的，也不让多问。 “给我十分钟。” 凌子越冷冷单手托着着猫，又退回到房间里，用五分钟的时间洗漱，可还是在换衣服都环节被难住了。 这该死的内衣到底要怎么穿啊？ 他不信邪，第n加一次尝试之后，门外小云催促的敲门声已然响起，他无奈，一气之下，直接把这麻烦玩意给扔在柜子里，随意找了件衬衫又外罩了一件款式有些复古的过膝盖大毛衣。 空荡荡套在身上，根本看不出身形轮廓，但也不妨碍展现原主人的清冷气质。 “雪儿姐？雪儿姐？雪儿姐你好了吗？” 小云在门前的敲门声有些急了，连紧闭房门的韩阳都忍不住打开门出来看情况。 “姐？姐你没事吧姐？姐？” 两个人轮番在门前敲着，凌子越终于哗地拉开门，迎面撞上昨天晚上对自己颇有敌意的韩阳。 “姐？” 尽管昨天跟姐姐闹了些不愉快，但是韩阳心里的赌气早就盖过了此时对姐姐的担心。 凌子越对他没什么好感，但肉眼可见他对自己姐姐的在意跟关心。 “我没事。” 他干巴巴的安慰着担心的韩阳，转身把那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小猫，送到了韩阳的怀里。 “你帮我好好照顾它，等我回来。” “啊？哦，哦。” 韩阳手忙脚乱接过这个可怜的小生命，它太小了，小的韩阳双手合拢都感觉抱着的东西只是个小小孩玩的毛绒玩具。 “雪儿姐，你不是……” “怎么了？” 小云欲言又止，昨天晚上她不是已经知道韩阳讨厌猫了吗？现在是又忘记了吗？ “哦，没，没什么。” 小云不敢多嘴，这是人家姐弟之间的私事，她要想继续混下去，还是不要掺合的比较好。 “走吧。” “哦，好。” 跟在凌子越身后的小云，亦步亦趋，她有些担心忐忑这只小可怜的命运，希望她回来还能再见到完好无损，平平安安的它。 凌子越推开化妆室的门的时候，顾翩翩已经到了。 五六个簇拥环绕着伺候，她身处其中，不折不扣一个被宠坏了的公主模样。 “哟，这么晚才到啊。” 凌子越在她身旁刚落座，耳边就响起顾翩翩尖利的阴阳怪气。 他蹙额。 知道顾翩翩在自己面前的小鸟依人，温柔恬静是装出来的，但只是没想到前后的差距会这么大。 对于这些挑衅，他一惯的做法就是不理会。觉得愚蠢无脑。 顾翩翩却会错意，她以为今次的韩暮雪又变成过去那个只会忍气吞声的软柿子了。 何况这里是光影，她的地盘，谁都顺着她，她更有为所欲为的发挥空间了。 “我大哥顾易安最近在筹拍一部新片子，可惜他这两年的作品都赔了本，没人愿意买账了。” 她喋喋不休，手里拿着一杯消肿的黑咖啡咬着吸管，小口喝着，还有空聊这些有的没的，嘟着嘴，叹口气，假意的一脸苦恼。 凌子越不想猜她到底什么意思，只觉得右边的耳膜嗡嗡的，时不时要不耐烦的探探耳朵，按摩放松一下。 “诶，你之前不是总去参加大佬局当陪酒的嘛，有没有那种人傻钱多愿意投资的金主爸爸，介绍一个认识一下的？” 顾翩翩忽然坐正，翘起的二郎腿，也放了下来，转向凌子越，故意夸张的惊叫，就是要恶心对方。 凌子越扯开嘴角，绷紧了嘴角的肌肉。 绕了个半天，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他黑着脸，缓缓转过头，整个热火朝天的化妆室温度都瞬间降低了几度。 “你也在场？” “我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 “没去过，怎么说的这么笃定呢？” “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顾翩翩以为自己眼花了，她竟然在韩暮雪的脸上看到了凌子越的招牌表情。 淡淡的不屑跟无以言语的轻蔑。 这样的态度远胜于言语上的攻击。 她气急了，高傲的自尊心不允许韩暮雪用这样的视线对着她，血液一下子冲向了头顶，面色通红。 “韩暮雪！！！你这个贱女人！！” 凌子越没想到顾翩翩会真的动手，滚烫的热咖啡泼过来的时候，愣了一下，幸好此时一个男人冲进来，拽住了他，用大半个身子护住他，挡在他身前。 滚烫的咖啡全部泼到了这人的手背上，原本细白的手，登时就红了一大片。 “啊！” 众人都吓了一大跳，惊呼起来。 “顾翩翩，你做的有点过了吧？” 男人的嗓音有些做作的低沉，凌子越的脸色也开始变得古怪起来。 吴辰轩？又是他？ 第57章 总裁头像是猫猫头 “你没事吧？” 吴辰轩看着怀中还在发愣的‘女人’，嗓音温柔无限。 “嗯。” 嗯？就一个嗯？这么冷淡？ 哇，这个女人还不是一般的难搞啊…… 吴辰轩难得的在心里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走吧，到我那儿呆一会儿吧，这儿不安全。” 他一撩额前刘海，努力露出自己少女杀手的招牌笑容，又顺势要牵手‘韩暮雪’，没想到被无情的拍开了。 “啪”一下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整个化妆室。 随即他原本就血红一片的手背，传来了一阵一阵辛辣的疼痛。 “斯！” 生理本能让他再也装不了13，抱着那只二次受到重创的手背，痛苦哀嚎着。 “一个大男人，这点痛都怕？” 凌子越撇嘴，表示不悦。 这个套路，他会不懂？英雄救美骗小姑娘呐？ 从古至今这种套路还少吗？ 再看他此时看自己那双放电的眼睛，想干什么他还能不清楚？ 只能说吴辰轩找错人了！！ 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来惹‘韩暮雪’的！ “诶？你这女人，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吴辰轩满脸痛苦，握着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背，指着‘韩暮雪’慢慢走向门外的背影。 这个女人下手够黑的啊…… 凌子越走出去几步，又突然顿住脚步，微微偏头，很不留情面的微启朱唇。 “最烦装b的人。” “谁装b了？你把话说清楚！诶，诶！！” ‘韩暮雪’这话一出口，在座在站的皆为震惊。 一个走气质路线的小花，居然会爆粗口？？？ 这私下跟荧幕上差距可不小啊！ “吴辰轩，你也有今天！” 顾翩翩双手环胸，颇为幸灾乐祸的起身，踩着她那双细高跟，依旧猖狂。 “有本事，你把她弄到手，我就佩服你有能耐！” 她挑衅式的走到吴辰轩身边，凑近低语羞辱，吴辰轩逐渐憋红的小白脸上，有了难掩的愠色。 “顾翩翩你少激我，我可不是当年在h国那个二十出头的愣头青了。” “哦，是吗？可是我听说，你爱玩的性子，可是有增无减呢！” 顾翩翩意有所指的飘忽语气，却是最锋利的刀子，在撕开吴辰轩精心对外编好的华丽面具边缘，疯狂试探。 “顾翩翩，你说话注意一点，你这几年的破事也不少！” 吴辰轩的双眼已然充血，他快要被当众赤裸裸掀了老底，处在失去理智的边缘。 “你说呗，我无所谓，不就玩玩男人嘛，你也是在国外留过学的，dating文化你不懂么？你情我愿的事情。” “再说了，你就不怕那些狗仔闻着味儿，把咱俩当年的那些破事也抖落出来，我看到时候，是你被动一点，还是我被动一点？” 吴辰轩眼中的愤怒瞬间就消散殆尽了。 眼前的顾翩翩面容依旧，褪去了过去留学时的青涩跟婴儿肥，是标标准准的锥子脸，五官也做了精修，没了过去的钝感。处处充满了针尖对麦芒的尖锐。 或许她还是那个她。 可早就不是那个他认识的女孩了。那个半卧半坐在一片白色被单里，单手抱臂，有一搭没一搭默默抽着烟，在胸口纹着大丽花的叛逆女孩。 那也是他的青春啊，她如今竟然用来恶狠狠威胁他？ 两个在海外抱团取暖的孤独的灵魂，是什么让他们走到这一步的？ 他摇摇头，不再去想，直到自己的助理之一小鹏礼貌的敲门走进来，示意他到时间录节目了。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大步流星跟着小鹏，往录音棚走去。 凌氏影业三十七楼，总裁办公室。 韩暮雪也是没想到，时隔不久，自己又要来这个破地方办公。 不过今天倒也还好，听了一上午报告，然后就基本没什么事了。 她有些奇怪，是因为今天是周一，大家有周一综合症么，她明明记得上一次还是凌子越的第一天上任，那桌上要处理的各种文件还有什么各种报销出差各种批准预算单子都成堆了，怎么今天都寥寥无几了呢？ 就算是有，送进来的也是十二万分的小心，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子，生怕自己把他们吃了，就连特助李家明说话做事都如履薄冰的。 她为了维持凌子越高冷霸道总裁的人设，只能一直忍着，不然她真的好想拉住他们问好好问问，凌子越那个狠心的男人是怎么虐待他们了，一个个怕成这样。 “总裁！” 她正以非常少女姿势，双手托腮，冥思苦想着，一只手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急忙回神正色，垂下嘴角，沉下声线简短地问。 “有事？” “那个，咱们公司的办公系统软件已经修复好了，有一些流程需要您在上面批复一下。” 李家明的假笑，笑的脸都僵了，主要那些审批流程里，有他请假三天的申请，再不批复就要打回去了。 “哦～” 韩暮雪过去虽然没在大公司上过班，但是也见到过陈莱用什么钉钉，打卡定位，打工人的苦，她也明白一些的。 她打开手机，指了指那个蓝色的软件。 “是这个吧？” “对，对！” 李家明连连点头，盯着自家boss修长的手，认真操作着，内心有些忐忑。 “你要请假三天？” “嗯，对。” 李家明没由来的有些心虚，他早在心里打好腹稿，准备怎么应对刁难，又有些紧张，怕被找出破绽直接驳回。 “好了！” 没想到几秒过后，‘凌子越’不仅什么也没说，还爽快的都批准了，李家明十分欣喜暗暗握了一下拳头，也终于也松了一口气，这下回去跟未婚妻何露可以有个满意的交代了。 “回去陪女朋友？” 见他喜形于色，韩暮雪调侃了一句。 “对啊，她闹着要我跟她回老家一趟，带着我看看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我又拗不过，只好……哎呀，女人真麻烦。” 他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舍不得何露，非要抱怨两句欲盖弥彰。 韩暮雪有些羡慕，摆摆手催促他走。 “行啦，行啦，别装啦，赶紧去吧，今天我就放你假！” “今天？” 李家明眼睛瞪圆了，有些不敢相信。 “对啊，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情，你先回去准备准备吧。” “谢谢总裁，等我回来之后，一定全心全意为您为凌氏影业奉献自我！！” “切，走吧，假大空的话就不用说了。” “再次感谢总裁！” 李家明又鞠一躬，随后就飞快跑出去，还不忘回头轻手关好门。 韩暮雪看着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李家明，会心一笑。 情不自禁拿起手机，傻笑着端详了那张凌子越早上给她发来的猫猫的照片。 懵逼的猫脸，占满了整个屏幕，细看之下，还有三分薄凉，三分生气，三分讥笑，一点点漫不经心。 她莫名觉得，这个猫头好像凌子越这个死直男，气质这一块拿捏的死死的。 不愧是他亲自拍的图，还带着他的味道。 她突然有了恶趣味，鬼使神差的就把这张图片上传到了办公系统，凌子越原本空空如也的头像图册里。 经过剪裁，这个小小的圆圈里，那张猫猫头被塞得满满当当，还被横向拉宽了不少。 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凌子越，名字后面是个清晰又硕大的猫猫头，跟下面总裁，董事长这些头衔实在南辕北辙，生生破坏了威严。 “哈哈哈哈哈哈……” 她一个人捧着肚子，在办公室里笑得泪花都挤出来了，实在是太爽了！ 真想看看他看到这个头像的表情！！ 第58章 匿名快递 韩阳是下午接到的辅导员电话。 他又三天没请假也没去上课，再这样下去，就准备好年底重修了。 他懒洋洋从韩暮雪公寓客厅的沙发上爬起来，有些颓废的伸手去触摸那一束阳光，光晕里无数纤尘飞舞，安宁又温暖。 “喵呜～呼噜噜。” 他睡的太死，这才惊觉，那团毛绒绒的东西正依偎在他的臂弯里，埋着脑袋，伸着爪子，一上一下眯着眼睛，有规律的伸展粉嫩的爪掌，一脸舒适享受。 “唔？” 他像触电一般，欻地起跳站起来，有些粗鲁的拎着它的后脖颈，看它四爪在空中乱舞，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祈求的看着他。 他的心底有了一丝柔软，用力揪住它后脖颈的手微微放松了些，面上还是装的凶巴巴的。 “不要以为你装可怜，我就能喜欢你，我只是看在我姐的面子上。” “喵呜～” 一人一猫，说着互相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却又似乎是相互理解了。 出门的时候，韩阳考虑再三，还是选择了把这个小家伙塞进自己防风拉链运动衫外套的胸前。 临出门时，他又“恶语相向”，手指敲着小家伙的猫猫头警告。 “你给我老实点，要是在外面给我惹了麻烦，我分分钟把你扔在外面冻死！” “喵呜～” “算你识相！” 见它回过头认真的盯着自己，似乎是在回应，韩阳觉得有意思，一路不自觉竟还跟它聊起天来。 “你看你浑身这么长的毛，灰不拉几的，看着像从锅台底下钻出来的，跟个烤糊的大黑耗子似的，以后就叫你大黑耗子怎么样？” “喵呜～” 小猫咕噜噜又打起了呼噜，它的天真不谙世事，总是能很好的包容韩阳的胡作非为。 初冬午后，哐叽哐里慢吞吞的城市公交车上。 一个侧颜完美的黑衣少年，额前蓬乱的碎发遮住了他的双眼，也依旧遮盖不了他的帅气。 单手拉着吊环，另一只好看的手抚摸着胸前的什么，时不时勾起嘴角，低头在怀中说着什么。 几个吵闹的女孩坐在后排，在注意到车内这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之后，原本的嬉笑，叽叽喳喳都被收敛了起来，她们端起女孩的矜持，又不想破坏这幅美好的让人流口水的画面，只是静静坐着，欣赏着，直到这个帅哥下车。 c大？原来是同一个学校的？ 她们学校竟然有这么一号帅哥？ 晃神之间，这个帅哥就消失在几人的视线里了。 “走吧，一会儿上课就来不及了。” 最后一个下车的李家慧，理智的推了推眼镜框上前催促道。 一上午，她被室友拉去市区逛街，一家店接着一家店的逛，只试不买，都无聊透顶了，她好不容易买到的好几本推理小说都没来得及看。 “知道你是好学生，早知道逛街就不带你了，全程都拉着脸，好像我们欠你钱一样。” “我没记错的话，是你们主动几次三番非要拉我去的吧？我为了宿舍团结才勉强加入的，这个带字用的有失偏颇吧？” “李家慧？你说这话是不是太过了点？真以为我们都求着你？” “不，是我的错，是我不合群。” 李家慧彻底冷了脸，从几个室友之间穿插而过。 听着背后她们毫不掩饰的愤恨，生怕她听不到。 “李家慧你就是个怪胎！！” 唉，又被孤立了…… 李家慧在心中悲叹一声，脚步却并不作停留，快步走向校门。 她已经是大二的学生，心理系的，下午是专业课。 今天的课有些不同，老师没讲书本内容，反而是专门放了一段国外影片。 宽屏上一个白种男人，在空旷的大街上，同另一个自己互搏，打了半天，在他人的眼里，却只有他一个人在跟空气较劲儿。路人都看傻了，要不就以为他喝醉了。 “同学们，片子里的这个主人公的这种精神障碍叫什么呢？” 影片戛然而止，老师抬头提问。 偌大的教室里鸦雀无声，没人愿意回答。 坐在第一排的李家慧抬头，见所有人都低头默默不语，便直视老师讲台的方向，清晰又准确的说出了病名。 “did 解离性身份认同障碍。” “很好！” 老师很满意，露出赞赏的笑容，向李家慧频频点头。 “did 俗称的人格分裂，患者同时拥有两个及两个以上身份，每个身份很有可能差异巨大，交替控制着身体，并且只拥有相关的短暂记忆，多数的时候，因为外界的刺激，会出现分裂人格增多的情况，但要注意的是，它并不属于人格障碍。” “那它跟精神分裂，有什么区别呢？” 李家慧沙沙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又抬头继续发问。 “精神分裂幻听，妄想，行为紊乱，分阴性跟阳性，阴性沉默寡言，缺少情感反应，阳性情绪暴躁，容易冲动，有一定的攻击性。” “那，精神分裂能装出来么？” 李家慧这一问，老师手中握着的粉笔忽然就应声断了。 她不自然的笑笑，酒瓶子一样厚的镜片玻璃后，那双盯着李家慧的眼睛里透出了些意味深长。 “可以装，但是没有哪个正常人可以装一个完全没有社会功能的人一辈子。” 下午三点，总裁办公室突然收到了一个匿名的包裹。 韩暮雪犹豫再三，给凌子越发了消息，也没有回复，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先打开看看。 这是一个包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盒子，韩暮雪拿着裁纸刀，划开了好几层还没见到庐山真面目，拆到最后，竟然是一个密封的文件盒。 她小心翼翼划开胶带，终于看到了实物。 那棕黄的厚封面，一笔笔，每一款，都是各种账目支出，下面还有一个黑色的u盘。 小心插入电脑，弹开的每一页内容，让她不由得大吃一惊。 再怎么不懂公司业务，但上面那个硕大的logo不就是韩氏的吗？ 凌子越要韩氏的内部资料干嘛？ 难道他也在查韩氏？ 想到在凌父葬礼上，凌子越跟韩志勋之间的对峙，她有些明白了，凌子越想用这些东西，让韩氏彻底垮掉。 她急忙拿起手机，正要给凌子越拨过去，手机铃声就骤然响起了。 “喂？” “是什么东西？” 那头的声音很杂乱，从听筒里传出自己声音的感觉，还挺奇妙。 “你，是不是想搞垮韩氏？” 韩暮雪咽了咽口水，大胆问出了自己的判断。 电话那头的凌子越顿了一下，并没有正面回答。 “你怎么这么认为？” “不要瞒我了，这个包裹里是什么东西，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不清楚。” 凌子越实话实说，他是真的不知道。 “别演戏了，我都已经知道了。” 韩暮雪心里有了一些失落。 她忽然想明白了，这段时间，凌子越对自己的一切举动是为了什么。 他在自我拉扯，为了搞垮韩氏，他在委屈自己接近她，讨好她。 “你知道什么了？” 凌子越听不懂她没头没脑的话。 “你放心，你想做的事，我会帮你的，韩志勋应该受到惩罚！” 她挂断电话，下一步直接在凌子越的手机里调出了陆离的电话。 “喂，我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你，对你的工作应该有用。” “什么东西啊？” 电话那头的陆离，一头雾水。 “韩氏的内部账本。还有其他别的东西。你应该会感兴趣。” 第59章 时光一逝 ，孽债又起 “时光一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 忆童年时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日夜相随 春风又吹红了花蕊，你已经也添了新岁 你就要变心像时光难倒回，我只有在梦里相依偎……” 中年男人醉醺醺喝着歌，步伐蹒跚，因为劣质酒精偏头痛的脑袋，让他老马般干涸的眼眶，一阵灼伤的痛感。 他一摇八晃，连路过的野狗都嫌，远远就绕道避开。 黑夜再次降临，他坏脾气地一定要踢飞路边能够见到的每一颗石子，似乎对老天安排的命运对自己如此不公，充满了怨气。 他慢慢走入那片远没有灯光的地方，相比于市中心闹市区的灯红酒绿惹人醉的浮华，这里似乎天生就带着罪恶。 他早就习惯了在天黑之后回到自己的大本营，就像是黑暗角落里，人人唾弃的老鼠。 黑暗里，他佝偻着身子，身下的影子被路灯拉长的像一个四不像的怪物。 楼道里，早就没有了电，到处都是偷电私拉的危险裸露的电线，他也有样学样拉了一根到自己家里，最起码每个月的电费可以节省很多。 三楼，就是他的暂住地。 虽然他已经浑浑噩噩在这里住了好几个年头，依然从心底里不愿意承认这个狗窝是自己的家。 他有家，在那个美丽又有些闭塞的小村子。那里只有一条路修到外面。 曾经他带着妻子满怀希望跟信心的出去，可如今却再也没有机会可以回去。 想到这些，他的心里一阵酸楚，换做几年前，那个憨厚老实的自己，应该怎么也想不到，如今自己能沦落到这步田地。 他的脚终于踏上了三楼的台阶。 可他又突然顿住了。 用力又嗅了嗅，他百分百确定了一件事。 慌忙跑到三楼，自己的屋子。 果然，狭小的楼道漏风的破窗子里透出的月光，今晚格外的亮堂。 可以清清楚楚照见他门上浓烈的红色油漆，泼地到处都是，更是触目惊心几十个手掌印。 每一个不甘心的滴落成一道道恐怖的长痕，那硕大的两个“还钱！”加上惊叹号，更像是催命符。 再俯身去看，果然，门锁也给粘稠的502胶水给堵的严严实实。 他的酒瞬间醒了一大半。 高利贷已经找上门来了。 他颓然坐在台阶上，单手抱着头。 心烦意乱还有走投无路又包围了他。 每到这种时刻，他总是习惯性去摸自己的下身口袋，那里有时候会有能让他暂时忘却一切世俗烦恼的好东西，可惜，今天那里，空空如也。 无力感充斥着他，他狠狠跺了一脚地面，又忽然发现了地上一个没有抽完的烟屁股，心里虽然有一些挣扎，最后还是很没出息的捡了起来，颤抖着夹在两指之间，掏出打火机点燃。 欻地一声，微弱的火光快速散去，他舒服的吞云吐雾一翻，昏暗的楼道里只有烟头的时明时灭。 “你倒是挺逍遥嘛！” “谁？” 女人的轻笑让他警觉地站起身。 “林大海，我来找你了！” “是你！是你！” 他转头循着脚步声，才发现女人正站在上面，似乎早就等待了他多时。 他见鬼一样，当下慌了手脚，连连后退几步，只要不跟眼前这个女人有任何的瓜葛。 女人根本不依不饶，从黑暗里现身，步步向着他所在的方向紧逼。 “你不要过来！” “啊！” 他颤抖着声音，发出警告，却不想自己最后那一步后退的太狠，直接滚落了楼梯台阶，直接摔到了二楼的平台。 他摸着快要没有知觉的后背，满脸痛苦，而女人此时已经从那不平整的楼梯台阶，同样下到了二楼平台。 她就那样站着俯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好像在看一具死掉的尸体。 “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她红唇微张，命令的语气不容辩驳。 “后天上午，帮我给韩氏集团送个快递。” 看着对方依旧一副拼命往后缩，十分害怕的样子，她又笑了起来，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从大衣兜里拿出了一部老年手机。 “到时候，我会联系你，按我说的去做。” “我，我不会再帮你的。” 林大海鼓起勇气，在女人面前硬气了一回，他不想再被利用成为工具。 “那可由不得你啊。” 她犀利的目光扫视了他一圈，尽是叹气摇头。 “我要是去警局提供一下当年在河景区的命案线索，你说警察会不会十分感谢我呢？” “她不是我杀的！是你，都是因为你！！” 林大海愤怒起来，他握紧了拳头，双眼通红，已经有了杀意。 “别激动，现在都讲究证据，有些东西我都替你保管十多年了，也该见见光了。” “我杀了你！” 林大海浑身的血液一下冲到了大脑，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就能一了百了！！ 女人其实并没有什么战斗力，他只要不抖，虽然已然过去多年，也老了不少，可他能握住女人瘦的可见血管青筋的脖子。 收紧收紧再收紧，还差一点点，他能感觉到女人肺里的空气正被他一点点完全挤压出去，就像捏死一只鸡那样容易。 终于，女人一直乱蹬乱踢的脚不动了。 林大海如大梦初醒，月光下女人已经一动不动了，脖颈出那两个明显的手掐的拇指印，深紫色，看的他头皮发麻。 他，他竟然又杀了人？ 是她逼我的，是她逼我的！ 他在罪恶的欲海里苦苦的挣扎着，为自己找了冠冕堂皇的借口。 他这下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再也…… 次啦几下，楼道里突然又亮了。 他抬头盯着那明晃晃的圆形灯罩，照出的冷光，让人晕眩。 他面无表情，将女人尚且温热的身子抱起来，扛在肩头，缓缓下楼。 心里默默数着台阶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整整十三级。 每天来来回回，上下走了这么久的台阶，直到今天，他才惊觉原来是有十三级。 他记得村里最有文化的张牧师曾经告诉过他，十三是个不吉利的数字，代表了不详跟未知的恐惧。 所以呢？他如今是杀死了自己最大的恐惧，又或者是掉入了深渊里？ 他不明白，也不想知道，或许他已经逃不掉了，但人总还希望能赖活着。 第60章 谁要跟你做战友 走出检察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c市的天气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纷纷扬扬的小雪如约而至，是c市入冬的第一场雪。 韩暮雪情不自禁的伸手，任由这飞雪在指尖掌心游离纠缠，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听着天地间吱吱的落雪声，心头的烦躁跟不安被浇灭了不少。 “结束了？” 飞雪中一把透明小伞挡在她头上的一方天地，她蓦然睁眼，是凌子越。 “你怎么来了？” “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来呢？” 他向着韩暮雪，往台阶上又踏进了几步，手里的透明伞大半努力倾斜向了韩暮雪。 “也没什么，我也希望他早点进监狱，这是他罪有应得。” “对了，那个u盘里的内容，我给你拷贝了一份，知道你还有别的用处。” 她伸出通红的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那个小巧的黑色u盘，因为太冷，手冻得有些僵了，不算利索，颇有些费力的塞到对方手里。 触碰到对方温热柔暖的掌心，正要抽离之时，却被捉住了。 “怎么了？” 她一时有些惊讶，抬头盯着凌子越的动作，嘴里哈出的水蒸汽又迷了视线。 “手这么冷。” 凌子越嘟囔了一句，此时自己的小手很难包裹捂热对方的大手，便直接塞入了自己温暖羽绒服的胸口。 “今天降温你不知道吗？还只穿这么点？是准备把我的身体冻感冒吗？” 他抱怨着，丝毫没注意韩暮雪逐渐变了脸色，慢慢难看的脸色。 “你，你没穿那个？？” “哪个？” “就是，就是内衣啊！” 韩暮雪四下张望了下，压低声音说道。 “哦，你说那个啊。” 凌子越一时也尴尬起来，但他也很委屈。 “那个，我不会穿。” “你不会就这样出门，在外面呆了一天，还去录了节目吧？” 韩暮雪咬着牙，脸色更加难看起来，这要是给哪个好事者给截了图，发到网上，形象又要大大受损了。 “不至于吧，我穿了毛衣的……” 凌子越第一次有了愧疚，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 “你就不能让小云她们帮你吗？” “不熟。” “……” 韩暮雪气绝，拿出手里，站在原地气鼓鼓的，背对着凌子越，移步到了伞外。 凌子越不依，执拗把手中的伞又伸向韩暮雪，给她遮风挡雪，两个人一挪一追，在漫天飞舞，逐渐下的肆无忌惮的柳絮雪之中，耍起了性子。 “哎呦！” “怎么了？” 身后的凌子越一声惊呼，韩暮雪随即紧张的转身，也顾不得生气了，见他蹲在原地，也蹲下身着急问他如何。 “你跟我回凌家住吧，韩氏坏账的事爆出来之后，韩志勋是不会留你的。” 凌子越见她心急，趁机提要求。 “你骗我？” 韩暮雪有些恼怒：他什么时候变这么贼了？还是说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他？ 她一甩手，正要起身，又被紧紧抓住了衣袖。 “咱们俩人身体互换，很多东西都不方便，要是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凌子越不放弃，继续真诚的游说。 “你也不想今天这样丢你脸面的事，以后再无休止的发生吧？看着我点比较好。” 韩暮雪看着那双原本属于自己的眼睛里，闪烁的光芒，是那么无辜清澈，尤其是在这洁白的大雪中更显纯洁，她仔细想了想，有些动摇。 “你说的也有道理。” “当然，而且这次的事也不一定就能扳倒韩志勋，有些东西你应该听陆离说了，既然目标一致，咱们可以联手，你说是吧？楚楚？” “嗯，是。” “你，你叫我什么？” 凌子越的试探来的很突兀，韩暮雪正认真听着，没想到这个时间点上，他末了会来这么一手。 “你是白楚楚，我早就知道了。” “你，你？” 她一时有些乱，不知道自己该承认还是该不承认。 “不要否认了，我让顾炎帮忙查过，半年前爆炸案发生之后，你就性情大变，又没有伤到脑子，各种行为动作，说话都丝毫没有韩暮雪的影子，而且，你对韩志勋的态度也很奇怪，要不是因为遇上了跟你互换灵魂的这件事，以我对科学的认知，也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韩暮雪翕动了嘴唇，几次努力想开口，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说起来，我还真有些伤心呢。” “伤心什么？” 她有些不解地看向不住摇头自嘲的凌子越。 “咱们好歹在同一个特训班，做了三个月的同学，你竟然一点也不记得我？难道就因为我那时候格斗，枪法不如你？” “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个万年冰山脸，我记得你天天最后几个到，站最后一排，总是低着头，黑着脸，拽得二五八万一样，原来就是你啊。” 韩暮雪觉得神奇，原来世界这么小啊…… “……” 这回换凌子越自闭了，原来自己过去在她心中是这样的形象…… “既然都相认了，以后咱们就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啦，誓要打掉韩志勋犯罪集团！” 韩暮雪高兴起来，拉着凌子越起身握手，给俩人的关系重新定了位。 “……” 凌子越心里可是一万分的不愿意：谁要跟你做战友！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蠢女人！ 去凌家住，免不了要回韩家，回公寓拿些东西。 在韩家，她只让凌子越帮忙拿走了那本老旧的画册。大部分的衣物还是要回公寓去拿。 雪越下越大，颇有些不把一切罩住，就誓不罢休的意思。 韩暮雪两人，刚到楼下，就见雪地里正坐着一个奇怪的人，已被厚厚的积雪埋住了一半身子，黑黑一团的身影慢慢蠕动着。 “阳阳？” 走到近前，韩暮雪才惊叫出声，竟然是自己的弟弟。 韩阳听到有嘎吱的脚步声，才缓缓抬头，一团白色的雾气之中，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影站在他眼前，遮住了视线跟光源。 “姐！” 见到亲近的人，他很高兴地踉跄站起来，完全忘了自己冻地麻木的五指上沾满了黑泥混合着脏雪。 “你在做什么？” 韩暮雪其实已经看到了树下那个韩阳极力用双手刨出的泥坑里面的情景，那团天边浮云一般雪白毛绒的东西，一动不动，虽然很明显有人给清理干净了，还是依稀可以见到凝固的血浆。 韩暮雪的心如坠冰窟。 她慢慢蹲下身子，把那小小的可怜的身体用双手捧了出来，实在不敢相信，白天的时候，凌子越还为它拍的那张照片，竟然成为了它在这个世界最后的留念。 她更心痛的是，自己的弟弟就是那个凶手。 她心如刀割，恨自己，真的恨自己。 因为自己的缺席，弟弟在韩志勋那个恶魔身边长大，竟然，竟然长成了这样一个，这样一个冷血残忍的人。 一瞬间，她轰然倒塌，摔倒在地上，有一些绝望。 “你没事吧？” 凌子越皱着眉，抱着她的胳膊。 她在地上坐着缓了一会儿，才转身，一言不发的回头。 她需要静一静。 “把它还给我！！” 韩阳直到人转身离开，才知道‘凌子越’要做什么，疯狂冲撞而来抢夺。 “你要干什么？” 凌子越正要插手，韩阳却疯子一样，拽着韩暮雪的臂弯不放。 “够了！” 韩暮雪的一巴掌还是拍在了韩阳的脸上。 韩阳彻底呆住了。 他有些懵，这个男人竟然会动手打他？ 凭什么？ 他当即暴走，抡起拳头要打回去，高高抬起的手又被人给用力扯住了。 正是凌子越。 “姐，我没有，你相信我！” 韩阳着急的拉着凌子越要自我辩白。 “……” 凌子越没有回应，只是默默跟上前头的韩暮雪，不再回头。 “姐！我真的没有！姐！” 天地之间，一个男孩发自心底略带哭腔走调的怒吼，让人动容，却换不回姐姐失望冰冷的心。 他双手捂着脸，浑身像被抽去了最后一丝力气，泪水止不住从眼角涌出来，比着指缝的黑泥，是清澈干净的。 第61章 一切有我在，你不要担心 大雪漫天，韩阳受伤的背影，是那么孤独。 小云没有睡。 她站在阴影里默默注视着这一切，还是一步一步迈进了这片雪白的世界里。 她站在韩阳跟前，看着他积了被白雪覆盖的头顶，竟伸出手为他一点一点轻轻的拂去。 韩阳僵直着脖子，像个机器人一样，缓缓地抬头，那双平时里总是不可一世的眼睛里，写满了无助。 小云心软了。 她蠕动着嘴唇，发出的声音干涩又沙哑，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喉咙，却能字字落入韩阳的耳朵里。 “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风雪再大，韩阳却不再觉得那么冷了。 凌家老宅大院内的梧桐树亭亭如盖，如今已被皑皑白雪压弯了枝桠。 天微微亮，对面的军属大院，一早就有小战士出来扫雪。 韩暮雪一整夜都没合眼，黑暗里，抱着枕头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回想着跟弟弟韩阳重逢的一幕幕。 她早该想到弟弟有问题，只是不愿意承认。 也许这是心理上的问题，弟弟也不是故意的，他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 她很害怕，害怕弟弟成了大学教科书上那些个犯下连环杀人案的反社会人格的极端分子，只有不断在心底安慰自己，不会这样的，不可能发生的。 越是这样安慰，那些个不好的念头，就越是会拼命不断冒出来，充斥着她的整个思想，让她痛苦不堪。 她不知道的是，凌子越同样没睡，他在门前站了良久，手里的那杯热牛奶也慢慢变得冰凉。 她那么孤独，家人的温暖对她来说很重要吧。 “雪儿，在门口站着干什么？” 中年妇女的声音猝然在安静的二楼炸响，打破了两人之间长久的宁静。 凌子越扭头，不用问也知道是自己咋咋呼呼的老母亲。 “妈，伯母！” 他张口，差点脱口而出就叫妈了，想起站在自己的身份是韩暮雪，急忙打住叫了伯母。 凌母看了看房间里，坐在地板上还在出神的‘儿子’的背影，再看向身边的‘雪儿’，一副欲言又止，犹犹豫豫的样子，心下了然，携着‘雪儿’的手，满脸的笑模样。 “来找子越的？” “算是吧。” “送牛奶？” “嗯。” “那傻站在门口干什么，进去呀。” 凌子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好心的母亲直接推进了门里，甚至贴心的为他从外边锁上了门。 “……” 凌子越有些懵了，下一秒就听到门外，来自母亲大人的喊话。 “儿子，天太冷了，你好好照顾雪儿，要是明天冻感冒了，就唯你是问！” 凌子越石化了。是没想到会玩的自家母上大人，这么生猛，直接把他们锁在一个空间里培养感情，这最后一句话是在点他么？这是要同床共枕的节奏么？ 想到这里，他的心竟然咚咚狂跳起来，有了十七八岁毛头小伙子情窦初开的阵阵悸动。 韩暮雪此时也已经面带惊讶地站了起来。 他轻咳两声，有些面烧地不自然。 “要不，你先睡吧，再过一会儿就天亮了，我再熬一会儿。” “那不行，你现在是女生，熬夜第二天要长黑眼圈的，要睡一起睡。” “那老规矩，我睡地板你睡床。” “不用了，太冷了，你先睡吧，我还不困。” “什么不困，都几点了，我也怕长黑眼圈，赶紧睡觉！” 凌子越有些生气，手中的牛奶杯狠狠甩在桌上，强行拖着韩暮雪带到床边，自己先一步钻上床，掀开被窝，用力拍了拍。 “你睡这边。” 看着对方一脸你不睡，我就坚决不睡的态度，韩暮雪站在原地踌躇了几秒，还是妥协了。 她只好同样上床慢慢捏着被角躺下，小心翼翼跟凌子越保持了距离。 凌子越也终于同样躺下，黑暗里暗自噙着笑。 两个人平躺着都没有睡意，韩暮雪眼神空洞，死死盯着天花板。 慢慢地，眼睛开始酸疼，还是没能抵挡住一波又一波席卷而来的困意，高度集中的精神松弛了下来。 可惜还是一直睡不好，她梦见了母亲白落梅光着青黑的脚，披头散发眼睛里流着血泪，凄惨无比地向她伸出手，哀怨的叫着她的名字，她却无能为力，看着母亲身后那个漆黑一团的人影，扼住了她的喉咙，将她托入了无尽的黑暗里。 “妈！妈！” 她伸手去拽，混乱之中，一双温暖有力的手牵引了她，让她渐渐安心下来，再去沉沉睡去。 “吃早饭咯！” 听见门口的动静，韩暮雪一下就惊醒了。 再看看此时自己放大的脸就要眼前，左手费力揽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是紧紧握住她的手护在怀里，韩暮雪有些感动。 昨晚噩梦之中给她安慰的人不用去猜也知道是谁。 门忽然就开了，凌母像是来视察工作的领导，但又鬼鬼祟祟，虚掩着房门，没进来。 “雪儿，伯母能进来吧？” “能！能！” 韩暮雪慌忙下床来找鞋，凌母在门口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才推门而入，见‘韩暮雪’还在床上睡着，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儿子，昨晚怎么样啊？” 她轻手轻脚跑到‘儿子’身边，掩饰不住的兴奋。 “没，没怎么样。” 韩暮雪一看伯母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是又多想了，只能侧着身子回避。 “老娘给你创造的这么好的机会，没点什么进展？” 凌母不死心，接着问。 韩暮雪知道凌母喜欢自己，想起陆离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觉得自己不能再拖累凌子越，把心一横，说出了违心的话。 “妈，您别再白费力气了，我跟她不可能的。” “什么叫不可能，这么好的姑娘，对你好，对我也好，人还善良，哪点配不上你？” 凌母怒了，一气之下，声音提高了不少，吵架的动静，可算把床上累坏了的凌子越给吵醒了。 “妈，你还不明白吗？韩家跟咱们家有仇，爸的死跟韩志勋有关系，我们怎么在一起？” 凌母愣住了，一时有些不可思议的望向凌子越的方向。 凌子越还是一派风清月朗，他慢条斯理的下了床，穿上鞋越过母亲，盯着韩暮雪目不斜视，颇有压迫的气场，逼着她直视自己，淡淡说道。 “我不介意。” “伯母，我已经答应子越，一起扳倒韩志勋，送他进监狱。” “一切有我在，你不要担心。” 第62章 我陪你 一夜的疲累。 吴辰轩脑子昏沉着，他的大手按在脑门上。 酒精的作用加上药物，让他有些浑身无力。 “醒啦？” 女人红色醋酸面料的鲜红连衣裙，肩带滑落，侧头饶有兴致的盯着他，像在看一件自己欣赏已久买回家的艺术品。 涂着漂亮蔻丹的十指，保养的很好，只是脖子上一道道的颈纹，还有已经开始松弛的皮肤还是暴露了年纪。 果然，衰老是避不可免的。 但是年轻的肉体，可以让她重获活力。 尤其是完全能掌控之后，她更喜欢这种随心所欲，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满足感。 这种爽，也是她几十年默默隐忍臣服于韩志勋之下的精神安慰。 吴辰轩裸着上半身，露出像膏白的精壮肌肉。 她就喜欢这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不像现在大部分的当红偶像，瘦的跟个小鸡仔子一样，还不够她折腾的。 那耀眼的一片白让她炫目，她忍不住伸手去触摸，新做的红色蔻丹，在这一片白的衬托下，愈发的鲜亮。 “娜姐，我想求你个事儿。” 吴辰轩捉住那只手放在自己的胸肌上，多年的上位经验，他早就深谙此道，要求什么东西，这种时候是最合适的。 “那个大ip？不是说了让你别担心么？早就都谈好了。” “这我知道，但是女主角……” “女主角早就定好了呀，这剧的播出平台跟光影有占股份，男主没定之前就已经指定了顾翩翩了，怎么你还想动她？” “娜姐，我跟顾翩翩有一段，闹得不怎么好看，剧本我看过了，里面不少的亲密戏，我怕到时候演不出来感觉，没有cp感，还不是要赔钱。” “那你想换谁？” 见有商量的余地，吴辰轩立马来了精神，坐起了身，向前凑了凑。 “韩暮雪怎么样？” 这个名字一出口，女人的眉毛就皱了起来，原本看着吴辰轩有些留恋迷离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 “你，看上她了？” “娜姐，您想到哪儿去了！我只是单纯的为了项目着想！” “哼，我还不了解你？但凡你为了项目着想一点点，都不会到现在演技一点进步都没有，不是面瘫还是面瘫，父母去世的悲痛都不如人家狗死了的难过，亏我还给了你那么多资源！” “娜姐，你相信我！这次我一定好好演，我还指着这部剧翻身呢，表演老师我都找好了，保证不让你失望！” 他竖起三指，指天发誓，表情比什么都认真。 “真的？” “真的，比金子都真！” “行吧，我试试，再不济女二应该没问题，她最近热度也比较高的。” “不，就要女主。娜姐～” 他亲热搂着女人，赠送一枚香吻。 “唔～” 剩下的话就被女人吞入腹中，开启了新一轮的晨间新“探索”。 大雪到早上七点基本都停了，银装素裹。 凌家的管家陈叔一大早指挥指挥着两个新来的帮佣，清扫着院里的积雪。 韩暮雪吃完早饭就默默进了房间，饭桌上原本一直很热情的凌母，也没有同座，冷冷清清的，两个人更加没有胃口。 她没有怨言。 换做是她，看到仇人的女儿住在家里，也会别扭的。 站在三楼的露台，她感受着刀割一样的寒风，一时间有些迷茫。 韩志勋的事情结束之后，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请假吧今天，我陪你。” 身后，凌子越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即使现在是女儿身，还是喜欢单手插在裤兜里耍帅。 “你今天没有通告么？” “没有，公司说过两天有个大ip剧要去试镜，让我准备好。” “要拍戏了？” “是啊，几个平台合资的。试上了，不是女一就是女二。” 他拿出插在裤兜的手，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韩暮雪终于笑了。 “你也有虚的时候。” “那你呢？总裁做的还适应吗？” “我？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你有空时候教教我怎么看那些数据，总不能一天干坐着等你处理，有时候也有加急的事，要当场处理，尤其是那种重大决策，我也得学会自己处理。” “嗯，你说的没错，不仅要处理文件，还得学会一些投资金融知识。” 凌子越摸着下巴，认真考虑着。 韩暮雪的脑子里，不自觉想起了凌子越桌上那几本自己根本看不懂的书，上面只有“finance”（金融）“investment”（投资），这两个单词她是认识的。 “额，这些就不用了吧？” “不，要学！” 开玩笑，他凌子越的女人不懂这些，以后万一被集团那些老狗欺负了怎么办？ 他的女人？他忽然被自己脑子冒出来的这个想法给惊到了。 但很快又被丝丝的，若有若无的甜蜜给冲淡了。 嗯，她要是不愿意，他也可以做她的男人…… “少爷，出去啊！” “陈叔，别忙了。” 韩暮雪看陈叔一把年纪，拿着那么大的一把扫帚干活，累的腰酸背痛的，抢着帮忙干。 “不用，少爷，真不用！” 陈叔急了，跟在屁股后面要去夺，韩暮雪不让，固执抓在手里，干的最卖力。 “陈叔，让她干吧。您歇一歇。” 凌子越拉着陈叔，见陈叔扶着腰，便伸手帮忙揉了揉。 他这才注意到，陈叔似乎比之前苍老了许多，身子也佝偻了不少。 “谢谢你啦，雪儿小姐。” 陈叔望着眼前忙碌的‘少爷’，感慨万分。 “少爷因为您，变得有人情味的多了。” “他，之前没有人情味么？” “之前啊，少爷对人都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或许的确是老爷太让他寒心了吧。” 凌子越有些愧疚。 这么多年，他心里装着恨，不记得从小抱他长大的陈叔，还有母亲，为了他放弃生孩子权利的母亲。 “陈叔，这么多年来，谢谢您。” 凌子越由衷的感谢。 “雪儿小姐，只要您跟少爷好好的，我跟夫人比什么都高兴。” 陈叔一脸慈爱的看着他，那目光就像看着自己的亲生孩子。 “雪儿小姐，您一定要好好的。” 第63章 一枚脚趾骨 “去哪儿？” 方向盘掌握在韩暮雪手里，凌子越坐在副驾。 韩暮雪盯着前方，一上车就这个样子，凌子越推了她一下，才转头回复他。 “北三环城中村。” “去那里干什么？” “就想去那里看看，那里有人情味。” 又是人情味…… 凌子越不再多说话，抱着胳膊同样一言不发目视前方。 马路上出行的车辆不算多，这样的天气，选择交通工具的人要多一些，撒了盐的街道，积雪也在慢慢消融。 车子很艰难在路上爬行，半个多小时之后，看着四周有些熟悉的低矮破旧的地标，跟斜对面的造型各异，林立拥挤，尚在沉睡的街区，他终于记起这里就是那晚他遇到独自一人蹲在马路上哭泣时的她的地方。 两个人找了个合适宽敞些的地方停车。 寒冷的早晨，支起的一个热气腾腾的小摊子上倒是还算热闹。 坐着吃早饭的，都是从身后那一片城中村陆续出来的，有些穿着橘黄工作衣，面色黑红的，是工地工人，他们习惯了或站或蹲在路边，手里几个白面馒头，可能就是一上午的体力来源。 支摊子的老板娘围着围裙，摊上的每样东西都是干干净净的，一看就是干净人，手脚也麻利。 在做着饭团，这是c市的街头小吃之一，糯米中间夹着油条，再加点自家熬制的红糖浆，也可以做咸口的，加咸辣菜。 对于韩暮雪来说，这就是烟火气。 也是她的童年，小时候她的母亲也是天不亮就起来，熬粥，烙饼，做第一波早餐生意，一直持续到早上九十点。 “早上没吃饱？” 凌子越见她怔怔望着这个小摊子发呆，以为她是饿了。 韩暮雪摇摇头，一颗晶莹的眼泪却悄悄挂在眼睫上。 “老板，来两个饭团！甜咸对半。” 凌子越见她神色黯然，拉着她来到小摊前。 “不用了！” 韩暮雪正要拒绝，低头却注意到了老板娘脚边那只两只前爪正抱着什么东西认真啃着的小狗。 她来了兴趣，这不就是那天领着她救猫咪的那只有灵性的小黄狗嘛！ “老板娘，这是你的狗啊？” 老板娘手上没闲着，打眼随意看了看脚边，闲聊着解释道。 “不是，就是附近的野狗，挺聪明的，我每天摆摊它都会来，不叫也不闹的，赶也赶不走，老话说狗来富嘛，我也就每天收摊的时候给它点吃的，算是给自己积点德了。” “我认识它，它是挺有灵性的，是吧，小黄……” 韩暮雪绕到老板娘脚边，缓缓蹲下身，小心伸出手要去摸还在专心致志啃着什么的小黄狗，目光触及到它正啃着的东西，悬在半空中的手，一下顿住了。 它嘴里的东西，有些不对劲啊…… “怎么了？” 一旁的凌子越也凑过来，在看见韩暮雪严肃盯着直看的东西之后，整个人的脸色也变了。 “这是人的脚趾骨。” 他只看了一会儿，马上就辨认出了这个被啃了一大半，露出皮肉的不明物究竟是什么。 韩暮雪接过凌子越递来的，刚做好的一个饭团，掰开一些，取出里面的熟里脊肉递给小黄狗，见它闻了闻有了兴趣，又小心翼翼把它丢在一边的指骨用纸巾给包着拿了起来。 “你通知我师父吧，这附近说不定有了人命案子。” “嗯。” 季飞宇的人很快就到了。 见报案的两人又是凌子越跟韩暮雪，他也真是奇了怪了。 这俩人，一个回去继承家业了，一个是一起杀人案的嫌疑人，怎么走到哪儿，哪儿有案子呢？上次的幼女失踪案还没了呢，这回又是疑似命案。 “什么情况？” 季飞宇开门见山。 “从野狗嘴里夺下的脚趾骨，你看看，我怀疑尸体就在这附近。” 季飞宇插腰四周环视了一圈，要说抛尸杀人，这片混乱的城中村是最有可能的。 “小段，带人到附近里走访一下，看有没有人口失踪。” “小吴，带人去搜，尤其是垃圾桶，废墟堆，一切可能的地方都不要放过。” “是！” 接到命令的几人各自组队，按队长的要求开始行动。 “你去哪儿？” 韩暮雪还是觉得跟着流浪的小黄狗，更有可能找到线索，见小黄起身叼着剩下的肉往回走，她本能的不顾一切跟上去，身后的凌子越跟季飞宇也一同跟上去。 一狗三人走进了那一片破砖烂瓦搭成的歪斜的危房之中。 不过一场大雪，这其中一些临时搭成栋棚子已经完全被压垮，夷为平地，依稀可见里边一些被白雪埋了的物件：捡来的破破烂烂的生活用品，还有发黑霉变的床褥子。 小黄狗来到一处，直接压着身子就一下窜了进去，动作娴熟，看来这个地方就是它的藏身之处。 三个人站在这坍塌留下的狭小洞口，面面相觑。 想了想，韩暮雪还是决定徒手把这些东西搬走，看看里面究竟有些什么东西。 季飞宇跟凌子越也上去帮忙，正收拾着，前方小吴的大喊，惊动了整个村子。 “站住！站住！” “有情况！” 季飞宇立马循声跑去。 身后站着的凌子越还有韩暮雪，也只好扔下东西一起朝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 没跑几步，三个人就看到一个黑色人影向他们疯了一样的冲了过来。 撞到面上的，怎么可能让他跑得掉，季飞宇直接飞扑而去，将人牢牢压倒在地，随即寒光闪闪的“银镯子”就妥妥拷在了他腕上。 “老实点！” 季飞宇将人从地上拉起来，反手绑着扭着他的胳膊。 小吴稍后才气喘吁吁赶到。 “季，季队，幸好您出手！” “什么情况？” 小吴顺平了气息，才扼要说明了情况。 “这人，我们刚刚找他询问附近失踪人口情况，他神色眼神都不对，我就盘问了他的个人信息，没想到他答都不答，直接撒腿就跑，一看就是心虚。” 季飞宇一双鹰眼，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来回扫荡。 面容枯槁，蓬头垢面，眼珠青灰，精神有些涣散，他连打了几个响指，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做什么的？” 见他手上有几道不浅的抓痕，季飞宇的怀疑更加深了。 男人依旧紧闭双唇，神色木然，不愿回答。 “不说是吧？局里走一趟吧。” 第64章 都摊牌了 审讯室里，小吴跟小段神情肃穆。 对面的男人却始终一言不发，死鱼一样的眼睛盯着自己手上“哗啦啦”作响的手铐，不住地在发呆。 接近两个多小时了，他这样顽抗到底的态度，让两个年轻的警员，有些沉不住气了。 “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问你呢？说话！” 如是平常算是好脾气的小吴都忍不住拍桌子吼了起来，男人也只是懒懒的抬眼，斜睨了他一眼，又面无表情的低下头，继续让两人看自己的头顶。 “诶，你！” 小段是暴脾气，当即就激动站起身，季飞宇正巧推门而入。 两人齐刷刷恭敬叫了声“季队！”，站起来看领导的意思。 “还没撂？” 季飞宇从进门，一双鹰眼就没离开过对面的男人。 男人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季飞宇多年的经验，这一定是死咬着什么秘密不放。 “哎呀，林大海！” 他缓缓坐下来，翻看着到手的资料。 “怪不得你不开口啊，犯的事还挺多的啊，08年吴松县故意伤人，11年南明市盗窃，15年入室抢劫，一路北上，不错啊，藏的挺深。” “你，你怎么查到的？” 男人终于抬起头，震惊盯着季飞宇的每一个动作。 “你真当我们警察是吃素的？不开口就没事了？” “你这张脸，虽然沧桑了不少，跟库里的通缉令上的差别挺大的，但是指纹是骗不了人的。” 季飞宇扬了扬手里此时正拿着的一个透明的物证袋，里面正是他刚进来时，季飞宇递给他喝水的一个纸杯，上面还残留着他半个黑黑的指印，清晰可见。 果然，进了局子，每一步都要小心。 林大海瞳孔收缩，明显紧张起来。 “是我，那又怎么样，我做的事都认，别的跟我没有关系。” “别的？我们也没说有别的事啊，你知道什么？” 季飞宇死死盯着林大海面部的每一个表情变化，甚至是眨眼的频率，眉毛的起伏变化。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单纯的怕警察！毕竟我身上还背着抢劫的案子……” “是吗？” “真的，都到这一步了，我没必要骗你们啊，警察同志！” “老实点！” 林大海急的手舞足蹈，手上的镣铐举过头顶，被小段警告。 季飞宇确定他在说谎。 当一个人在说谎时，往往喜欢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需要取信的人。 “被害人，你认识吗？” 五秒的间隙，留给双方的心理博弈。 季飞宇决定换个思路，从被害人的角度入手。 “不知道，我只是为了躲避高利贷，在那个地方暂住，平时都不跟村里人打交道的，连身份都是假的。” 林大海摇摇头。 “手上是怎么回事？” “哦，夜市摊上喝醉酒跟人打架，被人挠的，没什么大不了。” 说着话，他特意扯了扯衣袖，极力遮挡伤口。 “有目击证人么？” “有的，摊子就在桃园路边上，不少人看见了。” 他答的很清楚，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更没有一点的反应时间，倒像是提前就编好的借口。 这反而勾起了季飞宇的怀疑。 “这么确定？想都不用想？” “心情不好，隔三差五就会去那里喝酒，太熟悉了。” “小吴，去桃园路问一下。” “是，季队！” 小吴刚出门没多久，季飞宇兜里的手机又疯狂的震动了起来。 “喂，怎么样了？” “季队，新发现！城中村附近一个废弃的工业垃圾桶里，找到一副带血女士黑色皮制手套。” “走访有线索吗？附近有报失踪吗？” “这倒是没有，主要人口流动性也很大，很难确认。” 季飞宇有些失望。 “行吧，没什么新的线索，就先结束排查归队吧。辛苦了。” 挂断电话他更加确定，这个林大海有问题了。 他心里隐隐觉得，这个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季队！” 他走到大厅，意外发现韩暮雪跟凌子越两人还没走，并排坐在长椅上。 “怎么样了？” 他朝着韩暮雪挤眉弄眼了一阵，搞的韩暮雪不明所以，又瞟了眼后边坐着的凌子越，假装不熟客套的样子，说出来的话也带着些官方。 “哦～就之前一个案子的通缉犯，见到警察发怵露馅了，现在被抓了，就等着判刑坐牢了。这次多亏了你们啊，谢谢你们对我们警务工作的支持！” 没想到身后的韩暮雪拉了拉肩头披着的外套，慢慢走上前，一字一顿说道。 “季队，别装了，她早就知道我之前的身份了。” “？” 季飞宇有些懵，目光在这俩人中间游移了一阵。 “别看了，这回是我跟她换了。简单的来说，就是现在你面前的韩暮雪其实是凌子越，而站在你面前的凌子越，其实是韩暮雪。” “？？？” 季飞宇更懵了。 “你，你在这说绕口令呐？” “他说的没错。” 两个人一唱一和，彻底把季飞宇搞迷糊了。 大厅里人来人往，不时有人停下，跟季飞宇打着招呼。 有些石化的季飞宇，怕自己在单位里失态，连忙拉着两个人到斜对面的一个常去吃的馆子里，找了个安静的小包间。 菜都上齐了，季飞宇才做贼一样，把门给掩上，回身坐好，搬来椅子，朝着他以为的‘凌子越’坐得近了些，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小子，上次你就说什么这丫头是我徒弟楚楚，现在你又跟我说她是你，你是她，病的不轻吧？” “师父，我真的是楚楚。” 季飞宇气鼓鼓刚送到嘴边的烫茶，因为韩暮雪这一句话，直接喷了满桌。 “你说你是谁？” 他好不容易缓过神，用纸巾帮自己擦干净，回头又见对方，一脸真诚的不能再真诚的眼神，他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是，真tmd，会，瞎掰啊，你！” 季飞宇实在是忍不了了，当下也顾不得刚才的烫嘴了，直接起身，照着这个疯小子的后脑勺就是大巴掌扇的五连击，一下比一下下手重，边打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一旁真正的凌子越黑了脸，当即伸手牢牢抓住了季飞宇还在出气的手。 季飞宇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脸色不善的‘韩暮雪’，脸也拉下来了。 “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你打我做什么？我都说了，她是白楚楚。” 季飞宇又晕了，眉头都拧在了一起了。 “你刚刚不是说，她是韩暮雪吗，怎么又变成白楚楚了？搞什么啊？” “我早就告诉过你，真正的韩暮雪已经死了，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是白楚楚。” 第65章 你们不会怀疑，是我杀的人吧 “所以说，你们俩是又换了一次？” 季飞宇花了老半天的功夫，终于是理解了发生在这两个人身上的奇特情形。 “楚，哦，不对，楚楚！” 他还是很不习惯看着凌子越这个臭小子的脸，叫出楚楚的名字。 可人家所有关于楚楚的细节，都能脱口而出，对答如流，行为习惯也能对上，这些东西，是旁人模仿不了的。 他可是看着这丫头长大的。 他满脸的别扭，让他接受楚楚就是韩暮雪这件事已经够扯的了，现在告诉他，楚楚的灵魂又到凌子越的身上了，他一脸的老大不乐意，苦大仇深。 端啤酒杯，八块一瓶的烧酒咕咚咕咚倒了一大满杯，举起杯子就一饮而尽，烈酒入嘴，辣舌还烧喉咙，没过一会儿就让他整个胃里熊熊燃烧起来。 真tmd操蛋啊…… “季队，我叔叔的案子跟楚楚应该没有关系。” 他的酒杯刚啪地放下，凌子越就把话题扯到了凌正军的案子上。 “我能不知道楚楚没问题吗？我说的是韩暮雪，韩暮雪，她没有不在场证明，谁也说不清那天晚上她去了哪里！” 季飞宇已经有些醉意了，说话带着些大舌头，每说一句，都要把玻璃杯子，在桌上重重磕一下，发出巨大的声响，来表达内心的不满。 “她那天晚上，跟我在一起，一整晚。” 凌子越大义凛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是笃定。 季飞宇垂着头，呵呵笑了两声，手里的玻璃杯子直接砸到了墙角，清脆的响声，伴随着四散的玻璃碎片，让韩暮雪忍不住站起来按住自己师父。 “还装？当我三岁小孩呐？” “师父，你喝多了！” “别tm叫我师父！你tnd不配！” “我不管你们是不是在合伙演戏，我告诉你们，只要犯了事，就要付出代价，不管是谁，有什么样的苦衷！” 季飞宇站起身，晃晃悠悠扶着桌子，愤怒指着韩暮雪。 “你们好样的，继续编！凌子越你tmd当初怎么答应我的？离队了也绝不会忘了当初的誓词，这tmd才过去多久？就为了一个女人？你tnd出去别说做过警察，别说是特训班出去的，败类，耻辱！” 季飞宇踉跄着步伐，走出去，转头又指着凌子越。 “韩暮雪！我记住你了，你跟你爸，有本事一辈子给老子藏好咯，但凡我还有一口气，一定把你们做的那些烂事儿，都查的一清二楚！” 最后一句话说完，季飞宇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他觉得不可思议，韩暮雪这个女人真是通天的本事，竟然能让凌子越跟着鬼迷了心窍，骗得他几乎都要相信了。 楚楚，师父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他抬头看着黑沉如幕的天空，心里又一阵的愧疚。 狭小包间里的两人，缄默无言。 韩暮雪突然呜咽出声，她用手捂住面庞，宽阔的肩膀在颤抖。 凌子越抱住她安慰。 “我们只要拿出证据证明，他会相信的。” 韩暮雪垂泪，收拾了一下情绪，抬头疑惑看着凌子越。 “你们说的你叔叔的案子，是什么案子？” 凌子越拿出兜里韩暮雪的手机，只输入了凌正军三个字的关键词，马上就出现了相关报道，跟人物配图。 韩暮雪只看了一眼，震惊地连嘴都合不拢。 “这秃头老头我认识。” “他，死了？” “嗯，他是我叔叔，也是凌氏影业上一任总裁。” “你们不会怀疑，是我杀的人吧？” 韩暮雪恍然大悟。 “我知道不是你，你连切个菜都歪七扭八的，尸体被切割的地方，那么平整，也很仔细，一看就是心思缜密的人做的，跟你没关系。” “你就不怕，是我指使人做的？” “那你会吗？” 凌子越认真盯着她，看她的面部表情变化。 她张了张嘴，马上矢口否认。 “当然不是！” “可是，我之前的确跟他有过节，就是我被下药那天晚上，差点就……” “我知道。” “所以我更加确认不是你。所有的线索都像是有人故意安排好的，人为的痕迹太重，反倒像是蓄意的诬陷！” “可是，我师父他……” 韩暮雪迟疑着。 “这事也不能怪他，他咬韩志勋太久了，再加上你之前的事，他现在陷入了怪圈之中了，被感情蒙逼了双眼……” “你，相信我吗？” 凌子越突然的这么一问，把韩暮雪问懵了。 “相信！当然相信！” 她努力点点头。 “我会帮你洗脱嫌疑的！” 他一脸坚定。 “好，我相信你！” 她眼睛里的闪烁的光芒，让她看起来熠熠生辉。 “回来啦？” 回到凌家老宅，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大厅，却被一直坐着沙发上等着的凌母吓了一大跳。 凌子越赶紧扯了扯韩暮雪，韩暮雪尴尬笑了笑，小心翼翼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妈！”字。 凌母脸色不善，双手交叉，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来到两人身边边打量，边转了一圈。 韩暮雪心里发虚，想着这下，凌子越要代她受过了，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 “饭吃过了吗？” “吃过了。” 韩暮雪尴尬的回答。 “没问你！” 凌母凶巴巴的模样，又吓了韩暮雪一跳。 她无辜的看着身后的凌子越，凌子越轻咳一声，尽量柔声回道。 “吃过了。” “哦。” 本以为蒙混过关的两人，却又被凌母叫住。 “雪儿，你不用走，你是个好孩子。上一辈的事跟你没关系，伯母不怪你。” 她深情握住自己以为的‘雪儿’的手，眼眶含泪，看样子，也是经过了长时间内心的挣扎所做出的最终决定。 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啊！ 虽然这份深情不是对着她的，韩暮雪的心底也泛起不少感动。 没想到下一秒，她被季飞宇扇巴掌的后脑勺，又无缘无故受到了来自凌母的重击。 她摸着后脑勺，有些无辜。 “妈，你打我干什么？” “还干什么？打你个忘恩负义，冥顽不灵的老古董！！让人家小姑娘背负这么大的责任，还像个男人吗你？” “雪儿，别理他，以后在这个家，你就是女主人，至于这个儿子，有没有我只当是个外人了！” “？？？” 被自家母上大人挎着的凌子越更是一脸懵。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中年妇女的心思更加难以捉摸…… 第66章 烂剧别接! 女人们的交锋 纷乱的一天结束。 作为试镜演员，凌子越还要抽出一些时间来练习。 剧本他已经大致看过，又是爱情故事，女主角是一个亡国公主，本是背负国仇家恨，忍辱负重的女刺客，却因为男主，逐步放下仇恨，步步为营为男主谋得天下，伉俪情深共同治理锦绣天下的大女主戏。 他选取的片段是女主第一次刺杀被男主化解后的独白。 看本的时候，他觉得这一段最有感染力，但真正练起来，才知道有多难。 大段的独白，加上有情绪的起伏跌宕，太克制就没有代入感，太外放就又太露出太做作了，这个拿捏的尺度很是有讲究。 词儿，他早就没问题了，毕竟从小到大成绩拔尖的原因，就是一目十行加上超强的一目十行的记忆力跟还原能力。 只可惜这情绪，始终差一点儿，他总感情不对味儿。 第n加一次，在屋内自说自话，努力排演的时候，他的房门终于被人礼貌的敲开了。 不出所料，韩暮雪正站在门口，有些好奇的打量他。 “需要，我帮忙吗？” “唔，也不是不可以。” 他不假思索，马上同意了这个提议。 “什么本子啊？我听你排练了不少时候了。” “未央行。大女主本子，女频文。” “哦，这本书我还真就看过。讲的是未央复国的故事。” “不对呀，这上面写的放弃复国，为男主谋夺天下，怎么到你嘴里变成复国了？” “是吗？又魔改？” 韩暮雪有些生气，作为一些小说的书粉，这样的现象，她虽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像这样连基本世界观也改了的，着实让她气愤。 “我就说影视行业能不能没事不乱改，又想蹭ip热度，又总用固有思维，还改不好，路人粉书粉两头得罪，有意思吗？” “你先别急着吐槽，既然你了解原着内核，那这一段的表现情绪，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样的？” 韩暮雪粗粗看了几眼，嫌弃的眼眉，终于有了些舒展跟满意。 “这一段算是原书精彩的一个小高潮，倒是保留下来了不少，这还差不多。” “那你有什么建议吗？” 凌子越十分期待韩暮雪能提出什么宝贵的建议。 结果人家直接把剧本一合，黑着脸扔在矮茶几上。 “不演！” “这种关键时刻，居然还有感情戏份，这编剧的脑子是给驴踢了吗？刺杀诶，刺杀！怎么可能这个节骨眼上还谈情说爱？恋爱脑么？就这还大女主戏？？” “你确定？这可是你的经济公司要求的。” “演戏，也是要有一定功底的，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实在要演可以演个合适的配角先磨练着，上来就摆烂演大女主，不被骂死就怪了。何况，这剧光看剧本就是烂的，要爱惜羽毛。” 凌子越深以为意，既然韩暮雪自己都不看好，他也就没必要争取了，这几天担心自己做不好的焦虑，顿时消减了一大半。 “行吧，这本来就是你的事业，你说不想接，我也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他是巴不得这样，还落得个轻松逍遥。 “行啦行啦，就这样吧，到时候你直接推掉算了，公司应该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那就到时候按你说的做。” “嗯。” 韩暮雪点点头，有了些倦意，刚要离开之时，凌子越神色有些别扭的刷地同样起身，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欲言又止的样子，低着头，目光时不时掠过矮茶几上的那个不起眼的保温瓶。 “有事？” 韩暮雪第一次见这样的凌子越，局促又有一些羞涩。 “那个，这个，给你！” 他飞快抓起了那个保温瓶，豁出去一般伸到韩暮雪眼前，又不敢看韩暮雪的神情，便撇过头去，另一只手插裤兜，是他最后的倔强。 “什么？” 韩暮雪接过，拧开保温瓶的瓶盖，温热的带着奶香的雾汽扑面而来：是满满一大瓶子的热牛奶。 她哑然失笑：第一回见人把牛奶倒在保温瓶里的。 凌子越的余光偷看了一眼韩暮雪的动作，见对方嘴角含着笑，自己的心情也不由得跟着好了起来。 “我怕你晚上睡不好打扰到我，给你准备了点牛奶安神助眠。” “我今晚又不跟你同床，你怕个什么劲儿？” 韩暮雪笑出了声，这家伙别扭着不愿承认的样子还挺可爱。 “我敏感，家里有一点动静都听得到。” “这么多我也喝不完呀，不然你先喝掉一点儿？” “不要，我又不做噩梦。” 凌子越气鼓鼓，连人带瓶子一起推出了房间，彭地关上门。 门口站着的韩暮雪抱着这个硕大的奶瓶子，虽然内心觉得好笑，又止不住的眉眼弯弯。 这是对他上一次送冷掉热牛奶的补偿吗？ 他原来是这么贴心的一个人啊。 休息了一天，工作果然堆积如山。 顶替李家明的助理，业务又实在不熟，搞了满屏幕的数据给韩暮雪，看的韩暮雪头昏脑涨。 “子越哥哥！” 她正在头疼，谁知道自己最不想听到的那个声音又来折磨她的每一寸神经了。 她当即怒了，站起身用力一拍办公桌，整个人身体前倾，恶狠狠质问助理。 “谁又放她进来的？” “哎呀，子越哥哥别怪他们啦，是我求筱筱姐带我进来的。你看，我们还一起刚逛了街，我给你新买了领带跟领夹，怎么样，好看吧？” 她哗啦啦从自己手上的一众大包小包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盒子，也不顾旁人的目光，直接上手就去拉韩暮雪蓝色衬衫领，韩暮雪当然不愿意，死死捏住她的爪子，气压骤降。 “给我滚！” 她的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能看的出无比的厌恶。 “哟，堂弟啊，在办公室里这样拉拉扯扯的，不合规矩吧？” 阴阳怪气的女声传来，她循声抬头，满身名牌戴着宝石项链的女人，一头张扬的微酒红大波浪卷发，十几公分的细高跟。 她的脑海里马上浮现了凌子越给她科普的对应角色：凌筱。 她马上明白了凌筱的用意，这是把顾翩翩当枪使，让凌子越在凌氏影业难堪。 “公司里没有什么堂弟堂哥，只有总裁跟下属。” 她口气微凉，一本正经端起了架子。 “还有，这个办公室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你们当这里是菜市场？” “小姜，我怎么记得，咱们集团有规定，只有中层才有资格进三十七层汇报工作，除非特殊紧急情况，我说的对吧？” 小姜唯唯诺诺，看了眼脸色铁青的凌筱，虽然一直是凌筱的人，但如今掂量了一下，只要脑子正常的都知道站在哪边。 “是。” “那么，凌组长，您今天是有什么特殊紧急的要事要说吗？还是过去大半年捅的窟窿已经都填平了要赶来汇报了？” 凌筱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终竟然还都能归于平静。 “亏总裁还惦记着，我一定一笔一笔都弄平了，保证不让公司有损失。” “但愿吧，希望凌组长说到做到！” “一定！” 凌筱又吃了个哑巴亏，但她不认输，高傲的转身，画着上翘的粗黑眼线的凌厉眼眸，特意在自己人小姜身上剜了一刀。 韩暮雪将她的每个动作都尽收眼底，心里不屑的冷笑着：怪不得凌子越跟她谈到这个女人的时候，根本不屑多谈。野心心机，打的算盘，什么都摆在明面上，都不用去多猜细想。 实在是肤浅！这样的人，注定在争权夺利的混战中，第一个要成为牺牲品！ 第67章 借奶消愁，愁更愁 “总裁，那个我手里还有别的业务，先出去了。” 小姜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在韩暮雪跟前碍眼，急忙扯了个谎跑路。 “嗯。” 韩暮雪也懒得理他，高冷的哼一声，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埋头做自己的事。 顾翩翩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着急跑过来跟凌筱撇清关系。 “子越哥哥，我跟筱筱姐没什么的，只是一起逛过街，你千万不要误会。” “见风使舵的把戏你倒使得挺溜，你还叫什么顾翩翩啊，直接叫变色龙得了。” “子越哥哥，你怎么说这样的话……” 顾翩翩说风就是雨，哭腔来的快，眼泪来的更快。 有时候，女人对男人的最大杀手锏就是眼泪，只可惜，她面对的根本就不是她的子越哥哥，而是铁石心肠的韩暮雪。 韩暮雪在她“愈演愈烈”的哭声中，面色平静的打开手机，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顾炎十多分钟前，转发的一个视频小片段。下面醒目的一行字：你老婆被欺负了。 老婆？？ 凌子越这男人，什么时候有老婆的？她怎么不知道？？ 这个死男人，难道还“金屋藏娇”了？ 藏的这么深？ 她的胸膛开始不受控制的起伏着，耳边顾翩翩有些胡闹的越来越过分的哭嚎，听的她更加心烦意乱，终于她淡定的面容有了极大的怒意，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给我闭嘴！” 顾翩翩抽泣的嘴角还耷拉着，眉毛眼角都下垂着，断断续续抽噎着，又不敢再多出声，只能尽量克制，咬紧下唇，把唇瓣都藏住了来控制。 耳边清静了，韩暮雪才低头点开了那个视频，认真观看了起来。 正是凌子越替她上的那个节目，顾翩翩也在。 顾翩翩在节目里几次互动玩游戏，明明现场还有不少其他明星，偏要贴着凌子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多次蓄意寻找机会下手，故意推人，幸好凌子越灵巧也够聪明，无形之中轻松化解了。 她又不罢休，故意把凌子越挤向别的男明星，尤其是同场的吴辰轩。 韩暮雪的怒意更甚了。 她还算了解凌子越，这样的闷亏，凌子越这种小心眼是一定要一比一，甚至一比十的还回去的，上次吴辰轩在节目里的“遭遇”可见一斑。 怎么面对顾翩翩了，就完全是换了一种作风了？ 为什么忍着她？ 她当下直接给在休整中的凌子越发了消息。 忍着谁？ 凌子越那边很快就有了回复。 明知故问！！ 她气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直接把视频转发给他，让他自己看。 没想到人家很快就发来了理由。 对不起，又对你造成困扰了，可是我答应过顾建新要好好照顾她的，以后不会了。 好好照顾她？？ 凭什么？用这种方式？ 韩暮雪气炸了，她前一阵好不容易在顾翩翩那儿找回了场子，如今被凌子越的这一番骚操作，又一下回到解放前了。 你要宠女人，别tmd用老娘的身体！！ 她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心绪，竟然这么快就又破大防了。 “子越哥哥？” 顾翩翩不再哭了，被韩暮雪吼了一嗓子之后，她也明白了，这一招，如今对子越哥哥已经没用了。 韩暮雪抬眼恶狠狠盯着她，那仇视的目光，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几个窟窿。 “子越哥哥，也在看我的那一期节目么？” 她怀着一些小雀跃，原来刚刚韩暮雪看的入迷，手机外放的声音，她也听到了。 “……” 韩暮雪是真讨厌她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嘴脸。 可为什么凌子越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帮她，包容她，没有底线。 她明白这是青梅竹马的力量，总有滤镜在，自己拼不过，可就是不甘心。 当然，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这种感情，也有相当一部分是来自于嫉妒。 她标榜自己是一个洒脱girl，感情的事，向来拿得起放得下。 虽然，这只是一种当局者迷的自欺欺人罢了。 “顾翩翩，你还记得巧克力牛奶么？” “啊，啊？” ‘子越哥哥’的思维太过跳跃，顾翩翩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韩暮雪怕是自己也是没有意识到，送巧克力牛奶这件事，能让她一直这么多耿耿于怀。 “我请你喝要不要啊？” 韩暮雪的脸阴晴不定，说着说着，忽然就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并不友善。 顾翩翩意识到了问题，又不知道韩暮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歪着头不明白。 韩暮雪起身，弯腰从桌子底下提上了一整整一箱的巧克力牛奶，还未拆封。 “给你的。” “子越哥哥，你真好！” 顾翩翩感动的泪花都溢满了眼眶了，下一秒韩暮雪冷酷无情的话，又把她打入谷底。 “先别急着谢我！既然喜欢喝，就现在当着我的面，全部喝完，一盒都不许剩！” “可是，这一共二十多盒呢，根本喝不掉啊……” 顾翩翩面露难色。 “怎么？不是你心心念念要我送你巧克力牛奶的么？” “可是，根本喝不掉呀……” 顾翩翩柔弱的肩膀又开始簌簌抖动起来，我见犹怜的委屈。 “喝！” 韩暮雪态度很坚决，容不得辩驳。 顾翩翩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样子，叫外边哪个男人看了都要心疼。 韩暮雪并不心软，下巴一扬，身子微微前倾，凌子越一米八八的身高，此时很好的形成了她对顾翩翩的压迫感。 顾翩翩第一回感觉到了她的‘子越哥哥’的可怕，整个人缩成一团，抱着头，颤抖着手，在韩暮雪的目光紧逼下，一点点打开了牛奶箱子，从里面拿出一盒，几次戳吸管才对准了戳进去，咕嘟咕嘟抿了几小口，又不得不加快进度，就这样连喝下去了三盒。 接近二百五十毫升的容量，到第四盒的时候，她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了。 “子越哥哥，我真的……” 她抬头求饶，却被韩暮雪可怕的目光吓的把后面的话都憋了回去，默默打开了第四盒。 这一次，顾翩翩如愿以偿，在她的‘子越哥哥’那里，喝到了人生最多的巧克力牛奶，整整八盒。 走出总裁办公室的时候，她几乎是一步一步扶着门框出去的，稍微一晃悠，就能感觉喝的饱胀的肚子里，“水流激荡”。 接下来的几天，她不管吃什么时不时都能从胃底泛起浓浓的巧克力味儿，让她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吃喝任何一点点，跟巧克力相关的东西，实在是喝怕了。 这天晚上，凌子越就看到韩暮雪一个人坐在三楼平台，抱着一个纸箱子，满地的牛奶盒，捡起来一看，还都是巧克力味儿的。 他更奇怪了：见过借酒消愁的，没见过借奶消愁的。 他拍拍四仰八叉坐着地上的韩暮雪，打算再解释一下白天关于上节目袒护忍让顾翩翩的事，韩暮雪却突然抓住他的手，有些神经质的认真问他。 “你跟顾翩翩，几岁认识的？” 他愣了一下，反握住她的手，温暖的掌心覆在她冰冷的手背上。 “九岁，上小学。” “十八年啊…” 她随即有些泄气跟失落。 十八年的感情，她跟他认识不过几个月，怎么敌的过十八年的感情…… “关于顾翩翩，我想你是……” “不用说了，我不想知道！”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倔强摆了摆手，收拾了一地的狼藉，端着这个牛奶箱子往回走，一路还在小声嘀咕。 明明是自言自语，却还是在擦肩而过的时候落在了凌子越耳朵里，似乎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每天早上送巧克力牛奶？呵，追小女孩的手段可真low!” 凌子越摸不着头脑，这什么意思？？ 还有，他对顾翩翩明明只是兄妹情啊一直，看在顾炎的面子上。 如今因为顾建新的托付，加了一层长辈的关爱，好像在韩暮雪这里，这个误会又加深了呢？ 第68章 我来讨一条人命 吴辰轩的工作室跟光影娱乐属于隶属关系，工作地点也就在光影的办公大楼。 偶尔，他喜欢从安全通道上下，那里直达顶楼天台，能看到最多的风景。 他如往常一样，陶醉哼着自己的新歌，一跳三层地下楼，一个女人颓废的蜷缩侧影忽然闯进了他的视线。 他站着看了一会儿，女孩子果然是迷人的生物啊，不经意间总能有钻石般多角度截然不同的美。 海藻般的秀发，凌乱的遮着半边脸庞，坐在楼梯台阶上，随意搭在曲起的膝盖上的手腕，时不时将两指之间的烟蒂弹一弹，再送进嘴里吸上两口。 吴辰轩沉醉了，这样的画面配上上世纪的老电影配乐，妥妥的艺术。 他的脑子里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充斥着女人身着清凉小背心，曼妙有致的躯体。 “看够了没？” 女人杏红的嘴唇，缓缓吐出了最后一个烟圈，烟雾缭绕之中，她懒得多看吴辰轩一眼，心里耳边一直环绕着‘凌子越’恶狠狠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你要是再敢明里暗里欺负韩暮雪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呵，不放过她？就为了韩暮雪？她配吗？ 那么，逼她喝牛奶的事儿，也跟韩暮雪脱不开关系咯？ 这几天，她终于回过味儿来，也想明白了，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韩暮雪！ 装的倒是一手的好biao，骨子里也是个骚货！ 她红唇一抿，转头才发现吴辰轩这个四处留情，容易fa情的东西，已经贴着她耳边坐下，顺手拿走了她指间夹着的烟，有滋有味的吮吸了起来，一脸的享受。 她一阵恶心，搞不懂自己当初怎么瞎了眼会跟这种东西搞在一起。 “你帮我一个忙。” 她虽讨厌，还是忍着，没有把那条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给拨开。 “你说，好歹，咱们做过一段时间的露水夫妻。” 顾翩翩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冷静。 “睡了韩暮雪。” 吴辰轩嗤笑。 “不用你说，我也正有此意。” “不过，不是现在。” 他凑近闻着顾翩翩身上不断散发的幽香，有些熟悉，像清新的栀子花开。 “你换香水了，你不是喜欢用迷迭香么，怎么改风格了。” “你懂个屁，天天就知道大波妹。” 她像是被人踩了痛脚，突然就炸了毛了，起身狠狠用尖头高跟鞋踢了吴辰轩一脚。 “你踢我干嘛？” 吴辰轩捂着膝盖，很是恼怒。 “等我消息，到时候我直接把人给你送来。” “你要干嘛？迷晕她？我的大小姐，那可是犯法的！！” 顾翩翩充耳不闻。 “怎么你怕了？” “那我找别人了，给个几万块钱，多的是人愿意做。” “不过，你过去那些不穿衣服的照片可能就要流出去了，你的那些小橙子应该会看到血脉喷张吧？” 吴辰轩不气反笑了。 “行，就按你说的办。” 他心底没有一点人被威胁的愤怒，望着顾翩翩推开门出去，重新恢复一脸的傲气，黑暗里他又笑了起来：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刁蛮任性，胡作非为的小公主啊。 韩氏集团的大楼，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热闹过，人来人往各界人士纷纷到场，扶老携幼，好不热闹。 连日的负面新闻，虽然都靠着胡丽娜用金钱的力量给压下去了，但是各个小股东受到的影响不小，尤其在坊间各种传言，韩氏的钱都被久未露面的韩志勋给卷跑到了国外，他们更加不淡定了，没事就到韩氏门前拉着横幅抗议。 为了公司声誉，这场新闻发布会是势在必行，同时韩氏也邀请了社会各界的媒体，共同见证。 顾炎作为《新头条》的当家记者，这次更是乔装打扮，改头换面了一番，扛着机器，跟着另外两个同事一同前往。 发布会在二十二楼，每个前来的媒体都要登记凭邀请函，甚至还要检查工作证入场。 顾炎夹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头戴棒球帽，很快也被放了行。 所有人都有专人引导着分批上了几部电梯，井然有序直达二十二楼。 叮的一声，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刻，眼尖的他，在后边的人群里看到一个头戴黑色绒线帽的中年男人，穿的是土黄的夹克衫，弯着腰低着头，只是身后那个巨大的黑色帆布袋子，看样子有一点像人形，这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 不仅是他，满满当当的电梯里，别的同行也小声讨论起来，有一些闻到味儿的，不顾电梯门即将关闭的危险，一个箭步冲出去，举着相机先是远远拍了几张，随后就迫不及待跑向红线外，这个奇怪的男人身边。 录音笔，采访设备直接就怼到人家面前。 “请问您身后背的是什么东西？您也是韩氏的散户股东么？这次来韩氏有什么诉求吗？” 电梯里的人都冲出去了，只要有吸引眼球的噱头，她们就一股脑的冲锋扑上去。 顾炎翻了个白眼，他最烦同行这种无脑的无意义行为，到底来干什么的都没搞清楚。 “咱们不去么？” “没意义的新闻不用拍。” 他顾炎从来都有独特的角度去解读，不跟风，有独立的思考跟深度是他作为新闻人的基本态度。 两个人立马噤声。他们只是实习的，这位元老级别的人物得罪不起。 二十二楼，有一个巨大的宴会厅，富丽堂皇，灯光也亮。 如今被临时改成了大会堂，摆了无数的凳子，中间一张长桌，个个摆着名牌跟立式小话筒。 顾炎的身份只能站在后面拿着巨大的设备机器，这个时候，前排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不少人，大部分是散户小股东，还有部分媒体人，都在交头接耳，或者补景报道，场面有些混乱。 直到那个奇怪的中年男人被一种众人簇拥着，缓缓步入现场的时候，立刻成了全场的焦点。 巨大的喧哗声随之入场，男人似乎很淡定，自始至终都是低着头，不言不语。 他四下里张望了一下，竟然径直朝着顾炎这边走来。 顾炎这时候才看清了他的脸：硬朗的线条，两颊有些凹陷，眼窝深陷，但是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掩盖不了的杀气。 这种眼神，他再熟悉不过，过去他年少不知深浅，追踪那些亡命之徒的时候，曾见到过。 男人在他面前的一个位置缓缓落座，抱着他心爱的硕大的帆布袋子，显得很是突兀。 落座之后，这些像苍蝇一样的媒体，反而都知趣的走开了，只留他一人坐在仅有他一人的一排。 顾炎的镜头不知不觉中暗中对准了这个男人。 男人很是从容，一只手突然伸出来特意朝着顾炎镜头的方向挥了挥。 顾炎一惊，当下明白这个男人其实也早就注意上了他。 “好，各位来宾各位好友，我们的答疑发布会即将开始，请保持会场安静，并将您的手机调整到静音状态。” 会场的大喇叭忽然传出的声响，让全场立刻安静下来。 很快，高台长桌后，走来一众人，落座中央的正是此次大会的召开主持者胡丽娜。 今天的她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摘去了眼镜，披散下黑发，不见了呆板的刘海，整个人容光焕发，气场全开，有女企业家的风范。 这是她从韩志勋阴影里走出来，面向大众的一步，只要这一步走的好，她以后就不用再像阴沟里暗无天日的老鼠，只配仰人鼻息过活儿了。 她要所有人记得她的名字：胡丽娜。 她等这一天太久了，整整等了十五年。 “最近关于我们韩氏集团，有很多不实的传言，今天我们召开这个大会，就是要消除各位一直支持韩氏的亲朋好友的误会，以及感谢社会各界人士对韩氏长久以来的帮助跟关心。” “感谢大家的莅临监督！” 胡丽娜带头起身，九十度鞠躬，行大礼，既是感谢又是抱歉，态度很好，好的现场一些小股东都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 韩氏的高层，一向都是飞扬跋扈的，如今是换了个女领导了，变温和政策了。 “别整这些没用的，我们要我们的钱！” “对，我们要钱！” 一些人当然不会被这没用的礼节给骗过去，叫嚣着要最实际的。 胡丽娜扯过话筒，继续解答。 “没问题，想要退股的可以来这边签署股权转让书，我们的工作人员会现场给您处理，只是还是希望各位想清楚，我们韩氏的确存在一些资金上的周转问题，但也是小问题，很快就能处理好，还希望大家理解一下，跟韩氏一道共渡难关，下半年，韩氏还拿下了几个政府项目，预期收益还是很可观的，到时候集团也不会忘了大家的。” 话说到这个地步，几个刚才举手叫嚣最凶的人，都熄火了，尤其是在看到那一箱箱打开的红票子，诚意十足。 胡丽娜这招以进为退确实厉害，稳定了人心，顺便证明了韩氏的实力，一石二鸟，果然有些手段。 “那人命怎么算？” 偌大的会场，一个男人铿锵有力的吐字，又带些阴狠。 “这位先生，是什么意思？” “我也是来讨债的，不过不为钱，为了讨一条人命。” 他刚说完就单手抱起身边巨大无比的帆布袋子，毅然决然冲向了前台中央。 韩氏的一众高层，脸上随即有了慌乱的神色。 这个男人究竟想干什么？ 第69章 塑像的秘密 从倒数第三排，一路往前走，穿过众人，他俨然再一次成为了会场的中心。所有人都偏头看向他。照相机的闪光灯，连成了一片。 尽管看着十分清瘦，他的步伐却坚实又稳固，看着十分笨重的帆布袋，也阻挡不了他飞快的步伐。 他带着帆布袋直接站上了台，安置好那个神秘的帆布袋，让里面的东西稳稳落地之后，他不善的眼神，环视了全场一周。随后又转向了主席台前，如临大敌的胡丽娜。 “这位先生，您的话是什么意思？” 胡丽娜扬手制止了一侧正要往台前冲的安保人员。 这场新闻发布会本就是为了挽回韩氏集团声誉的，发生暴力冲突就适得其反了，她所做的努力就要前功尽弃。 她尽量挤出笑脸，一方面让手下人即刻去查这人的背景，一方面极力用话术稳住他，不至于让场面失控。 “你不用管我是谁，我今天来就是要揭露一件事情。” “这位先生，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误会！” 他转头毅然拉开身后帆布袋的两侧拉链，露出的东西，正是一尊人形雕像，是个年轻的女人，全身是陶瓷的质地，用彩色的油漆描摹，没有蜡像那么的真实，反而很像庙宇里供奉千百年的菩萨童子的塑像，可是细看之下，又觉得十分的写实，似乎是个真人。 这下全场再一次哗然，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特意搬了个这么瘆人的玩意来恶心韩氏的么？ 闪光灯再一次咔咔直闪，顾炎此时却已经完全记起了男人的名字：董邑。 那个单枪匹马闯狼窝，从金三角当地武装手里，三进三出抢出自己被扣兄弟的狠人。 他不是回大陆不久就被抓了么，好像还是阴沟里翻船被凌子越在抓赌的时候给认出来了。 “这位先生，这里不是您开玩笑的地方，请您离开！” 这个塑像一展现出来，胡丽娜的脸色就变了，她当下暗中使了眼色，等候多时的安保人员，当即冲上来，一拥而上，将人团团围住。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看似身材瘦削，营养不良的中年男人，出手迅如疾风，一挑多根本不在话下，连着上台的几波人没一个是对手，几秒的功夫全都躺在台上，痛苦的呻吟，一多半爬都爬不起来。 “还躺着干什么，赶紧把人给我轰出去！！” 胡丽娜还是破功了，尖叫着指着男人命令。 地上的人才慌忙起身，再次扑向男人，台上一片混乱，韩氏的高层除了胡丽娜都作鸟兽散逃出门去，还有怂的躲在桌子底下，吓得直哆嗦。 男人还在游刃有余的应对，只是脚步纷乱之间，还是意外碰倒了那尊诡异的雕像。 轰然倒塌之后，难以挽回，它直接摔到台下，磕在坚硬的台阶之上，碎裂成了它最终的命运。 它的头部直接被摔开了一个大裂口子，骨碌碌滚到台下的人群里。 坐在前排，正看热闹的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忽然惊呼一声“里面有东西！” 所有人都伸长着脖子，视线都固定在了这个塑像破裂的地方。 的确，在舞台强烈灯光的投射下，破损处看的清清楚楚，那乌黑的，一绺一绺，溢出来的东西，正长在一个小小的发白的物体上面，他们越看越觉得像一个人。 见雕塑被打碎了，男人原本平静的脸上霎时间有了暴动，他直接下重手，当场打断了面前几个还在不断奉命纠缠他的安保的肋骨，冲到雕像面前，将雕像慢慢扶起来。愧疚的眼神里，有了些柔和跟自责。 可惜扶起来之后才发现碎裂之处远不止如此，也许是年代久远，经受不起这样的猛烈撞击，整个头部颈肩部都开裂了，在男人扶起的那一刻，还在不停的往下掉落小碎块，大面积脱落。 所有人都看清了，这里头是个干瘪了的女人的身体，尖叫声此起彼伏，所有人台下的人也四散奔逃，整个会场已经完全失控了。 男人在台上，深邃的目光，却得以穿过混乱脱缰的人群，同站在后门的顾炎远远对上。 他抱着残缺的塑像，逼近主席台中央，胡丽娜站立的位置。 此时强撑着的胡丽娜没走，紧紧盯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浑身冒冷汗。 她还不能走，要稳住。 “你，你要干什么？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明天的报纸头条会告诉你。” 男人撇撇嘴角，对于眼前的混乱并不在乎。 “我知道你，韩志勋做的那些事，你都有份。”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韩志勋还有整个韩氏给我妹妹陪葬！” “你，你是？” 其实，在他亮出那个塑像的时候，她就应该要明白他的身份，只是她记得自己有调查过，那个女人，在这个世界上明明没有亲人。 男人不再跟她多扯，拿过小话筒，一阵刺耳的杂音之后，他浑厚的声音，从立体喇叭里传出，一字一句，条理清晰，清清楚楚。 “我是被害人李晶晶的家属，现公开举报韩氏集团现任董事长韩志勋杀人灭口。 十年前我的妹妹李晶晶，在不知道对方有家室的情况下，被时任环宇国际副总，现任韩氏集团董事长韩志勋蒙骗，未婚先孕，为了掩盖这一事实，韩志勋将我妹妹李晶晶残忍杀害，并藏尸在地下室塑像里，尘封多年，无人问津。 我只求妹妹的冤情能够昭雪，人渣韩志勋可以被绳之以法！” 会场里，四散的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一片狼藉之下，几个记者听明白了男人的诉求，又大着胆子上前，询问男人一些基本情况，好作深入的报道。 “董邑，在这玩什么把戏呢？还不跟我回去？” 男人缓缓回头，果然，季飞宇带着不少人也赶到了，黑洞洞的枪口就指在他的头上。 男人不慌不忙，这一切是早在他的预料之中的。 “季队来的这么快啊。” “少废话，双手抱头蹲好！” “季队，记者朋友们还在等着我回答问题呢，要不然等我回答完了，再走？” “双手抱头蹲下，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 季飞宇不耐烦的大喝一声，拿枪的手有些粗暴的抵了抵男人的后脑勺。 男人这才依照季飞宇的话，慢慢蹲下抱头。 “小吴！” 小吴当场搜了身，确实没有武器，只有一把奇怪的桃木梳子，像是女人的东西。 “队长！” 小吴当即拿走就交到了季飞宇的手里，男人有了反应，急忙站起身要去夺，又被季飞宇爆喝住，蹲在原地。 “这东西对你们来说不重要。” 季飞宇把这小巧的梳子，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总觉得眼熟。 有没有用，不是你说了算的。带走！” 一声令下，几个人就给男人拷住当场带走。 “警察同志，不能把人带走啊，我们还有问题没问完呢！” “逃犯你们也敢采访，那感情好啊，直接去宝山监狱，那里有故事的死刑犯挺多的。” “你这什么态度？” “就这态度，少瞎掺合，成天乱写，哪个报社的？再问东西问西的，告你们妨碍公务！” “你！” 几个女记者只能干瞪眼跺脚，叫嚣着也要投诉他。 他也懒得应付，慢慢踱步到那尊奇怪的雕像面前，看了看。 没进门之前，董邑在这大厅里拿话筒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的清清楚楚，如果董邑嘴里的话，句句属实，那么这具塑像，就是韩志勋犯罪的最大突破口。 他抱着胳膊，很满意，马上打电话让队里的秦法医出一趟现场。 基本情况刚交代完，电话又响了，今天撒出去的人，在林大海的住处有了新发现。 “说。” “季队，在林大海的出租屋楼层台阶上，发现了一个手环，经过比对是第三医院的。” “具体信息查到了吗？” “查到了，第三医院是用电子手环统一管理的，机器一扫描，人员信息就都出来了，就是失踪的秦琴的。” “秦琴？” 这个名字，他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跟另外一个人扯上关系的。 “你去查一下，秦琴跟林大海的社会关系，找一下两人的交集。” “好的，季队。” 第70章 惊悸一吻，千钧一发 试戏就在影视城，章导还在拍别的戏，算是抽空中午，在休息的酒店里面一下演员。 很快前一个试镜的演员出来了，是圈子里小有名气的吴晓，女二专业户，不论是现代剧偶像剧还是谍战剧民国剧，她总能占有一席之地，在大众面前混个脸熟。 她画着精致的妆容，脸色却不是很好，出来的时候瞟了一眼正要进入的凌子越，脸上若有似无的鄙夷不屑之色一闪而过。 凌子越明白：她们这些正规科班出身的演员，看不上这些流量明星也是应该的。 虽然早就跟韩暮雪商量好，这剧不接了，但要是那么明目张胆的跟公司唱反调，凌子越怕给韩暮雪招惹麻烦，还是决定，随便应付一下子，演好不行，演烂的本事他还是有的。 门一推开，除了导演，还有三个一脸严肃的中年人围坐着，架着摄像机。 “韩暮雪，韩老师，久仰大名！” 凌子越愣在那里。韩暮雪的咖位这么大么？连导演都这么客气？ 几个人都站起来迎她，都鼓励他不要紧张，放松就好。 凌子越随便应付了两句，等摄像机打开，他面对着镜头，面无表情念下了一长串的词儿，语速又快，像是学生的晨间背书。 三人愣了许久，还是导演最后控制住抽搐的嘴角，说了两句漂亮的场面话，让他回去等消息。 凌子越转身头也不回就出去了。 看房间里几位，颇为凝重的表情，他觉得落选这件事，应该是板上钉钉了。 酒店一楼，小云抱着衣物在等，一见凌子越出来，殷切的上前询问情况，同时递上了保温杯。 “雪儿姐，怎么样了？” 凌子越打开保温盖，小抿了一口香气扑鼻的绿茶，神色淡然。 “应该是没问题的。” “我就知道，雪儿姐出手一定万无一失！” 看着小云兴高采烈出去给什么人打电话汇报，凌子越摇摇头叹息：是没问题，落选绝对没问题！ 韩暮雪最近几天的总裁当的也郁闷。 说好了只请三天假的李家明，三天又三天，总也不见人影，只见请假流程，电话也打不通，理由永远是家里有事，有事有事。 可这样一来，她身边一个可靠的人都没有了啊，要么是凌筱的人，要么是些个酒囊饭袋，最可怕的是，每晚回去，凌子越还要给她一对一教学各种金融财务知识，还要当场考核，当年她大学备战期末考也就这个强度了吧。 她承认，这货学习能力，融会贯通能力的确是一流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能在股票投资市场占有一席之地，只用两天的时间制裁了林恒的空壳套现公司，让他赔的血本无归，自己则挣的盆满钵满，还美其名曰是对韩暮雪的一对一实操教学。 林恒，果然是老倒霉蛋了。 可是这预测捉对厮杀的能力，她韩暮雪可没有啊，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他还一个劲的强调，自己能做的到。 韩暮雪最讨厌被人逼着学习了。 她愁眉苦脸，托着下巴，唉声叹气，想着今天晚上要怎么跟凌子越周旋。 叮的一声，来信息了。 好友顾炎上线，她只瞟了一眼信息内容，就已经心花怒放，颧骨升天了。 也是，今天早上韩家的新闻铺天盖地，除了那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新闻发布会，还有《新头条》深度曝光的关于韩氏集团偷税漏税账目大量造假的新闻，又是“独行客”的手笔。 所以，这么大的事一起庆祝一下不过分吧？ 她想也没想，当即回了个ok，准备好一下班就溜。 见‘凌子越’有了回复，顾炎当即给妹妹打去了电话。 “翩翩，人我给你约好了，有什么话都一次性说清楚，你也好早点死心，但是记住了，不要死缠烂打，以我对子越的了解，他只是把你当妹妹。” “哥，你放心，这不有你在嘛。” “嗯。” 撂下电话，她敲开了酒店隔壁房间的门。 “怎么样，准备好了么？” “我当然没问题，你呢？” “东西呢？” 她冷冷一笑伸手。 “喏，少用一点儿，不要混酒，容易出人命。” “不用你提醒。” 她拿着那瓶调好的紫色液体，转身离开。 “诶，你怎么确定她会来？” “她在我这存了一点东西，一定会来的。” “又是见不得人的？” “管好你自己的事。” 顾翩翩白了他一眼，很不给面子的扬长而去。 她当然会来，那是她被迫“衣衫不整”，捆住手脚的照片，只要散播出去，她韩暮雪就一定会如过街老鼠，人人厌恶。 顾翩翩早就讨厌她过去一副假清高的模样，她越是这样，越是有人喜欢她，追着她，越是显得别人下作。 她要彻底毁了她，让她再也装不下去，让她永远被踩在烂泥里。 韩暮雪给凌子越打电话“请假”，却发现手机是占线的状态。 随后，她收到了一条信息，是凌子越发来的，说是今天的授课取消了，他要去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十分重要的事？ 韩暮雪也有些懵，但既然凌子越都这样说了，她也没有多做过问。 与此同时，凌子越按照顾翩翩的要求，甩掉了小云，独自一个人来到了万隆酒店。 十一楼，都是至尊vip总统套房，住的起非富则贵，要么就是颇有名气的明星艺人。 凌子越到1127房门前敲开门，开门的果然是顾翩翩。 “进来吧。” 她懒得多理，等人进来以后，顺手关上了房门，就双臂交叉在身前，转身靠坐在屋内沙发靠背上，打量着进门的凌子越。 “视频哪来的？” 凌子越的脸色很难看，他知道顾翩翩在外面一向玩的很开，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恶劣。 “韩暮雪，视频哪来的你不知道么？那天在宿舍里发生的事，你都忘记了？难不成，还要我叫姐妹们一起过来，帮你回忆回忆？” “你叫我来做什么？” 凌子越已经大概猜到七八分了，应该是过去在女子团体里，几个未成年女孩之间的恶性霸凌，他忍着怒意，这已经不是什么小打小闹了，这是赤裸裸的犯罪！ “你知道你现在这是什么行为么？人身威胁，是要被刑拘的！” “你还敢威胁老娘！” 顾翩翩蠢蠢欲动的手，再一次没轻没重直接一把拽住了凌子越的一头长发，凌子越吃痛，扣住顾翩翩的手腕正要挣脱，却被顾翩翩拉扯着直接撞到了坚硬的桌角上。 他暗自叫苦，没想到顾翩翩下手会这么狠，他直接被撞晕了，感觉到了额头破了口子，温热的红色液体正慢慢烫了下来。 视线再一次开始模糊了。 他能感觉到顾翩翩正用力把他翻过来，撬开他的嘴，汩汩灌进了不明的液体。 他开始感觉到心脏跳的飞快，好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晕眩的感觉更加强烈，恍惚中，眼前有上万个共同旋转的万花筒，让他眼花缭乱，他好像在云端，又好像要坠入地狱。 直到他被熟悉的手拍着脸颊。 “别睡啊，醒醒啊，别睡啊！！” 他感觉到被人扯起了衣领，随后又被人整个抱起，温热的大量流动水，充斥了他的全身。 随后，他的意识还是模糊的，有人在拼命给他灌水，他总是喝一半，吐一半，最后，温热带着柠檬香的气息，强行撬开了他的牙冠。 “唔！唔！” 他像是沙漠里饥渴难耐的旅人遇到清冽的泉水，拼命享受着甘甜。 不久之后，他的意识彻底恢复了，只不过他发现自己已然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而此时，两个人依旧吻在一起…… 这就又换回来了？ 他来不及多欣喜，急忙把人又抱出湿漉漉的洗手间。 他真是该死，因为自己的失误，让她平白无故遭这无妄之灾。 很快顾炎的电话又打来了，听声音也很焦急。 “怎么样人醒了吗？” “还没有。” 顾炎很是自责。 “要不送医院吧，我问过翩翩了，是zi水，好在剂量不大，但是第一次像韩暮雪这样反应这么强烈的，还真的少见……” “告诉顾翩翩，她等着坐牢吧。” 凌子越语气冰冷，摔了手机。 也顾不得二人衣衫湿透，浑身湿漉漉的，抱起韩暮雪便要出门找医院。 “不，不要去，不能去医院。” “可是你……” 韩暮雪的声音很虚弱，但很固执。 “去医院会上热搜的，叫言洛来。” “他？” 第71章 对人表白之后，不用负责了吗 “好！” 这个节骨眼上，他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按照韩暮雪的要求，想办法联系到了言洛。 这个言洛他私下里留心查了一下，虽然讨厌，但是医术还是高超的，在权威期刊杂志上发表过不少专业论文，病理学的天长少年，在药学跟生物科技方面也有不少的成就。 明明是有个人实验室的人，却非要想不开去韩氏医院当一个住院小医生。凌子越每次看到他，总觉得那双妖冶的雌雄莫辨的眼睛里带着邪气。 他跟这样的人，天生磁场不和。 “喂，小妖精，终于知道联系我了？” 电话响一声马上就接了，慵懒调笑的迷人声线，听在凌子越耳朵里有些不悦。 “我是凌子越。” 凌子越声音很冷，给言洛当头一棒。 “她的电话，怎么在你手里？” 言洛肺都气炸了，这大半个月的克制，换来的居然是凌子越宣示主权般的挑衅。 韩暮雪知道这两人碰一起，是绝对不会好好说话的，及时抢过手机，喘着粗气，张嘴说话都有些费力。 “喂，言洛，我给人暗算了，需要你的帮忙。” “怎么回事？” 听到韩暮雪虚弱的声音，言洛瞬间不淡定了，他不顾一切丢下手里的事情，也不顾身边人的强力阻拦，拿上别致的车钥匙，冲出了码头仓库。 “你在哪儿，我现在过去找你！” 车轮打滑，与地面摩擦的巨大刹车声回荡在空荡的上方，言洛猛打方向盘，车子大开长长的远光灯，像黑夜里横冲直撞孤独前行的野兽，一下子窜了出去，消失在仓库众人的视野中。 “哎，还是年轻啊。为了心爱的女孩子，也能理解。” 戴着黑色小礼帽，用套着黑色丝绒长手套的手指，有节奏敲打着自己交叉在胸前的手臂，目送着嚣张的也马力十足的超跑车尾灯劈开黑夜，才转身又带着众人重新进去。 “来，再喝点水。” 凌子越抱着韩暮雪柔软的腰肢，再一次试着给她喂温水，韩暮雪嘤宁了一声，推开杯子，门铃又响了起来。 凌子越警觉透过猫眼看了看，确认了来人才放人进来。 门一打开，言洛就迫不及待推开凌子越，冲了进来，径直冲向床上的韩暮雪，满脸焦急。 “你怎么样了？” 他的手刚心疼伸向韩暮雪的额角的鲜红伤口，就被凌子越抓住。 言洛转头，阴鸷的眸子盯着凌子越，竟然起了杀意。 “放！手！” 这两个人他几乎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凌子越恍惚觉得，他此刻已经成了一头处于发狂边缘的猛兽，正通过低低的嘶吼对人类发出最后的警告。 凌子越并不畏惧，不苟言笑的脸上也染上冰霜。 在他看来，这个言洛更可怕。 “看归看，别动手。” “你没资格管！” 他的怒气光从逐渐粗重的喘息声中就能感知的到，凌子越能感到言洛对他的敌意，似乎比之前见到的要大的多了。 可他偏偏也是个硬碰硬不服输的。 他轻笑一声，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我没资格？我的女人，我没资格？” “她不是你的女人，你不配！” 言洛彻底被激怒了，挥拳一下就重重砸在了凌子越的嘴角，凌子越也不客气，反手就也给了他一拳。 床上的韩暮雪，好不容易清醒，脑袋还是觉得眩晕感严重，但是大量进水，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以后，虽然还是觉得心慌，但是明显觉得好多了。 可她一睁眼，就看到床前两道身影，你来我往在招呼拳脚，她有些无语。 她这里因为zi水，吐的半条命都快没了，还不知道有没有毒素残留，这俩不对付的男人，竟然还能在她昏迷的时候打起来，还管不管她死活了。 “你们不要再打了！”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扯住面前的凌子越，免得不是敌手，硬充好汉的言洛再多挨几拳，两人这才反应过来，病人为大，又都来关心。 “你怎么样了？” 凌子越反手环住她，怕她体力不支再又摔倒了。 言洛见状又炸毛了。 “手往哪儿放呢，给我松开！” “这具身体，我哪儿都摸过了，这算什么？” “凌子越！” “怎么，我说的有不对吗？” 凌子越一脸无辜，低头用下巴亲昵抵了低韩暮雪的半干的发顶，一只大手悄悄紧紧握住了韩暮雪的纤纤玉指，又与她十指紧扣，迷离的温存的眼神里流露着失而复得的愧疚跟心疼。 “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 “没关系的，我已经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她听着他胸膛有力又有些乱节奏的心跳，不由得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拥住他宽阔的后背。 “你，还难受吗？” 这样温馨的场景，让言洛很是苦涩。 韩暮雪转身看着他，微笑着向他摇了摇头，表达了谢意。 “没事了应该，我刚才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是什么情况，有人给你下药了？” “嗯，是一种a片类成瘾管制药物勾兑的饮料，好在我基本都吐出来了。” “zi水？” 言洛一语中的。 “这也算d品，不能掉以轻心。” 他神情严肃起来，涉及到专业知识的地方，绝不含糊。 “保险起见，你还是到我那儿再配合观察治疗一阵吧，免得有成瘾性，这种自制的东西，不晓得剂量配比，很容易出事的。” 韩暮雪思索了片刻，慎重点点头。 “也是，那你安排时间吧，言大医生你可是大忙人！” “只要是你的事，别的一切都可以让步！” 言洛那炙热的目光，再一次毫不避讳认真盯着韩暮雪，甚至伸手欲牵起韩暮雪的手。 凌子越适时重咳了一声，破坏了气氛，更气人的是，举起了他跟韩暮雪十指紧扣的手在言洛跟前故意晃了晃。 言洛气绝，又无计可施，只能生着闷气，转身告辞离去，眼不见心不烦。 “还不放手？” 韩暮雪一直以来都不想言洛误会跟她的关系，她只想跟言洛做朋友，又一直不知道怎么回绝言洛的过分“热情”。 既然有凌子越帮忙，她也就就坡下驴，虽然这样做，她内心有些愧疚，觉得对不起言洛。 人一离开，韩暮雪恢复了理智，急忙识趣松开了凌子越的手。 “怎么，人一走，就翻脸不认账了？” 凌子越一挑眉。 “我认什么账？” 韩暮雪觉得好笑，这是又打什么歪心思呢？ “我帮你赶走麻烦的舔狗，你就这样报答我？” “言洛他不是舔狗，他是我朋友，你别说话那么难听！” “哦，那行，那就是一厢情愿的朋友。” “……” “你到底什么意思？说话少带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我没你那么聪明，脑子笨，听不懂！” 韩暮雪赌气。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没心没肺的呢？” 凌子越气绝，有些宠溺的伸手为韩暮雪把她刚才因为激动摇头晃脑，掉落下的几绺无处安放的发丝，悉心拢到耳后。 “对人表白之后，难道就不用负责了吗？” “你，要我负责？” 韩暮雪睁大了眼睛，木愣愣看着凌子越。 “你要我负什么责？” 第72章 又不是第一次，还害羞 “你觉得呢？” 凌子越用力拥住韩暮雪入怀，一向平静的眸底有了山雨欲来的风暴。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属于男性强烈的荷尔蒙气息混合着柠檬沐浴液清新的味道，让她难以抗拒。 这个味道她自己明明再熟悉不过了，可此时还是很没有出息的像一般的小女生一样，脸红心跳，肾上腺素飙升。 “亲也亲过了，人都被你看光了，你还想抵赖？” “那，那你说怎么办？” 凌子越凑的越来越近，韩暮雪的大脑又开始不听使唤，混沌一片，她只能听得见自己的剧烈的心跳声，凌子越似乎不用说什么，她都能自乱阵脚。 她一步步后退，退无可退之时，就陷入了酒店白色柔软的床垫里。 凌子越学坏了…… 他竟然随手又不羁“无意”扯开了衬衫扣子，单手撑在韩暮雪身侧的床垫上。 流畅的肌肉线条，得以很好的展现在韩暮雪的眼前，随着他动作的微小幅度，从领口处，那锁骨，那胸肌，直到腹肌，一览无余。 这是赤裸裸的勾引啊…… 韩暮雪的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出现了一些限制级的画面，她整个人烧起来，像一只煮熟的虾子，浑身都发烫。 “你，你起来一点！” 韩暮雪终于怒了，这是干嘛，在考验她吗？ 考验她把持不把持的住？ 用这个考验“干部”？？ 她努力咽了口唾沫。 不得不承认，这杀伤力真的太大了。 “你想什么呢？我只是要给你盖个被子。” 凌子越一脸“无辜”，在韩暮雪眼里是那么狡猾。 他就是故意的。 “折腾这么久了，今晚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一早再说。” “哦，哦。” 他终于站起身，韩暮雪暗自松了口气，侧卧着，摸了摸自己狂跳的小心脏，把脸深埋在被子里，脑子里又控制不住开始回味刚才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旖旎的画面，自带性感的bgm还有粉色的打光。 你清醒一点！！ 她正想给自己这个酷爱乱脑补的脑子，一记重重的爆锤，美色面前，怎么能如此恶念从生呢？ 她闭上眼睛，那些不该想的画面，反而更加清晰了，真是该死…… 她正努力跟自己心中的欲望恶念做斗争，手里紧紧抱着的被子却被人忽然拽走了一大半，随后，她感觉到一双有力的大手从身后环抱住了她的细腰，下巴也搁在了她的肩上。 “你，你干嘛？” 韩暮雪被凌子越的亲昵动作吓坏了，正要挣扎着坐起来，又被凌子越搂的更紧了。 男人闷闷的略带沙哑不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别动。” “凌子越放开我！” 韩暮雪表现的很抗拒，她在凌子越的怀里不安的动来动去。 “又不是第一次睡在一起，还害羞？” 男人温热的气息断断续续喷在韩暮雪的耳后，热热的湿湿的，带着独属于他的侵略性的野性的信息素。 韩暮雪的耳朵更红了，红的能滴出血来。 她缩了缩脖子，还在做最后的“负隅顽抗”，说出来的每个字小声又带着颤音。 “之前都是迫不得已，现在不是。” “怎么，这么怕我？” “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你可是一匹难以驯服的性感小野马啊。” 凌子越的调笑声依旧切切贴着韩暮雪耳后，她能感觉凌子越贴着自己的身子火热，却没注意到自己此时也是浑身火热着在烧的。 “我，我去地上睡。” 她还是找到空隙，保留自己最后一丝残留的理智，从凌子越的臂弯里慌张逃了出来。 拿着一个枕头，直接直挺挺顺势躺在了床前的地毯上。 床上的凌子越没动没起身，韩暮雪心底有了一些雀跃。 他这是放过自己了？还好，还好…… 她长舒一口气，可心头丝丝绕绕又莫名升腾起了一股懊悔。 躲什么呢？怕他干什么？按理论来说，她也算经验丰富，都是成年人了，即使是擦枪走火，有了一些“交流”，那也没关系。 大不了，睡了不负责就好了嘛。 她也不用凌子越负责。 可是现在又能怎么办呢，她刚才那么强烈的拒绝人家了已经，也是挺突然的，再反悔也实在是不好意思。 她就这样躺在床底，交叉放在小腹的双手，纠结的绞在一起。 算了算了，不想了！ 她一咬牙，心一横，闭眼睡觉！ “你睡地上，是害怕自己把持不住？” 凌子越轻飘飘的嘲笑，落在韩暮雪耳朵里，又成了炸雷。 “凌子越，你少臭美了！” “难道不是么？心虚？” “你少胡扯！” 韩暮雪指着凌子越的鼻子，而挑事的人正枕着双臂，悠闲的看着她。 还是一脸无辜。 “那行啊，你上来一起睡，那我就相信你！” 他修长洁白的手指，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有些霸道。 “就睡这里，证明自己！” “凭什么？我就不！” 韩暮雪就是不想让凌子越看不起，她不想凌子越处处拿捏自己，看扁自己，就偏要对着干。 “行，我知道了，你对我早就情根深种，不能自拔了。” “放屁，我现在跟你说清楚，我早就已经不喜欢你了，少自作多情了！” “是吗？” 凌子越长腿一迈，直接把人打横抱起，韩暮雪雪白的小脸，瞬间又变得绯红。 “你放我下来！” “你说实话，我就放了你！” “凌子越你无赖！” 韩暮雪捶着他的胸膛，却也没有用力。 “往后余生，我都只对你一个人耍无赖。” 韩暮雪抬眼，她终于发现，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凌子越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深情。 “你，你这是在变相对我表白么？” 韩暮雪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光，那是少女的情动春心。 “那你呢？真的，不再喜欢我了吗？” 凌子越心里都答案是确定的，但是，他还是希望从韩暮雪的嘴里亲自说出来，他还想再听一次，上一次的酒后吐真言，是他不懂得珍惜。 “你，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你在敷衍我。” “我想听，再说一次，好不好。” 韩暮雪鼓起勇气，湿漉漉的眼睛有些迷离。 “我，我……” 凌子越的呼吸突然粗重起来，不等韩暮雪说完，就吻住了韩暮雪的唇，把剩下的话都吞进了嘴里。 “唔！唔！” 嗯？这是在干嘛？凌子越竟然主动亲了她？是在做梦吧？ 她有些被动，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错愕。凌子越吻的投入，有些不满的纠正她。 “接吻呢，投入一点。” 韩暮雪推开他，纤纤玉指覆盖在他的脑门上。 “凌子越你没毛病吧？你喝酒了还是也嗑药了？” 凌子越并不打算放过她，再次拥住她，性感的唇又欺了上来，还倒打一耙。 “是你的眼神先勾引我的。” “我，我的眼神？” 韩暮雪有些冤枉的指着自己。 她的眼神怎么了？ 容不得她分神，凌子越已经抱着她放到了床上，事情似乎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第73章 上门道歉 韩暮雪终于硬气了起来。 翻身勾着凌子越的脖子，用力一拽领口，两具滚烫的身体就贴在了一起。 她不再逃避，一转攻势，直直的盯着他，眸间的底色是摄人心魄的蠢蠢欲动。 “凌子越！” “干嘛？又想吃了我？” “韩暮雪你搞错了吧，我说的睡可不是动词～” 他噙着不怀好意的笑，拿下了她的胳膊，亲昵点了点她的鼻子。 “你承认喜欢我，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 “切，还谈上条件了。” 韩暮雪气鼓鼓的半坐起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床头，侧过身。 凌子越终于翻身下床，从房间的小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轻轻拉开之后，居然又走到韩暮雪面前，仰脖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 他似乎很渴，喝的很急，深色的饮料渍顺着瓶身流经完美的下巴到脖子再到一上一下移动的性感喉结，酣畅过后，他又用右手的大拇指抹了一下湿漉漉的唇瓣，越是“不经意”之间，恰到好处的帅，越是能撩动心弦。 “你，你就不能换个地方喝吗？” 韩暮雪再次撇过头不看他。 她承认自己有偷偷用余光去瞄，凌子越的色相是真的太不错了。 但是相比过去，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美貌，并且如今懂得怎么利用它成为自己杀伤她的武器。 太可怕了…… 韩暮雪抖了抖肩，心里暗骂自己今天的没出息。 “喝了饮料而已，你结巴什么？” 他的突然靠近，让韩暮雪又拿起枕头挡住红扑扑的小脸，惊叫起来。 “你又要干嘛！” “不干嘛。” “这，是，什么意思？” 片刻，韩暮雪感到自己的手被对方扯在了怀里，随后她感觉左手中指微凉。 原来是被套上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她也认了出来，是可乐易拉罐上的拉环。 “你什么时候承认了，就来找我换真的。” 凌子越迅速起身，不让韩暮雪看到自己单膝跪地的动作，又如平常一样的习惯，背对着韩暮雪双手插兜，很少傲娇。 “切，一个破拉环而已，小孩子过家家！” 韩暮雪当即摘下，砸向了凌子越的后背。 “我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这种把戏，你去找顾翩翩吧！” “不许提她！” 凌子越本有些得意的脸，立即闪过了怒意。 他捡起韩暮雪刚刚扔在地上，并不珍惜的拉环，再一次执拗拉过韩暮雪的手，又稳稳的套牢。 “不许扔！” “凌子越，你是不是喜欢我？” 终于问到关键问题，韩暮雪认真看着凌子越等着他的答案。 然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她等了许久。 凌子越选择沉默，随后他考虑良久，像一位哲人在思考宇宙开源的实际性难题，艰难又不确定的开口。 “应该吧，我觉得是。”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里来的应该。” 听到这个答案，韩暮雪瞬间又黑脸了。 她到底有什么可期待的？ 事实不是一直摆在眼前的吗？ “凌子越，承诺这种东西，你最好不要随便给，想清楚了再说。” “还有，我话说的很清楚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也许你现在对我的感情只是因为我放弃了。我承认我对你的美色没什么抵抗力，可我这个人，看见帅哥都一个样，你也别有事没事来考验我，没意义。” “还有，你要真的不介意，我们可以试试。我说的试试是解决生理的那种。” 沉默，又是一阵沉默。 房间里的气氛开始凝固起来，韩暮雪在他面前，第一次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他竟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脑子里只记得她冷冰冰的那一句：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这语气，不像是一句玩笑话。 她对自己明明还有感觉，为什么要说出这么决绝难听的话。 “你真就这么随便的吗？” 凌子越的额角抽搐着，韩暮雪说这样糟践自己的话，除了引他生气，没有任何的作用。 他不相信，可还是控制不住。 情根深重的怕是他自己。 “韩暮雪，有些事情，不是你说开始就开始。你说结束就结束的。” 他的一切火热归于了平静。 “随便你。” 两个人怄着气，急促的门铃声又响了起来。 “我去开门！” 凌子越转身，同样谨慎的在猫眼里观望了一会儿，才打开门。 大半夜，顾家人都站在门口，除了顾炎，顾翩翩低着头，跟在顾建新身后，半边的脸颊一片通红。 “子越，韩暮雪小姐在里边吧？” 顾建新拄着拐杖，有些艰难的朝里面张望了一下。 凌子越靠在门框上，没想到人来的这么快。 “她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警局里说吧。” 凌子越脸色并不好看，他虽然同情顾建新，但是顾翩翩做的这件事情，实在太过恶劣，一定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子越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都是别人给我的，我以为是饮料。” 顾翩翩红着眼，没有了平素的盛气凌人，她直接下跪，可怜的拽着凌子越的衣袖，请求原谅。 “视频，视频拿来。” “什么，视频？子越哥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顾翩翩微微一怔，面色开始变得不自然，眼色有些躲闪。 “你威胁韩暮雪用的视频。” 凌子越的手还伸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神色冰冷锐利。 “哦~那个视频，那个视频子越哥哥看过了吗？那是韩暮雪之前自轻自贱自己找摄影团队拍的，我们之前团里的姐妹都知道！真的，子越哥哥，不要被她白莲花的外表给骗了！” “顾翩翩！！事到如今，你还要颠倒黑白！！” 顾翩翩话音刚落，屋里的韩暮雪就一下冲了出来，响亮的巴掌狠狠抽在了顾翩翩的脸上。 顾翩翩的脸颊瞬间肿了起来，嘴角瘆出了血迹。 顾建新心疼的伸出手要拦，还是默默缩了回去。 “韩暮雪，你！” “你给我闭嘴！” 顾翩翩站起来，血红着眼睛，发丝凌乱，正要发作，又被父亲顾建新一巴掌扇在地上。 “爸，你打我？” 顾翩翩瞪大双眼，不敢相信。 “给韩小姐道歉！” 顾建新威严的声音容不得顾翩翩任性。 顾翩翩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从小到大父亲对她都是千依百顺的，更从来不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 第74章 审讯，对峙 “不！可！能！” “诶，小姐！小姐！” “去跟着她！” 顾翩翩看向父亲的目光里，开始积蓄了恨意，她捂着父亲打的侧脸，跌跌撞撞跑的无影无踪。 顾建新只能仰天长叹一声，手中的拐杖用力的杵了杵地。 他望着女儿离开消失的背影，干涩的眼里湿润了不少。 这样的顾建新韩暮雪看在眼里，忽然有些唏嘘。 她印象里的顾建新，是一个在生意场上，心沉如水，运筹帷幄的大佬。 可如今看着他微微佝偻的背影，看着有些心酸，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年迈腿脚不便的老人，一个父亲，这么晚了，还要为不成器的儿女操碎了心。 “韩小姐，我顾建新代我们家翩翩给你道歉！是我没教育好孩子！” “顾总，哦，不，顾叔叔您这一躬我一个小辈，实在是承受不起！” 韩暮雪手忙脚乱扶起他。她没想到顾建新会如此郑重，向自己道歉。 韩暮雪开始有些羡慕顾翩翩，一出生不仅什么都有，还有护着她的哥哥，跟这么爱她的父亲。 反观她自己呢，那个人，她都叫不出口父亲这个称谓。 “这件事，是翩翩的错，她这是犯罪，天一亮，我就送她进警局，绝不姑息，只能说是我们顾家家门不幸！” “都是我的错，没有教育好她，对不起我九泉之下的亡妻啊……” 他用力用手中的拐杖敲打着地板，情绪激动之余，不知为何突然就晕了过去。 “顾伯伯！” “老爷！” 众人七手八脚把人送进去了医院，凌子越站在抢救室门前，焦急的来回踱步给顾炎打电话，却显示一直占线。 “怎么回事？” 凌子越有些心烦，打了十几次了，还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不应该呀…… “怎么样？” “还是没人接。” “那今晚就咱们俩守着吧。” “也好。” 两个人并排在急救室的长椅前坐着等里面的人脱离危险。 “顾伯伯这个病，顾炎他们知道吗？” “应该不清楚，他不想让儿女担心吧。” 韩暮雪沉默。 她能感觉到这个叱咤商场的老人，行之将木，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再出什么事情。 他跟自己去世的母亲一样，心里都装着自己的孩子。 “凌子越，要么就算了吧。” “什么算了？” “看在顾伯伯的面子上，给顾翩翩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好。” 凌子越想了想。 “我替顾伯伯谢谢你。” c市警察总局又是灯火通明的一夜。 审讯室里众人还连夜开展了对林大海的进一步询问。 根据手环上的信息，技术人员连夜对比了那枚脚趾骨跟秦琴的dna信息，确认为同一人，与此同时，秦琴戴过的那枚手环上也有提取到了林大海的指纹样本。 “证据确凿，还不承认你杀人了？” 小段把证据样本通通拍在了桌子上，巨大的声响，让原本精疲力竭的林大海吓了一个激灵。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秦琴是不是已经死了？是不是你杀的？” 林大海颓丧的低垂着脑袋，原本合拢的大腿，完全打开，他闷声闷气，压着嗓子，终于答了个“是。” 众人如释重负。经过一夜的折腾，这个怎么也敲不开煮不烂的硬石头，终于是认罪了。 “尸体在哪儿？” 林大海缓缓抬头，看着小段的眼珠子不转，整个人木愣愣的，神情呆滞，眼神骇人。 “没有尸体，被吃掉了，都在野狗肚子里，这是她应得的报应，报应！” “啊啊！” “快摁住他！！” 审讯的几人迅速离开了位置，几个身体素质不错的小伙子都被他掀翻在地，最后无奈只能采取叠罗汉的方式，三四个人联合把林大海压在了身下，才得以控制住了他。 离的最近的是率先冲上去的小段。 他死死压着林大海的胳膊，却还能听到林大海指甲用力胡乱刮擦坚硬黑色地砖的声响。 刺啦，吱嘎，尖锐刺耳，带着不安跟恐惧。 林大海疯了…… 他这一疯，似乎秦琴的尸体究竟在什么地方，成了一个未解之谜。 季飞宇在隔壁的审讯室跟董邑相对而座。 两人都没有说话，深谙审讯套路的董邑，更是如吃家常便饭一般，老僧入定，紧闭双目，完全不受外界干扰。 哪怕隔壁翻天覆地的动静，在他这里也是完全不受干扰。 饶是季飞宇都忍不住侧头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你倒是挺沉的住气啊！” “到了这里，还有什么沉不住气的。” 董邑依旧闭着眼睛，这样一来，他的其他感官反而灵敏了，比如耳朵。 他似乎可以感知到这个不大的空间里，每一丝微小气流的变化，包括季飞宇说出每一句话时的吞吐气息，呼吸缓急。 “秦琴死了。” 季飞宇那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董邑瞬间破防。 他睁开眼睛，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些，眉头随下坠了一些。 这是震惊又痛心的表现，其实从那把董邑十分在意的，随身携带的小小木梳子就可见一斑。 “你既然越狱了，本该隐姓埋名，开启逃亡之路，可如今你却选择在大众媒体面前不顾危险的曝光自己，那么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做这一切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季飞宇双手交叉，身子前倾，审讯期间，他要保证自己看清犯罪嫌疑人的每一个微小的神情变化跟细节。 “我已经说过了，我是那个塑像里的受害者李晶晶的哥哥。我越狱是为了复仇，向韩志勋复仇。” “是吗？可这不是你的做事风格啊董邑，你董邑不应该选择亲自动手杀人复仇的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因为我找不到他，所以干脆先毁了他的公司，揭穿他的嘴脸。” “是吗？” “我怎么觉得是为了女人，而不是为了亲人呢？” 董邑面不改色。 “季队，咱们现在讨论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您就不想问问有关韩氏集团以及韩志勋的问题吗？我越狱，就是为了搜集他犯罪的证据，咱们合作怎么样？” 董邑突然抓住刑讯椅前预防控制犯人出逃的木板，盯着季飞宇，一转攻势。 “知道什么就都老实交代清楚，少耍花样！” 季飞宇并不多做纠缠，但也确实想听听董邑带来的消息。 第75章 第二人格初现 “妈，你别急，哥，一定没事的，不要太担心！” 李家慧独自一人走在寂静的校园里，拿着手机的手，被冷风冻的通红。 “可是他从来不会不接电话啊，何露这个女人真是好手段，给你哥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什么都依着听着她！” 李母在电话那头又忍不住絮叨起来，她是地道的小市民，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又很宝贝，对何露这样没背景没学历的姑娘，一直都颇为不满。 她的潜意识里，儿子名校毕业，又在大企业任职，人长的也帅，值得更优秀，家世更好的姑娘。 “哎呀，妈，不是事事都怪嫂子，你应该要相信哥的眼光！” “好了，好了，哥去乡下可能是信号不好，他这么稳重踏实的人，不会有问题的！” 李家慧不喜欢这样的母亲，从小到大，她能从母亲那儿得到的关注少的可怜，要不是哥哥处处护着她，甚至复读考上大学的一切费用都是哥哥负担的，看在哥哥的面子上，她从来都不与父母计较。 撂下电话，她的一颗心也开始惴惴不安起来，莫名心慌起来，她捂住心口，心绪不宁，思来想去，便试着给嫂子何露打去了电话。 又是一连串的忙音。 她不死心，又打去了第二个，第三个，漫长的五十九秒钟等待以后，依旧无人接听。 不会真出什么事儿了吧？ 她记得之前，哥哥带着嫂子一起约着第一次出来见面吃饭的时候，嫂子何露提到过，自己的老家在平谣镇。 她打开手机地图，大致搜索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原来在c市这么繁华的都市，周边竟然有一座这样落后的小县城。 或许，这就是嫂子何露一直不愿意多提及自己出身的原因吧。 她正想的出神，不经意间，已然走到了大学城附近的一条不算繁华的小吃街。 这里最热闹的时候，一般都夜晚八九点，c市大学下晚自习的时候。 所以一般店面开市，都是在下午三四点的时候。 早上七点，一切都冷冷清清，路边的浑浊的泔水桶都还没来得及倾倒干净，就这么敞着口子，孤零零的拦在小路边，大学小门的巷子口。 早晨反常的朦胧的雾气，让一切浸润在未知里。 李家慧在一片的寂静里，隐隐约约时不时能听到哗啦哗啦的声响，像是水声，又不是很真切。 这么早就有店家洗菜，准备开门做生意了吗？ 李家慧怀着疑惑，循声去的方向，正是那个小巷子里。 c大管理很严，夜不归寝要处分，学校的小门也早已被封闭，防止在校的学生们，半夜熄灯后再偷偷跑出去，但总有一些喜欢动歪脑筋的，还是会从这里钻出去通宵上网。 李家慧起的早，总喜欢四处瞎逛，偶尔也会到这里走走，看看那些鬼头鬼脑，通宵上网，挂着重重黑眼圈的男生们颇为艰难的，呼朋唤友的钻回去。 有时候还有小情侣，或者是看偶像演唱会的追星族。 这算是她观察人类差异性的一个很好的窗口。 只是今天，她看到的这个人影，有些不寻常。 黑色的短款小皮衣，配深色破洞牛仔裤，铆钉的短靴，一看就不好惹。 他背对着她，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李家慧可以清楚看到他脖子后红色骷髅头的纹身，还有一排四个从耳垂戴到耳软骨的银光闪闪的骷髅耳钉，无不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这是小混混啊…… 李家慧有些兴奋，观察了这么久，今天终于是如愿以偿碰到了一个硬的。 她不仅没有离开，也竟然情不自禁往前踏了两步。 这个人听到声响，侧脸转动了身子，李家慧得以看清，他手上正提着一个人，大半个身子都黏腻又湿漉漉的，混合着各种味道的腐臭油腻的味道，越来越浓，她这才注意到这条小胡同里，不知什么时候，被什么人拖进来一只储存满的泔水桶，沿路泼洒了一地恶心的汤汤水水，泛着油光，令人作呕到不再对这个夜市小吃街上的一切吃食抱有有任何的期待跟食欲。 声音终于戛然而止，少年转头，扔下手里那个被折磨教训的人，就像丢掉一个玩腻了的破玩具。 “人呢？tmd跑得可真快！” 不远处，三五个气急败坏的男人，骂骂咧咧，四处搜寻着什么，随脚踢飞了几个空的塑料瓶跟易拉罐，弄得动静很大。李家慧来不及伸头张望，就被人拉进巷子里，她来不及惊呼出声，就被人紧紧捂住了嘴巴，鼻腔里随即充斥了难闻的油腻的味道。正是那泔水桶。 “唔！唔！” 李家慧反抗的扭动着，男人的力气极大，按的死死的直接把她拖到那只散发恶臭的，一人多高的泔水桶旁强迫她蹲下。 她能看见那只一人多高的泔水桶里，此时此刻竟然浸泡着一个小个子的男人，头朝下，只能看到一双脚在无畏的上下浮动着。 这是已经死了吗？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死人，心理素质再怎么强悍，也很难抵得住这个冲击力。 她的胃里一阵翻涌，幸好经过一夜消化没食，否则一定当场倾泻而出。 “唔，唔！” 她又用力挣扎了一阵，拼命地反抗，直到她看清了那张脸，瞬间错愕的愣在了原地。 这，这不就是那个公交车男神吗？ 他怎么变成了这样？ “小子，识相的赶紧把东西交出来，要是被我们找到了，就先卸你一条胳膊。” 为首搜寻的男人，十分嚣张，即使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这样明目张胆的话也敢当街叫喊。 “躲好，别出声。” 少年很冷酷，粗略交代了一句，身上那件皮夹克随手一脱，扔在了李家慧怀里，露出只着一件紧身黑色小背心的单薄身板，小臂的肌肉青筋凸起。 “衣服帮我拿好。到时候，我会去找你！” 话音刚落，他一脚踹开了身后那个再度被封死的门板，又稳又准，随后拽着李家慧的衣领直接扔了进去，自己则转身出了巷子，迎面对上那一伙人，飞起一脚，踢在了为首那个男人的面门上。 “小子，你找死！” 男人踉跄几步，偏头啐了一口带血的浓液，带风的拳头就招呼了上去。 第76章 霸气护闺蜜 对战很激烈，看着很单薄的他却躲闪十分灵巧，在几个人的几面夹击之下，完全不落下风。 这群人找不到破绽，也慢慢发现他根本没有正面应战的意思，只是牵制，拖延时间。 为首的眼底闪过一丝奸诈，冲一个手下递了个眼色，手下随即心领神会，抓起一块砖头，直接拍在了少年的后脑上。 少年身子晃了两下，脚步虚浮。 没想到还是中了招。 他晃晃脑袋，看着把自己围成一圈的人，并不服输。 信念支撑着他，不要倒下，他从心底发出一声怒吼，打出去的每一拳都带着爆发的怒气值，他似乎没有就知觉没有了痛感，他只知道自己决不能倒下，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令人振奋的警笛声，他看着被他揍的满地找牙，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人，连滚带爬的捂住肚子疯狂逃窜。 “你没事吧？” 阳光突破云厚厚的云层，艰难地洒向大地，反常的雾气被蒸腾了一大半，少年长时间的耳鸣也终于停止了。 他半眯着眼，在一束强光里，看着那只在自己面前挥来挥去的瓷白的小手。 他下意识抓住了它，指尖微凉的触感，让他恢复了些知觉。 李家慧尴尬的抽出手，第一次有了小女孩的害羞情态。侧过身去，躲避少年盯着她的目光。 少年环顾四周，这里依旧安静，哪有什么警察。 再看看女孩手里紧紧握住的手机，他瞬间明白过来，是眼前这个女孩儿故意用手机放了警笛声吓退了那帮人，从而在帮他。 “衣服还给你！” 她把那件皮夹克递还到他手里，可谁知对方并没有打算接过的意思。 “先在你那儿保管两天吧，我要的时候，自然会找你要回来！” 话音刚落，他就拽拽的转身，根本没给李家慧拒绝的机会。 “喂，我还不知道你究竟叫什么呢？到时候，怎么把东西还给你呀？” 他刚走出去两步，听到李家慧的大喊，又倒退回来，无比自恋的露齿一笑，颇为自傲的报出名讳。 “我叫阿飞！” 阿飞？这个名字听着就很社会。 她的脑海里忍不住回闪了他站在公交车温柔似水，能把一切融化了的笑。 同那个笑比起来，这个笑容里多了不少野性。 他们从本质上就不是一个人。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长的像吗？ 还是说，她遇到了真实的案例？ 想到后一种的可能性，她瞬间兴奋起来，这么现成的一个活生生的观察样本，她可一定不能错过了！！ 凌子越跟韩暮雪的生活终于再一次回到了各自的轨道上来。 顾翩翩对外公布要休整一段时间，不参与任何节目，作为对韩暮雪的补偿，视频的事以及韩暮雪之前在网上的所有黑料，都由光影传媒来花钱买断处理干净，一片皆大欢喜，只是听说，此事以后，顾翩翩被顾建新安排，强制送到了一所高级疗养院静养，算是对她这段时间胡作非为一点小小的惩罚。 正巧，韩暮雪答应的闺蜜陈莱的综艺也要开始录制了，要录制七天，基本都是在一个世外桃源的地方，与世隔绝挑水做饭，自给自足，还要自己种菜种地养鱼养猪，十分辛苦，夏天热冬天冷，弄得好像下乡改造一样，娱乐圈的一众明星哪个不是养尊处优惯了的，都不愿意来这个节目忆苦思甜。 来的都是十几线的小糊咖，还喜欢尬演，导致本就半死不活的节目，收视更加低迷。 要是再不翻身，怕是要被腰斩了。 不过，既然请到了最近的话题度女王，韩暮雪，节目组就又重新燃起了希望，要是再整整活儿，那估计到时候一定收视率大涨。 平谣镇，山清水秀，是c市周边不可多得一块，不被城市喧嚣所打扰的宝地。 这里与其说是个与世无争的小镇子，小村落，不如说是一颗遗落在山坳坳里的明珠。 摄制组一进村里，村里的男女老少都一早站在村头看热闹，指指点点。 “大娘，你好！” “大叔，你好！” “小朋友，你可真可爱！” 韩暮雪喜欢这样淳朴的人，一进村子就笑容满面的，也根本没有一点明星的架子，四处的挥手溜达打招呼，可惜这些老乡，在看到他们的时候，神情木然，大都选择转身离开，没给一个正脸。 就连孩子，都只敢偷偷露出半个脸躲在大树后面，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一被人发现或是注意到了，便像那受惊的小鹿，跑得飞快。 “跑什么跑，又不能把他们都吃了。” 小云翻着白眼，这种农村人她见多了，头发长见识短，能看到的天空还没那么口井大，所以她当初拼死拼活也要逃出那个没什么见识的小镇子，去大城市。 刚进村子没多久，韩暮雪就听见隔壁土房子里有争执，细问之下，原来是陈莱跟执行导演吵了起来，为了节目的内容。 韩暮雪有些担心，站在院子外面，一直等着，直到半个多小时以后，怒气冲冲的陈莱摔门而出，脖子上挂着的工作证直接砸在了地上。 “开了大大小小几十个会，大家坐在一起早就敲定好的内容凭什么你一句话，说改就改啊，尊重过创作者本人的意见了吗？” “陈莱，你少来这一套，大家都是想把节目做好，你天天守着你那个没用的破原则，能当饭吃吗？能有收视率吗？痴人说梦！” “我没你说的那么高尚，但我最起码还有点良心，你要搞事自己去，别带上我，我只觉得恶心！” “好，可以，那你收拾收拾滚蛋吧，没人想留你！” “不留就不留，我还不稀罕呢！” 陈莱走的飞快，脸上是因为怒意染上的红晕，内心却是一片冰凉，在这个审丑猎奇的年代，她想保留的那一点点的田园牧歌，就那么难以实现吗？ “等等！” 她刚走出一片砖红色土窑房灰扑扑的大院，胳膊就被人一把抓住。 她诧异的回身，那双手的主人，正是前来围观的韩暮雪。 她双手交叉，睥睨环视了一圈院子里在站的所有人，包括看热闹纯好奇的，音量不大，却分量极重。 “我说过了，当初跟贵节目组合作，就是看在你们编导陈莱业务能力很强的面子上，她跟我沟通下来，我们的理念也是很契合的，如果你们执意要赶走她，那就恕我们不奉陪了！” 第77章 陈莱的心事 “让你们台领导来处理！” 这段时间没有红姐在身边，一向唯唯诺诺的小云迅速成长了起来，她冲着袖手旁观的总导演，当面挑衅式的拿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闹到这一步，总导演也只好出来打圆场调和。 “小陈，这么多同事在看着呢，使什么小性子呢？” 总导演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上来就给陈莱扣了个大帽子，只字不提执行导演的问题。 陈莱气结，但也还是努力压制着情绪，就事论事。 “老付，不是我无理取闹，哪有这么办事的，都敲定好的东西，说变就变，问过别人的意见吗？” 陈莱掐着腰，一想起来，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再说，咱们的节目一直主打的情怀，是体验，要的就是真实感，哦，按照他的思路，抓马搞事，那直接录室内棚，找几个爱现的流量玩互动游戏好了，干嘛费这么大力气咱们一两百号人跑这么远的山村？节目本质不能变的呀！这是底线！” “底线，底线，就你底线多，职场女人真tmd麻烦！” 执行导演此话一出，算是把在场所有的女性工作人员都得罪光了。 “干嘛？说不过，就人身攻击？我在跟你讲专业性，请用你的工作能力说服我，谢谢！” 陈莱的寸步不让，让韩暮雪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她就知道无条件站闺蜜这边是没错的，因为她从来就没让人失望过，尤其是在追求梦想这条道路上，她比任何人都要有韧性！！ “付导！” “诶，韩小姐您说！” “节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录制啊，之前陈莱跟我对接说第一组镜头是拍做进村的第一顿饭啊，我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开始？” “哦，没问题没问题，这就准备机位啊，来，各部门注意，准备拍摄了！” “陈莱，你再把台本跟韩小姐对一下，注意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上来！” “嗯。” 陈莱涨红的脸，终于有了些缓和，等众人忙碌起来，散去之后，她深有感触向韩暮雪真诚道谢，心中十分感激。 “谢谢你，韩小姐！” “谢什么，好闺蜜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好闺蜜？” 陈莱跟着韩暮雪的脚步顿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额，其实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很亲切，很像我过去一个关系特别亲昵的朋友，所以，我总是不自觉的把你代入她，之前那些越界的举动，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哦，没事没事。” 陈莱急忙摆摆手善意一笑表示理解，她是何得何能，能跟韩暮雪过去的好朋友长的相像，她一个底层打工人。 今天这件事，要不是韩暮雪为她首先站出来为她站台，很有可能，因为她的一时冲动，她的这个饭碗就要丢了。 毕竟，一直传说，这个没什么能力的执行导演，是被强塞进来的关系户，他们两人有争执，付导那么鸡贼的人，一定会选择站在对方那边，而不是她这个没权没势的。 即便现在有韩暮雪，付导也是明里暗里用话来噎她，敲打她。 她很清醒，这一切都在不断提醒她，这次的节目一定要做好，做出成绩来证明自己，这是她在台里站稳脚跟最后的退路，否则她一定再也呆不下去。 她暗自憋着一股劲。 韩暮雪不可能保她一辈子，何况人都是善变的，说不定今天能保，明天就因为种种变数联合着组里的其他人一起来踩她。 分寸感，认清自己的位置，这些东西她还是很明白的。 “韩小姐，咱们一会儿要拍的镜头是第一次进村，到老乡家买蔬菜跟肉……” 韩暮雪侧耳聆听着，从偶尔的走神到后边彻底的心不在焉，她觉得有些枯燥，不就是做个饭吗，怎么这么多要求？ “陈莱，你看，那边居然有蓝色的小花诶！” 她开始彻底放飞自我，拉着一直在絮叨的陈莱飞奔向那一片蓝色的花海，说来也神奇，这个村子竟然比c市要温暖很多，初冬的季节，还有这么好看的小花盛开着，着实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陈莱被她扯着袖子，很是不情愿，她边被动跟着一起跑动起来，一边有些急躁的劝韩暮雪办正事。 “韩小姐，咱们台本流程还没对好呢！” “这不都有你嘛，我相信你！” 韩暮雪回头，只匆匆瞥了眼陈莱，轻盈灵动的像一头林间小鹿。 陈莱一瞬间有些恍惚，这个回眸，让她的脑海里回忆起了那个目光坚定，笑容飞扬的少女。 她也喜欢花海，尤其钟爱蓝色，因为那是警察制服的颜色，她不止一次的坚定告诉自己，她的理想就是穿上那身梦寐以求的蓝色警服。 因为她，自己才从一个没有梦想的追星少女变成一个追梦者，自从认识了她，才明白一个拥有梦想并且努力去追寻的人，是活的多么充实。 楚楚…… 她的心口被撕裂成一道口子，眼眶微红，喉咙有些发痒。 “真好看！” 韩暮雪还沉浸在与闺蜜相处的偷得浮生半日闲的美好时光里，随手轻折一朵小花，别在陈莱耳后，笑容灼灼，来回打量着很是欢喜。 陈莱的眼神有些黯然，她低下头，有些无力的垂下手，似乎有了心事。 “韩小姐，等您有时间愿意对接的时候我再来吧，我先走了。” “诶，诶，怎么了这是？” 见陈莱这样的表现，韩暮雪当即慌了，急忙又伸手扯住陈莱的胳膊，慌忙的解释。 “对不起，是我太贪玩了，没顾及你好你的感受，咱们现在对接吧，我有时间的！” “不用了，我一会儿再过来吧！” 陈莱拂去韩暮雪拉着自己胳膊的手，一个人默默的低头，走出了这片花海。 韩暮雪不敢拦，就站在原地，看着陈莱坚强的背影。 她一个人在外打拼，一定很不容易吧…… “小云，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没有啊，雪儿姐，你对她那么好，我都嫉妒了！” “你嫉妒？我对你还不好吗？又是提拔，又是加薪水，还免费让你住我的公寓，还让我那个帅弟弟跟你做室友！” “韩阳吗？他那么瘦，哪里算帅哥啊，我的口味跟雪儿姐你一样，喜欢肌肉猛男，比如凌总裁那样的！” “好啊小云，你也学坏了，还会调侃人了！” 两个女孩在花海里追着打闹，殊不知不远处的一棵百年大树之后，一双眼睛正牢牢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第78章 用猪眼睛博收视率 “这什么？” 陈莱打开付导拎过来的一个黑色的沉甸甸的塑料袋，好奇的打开。 当看到里头，白花花一片，一个个密密麻麻，每一块带着血丝血水的肉里都藏着一个黑色的眼珠子，像一团恶心的黏腻的怪物史莱姆，带着些骚味，看得人头皮发麻，让陈莱忍不住当场将那一袋东西扔在地上，干呕起来。 “猪眼睛，今晚的食材，一会儿你去拿给韩暮雪！” “付导，这也太过分了吧？你让她一个女明星吃猪眼睛？？” 陈莱的第一反应就是又是那个膈应人的执行导演想出来的馊主意，仗着自己看过一点国外的限制级综艺，就总动歪脑筋，想把整人恶搞这一套都搬来用，吸引大众眼球。 “这怎么了？我问过当地的老乡了，这烤猪眼睛也算当地的特色美食，节目里呈现一下也算是呈现人文关怀了。” “有那么多特色美食，为什么偏偏搞这个？再说了，有哪个女明星会做猪眼睛？” 陈莱一再争辩，她隐隐觉得是节目组故意整人。 付导可不管这些。 “你照做就是了，韩暮雪最近爆火就是因为走了飒姐人设，那今晚这个烤猪眼睛正好再为她的人设添把火。” “付导！” 扔下东西，付导头也不回就走了，留下陈莱一个人独自对着这个可怕的袋子发呆。 这玩意，韩暮雪绝对接受不来的吧…… 山里的天色，比城市里黑的早一些，气温急剧下降，节目组早早升起了篝火，噼啪的木柴燃烧声，火光衬着围坐一圈的三位位嘉宾的脸有些熏人，几个人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就到了最关键的一趴：做饭。 锅炉都架好，两位过去常驻的女嘉宾熟练的抄起大锅铲子，一道白菜炖肉，一道番茄炒蛋。 坐在摄像机后的付导，目光扫向了一旁站在一堆辅助摄像师身边的陈莱。 陈莱用余光同样扫到了付导，但她固执的双手抱着自己的臂膀，原地来回的垫垫脚以此来缓解长时间站立的脚部疼痛，根本没有搭理的意思。 付导有些生气，他站起身径直走向陈莱，直截了当。 “东西呢？你跟韩暮雪说了吗？” “什么东西，付导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陈莱你这什么工作态度，你这是在拖延进度！胡闹！” 这是进村以来第二次爆发的争吵，何况还是总导演，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目光齐刷刷投向了这边。 “陈莱，你不要仗着自己有靠山就为所欲为，你搞搞清楚，你是电视台的人，不是某些明星团队的工作人员！” “什么意思啊，付导，点我是吧？” 韩暮雪听出味儿来，带着自己的团队施施然走了过来。 这是要吵架的意思啊。 “韩小姐误会了，这是我们团队内部的问题。” “你不是说陈莱是我们团队的人吗？她也在电视台工作两年多了，也算老员工了，我倒要听听她做了什么事，造成您这么大的误会？” “喏，韩小姐，这是您今晚要做的食材，本来这件事是陈莱要跟您对接好的，可是她竟然擅作主张把东xz了起来，幸好被我找到了！” 执行导演适时的出现，拿出了那袋被陈莱不惜藏在自己住处的那包恶心的猪眼睛。 韩暮雪接过打开一看，那满袋子的东西的确看着有些令人反胃。 不过这也没什么。 小时候她们三口人相依为命的时候，会去附近屠宰场捡一些下水或是这种猪的边角料回来炖肉吃补充营养，这更恶心的东西她都见过。 就这？ 她内心不屑，看着眼前这个一脸不怀好意的年轻男人，实在觉得幼稚。 他是觉得这东西能让她难堪，下不来台？ 真是天真！ “你有什么资格翻我的房间！！” 陈莱怒了，这人行事一向我行我素，没有边界性，如今竟然离谱到随便翻女同事的东西。 “这是剧组财务，你有什么资格藏起来？” “你！” 他耍起无赖，陈莱急得直跺脚，心里骂着无耻。 “算了，陈莱，别为了这种人生气，恶臭男一个！” “你！” “怎么，我帮我姐们怼回去，有什么意见吗？” “好了，好了，继续工作吧，别在这儿看着了。” 付导皱着眉头，疏散人群。 “韩小姐，我们请您来是为了制造一点话题度，来拯救收视率的，您看您现在来了以后，这也不愿意那也不愿意的，我们很难办呀。” 付导回过头来摊着手，试图做韩暮雪的思想工作。 “我没说不愿意啊。” “韩暮雪！” 此话一出口，陈莱当即担心的叫了出来，她拉着韩暮雪的胳膊，一脸严肃，冲她微微的摇摇头。 韩暮雪却淡然一笑，拍了拍陈莱紧张抓着自己的手，让她放心。 “不就是做猪眼睛吃么？这有什么难的！” “那真是太好了，还是韩小姐深明大义！” 韩暮雪这一答应，付导那沟壑丛生的脸上瞬间舒展了笑容，第一时间看向一旁站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执行导演。 韩暮雪明白，这俩人原来是穿一条裤子的，难怪一唱一和，怕这些个歪心思都是早就一起串通好了的。 所以说，论小心机这一块，某些男人也丝毫不输绿茶女啊。 这样的人是怎么在电视台当上总导演的，可见一斑了。 韩暮雪转过身去冷笑一声，她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何况目测，这两个人在单位里，应该没少给陈莱搞事，给她穿小鞋。 营造出一副陈莱喜欢闹事，自己都是大度宽容出来调节矛盾的好领导的形象。 就一个字：恶心！ 她看了看手里这一袋子黏呼呼的东西，心里有了一些想法。 不就是做饭嘛，她最擅长了！ 平谣镇好久都没像现在这么热闹了。 因为节目组的到来，整个村子里的人晚上都去看热闹了，就连村里的狗都出去了，一切静悄悄的。 村长王友富拖着一条瘸腿，艰难的爬上炕，移走炕上堆的半人多高的大红色被褥子还有两个枕头，又拆开一块厚板子，提起桌上那个点好的老式煤油灯，拿着批在肩头的那件洗的褪色的旧蓝色布袄子，进了那个露出的矮洞里，又小心把那块移动板子再给合上。 这过去是祖上为了躲避侵略者挖的通道，直通后山的娘娘庙，如今也庇荫了子孙后代，遮掩要遮掩之事。 他哼着小曲，心里想着白天在花海里看到的那几个姑娘，砸吧着霍齿脱皮的老嘴。 不过二十多的年纪，比那蓝花花可漂亮多了，这要是出手的话，得值不少钱吧？ 尤其那个最高的，最出挑儿，实在不行，在村里留种也不错啊。 毕竟村里的姑娘都出去了，全都不回来了。 第79章 进山调查 山上的风儿甚是喧嚣。 娘娘庙就建在山崖上，也早就破落了，村里的男女老少就很少再来了，庙里的东西也都砸的差不多了，塑像门匾早都东倒西歪，几十年的风雨飘摇里，早就被世俗遗忘，但是最近又活泛起来，村里不少人传，庙里头闹大仙，不喜欢受人打扰，一旦误入就有血光之灾。 一到晚上庙里就绿光一闪闪的，还能听到说话声，说的神乎其神。 王友贵倒是并不在乎，他这样的人能当上这村长，在村民之间有不可撼动的威望，就是因为他有所谓的通灵通神的能力。 这些东西，当然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说，但是在平谣，那也是家家户户心照不宣的，十里八村谁家孩子有个不好治的头疼脑热，也都是找他来治的，一治一个好。 其实，还是因为他祖上代代传下来的中医土方子，那些唬人的东西当不得真。 大晚上的，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还独自出来，就是为了解决问题的。 几天前村里就突然进来了一伙来历不明的人，他一直在盯着动向，总觉得这几个人来者不善，四处问东问西的，打听来打听去，还总四处瞎逛，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目的。 村东的二柱子，大有都来跟他提过，他的心里总是不踏实。 因为这事，他整宿合不上眼，心里总有一块沉甸甸的东西坠着。 耳边的风呜呜的，打着旋儿，越刮动静越大，像是即将有妖魔鬼怪出世。 王友贵长叹一口气，提着煤油灯的手背在身后，快步走进那座古老破旧的庙宇，粗暴的用跛脚一脚踹开门。 照明就全靠那一盏烛火摇曳的小煤油灯，他四处照了照，一片废墟之中，几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 王友贵很满意，看来他这么多年，他配药的手艺还没有生疏，药效还不错。 他吃力的蹲下身子，那双看着还算白嫩的手，一看就没干过重活儿，在几人身上摸来摸去，除了手机，钱包，一只沉甸甸的钢笔，还有几个小巧黑乎乎的长条状的东西，他拿在手里反复摆弄，也搞不明白，干脆都揣进袋里，一会儿找块坟地，都埋起来，神不知鬼不觉， 可惜不是女娃。 他摇着头，有些惋惜，但看着身前这个小伙子的侧脸，心里又隐隐一动。 不是女娃，也没关系嘛，这城里的小子也长得挺水灵，女娃娃的衣裳一换，再打扮打扮，说不定比之前他出手的都紧俏！ 主意打定，他决定把这男娃带走，可不能就这么一把火给烧死了，这小脸蛋能值不少钱呢。 他用煤油灯在这好看的男娃全身照了照，思索着一会儿用什么办法，把人带下去。 烛光照到手部的时候，他发现了猫腻，这绳子好像被人动过。 不好！ 他立马反应过来，手中的煤油灯正要向下砸下去，还是晚了一步，这个漂亮的男娃，根本就没昏，也早就解开手上的绳子，直接将他整个人扑倒，身后的两个人也冲了上来，一把摁住了他，三个人瞬间将他制服。 “哎呦，本来还打算再装一会儿的，被你发现了。” 漂亮男娃起身，拍打了一下身上脸上的尘土。 “这山里这么冷，我们饭还没吃，都饿死了，怎么样，去您老家给开个灶？” 王友贵被按在地上的脸都变了形，有些艰难的问。 “你们，到底是谁？” “不是说了嘛，大学生旅游来采风的，这么多疑啊？” 他从王友贵身上拿出自己的随身物品，尤其是那只沉甸甸的钢笔，认真的用袖子擦了又擦。 “不可能，那两个人脚上的靴子只有作战部队才发的，我见过。” “哟，我还小看你了。” 他来了兴趣，缓缓蹲下身，那双桃花眼盯着王友贵。 “说，为什么弄晕我们？” 他轻轻一恩，手里的那只沉甸甸的钢笔竟然弹出一把利刃，在煤油灯微弱的光线照耀下，依旧锋芒毕露。 冰冷的刀背划过王友贵常年被大风吹干裂的脸颊，他的一只眼睛转动着，死死盯着那只握住钢笔的手。 “我，我以为，你们是，来闹事的。” “不说实话是吧？那我们直接山外警察局见，你拿的那几只录音笔可都改装过，有录像功能。” “你这算绑架杀人未遂了吧，够判几年呢？” “别别别，我是这里的村长，一切都是误会，都会误会呀。” “误会？” “那我问你，这个姑娘你认识吗？” 他抬手划开手机屏幕，是一张女孩局促不安站在一片白墙之前的标准半身照。 王友贵皱眉，沉思片刻，随即脱口而出。 “这，不是田老七家孙女吗？小丫头片子一个人跑出去好久了，田老七都担心了好长时间了，你们有她的消息。” “这个田老七家住哪儿，带我们去！” “这么晚了，老七应该睡下了，要不明天吧。” 王友贵嘿嘿笑着。 “要不然，几位贵客到我家里去先歇歇脚，明天一早我带几位一起去？” “也行。” 他抬头示意，抓住王友贵的两个黑脸汉子才松手，但眼睛没有一刻离开，时刻紧盯着王友贵的一举一动。 “不要耍花样，我的这两个朋友，脾气可不好。” “知道，知道！” 王友贵点头哈腰，脸上的褶子都聚在了一起，努力的讨好。 “哎呀，真搞不懂怎么会选你这样的人做村长的。” 的确，王长贵身材矮小，看着猥琐，还跛一条腿，气质里就不像个村干部。 “都是大家伙抬爱，我也觉得自己不够格。” 他憨憨的一笑，把来时批在肩头的袄子给捡起来，用力的拍打掉上面的尘土，又挺起腰板儿，颇有仪式感的重新披好，走在三人前头，还是提着那盏光焰晃晃悠悠的煤油灯，走在黑漆漆的山道上。 弯弯曲曲的山路，狭窄又不平整，王友贵走在前头带路，他走的很慢，一颠一颠的，还时不时停下，回身看看，身后的三人并没有放松警惕。 都知道这老东西心怀鬼胎，又是在他的地盘上，谁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招。 第80章 道德绑架谁不会 “都这么晚了，导演组应该也没吃饭吧，要不坐下来跟我们一起吃吧！” 拍摄的确辛苦，不过几个做饭，嘉宾一起吃饭，围炉夜话的镜头，搞到了深夜凌晨一两点。 但是，付导很满意，他拍到了韩暮雪把那个烤大的流油的爆浆猪眼睛送进嘴的画面，不仅如此，韩暮雪还很敬业的给出了中肯的评价：好吃，喜欢。 摄像机后面笑的嘴咧到耳根子的他，标题都想好了，就叫：当红女星的最爱，爆浆猪眼睛。 “饭就不吃了，还要回去整理。” 付导笑着婉拒，猪眼睛这种东西，他看看就好，可真没想过要吃。 “哎呀，付导，真的很好吃的呀，你尝一下就知道了。” 韩暮雪似乎是喝了点酒有些微熏，兴致很高，径直跑过来，一手托着付导，一手拽着执行导演，不由分说，强行将两人拉到桌前，按着肩膀，不让人走。 这个时候，两个男人才发现，韩暮雪看着很瘦，力气是大的出奇，刚刚按着他俩肩膀的地方，都被捏的骨头咯咯作响，如今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再一抬头，见韩暮雪双颊带着红晕，笑容核善，都不约而同，选择了低下头，不敢多言。 “吃！” “这。。” 两个人面露难色。不知道韩暮雪是不是借酒发难，这递给二人的串儿，根本没熟，粉色的肉塔拉下来，最可怕的是还有黑色的粘液从硕大一颗的黑眼珠子了流淌下来，滴滴答答的，都落在桌上。 明明之前在镜头里，韩暮雪吧猪眼睛穿串儿的时候，好好的从旁边的肉穿进去的，没从中间过，怎么给的这两个，如此瘆人？ 两个人不约而同都艰难咽了口唾沫，胃里开始不适。 “怎么不吃呀，很好吃的呀，我刚刚吃了一大盘呢！嗝儿。” 韩暮雪脚步有些踉跄，打了饱嗝，有些不满，那几乎还是生肉的串儿就直接用力怼在付导的唇鼻处，糊了他一下巴。 这东西已经放了一整天了，腥味膻味儿可想而知，付导被恶心坏了，当场转头控制不住，直接吐了。 在场忙碌收东西的几个女工作人员，暗中都捂嘴笑了，但没人第一时间上前来关心，韩暮雪的行为，从某种程度上，也为她们解了气。 “我扶付导去休息。” 执行导演很慌，急忙起身要开溜，韩暮雪又怎么能放过他。 “诶，饭还没吃呢，别走嘛。” 她眯着眼，一把用力搂住执行导演的肩膀，大声嚷嚷着，颇为豪气。 “我，特意给您做了一道美食，赔礼道歉。白天是我，对您多有冒犯，请您一定大人不记小人过！” 她边说着话，边用手指指天的手，用力拍了拍执行导演的后背，对方只觉得被韩暮雪拍过的地方生疼，说不定已经红了一大片了。 什么女人啊，力气这么大？ 他在心里暗骂着，面上又不能翻脸，这么多人在看着呢。 韩暮雪的道歉，他要是不应承下来，会被人诟病的。 “呵呵，韩小姐您是明星，道歉我可不敢随便接。” “接！一定要接！不接就是看不起我！来，干了这碗汤，干了咱们白天的误会跟恩怨就一笔勾销！” 她劝酒似的举起桌上那剩下的一碗残羹冷炙，根本没人动过。 那黄黄的，飘着一层油花的东西，根本也不知道里面的内容物是什么。 执行导演犯怵了。 这玩意要是真下肚了，他的小命儿，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不保的住。 他的冷汗要下来了，迟迟没有接那只碗。 “这是怎么了，不愿意原谅我啊？” 韩暮雪忽闪的大眼睛里竟然迅速凝结了雾气，语调里也带了哭腔，好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 美人黯然神伤的垂泪，人群里立即就有人出声打抱不平了。 “钱穆，你就接着呗，人家大明星都亲自给你道歉了，不喝说不过去吧。” “是啊，我看她下午为了这碗汤忙活了好久诶，就算是冷了，看在人情上，也该意思两口吧。” “就是，就是。” 众人附和道。 “都给我闭嘴！” 他转头终于凶狠的呛了众人。 转头再见韩暮雪这张清纯的小脸之后，心里是恨得牙痒痒。 好啊，她这是故意挑起舆论，要道德绑架他。 不愧是在娱乐圈混的女人，这段位可比她一心要护着的傻大姐陈莱，高的不适一星半点儿啊。 “好，我喝。” 他僵着脸，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缓缓接过碗，浅尝辄止，只稍稍抿了一口。 这里面都是些什么混合的味道，又骚又臭，他都怀疑韩暮雪是不是故意把他们做饭的所有垃圾跟剩下的边角料放在了一锅里煮出来的。 喝这一口，他脸都绿了，强忍着几次，好不容易吞咽下肚，忍着那股恶心的味道，像下水道。 “可以了吧？” “人家好不容易做好的，用了那么多心血，你怎么只喝一口呀。” “韩暮雪，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他强忍着愤怒凑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音量，小声警告。 “人家好心好意做汤跟你道歉，你这么凶干嘛呀，是我做的不对吗？” 韩暮雪可不惯着，当场喊了起来，所有人都窃窃私语起来，似乎在对他这一很不男人的行为，进行强烈谴责。 “算你狠！” 他无奈，相比之下，他刚进组，名声更重要，当前形势之下，只能选择低头吃这个闷亏，谁让自己段位不够呢。 这个仇，他记在陈莱身上。 闭着眼，他尽量屏住呼吸，一碗下肚，几乎是没怎么咀嚼，都是囫囵吞咽下去的，刚喝完，他就奔出去找荒野去吐了。 陈莱在一旁看着，也算出了口恶气。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这梁子怕是一时半会也解不开了。 这笔帐，她都不用多想，一定是记在她的头上，只是她没想到，韩暮雪能为她做到这个程度。 “雪儿姐，你没事吧？” 小云皱眉有些心疼的过来扶着喝醉的韩暮雪。 她明明酒量不好，不顾自己，为了给陈莱出头，才特意喝醉了借机发难的。 “陈莱，陈莱，我对不起你，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 谁知，她一甩小云的胳膊，跑到陈莱身边贴着她，抱着她胳膊不放，耍起酒疯来。 “韩小姐，你喝醉了，回去休息吧。” 陈莱也是没想到韩暮雪的酒量会这么差，一杯啤酒而已就喝成这样。 女明星这样的酒量，怎么能交际呢？ “陈莱，是我不好，一直忽视你，你原来过的这么辛苦啊，呜呜呜。” 韩暮雪像八抓鱼一样，趴在陈莱怀里，怎么也不放手。 “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欺负的了你，没有！” “好好好，没人欺负我，赶紧回去休息吧！“ “不，我要跟你睡！” “！！” 看着周围不少人错愕的目光，陈莱惊出一身冷汗。 “你说什么呢！” “我说，我要跟你睡！” 她不仅不收敛，说的还更大声了。 陈莱已经感受到了同事们异样的眼光。 急忙捂住韩暮雪胡言乱语的嘴，拖走。 “误会，误会，真的是误会！” 第81章 又遇顾炎 “呼。” 天色微亮，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陈莱才逮到机会跑出来透透气，顺便看看这山里的日出。 一片绮丽，深深浅浅的橘红深粉，像是一幅巨大的画家精心涂抹开的油画，在光与影之间，美的惊心动魄。 陈莱忍不住迎着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新生朝阳，一路往半明半暗的山上走，权当是呼吸山间的新鲜空气，锻炼身体了。 昨晚她被醉酒的韩暮雪拉着，听着韩暮雪又哭又笑，胡言乱语说了一大通，她听的稀里糊涂的。 做明星果然是好啊，有那么多人包容着，围着转，不像她，一个打工人，说起来好听，为了梦想为了事业，实际上呢，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一年到头，忙来忙去，兜里也只有那几个钢镚儿，什么都不够买的，励志鸡汤倒是喝饱了。 唉，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啊，芸芸众生都一样，人生皆苦。 她正站在一断崖边上感叹着人间不值得，一双带血的手惊悚出现，摸住了她白色的帆布鞋上，她’“啊”的尖叫起来，吓得跟脚上装了弹簧一样，后退了很远，整个人吓得缩在了一起，远远的站着，死死盯着那只还在蠕动的不明生物的手，随手捡起一根路上还算粗壮的断枝，拿在手里当作武器，挡在身前，呼吸也急促起来。 她听着越来越粗重的喘息闷哼声，沙石下落的声响，一个男人从断崖土坡上露出一个头来，看起来有些费力。 “美女，劳驾帮把手。” 他也不客气，好不容易爬上来，对见到的第一个人马上就理所当然提出请求。 陈莱愣了愣，还是有些战战兢兢的，伸出自己手中的粗壮树枝，算是搭把手。 男人也只是稍微借助了一点陈莱的力量，用自己上半身的核心力量，最后用力一跃，终于是爬上来了。 他有些精疲力尽，整个人仰面朝天躺在山路上，摸着自己的心口，感叹着自己的死里逃生。 还好自己滚下山的地方没有那么多的巨石，这山也不算陡峭，还好带了来拿两个经验丰富的兄弟，要不然自己一定要死于非命了。 不过可惜了，在下落的过程中，三个人走散了，他脑子被磕了一下，不是很清楚。 “你，你受伤了。” 陈莱有些害怕的指着他脑后触目惊心的暗红色的凝固血迹。 “哦，没事儿，小伤。” 他故作轻松，好似云淡风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脑子虽然撞的不是很清楚了，但他还是知道，在美女面前是要形象的。 “可是，你流了好多血啊。” 陈莱看的有些担心，伸出手指了指他受伤的部位。 “流血而已，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算。。” 他充能耐的大话还没说话，见到那只摸过伤口的手沾着的大量血迹，让他双眼发直，随后，就很没出息的眼前一黑，身子瘫软。 “。。。。” 陈莱无语。 不是不害怕的吗？ 眼下的情况，她又不可能把人扔在这儿，直接就走。 可这是在山里，基本就没有信号。 怎么办？ 她正束手无策之时，远处听到有人在叫她。 “陈莱，陈莱，陈莱你在哪儿啊陈莱，陈莱！” 原来是有人找来了。 “我在这儿！！” 她高兴的跳了起来，挥动着双臂，向那不远处两个正慢慢向她靠近的人影示意。 “陈莱！！” 找到她的人也很激动，一路飞奔而来，十分兴奋。 “陈莱，你怎么这么早一个人上山啊，吓死我了。” 韩暮雪一下飞身扑进陈莱的怀里，抱的紧紧，勒的陈莱喘不过气。 陈莱有些尴尬，无处安放的手，最终还是选择慢慢落在韩暮雪的后背上，轻轻拥了拥。 “我没事。” “下次不要一个人出来了，有什么烦心事可以找我，我都可以陪你！” 就是因为有你，才会又多了那么多烦心事啊。 陈莱在心里吐槽。 “好。” 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的话竟然是一个“好。” 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并不抗拒韩暮雪莫名其妙的关心跟热情吧。 “这什么情况？” 看着陈莱脚边这个突然凭空多出来的男人，韩暮雪有些好奇。 “这人不小心摔下山崖的，刚巧被我遇上了。” “是吗？那要赶紧送下山救治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韩暮雪蹲下身，把人翻过来正准备把人抬下去，这才看清这个倒霉男人的脸，惊呼出声。 “顾炎？” 竟然是熟人。 怪不得之前顾伯父住院联系不上他，原来是到了这里。 ”你认识？” “顾炎，光影传媒二公子，知名媒体人，他个人账号，粉丝可不少呐。” “哦，男网红啊，不认识。” 陈莱一脸冷漠。 “什么男网红啊，老子是娱乐记者！会不会说话啊你，斯，哎呦！” “你醒了啊。” 韩暮雪乐了。 这算是刺激疗法吗？ “嗯，我根本没事好吗？不就脑后破点皮吗？真男人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也不知道是谁，一看到自己的血，就当场昏过去了。” “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那个两年前的刺头实习生！” “脑子被撞成这样，还记得，啧啧，这是又多大仇多大怨啊。” 韩暮雪摇头感叹着，八卦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瞄。 “那还要多谢顾总的多年记挂。” “你！” 两年前，这个女人忽然辞职，销声匿迹，他还找了一阵子，谁知道冤家路窄竟然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有碰上了。 “好了好了，顾炎你受伤了，我一会儿安排你早点下山，顺便回去看看你爸。” “我爸？我爸怎么了？” 韩暮雪欲言又止。 想起病床前那位被病痛折磨的形容枯槁，刚被抢救过来，还很虚弱的老人，拉着她的手，插管的鼻腔呼吸急促着，对他们的唯一请求就是不要把自己的病情告诉家人。 “总之，你有时间就回去看看吧，家人还是要多陪伴的。” “我回去干什么，他那么大一个老板，身体有一点问题，一堆私人医生高级陪护的，用的着我？再说了他又看我不顺眼，数落我这个那个的，要不就是逼着我继承光影，我一个人在外放荡惯了，不喜欢束缚。到时候又要吵起来，再说了顾翩翩的事儿才刚结束，我可不想回去又给他添堵。” “顾炎，你会后悔的。” “后悔？后悔什么后悔？我们家的事你不了解，就被瞎掺合。” “不掺合就不掺合，谁爱管是的，我只是单纯位伯父感到不值！” “有什么不值的，当年我妈在病床上痛的死去活来的，他还不是一样不见人影？” “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你去哪儿？” “我还有俩兄弟没找到人，下山想办法去。” 第82章 精神操控 “我扶着你吧！” 陈莱没好气的追上顾炎，努力把他的一只胳膊架在自己瘦弱的肩头。 “你这小身板，用不着。” 顾炎要抽出自己的那只胳膊，又被陈莱给牢牢抓住。 “有些人看着人高马大，实际上还晕血，身娇体贵的，要是一会儿在路上又晕倒了，更麻烦。” 陈莱遇上顾炎，似乎是嘴上损人的功力更加强劲了。 “不用你管！” 顾炎恼怒起来，又要发作，又被陈莱一句话给制住了。 “你再闹我就把你打晕扔在这儿了，给我老实呆着。”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要不，咱们试试？” 顾炎小声嘀咕着，嘴里还是颇有微词，但是不敢再多话顶嘴了。 一物降一物这个道理，在这两个人的身上可谓是演绎的淋漓尽致。 “小云，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啊？” “不知道，不过，我脑子里总冒出来一个跟三国有关的俗语。” “三国？怎么突然之间跟三国扯上关系了呢？” “三国里不是有一个谚语嘛，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你的脑回路真是特别。” 韩暮雪也是醉了，小云这样的以后适合写无厘头段子，做个小助理实在是屈才了。 何露看着自己手里，未婚夫李家明的那只响铃震动不断的手机，渐渐失去了耐心。 奈何她每一次按掉，过不了多久就又会重新打了过来，都来自李家明的大boss。 “露露，把手机给我好不好。” 李家明在她身后站着，围着围裙，低声请求着。 连日来没怎么出过门，一向精致的他，总会梳理整齐的头发，倔强的上翘着，他连用手抓一下的心思都没有。 何露没动，披头散发的，双眼里布满血丝，很明显几个晚上都没有合眼了。 李家明试着悄悄接近她，趁着她出神，试图拿走她手里还在锲而不舍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 李佳明的手指还没有来得及触到自己的手机，何露就突然歇斯底里起来。 彭地一声，手机被重重砸在地板上，摔的四分五裂，不仅如此，何露好像跟它有深仇大恨一样，拼命地踩在破碎的面板上。 不安的情绪一下子全都爆发了出来。 “露露，你不要这样，露露，我没有想离开你！！” 李家明不顾危险也要紧紧环住何露细到令人心疼的腰，他知道何露不是故意的，以他们五年的感情，她默默陪着他从无到有，她是个好女孩，值得自己珍惜一辈子的女孩。 “那你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不要离开我。” 何露忽然挣脱开，握住李家明的手，双膝跪地，汹涌的眼泪冲刷着残留的泪痕。 “露露，你先起来，地上凉！” “不，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何露的情绪很激动，准确的来说从平谣回来以后，她的情绪一直是这样，起伏变化很大，惶惶不可终日，眼泪也没断过。 两个人正在拉扯纠缠，门口的门铃急促的响了起来。 何露马上站起身，警觉盯着那扇漆黑的大门。 两个人都不动，静静盯着门铃乱响的大门。 按了一会儿以后，门铃终于没动静了，几秒之后，又变成了哐哐的砸门声。 何露的神经又紧张起来，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死死抓住李家明的胳膊，指甲刮的李家明生疼。 “有人在家吗？外卖！” “哦，有人！” 李家明应了声，回身轻声细语安抚着何露。 “我去拿一下！” “不对，你的手机在我这里，什么时候点的外卖？” 何露刚反应过来，正要冲到门前，门还是被李家明先一步的打开了。 “总裁，你怎么来了？” 他有些错愕，以为是哪个机智的同事，却没想到竟是自己那个不近人情的上司。 “你几天没来公司，电话也没接，就追踪了一下定位。” “怎么，家里是出什么事了？” 凌子越一只脚刚要踏进去，就见斜刺里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猛然就冲了出来，那把寒光凛凛的小巧水果刀就直接招呼了过来。 “小心！” 李家明惊呼出声，凌子越哪儿那么容易受伤，他一闪身，一把用力握住女人拿刀的手腕，抬手一震，那把危险的水果刀应声掉落。 “露露！” 李家明抱住跌落在地的何露，抬头对凌子越抱歉一笑。 “总裁，露露有病，还请您不要跟她计较！” “有病，什么病？” 看着在李家明怀里又打又咬，胡乱蹬腿，似乎不能控制自己的何露，凌子越若有所思。 “具体的还不清楚，还没去医院诊断过。” 李家明跟凌子越说着话的功夫，手臂上就挨了何露狠狠的一口，他皱着眉，默默忍受着，凌子越看不下去了，抬手直接切后脖打晕了她。 “她没事，暂时晕过去而已。” 看着李家明担忧的眼神，凌子越比划着解释道。 李家明松了口气，抱着人慢慢又走回屋里，轻轻平放在柔软的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在床头怔怔呆了一会儿。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李家明循声转头，凌子越靠在门框上。 “我能想办法只好她。” 看何露的情形，发病已经有些严重了，凌子越有些同情李家明的遭遇。 “我认识几个精神疾病方面的专家，到时候我来安排。” “谢谢总裁。” 李家明还是呆站在原地，似乎一切对他来说都没什么特别的意义了。 “你好好保重，像你未婚妻这种情况，最好还是把家里的刀具剪刀一切危险的东西都收起来。” “谢谢总裁关心。” “嗯，假不用续了，你安心在家照顾，实在不行后面就在家办公吧，但是有一条，千万不要让人联系不上。” 凌子越平日里也不喜欢啰嗦，但是今天却突然变得话多了起来。 “嗯。” “那，我走了，有事别客气。” “嗯。” 他拍了拍李家明的肩头算是宽慰，出门时又回头看了看这个温馨的小居室。 原来的家怕早就回不去了。 李家明在床头看了良久，默默收拾了一圈，顺便收走了家里的碗碟还有刀具。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外面万家灯火，何露才将将醒了过来，头疼欲裂。 可刚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人死死捆住了绑在床头。 “醒了？” 一盏昏黄的小灯下，李家明正神色坦然，抱着一本相册，认真的翻看着每一页。 “你把我绑起来干吗？” 何露的身体扭动着，像一条蛇来回蠕动蜷曲着。 “你精神出了问题，需要绑起来。” 李家明头也不抬，回答她的语气很淡漠，好像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 “我没有，我不是精神病！” “你确定？” 他淡定从西装裤的口袋里又摸出一部手机，这一次拨通的是何露的手机，就放在床头。 何露原本平静的面色开始苍白了起来，汗珠从她额头渗了出来，面色痛苦异常。 “我求求你，不要这样。我以后都会听话。” “那你，是精神病吗？” 李家明停止了电话的拨打，再次试着问出了那个问题。 “是，是，我精神出问题了，我是精神病。” 何露机械的重复着李家明说的每一字，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第83章 神秘女人的卡片 又是一夜，睁眼熬到天亮，何露的黑眼圈更深了，整个人精神状态很差。 “今天阳光不错，带你出去散散心。” 李家明忽然拉开窗帘，让外面的阳光进来，一地的耀眼，刺痛她的双眼。 可惜她的手还是被绑着，她只能认命的尽量躲避，再次紧张起来，完全听不见李佳明跟她讲的每一个字。 李家明拿来热毛巾，悉心给她擦脸擦手，给她梳洗打扮，甚至是化妆，每一样都很娴熟，也做的很认真。 何露心如死灰，浑身冰冷，任由他摆布。 “你穿红色好看，我就喜欢你穿红色。” 他为她批上了那件常年压在衣柜底的红色大衣，鲜红如血，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港风版型，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劝着何露买的，可他明明心里清楚，何露是娇小可爱型的女孩子，日常是走的杏色温柔系，很少碰鲜艳的颜色。 何露没有像过去一样嗤之以鼻，反而是乖乖伸手让李家明为她穿好，包括那双棕红的高跟鞋，没有一句抱怨跟反驳。 冬日的暖阳，洒在市中心中心花园区的音乐喷泉，恰逢周末，孩子们手里捏着各色卡通人物的氢气球，穿梭追逐着，街角咖啡厅，面包房的香味飘散在空气里，带着温暖。 何露却什么也体会不到。 明明在路人的眼里，她们就是一对牵手在街头漫步的恩爱情侣，登对又令人羡慕，可谁又能注意到她被李家明握住的手，手腕处那明显的勒痕。 没有人。 她恨自己的一生。 她曾经那么努力要摆脱自己的原生家庭，倾尽全力，用尽一切手段，走到今天，以为自己找到了幸福，可以安稳幸福的过完下半辈子，没想到，如今看来，她是又掉进了一个深渊。 可是没办法，她爱他，真的爱他。 就像当初的女大学生母亲被卖到大山里去一样，深爱着父亲，所以不愿离开。 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李家明是个还在苦苦寻找工作，拥有律师证心理咨询师证会计证等等很多证书的学生会主席，天之骄子。 却愿意为了她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 她还记得她们在一起最常看的话剧叫《小王子》，一个关于驯养和被驯养的故事。 她总是轻易就被这个故事感动的稀里哗啦，每看一次都会靠在李家明的肩头哭泣。 而每一次，李家明都是十分轻柔的吻掉她的泪珠，一遍遍告诉她，你就是我的小狐狸，你就是我的世界里独一无二的玫瑰花。 多么动听迷人的情话！ 可现在，这些话似乎成了他不断了解自己，甚至是控制自己的方式，她不是不明白，可是，离开了他，她会活不下去。 五年，五年的时间足够让她的世界里只有他。 “露露，这个你喜欢吗？” 他拉着她径直走进了一家珠宝店，挑选了一件可爱的首饰，在耳后比划着，服务员很热情，马上大方夸赞起来，毫不吝啬溢美之辞，何露只能说着违心的话，她没有心情看这些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即将成为他妻子这件事情，她的心里完全没有一丁点儿快活的意思。 一潭死水。 扔进石头，只能沉底罢了，根本毫无波澜。 她浑浑噩噩的走出商场，李家明又要带着她去早就预定好的西餐厅，她也没多说什么，只默默接受这一切。 李家明很满意，握着漂亮未婚妻的手更紧了。 用餐的环境很优雅，手拿刀叉，手托红酒，戴上高级的珠宝，在浪漫的烛光之中，推杯换盏，巧笑倩兮，过去一直是她的梦中生活，可一切成了真了，她又觉得陌生。 悠扬的小提琴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翻来覆去都是差不多的调子，听的她反胃。 她一下觉得胃里很很不舒服，飞快起身冲出了这个很令她窒息的地方，就像在逃离一座可怕的陌生的牢笼。 她打开水龙头，听着清水哗啦啦流淌的声音，用力干呕着，眼泪鼻涕滑落，剧烈的咳嗽，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她无力的坐在地上，整个人有些晕眩，直到一双女人的手温柔的拉起了她。 “小姑娘，地上凉，别坐着。” 她接过女人递过来的纸巾，有些怯怯的道歉，随后擦了擦嘴，再打量眼前这个女人的时候，眼中有了惊艳。 这是个上了些年纪的女人，虽能从脸上看到些许岁月的痕迹，但是还能看出当年的风姿，气质极佳，岁月不败美人是对她最好的印证。 她穿一身黑的绒制长裙，戴着黑色手套，妆面很浓烈，一顶特别的圆顶小礼帽扎，看着夸张，可戴在她的头上又不显得那么突兀。 好精致啊…… 这样的女王气场，是何露羡慕不来的，是与生俱来从股子里透出来的。 “跟男朋友一起来的？” 两个人就借此聊了起来，何露对这样气质高贵的女人天然的没有戒备心。 “未婚夫。” 何露答的很老实。 “能来这么高档的地方请你吃饭，还给你买这么贵的耳环，看来是真的爱你啊，可你看起来，怎么一点儿都不开心呢？” “不，我很开心。” 何露垂下头，有些落寞，强忍着。 “不要自欺欺人了，阿姨是过来人，你啊，就是不开心。” “感情的事呢，虽然是两个人之间的，冷暖自知，但是幸不幸福从眼睛里看的出来，你的眼睛里都是心死，怎么可能幸福呢？” “有些事情，外人是帮不了你的，你得自己救自己。” 她俯下身，突然魅惑无比的凑到何露耳边轻轻呢喃。 “或许，这上面有你想要的答案。” 话音刚落，女人便扭着她的水蛇腰，优雅从容的踩着那双搭配得当的黑色高跟鞋，踢踏踢踏，慢慢消失在了何露惊讶的视线中。 何露这才缓缓举起手中，刚才被那个神秘女人塞进掌心的东西。 一张纯黑色的小卡片。 正面是用口红写的四个大字：欢迎加入！ 背面则是一串印刷体的网页地址。 她拿着这张卡片，驻留在原地，呆呆看着女人消失的背影，想了想。 转身还是进了隔间，把这小卡片撕的粉碎，然后一股脑冲进了下水道，一次，两次，三次，直到她确认最后一块小碎片都跟着一同进入了那个狭小的黑洞里，再也没人发现。 第84章 极端网页论坛 “去了那么久？” 等何露失魂落魄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李家明皱眉，一脸的审视，他已经抱着她的外套在门前等了好一会儿了。 “怎么样了？生病了？” “没，没事。” 她侧头躲开李家明的手，自己一个人先走了出去。 “衣服穿上，外面冷！” 李家明不由分说还是追上了她，用那件她不喜欢的红色大衣裹住了她，一只胳膊有些强硬的揽住了她。 她试着反抗的动了一下，没成想这样一个细微的举动引发的是李家明更加用力粗暴的对待。 她感到不适，但也不再挣扎，李家明紧紧箍住她的手臂这才放松了一下。 餐厅的女服务生看着二人的背影，心里有些苦涩，果然甜甜的恋爱是属于别人的，底层人只有加班为伴。 殊不知此刻的何露更羡慕她，羡慕她的自由。 这一晚，久未同床的两人，终于又再一次相拥而眠。 李家明从身后紧紧贴着何露的后背，舒服的姿势像一个孩子，在安眠药的助力下，睡的很安稳，呼吸均匀。 何露侧躺着一动不动，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白天那个神秘气质高贵的女人，她翻身下床，看了看床上悄无声息的男人，确定没问题之后，才又拿走了自己的手机，悄悄来到卫生间，反锁上门，输入了那串早就烂熟于心的网址。 卫生间的信号并不好，她盯着屏幕等待看着空白的页面跳转等了好一会儿，时不时又盯着磨砂的透明门，生怕那里出现个模糊的人头。 终于五分钟之后，进度条艰难的加载完毕，一个崭新的世界在她面前缓缓揭开神秘的面纱。 这竟然是一个私密论坛，没有一般网站的大篇幅横拉侧条的广告，也没有介绍，只有一条条密密麻麻的帖子，要点进里面相应的内容，还得小心，要不然很容易点到别的主题内容进入。 但是，光看标题，就足够让人心惊。 那一个红色的惊叹号，足以见得发帖人的愤怒，有时候贴子的标题也会很正常。 十二年，我与丈夫的日常。 图文并茂，却总能用第三人的视角，用最冰冷的语气写下那一连串让人觉得不适的内容。 6月30日，晴，32度。 今天丈夫叫同事来家里聚餐，把家里搞的一团糟，吐的到处都是，还骂我总干不好活，是个黄脸婆，我没有生气，因为我知道他活不了多久了，去死！ 7月1日，晴转雨，31度。 今天丈夫说他头疼，向公司请假没去上班，我给他做了醒酒汤，他不满意全部打翻了，热汤溅到了孩子。 我看着他用我天天刷了马桶的牙刷来刷牙，心里很痛快。我不恨他，他一定会死的，到时候他的所有财产都是我的，我还能得到一大笔保险赔偿金。 这是最近的高赞帖子，下面一片喝彩声援，甚至有不少人女在楼里热烈的讨论起了如何杀人于无形，何露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体，只觉得一阵恐怖。 尤其在她浏览的正认真的时候，叮咚一声，一条页面的广告，幽灵一般就弹了出来，这让精神高度紧张的她，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手中抓着的手机不小心啪得摔到地上。 她定神看了看门外，等了几秒，才敢把手机从地上捡起来。 此时手机的页面强制就跳转到了私人聊天对话框里。 一个叫“我花开后百花杀”的人给她发来了网页信息。 妹妹，你想摆脱困境吗？我们可以帮你。 她想了想，还是颤抖着打出了回复。 怎么帮？ 你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永绝后患的那种。体验报复的快感。 可是，我没想报复他，我只是想摆脱他的控制。 你不想报复他，那你有想过他会不会放过你呢？你怎么知道他接近你，跟你在一起，是不是一开始就有预谋的呢？ 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太想占有我了，怕我离开他，用错了方法！ 话不要说的这么满，真正爱你的人是不会想着驯养你，而是让你有独立的人格。 你想想你自己现在，除了他，还有什么？ 不，你只是他圈养起来的一只宠物！ 不是！你胡说！ 妹妹，你好好想清楚，你愿意来这个论坛，就说明你心底已经有了求救的愿望，不要压抑它，只有我们女人才能帮助女人！ 不，你们都是一群疯子，我不会跟你们走一样的路！ 妹妹，你要相信我们，只有自己想清楚了，才能救得了你自己！ 何露不再跟这个奇怪的人多费口舌，她为自己今天有些出格又愚蠢的行为感到懊恼，李家明的确变得越来越奇怪了，可她也不应该随便就轻易相信了一个外人。 她迅速关掉了这个还在抖动发消息的窗口，顺便也退出了这个十分荒谬，言论恐怖的论坛。 也顺便删除了浏览记录。 “姐，她退出去了怎么办？” 黑暗里，面对着莹莹闪动的电脑屏幕，一个戴耳机的满头紫发的女孩，嘴里叼着棒棒糖，回头有些气馁的盯着身后坐在沙发上端着高脚杯品酒的黑手套优雅女人。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心急，这是攻心，哪儿那么容易。” “她越是急着退出去，越是说明被你说中了。不要急，她马上还会上线来找你的，不用等太久。” 紫发少女扶了扶自己的圆框眼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也是。” “对了，有件事还要你亲自跑一趟。” “什么？” 紫发少女转过电竞椅，好奇的水葡萄一样的大眼睛，认真看着女人。 “你鬼心眼多，脑子也转的快，那对狗男女收拾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姐是说顾翩翩跟吴辰轩？” 她把口中的草莓味棒棒糖在嘴里涮了一圈，又拿出来，跳下椅子，有些不耐烦。 “我才不要呢，姐，你怕是太小看了我雪儿姐，这一回她只是太心软了，一时失手，以我对她的观察，她现在的身手干她们几个都没问题。” 说着话，她又把棒棒糖叼在嘴里，有样学样，试着用手做了几个横劈，比划了几下。 “她是会点三脚猫功夫，也没到能傍身的地步啊。” “姐，连你都不知道？” 紫发少女睁圆了眼睛，坐到女人身边。 “姐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我帮你去盯着，保证不让闲杂人等随意靠近雪儿姐！” “嗯，绝对不能让她吃一点亏受半点委屈。” “yes，madam！” 紫发少女俏皮的站直身子，昂首挺胸，学着电视剧的样子，跺一下脚，加一个标准的额前敬礼，接下了这个任务。 第85章 顾炎的克星是陈莱 韩暮雪的娱乐公司要招新艺人了。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选拔是在每年的开春，但是今年不同了，因为韩暮雪作为导师要上节目，这个事儿已经敲定下来了，节目是开春就要上，现在公司招募的好苗子还不够多，自然要赶在节目开播之前，再抢占一波，说不定还能多红几个。 市中心cbd写字楼下人来人往，一个紫衣公主切流海的非主流少女，很难不引起人们的注意。 她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及腰，背影看着乖乖的，但是发丛中挑染的那几缕放荡不羁的淡紫，又提现了她的张扬，配上高跟的玛丽珍大头鞋，还有日式暗黑风长袍一样的外套，里边是黑丝配改良萝裙，穿的看着很是单薄，脖子上的丝绒质地的特别choker，竟然还带着一小节的金属链子。 这样的穿着，很难不让一些白天社畜，夜晚抱着二次元老婆的宅男们，心猿意马。 她并不在乎马路上这些各种别有深意的目光，垂下眼帘，十分认真的盯着自己那只毛绒绒星黛露配饰的可爱手机，嘴里习惯叼着的草莓味棒棒让她时刻能感觉到甜味儿。 谁也不知道，就是这样一个外表叛逆的阳光少女，在网络上的人设是一个被丈夫家暴多年的幽怨妻子，她甚至因为这样的人设跟煽动性极强的语言，拥有不少虔诚的信众。 此刻她正在自己最大的一个粉丝群里发消息，这是她的日常。 在c市这座城市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此刻正拿着手机认真看着这个群里每个志同道合的人，聊天诉苦求助。 有人想靠近偶像明星吗？近距离接触的那种？ 她的信息一经发出，一呼百应。 姐姐要对娱乐圈动手了吗？那真是太好了，我听说这个圈子脏的很，没几个好人！ 对！渣男尤其多！ 群里的姐妹个个义愤填膺，恨不能亲自动手，在这些渣男身上咬下一块肉。 姐姐，你盯上哪个了？是演员还是歌星？ 我最近听说一个有家室的男演员，婚内出轨还转移财产，抛妻弃子，平时在荧幕上还都是正面形象，呸，真恶心！ 不是，一个男爱豆，顶流，脑残女粉挺多的，仗着自己一张脸，玩的挺花的，选妃，男女通吃，还涉药，反正挺恶心的。 我要一个，豁得出去，能一击即中的人，最好让他永远也翻不了身。 有意向的姐妹私我。 她恶狠狠打下这一行字之后，便匆匆退群，跟随着另外几个青春靓丽的姑娘一同又进了大楼。 她率先走进电梯，占据一角，背对着众人。听着几个妹子讨论着面试的内容，以及担心，莞尔一笑。 她是十分的有把握自己能被选上。 顾炎下山之后，很快就搬来了救兵。 除了警察，他花了大价钱雇佣一些经验丰富的驴友一起搜索，两个小时之后很快就在一处结冰的小溪边找到两人。 两人摔的都不轻，一同上山的医护人员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就用简易担架把人抬下去了，顾炎的头伤也被包扎了纱布，做了一些初步的简单处理，大家都劝他一起下山尽早治疗，他就是不肯，执意在山谷里摸索，要找到自己遗失的录音笔还有一些随身携带的暗访设备，这可都是他拼死护下来的素材啊。 韩暮雪，小云还有陈莱也跟着他翻山越岭，深一脚浅一脚的，小云几次脚滑，差点摔跤，韩暮雪不让她跟着，她也非跟着。 韩暮雪又不放心陈莱，也不肯回去。 走在最前面的陈莱拉下脸来，彻底努了。 “顾炎，你有完没完！” “我又没让你跟着，吼什么？” 顾炎低着头仍在认真翻找寻觅，根本没空搭理她。 “你给我滚下去，别让人家为难。” 顾炎回头看了看身后正向他一个劲招手，示意他回来的白大褂，他还是固执的回头，只当看不见听不见。 “你走不走？” 陈莱伸手一把拉住他停下，凶巴巴的。 两个人僵持不下。 “不走，就不走，你能拿我怎么样？” “不走是吧？” 陈莱也不客气，直接原地起跳，从身后紧紧搂住顾炎的脖子，倒退把人当场拖走。 “陈莱，你……” 一旁围观的小云跟韩暮雪嘴都不约而同，张大成了o型。 原来看着个子小小的陈莱，也这么猛啊…… “你这个疯女人，松手！” 顾炎被陈莱的胳膊肘死死的箍住，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有些丢人，奈何陈莱还火上浇油，为了让他听话不乱动，还皱眉嗔怪似的敲了敲他的头，他仰着脸朝天，路过一众人时，还能看到几个警察捂嘴偷偷意味不明的乐了。 “放手，放手！” 顾炎的脸涨的通红，直接红到了耳朵根。 他觉得太丢人了，从陈莱手肘里挣脱了出来，站直身子，轻咳了一声，脸色还是火红的，看着陈莱的眼色有些闪躲。 陈莱这个性子，他已经领教过了，就怕一会儿还能做出其他足够让他社死的事情。 “那，我就先下山，明天再来找。” “早听话不就完事了嘛，害我出那么多力气。” 陈莱神色如常，拍了拍手。 “你们节目组也早点下山吧，这个村里可有杀人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顾炎夸张的语气，看着像是故意唬人报复的，陈莱不屑。 “我们上下几百号人呢，不用你操心。” 陈莱翻着白眼。 “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赶紧下去治疗，脑袋摔成那样，要是摔傻了就完了。” “你这个女人，说话真是尖酸刻薄，一定没人要。” “没人要也总比你这个公共交通工具强。” “你！” 韩暮雪乐了。 这两个人见面就掐，从来没停过，陈莱这张嘴损人不带脏字，也就凌子越那个家伙棋逢对手了。 想到凌子越，她心中又隐隐动了一下，来这山里好几天了，心里莫名的开始有些想他了…… 怎么又突然想到他了？ 她随即晃了晃脑袋，试图驱赶这些有的没的的念头。 “你是不是喜欢他？” 连木讷寡言的小云都看了出来。 陈莱收回盯着顾炎骂骂咧咧，表示自己能走不用人搀扶的麻烦身影，摸摸鼻子，目光移向别处。 “谁喜欢他了？四处留情的花花公子哥，我又没受虐倾向。” 连小云都看出了她的口是心非。 “你要真跟他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谁虐谁。” 韩暮雪忍不住吐槽补刀。 第86章 夜半深山惊魂 “不是说不喜欢他么？那大半夜一个装备这么齐全干什么去？” 整个节目组听说了山里有在逃嫌犯的传闻，加上山里气温再次骤降，便特意提早结束了录制，十一点，一行人陆续从拍摄地走向借助地，伸大家伸着懒腰，打着哈欠都很疲惫。 入夜，一向留心陈莱一举一动的韩暮雪，很快就发现她大半夜的不睡觉，一个人穿戴整齐出了营地，强光手电，登山杖俱全，看来是有备而来，怪不得她们一起回来的路上，陈莱一个人借口拖拖拉拉等在后面，原来是跟那帮驴友接装备使了。 “那你又出来干什么？” 陈莱大大方方的，转头质问起了韩暮雪。 她现在越来越不“怕”韩暮雪了，她自己没发现，也许是早就开始慢慢接受了韩暮雪这个朋友。 “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咱们是好闺蜜嘛。” “诶，打住！我可高攀不起啊！” 陈莱一听闺蜜二字马上伸手表示“达咩”，她们俩可还没到那个地步。 她心里唯一承认的官方闺蜜，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白楚楚。 哪怕她不在了，这个世界还有没有记得她，在陈莱心里，永远有她的一席之地。 是不可取代的。 “这么见外干什么，现在整个组里都知道咱们关系最好，一起嘛一起嘛。” 韩暮雪厚脸皮的抱着陈莱的胳膊就不再松手了。 她知道这一招对陈莱管用，想当年，她就是这样死皮赖脸才能跟有些高冷的班长陈莱成为朋友的。 “雪儿姐，雪儿姐你去哪儿？” “嘘！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小云是韩暮雪到哪儿都要跟着，陈莱的脑壳又疼了起来。 来了一个，又来一个，今晚注定是不眠夜。 “行吧，那你们跟紧我，不要走丢了。” 陈莱无奈地妥协了。 “放心啦，不会的不会的。” 韩暮雪胸有成竹。 开玩笑，这才哪儿到哪儿，过去为了申请去边境缉毒，她特意利用自己的休息空余时间给自己加训，在山里野外求生待了一天一夜，可惜到选拔结束她才知道，自己的这个申请压根儿就没递得上去，直接就被师父季飞宇给扣下了。 为此，她还跟师父闹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脾气。 那也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跟师父闹脾气。 想到师父，她又不禁伤感起来，师父已经认不出她来了，甚至对她抱着那么大的敌意。 她应该理解的，自己的死一直让师父耿耿于怀他一直在心底自责，那些个不眠不休的夜晚，对于师父来说是多么的漫长。 “你们看！那是什么！” 最为细心的小云，第一个兴奋的叫嚷了起来。 “哪儿呢？” 韩暮雪闻声望去，在小云手里的一只强光手电的照射下，斜坡之下，几棵顽强生长其上的小树，树身上有明显被压断、刮伤的遗留痕迹，在那一片横七竖八，东倒西歪的枝桠里，可以清楚地看见散落的一个明显不属于这片山林的长条形的物体，黑乎乎的，闪着金属的光泽。 “是录音笔！” 陈莱也惊呼出声，随即伸出手扒着那摇摇欲坠不是很稳当的树枝，探出大半个身子，准备去够。 “让我来吧。” 韩暮雪拉住了她，随即一个轻巧的纵身一跃，就已经到了下面一个相对平缓的地带，落地很稳，三两下巴拉就拿到了东西。陈莱拒绝的话都没来得及开口。 陈莱惊呆了。 “怎么样，带我们雪儿姐出来不亏吧！” “切，别一会儿爬不上来。” 功夫不大，韩暮雪已经用手中顺便带下去的手电，一同把周围的景物都查看摸索了一遍，果然找到一个，剩下的基本都在这附近，她又陆续发现了一只钢笔，还有钱包。 “都找到啦！”她高兴的在下面跳了跳，扬扬手里的物品。 “你等一下我们拉你上来！” 陈莱把背包里的绳子甩下坡，让韩暮雪接着。 谁知刚刚还兴高采烈的韩暮雪突然脸色一变，大声疾呼着：“小心背后！” “什么？” 上面的两个人，注意力都在这断层下，韩暮雪的身上，对于韩暮雪的预警，还没反应过味儿来，一张伸缩的大网密不透风，瞬间就把两人给从头到脚的罩在了一起，老男人粗哑难听的得逞切切笑声传来，趁着两人慌乱在网中挣扎的时候，又用拇指粗细的绳子，八字绕打成一个扣，绑在二人手上，越动越紧，另一头则是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 这是过去深山老猎人捆绑猎物喜欢用的方法，不容易挣脱。 “你要干什么？放开她们！” 控制住二人以后，这老男人这才阴险笑着，背手抓住绳子的另一端在自己手里，悠闲地探出头，看了看在下面的韩暮雪。“呦，这下面还有一个呐，还是个极品！” 老男人十分得意的摸了摸下巴，那一脸的褶子都快笑成一朵菜花了。 “看来，今晚我王老汉，也要享尽齐人之福咯！” “等我今晚好好跟你们玩玩，到时候再跟着偷渡客的船去老缅，啧啧，没想到逃出去还能捞上这么一笔，也合该我运气好呀！” 韩暮雪在下边基本是听懂了。 十有八九，这老东西就是当地警察连夜搜山找了好久的那个，顾炎嘴里的杀人嫌犯。 她慢慢的双手交握，把十个指头的每一个骨节都捏得咯咯作响。 嗯，好久没有体会抓捕罪犯的感觉了…… “怎么样，小美人，要不要哥哥给你拉上来？” “好啊，就怕你没那个胆子！” 韩暮雪笑的一脸灿烂。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长的那么漂亮，跟从画里走出来的天仙似的，我老汉在这破山沟沟里苦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 说着话，他的双膝已经情不自禁跪在了地上，一脸贪婪又无比迷恋地盯着韩暮雪那张脸。 一想到这个绝世美人马上就要被他收去怀中了，他就一阵激动，激动到头晕目眩。 “行，那你先把我拉上来，拉上来，我就给你看好康的。” “看好康的，什么意思？” 对于山外的网络流行语，他一个消息相对闭塞的人，还是一头雾水。 “哎呀就是看好看的呀，咱们有代沟啊。” “嘿嘿，你说了，我不就懂了嘛，给我看什么好看的呀？” 他那双青黄的眼睛，盯着韩暮雪已经开始冒绿光了，时不时在她胸前停留一番。 “我上来了啊！” 这么点距离，她其实徒手能爬上去，但是这山体刚坍塌过，容易滑坡，不好上去，还是要借助上面的人力的。她在下面也许对上边的老头束手无策，不过既然上来了，就休想跑的掉了。 第87章 别惹女人，尤其韩暮雪 寒风中，韩暮雪一点点用力抓着绳子，随着绳索摇曳着身姿，被老头拽着爬了上来。 陈莱跟小云被心眼多的老头为了稳妥，事先绑在一棵大树上。 两个被捆的严严实实，尽管在用力挣脱，还是无济于事。 “韩暮雪你快走，别被这个可恶的老东西给暗算了！！” 陈莱皱着眉，眼看着韩暮雪被老头给拽了上来，当即出声让她逃离危险。 “我怎么能丢下你们呢？岂不是太不仗义了，再说了，这位叔叔这么和蔼可亲，看着也不像坏人呀，是不是的呀？” 看着“天真烂漫”的韩暮雪，老头笑的更欢了，被韩暮雪的笑容迷的七荤八素的，粗糙的脸上有了奇怪的酡红。 “叫叔叔显得多见外啊，都把我叫老了，叫王大哥。叫王大哥显得亲切。” “真不要脸！” 小云啐一口在地上，只希望她勇猛的雪儿姐，能快点解决掉这个垃圾。 “还是叫王叔叔吧，不能乱了辈份。” 关于备份这个话题，老头也不再过多做纠结，开始是迫不及待的来回摩擦着双手，笑的越发的猥琐起来，一步步靠近韩暮雪。 那双肮脏无比的手，正如入无人之境，打算长驱直入，一把搂住韩暮雪那盈盈一握的小腰。 “既然叔叔都把你拉上来，现在就可以看好看的了吧？” 他兴奋激动的已经开始变得粗重的喘息声，如附骨之蛆虫已向韩暮雪逼近。 韩暮雪冷哼一声，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看了！” 老头作势要搂抱过来的手还离着韩暮雪的身形有好几公分的距离，陈莱跟小云在一边急的不行，齐齐高呼了一声“小心！” 小一秒，老头那不知死活的手已经咔嚓一声，脆生生给人掰断了，随着一声声的撕心裂肺的惨叫，韩暮雪无情铁脚，开始猛攻这色心大发的老头的下三路，第一脚踢下去，老头的撕心裂肺的吼叫已经变了调门了，有些老娘们的声线，也只有男人能感同身受这蛋碎之痛了。 这“致命打击”让老头当即就倒地不起。 更是再也没有起来对抗的气力，只能用最变扭扭曲的动作，单手费力捂住裆部。 这样的结果就是顾上不足，顾下也无用。 大多数时候，是上下两头挨打。 要么打脸要么就是净往那不能言说痛处的地方招呼。 连被绑在树上被迫在一旁看这“血腥”一幕的小云陈莱二人都忍不住啧啧赞叹，韩暮雪的凶残。 二人不约而同在心里给自己立下了一个警示：以后没事，千万不要惹韩暮雪，她下手实在是阴损，还黑。 “好了，时间不早了，收工，回营地！” 几分钟以后，韩暮雪像托只死狗一样，从地上轻松就拖起了被揍的“半死不活”的老头，脸上是云淡风轻。 陈莱脸都被吓僵了，说话有些结巴。 “他，他不会是死了吧？” “不会，我手上有数，就是给点教训。正当防卫，懂不懂？” “正当防卫？？” 她管这叫正当防卫？？ 陈莱脑门上全是问号。 小云高兴起来，俨然彻底沦陷成了韩暮雪的迷妹。 刚才看她出手过招实在是太过瘾了，每一脚都是那样利落帅气，真的是飒爆了！！！ “雪儿姐，我就知道，你是最厉害的！” “别奉承我啦，我会骄傲的。” 韩暮雪心情大好，好久没这么痛快的揍过人了，过去在警队里，她这样的出手，哪怕是犯罪嫌疑人也是妥妥违反条例的，遇到那些特别令人发指的恶人，她也只能忍住怨气跟怒气，即使在抓捕中自己人受伤也不能伤害他们一根头发，最令人心痛的是，如果在逮捕过程中，她们的同志跟嫌疑人一样有生命危险，医疗条件有限的情况下，也是先紧着嫌疑人，而不是自己人。 多少次，她看着自己的同志在强撑，甚至在担架上安慰她们这些战友，她的心里都在滴血，真tmd不公平！！ 而不像现在，她只是在极端危险的条件下，极度害怕的普通女子，只要没有弄出人命，弄伤弄残，发泄一下最多就是自我防卫不当。 毕竟她的花拳绣腿，说出去有谁会真当真了呢？ 她思绪万千，手上动作也没闲着，给陈莱还有小云很快解绑，随后就是三个人合力，把这老头刚网在自己身上的那张捕小兽的网又套在了这可恶的老头身上，随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陈莱更坏，直接把人网着反绑着手脚，背部朝下，拖着网走。 网面，老头的衣服，摩擦着凹凸不平的山路，让老头本就穿的不算很厚的，也并不结识的蓝布袄子很快就被锋利的小石子刮破了大大小小并不整齐的小口子，白色的棉花絮随着三人的拖拽动作，在山林里漫天飞舞，远远看着还挺唯美的。 “其实这山里，有月光照耀着也挺美的。” “是啊，是啊，快看那里还有一处山泉！”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可以啊陈莱，文艺女青年的范儿端上了。” “什么文艺女青年啊？最多证明不是九漏鱼！” “哈哈哈哈哈哈，你在内涵谁呢，这诗句你问顾翩翩，她一定不知道！！” 韩暮雪笑的爽朗，一点没有刚才的阴沉。 “她不是有一段还高调的立起了海外留学女学霸的人设，结果被人扒出来高考英语才考二十分！” 一聊到这些八卦，三个女孩都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聊天的兴致一下就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二十分，那她是怎么出的国啊，在外国大街上跟人打招呼都不会吧？” “她爸有钱呗，有钱什么不可以，让满大街外国人对她说你好都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莱拿腔拿调，模仿着那些鹦鹉学舌，怪腔怪调学说中文的老外，惟妙惟肖，把韩暮雪小云俩人逗得笑疯了。 三个女孩一路上聊的火热。 此时，只有被打落牙关处好几颗牙的老头，被三人前后左的夹击着，苦不堪言，他有苦说不出，主要嘴里的牙被打碎了，说话有点费劲，别人也听不清楚，要清创消肿。 他的后背一路咯地生疼，被折磨的不像样子。这还不是最可怕的，看这三个丫头的意思，是要下山连夜送他去警察那儿了。 第88章 凌子越的分析 “顾炎！” 一接到顾炎受伤住院的消息，凌子越就放下手中的一切事情，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老凌，你怎么来了？” 顾炎一个人拿着本娱乐周刊，悠哉悠哉心不在焉翻看着，脑袋被一层层缠绕着的厚重纱布包成了大粽子，看着有些笨重，转动脑袋这件轻而易举的事，此时多他来说倒突然成了一件心酸的体力活。 “躺着别动，脑子被撞了，可不是好事。本来也不是什么聪明人。” “啧，我都这样了，你怎么还嘴这么损啊。” 随后，他又特意坐起了身子，在凌子越身后张望了一下，期待的问。 “东西呢？” “要什么？尿壶？护士没给你？” “什么尿壶啊，凌子越你是不是人啊，我都伤成这样了，来探病连个果篮都不带，也太小气了，你现在可是发型娱乐公司的总裁了，这点小钱都舍不得给兄弟花？” “要果篮是吧？行，等你下回再自己作死，作的人没了的时候，我一定提着果篮去你墓地看你。” “呸呸呸，凌子越你会不会说话啊，这大半夜故意来给我添堵的是不是？走走走！” 顾炎气极，赶紧摆摆手不耐烦的要赶人出去。 “我说的不对么，顾大记者，调查黑产带三个人就敢直闯狼窝，真当自己是孤胆英雄呢？怎么，这么急着赶投胎了？” 顾炎支支吾吾，终于有了些后怕。 “我受伤这事儿别让我爸知道，他知道了估计又要找人看着我，限制我自由了。” “他出国了，短时间内是不会回国的。” “出国？我怎么不知道？” 顾炎惊讶的坐起身，看着凌子越的眼神，不可置信。 “他想跟自己儿子说，可有机会吗？自己的英勇无畏的儿子，可是正在那根本没有一点信号的山窝里，逞孤勇呢。” “哎呀，我知道是我不好，这次太仓促了，没有计划周密，那也是因为事情紧急啊，万一田小蕊还活着呢，总要找找看的呀。” 顾炎一锤床板，有些急躁，他知道凌子越这样阴阳怪气的说反话是真的生气了，可是他这也真的不是为了逞一时之勇的冲动之举。 他是个媒体人，但也是一个人有良心的人，他每次回到无名咖啡馆，看着那双纯粹的干净的，没有一丝人间杂质的眼睛，从满眼期待到瞬间落空，他不忍心，真的不忍心，他不忍心每次告诉她们都是还在等结果，于是他决定用自己的力量，去找寻真相。 “你不明白那种感觉，那种寄托了希望，无条件信任你的纯粹，我受不了受不了受不了！我不想告诉她，她的妹妹根本找不回来，就算能找到，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只想给她一个交代。” 凌子越低头，默默盯着顾炎有些弯曲，埋在阴影里的头颅，还有他紧紧纂住的拳头。 原来他一直没有放弃当初自己的那个理想，用自己的那支笔，用自己的一切去探求一个真相，一个热血又有温度的真相。 游戏人间，不过是他的对外的伪装，他一直还是那个天真的纯粹的顾炎。 那个在开学典礼上，作为学生代表讲话发言时，当众揭穿教导主任偷偷收了家长礼，被追的满校园乱跑的惊世骇俗的桀骜不驯的少年。 “有收获吗？” 两人各自静默了良久。 顾炎终于缓缓的抬头，看样子，凌子越已经理解了他这一系列出格的行为。 “有，有的！” 他激动地手脚并用，爬到凌子越身边坐下。 慌忙打开桌上那个已经破旧不堪，牛皮的带子都开始往下簌簌掉渣的破“麻袋”。 “还没扔呢？回头你出院我让助理给你买个新的。” 凌子越扫过那个破破烂烂的包，语气有些不悦。 “别，这个包陪我暗访过黑煤矿，黑中介，卧底传销公司，还有医美贷款，见证了一一路的心酸成长历程，是有患难与共的真情在的，怎么能说换就换呢！” 顾炎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小本子大小的笔记本，又飞快转到凌子越面前，摊开本子，指着上边自己记下的内容，继续说正事。 “我都调查过了，这个平谣镇附近有六十多个村子，大部分的孩子都要镇里来上学，其中不乏爱心民营企业家出资办的私立学校，最可疑的就是这个叫白石出的人，他早年在c市的一个聋哑学校做助教，因为师德作风问题被开除了，半年以后回到平谣，摇身一变成了名誉校长。” “你是说，这个小姑娘的失踪，跟这个所谓的白校长有关？” “不止如此，名义上叫学校，实际上我去查过，它并不具备办学资质，最多只能算一个民间组织，还是所谓公益性质的，它可是对外一直号称对来上学的孩子不仅免学杂书费住宿费，还有每个月几十一百不等的营养补贴。” “不花钱还能领钱，有这么好的事？” 凌子越也觉得奇怪。 “不过，我们去实地考察过，门卫很机警，根本问不出什么话来，也不让人靠近。而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最近一段时间，哪怕是上课的时间也都是大门紧闭，门前挂着大锁链，似乎是停办了。” “停办了？心虚？有猫腻？” “我的第一反应也是这样的！” “所以，我们后来就半夜三更找准机会，翻墙进去看了看，发现的确有问题，一楼二楼都是教室，三楼既不是图书馆也不是食堂，看着倒像是宾馆，一间一间的，我们偷偷溜进去看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凌子越的脸又板了起来，觉得顾炎这个行为太过冒险了。 “你胆子也太大了，要是真出了事，谁来了都救不了你！” “那不是带了俩训练有素的兄弟嘛，没事儿。” 顾炎正讲的在兴头上，绘声绘色，冷不丁的凌子越突然听到了关键，皱着眉头。 “我想，那个把你推下去的老头，应该是故意的。” “什么意思？当然是故意的啊，他就是怕我发现了他的秘密！” “不，我的意思是，是有人通知他杀人灭口。你大张旗鼓带人窥探了他们的老窝，所以有人跳脚了。” 第89章 抓媳妇重要一点 “怎么说？” 凌子越这么一说，顾炎有一些蒙。 “你一进村他估计就盯上你了，这么急着把你从山崖上推下去弄死，不觉得蹊跷么？” “嗯，你说的有道理。我去村里走了一圈，发现这个村子奇怪，能见到的都是小男孩，女的最多是老妇人，连个四十岁以下的的妇人都没见过，着实是有些奇怪。” “是吗？那有没有可能，这个村子思想观念还比较落后，女人不让出门见外人？” 顾炎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认真摇了摇头。 “以我敏锐的观察，村子里的男性无论老年青壮年，都喜欢在大中午沿着墙根儿抽旱烟晒太阳，身上的衣服都黑出油了，可见根本没人打理，大中午也不见炊烟，稍微干净一些的几户人家，院子里晒的衣服也没有女性的，整个村里一点女性气息都没有，这种感觉我可太熟悉了，就跟咱们那会儿大学宿舍似的，连个蚊子都是公的。” 即使在这么严肃的话题之下，顾炎还是忍不住要吐槽自己四年在外辛苦漂泊的大学生活。 想当年，他为了摆脱父亲的控制，偷偷改了学校和志愿，没有学习金融管理，反而去了北方一所条件艰苦的211院校，随便填了个专业，这才跟新闻传媒结下了不解之缘。 不过作为公子哥，接下来的四年可就没那么好过了。作为惩罚，大学四年，父亲是一分学费和生活费都没有给过他，他也十分好强，硬挺着，从来不伸手问家里要一分钱，自己靠着四处兼职，还有奖学金，好不容易读了下来，甚至被导师看好保送研究生。 结果又是父亲从中作梗，强硬把他从学校接了回来，这一回，不逼着他继承自己衣钵了，看在他新闻媒体专业出身的背景，刚好接管为了捧女儿顾翩翩而特意开办的光影娱乐传媒这块大饼，毕竟这是自家的产业，交给外人管理，父亲还总是一直不放心。 顾家的产业交到顾家的孩子手上，最起码有个保障。 可惜，父亲又想错了。 顾炎这样的叛逆，浪荡子怎么可能乖乖就范，听话？ 回来之后，他迅速无师自通，成为了c市是各大夜场出了名的出手大方的花花公子哥，拿着父亲的钱一晚上豪掷几十万，那是常有的事。 c市名媛圈里一半以上的女人，都跟他有点关系，这样的声名狼藉，想找一个家世清白的富家千金联姻，都难如登天。 半年的时间，顾炎昨天做地的目的终于达到了：父亲顾建新对他心灰意冷，完全放弃了他，甚至开始笃信了佛教什么因果轮回的鬼话，成天念经礼佛，性子也慢慢变得佛系，一切都看淡了，对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也就听之任之，随他去了。 “这怎么了，说的谁没经历过似的，你这点苦算什么，你好歹只要动动笔杆子吧，我们还得每天训练呢，凌晨两点的日出你见过么？” “比这个干什么，那我喝酒还都喝通宵呢！” “无聊” 两个人岔开话题，又聊了没一会儿，顾炎搁在床头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大半夜的谁啊？” 他慌忙接了起来，凌子越看着他脸上的脸上的神色越来越不对劲。 “好，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过来，嗯，嗯，马上到！” 挂断电话，他慌忙跑下床，打着赤脚，差点鞋都没顾上穿，就去拿挂在衣架上的厚羽绒服套在病号服外边。 “鞋！” 凌子越一指地上，出声提醒，他这才想起来，又折返回来手忙脚乱坐在床边，套上鞋。 “慌慌张张地出什么事了？” 顾炎看着很急的样子，只匆匆瞥了一眼林子越就穿好鞋，起身拉开门，要出去。 “推我下山的那个老王八蛋被找到了，现在就在这个镇子上的局子里，警察通知我去认一下人，确认一下。” “这么快？没想到这小地方的警察效率还挺高啊。” 凌子越有些不可思议。 “哪儿啊，是好心人扭送去的，听说还是三个巾帼女英雄。” 顾炎啧啧称赞觉得新奇。 “女的？” 凌子越心下一动，想起来韩暮雪最近一段时间貌似就是在这个地方拍节目，再结合她向来的性格，估计这三个女英雄里一定有她。 他当下决定也一起跟着，看看情况。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之后，韩暮雪对他冷淡了不少，几天也不见发一个信息，明明互相都留了微信的。 他时常只能用高强度的工作还有学习投资来填充自己的所有生活，可是一到晚上，躺在那张曾经跟韩暮雪一起躺过的床上，到处都是她的丝丝缕缕的味道，那提醒，淡雅的气息，一如第一次见她时，让他能一下子记在心里。 这是独属于她的味道，哪怕顾翩翩后来东施效颦，笨拙地模仿，喷上了同款香水，他也能嗅闻出那不是她。 仔细回想起来，她的味道是独一无二的，不是什么同款的工业制造品就能一下涵盖的了，那是只属于她的，从灵魂里散发的香气，蚀骨的，摄心心魄的蛊，是他早就中了毒。 这女人可真是狠心，放了蛊就这么一走了之，斩断情丝，不再联系了吗？她休想！ 连日来的压抑让凌子越的脾气有些急躁了，他推着顾炎催促着他赶紧，更是大摇大摆直接拐带着病人就这么出了医院的大门。 结果俩人刚坐上凌子越那辆在小县城里有些突兀的大越野，就被追出来的护士姐姐给追上了。 “诶，病人不可以随意出去！” “对不起啊姐姐，我们出去办点事，马上就回来！” 顾炎都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了，这才反应过来，这么做有点对不起人家，就伸头跟人解释。 谁知道凌子越一个加速直接就窜了出去，把顾炎吓了一跳。 “又怎么了这是？吃枪药了，突然又发什么脾气？” 顾炎真是服了，他这个哥们从小就这样阴晴不定的，关键是心思很重，也从来不说，交流相处基本靠猜。 要不是他包容，脾气又好，估计这货连一个真心的朋友都没有。 哦，对了，还有一个书呆子陆离。 “坐好，闭上嘴。” 凌子越慢慢把窗子都升了上去，心里想着的都是韩暮雪。 韩暮雪，你最好现在给我老实在那里呆着！ 第90章 各找各的老婆 “哇，老凌你开这么快，我可是病患啊！” 15分钟不到，林子越的黑色越野就一个急刹车，甩尾，稳稳地停在平谣镇分局对面路边。 顾炎艰难的扶着车门框，双腿都软了，下车，冲到路边的一个肮脏的垃圾桶旁，吐了起来。 凌子越有些愧疚，站在顾旁边，双手抱臂，摸了摸鼻子，把车上的抽拉式纸巾还有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递给他。 “抱歉，开太快了，我也不知道你还晕车。” “按照你这个开法，谁坐副驾驶不吐？” 顾炎好不容易吐完了，接过凌子越递来的水，仰头漱漱口，正准备吐出来的关键时刻，“好哥们儿”凌子越又“恰如其分”地用力一拉他的胳膊，那双阴隼一样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平谣镇分局那不大的门口。 “人出来了，快走！” 顾炎被这么一惊一乍的，嘴里的漱口水，当即就悉数都咽下了肚，他正要发作，话还没出口，就被对街那三个走出来的人吸引了目光。 “陈莱？” 在这三个人里，他一眼就看见了，穿着鲜亮橘黄色保暖冲锋衣的陈莱。 这个疯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凌子越的目光，则一刻不离三人之中最为高挑的韩暮雪。 几天不见，她似乎又清瘦了不少，这么冷的天身上只有一件不算厚的轻量羽绒服，下身一条简单牛仔裤，似乎还刮破了，相对于身边两个聪明的把自己从头武装到脚的，她看着更加清冷。 这女人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吗？不知道这深山老林里昼夜温差很大吗？ 这个助理也真是的，自己倒是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不管老板死活？ 三个女孩在深夜尚还有路灯的街头还在热聊着，笑声爽朗，感染了整个冷清的街道，全然没有注意到街对面，两个奇怪的男人已经大步流星向她们三人走来。 “韩暮雪！” “陈莱！” 兄弟两人第一回如此的默契，齐刷刷地喊出了心中女人的名字。 韩暮雪跟陈莱同时好奇的回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惊奇。 随后又异口同声：“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 凌子越铁青着脸，快步向韩暮雪走来，抽出她揣在兜里冰冷的小手摸了摸，眉头都扭在了一起。 “大半夜出来穿这么少，不怕冻感冒啊？” 韩暮雪愣了一下，随后又像刺猬一样回怼。 “不用你管！” “你的事，我管定了！” 在硬碰硬，正面刚这件事情上，凌子越是从来没有输过的。 他当场拉开自己的黑色羽绒服的拉链，在韩暮雪连着几个“干什么”的询问里，强制批在了韩暮雪单薄的肩膀上，又死死按住，不允许她拿下来。 “凌子越你干什么，我不要，这么多人呢！” 衣服又大又厚，有些占面积，闪开的几人从身后看，这俩人的姿势是后背抱着的，绝对亲密，这种场景只有寒冬里，在街头相互取暖的小情侣身上才能看到，专杀一个人抱住自己，只能在风中空流泪喝冷风的单身狗。 “你给我穿好，不听话我就直接把你塞我怀里！” 凌子越很高，这个角度，他只能低下头缩缩脖子，在韩暮雪耳边呢喃，专属于他的清冽的气息再一次将她包围，混合着淡淡的柠檬的香气。 原来他还在用自己随意买的那瓶沐浴露。 “你，你刚洗过澡？” “不是，我专门跑了很多店，买了跟你买的沐浴露一样味道的香水。” 韩暮雪不再乱动，听着他平稳的气息在自己左耳后，不知不觉，已慢慢开始变得发烫，她只感觉自己的左半边脸颊酥酥麻麻的，似乎对他的每一丝气息都有强烈的反应。 她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了，心跳加速，一定是被人施加了什么魔法，被定了身。 “你不是不喷香水的吗？”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殊不知她跳的跟打鼓一样的心跳，早就完全落在了凌子越的耳朵里。 “因为你喜欢。” 凌子越轻笑着回答。 “谁说我喜欢的？” 韩暮雪大叫了起来，脸更红了。 “我之前还真不确定，不过，现在确定了。” 他忽然又转身离开了，对着后边正在默默吃瓜的顾炎喊到。 确定什么了确定？ 韩暮雪满心疑惑，凌子越说话总是这样拐弯抹角的。 “走吧，进去吧，你不是要来辨认嫌犯的吗？” 顾炎嬉笑着摇摇头，冲凌子越喊话。 “你跟韩暮雪好好谈情说爱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顾炎你别瞎说啊，谁跟他谈恋爱了！” 凌子越转身离开以后，被撩的脸红心跳的韩暮雪听到顾炎的调侃，当下就不乐意了，立马反驳。 “我有陈莱跟小云就够了，男人算什么！” 她跑过来骄傲又认真的一边一个，挽起小云跟陈莱的胳膊，小脸上都是不屑。 经此一劫，让她们三个的姐妹情迅速升温，如今她们三个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雪儿姐，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我看人家凌总对您是一片痴心啊。” “对啊，这身材，这大长腿，这逆天的颜值，啧啧，配你绰绰有余啊！” 原本以为自己的两个小姐妹会站在自己这边，没想到她们见到帅哥就当场叛变，满眼的满意，甚至还有私下的眉眼交流，暗戳戳有了磕cp的势头。 “陈莱，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陈莱也是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之话当场就把顾炎的醋坛子给打翻了。 她眉毛一扬，向来也是嘴上不输的主儿，她说话也从来都是奔着刺激顾炎去的。 “怎么了，你有意见啊，难道不对么，人家要什么有什么，听小云说过去还当过警察，完全不靠家里，根正苗红，思想觉悟很高的大好青年，更不会像你一样乱搞男女关系。” “你！” 顾炎只觉得自己头上的绷带又紧了紧，他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己兄弟凌子越。 这家伙有什么好的，表面看着是好人，实际从来不做人，爱装罢了，自己都被他坑了多少次了。 “肤浅！” 他又不好当场发作，只能眼中喷火看了陈莱一眼，转身又气急败坏自己一个人先走进了分局的大门。 凌子越看了眼顾炎，没动。 “凌总还有什么事？” 韩暮雪发觉凌子越还在盯着自己看，身边的两个损友一直不怀好意捅她，就有些心气不顺，说话更冲了。 “你们去我车里等吧，我一会儿送你们回去。” “不……” “好啊，正好我们也打不到车，走走走！” “谁说的，张警官不是说一会儿送咱们的吗？” “哎呀，什么张警官啊，没有的事儿！” 陈莱灵活的一捂韩暮雪的嘴，拖着人就跟跟着凌子越一起过马路往那辆帅气的越野走去。 “唔，唔！” 韩暮雪老大不愿意，摸着陈莱的捂住自己嘴的手又不好放肆。 “听话！” 陈莱佯装生气，凶了韩暮雪。 韩暮雪这才不再闹腾，乖乖听话，任由陈莱摆布。 走在前面的凌子越这才看出了点眉目：食物链的顶端，原来是她的闺蜜陈莱。 第91章 小子，这么漂亮的女人你把握不住 “你们在车里坐一下，我跟顾炎一会儿就出来。” 等韩暮雪最后一个坐上车的后座，凌子越幽深的眸子又在她身上驻留了一会儿，那眼神里各种感情，从些许的愤怒到质问，最后又变成了恋恋不舍，百转千回，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只是几个眼神，车上的另外两个人，都能看出凌子越对韩暮雪的感情十分的不简单。 “凌总你放心，在你回来之前，我们保证雪哪儿也去不了。给你看的紧紧的。” “陈莱你说什么呢？” 韩暮雪的手又不老实起来，作势要去拉车门下车。 陈莱按住了她不安分的手，转头又“龇牙”一脸严肃。 “这是人家的车，当心一会儿再因为你把我们仨都锁车里。” 韩暮雪抬眼看了看不是很好惹的凌子越，只好作罢，端端正正坐好，双手放在自己膝盖上。 “那你们快点回来，我们要趁着天亮赶回去的。” “没问题！” 凌子越大哭暖气，又从后备箱翻出了一条崭新的毛毯扔给了几人，这才迈开长腿转身离开。 果然，刚到了分局门前，一辆有些年代的黑色盒子四方小轿车就开了出来，不到几米就停了下来，驾驶位摇下窗户，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他探出头，朝着马路两边张望了一下，找不到自己要送的人，就下车来寻，满大街只能看到凌子越这一个活人。 “同志，有没有看到三名年轻女性，其中一个个头很高，长得很好看，像明星。” 什么像明星，她就是明星！ 凌子越冷冷打量了一圈这小子，明明已经加班到后半夜，这么冷的天儿，还有闲情逸致用水，精心抓了抓头发，身上的衣服还是特意换过的。 这些小心思，哪儿能逃的过他的眼睛。 他心里有一些不爽了。 情敌太多了。 又是粉丝，又是青梅竹马，现在还有一些年轻的小同志。 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她们刚走了，自己叫车。” “走了？不会吧，这大半夜的，哪儿还有车啊。” 这小子有些懊恼又失望的自言自语，又有些担心。 “别想了，小子，这么漂亮的女人，你把握不住。” 他突然伸手有些同情的拍拍对方的肩膀，转身就进了分局的大门，留下对方在风中独自凌乱，莫名其妙。 这什么意思？？ 陈莱趴着后车窗的玻璃，看着凌子越离去的潇洒背影，转头跟小云二人对视一眼，啧啧啧的开始酸了。 “专一有钱有能力还帅身材又好，优中更优啊，还端什么端啊，赶紧上啊，要不然就被人抢走了！” “他又不是商品，有自己的判断，再说了，你们是没见过他的真面目，无情是真的无情。” “不会吧，我看他对你挺细心的呀，算是体贴入微的了，看见的时候，那双冷酷的眼睛都亮晶晶的，反差萌啊，谁不想要这样一个满眼是你的恋人啊，霸道禁欲系忠犬男人，太带感了。” “陈莱，你那些典藏的玛丽苏小说还是还是少看看吧，容易烧坏脑子。” “切，人家凌总就算是霸总也是全优质的霸总，没有那些骚操作，你就知足吧你，女人！” 陈莱演上瘾了，学着小说里的男主忽然深情款款，伸出手指挑着韩暮雪的下巴，故意压低声音，学到还真有八九成像。 “那你根顾二少又是怎么回事呀，老实交代！” 韩暮雪不吃这一套，握住陈莱那根手指压下，反客为主，盘问起陈莱来。 提到顾炎，陈莱的兴致瞬间减弱了大半。 “没怎么回事，就是你看到那样，我烦他。” “你烦他？你确定？烦他还不顾危险，大半夜到深山老林里给他找丢失的录音笔，既然这样的话，我也想让你烦我！” “我本来就烦你，不仅烦你，还膈应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陈莱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当场炸毛了，生人勿近。 韩暮雪也不敢继续进攻了，只能双手举起在胸前，表示投降，十分卑微的咽了咽口水。 “容我再说一句！就一句！” “说！” 陈莱转头，看着韩暮雪一脸的诚恳，就大发慈悲的恩准了。 “顾炎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我跟他处过一阵，他这人不错，能吃苦，脾气好，不是寻常的公子哥，你真的是误会他了！” 小云赶紧扯了扯韩暮雪的袖子，看着陈莱怒气值飙升的脸，她只感觉雪儿姐是在陈莱的雷区来回试探。 “闭！嘴！” 果然陈莱最后还是吼了出来，这是她第一次对韩暮雪发这么的火气。 这个密闭的空间，陈莱的这一嗓子，差点儿把坐在一旁的小云给送走。 真是殃及池鱼啊。 她无辜有无奈地掏掏耳朵，还以为自己眼花了：雪儿姐，居然在笑。 这是她能从雪儿姐脸上看到的，至今为止，最舒心最放松的笑发自内心的。 只有韩暮雪自己明白：这笑是因为，陈莱终于不再对她那么客气疏离，愿意跟她分享喜怒哀乐了。 她不要陈莱在她面前，做一个戴着面具的礼貌性社交假人。 小云看的有些痴了。 果然，即使是美人，最美的笑容也是这样的不经意间，璀璨刹那，芳华一瞬。 她脑海里竟然不可控制的浮现了那张，拥有琥珀色耀眼星眸的脸，有白雪的映衬，美的摄人心魄。 “你不承认也没用，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是吧，小云。” “啊？嗯，是。” 韩暮雪忽然cue到她，小云才回神，心不在焉的回答。 “随你们怎么说吧，反正我就是讨厌他，打心底里的讨厌。” 陈莱撇过头，嘟着嘴宣布。 “理由呢。极度讨厌一个人总要有理由的吧？他是怎么惹到你了？” 韩暮雪还是揪着不放。 “他到处欺骗女人感情，就是个人渣！” 陈莱说的咬牙切齿。 “这点我隐隐约约有听说过，我觉得他不像是这样的人。” 韩暮雪摸了摸下巴，仔细思索着。 她一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顾炎这个人她直觉上，还是内心比较单纯的人，甚至跟凌子越比起来，都没那么多的深沉心思。 “他最会在女人面前立人设表演了，情场浪子，吟游诗人，颓丧要人拯救的文艺青年，呵呵，现在的三流编剧都不稀罕用的人设。” “行吧，我来给你考察考察，他真是这样的人，我第一个切了他，就当为民除害了。” 韩暮雪不含糊，眼神中冒着杀气，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第92章 又被算计了 “确定是这个人吗？” 此时在审讯里，认真接受问询，并辨认嫌疑犯的顾炎，忽然打了个大喷嚏，裆下一凉。 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总觉得有人在念叨他，心里莫名有些慌。 听到“警察叔叔”的问话，顾炎这才回神，从简易折叠椅上站起身，向前迈上几步，凑近了来观察。 王友贵被两个警察架着，才能勉强站稳，紧抿着嘴，咬的死死的，一言不发，面如死灰。 他像是一滩已经发烂发臭的河底淤泥，高抬着下巴，眼珠都往上翻，直直盯着刺眼的照明灯源，根本不在乎伤不伤眼睛。 站在后边的凌子越若有所思。 这是最极端的拒不配合的表现之一。 顽固分子。 按理来说，只要好好交代清楚犯罪事实，认错态度良好，顶多判个七八年，还有一线生机。 除非，在他身后还有更多不能说的秘密。 一旦交代，就是杀身之祸。 ”确定，就是这老家伙，化成灰我都认识！” 顾炎十分肯定地用力点点头。 “好的，顾先生，一会儿做完笔录您就可以先回去了，这么晚还让您跑一趟，添麻烦了。” “不麻烦。” “走！” 两名警员又架着人，把王友贵强行带离，脚上沉重的金属镣铐敲击在地砖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凌子越这才注意到王友贵的脚腕子，一跛一跛的，走起来十分缓慢，又有些费劲。 他有些疑惑，转头顺便问了顾炎一个问题。 “这老头腿脚不好啊，行动受限，是怎么把你们三个人都推下山的？” 顾炎想了想，那晚的情景片段，在脑中闪现，随即就马上叫出声来。 “不对啊，我想起来了！我被他推下去之后，山崖上一晃，好像还有其他黑影，不然以我那两个一起来的朋友的身手，也不可能跟我一样被推下去，受重伤到现在都没醒。” “你再好好想想，尤其是当时的一些细节，这些都要讲清楚。” 做笔录的警员，奋笔疾书，钢笔笔尖接触记录纸的沙沙声，迅速又有力量。 “别的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主要是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没看清楚。” 顾炎摸着被纱布缠绕的脑袋，已经感觉脑仁生疼，尤其是受伤的地上，隐隐作痛。 “那就到这里吧，在这里签个字，以后再想起什么线索，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警方。” “那是一定的。” 几个人站起身，又客套的握了握手，走出分局的时候，凌子越抬起手腕，看看表，已经过了凌晨三天。 抬头看看这小镇的天空，黑夜跟白昼交替的尽头，不再是满眼林立的高楼遮望眼，反而视野开阔。 就像他此时的心境一样，似乎放下了很多东西。 顾炎也情不自禁的伸展双臂，深呼吸了一口，要是没有这些破事儿，来这个小镇呆几天，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走吧，陈莱她们还在车上等着呢。” “陈，陈莱？” 一听这个名字，顾炎打哈欠到一半的嘴都瓢了。 “她们还没走？” “大半夜，让她们三个女孩子自己回去，还是挺危险的。” “呵，你说别的小姑娘我还信，她们三个，这么彪悍，能在深山老林里，徒手抓杀人犯，真遇上什么人，谁危险一点还真说不定呢。” 顾炎贫嘴。 “一会儿上车，管好你的嘴，我可不想因为你，再得罪了陈莱。” “怕她干什么，不过一只蛮不讲理的母老虎。” “你懂什么，她现在是韩暮雪上心的人。” “哦，你准备从韩暮雪身边的人下手。” 这些方面，凌子越话根本不用说完，顾炎秒懂。 他又嬉皮笑脸，有些飘地单手搭上凌子越的肩膀，很是自负。 “放心，这方面你兄弟我绝对的手拿把掐，交给我不出半个月，人就给你勾到手。” 凌子越皱着眉，看他这欠揍的打包票的表情，将信将疑。 “靠谱吗？” “绝对的！一会儿看哥们给你打个样！” 他自信地一把拉开车门，用惯用的左手臭美的理了理刘海。 门被拉开的一瞬，里边昏昏欲睡的三个姑娘，瞬间就清醒了。 小云离地最近，她被顾炎这突如其来，不知所谓的举动给吓了半死，整个人几乎都赖在身旁坐着的陈莱身上。 顾炎这才反应过来，后座已满了。 可是他又实在不想坐在副驾，想起来时路上被凌子越支配的恐惧，他宁愿坐后排。 现在的场面很尴尬，他嘿嘿干笑了两声。 “我说今天凌子越这小子的车，怎么这么香呢，原来是后面有三朵金花啊。” 遇事不要慌，嘴甜绝对没有错儿。 可惜，这三朵金花里，有跟他最不对付的陈莱。 “香你个头啊！” 陈莱当即就用刚才从自己包里拿出的强光手电筒，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往他高挺的鼻梁骨上砸，顾炎被敲的“啊”了一声，连连捂着鼻子转身，陈莱毫不客气给他屁股上来了一脚，把人踢出车厢，直接拉上车门，好走不送。 “哇，你这个女人下手这么黑啊。” 顾炎蹲在地上，痛的龇牙咧嘴，涕泪横流。 还好自己这鼻子是纯天然的，要不然经过这么一击，怕是要当场歪掉啊。 “怎么了，不是要给我打个样儿吗？出师不利？” “陈莱，她就不是个女人，有她在，我就没好果子吃！！” 顾炎瓮声瓮气控诉着，这女人，总有一天，他要好好收拾一下她！！ 凌子越心念一动，随即一个损招就上了心头。 顾炎好不容易缓过来，就见凌子越一直盯着他笑啊笑的，笑的他有些后脊背发凉。 “这样吧，如果你能凭本事追到陈莱，我就承认你比我强。” 顾炎完全没意识到这个任务的难度系数，他自动过滤了前半句，满心都是凌子越说的，那充满诱惑的后半句。 “真的？？” 他大喜过望，开玩笑，自从跟这厮认识，他就一直只有被虐的份儿，全方位三百六十五度全方位花式吊打，就算年少的时候在学校比校草地位，比女人缘儿，他还是落败。 有这样一个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 他太想赢了。 “半个月，你说的。” “没问题！” 顾炎就这么爽快的答应了。 “陈莱，听到了吗？半个月他要把你追到手。” 玻璃窗户摇下来，里头三个女人正津津有味的吃瓜。 “凌总，你们这个赌注打的也太没意思了吧，要不然再加一条，追不到的话，顾炎就光着身子在市中心街心花园，举着牌子，大声喊一百遍，我是渣男，怎么样？” “我看行！” “诶，我可没承认啊，别乱加筹码！” 顾炎慌了，可怜巴巴看向韩暮雪求救。 谁知道韩暮雪也来了兴趣。 “好啊好啊，赌注越大动力越强，顾炎你要加油啊，我挺你，fighting！” 顾炎无语凝噎。 这怎么感觉，自己是又着了凌子越这只老狐狸的道儿了呢？ 第93章 热闹的回程 “雪儿姐，陈莱姐，真羡慕你们呢，都有甜甜的恋爱，不像我，母胎单身至今，从来都是我喜欢别人的份儿。” 小云说这话有一股浓浓的酸味儿，语气里还有不少的伤感。 “小云，想要男朋友还不简单，好好工作，好好挣钱，有钱有能力了，你就会发现，要什么男人，单身最爽！！” “哈哈哈哈哈哈哈！精辟！” 陈莱的女王发言，让三个女生都笑作一团。 凌子越插兜站在车外，听着陈立韩暮雪爽朗愉快的笑声，会心一笑：真希望她永远能笑得这么开怀。 “发什么呆呢？” 顾炎揉着自己的鼻梁走过来。 “一会儿上车，你坐后面。” “凭什么？你是想眼睁睁看着我被陈莱打死吗？” 顾炎马上就提出抗议。 “我给你创造接触的条件，不乐意？” “行吧，你不就是想离韩暮雪近一点嘛，哥们理解！” 顾炎大义凛然，这一次他学聪明了从右侧起开门，那一边坐的是韩暮雪，这一次学乖了懂得有礼貌地事先敲窗户。 “怎么了？” 韩暮雪眨巴着眼睛，按下车窗探头问他。 “干嘛？挨揍还没挨够？” 看顾炎高大的身躯接近，陈莱警惕起来，绕过韩暮雪直接用力把住了门把手，严防死守。 “韩暮雪，我头疼，不想坐副驾，想坐后面，行个方便！” 他直接忽略陈莱，没好气的跟韩暮雪商量。 “嗯，也对，我以前也发现了，坐副驾驶容易头疼，行吧，我跟你换。” “诶？” 陈莱没抓得住人，韩暮雪跟泥鳅一样滑，动作很快，强行打开车门下车，顾炎讪讪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同怒目而视的陈莱对视了一眼，心里有些发毛的还是坐进了车里。 陈莱嫌弃得往小云那边挪了有挪，直到小云“哎呀”一声，发出不满的咕哝。 “陈莱姐，你挤到我了。” “不好意思啊，小云啊，我只是不想离垃圾太近。” “诶，你什么意思，你说谁是垃圾？？” 陈莱一句话，刚坐定的顾炎又要发作。 “谁应声就说的是谁！！” “不要以为你是个女的，我不能把你怎么样！！” “来啊，我看你准备拿我怎么样！” “陈莱姐，别吵啦！” ”陈莱，说话别这么难听嘛！” 车厢里瞬间又热闹起来，小云跟韩暮雪都有些无可奈何。 “彭！” 巨大的车门关闭声，让整个车身都剧烈晃动了一下。 车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然后懵了。 凌子越坐上驾驶坐，系好安全带，沉默了一会儿，才一脸无辜的环视了车内石化了所有人一周，一脸云淡风轻，好像刚才弄出的巨大动静，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开车需要安静，情绪波动大了会出事。”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乖乖闭紧嘴巴，正襟危坐。 是啊，方向盘掌握在司机手里，要是让司机不爽了，那她们一车的人，就是赶着去天堂报道了。 “你该不会是路怒症吧凌子越，有病要治。” 韩暮雪突然插嘴，这个节骨眼上，众人听着这话，多少是有些“口无遮拦”了。 凌子越凉凉的转头，又是那直勾勾盯着人发毛的眼神，看的韩暮雪好一阵的不自在，她的眼神被盯的有些飘忽游移。 可还没等反应过来，那清冽的熟悉的柠檬气息又向她侵略而来，将她整个人完全包围，退无可退。 韩暮雪的小脸噌一下又红。 “你，干什么？” 她一动都不敢动，僵着脖子。 凌子越侧身盯着她光洁翻着红晕的小脸看了一秒，又迅速低头看了看，拉了拉她身前的安全带，这才起身又一本正经坐好。 “给你检查一下安全法带，有没有系好。” “检查安全带也不用凑这么近吧。” 韩暮雪小声嘀咕着。 此时的凌子越已经发动了车子，车子微微震动起来，蓄势待发。 “老凌，别墨迹了，快走吧，天都快大亮了。” 后边的顾炎拍拍凌子越的椅背催促着。 “听见没，动作快点儿。” 韩暮雪野一唱一和，帮腔着，她站顾炎这一头，纯属是为了报复一下他刚才别有用心的越界行为。 但她似乎忘记了，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小气了。 “诶，诶！” 话音刚落，凌子越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后座的人一起后仰，感受到车速快的感觉是最强烈的。 “老凌，你慢点儿，当赛车开呐！” 顾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言多必失。 忍不住抓住了车顶的安全把手，欲哭无泪。 凌子越冷哼一声，把两人刚才催促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动作快点儿，天都快亮了。” 韩暮雪无语。 “凌子越你三岁吗？幼稚不幼稚啊？拿一整车的人生命安全开玩笑！” “我说过了，我开车的时候需要安静，你觉得有问题，你来开。” 他其实已经开始慢慢减速了，但是傲气的脾气不喜欢落下风。 “靠边停车！” “你要干嘛？” “不是说我来吗？我来就我来！” 韩暮雪双臂交叉，一张小脸早就染上了不悦。 男人真麻烦！ 她很狠地想着，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诉求。 “我让你靠边停车，我来开！” 两个人犟了十多分钟，最后还是凌子越妥协。 凌子越把车停在一个加油站附近，两个人很快交换了位置，再次重新上路。 韩暮雪皱着眉大概熟悉了一下车况，问题应该不大。 换了位置之后，两个人竟然能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聊起来，基本都是韩暮雪在问，凌子越在答，因为这车有些年头了，内饰似乎还根本凌子越自身的需求改装过，韩暮雪对着拿一排排的按钮很是好奇，坐副驾的凌子越就会如同逗孩子一样，时不时给韩暮雪展示一番，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变得融洽。 “陈莱姐，你觉不觉得凌总是故意的啊？” “什么故意的？” “哎呀，这你都看不出来啊，很明显老凌借着这个由头拉近她们两个人的距离啦。” “我们两个女生讲话，你凑过来干嘛？” 陈莱一脸防备，对着顾炎永远没有好脸色。 “我好心好意给你分析情况，你这么凶干什么？” “嘘，小点声，别打扰她们！” 温暖的车厢里，忽然缓缓流淌出了美妙的音乐。 “你怎么有这首歌的？” 韩暮雪惊喜过望叫了起来。 “哦，之前去三院给我妈拿药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一个空灵的女声在哼唱，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可惜这个版本是个男的唱的。” “这歌我也会唱！我从小听到大的！” “是嘛，韩暮雪唱两句来听听呗，正好大家也都困了。” 后座的顾炎插进话来鼓动。 “额，有点不好意思啊。” 第94章 你什么时候才能敞开心扉，真正接纳我呢 “哎呀。来两句呗，我听说你要去那个大热的选秀节目《全民制作人》里做导师啊，先给我们露两手开开眼呗。” 话已至此，韩暮雪也不是忸怩作态的人，听着那深情款款的低沉男音，很快就和唱跟上，不论是音准节奏，还是音色，空灵婉转，如泣如诉，相比于男声的技巧卖弄，韩暮雪的唱法更加饱含深情，有一种娓娓道来的沉淀，很容易将人带进她的故事里，听的人眼眶一红。 一曲结束，所有人都恍在梦里，心中的悲伤跟感动久久不能释怀平静。 ”原来，是你！” “是我什么？” 凌子越瞳孔有些震荡，眼中的惊喜根本藏不住。 “那天我听到的女声，原来就是你！” “是我？” 韩暮雪被说的糊涂了。 “我早就该想到的，那天你也在三院啊，我愣是没往那方面去想！” 也难怪，过去在团队组合里，之前的韩暮雪就不是以唱歌好听出圈的，更多的是舞蹈，她的嗓音条件其实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出在没有感情，也并不投入，不会用气息，容易大白嗓唱劈叉了，所谓的没有灵气，所以大部分时间，专辑里的每首歌曲，她能够分到的演唱part并不多，做门面背景板的时候多一些，也算是扬长避短了。 “来给我们公司最近的几部新片子唱主题推广曲怎么样，绝对待遇优厚！” “不行！” 具有职业素养的小云，原本没什么存在感，一听凌子越提及工作上的事儿，报警的雷达马上响起。 “听见了吗？不行！” 这一回韩暮雪没有冲动，她也断然拒绝了凌子越的邀约。 “为什么？录几首歌而已，你这么好的嗓子，不要埋没了。条件我们可以谈的。” “凌总，你不知道吗？最近网上关于雪儿姐跟你们凌氏影业上一任总裁，也就您的叔叔凌正军的各种不好的传闻，层出不穷，甚至有营销号直接说我们雪儿姐是杀人犯，这种情况下，再跟你们凌氏影业扯上关系，风险太大。” “嗯，其实按道理来说，您现在这么频繁的私下里跟我们雪儿接触也不大好，要避嫌的。” “小云，你说的太对了！” 小云托着腮，认真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对什么对啊，小姑娘家家的，别乱说话！” 顾炎明白这件事，一直是凌子越的一块心病，也算是忌讳，果然，原本一聊到这个话题，车厢里原本还算跳跃的气氛又骤降变冷。 “没有根据的谣言，为什么要去理呢？” 凌子越转头，目光灼灼盯着韩暮雪的侧脸。 “行得正坐得端，怕这些干什么？” “可是人言可畏啊，再说了红姐一直再三交代的，雪儿姐不能谈恋爱，谈恋爱掉粉儿！” “那就转型不做流量，做女歌手女演员怎么样？凌氏有的是资源！” 韩暮雪边把着方向盘，气笑了。 “凌子越，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又不是我的老板，凭什么对我的事业指指点点啊，我要走什么路线都是红姐，都是我们公司说了算了的，我都没有这么大的权利。” 韩暮雪自嘲着。 说到底，流量就只是资本攫取大量财物，割普通韭菜的一把大镰刀，而流量明星就是为韭菜们量身打造的一件虚浮的商品，本身是没有什么底气的，只有听话，不翻车是本分。 凌子越阴沉着脸，当下就做了一个决定。 “那我就把你们公司给收购了，以后按照我的思路来。” “癞蛤蟆打哈欠，你好大的口气啊！” 韩暮雪笑笑，不以为然。 “你们凌氏影业还欠着一屁股外债呢，业内人尽皆知，哪儿还有钱收购？” 她也好歹顶着凌子越的身份，在凌氏影业做总裁撞过几天钟的，凌氏影业账面上亏空严重，这些情况她也是一清二楚的，这回这高傲的男人，算是在她面前彻底的装b失败了。 “咱们打个赌吧，三个月时间，我收购你们公司，归于凌氏影业旗下。” “又打赌？行，那赌注是什么？” 凌子越的脸上露出自信无比的笑容。 ”我赢了你就答应我三个条件！” “行，那我赢了，你就离我的生活远一点。” “一言为定！” 他又侧过身，趁着等红灯的间隙，抓起韩暮雪的手，用自己的小指缠绕上韩暮雪的小指。 “你干嘛？” “拉勾盖章！不许耍赖！” 他又盈盈一笑，乌黑的眼眸显得亮晶晶的。 “幼稚！” 韩暮雪的心跳漏了半拍。 她不记得哪个情感公众号上看过的一篇文章里提到过，男人无论多成熟，在自己真心喜欢的女人面前，总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而最近她也不断的发现，原本日常冷冰冰的凌子越，在她面前总是那么幼稚。 她开着车，忽然觉得面颊烧了起来，车厢内的空调吹的她热热的，有些闷，她安慰自己此时的心跳异常，不是因为这个身旁认真听着车载音乐，侧脸俊朗的男人，只是因为太热了，太闷了。 车子终于开到了她们节目组的驻扎营地附近，整个村子里还静悄悄的，鸡鸣破晓，一轮硕大的红日，跃出地平线，瑰丽又壮观。 原来，不用登上山顶，也能看到这么壮丽的日出！ 几个人欢呼着下车，尽管一夜疲惫，但是在看到这一轮红日的瞬间，都张大了嘴，感叹着大自然的神奇。 “哇，好美啊，要是能跟男朋友一起来看，该有多浪漫啊！” 小云感叹着，十指交叉握紧，搁在下巴处，无限神往。 “咳咳。” 顾炎悄无声息的站在陈莱身侧，离得很近，那绚丽的色彩，照在她的脸上，光影的结合，是那么完美，像一件美好的艺术品。 他看的有些入迷：这个凶巴巴的女人，脸色柔和的时候，还是能看的呀。 “好看吗？” 凌子越情不自禁拥着自己喜欢的人，轻轻地问。 韩暮雪只痴痴的点头“好看。” “那我以后每年都带你来看一次日出。” “嗯。” “陈莱！开工了，还在那儿墨迹什么呢！” 远处一个黑影朝几个人跑来，韩暮雪这才回到现实，发现凌子越正拥着自己，赶紧抽身，这要是被看见了，可就大事不妙了。 怀中人一空，凌子越的心也一下有些空了，他看向韩暮雪的背影，眼中有些失落。 你什么时候，才能敞开心扉，真正接纳我呢？ 第95章 复仇小巷 练习室里，几个女孩正跟随嘻哈的音乐舞蹈，妖绕的动作性感又魅惑，像水蛇，唯有一个女孩，特立独行，不屑为伍，只是坐在一旁的练功压腿的金属栏杆上，翘着修长的美腿，一晃一晃的，手里拿着一只草莓口味的棒棒糖。 不得不说，她的外在条件实在优越，那张灵动又短的小猫脸，眼角一颗美人痣，让她更加加具有辨识度，属于有进攻性的浓艳天花板脸了，同韩暮雪的小白花，大家闺秀脸比起来，这正脸有颠倒众生的潜质，活脱脱一个狡黠的勾人“狐狸精”。 这样的女孩，往那儿一站就是焦点，自然很多时候，在部分女孩眼里不受待见，唯恐避之而不及，要么觉得太过漂亮而心生自卑，不敢接近，她又总是高扬着下巴，生人勿近的气场，所以在同一批里，也一直是独来独往，甚至，没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她也早就习惯了，从自己这张小脸不断长开之后，她的人生际遇就变成了这样。 哪怕真的，交上过一次朋友，获得顾哦一次友谊，最终，对方还是选择了放弃自己，选择泯然众人。 她也终于明白了，有些人天生就不该迁就。 这么多年过去，她选择相信的除了大姐，如今就只有韩暮雪。 韩暮雪，她看中的女人。 “没看到前辈进来了吗？还不赶紧腾地方！” 晃神之间，练舞房里居然爆发了冲突。 她了眯眼睛，用两只手比了个长方形的画框，把这一群嚣张推搡的人都匡了进来，有些失望的摇摇头。 都是垃圾！ 她有些不屑，跳下栏杆，不想搅这趟浑水，不料这在教训人的带头大姐大的一句话，让她停下了慵懒的脚步。 “你们算什么东西，当初在h过做练习生的时候，韩暮雪都给我舔过鞋底，她韩暮雪也就是运气好，有个有钱的爹，要不然哪里轮到到她！” 这些人混这个圈子比较古早了，可惜参加了各种比赛，国内国外的集训，上各种综艺，就是该死的火不起来，也活该是没有火的命，到二十五岁加的年纪，有不甘于退下来做舞蹈老师，退居二线，最后回国折中，选了这家公司。 可关于这家公司，最大的控股方是韩暮雪家的韩氏这件事，这群脑残似乎还不大清楚。 真真正正的放下碗筷骂娘了属于。 整个舞蹈室都屈服于这群女人的暴力之下。 唯有她，慢慢踱步到那个还在放出嘈杂音乐的录音机旁，弯下腰，按下暂停键。 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集中了过来。 她在众人，或疑惑或惊奇或厌恶的各种复杂目光的交汇里，慢慢向这伙嚣张的女人慢慢靠近，脚上那双惯常穿的码丽珍大头小高跟，很有质感，在光滑的地板上，敲打出不疾不徐的声响。 “你谁啊？” 为首的恶女，在她停下脚步之后，才缓过神来。 不得不承认，这女孩太好看了，她在公司里这么久都没见过能与之媲美的，怕是这张脸就能卖爆了，怪不得刚刚见她只是傲慢地坐在一边，并不下场练习，看来她不仅仅是美，她也同时十分明白，自己这张脸的价值。 她的自负，还有满满的扩张感让人生厌，尤其是像自己这种籍籍无名，在这个圈里毫无记忆点的人。 暗淡的星辰怎可与日月同辉呢？ 恨意，妒意，在心头的极速扩张，让这个女人几乎是毫不犹豫，也没有任何理由，就把眼前这个在自己面前的，过于漂亮的傲气女孩给推搡在地。 女孩软绵绵的身子，一下就被推出去老远，她抬头，那双眼浑圆的大眼睛里，凝结成寒冰。 “你，那么瞪着我干嘛？” 作恶的几人愣住了，被她那吃人的眼神给吓得有些心虚。 她慢慢借助自己手肘的力量起身，一言不发，朝着门外走出去，却又被人故意绊倒，整个人趴在地上，差点儿被掀了jk 小裙子的底裤。 一阵刺耳的哄笑，肆无忌惮。 她面无表情起身，拨开门前看热闹的人群，面无表情，又回头冷冷盯了那嚣张的女人一眼，才彻底离开。 舞蹈室里的所有人，都被恶狠狠的眼神吓到不轻。 就连那几个带恶人都没了抢占练舞室的兴致，随意又欺负了几下，这些个刚二十的小丫头片子，也就扬长而去。 心里却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于是，那一整天里，几个人都提不起精神，动不动脑海里都会闪过那恶狠狠的回眸。 那个死丫头，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这些小事的纠结，很快就因为经纪人的一通电话通知，而被冲淡了。 原来因为这次名额有限，公司并不打算让她们参加那个大热的选秀，而是改上另一档综艺节目，也就意味着她们这一群人，很有可能再没有出道的机会，毕竟炒烂的回锅肉，想再掀起什么水花来，是不大可能的了，就算真的能出道，花期太短，公司砸那么大一笔钱，收割的时间不长，不够划算。 换而言之，她们身上可挖掘的利用价值太有限了。 几个人算是第一次集体违反规定，去了好多年都不敢去的烤肉店里猛吃了一顿，也都喝了不少酒。 喝到醉眼朦胧的时候，拉过一个服务员小哥，醉醺醺指着自己的自己的鼻子，问对方认不认识的时候，得到的是挠头加一脸茫然。 晚上十一点，几个人喝的酩酊，勾肩搭背，唱着自己第一张专辑的主打歌，一步三摇走进了回宿舍的巷子里。 她们的宿舍条件并不算好，在一片老城区的私搭二层小楼里，冬天冷，夏天热，电压供水还不稳，动不动就断水断电，有时候，就连路口的路灯都是坏的。 果然，几个人唱着歌，刚进巷子不久，那不争气的路灯晃了几下，又熄灭了。 大姐大嘴里骂着，飞起一脚踹在杆子上，再往后退了退，抬头看看，果然那路灯又闪动了几下，还是病恹恹的又熄灭了。 与此同时，又似乎看到头顶有什么东西一闪，再一抬头，从天而降一个硕大的花盆，飞速坠落，她喝了不少烧酒，脑子有点木，支配不了四肢太灵活，最后时刻，被同伴推倒，躲过一劫，还好只是把脚扭了。 “谁啊，这么没功德，花盆放那么高！caotmd！” 忍着剧痛站起来，坐在地上，撩开裤脚，用手机微弱的光亮，查看扭伤的程度，殊不知，黑暗里，真正的重磅炸弹已经向她袭来。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一道道清脆的炸裂声，随后肉眼可见的，身边升腾起一股股白烟，几个人闻到了特殊的气味，瞬间乱作一团，抱着头惊声尖叫起来，那些可怕的具有腐蚀性的液体，光是一点点飞溅到她们的手背皮肤上就足够让她们痛的撕心裂肺，而最可怕的，是这种不知道从何方而来的深深的恐惧。 黑暗里，那张精致的小猫脸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 第96章 奇怪的室友 “i do nor want to be your girl！” 蓝牙耳机里的音乐开到最大，每每听到韩暮雪的part，她都忍不住摇头摆尾，跟着哼上一段。 今天的复仇行动很成功，她往下扔的那些特制的玻璃球，其实直径都很小，确确实实装不下多少液体，里边装的硫酸浓度，其实也不够高，被溅到了，最多也就是在皮肤上留下一个黑点。 只是居高临下看着这群垃圾，抱头鼠窜，奔走哭嚎，明明互相厌恶，又要瑟瑟发抖无助抱在一起的悲惨样子，她心头的快意就一浪高过一浪，不仅长时间的没有褪去，反而越来越高潮。 这样充分利用人的恐惧，攻心的复仇方式，她还是从大姐那儿得到的灵感。 她在简陋破败的巷子里，一路都是从低矮的屋檐，破棚子或者小平台上跳上跳下，行动敏捷的，像一只暗夜里展示飞檐走壁绝技的猫。 一路穿过城市繁华灯火通明之地，抵达了一个更加破败不堪的地方，城中村，一个低收入者的聚集地。 她轻车熟路来到那一片至今没有人清理的废墟，这里似乎被人为翻动了，直到看见那个黄色的警戒带子，她才歪了歪嘴角，原来，这里警察已经来过了。 那他们应该也不介意，再多一点线索吧？ 她这样恶趣味地想着，一边慢条斯理的脱下自己双手上戴着的那副，薄薄的医用塑胶手套。 从自己的黑色外套长袍里，掏出一个十字架形状的金属物体，她嚓的点燃，原来竟是一只别致的打火机。 她点燃了自己的那双手套，摇曳的火光照亮她低垂着隐藏在黑色连帽的小脸一角，神秘又如罂粟般带着致命的魅惑。 “你怎么有空来这里？” 一个男人声音伴随着越燃越旺的火焰不充分燃烧的噼啪声，让这个幽静的地方，更增添了些诡异。 “你呢？是来交东西的吗？” 她等待着那双手套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逐渐被吞噬的一干二净，快结束之时，才舍得放手，随手一掷，就把那剩下的黑漆漆又轻飘飘的残渣，准确无误的扔到了那黄色警戒线之内。 结果很快的，因为潮湿的原因，那一团本就苟延残喘的零星焰苗，还是挣扎着消失了，也算是完成了它的最终使命。 “东西不在我手上。” 男人的语调带着些许轻浮。 “这两天被人盯得太紧了，你们又不帮我想办法。” 他走过来试图伸手拉下她故作神秘的黑色帽子，那只瘦弱又满是横七竖八伤痕的手，却被她一把牢牢握住手腕。 “阿飞，早一点把东西拿回来，不然，你知道我们的手段。” “哎呦，我真是好怕怕哟，一个小姑娘，说起话来这么狠，也不怕没人要哦。” 他嬉皮笑脸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飞速闪过，他急忙后退两步，还是被那寒光凛凛的东西抵住了喉咙。 他干笑了起来，试着推开那见血封喉的小玩意。 “把这玩意拿开点，有话好好说。” “咱们之间只有交易，你最好赶紧把东西拿过来，要不然，我可不保证下次见到你，手不会抖！” “行行行，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可以把这玩意放下来了吧？” 她又瞪了他两眼睛，这才极其不情愿的把那把特殊的小改锥收了回来，收回腰间。 “你这玩意，就这么别在腰上，也不怕误伤啊，再说，有没有毒啊？” “有没有毒？你要不要试试？” 她转过身来，摸上腰间，做出试图拔出的动作。 阿飞瞬间连连摆手摆头，直呼着：“就不要了吧！” “快滚吧，下次记得把东西带来！” “一定，一定！” 她没再多做过问，比如为什么三更半夜他也会同样出现在这里，又比如，他为什么当初会主动找上门来跟她们都组织合作？ 不过，这些对她来说都不甚重要，跟她无关的事，她也不甚关心。 她只知道这个阿飞，不过一个不入流的小混混，绝对翻不出天来，就算有什么大动作，她也会第一时间杀了他，以绝后患。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终于再次回到了自己那间宿舍门口，她刚准备用钥匙打开门，就听见亮着昏黄的应急灯，安静的走廊里有异响。 随后，她听到一个女孩怯生生的呼叫，让她拿着钥匙的手微微一滞。 “李梓潼！” 这一刻她愣住了，小小的猫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 “谁？” 她一转头，不用费多少工夫，就能看到那个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向着她缓缓靠近。 她在脑海里快速又仔细搜寻着，却怎么也记不起这个人来。 “我是你的室友啊，你不认识我吗？” 她笑吟吟的上来打招呼，身上套着蓝色的针织毛衣，柔顺黑长直的披肩长发，看着很乖巧的样子，一看就是乖乖女，不大像“搞艺术”的。 她还是一脸疑惑，甚至有些震惊。 “你记得我叫什么？” “这有什么的，我们是室友嘛，记住一个名字，还是有必要的。” “没必要。” 她冷冷的开口，准备开门进去，这个乖乖女又跟屁虫一样，在她身后很殷勤。 “我叫文欣，文化的文，欣欣向荣的欣。” 她又见缝插针做起了在她看来完全没有必要的自我介绍。 “不需要，我并不care你叫什么。” 她目不斜视，把自己的外套一脱，随意甩在了自己的干净床铺上。 “没关系，我觉得需要就可以了。” “我叫文欣，文化的文，欣欣向荣的欣，希望以后我们能相处的融洽。” 文欣固执的站在她的床头，看着一头倒在自己床上的她，目光里闪烁着交朋友的真诚。 她干脆闭上眼，侧过头去，再也不理会，很不礼貌地把人干晾在原地，就这么睡了。 “你睡了么？李梓潼？” 文欣眨巴着眼睛，小声问了句。 良久，根本没一丝的回应。 “那我关灯了啊，李梓潼，祝你今晚能有个好梦！” 文欣蹑手蹑脚关灯，自顾自小心脱了鞋上床。 第97章 顾翩翩的报应 x市，地处全国的最南边，四季如春的一个海滨城市，每年一到寒冷的冬季，全国各地都会有不少人奔赴而来，在这儿过冬。 顾建新把顾翩翩安排在这座城市的一个远郊的高级疗养院里，一方面是希望她远离原来的环境，另一方面也是不希望她被人打扰。 奈何女儿顾翩翩可不是这样想的，他一入院，就打破了这片详尽安和之地，长久以来的宁静，日常就是撕心裂肺的撒泼打滚，摔东西，时常会把疗养院的工作人员给抓伤了。 这样的病人，院长之前也见得多了，他四十多岁，沉下一张阴森又过分宽窄的长脸，大手一挥，直接就让两个壮如牛的男护工，把还在尖叫反抗，不断踢脚的顾翩翩直接拖到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关了禁闭。 是的，没有说错，就是小黑屋。 这家疗养院承接的业务很广，对外宣称“疗效”极佳，既能让你有坏毛病的配偶“回炉重造”，还针对一些不听话不成器的孩子进行心理上的疏导，让他们回归正途。 顾翩翩，尖利的求救声响彻了疗养院的每一个角落，可惜，这里每一个在大厅活动的人，似乎已经早都习惯了，她们甚至都没有投来一个视线，明明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之一。 顾翩翩绝望了，她仰着头看着雪白的大厅吊顶，花里花哨的壁画涂鸦，黑色的花朵，红色的叶子，诡异的画风，奇怪到让她浑身发冷。 这是魔窟吗？ 爸爸是不爱她了吗？ 仅仅因为她做了爸爸不喜欢的事情，就要被这样对待吗？ 不，她不相信，她摇着头，恐惧害怕无助的眼泪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很没有尊严地穿过大厅，经过大厅里的每一个人。 就像即将被送上供桌的牺牲，无声的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她的眼泪滴到了能反光的地板砖上，那里面似乎还可以映照出她扭曲又模糊的脸。 她忽然记起，好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她也曾这样，让组合里另外两个唯他马首是瞻的姑娘，粗暴抬着昏迷不醒的韩暮雪进了那间小旅馆，她们没有一丝怜悯，嬉笑着把她绑在了床上，用能想到的最大的恶意，去羞辱她。 十六岁，花季雨季。 七年过去，一个轮回。 爸爸说，前世的孽今生要偿还，这就叫轮回。 那么她的轮回地狱，是难道就要爸爸这个笃信因果的人来亲手编织吗？ 她笑了，不再反抗也不再挣扎，任凭那些大汉带她越走越偏僻，直到伸手不见五指。 “吱呀”，随着那扇巨大的铁门关闭，一阵悉悉索索的锁链声，她如同被关入古代死牢的囚犯。 她靠着冰冷的铁门缓缓蹲了下来，这冰冷的带着慢慢铁锈味的触感，才能让她对这个世界有实感。 她原本也怕黑的，因为黑暗能隐藏太多的东西，它们伺机而动，随时猛扑，可以把你撕碎。 此时此刻，她又不怕了，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即使有不明生物，也暂时不会有最可怕的生物跟她同处一室，那就是人。 c市警察总局，季飞宇办公室。 关于林大海突然疯了这件事，季飞宇心里，一直还是觉得十分蹊跷。 即使有了三院非常权威的精神司法鉴定报告，他还是觉得这件事有很大的问题，尤其是鉴定诊断书上，明确写着是不明原因的突发情况，更加深了他的怀疑。 有没有可能是装的呢？ 这疑虑在他心里中下一天以后，他就觉得嫌疑越来越大，尤其在调查走访的过程中，他发现林大海在十几年前，竟然跟白楚楚英年早逝的母亲白落梅还有交集，这更让他觉得一切都太巧了。 他心念一动，当即抓起电话，给一位老朋友打去电话。 电话嘟嘟只响了两秒钟，随即就拨通了。 “您好！” “哦，陈老师！” 电话那头，中年女人的声音优雅又富有理性，又有几分疏离。 季飞宇也很客气。 “季队长有事？” “什么都瞒不过您啊！” “那个，我想咨询一下，精神疾病，有装的可能性吗？” 女人在那头笑了起来。 “季队长，这个问题，您要我怎么回答您呢？” “装，当然是可以装的，但是能在医生面前也装的天衣无缝的，就算不是精神病也快是精神病了！” “哦～” 季飞宇答的有些失望，但很快他又站起身，换了一只手来继续接听。 “您看，是这样的，我们最近经手的一个案子里，一个嫌疑人当场犯病，神智一直不怎么清楚，但是案子的一些具体细节，他还没交代清楚，不好结案，您在这一方面，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专家，所以能不能帮个忙。” “帮什么忙？你给我打电话，从来都是口头咨询的呀，还要怎么帮？用催眠寻找案发地点？作案动机？抛尸地点？” “差，差不多吧。” 被陈老师一下子猜中心思，季飞宇讪讪笑了笑，手心里微微有些出汗。这么多年来，他跟陈老师断断续续都保持着联系，从没断过，但也仅仅限于请教。 “呵，季大队长，你确定要我来帮忙？” 电话那头，陈老师的语气开始变得不大友善。 “你忘了，过去咱们合作的其实并不愉快，贵局的领导们，可是对我的工作成果抱有很大的偏见啊！” 陈老师这一句话，又把季飞宇拉到了三年前的，八年前，发生了两起轰动全市的起杀人碎尸案，让全市笼罩在恐惧里，上级要求，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抓住凶手，让老百姓安心过年，结果全局上下不眠不休，终于在第十七天。顺藤摸瓜，抓住了在屠宰场工作的何勇。 在逮捕归案的路上，忽然发狂，咬伤好几名警员，众人合力费了好大劲才将人制服，后经鉴定为重度狂躁症。 这样的结果，全社会自然是不能接受，这样一来，这个人渣就能靠着保外就医，逃脱法律制裁，当时作为c市特殊外聘专家的陈箫，通过催眠，心理测试，认定凶手不是何勇。 尽管她据理力争，从专业的角度出发，同局长各位领导汇报多次，报告都被打回，的确，对于他们来说，这些心理分析报告，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只有在摸排的过程才能派上用场，真正能够定罪的，只有证据。 第98章 探病林大海 “夫人！” 疗养院院长快步走回自己宽大敞亮的办公室，轻轻带上门反锁。 回身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给夫人打电话。 “按照您的意思，人已经关进去了。” “嗯，先饿一会儿吧，到时候再打药，拍照的时候才更有效果。” “嗯，没问题。” “其实她本身就不干净，入院的时候，我让人给她做过血液分析，她之前应该就沾上了，咱们这都不算什么。” “嗯，好的，那就不打，直接让喝进去，放心夫人，办法多的是！” “嗯，嗯，好的，您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中！” 挂断电话，院长那张笑呵呵的老脸，又拉的老长。 他吃力又费劲地移开身后那幅被实木画框裱起来的装饰油画，搁在地上，露出一个嵌入式的保险柜，密码输入正确之后，从一堆金银重要文件物品里，拿出了一个神秘的黑色小袋子，打开，里面都是分装好的小袋子，白色的粉末，蓝色透明的多边形小晶体，红色的颗粒物，还有墨绿色的蜷曲叶子，“应有尽有”，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明明办公室里不算冷，他却满头满脑的冷汗。 他颤抖着手，从里面挑出了一个不透光口服液容量大小的小瓶子，随手放在进了自己的外穿的蓝色大褂里，想了想，又放了回去，选来选去，换了蓝色玻璃瓶的违禁镇痛药物。 把一切小心恢复成原样之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走出办公室，他招招手，叫了一名匆匆路过的小护士过来，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外甥女，小倩。 “小倩啊，那个这几天新入住的小姑娘，病情呢不怎么稳定，估计是不适应环境，一会儿你去她打一针安定，也好让她好好休息。” “好！” 这个小护士很老实，在院长面前连连点头，刚转身要走，又被叫住。只见院长神秘的朝她走近了两步，弓着身子，凑近了些，从自己的蓝色大褂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注射用的小玻璃瓶，塞进她的口袋里。 “这个，等到了晚上再打，只要她开始大喊大叫，不舒服的时候，就给她打。” “这是什么？” “止痛药！” “哦，好的！” 见院长的脸色有些凝重严肃，小倩也不敢多问，只能连声答应。 等院长走后，她又好奇的从自己口袋里拿出那瓶不明液体，透过阳光横着瓶身，看来看去。 瓶身上那原本唯一能证明它身份的塑料纸，被人为刮的面目全非，且都是新鲜的刮痕，上面依稀可见的似乎是英文，可也都支离破碎的，根本再也组合不成本体了，很显然是有人故意不想让人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小倩心念一动，这东西不会是违禁品吧？刚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心里就没由来的慌乱起来。 院长是自己的亲舅舅，自己从小到大的一切开支都是舅舅承担的，家族里谁家有各种经济上的困难的，也都是舅舅伸手去帮的，在她心里舅舅一直都是个大好人。 她把这个东西又重新揣回自己的口袋，双手插兜，紧紧握在手里，又慌张的垂下眼皮，四下打量了一下，也匆匆离开。 在这个疗养院里，她一向是舅舅最信任的人，虽然入院工作的时间不算长，但是舅舅却总是大师小情都愿意带上她，包括参加一些奇奇怪怪的酒局还有对外招待大人物的同游。 她心知肚明，舅舅膝下无子无女，家产丰厚，家族里只有她最心思剔透，舅舅是有意培养，这些东西根本不用捅破，她也看的清楚。 那么，为了不让舅舅失望，舅舅交代的每一件事情，她都要拼尽全力去办好。 她深深吐了一口气，这才稳住心神，慢慢走向那间特殊的小黑屋。 这是她必须要迈出的第一步，心不够狠，就做不成大事。 又或许，这其实就是舅舅对她的考验。 c市三院精神科住院大楼。 陈箫到底还是来，嘴上把季飞宇损了一通，只当作是发泄抱怨，真到了有案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跑来要一看究竟。 季飞宇见她准时到了，笑着打趣。 “早知道您对案子感兴趣，就不兜这么大的一个圈子了，还挨了您这么长时间的数落！” “事先声明了，我的一切判断都只是参考，采不采纳你们自己定夺！” “没问题！” 季飞宇满口答应，能把陈老师这尊大佛请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自然也不敢多奢求什么，哪怕能有一丁点儿进展都是好的。 “这是我学生，李家慧，带出来见见世面的，没有意见吧？” 陈老师一扶眼镜，扭头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身边站着的一个小姑娘。 季飞宇这才注意到了李家慧，面露和善的微笑，点头算陌生人之间打过招呼。 “你好啊，李同学！” “您好！” “那咱们也别傻站着了，一块儿进去呗！” “好！” 陈箫跟季飞宇一番客套的时候，紧随其后的李家慧就赶紧从包里拿出自己那本随身带着的笔记本，摊开到空白页，又从侧边拔出笔，抓在手里，睁着那双渴望知识的明亮双眼，新奇又兴奋地打量着大楼的每一层每一处。 原来这就是精神病院啊！ 一想到一会儿还会见到真实的病人，并且还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她的心忍不住咚咚狂跳起来，既觉得害怕又觉得刺激，竟然不自觉地开始面烧，面气变烫了。 “李同学，害怕的话，就留在门口别进去了，这个犯人还是比较危险的。” 到了那锁着大铁链的门前，偷着栅栏，可以清晰的看到各色穿梭其中，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精神病人，大多数都是自言自语，也有几个，疯狂抱着那铁栅栏在摇晃，很快远处又跑来两个护工，将人连拖带拽，开门的医生这才松一口气，慢慢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李家慧抱着本子，咽了咽口水。 “来都来了，怎么可能打退堂鼓呢？去，一定要去！” “那你可别后悔啊，小丫头！” 季飞宇话虽这么说，还是在走进去打时候，特意挡在李家慧身前，警惕地盯着四周的情况。 a区 b区c区……她们一次次穿梭，见识那一个个小房间里各种奇奇怪怪的病症，走了似乎有一个世纪。 李家慧第一次知道，原来三院的这个住院部有这么大，光这一层就占了不少面积了。 “林大海，有人来看你了！” 屋内黑洞洞的，死寂。 几个人在门口呆了一会儿，才由医生打开繁琐的门进去，拉上灯，才发现，林大海正一个人缩在角落里，抱着头，抖动如筛糠。 “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人已经死了，肉都在野狗肚子里，它们把她吃掉了，吃掉了！撕裂的一块一块的，满地都是鲜血！鲜血！啊啊啊！” “不要找我！救命啊，救命！” 他开始在不大的空间里，抱着脑袋，鬼哭狼嚎，情状实属有些吓人。 “季队，鉴定没有问题。” 陈箫皱眉，只观察了一会儿就下了判断。 “这太典型了，连我的学生都能看出来，是不是家慧？” “啊，是。” 李家慧已经看傻了，没想到老师还会突击考试。 “你给人季队分析分析，这是什么精神类疾病？” “妄想加精神分裂，具体的应该还要结合病史，家族发病史，其他的应该还要做常规检查。” 第99章 女生宿舍混战 “嗯。” 看着自己老师比较满意的点点头，李家慧暗自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的答案在自己老师那儿算是过关了。 “我想，能够出具鉴定报告的单位，这些东西应该也都考虑到了。” 话虽这么说，陈箫犀利的一双眸子，还是没有放松，时刻紧盯着这个死活不愿从角落里出来的男人的一举一动。 他还在跟医生拉扯着，赖在那个似乎能给他极大安全感的小角落里，因为挣扎的剧烈，薄薄的一层病号服都卷边儿到了腰上，还能看到他腰间清晰的疤痕，似乎还动过大手术。 陈箫的眸子一紧，快步向僵持不下的林大海跟医生二人走来，她不顾身后季飞宇的提醒，拽住林大海的衣服边儿，盯着他腰上那条丑陋十分，像蜈蚣一样，缝合的并不算好的疤痕。 “他做过肾脏摘除手术？” “这个还真不清楚。” 几个人都一脸茫然，不明白陈箫为什么对这件事情如此关心。 “哦。没什么，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站起身又恢复了平时里的高冷理性。 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她曾经为了揪出那个男人隐藏在完美人设后的真实嘴脸，背地里收集了他的大量的手术案例，这就是他的习惯，从后侧直切一半，再从前面快速正刀直入，用他在学术刊物上的讲解，是为了最大限度降低创面出血量。 这样的业务发言，连她的外行都看笑了，而他却能在学术界拥有一定的地位和话语权。 是啊，他这么会编制美丽谎言的人，连自己都一头不管不顾的栽了进去，幸好及时止损。 没想到，这么长时间的销声匿迹，他竟然重出江湖。 她确定，这个特有的，明显带有特征的手术疤痕是新的，不会超过三个月。 打碎了所谓海外正规医疗机构明星医生的华丽外表，让他从韩氏医院的副院长直接跌落神坛，成了过街老鼠，没想到事到如今，他竟然还能再在别处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她在心里冷笑着：也是，蛆虫只有去了下水道才能真正的风声水起。 不过，不好意思，这样的人，哪怕到了下水道了，她也一样不会放过。 其实，她跟姐姐看起来完全不同，但是性格跟姐姐是一样的：有仇必报，狠狠的报。 “陈老师，您看林大海这个情况，是不是还要做一下特殊的心理疏导呢？” 陈箫闻言，抬头对上季飞宇那双别有意图的双眼。 她明白季飞宇值得“特殊的心理辅导”是什么意思，可这一次，她想了想，选择拒绝。 “季队，我看还是算了，心理疾病也是一种病，不同主治医师打招呼，擅自治疗，出了事，这样的风险我承担不起。” “也是，是我考虑不周了！抱歉！” 季飞宇挠挠头，有些面红耳赤。 这件事的确是自己操之过急了，也是自己想的太过简单了。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谢谢你的信任，季队！” 陈箫一点头，有礼貌的道谢之后就告辞离开，作为学生的李家慧亦步亦趋，拿着笔记本跟在老师后边，诚惶诚恐的给呆在原地的季飞宇微微鞠了一躬，这才也跟着离开。 “警官，可以走了吗？” 季飞宇叉腰，有些烦躁的摸了摸自己的板寸后脑勺，听到医生不耐烦的小声催促，这才有些无可奈何的转身又心情复杂的看了一眼，仍蜷缩在角落的林大海，一言不发地跟着快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现在他要转换思路，从嫌疑人那里找不到太多的蛛丝马迹，他就应该把调查的重点放在那个失踪的女人，秦琴身上。 失踪。 到目前为止，仅仅有林大海在发疯之前的一面之词，提到这个女人已经被他杀害了，尸体被肢解，散落给野狗分食了，奈何案发地点，抛尸地点，血衣，甚至是作案工具，一样没有。 只有那一节可疑的脚趾骨。 法医鉴定给出了结论是没有生活反应，似乎从侧面证明，秦琴目前的确已经是死亡的状态了。 可从董邑得知秦琴死亡消息的反应里，他读出的情绪里没有悲痛，这一点很不正常。 作为警察，他知道一切要基于证据说话，可父亲的经历一直在警醒着他，有时候，有一些证据的存在，反而会让人陷入圈套。 他要找到更多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思路。 李家慧从陈箫的办公室出来，已经是晚上六点。 从三院回来以后，陈箫带着她又去了趟自己的心理辅导中心，在那里她看着比自己大几届，已经取得从业资格的师哥师姐们，为一些来访者认真做着心理疏导，优雅自信从容。 这里是陈箫在c大同校领导沟通，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主要针对的是c大的学生老师，也对社会开放，致力于帮助一些有心理咨询需要的人，同时也给本专业的学生提供一些社会实践的机会。 社会的快速发展，为了适应，生活在其中的人们，必不可免心理容易产生各种问题，焦虑，抑郁，这些并不可怕，及时进行疏导治疗，没什么问题，怕只怕大部分老旧观念的人不重视。 它们或许只是心灵的一场小感冒，可是当你发现它怎么也不容易好的时候，其实已经成了困扰你的恶魔。 李家慧脚步轻快，嘴里哼着小曲。 她今天肉眼可见的兴奋高兴，也更加确定自己的理想：成为一名心理医生，为人医治心病。 陈老师就是她的榜样。 宿舍里如往常一样，三个女孩的大声喧哗不绝于耳。 李家慧只觉得魔音刺耳，但也没多说什么，小心翼翼用钥匙打开门，准备继续做她的透明人。 然而宿舍的门一打开，她就彻底不淡定了。那三个女孩嘻嘻哈哈在手中传来传去拉扯的东西，正是阿飞交给她，让她好好保管的那件黑色皮质机车外套。 她的怒火腾一下燃烧起来双手向下握拳，捏得紧紧的，扔下自己肩上的背包，像一头发怒的小狮子，三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满脸怒气的李家慧冲撞到了地上。 随即是不可避免的厮打。 “李家慧你疯了！！” 有人惊声尖叫着，下一秒就被凶狠的李家慧抓着头发按在身下。 “还给我！！” 她很快就占据了上风，骑跨在其中一人的身上，恶狠狠的红着眼警告。 第100章 不错嘛，还会打架 “李家慧，你疯了吗？你给我赶快下来！！” “还给我，还给我！把东西还给我！” 李家慧什么也听不进去，反复重复着自己的诉求，拉扯着地上，处于下风的室友的衣领，脸上的表情乖张，在众人看来，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你有事吗？是复读机吗？一直还给我，还给我的！” 306女生宿舍们前，一时间都站满了人，几个女孩有很热心，时刻准备着事态严重了，就一拥而上，把人都拉开劝架。 几秒的对视，两人在做眼神的较量。 李家慧那圆睁又放大的瞳孔，明显更有气势，身下被压着的人，只好慢慢抬手交出手上的东西。 “还给你！” 拿到东西的李家慧这才起身，把这件奇怪的男士皮质机车外套，拿在手上，查看了半天 幸好另外三人虽心有怨言，但是见到红了眼的李家慧早就都吓死了，当场认怂了，虽然嘴里心上都还骂骂咧咧的有怨言，当下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幸好没坏。 要不然，她不知道要怎么还给那个阿飞。 这不是她的东西，只是替人保管，可是东西既然交到她手里，她就一定要给人保管好。 她怕因为刚才的抢夺过程，加上折叠会让这皮衣产生皱褶，又用双手抖了抖，将这皮衣的全貌，在众人面前展露无遗。 “好了，都散了吧，赶紧回去吧，没什么大事，宿舍内部问题，散了吧。” 人群里，班长皱着眉挤了出来，招呼众人赶紧出去，自己则转身走进了306宿舍，随便贴心的掩上了门。 作为班长，班级同学发生矛盾，她有义务了解，帮忙化解一下，毕竟一个宿舍的，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你们306宿舍是怎么回事啊？突然就打起来了？闹这么大的动静，也不怕把楼下宿管阿姨给引上来，到时候咱们班的脸往哪儿搁？” 安静狭小的宿舍，几个人默默无语，班长发话了，岂能有反驳的道理，毕竟是全班最有威望的人。 “李家慧，你来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家慧虽同样不言语，但是脸上完全没有意思，要悔过的表情，难道是气定神闲，打开自己的小衣柜，从里面掏出一个塑料的衣架，将手上展开的这件十分珍视的皮衣，完整地套在衣架上，再挂在床头，认真的用双手拍打着整理，反而对班长的问话漫不经心。 “发生了什么事，你应该问她们，随便翻别人的衣柜，动别人的东西，不过分吗？” “那你呢？一个大学女生，衣服柜子里居然窝藏着男人的衣服！” “就是！这种皮衣，咱们学校我就没见有男生穿过，一看就是社会上哪个老男人的，要么就是那种四五十的中年大叔，要么就是街头成天瞎转悠的该溜子，反正问题很大。” “说不定，李家慧天天就跟这些人私混在一起，反正她天天早出晚归的，成天也不知道出去干什么，神神秘秘的，宿舍里的活动，她也从不参加，谁知道她每天都干嘛了！” “就是就是！” 三个人很快就统一战线，枪口一致对外，班长狐疑的目光扫向李家慧。 不会吧，她看起来一直都是很正经的啊，虽然有些孤僻，喜欢独来独往，但也不至于跟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吧？ “呵呵！” 李家慧从嗓子眼里硬生生挤出了一声难听的干笑，这些人可真会转移话题，不仅转移话题还会开始恶人先告状。 她可以花那么时间去剖析抑郁症患者的成病原因，也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根据沙盘来准确分析出一个人的潜意识，当前的生活状态性格特征，自我认知。 可却不能运用自己的所学才能跟自己的室友处好关系。 讽刺的是，她们都应该要较之一般人更加明白，这样的孤立，属于冷暴力的一种，极其有可能对一个人的人生，造成不可逆的坏影响。 可她们似乎是已经忘了。 专业跟生活，原来是分开的两个方面的事。 “真的是这样吗？李家慧？” 班长探寻的目光看向了李家慧。 李家慧莞尔一笑，并不多做辩驳。 “随便你们怎么说吧，我没义务回答你们，这是我的个人隐私。” 她不经意的朝窗外一瞥，一个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她当即面色紧张了起来，班长看出她的神色不对，关心了一句。 “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 话音刚落，她还是抓起床头那件吊挂着的不寻常的男士机车皮衣外套，冲出了宿舍大门，班长在身后试图叫住她提醒，毕竟还有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校园，宿舍都要锁门了。 然而，李家慧根本没有回应。 “看吧，她又去会那些奇怪的社会人了，也不知道今晚还回不回宿舍睡。” “就是。” “她经常在外留宿？” 班长有些惊讶。 “有过一次吧，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谁知道，她也可以凌晨偷偷从学校的小门钻进来，趁我们睡着的时候再躺下。” “嗯，看来我得好好关心一下李家慧同学的生活了。” 其余三人深以为意，连忙附和着点头，觉得班长大人的决议实在是英明神武。 全然不知自己被班长盯上的李家慧，气喘吁吁跑到宿舍楼下，又慢慢从人来人往跑步打球的大操场，溜达到了宿舍楼左边后侧的一个比较隐蔽的小树林。 一路上，她一个个子小小的女孩，费力托举着一件挂的像标本的男士宽大机车外套，难免引来了诸多审视的目光。 议论，新奇，不友好的臆测，她都能从路人一路追随的目光中感受的到，可是她不在乎，她确定，自己刚刚在三楼看到的那一个影子，不是自己眼花。 他甚至用那修长的手指，指向了左侧。 可惜她隐入黑暗里，料理找了半天也不见人影，当下的心情变得烦躁起来。 难道不是这里吗？可是宿舍里左侧，除了这里还能是别的地方？ 她真准备离开，去别处地方碰运气之时，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嘿，找人么小妞！” 戏谑的男声，在她身后，不大不小的响起。她心念一动，急忙转身，果真是他。 阿飞。 见到李家慧，他咧嘴一笑，黑暗里钻石一样洁白又整齐的牙齿，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不错嘛，还会打架！” 他啧啧赞叹，那双特别的琥珀色的眼睛，认认真真重新从头到脚把李家慧又打量了一遍。 “没你厉害。” 她没好气的接了一句，随即递给他那件让自己陷入风波的衣服。 “还给你！” 第101章 阿飞的一吻 “不急，再帮我个忙呗！” 阿飞并不打算接，只是用那双黑夜里散发着危险又迷人信号的琥珀色眸子，别有深意的盯着她。 她神情微微一愣，只感觉那双特别的眼睛，好像一个盘旋扭转的巨大黑洞，时刻能将人吸入。 “我跟你非亲非故的，凭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她有些结巴，在这个明显跟她不属于同一世界的男人面前，她的好奇心又占领了上风。 她有些心虚的把头撇向一边不看他，却不成想，这反而勾起了对方的兴趣。 “放开我！” 阿飞虽然看着羸弱不堪，实际却也有一些力量，李家慧这样一个八十多斤的小个子在他面前根本讨不了多大的便宜，巨大的力量悬殊让她只能被他牢牢的掌控在身前，男人滚烫手心的热量，隔着李家慧身上的厚毛衣都能准确无误的传递而来。 夜黑风高，小树林正是一些校园男女幽会的最佳场所选择，可李佳慧只觉得很羞耻，她的双手很是无措地悬空在阿飞的胸前浅口灰色套头毛衣上。 她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接触男性的体验，哪怕是哥哥李家明。 就连走在路上，看到迎面而来的男性，她都会选择下意识放慢脚步，拉开距离，躲闪到一边，唯恐避之不及。 这是她潜意识养成的习惯，可似乎早就被眼前这个充满野性的大男孩给一下子完全冲破了。 冲破的彻底。 由远及近的喧哗加上夜晚的寒风，让李家慧清醒了一些，她这才意识到两个人此时的姿势很不妥，早就超越了第二次见面的陌生人之间的正常社交距离，并且有碍观瞻。 “有，有人！” 她小声嘀咕着，正准备扶起自己的小腰板站稳，顺便跟阿飞保持正常社交距离，却透着稀疏的枝叶空隙，看到了正向这片小树林走来的脚步匆匆的班长。 “李家慧，李家慧？李家慧你在这儿吗？” “奇怪啊，明明刚才还看见她走进来的呀。” 班长自言自语，用手机打光又很不合时宜的四下里照了照。 李家慧下意识紧张起来。 以班长的性子，一定会当场弄出很大的动静，把阿飞送到学校保卫处，要不然是绝对不会罢休。 她抓住阿飞的手腕，向小树林的深处走去，刚走动了几步，她就意识到，二人窸窸窣窣的移动刮到灌木丛的动静，可能会招来更大的怀疑。 于是，李家慧干脆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蹲下，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那个漫无目的四处寻找，却又随时有可能向自己这个方向摸索而来的班长，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不知不觉，攥着阿飞手心的那只手越来越用力。 “你弄疼我了！” “嘘！” 千钧一发之际，阿飞又却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非要发声抱怨。 李家慧高度紧张的神经，差点被吓得崩断了。 “谁？谁在哪儿？” 小树林，静谧的可怕。 稍微有些风吹草动都能听得到，何况是一个男人“十分不小心”的失声惊叫。 她马上警觉起来，试着朝听到声音的方向摸索而来，看着班长一步一步向她们而来，李家慧的眼中也逐渐汇聚了戾气。 她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等班长一到，她就率先冲出去，死死抱住班长，绝对不放手，让阿飞先走，能拖延多长时间就拖延多长时间。 一步，两步、三步…… 灌木丛里的李佳慧眼看着班长离自己越来越近，手中的小拳头也越捏越紧。 她暗自提了一口气，撸起袖子，誓要一击即中。 三二一！ “你谁呀你？” 李家慧从背阴的树丛里，刚要窜出去，就听到一个响亮的带着浓浓不悦的男音响起。 “照什么照，不知道有人吗？” 随即，另一个不耐烦的尖细女音也随之一同发出责难。 “啊，不好意思啊，找人的，不小心打扰了二位的雅兴！” 班长带着歉意的解释，可这用词，却让对方有些敏感，本就不爽的情绪，当场爆发。 “你什么意思啊你？内涵我们野外苟合？” “大哥，你也太玻璃心了吧？这话是你说自己说的，我可没那个意思！” “你还装你！” “啪”地一个清脆的巴掌，彻底打破表面的宁静，这场误会，很快就由几个人的口角发展为了两个女生之间的厮打拉扯。 混乱之中，更多隐藏在黑暗里的小情侣们，也早就没有了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的兴致，一个个牵手纷纷逃窜，都想早点离开这片事非之地。 “走吧！再不走可就没机会了！” 李家慧依旧猫着腰偷偷地在看，根本不敢动弹。 阿飞却很兴奋，强势的抓住她的小手，混在“撤退的大军”之中，仓皇而逃，一路狂奔，跑出去没多远，两人就再次来到那个可以进出的小门附近。 李家慧早就已经体力不支跟不上了，只能喘着粗气，扶着腰挥挥手，示意阿飞赶紧离开。 可是，这个来去无踪的邪魅男孩迟迟没有转身。 李家慧急了，要是一会儿到点学校安保来巡逻，那就更加走不掉了。 “你怎么还不走啊！” “赶紧出去啊，一会儿来人就麻烦了，你想走都走不掉了！！” 李家慧向他着急的跑来，在他身边焦急的跺着脚，他第一次发现，一个书呆子竟然可以这么可爱。 是的，这几天他一有时间出来，就会来偷偷看看这个特别的姑娘，却发现她的生活如此的两点一线：教学楼，图书馆，宿舍。 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前往看书的路上，一看就是大半天，生活特别无趣。 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小书呆子！ 他在心里这样想着，却还总是不由自主地每天定时定点，来看看窗前：她认真阅读，时而微蹙蛾眉，时而伏案做笔记，时而一脸兴奋欢欣鼓舞。 “喂，你还在发什么呆啊，还不赶紧走！” “你怎么回事啊，你……” 她话没说完，阿飞俯下身，巨大的阴影完全笼罩住了她。 他竟然吻了她！ 毫无征兆，毫无理由的吻了她！ 李家慧开始止不住的战栗，那种传遍全身的酥麻感，源源不断地从唇间层层扩散到全身，那种晕眩感，让她有一时的迷醉。 她一时之间脑子发昏，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早就全身瘫软，失去了反抗的力气，甚至是忘了反抗。 第102章 欲罢不能 这吻很浅，蜻蜓点水似的，当作是二人无声的告别。 “我走了，呆丫头！” 他有些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用自己柔软的食指指腹轻轻掠过了那刚刚跟李家慧轻轻相碰的薄唇，有些得意，又露出了他标志的拽拽一笑。 “这个地方，我做了标记，以后归我，别的男人不能碰，你要守护好！” 毕竟还很年轻，他有些臭屁自傲到不可一世的迷惑发言，让李家慧皱起了眉头。 “你刚才的行为属于性骚扰了懂不懂？” “未经女生同意强吻，你觉得自己这样很帅是不是？” “丑的人做叫下头，帅的人做叫撩。” “放心，我阿飞虽然是混混，但也懂糟糠之妻不可弃的道理！” “谁是你的糟糠之妻啊，你把话说清楚！” “行行行，我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 “以后出去，报我阿飞的名字，绝对没人敢欺负你，要是有人敢动你一根头发就跟我说！” “现在是法制社会，不兴你那一套。” “走走走，赶紧走，别再来了！” 说着话，李家慧已然把人推出了那个狭窄的小门。 “我还会来的，我的小可爱！” “走！” 李家慧低着头，一转身又忍不住捋了捋自己还在不争气砰砰直跳的小心脏。 随后便有些一发不可收拾的，开始回想刚才那个蜻蜓点水的吻。 她有些后悔，自己整个人处在巨大惊悸之中，来不及好好体味。 她对恋爱的一切了解和想象都来自于十分专业的心理书籍。 那是一种荷尔蒙分泌而导致的肾上腺激素飙升的美好的感受，有人说这种感受如指间涓涓流过的初春的温润细流，能让人一整天都泡在舒爽里，心情愉悦又飞扬。 也有人说，这种感受像吃下完整一大块的蜜糖，甜甜的热热的，偶尔的心跳加速，是特殊的调味剂，使之风味更佳。 她以为这是夸张，可现在自己的状态，似乎每一秒都是对这些文字的最好的印证。 她的掌心微热，已然发汗，她伸展开掌心，手中的汗液，很快被冬夜的寒风给完全吹干。 随着汗液蒸发而随之带走的热量，让她的指尖冰凉。 她便用那冰凉的指尖，小心又缓慢地覆盖上自己滚烫的脸颊。 一阵悸动。 冰凉的触感，让冰火交融之间，传递了更多的刺激，她一下子就爱上了这样的触感。 她慢慢低着头走回宿舍，这才猛然想起来：自己手上还拿着阿飞那件机车皮衣没有还给他。 她心里竟然没有一丝的懊恼，反倒是觉得有一些小小的雀跃和庆幸：这就意味着她还有机会跟阿飞再次见面，并且应该时间不长。 只是看了看这皮衣，她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原本在她手中保存的完好无损丝毫没有褶皱的皮衣，此时因为经历了刚才的种种风波，早就在她无意识的蹂躏下，被蜷成了一团。 原本它就是不是很硬挺的皮料子制作的，很容易出褶，宿舍几个人混战之时，还好勉强保持了原貌，可如今被这样一搞，是完全没了形状，本来就是半新不旧的料子，此刻，李佳慧随意丢在路边的哪个垃圾桶里，都没有人愿意去捡。 她嘟着嘴生起气来，第一次有了怨恨的人。 要不是那个奇奇怪怪的班长多管闲事，也不会出这样的幺蛾子。 她如是这样想着，便往女生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整个大楼一片漆黑，只有一楼还亮着一点昏黄的灯。 胖胖的中年宿管阿姨正忙着从里面锁门，李家慧见势，急忙三步并作两步，一只脚插在了那扇硕大的厚重玻璃门，即将合上的缝隙里。 “阿姨，我也是这个楼的！” 李家慧凑近缝隙，同脸色难看的宿管阿姨解释。 “熄灯了知不知道啊？这么晚了还不回宿舍！” 宿管阿姨那双因为过度肥胖而被挤得狭小的豆豆眼，不屑地把李家慧扫描了一遍。 “你是306那个小书呆子？” “跟舍友吵架了，出去散心了？” 李家慧在心里悲鸣一声。 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件事辗转还是以病毒传播的速度，传进了宿管阿姨的耳朵里。 “唔。” 李家慧不置可否，她只想赶紧进去，毕竟她出门找阿飞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小高领，没有羽绒服的加持或者呆在温暖的室内，一定会冻死的。 “都是一个宿舍的，不要闹的这么难看，阿姨知道，这女人多的地方啊是非多，但是你也要忍着，要学会跟人相处。别什么都放在表面上，有些事往心里搁搁。” 宿管阿姨自顾自的说着，随后还是让李家慧进门了，那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在李家慧踏上一楼的第一层台阶，才又用洪亮的大嗓门，冲李家慧身后吼了一句：“下次再这么晚归，直接通报给你们系主任！” 李家慧愣了一下，还是抬脚继续前行。 她知道，这是宿管阿姨说给整栋宿舍楼里的女生听，无非是为了起到一个威慑的作用。这种做法，心理学上有理性感性之分，宿管阿姨算是很好的将这两者结合了。 你看，心理学无处不在。 她慢慢地踏上每一级台阶，安静的楼道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均匀脚步声。 这给她提供了思考的空间，她开始理性地反思自己今天的行为是不是太过激了，阿姨说的话没错，要学会与人相处。 她在心里开始打腹稿，如何跟另外三个人道歉，开口第一句就承认是自己的错，并且承诺，以后一定无条件参加宿舍为单位的一切活动。 终于，她还是打错了算盘。 她开门摸进306宿舍大门之后，一片漆黑。 几个人过去不约而同宿舍夜话的习惯也改了，所有人一动不动。 睡了吗？ 她从床头摸出自己的小夜灯，亲手轻脚把阿飞的那件皮衣挂进自己的衣橱里，草草洗漱之后，忽然瞥到了自己床底下放置多时的泡脚木盆。 她心念一动，把这盆拖出来，当下决定要泡脚。 缓缓注入45度左右的开水之后，她小心的把自己冰凉到早就没有知觉的双腿缓缓地浸润其中。 除了初始的烫，让她一下缩回了脚，她又试了几次，终于如愿以偿，在白色蒸腾的水汽里，缓缓闭上了眼睛，享受。 这种对脚底的刺激感，让她一阵阵的酥麻，就像阿飞的那个吻，让她颤抖，逐渐欲罢不能。 第103章 闺蜜跟未来男友太爱我了怎么办 节目录制到尾声的时候，突然就来了位不速之客。 韩暮雪见到他的时候，倒是反应没那么大，表现得十分淡漠。 只是有些反感对方前呼后拥，伺候的人一堆的出场方式。 一个男艺人，冬天阳光照射也没那么强烈，墨镜、帽子、口罩，还有专人打伞遮得严严实实，这简直不要比一般女明星都要精致。 看来是靠脸吃饭的哪个小白脸流量。 韩暮雪心中的警报雷达响起，急忙偷偷拉着忙前忙后，跟现场其余人员对接环节安排的陈莱，悄悄地问这是谁？ 此时这个被人群簇拥着的身娇体贵的“小白脸”已经伸出一只瓷白又骨节分明的手，拉下自己的口罩到下颌，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只能看到他瘦得快脱相的侧脸，站在一堆自带的工作人员身边，看着弱不经风的身子，只剩一堆骨头架子，很是鹤立鸡群。 陈莱只是朝那边匆匆瞥了一眼，就垂下眼皮，继续翻看手里的本子，有些漫不经心。 “你不认识？最近大热的古装剧《且听风吟》的男二啊，圈子里着名的第一古装美男子，人淡如菊。多少迷妹心里心疼的意难平啊。” “都瘦成骨头架子，还美男子？他不会有什么病吧？” “韩暮雪，一会儿正式熟悉介绍的时候注意你的言辞啊，要不然你上热搜被人家粉丝冲烂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安啦，我也是这个圈子里的，这点说话的分寸还是有的！” “不过，他瘦成这样，都能被称为古装第一美男，那张脸得是多么倾国倾城啊。” 虽然只是一个远远的模糊的侧脸，韩暮雪终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脑袋里勾勒着这个号称人淡如菊的美男子得是多么美好的长相。 “韩暮雪在看谁呢？这么入迷！” 不远处，不起眼的黑色越野车里，韩暮雪的一举一动，都全部落在了车上，逐渐心气不顺的凌子越眼中。 他看的出她在看那个新来的男人，握住方向盘的骨节渐渐发白，握得用力，咯咯作响。 “那个男的，是谁？” 他的语气阴沉，听得顾炎心底一阵阵发毛。 这是又生气了啊…… “看不大清楚，应该是圈内哪个男星吧。” 顾炎咽了口唾沫，表现得很积极，头伸的老长像一只长颈鹅，睁大了眼睛，努力去分辨，这到底是谁。 “就这业务水平，你还光影当家娱乐记者。” 凌子越不屑。 “诶，你说这话就有失偏颇了啊。离那么远，他还戴着口罩，谁看得清啊？” 顾炎抗议。 “哎呀，其实想知道他是谁也很简单。给陈莱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吗？” 他嘴里嘟囔着，很快拨了陈莱的号码，可他眼睁睁看着对方，在距离自己不不到十几米的地方站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不断响动的手机，只默默看了一眼，便按了一下，就直接又扔回了自己的口袋，选择无视。 “嘿，这个女人，居然不接我电话！” 顾炎咬牙切齿，听着听筒里机械的女声无情的播报机主暂时无法接通，怒气上涌，沉不住气地打开了车门，冲了下去，举着手机就冲到了陈莱跟前。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顾炎，你怎么来了？” 韩暮雪下意识在顾炎身后张望了一下，果然注意到了不远处那辆停在冰封的河滩边的，黑色半旧的越野。 他，原来也来了。 “不想接就不接咯，哪儿那么多为什么？” 陈莱并不打算多作理会，拉过韩暮雪，把顾炎当空气，两个人继续对接今日份儿节目流程以及安排。 连身后站着当背景板的小云，都觉得被晾在一边的顾炎可怜，又不敢多话去管。 顾炎被这句话噎得只能干瞪眼，起伏越来越大的胸口，能看得出他是着实被气得不轻。 “你有事吗？没事别杵在这儿打扰我们工作了。” 对接的差不多的时候，按照惯例，陈莱此时应该领着韩暮雪跟新的飞行嘉宾认识寒暄一番，走个过场。 顾炎不动，陈莱翻他个白眼。 “幼稚！” 她甩下这句话，见顾炎还在生闷气，没什么反应，就忽略了他的存在，拉着韩暮雪的胳膊，作势要走。 岂料，自己的衣袖被顾炎捉住根本就走不掉。 “放开我！” 陈莱冷漠的小脸，终于有了表情变化。 她语气凶狠地转头瞪了顾炎一眼。 却没发现，顾炎眼中的一丝狡黠。 身边来来回回的过路同事，都敏锐嗅到了八卦的气息，看陈莱跟拉着她不放的顾炎的眼神里，透着古怪跟好奇。 陈莱被众人看得浑身不自在，垂下眼帘，面上“沉静似水”，等同事们离开的时候，立即一字一顿，再次提出严正警告，凶神恶煞。 “放！手！” “莱莱，到底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你抽什么风啊！” 顾炎诚挚的声音很是响亮，再加上两人的拉扯，很快就聚集了不少驻留的目光，窃窃私语变成了盛嚣尘上的议论。 “这不是那个光影的顾二少吗？” “好像是诶，他跟编导组的陈莱是什么关系啊？” “不知道，看着挺亲密的，是情侣么？” “我看像！这个陈莱挺有手段啊，能拉着韩暮雪给她撑腰，现在还交了有能力家世的男朋友，还整天标榜自己独立女性，打工人呢！” “哎呀，独立女性只是人设，你还真当真啊，攀高枝傍大款才是终极目标。” “说什么呢你们！” 一旁的韩暮雪听不下去了，拉开架势，又要替陈莱出头。 陈莱的脸瞬间就黑了，她拼命拉住有些冲动的韩暮雪，却怎么也没用。 “你哪个部门的？嘴这么臭，爹妈没教过你，少在人背后嚼舌根子吗？” “陈莱是我朋友，我就愿意跟她处，因为她真诚不虚伪不做作，更不会像你们这样张嘴就是一股恶臭，给人乱扣大帽子！” “少说两句！” 陈莱皱眉头，拉着上头的韩暮雪劝着。 “我也澄清一点。” 久未开口的顾炎也终于说话了。 “是我主动追的陈莱，死皮赖脸要跟她在一起，她还没答应。” “？？？” 众人一头雾水，只感觉被秀了一头一脸。 什么情况，这个陈莱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了？让一个女明星，一个贵公子这么护着？ 第104章 凌子越几十米的大刀要收不住了 “陈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场风波也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付导带着新嘉宾也赶来，见两个实习生低着头面红耳赤，其中一个还是自己安排进来的堂妹。 “没什么付导，一点小误会！” 陈莱只想息气宁人，自从大家知道韩暮雪同她关系匪浅之后，尤其在知道这次节目由她对接韩暮雪，承担的任务比例很重，好多人都对她颇有微词，她也早都习惯了，只是这次顾炎搞出来的事情，让这些人的怨气放大了，肯定是要大肆议论的。 一个人是堵不住悠悠众口的，只有做好自己，做好该做的事情，无愧于心才是正解。 她的心态还是很好的。 韩暮雪不作声，只臭着一张脸。 “韩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付导看着韩暮雪始终不善的脸色，小心的发问。 “管好你们的人，不会说话就别乱说，我脾气不好，别搞的大家撕破脸，双方下不来台！” “韩小姐，未免也太霸道了些吧？” 新来的男嘉宾，那个病秧子也开口了。 韩暮雪的目光落在对方脸上。 一张瘦削且因为过瘦而显得有些过长的脸，面颊稍稍凹陷，眼窝也很深，脸是真的白，是那种惨白，整个人透出一种病若扶柳的文弱，有点苦大仇深。 看着不是很健康的样子，但的确，端的上面冠如玉这样的评价。 这长相，她脑子里自动对应的是过去门阀内需要长期吃药养身体的深阁公子。 确实担的上他的名字：云晏。 “哦，这位是云晏，最近大热的男演员。” “这位是韩暮雪小姐，女团出身，这几年也算是女二专业户，演技也不错的。” “我知道你，前两年都是演玛丽苏偶像剧，这两年开始以家庭伦理婆媳剧为主了吧？还似乎都是绿茶女配？” 这个男人在故意拉踩她，韩暮雪可不是轻易认输的主儿。 “出来混口饭吃，都一样，不过云先生可要注意了，这么瘦的体格，一阵风都吹的倒，我们这个节目是体验生活的，要下地干活的，一会儿可别累坏了身子，节目组应该赔不起。” 她笑得无害，在云晏的眼睛里却像一只摇着尾巴晃来晃去的小狐狸。 盛气凌人的样子，一看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能预感到这次为了还人情债而来上的节目，过程不会很太平。 “不劳烦韩小姐担心，云某能挺得住。” 三言两语之间，两人对互相的厌恶已经让周围的人能闻出味儿来，初次见面就不欢而散，让付导有了些担心。 这俩人不对付，还怎么炒cp啊？ 他请云晏过来就是为了下一季造势的，先试试水。 现在的人都喜欢嗑cp，要是他跟韩暮雪之间的互动良好，网友都吃，那下一季就有话题度。 可如今看来，开局就不利呀。 他没有懊丧，反而暗中偷偷叫来执行导演钱穆，两个人私下耳语了几句，很快就达成了一致意见。 一切准备就绪，节目要开始录制了。 顾炎又成了局外人，他一个人灰溜溜退到外围，盯着抱臂认真看着现场的，工作中的陈莱，心里隐隐有了一些愧疚。 好像，他这次做的有些过头了，这里毕竟是陈莱工作的场地，周围都是相熟同事，他的恶趣味的打击报复，会对陈莱在接下来的工作生活中造成影响，不断的遭人议论。 他有些自私了，没有考虑陈莱的感受跟处境。 他就这么愣愣注视着她的背影，打算在这里等到她工作结束，好好跟她道歉。 “你怎么来了？” 正想着，顾炎的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转头原来是凌子越。 凌子越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便一言不发，目光深远，定定看着摄像机里那个此时在一片冰封河滩之上，用锥子认真凿着冰面，直到凿穿一个小孔，放饵料进去，静待发呆的少女。 其实这不算重活，这冰面很薄，凿几下就开，也承载不了一个人的重量，前几天拉磨劈柴才累，云晏是赶上好时候了，也可能是节目组怕他累着。 “诶，古装美男，咱们比一比谁钓起来的多，怎么样？” 韩暮雪开朗的小声凑向一边正端坐在小马扎上的云晏，发出比赛邀请。 云晏挑眉，慢悠悠答了个“好！” 两个人就肩并肩同样认真盯着面前的那个冰窟窿，一动不动。 风儿打着旋，吹扬起明媚少女的发丝。 一旁端坐的男人虽瘦，但腰杆笔直，身形挺括，一对妙人。 “不错，这个画面还挺养眼的。” “到时候，后期剪辑的时候放一点浪漫的音乐，就《天生一对》怎么样？” “我看行，我拿小本本记一下，到时候跟后期提一下！” 两个看现场的女孩为自己的灵光一闪而来的点子很兴奋。 顾炎已经感觉到了身旁的温度又骤然降低了不少，他哆嗦了一下，赶紧出声安慰凌子越。 “节目效果，勿要当真！” 凌子越只当没有听见，那双犀利的眼睛，快要把挨着韩暮雪坐着的瘦削的云晏的后背给活生生看出两个洞来。 “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了，韩暮雪。” 安静良久，云晏忽然的自白，让韩暮雪有些小小的惊讶。 这一段陈莱跟她对接的本子上没有啊，这小子想干什么？ “哦，呵呵。” 韩暮雪尴尬地笑笑，吃不准这小子要干什么。 “我私下其实是你的粉丝，你的每一场演出，我都会去看，也是因为你，我才鼓起勇气，参与那次改变命运的章导的演员选拔，才有了今天。” “哈？” 韩暮雪惊地下巴都掉了。 这跟她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小子，又是韩暮雪的粉丝？？还藏的这么深？ 世界这么小？ 她处于极大的震惊之中，还没回过味儿来，云晏便忽然凑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的一呼一吸。 凌子越的拳头已经抡了起来，幸好是顾炎眼疾手快，拼命抱住了他，小和尚念经一样，一直在他耳边反复唠叨一句话：“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 “你头发上有一片叶子。” 幸好，这样的近距离接触只维持了几秒，云晏笑吟吟伸手为韩暮雪拿掉了发间的一片微不足道的树叶子，还不忘温柔趁机摸了摸她的秀发。 一切点到为止，却又意欲十足。 就连付导都十分满意，幸好让钱穆做了沟通，云晏也愿意配合。 不得不说，他实在是太会了，红果然是有原因的。 画面之外的所有人，都兴奋起来，不得了不得了，这是什么俊男美女的神仙爱情，云晏真是太会了，疯狂心动！ 凌子越整个人都黑了，他只觉得自己手里几十米的大刀要握不住了。 第105章 目录制尾声 “哦，谢谢。” 韩暮雪被他撩地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眼神躲闪。 云晏跟凌子越完全是不同的类型，他身上的气息，像和煦的春风，很舒服，仔细想来，她觉得这味道像是菊花茶，很淡雅，真人淡如菊。气质文雅。 看来他的气质，还真不仅仅是人设。 有一瞬间，她脑海想到了过去，支援过她们一家三口，艰难度日的白老师，瘦瘦高高的，也像竹竿子。 带着一股子书卷气，长的的确一般，但是胜在有涵养，总是带着她读些国内外名着，她也曾一度希望，这个温暖的男人可以成为自己的父亲。 这样，劳累的母亲就有了可以依靠的臂膀，她跟弟弟也能重新拥有父爱。 可惜，一切都在风雨交加的夜晚，画上了终止符。 她一夜之间，失去了母亲还弄丢了弟弟。 白老师，也没了音讯，从此再没有来过。 她就像一叶在风暴里，摇摇欲坠，艰难前行的孤舟，漂浮在这座城市里，找不到停靠的码头。 幸好现在，又重新找到了弟弟。 可是弟弟已经变了很多，她的记忆里，对弟弟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抱着自己大腿，路过小卖部，死皮赖脸，问她要冰棒吃的鼻涕虫。 也许，这次回去，她应该好好关心一下阳阳了，有些事情，也不是阳阳能够控制的，他只是太缺少爱了。 思绪正飘远的时候，她忽然感觉有人靠近，随后她感受到了对方手掌的一瞬间的冰凉，她抬头就见云晏着急忙慌的伸手后来拉住她的鱼竿，帮她费力的一把提了起来。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大鱼上钩了都不动？不是说比赛的嘛？” 两个人第一次的通力合作，拉上了这条鱼，的确不小，至少有十几斤，云晏向她展露笑颜，很干净很温柔。 韩暮雪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句话：陌上人如玉。 白色的羽绒服，更能衬托出他的唇红齿白。 “他是故意的！！” 凌子越的每一个字都是从齿缝里蹦出来的。 相比那个青梅竹马，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男人，更让他抓狂。 这个男人总是有意无意，释放他无处安放的多余激素，看得凌子越一阵阵血压节节攀升。 “节目需要，节目需要！” 顾炎知道凌子越此时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能复读机一样，反复唠叨，让他保持理智，同时自己的一只胳膊，早就偷偷牵制住了他，以防他冲动做出过激的举动。 凌子越虽然抓狂，也懂分寸，他强压下怒火，盯着云晏的眸子多了几分比较跟打量。 原来，她喜欢这样的？ 接下来的录制，包括做饭吃饭，云晏都表现的彬彬有礼，又总喜欢围着韩暮雪打转儿，一会儿为她系围裙，一会儿为她扎起长发，帮忙的时候，两个人忙碌的长桌前的区域比较狭小，总有些若有似无的手部接触，任谁看都是在暧昧期，有好感的男女之间的互动。 “真的好配哦，她们以后能不能合作拍一部爱情片啊，太有感觉了！！” “是啊，翩翩佳公子跟可飒可柔的富贵霸王花，她的柔跟甜只对他一人，想想就带感啊啊！” “收音呐，你们两个再这么吵就给我滚远点！” 又是那两个爱嘀咕的女孩，这一次她们的行为终于惹到导演组，两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噤声。 “哼，逢场作戏！” 这样的场合，又不好发作，凌子越实在看不下去了，气呼呼地拂袖离去，顾炎本还想再看一会儿，见凌子越生气地走了，没办法也只能跟上去。 “怎么了这是？说好了等她们下了通告，今天一起回c市的嘛！” “还看什么看，看她们一会儿你侬我侬，大庭广众之下，互相喂饭一会儿？” “不至于吧？这都是事先沟通好的，双方都是知情的，演戏的，点到为止，要的就是那种若有似无的朦胧感。像又不像，让观众自行脑补，这都是综艺老套路了。” 顾炎着急解释。 “这谁搞的狗屁套路？以后我做节目，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那你们凌氏也不做综艺啊……” 顾炎小声嘀咕。 “那是以前，以后我一定要打造一档最干净的最真实的综艺！” 凌子越握着拳头，看起来被气地不轻。 “那还能有谁看啊？” 顾炎又不合时宜的继续小声吐槽。 “顾炎，你故意的是吧？” “没没没，您说的都对！预祝凌总的综艺未来大爆！” 顾炎面上有些谄媚狗腿，心里还不忘惦记着陈莱，他刚刚明明看到，那小妮子低头回了几个信息，笑的还挺甜蜜的…… 是谁呢，能让她这么开心？ 韩暮雪的目光，在眼前黑压压一片的人群里，仔细搜寻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有些失望地低头，拿着筷子的手，只是兴趣缺缺，在自己目前的碗里，来回巴拉了两下，就不怎么动了。 他还是走了…… 她心里一阵失落，刚才钓到那条大鱼转身时，她清楚的在人群里远远的看到了凌子越。他一身黑色的大衣，面色肃穆，剑眉星目，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紧紧盯着她，那生人勿近的王者气场，也只有“不怕死”的顾炎敢挨着他那么近。 那“死亡凝视”里，她远远地都能感觉到滔天的怒意。 节目组安排她炒cp这件事，她其实也是刚知道的，可这也算是工作，她没理由拒绝。 只是她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能来，也许是临时起意，却正好撞见。 这些画面，会刺痛他吧，互相的折磨，她此时自己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怎么了？” 云晏细心如尘，他很容易就看出了韩暮雪低落的情绪，就在饭桌上问了出来，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韩暮雪看着自己碗里多出来的那块云晏夹给她的肉，抬头感激地看了看众人，难过的神情一闪而过。 “没什么，就是想着要跟大家离别了，有些没由来的伤感。” “短暂的离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逢。” 云晏脱口而出一句话，很是文艺。 晚上的篝火晚会，云晏拿出的才艺也是独特，不像现在年轻人会玩的乐器：口琴。 第106章 送别，全组最后的闹挺 “口琴？你居然会吹口琴？” 银白的口琴镶嵌一排等列的吹气小方格孔，前后两片厚重的金属盖板，因为打光，更加耀眼夺目。 “怎么，看着不像吗？” 云晏淡淡一笑，一只骨节嶙峋的手，稳稳地握着那只看着并不轻的口琴，凑到唇边，随即悠扬的音乐就从那口琴里倾斜，让这一片山色变得温柔许多。 她有些陶醉，实际上她也很喜欢音乐，尤其喜欢老一点的。 而云晏此时吹奏的李叔同先生的《送别》，确实是首好曲子。 她单手撑着下巴，安静地闭上了眼睛，侧耳仔细的聆听。 两根手指，时不时跟着云晏的吹奏一下一下打着节拍。 这曲子她也十分喜欢，尤其在这样的环境里，多少有些欢愉后的失落跟伤感。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天之涯 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情千缕，酒一杯 声声离笛催，问君此去几时还 来时莫徘徊，天之涯 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问君此去几时还 来时莫徘徊，问君此去几时还。” 她情不自禁开口唱了起来，这首歌的歌词，她也早就烂熟于心的，小学音乐合唱团里，她做领唱时，晚会上表演的就是这首曲子，当时她还特意请了母亲跟白老师一起坐在台下观赏，看她涂的像猴屁股一样红扑扑的小姐，卖力的认真表演。 毕竟这首歌，她每次排练的时候，白老师都会帮忙。 两个人搬着两张小板凳坐在门前，看太阳下山后的最后一点余晖，染尽了不远处的天空，一片辉煌。 白老师的那只银绿相间的廉价口琴，成为了她最好的伴奏。 如今，这首歌曲的美好，还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里，可再唱之时，已成了曲中人。 问君此去几时还？问君此去几时还！ 最后这两句，她不知道是唱给谁的，是母亲白落梅，还是那个曾经温暖了她整个童年的白老师？ 一曲终了，她有些伤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录了几天的节目而已，怎么会如此的黯然神伤。 亦或都不是…… 儿时的种种，那些昏黄的画面总是会控制不住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你唱歌真好听！” 云晏忍不住由衷赞叹。 韩暮雪笑得有些勉强。 “还好吧，这首歌触到心里一些心事了。” “是吗？我也是。” 放下口琴的云晏将它小心擦拭了一下，又重新装进盒子里收好。 “我只要吹这口琴，总会想起那个教会我吹口琴的人。” 云晏的目光深邃，似乎也一下子陷入了往昔的回忆里。 “那他一定也是一个多才多艺，很有情怀的人吧？” 韩暮雪下意识觉得，云晏嘴里的他，是一位长辈，而且很有可能是男性。 “算是吧，可是他做错了事情，一辈子都要受惩罚。” “这么严重吗？” “嗯。” 云晏收回了目光，一瞬间的目光空洞失去焦点，但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不讨论这些了，我听栀子说，你还给我准备了特别的礼物。” 云晏看着韩暮雪的双眼亮晶晶的，十分期待的模样。 “额，那个……” 韩暮雪一时有些心虚语塞。 没想到云晏会转到这个话题上来。 栀子是节目的另一位固定女嘉宾，咖位比韩暮雪要小很多，但待人特别好，韩暮雪在这个节目里是第一个跟她建立友好关系的，并且除了陈莱以外，关系是最好的。 “那个，也不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东西，算了吧，就不在镜头面前展示了。” 这礼物究竟是什么，只有韩暮雪自己心里清楚，在两人言语之间发生口角的时候，她原本打算用自己的手段好好“教训”一下他，现在看来，是不打不相识，最起码，人家对她没什么太大的恶意，还挺真诚的，那自己那份“特殊的厚礼”就完全没有出现的必要了。 她原本打算节目结束了，偷偷放了，谁成想，云晏又提了出来…… “没关系的，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哦～” 一句话，让气氛又推向了高潮，在场的其他嘉宾瞬间狼叫起哄。 “雪儿，别藏着掖着了，拿出来呗！” “看礼物！看礼物！看礼物！” 几个人拍着桌子叫嚷起来，韩暮雪下不来台，磨磨蹭蹭硬着头皮，就是没动。 “雪儿，你就别藏了！” 谁知栀子竟然站起来，迈开腿径直走向了那片之前由韩暮雪亲手搭建的牛棚，韩暮雪的右眼皮猛地跳了一下，心下一沉，这下要玩。 还是被人看到了。 栀子从一片半人高的草垛里翻找了一会儿，很快抱出了一个沉甸甸的粉色箱子，随即又带着胜利的微笑，向众人款款走来。 韩暮雪侧过身，遮着自己半边脸，预感到一会儿要出事，索性闭上眼，不敢看。 “哇，这么大？” 栀子把桌子放在餐桌上，特意眉飞色舞向众人汇报了自己之前的见闻。 “雪儿在吃饭之前就把给咱们每个人的礼物都送出去了，唯独云晏的，结果大家都在打糍粑的时候，我看见雪儿一个人鬼鬼祟祟去了牛棚，在藏东西，我就知道是给云晏特意准备好的惊喜！” 韩暮雪有些无语，尴尬的咳嗽几声。 姐姐你有事吗？谁会把特意准备好的惊喜，藏在牛棚啊…… 这个栀子姐姐是宝岛人，有一点机车，不算太讨厌，人也很热情，只一点，爱多管闲事，指手画脚，更爱起哄，哪儿有热闹，不管好坏，总有她一份，这样的性格也的确适合上综艺，只是她也没想到是这样的清水节目，可来了又走不了了，毕竟要钱吃饭糊口的。 韩暮雪这事儿，算是给她逮着机会了，她整个人像重新入水的泥鳅，脸上的五官都在调动起来，仿佛找到了当年在宝岛电视台，参与整蛊节目时的兴奋。 “云晏，这箱子可是很沉的哦，要不然栀子姐姐帮你打开看看？” “栀子姐姐不要！” 韩暮雪听到栀子姐姐那一口宝岛腔，正准备动那个粉盒子，什么也顾不得了，急忙上前出声阻止。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那箱子里活物，一见了天日，立即就奋力地扑棱着翅膀。 “这什么东西啊！！” 栀子姐姐吓得尖叫声都变了调。 韩暮雪无奈捂脸。 “这本来是大家的午饭啊，我不忍心它死，所以送给云晏。” 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送这只公鸡中的战斗机给云晏，本来是想看他出丑的，听几个实习的小姑娘说，他害怕尖嘴的动物，结果现在是闹得整个节目组鸡飞狗跳的。 第107章 大战公鸡 “啊啊啊啊！” 这战斗鸡真的能飞，还挺猛地，似乎是被关在黑暗的箱子里多时有些愤怒，它奋力挣脱开了韩暮雪绑在它脚上的那根原本限制了行动的红色塑带绳。 白色的翅膀呼啦啦扇动了几下，鸡毛漫天，当场把饭桌上的锅碗瓢盆弄得一片狼藉，更是肆无忌惮在几个菜盘里踩来踩去，时不时低头啄食几片菜叶子，十分嚣张。 这鸡是从老乡家买的，常年养在山里的，野性十足，几个男嘉宾束手无策，拿擀面杖笤帚疙瘩隔空跟这战斗鸡斗法，都差点被飞扑或者啄了肉了，节节败退。 果然，能飞的鸡都不是善类。 温馨又治愈的氛围，因为一只鸡的出现，荡然无存。 云晏呢？ 韩暮雪正好奇四下里寻找，才发现自己右边肩膀的衣服正被人两只手牢牢地攥着。 云晏接近一米八的个子，此时正用她一米六八的小个身体来做肉盾，在她身后死死盯着那只耀武扬威的雄鸡，有些应激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压着我了！！” 韩暮雪有些不悦地微微侧头控诉。 云晏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声音有些颤颤巍巍。 “我怕鸡。” “我知道。” 韩暮雪下意识回答，很快反应过来不妥，又闪烁其词。 “我知道了，你，放开我，我来搞定！” 云晏默默放手，乖乖照做，向后退了好几大步，远远地跟栀子姐姐她们一起观望。 “不就一只鸡么，一个个的吓成这样。” 她边小声吐槽着，边左右开工撸起衣袖，眼睛都没眨一下。 公鸡那双豆豆小眼，目光如炬，“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一回合它是使出了全力，脚掌一用力一蹬踹，便如滑翔伞一般向着韩暮雪的方向，如大鹏展翅飞扑而来，脖子后的羽毛散开成了一把扇子，誓要韩暮雪付出血的代价。 奈何一阵漫天卷地的白毛浮动，众人只听到几声压在嗓子眼的不甘喔喔惨叫声，一人一鸡的较量，便早已成了定局。 公鸡即便使出全力也不是韩暮雪的对手，此刻，它正被韩暮雪单手握着伸长的脖子，弓起身子，胡乱凌空踹了踹腿儿。 实力悬殊差距过大，小菜一碟。 “云晏，再加个菜怎么样？我让栀子姐姐给你搞个红烧鸡块？” “诶，雪儿，哪儿有你这样的啦，我也刚刚有被这只该死的公鸡给吓了一跳诶，再说，这鸡我也搞不定了啦！” 一听还要处理这只鸡，栀子姐姐马上抱怨起来，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见飞起来这么高的鸡，心里到现在都还怕怕的，韩暮雪居然还让她把这鸡做成菜？ “知道了啦，鸡我来处理，栀子姐姐你不要担心！” 韩暮雪学着栀子姐姐的口音回应着。 “你来处理？你会杀鸡？？” 没有人会相信，韩暮雪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还是从小备受关注的女明星，竟然会杀鸡？ 怕是很多普通女生都做不到吧？ “杀鸡怎么了？又不难！” 说话间，她缓缓抬起自己那只牢牢钳制了公鸡的小手，当着摄像机镜头，轻轻动了动食指，那刚才还嚣张不可一世的大公鸡，便头一歪，竟然浑身瘫软了下来，看来是一命呜呼了。 “咔咔咔！” 付导气急败坏，他起身来怒气冲冲，三两步跑到韩暮雪身边，看样子是来兴师问罪的。 “韩小姐，为什么要突然之间在镜头面前杀生呢？咱们这是上星节目，不能出现暴力血腥画面，要杀鸡完全可以去后厨，直接对着镜头，吓坏小朋友了怎么办？家长要举报的！！” “啊，这都要举报啊，好吧好吧，是我考虑不周，付导对不起！” “陈莱！陈莱！怎么对接的本子，还能出这样的岔子？” “对不起导演，是我的问题。” 陈莱急忙从摄像机后的人群里挤了出来，不停道歉。 “算了，这个素材不用了，补拍一个给乡民送温暖，拍个大合照就结束！” “记住！只是为了拍摄用的，结束之后，一定要记得再把东西拿回来。” 付导毫不避讳，在嘉宾面前直接说了工作安排，这让原本还心怀愧疚，感觉自己拖累了全组工作进度的韩暮雪，顿时就心里不舒服了，当面就提出了质疑。 “送给人家的东西，为什么还要拿回来？作秀吗？摆拍吗？” 付导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 “哪儿那么多为什么，剧组经费不够，东西不能随便送！” “借口！” 韩暮雪翻了个大白眼，转身就叫来了小云。 “小云！” “雪儿姐！” 小云小碎步跑来。 “你现在去镇上用我的卡取三万块钱，到市场，多买一些电热毯，厚被褥，大人小孩的衣裳，各种过冬的，平时的生活用品，还有文具书籍，能买多少就买多少，雇个车拉山里来！” “好的，雪儿姐！” 小云高高兴兴领了任务就去了，做好事她心里当然愿意。 不过她也不傻，径直走到了那辆黑色越野车旁，敲敲车窗，笑得一脸灿烂。 “怎么了？” “姐夫！帮个忙呗！” 顾炎乐了。 “呦，这小丫头，还挺上道！” “韩暮雪让你来找我的？” 凌子越的目光看向韩暮雪那边，果然，几个人也正看着他跟正在对话的小云。 “嗯嗯！” 小云连连点头。 “姐夫，雪儿姐想最后一天给村里的老人孩子买点穿的用的，表表心意，你能帮忙联系一下么？” “小丫头，这应该是韩暮雪交给你的任务吧？好家伙，你还学会转嫁了？不怕你雪儿姐，一会儿念叨你啊！” 顾炎一下看穿小云的小心思，一语中的。 小云有些不好意思。 “嘻嘻，被小哥哥看穿了！” “你叫我什么？小哥哥？” 顾炎有些不可思议，这么多年，有人叫他顾少，有人叫他顾总，还没人叫过他小哥哥。 他很是受用，那张古铜色的俊脸马上笑成了一朵花。 “听见没，姐夫哥，赶紧的，送温暖啊，献爱心啊，这都不帮一把，显得咱多不近人情啊！” “人家小姑娘一声小哥哥就让又你飘了是不是？要不要给你一拳，让你找找东南西北？” 凌子越转头，含笑威胁，随后便冷声招呼小云上来。 “走吧，上车！” 云晏盯着那辆黑色的越野看了良久。 他看不清车上的男人，但韩暮雪的助理小云看着跟他很熟识的样子，再看看身边的韩暮雪，在那车发动之后，同样一直盯了好久，直到车尾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那眼神，很是留恋。 第108章 给我们的未来一个机会好不好 两个多小时之后，当那辆黑色的越野车再次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时候，后面跟着开来的，还有轰轰隆隆，重重压过地面的吨位物资大卡车，不止一辆，这可着实把全剧组的人包括付导都整懵了。 “雪儿姐！！” 小云高兴的坐在三辆大卡车打头的那一辆的副驾驶，拼命的朝着韩暮雪的方向挥手，打开的车窗飘扬着她的长马尾，很是神采飞扬。 三辆卡车上整齐划一，都挂着鲜艳的红色长条横幅，远远的，一群人都在皱眉盯着车箱侧面的字，明显是过年的大红福字红纸贴上去的，上面还有用毛笔油亮亮书写的漂漂亮亮的苍劲有力的正楷大字。 时代好青年，当代正能量，韩暮雪。 清山村永远记得你！ 最最离谱的是，车头都挂着韩暮雪的巨幅照片，看这模糊到变形的像素应该是刚从网上down下来，还热乎的。 韩暮雪满头黑线。 这是什么情况，这么大架势？不就捐点东西吗？不至于吧？ 正想着，这三辆车连同走在最前面，开道的黑色越野都缓缓停在了韩暮雪等人的眼前。 一片尘土飞扬过后，节目组人员纷纷避让，目瞪口呆，看着黑色越野车上，走下来的几人，有些疑惑。 “顾炎，你们搞什么鬼？这什么情况？” 韩暮雪快步走上前，拦住了他们几人的去路，想问个明白。 凌子越悠悠地开口。 “你不是要捐点物资吗？我跟顾炎也想献点爱心，出份力，就帮你添了点，捐了50万，外加给整个村子安装暖气。” 一旁的顾炎苦着脸，小声嗫嚅了几句，在凌子越面前又不敢发作，但心在滴血。 他可算在韩沐雪面前耍了帅了，可自己就被坑惨了。 这小子太阴了，为了讨自己喜欢的女人开心，坑兄弟的钱做公益，自己可倒好，既捞到名声又不用花一分钱，一举多得。 自己就傻乎乎的，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充了冤大头。 这可是他自己苦心投资赚取的傍身钱，留着将来，万一跟老头子闹掰了娶媳妇儿用的。 他可不管，这钱就当他借的，以后一定要从凌子越这个阴险小人身上再拿回来！！一定！ 哎，这个村子一共136户，每户要五千，也就是六十八万，唉，也不多，不多…… 他还在心里盘算着，心里一个劲儿的肉疼，这边跟着一同前来的乡镇干部，见到韩暮雪之后，马上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件半旧不新的中山装，伸出右手，郑重其事地要跟韩墓雪握手，以表示感谢。 “这位就是韩暮雪小姐吧？我代表马前村上上下下136户，衷心感谢韩暮雪小姐的慷慨相助！” “不用！要谢你就谢他们吧。钱也不是我出的。” 韩暮雪平淡地说完，转身就离开，将一切置身事外。 凌子越追上去，拉住她的胳膊，即使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绝对不放手。 “你怎么了？” “没怎么。” 韩暮雪说话闷闷的，凌子越听不出情绪。 “你要我怎么做？” “不用了，你们什么都不用做。” 韩暮雪独自抱臂膀，低头走向了远处那一片蓝色的花海里。 凌子越也一同追了上去，他不敢停下脚步，只怕稍作停留，那个纤细的背影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些天，在那张他们两个人曾共同躺过的床上，多少次的午夜梦回，他总会梦见韩暮雪笑盈盈向他微笑走来，他正舒展笑颜，张开双臂，幸福地要拥她入怀之时，她的影像却成了一团风中飞舞的金色细沙，凭空慢慢消散在他眼前，任凭他怎么呼喊都徒劳，她成了他握不住的沙。 “韩暮雪！” 他再次大喊一声，那个身形似乎是迟疑了，微微怔了一下，却还是下定决心般抬脚，继续向蓝色花海更深处前行。 “韩！暮！雪！” 他有些急了，不再顾及什么理智面子，在半人高的花丛里，磕磕绊绊，走的艰难，一路大跨越，终于渐渐向韩暮雪的背影靠近。 “你不要走！” 他终于得以接近了她，从身后一把抱住她，窝在她细嫩粉白，又十分优雅的天鹅颈里，贪婪地吮吸着属于她身上的味道。 离开了自己，她甚至换了香水，从清新的栀子到如今的茉莉玫瑰，热烈又冷艳，她成熟了不少，似乎不再是那个那么容易陷入爱情的女孩了。 “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在我二十七年的生命长河里，除了我的两位母亲，你是我最爱的女人。” 他深呼了一口气，终于热烈又炙热地说出了他深思熟虑这么久，在这几天每一个辗转反侧，想念她的夜里，都会反复在心里重复的那句话。 原来，跟错过她相比，那些自我跟骄傲根本不值一提。 韩暮雪轻轻握住他从背后勒住自己脖子的小臂，又轻轻叹了口气。 “凌子越，我说过咱们不合适。” “我是韩志勋的女儿，你爸是因为他死的，我不可能一点无动于衷，更何况，我的存在，会让你在凌氏集团备受攻击，倒不如各自安好，彼此之间做最好的朋友。” “不可能的，我不可能跟你做朋友的，韩暮雪你想都不要想。” 凌子越激动起来，这样的结果，这样的说辞，他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这辈子，我们只能是情侣。我只能是你的男朋友，未来是你的老公，你孩子的父亲。” “这些外界世俗的东西，你不要担心。有我在。可以处理好的，你相信我，真的。” 凌子越又默默走到韩暮雪跟前，认真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这里，它真的很想念你，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想，求求你放过它好不好？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们的未来一个机会好不好？” 凌子越的语气几乎是哀求的，韩暮雪第一次见到这样低三下四的凌子越。 她有些不忍，更加确定，凌子越的不理智。 “那你，可以放弃一切，只安心跟我在一起吗？” 韩暮雪终于抬头，认真地盯着凌子越的双眸，眼睛里已然有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可以，等我把凌氏集团夺回来以后，等我给我爸报完仇以后……我就把……” “不，你还是放弃不了。” “凌子越，是我不好，是我不该招惹你的。” “跟我在一起，只会拖累你。” 第109章 接机粉丝里的奇怪老头 “韩暮雪，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面对这样的韩暮雪，凌子越怎么肯放手，他再一次有些粗暴又执拗的将韩暮雪拥入自己的怀里，声音里是不可思议的微微颤抖。 “你不会拖累我的，你要相信我，我能处理的好，一切交给我！你不要放手，只要你不放手，我就有信心！” 无声的泪悄悄滑落，韩暮雪温柔抚摸着这个如今有些疯狂的男人的背。 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像一个脾气倔强的小男孩一样，她有些无奈，这条路明明布满荆棘充满未知，他似乎更早地比自己拥有了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心。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还是白楚楚，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嗯。” 她不假思索，有些羞涩地，细不可闻地轻轻应了一声。 “我爱上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女明星，我心里的人，从头到尾都是你白楚楚！” “只，爱我？” 她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难道不是因为她此刻绝世的根本不属于自己的明艳容颜？难道不是因为韩暮雪这样近乎完美的脸跟身材？ 她有些哽咽，捂着嘴，任凭那大颗大颗感动的眼泪，啪嗒啪嗒掉落在手背上，情绪复杂。 凌子越爱的是真正的她，那又能怎么样呢？此时的她，跟韩暮雪的身体早就融为了一体，是一个人，没人记得女警白楚楚，只知道女明星韩暮雪，她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在她身上还有那么多未解之谜，连她自己都知之不详，何谈感情跟未来？ 她马上冷静下来，将这些复杂的眼泪都通通很快又咽了回去。 “凌子越，到此为止吧，成年人的感情世界里，要牵扯进来考虑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雪儿姐，要拍摄啦！” 不远处，小云站在这一大片花田之外，踮起脚尖，努力朝着韩暮雪喊话。 “好！” 她立即转身应了，再不回头，只怕自己多看一眼，又会后悔自己刚刚如此狠心拒绝凌子越。 他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这么几次三番，这么认真地表白，换来都是她的决绝。她不想看到他此时的狼狈，不想看到他垂着头，丧气的模样。 经过这一次，他一定会恨自己吧。 韩暮雪在心里苦笑。 这样也好，他本来就应该做一个不被情感牵绊，不被任何人轻易打败的王者。 而王者一旦有了感情，就有了软肋。 “老凌！老凌！老凌你怎么了老凌！老凌！” 顾炎从远处匆匆赶来，她能听到顾炎心急如焚的呼喊。 可她不能回头，她不想再给凌子越多余的错觉，要断就要断的干净，这样他才能尽快走出来。 “走吧小云。” “雪儿姐，你没事吧？” “凌总，好像昏倒了，咱们不去看一看吗？” 韩暮雪的眼皮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收紧的十指，指甲深深陷进了肉里。 她在忍。 “有顾炎在，应该没事的。” 她丢下这句话，快步走出了那一片浪漫的蓝色花海里，在凌子越的眼中，这片美丽的花海却迅速枯萎凋落，一片衰败残缺。 凌子越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作世界是灰色的。 “老凌，你醒醒啊，老凌！” “韩暮雪那个女人究竟对你做了什么啊！” 顾炎一瞬间，有些抓狂，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握紧的拳头一时狠狠砸向了地面。 他们这对异姓兄弟，注定是要齐齐栽在这两个狠心的女人手里了。 一天以后，c市机场。 c市作为明星来往最多的城市之一，机场一向是最热闹的所在。 大批的粉丝从各种渠道知道自己喜欢的明星飞机航班，提前接机，这几乎成了c市机场通道，一道特色风景。 这次的接机粉丝却有些不同，她们身穿各种古装，长袖长带飘飘，玉钗翠钿，很是讲究，基本都是蓝衣，在这充满现代化的大厅里，十分显眼。 “这又是哪个明星的粉丝啊？” “古装男神，陌上公子云晏啊，没看那个挽髻的姑娘，手里举的接机牌子吗？” “是哦。” “诶，怎么还有个老头在啊？也是古风圈的？” “这打扮还古风圈的，这属于古董圈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路人嬉笑着，从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身边走过，依旧指指点点的嘲笑。 这样的嘲讽已经发生了太多次了，几个接机的漂亮小姑娘，心里早就有了怨气。 这个老头是故意的吧？穿这么磕碜，还非要跟她们站一起，她们去哪儿去哪儿，怎么就这么不识趣呢？ “老头，你老跟着我干什么，走远一点！脏死了！” “就是就是，是不是有什么不良企图啊，告诉你再离我们这么近就喊人啦，到时候把人抓进局子里，吃牢饭！” 女孩趾高气扬的语气，丝毫没有尊重，老人只好默默佝偻着身子，走远了几步。 等几个对他发难的姑娘走远了，他又忍不住悄悄跟上去了，踮起脚，伸长脖子，努力在那vip快速通道口张望着。 “云晏！云晏！！” 忽然，一个女孩兴奋的尖叫声引起了人群的骚动，人群瞬间失去了理智，疯狂朝着那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涌去。 而男人也很给面子，面出人群，露出帅气的笑颜，冲自己的粉丝招手，随后在跟机场人员稍作了沟通之后，就钻过那红色的围带，大步流星走向粉丝。 “哥哥过来了，哥哥向我们走来了！” “啊啊啊！云晏哥哥！云晏哥哥我在这里！” “他真的好高好帅啊！” 他微笑点头，展现着他优雅的风度，又象征性的收了粉丝几个诸如小抱枕毛绒公仔之类的小礼物，然后就是龙飞凤舞的签名环节，挤过来的粉丝越来越多，他一边飞速又签了几个，一边温柔提醒着“不要挤，不要抢，保持秩序，注意安全！” “不要挤，不要急！” 云晏的助理还有工作人员也在尽力维持秩序，保护云晏的人身安全，直到最后边的粉丝发生了推搡跟争吵，人群的7骚乱声越来越大，女孩子尖利的嗓音，很快就回荡在了偌大的厅里，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你这个老东西真恶心，为什么贴着我的衣服！” 眼看后面围拢的人越来越多，云晏终于停下了手里的笔，拨开人群，朝着还在辱骂，正在气头上的女孩大步走去。 第110章 机场骚乱 “怎么回事？” 见自己的偶像出现了，女孩瞬间变得矜持乖巧了起来，同时又有些不敢相信地捂住自己快要因为过度兴奋而惊叫出声的嘴巴，生怕给男神偶像留下差印象。 哎呀，自己刚才一时冲动满嘴飚脏话的凶悍样子是不是被男神看见了呀？ 想到这儿，她马上就脸红了，把头埋得很低，两只手来回搓着自己的一条衣带，有些羞愧，觉得自己不够文雅淑女。 “他猥亵你了？” 他居高临下的目光，在接触到刚刚被几个女孩用力一把推搡在地上，花白头发的老人时，马上就变得阴冷异常。 此时的老人在路人的眼中显得有些可怜。 原本花白的头发因为刚才的推搡争执而十分蓬乱，乱糟糟坨在一起，像此时的老人一样，浑身紧缩着。他低着头，坐在冰冷的地上，这么冷的天，身上还喘着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黑色过时西装，且早就不合身了。 那条藏蓝色的领带，原本是他的妻子，在他去城里学校正式上班报道的第一天，专门去大商场里一排一排选的，时髦货，在一众黑红色系里，独领风骚，就像他在那些年轻教师之中一样，除了一手漂亮的粉笔字，吹拉弹唱，写几首文学小诗，他无不精通。 可这么多年过去，当年他身上最时髦板正，最好的一身衣裳，却成了可笑的古董，受人唾弃。 “他刚刚突然之间碰着我了，离的特别近。” 看着云晏从来没有过的严肃表情，女孩有些紧张，她边努力地尽力组织好语言，回答好云晏的问题，那双小白兔一样清纯无辜的眼睛，总是时不时瞟着云晏的脸色。 她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仔细想来，这个老头很有可能，也只是刚刚被人群裹挟着，一不小心才撞在了她身上，也是她自己刚才太过敏感，加上被群人挤来挤去的，很是心烦，所以就把这怒气顺势扩大，发在了这个无辜老头的身上。 可事到如今，她有些心虚，不敢承认，害怕云晏误会。 “报警吧，猥亵少女，够判多少年的？” “啊？报，报警？” 女孩有些吃惊的抬头，看着目光犀利盯着地上坐着的老人的云晏。 他语气冰冷，丝毫没有一点同情之意。 明明平时那么温暖，十分宽容，充满善意的人，此时就一定要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一个老人。 “明明是你疯狂的粉丝挤着人老人家的，凭什么说人家是猥亵？？” 正义路人，终于看不下去了，站出来把老人扶起，愤怒发声。 “老人家，你没事吧？” 老人依旧一副逃避的态度，他甚至从头到尾都不敢露出一点点目光，去面对云晏，只是整个人缩在一起，从始至终更不敢从冰冷的地面上站起来。 “老人家，赶紧坐起来咯，地上凉，不要怕她们！报警就报警，咱们把话说清楚！我看见了，您没猥亵，是她们污蔑您，我替您作证！” “这些流量明星，对社会跟国家没有任何贡献，只知道给年轻小姑娘洗脑，把年轻小姑娘骗得团团转，一天到晚就只知道追星，班也不上，书也不读！社会毒瘤！” “你说谁社会毒瘤呢？在这指桑骂槐的几个意思？？” 论对骂，这些女孩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在网络上对线，抢占道德制高点，她们都是一把好手，如今虽然是线下，但面对送上门来的，她们的战斗能力依旧爆棚。 “好了，不要吵！” 云晏皱着眉，大喝一声。 这场骂战才得以及时熄火。 他缓缓蹲下身，凑到老人跟前，盯着他那张沟壑丛生，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的脸，静静地看了良久。 终于，老人在他的默默注视之下，也无声无息的抬头，愿意与之对视，浑浊的眼眶里已经蓄了些泪水，老人嗫嚅着嘴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紧闭的嘴唇却抖得越来越厉害，最终都成了含在嘴里呜咽不清的哭泣。 “大爷，您怎么了，大爷！” “你干什么你！” 路人小伙，着实有些愤怒，他打定主意，这个长相阴柔的男人，在联合自己的女粉丝，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老人。 他用力将云晏一推在地，又不管老人是否愿意，直接背起人就匆匆离去。 “云晏哥哥！” 见云晏被推倒，粉丝们在那人背后又追着破口大骂了好几句，句句不离祖宗。 工作人员迅速上前处理，将有些狼狈的云晏第一时间拉起来。 “没事吧，云晏？” 经纪人柯岩关心道。 云晏淡淡摇头，目光却穿过乱糟糟的人群，直直看向了那个苍老瘦弱的背影。 他记得自己明明半年前叫人查过，他过得很不错，怎么又沦落到这步田地？ 难道，这就是老天爷给他的报应？ 他苦笑着，出道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跟柯岩提出了要求。 “柯姐，我想回去休息两天，最近太累了。” 柯岩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点头同意了。 “行吧，你好好休整，年末了，连轴转辛苦你了。” 韩暮雪不像云晏，在平谣镇上又多呆了一天，才磨磨蹭蹭回的c市。 就为了单纯躲凌子越。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当晚凌子越就跟顾炎连夜开车赶了回去，根本没作停留。 她换航班的事，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除了要来接她去公司的助理小马，所以她跟小云一路上特别清静，一落地，她全副武装戴着鸭舌帽出了机场，跟小云一人拖一个小行李箱，径直就朝着那辆熟悉的黑色商务车走去。 一上车，韩暮雪就迫不及待摘下了帽子口罩，着实憋地有些辛苦。 “小马，今天来的这么准时啊，不像你的风格啊。” 韩暮雪边说着话，边拿起面前一个紫色的保温杯，好奇的看了看。 “这是什么这是？给我准备的喝的么？可以啊小马，我不在这一阵子，人都变得贴心了！” “呦，还喷香水了，说，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韩暮雪前倾着身子，正准备继续打趣小马，下一秒却愣了愣。 “你谁呀？我怎么没见过你？” 韩暮雪把惊奇的目光又投向小云。 小云却没有多大反应，好像早就知晓了一般。 “你就是那个李梓潼啊？” “雪儿姐，你好，我叫李梓潼，是新来的练习生，也是你的忠实歌迷！” 李梓潼大大方方转头，同后座的韩暮雪打招过呼，那张灵动的，结合可爱与媚的小猫脸，马上就抓住了韩暮雪的眼球。 “你好呀，小美女！” 韩暮雪伸出手，笑的很灿烂，跟李梓潼简单握了握。 第111章 为李梓潼出头 这简单的一握，算是初次见面，两人之间的礼貌。 握手的时间也是有讲究的，不宜过长，一到两秒为佳。 跟这个漂亮小妹妹寒暄过后，韩暮雪正要将自己的右手从李梓潼温热的掌心里抽走，可李梓潼却忽然在最后一秒的时候，牢牢攥住了韩暮雪的手。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动。 韩暮雪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笑得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原本心里的不悦跟浮在心头的疑云，就瞬间消散了大半。 “小美女，这是干什么？” 李梓潼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看了几秒，这才如梦初醒，拖长尾音长长“哦”了一声，慢慢松开手，不无遗憾地低头撅嘴，有一些不开心。 “人家第一次见自己偶像嘛，有点激动了，要是能多握一会儿雪儿姐姐的手就好了。我真的好喜欢雪儿姐姐你的！” 她那双澄澈的眸子，细看之下竟然是天蓝色的，这让她的眼睛看起来像藏着星辰大海，闪烁着神秘的光泽。 “你有外国血统啊？瞳孔居然是蓝色的？” 韩暮雪刚离她这么近，确定那不是美瞳，美瞳怎么可能有这么自然，就是天生的。 “不知道，我爸妈早就不要我了，我是在m国的孤儿院里长大的。” 她说的轻飘飘的，似乎对这段悲惨的童年回忆并不多在意，却勾起了韩暮雪的同情。 韩暮雪想起自己在母亲去世后，也曾在福利院度过了那么多孤独的岁月，她的心里不由得对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多了几分心疼。 何况，她还是在m国长大的，那样一个人人持枪，毒品红灯区泛滥的“自由国度”，她一个无依无靠，犹如无根之草的小姑娘，又该是多么的艰难才能生存下来呢？ “李梓潼，在公司里感觉怎么样？有人欺负你吗？” 韩暮雪忍不住关心起了这个小后辈，主要是她们都有一样的身世。 李梓潼回答的很模棱两可，不置可否，有些官方。 “额，怎么说呢，应该～还不错。” “什么叫应该还不错？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在雪儿姐面前，就不要说话这么官方了。” “我觉得挺好的，真的。” “真的？” “真的。” 李梓潼的语气，还是让韩暮雪听着觉得这里面有事。 她皱眉想了想，很快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那几根老油条又欺负你们新人了，对不对？” 李梓潼连忙否认。 “没有雪儿姐，你刚回来就别瞎想了，一会儿去公司先好好休息吧，这是我自己的事，可以处理的好！” “那就是有咯？” 韩暮雪抓住了话里的重点。 “梓潼你不要怕，有雪儿姐在，她们几个还翻不了天！” “雪儿姐，还是先不要冲动，先把事情搞清楚了再说！” 坐在后排的小云，觉得韩暮雪不理智，同时，她嗅到了这个李梓潼也是个心机颇深的女人，绝对不像她表面看起来的这样清纯无辜。 “我又没说不问清楚，一会儿去公司当面对峙！” “真的不用了，雪儿姐！” 黑色商务车缓缓停在了大楼门口，车门缓缓打开，韩暮雪不由分说就拉着李梓潼下来，随后招呼小云去停。 小云没动，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韩暮雪，还要辩驳两句，下一秒，韩暮雪却直接拽着李梓潼的手腕冲了进去，根本没给小云选择的机会。 “雪儿，你回来啦！” 公司里每个过路人都会眉开眼笑，远远的就跟韩暮雪来打招呼，却被她统统忽略，她气势汹汹拉着人直接上了电梯，冲向了那几人常常出没作恶的舞蹈室。 只是今次，她们没有在舞蹈室，挥汗如雨的练舞，而是颓废的聚堆儿坐在一个小单间里百无聊赖的吸烟说话解闷儿。 经过上次的被泼硫酸事件，几个人虽然没有多大的损伤，但脸上，手背上，小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损毁，而且是永久性的，虽然疤痕不大，可对于需要长时间处在聚光灯下的她们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公司虽然出钱为她们治疗了一阵，但可以预见的是，她们很快就会被当不可回收垃圾一样，扫除出去。 “姚梦！” 黑暗又密不透风的杂物小隔间，门被人暴力一脚踹开了。 几个人慢吞吞又很不情愿地站起身，走到门前，看又是哪个不长眼的还来挑事儿。 “呦，回来了？” “姚梦你天天在公司里都做了些什么？总欺负新人后辈有意思吗？” “有意思，特别有意思，我十三岁就被经纪公司选中去h国做练习生了，这么多年光练舞准备出道了，谁tm有空去学文化学素质？”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说话？” 韩暮雪跟姚梦有过接触，虽然她一直风评不算好，像个太妹头子，但是对于出道这件事一直是很虔诚的，练舞房亮到后半夜的灯，都是为了照亮她一个人默默练习的身影。 “你懂什么！你明白那种越努力越无力的心酸吗？我付出了十多年的青春跟汗水，可到头来呢？她们却告诉我，不是我没实力，是我年纪太大了，不适合了，可是我今年也才二十六岁啊，二十六岁，二十六岁就不能再争一争了吗？” 韩暮雪沉默。 她也在这个行业，知道这个行业的残酷，头部的的确可以享受一切的好资源，可像姚梦这样苦苦挣扎在边缘的炮灰，更是比比皆是。 “你跟我说这些没用，我也不能决定什么，公司里岚姐她们说了算。” 红姐自从生病之后，就很少露面了，大小事务都是岚姐负责着。 “我知道，有些话，我不说出来，憋的难受。” 她终于转身在桌角碾灭了烟，用手挥散掉呛人难闻的烟雾，那双有些万念俱灰的眼睛，瞟了瞟李梓潼。 “小丫头，你好好努力吧，这个圈子不好混的，长的再漂亮也要有实力，总会有人比你漂亮的。” 她招呼着另外斜靠在一边的颓丧队友，一同出去，同韩暮雪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一句对不起，还是从姚梦嘴里说了出来。 几人无话，脚步不再停留，这很有可能，是她们的最后一面。 韩暮雪站在长长的走廊里，看着姚梦等人的背影。 有些凄凉。 她可能的确不值得同情，可是又总让韩暮雪心里觉得可怜。 第112章 不对啊，怎么又到凌家来了 晚些时候，韩暮雪才知道真相。 原来姚梦她们三人组的确要被清出公司了，在公司里“倚老卖老”，欺负后辈是一方面的原因，更主要的是她们不服从公司管理，外出喝酒还喝醉了，闹出了那么大的事端，对公司造成了很坏的影响。 “她们也是受害者啊，被硫酸泼到，脸都毁容了，公司也有点太不近人情了吧？” 傍晚，韩暮雪带着小云还有新认的小妹妹李梓潼一起去公司附近吃火锅，正好这家店也是红姐的，都是熟人，相对私密很多。 “她们在公司里树敌太多，管不好自己的嘴，没被人割了舌头，算是人家手下留情的了。” 李梓潼从不吃辣的一个人，原本自己的那双筷子只在菌汤锅子里涮菜，但看到韩暮雪的筷子一直在辣锅里烫，便也时常为她涮煮爱吃的牛肉虾滑，待盯着这些食材熟了之后，就立即都一股脑夹到韩暮雪的盘子里，再举起筷子，自己吃到辣味的时候，直冒冷汗，也没什么怨言。 韩暮雪没想到李梓潼看着十分单纯良善，话却说得狠。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说话戾气怎么这么重？” “雪儿姐知道，她们曾经欺负过你，但是那都过去了，我们可以还以颜色，但不能过激，要不然这样以暴制暴的，我们跟她们这些欺负人的有什么区别？” 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韩暮雪还是觉得有必要跟李梓潼掰扯清楚。 李梓潼低着头，认真在剥大虾，满手的红油也毫不在乎。 “可是有的时候，以暴制暴才能让那些坏人不敢再来欺负你，只有让他们真正的痛了，才能长记性不来招惹你，难道不是吗？” 李梓潼的声音不大，偌大的包厢里听的却很清晰。 火锅咕嘟咕嘟地热气把每个人都弄得满面油光的，小云的心却因为李梓潼这句邪门的话，瞬间冷了不少。 韩暮雪看着李梓潼出神，看着这样年轻的又挺稚嫩的脸，瞬间想起了弟弟韩阳。 她似乎没有资格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责备他们这样的孩子，他们在童年里吃的苦受的罪，是外人所不能想象的。 她有些难受，一口吞下了面前加冰的汽水，包括里面的冰块。 李梓潼感觉到了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凝固，抬起头又是那副纯真无比的笑脸。 “雪儿姐，小云姐，吃虾！” 她抬手把那虾仁喂进韩暮雪嘴里，看韩暮雪有些僵硬的咀嚼了，又调皮的一眨眼睛。 “好吃么？” “好吃！” “雪儿姐你以后想吃虾就叫上我，我给你剥！你这么漂亮的手，不能弄脏了！” “不用那么夸张吧！” 韩暮雪笑了起来，伸手自然而然轻轻用右手大拇指的指腹抹去她嘴角边沾着的一个，不起眼的红色辣椒片。 李梓潼显得很高兴，侧头在韩暮雪的伸过来的那只温暖的手上来回蹭了蹭，甚至舒服又享受的闭上了眼睛，像一只慵懒可爱的小猫。 “好啦！” 韩暮雪抽开了手，捏了捏她的嘴角，只觉得这丫头跟她特别亲近投缘。 这丫头，虽然总是语出惊人，但是人也不坏，说话做事有时候也挺可爱的，忍不住让人想照顾。 小云却总是一脸防备看着这个小女孩，总觉得她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为此在送李梓潼回宿舍之后，小云还特意拉着韩暮雪说了些小话。 “雪儿姐，你不觉得这个李梓潼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 “哪儿都奇怪，说话做事，还有一见到你就跟牛皮糖一样贴的紧紧的，看你的眼神也不对！！” “眼神不对？哪里不对？” 韩暮雪看着小云那严肃的神情，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的确有些不同。 “那哪是看偶像的眼神啊，那就是赤裸裸的，爱意！” 小云斟酌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比较贴切的词。 “爱意？有什么不对，粉丝的爱啊。” “不是，就那种爱，那种！” 小云比划来比划去，但见一头雾水的韩暮雪，有些语无伦次。 “你们在聊什么呢？” “阳阳！” 正说到关键之处，韩阳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小云。 她转头，就见穿的特别正式的韩阳，原本蓬乱的额前刘海全部整齐的梳到后边，一丝不乱，身上带着淡淡的清香。 为了接姐姐，还特意喷了香水。 “阳阳，我想死你啦！” “我也是姐！” 姐弟俩热烈的拥抱，抱的紧紧的，小云看的也感动。 是啊，亲姐弟哪有隔夜仇啊，何况因为那件事，她们都已经冷战那么久了，也该到了冰雪融化的时刻了。 “姐，你今天去公寓住吧，别回韩家了，就当陪弟弟一天了，好不好？” “好，都听我们家阳阳的，阳阳说什么就是什么！” 韩暮雪勾着自己弟弟的肩膀，心里百感交集。 但更多的是感动。 “姐，还有个人也来接你了。” “谁啊？” 韩阳脸上的表情虽然有些不乐意，但还是侧头朝着身后的黑暗处一指，她皱着眉头，从那一片灯火中依稀辨认出那个挺拔修长的身形，还有逐渐向她而来，一步一步终于清晰的英俊面庞。 又是凌子越。 “阳阳我们走！” 她下意识拉着韩阳要离开，却被韩阳拽住了胳膊。 “姐！姐！” “韩暮雪！” 凌子越还是叫住了她。 “我不是说了吗？咱们俩不要再见面了。” 她侧过身不愿再看他，只怕自己后悔。 “我妈，病了。” 他低下头，将一切情绪藏在阴影里。 “伯母怎么了？” 她紧张起来，她把凌母当做亲人看待，在这世上除了母亲白落梅，还有福利院的杨院长，凌母是她最信任最关心的人了。 “之前我爸走了的时候，她就精神上出了些问题，时而清醒时而不认人，后来配合药物治疗，有了些好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又突然恶化了……” “她现在谁都不认识，也不愿意吃饭睡觉，整天嘴里就叨念着雪儿，雪儿的，我也没有办法。” 他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时，眼睛里竟然流露出央求。 “我知道不该麻烦你，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能不能……” “好，我跟你去！” 韩暮雪脑子很乱，显得很焦急，打断他后面的话。 “我可以照顾伯母。” “她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一定会挺过去的，你不要担心！” “好！” 四十多分钟后。 直到凌子越的黑色越野开进了凌家老宅的那片大院里，坐在副驾的韩暮雪，才有些回过味儿来。 不对啊，她怎么又到凌家来了？ 凌子越，该不会是在骗她吧？ 第113章 一切但凭夫人做主! “陈叔！” 车子照常停在了那棵经历了沧桑风雨的老梧桐树下。 凌宅里的老人陈叔，听到动静，一大早就出来迎了，看到从车上下来的，还有许久不见的韩小姐，原本就高兴的脸上，更是喜不自胜。 “韩小姐，您终于来啦！” “陈叔！” 韩暮雪笑的有些拘谨尴尬，硬着头皮走了下来。 凌子越下车，帮忙提着韩暮雪的行李，还是万年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同刚才那个“低三下四”的他判若两人，似乎刚才那个根本不是他。 “韩小姐，是要住在儿吗？” 陈叔满眼的喜色，看着自家少爷跟韩暮雪的眼神里，尽是满足。 “嗯，住这儿，还住以前的房间好了。” 凌子越说的云淡风轻，握着韩暮雪行李箱的手却已经激动地出了不少汗。 “咳咳，行李我先帮你提进去了。” 说着话，他轻咳了几声，就装模作样率先大步流星，提着箱子走上了门前台阶。 脚步轻快又迅速，生怕韩暮雪回过味儿来想跑。 连控制不住的嘴角，都染上了藏不住的笑意。 “陈叔，伯母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精神怎么样？” 韩暮雪觉得蹊跷，小声向陈叔打探消息。 “夫人的身体一向不错啊，精神头更加不错，前不久还报名去爬山了呢！” 陈叔不假思索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 果然是在骗人！ 韩暮雪低下头，在心里狠狠骂着。 该死的凌子越居然拿自己亲妈的病来骗她！！真是孝死了！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陈叔！” 韩暮雪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她黑着脸，愤怒跟上凌子越的步伐，准备叫住他，好好跟他算清楚账。 “凌子越，凌子越！” 她有些生气的快步而上，叫着凌子越的名字，跟到了二楼，却根本不见人影。 “凌子越！” 她在走廊里又叫了一声，没多久，就见凌子越从凌母的房间里闪身出来，轻手轻脚带上门，见到二楼走廊跟上来的她，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便抱住她肩膀，推着她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紧随韩暮雪，一道上来有些担心的陈叔，刚走上来几步，就见少爷拥着韩小姐，闪身躲进了自己的房间，就又笑眯眯赶紧下楼，要给年轻人足够的空间。 “放手！” 刚进屋开灯，韩暮雪就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满脸愠色，质问。 “你骗我是不是？你妈根本没病！” “谁说的，我从来都不骗人的，尤其是对你！” 凌子越当然绝不承认。 “少装蒜了，我都问过陈叔了，陈叔说伯母身体好的很，前几天刚出去爬的山，哪儿来的病！你可真孝顺，真会说话！居然还咒自己母亲得病的，你还有点良心没有啊！” “是，我是没有良心！你都要这样跟我撇清关系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凌子越终于被韩暮雪激怒了，第一次冲韩暮雪吼了起来。 “我就是想让你了解清楚，你看，我已经把凌子书，谷裕民在凌氏集团的股份给收购了，还有林恒凌子豪的，很快的，马上凌氏集团就可以重新回到我手上！” 他有些粗暴地把韩暮雪拉到自己书桌前，打开自己的私人笔记本，点击了几下，展示给韩暮雪证明。 “那下一步呢？你准备怎么处理韩志勋？” “他跑到缅北了，老寨那边他都有布局，还需要时间。” 提到韩志勋，他有些泄气，毕竟这老家伙太鸡贼了，势力盘根错节，有些难对付。 “凌子越，你放弃吧，你动不了他的，把凌氏集团经营好才是你的任务，听我的，找一个家世优越的好女人联姻，再巩固一下你在凌氏集团的地位。” “韩志勋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最好的办法，还是离韩氏的人远一点，包括我。” 韩暮雪坐在木质椅子上，说的十分轻柔，又有些无奈。 “我不要！你是你，他是他，他来报复我，我不怕，我只要你就够了！我可以保全！” 凌子越不信邪，他迫切握紧韩暮雪低垂这头，放在膝盖上的手，蹲下身，来回摩挲着，小心翼翼，像在保护一件珍品。 “不要想太多了，好吗？” “只要问问你自己的心，愿不愿就够了。” “既然知道我们在一起的路很难走，就不要再自我设防，给这份感情再增添这么多困难了好吗？” “我不要什么家世优越的好女人，你就是我最好的选择！” 韩暮雪低垂着头，一颗两颗三颗，终于，她泣不成声，整个人破防之后，都松垮下来，放声哭泣着，有些委屈，倔强的侧过头去，不停用自己的手背拭去眼眶里源源不断掉落的泪水。 “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是我不想拖累你，你那么好，天之骄子，我背负了那么多东西在身上，我也想跟你在一起啊，我也想谈一场甜甜的恋爱啊，可是，我不能这么自私，我不想毁了你啊……” “不会的，你拒绝我，才是真的要毁掉我……” “你看，这么多天了，你的一切都牵动着我的心，我连布局收网的心思都没有了，要不然，跟林恒那些个蠢货的游戏早就结束了……” 凌子越站起身，见韩暮雪哭的这么伤心，更心有不忍，跪在地板上，将固执生气的她扭过身，却总也不成功。 “给我抱抱，好不好？” “不要！” 韩暮雪嘟着嘴抽噎着耍起了小脾气。 “抱抱嘛，乖！” “不要，太丑了！” “我就喜欢丑的！” “谁丑啦！” 韩暮雪转头气鼓鼓地瞪着凌子越，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凌子越坦然的笑了，他幸福地拥着韩暮雪入怀，一遍遍吻去她眼角的泪痕。 他知道韩暮雪这是接受他了。 “嗯，再丑都是我媳妇儿！” “谁是你媳妇啊，油嘴滑舌！” “不承认？” 凌子越轻松抱着她起身，坐到椅子上，让韩暮雪坐在自己双腿上，一双手臂紧紧圈住她，不让韩暮雪逃开。 “你可想好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干嘛？凌警官是在审问犯人吗？嗯？” 这回，韩暮雪不甘被桎梏，转身勾住了凌子越的脖子，又反手拉住了他的衣领，语气里隐隐有了些威胁。 “岂敢岂敢，一切但凭夫人做主！” 看凌子越举起双手投降的狼狈样子，韩暮雪终于破涕为笑。 第114章 这反应就离谱 “这可是你说的啊。” 韩暮雪审视着凌子越。 “嗯。” 凌子越答的心不在焉，满腹心思都在那双白皙细嫩的小手上。 “虽然咱们俩是在一起了，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约法三章一下。” “比如？” 他低头摆弄着韩暮雪那只小手，柔若无骨，只有他手掌的一半大小，他有些惊奇，第一次发现原来女孩子的手，是那么的小巧。 韩暮雪被凌子越弄得有些烦了，便抽出自己的手，有些生气地叫他专心一些。 “凌子越，我在跟你说话呢！” “好的，夫人，您继续说着，为夫，洗耳恭听。” “就是，就是说，咱们能不能以后，就是一个恋情不要公开的动作。” 凌子越低着头还在执着于尽力找韩暮雪的小手，随后与之十指紧扣。 像一个偷吃了蜜糖的开心到起飞的小朋友的凌子越，幼稚的将两人十指紧扣的手，来回轻轻地晃来晃去，还沉浸在甜蜜里。 “嗯。” 韩暮雪也不确定凌子越究竟有没有听清楚，凌子越答应下来了，她悬着的一颗心也落了地。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一会儿就可以走了吧？” “为什么走？” 一听韩暮雪要走，心中傻乎乎在乐的凌子越马上警惕地站起身紧紧地拽着她的手不愿意放。 “我答应了要陪阳阳的呀，我们都好久没有见面了。” “他已经成年了，可以不用姐姐陪了。” 凌子越恢复一脸的霸道跟严肃。 “你应该要陪我这个被你伤害很深的老公。” 凌子越盯着韩暮雪的双眼，充满了怨念。 韩暮雪被盯地很不自在，只好勉强扯了扯嘴角。 “呵呵，那我去跟伯母打个招呼，好久也没见她了。” “我陪你去！” “不，不用了吧？” 凌子越根本不愿意松手，跟着韩暮雪寸步不离。 韩暮雪试图甩掉他，无济于事。 “你别靠这么近，被别人看到了不好！” “嗯。” “再远一点！” “再远一点！” “还要多远啊，已经很远了！” 韩暮雪有些无语。 “你的手在干嘛？” “搂着我夫人的腰啊，有什么问题？” 韩暮雪低头，看凌子越厚颜无耻的手放在自己腰上，一脸无辜，理由说的很是正当。 “去看长辈，这么亲密干什么？太轻佻了！” “这又怎么了？我妈巴不得呢！” “我不喜欢这样，见长辈还是庄重一点。” “哦～你怕给我妈留下不好的印象。” “行吧，都依你。” 话音刚落，韩暮雪的左边脸颊就被人飞速蜻蜓点水般，轻轻啄了一口。 韩暮雪捂住脸，有些惊讶的看向一脸得意的凌子越。 “干什么，就当是补偿我的，不行吗？” 凌子越说的理直气壮。 韩暮雪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凌子越，一时有些不适应，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好恐怖呀，原来陷入爱河的恋爱脑男人是这个样子。 糖度超标，腻得发慌了。 “你，你跟我保持一米的距离，不，两米！” 韩暮雪落荒而逃，打开房门，快速离开了凌子越的视线范围之内。 “夫人，夫人你去哪儿，等等为夫啊，夫人！” “都什么年代了，还夫人夫人的叫……” 韩暮雪边快步走着，边狠狠吐槽着，几步到了凌母的房间，轻轻叩了叩门，很快就有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里头是凌母干脆又大嗓门的询问。 “谁啊？不吃饭！” “伯母，是我，雪儿！” 韩暮雪拿捏着嗓音，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听上去稳重。 “啊？雪儿啊，雪儿来啦，是我的雪儿吗？雪儿啊，雪儿……” 尽管门里面早就开始哭天嚎地，但门还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开的。 房门打开之后，韩暮雪看到的是一地的狼藉，还有发丝凌乱，扔地满地的枕头，还有被撕扯坏的床单，一地的乱飞的羽绒鹅毛。 凌母赤着脚，满眼通红，见到韩暮雪就抱头痛哭，哭的伤心欲绝，似乎马上就要断了气了。 靠在门框上的凌子越，单手捂住自己帅气的脸，额角忍不住抽搐起来。 妈，果然是正经看了不少偶像肥皂剧的，这演技真就离谱。 “你是谁啊，为什么在我的房间门口啊，出去，出去！” 伏在韩暮雪肩头哭够之后的凌母，又演技大爆发，忽然注意到了一旁的凌子越，便用力用双手推着儿子，让他出去。 韩暮雪伸手来拦，凌母却来劲了，就是不放手，越推越用力。 管家陈叔又急匆匆带人上楼来看个究竟。 直到这时，局面即将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凌子越才幽幽开口。 “妈，别演了，雪儿都知道是假的了。” 凌母站直了，依旧还在戏里。 “臭小子，你说什么东西呢？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赶紧离开我家！走！走！” “妈～真的不用演了，”凌子越有些不耐烦起来，一把抓起还在惊惧中的韩暮雪的小手，慢慢地十指紧扣，举起来展示给凌家在场的众人看，语气虽然平淡，却总能隐隐透出一股子喜悦。 “她刚刚答应我了。” 静默，十多秒懂静默。 这尴尬的静默，让韩暮忐忑起来。 “额，要不我还是后悔一下吧。” 她刚要小心翼翼把自己那只被凌子越高调举高高的手抽出来，就听两个声音异口同声拒绝，态度十分一致。 “答应了岂有后悔的道理。” “雪儿你跑不掉了，我们凌家好不容易拐个儿媳妇回来，你个小白兔进了狼窝，还想回去，不可能了哦～” 凌母亢奋起来，当场光着脚，带着家里几个阿姨帮佣扭了起来，激动的不行。 “雪儿，你喜欢什么样的礼服呀，中式的西式的，古典的现代的，旗袍怎么样？我觉得你的身材特别好，一定要穿一次凤冠霞帔，让我们家这个臭小子，骑着高头大马，用八抬大轿把你抬回我们家好不好？” “啊，啊？这么快的吗？” 韩暮雪被凌母抓着，开始有些往后缩地害怕了。 “妈，还太早了吧，你把雪儿吓着了！” 凌子越出声提醒，凌母这才收敛了一些，结果刚坐下没多久，又张罗着要订酒席。 “就豪庭怎么样？双方父母先见个面，认识认识！” “伯母，我只有一个不亲的后妈，这也算了吧。” “哦，也对。” “那，先发糖怎么样，这么大的喜事，要让大家都沾沾喜气才行啊！” 凌母这话一出，韩暮雪又吓了一跳，连忙暗地里冲凌子越摆手。 “妈！” “雪儿不想这么高调！让我们先好好处着行不行？您就不要干涉了！” 第115章 笼罩在危险阴影里的幸福 “哦~也是，你们小年轻现在谈恋爱都是要循序渐进的，哪像我们那时候，先结婚后恋爱。” 凌母的激情减退了大半。 是啊，怎么会跟她一样呢，她当初嫁给凌正明，哪里是因为爱情呢，不过是答应了可怜的姐姐，要好好照顾这个外甥，以母亲的身份给他足够的爱。 这一嫁就是二十年，她最美好的年华，还没有享受自由的恋爱，就早早的，匆匆忙忙的，毫无准备的一脚踏进了婚姻的坟墓，安心做起了操持一家上下的凌太太，早就没有了自我。 电视剧里的偶像剧多美好啊，普通女孩跨越阶层，冲破重重阻碍跟心爱的人在一起，一切的出发目点只因为一个“爱”字，这是另外一种打破枷锁的精神自由。 “伯母，您怎么了？” 韩暮雪看出了凌母眼中的落寞。 “没什么，雪儿你等一下，伯母有东西送给你。” 凌母很快收起了落寞的神情，似乎一下子又豁达了许多，转身进到自己乱糟糟的房间里，跪在地上开始翻箱倒柜。 “妈，您找什么呢？” 终于，她从床底费力拖出了一个老式的木头箱子。 用手掸去上面的些许尘土，还能看到上头龙凤呈祥的美好寓意的镂空雕刻图案。 那两个金属的一龙一凤口中所含的金属弹珠，便是开关。 凌母轻轻一转动，便咔哒两下，触发了机关，这纹理精致华美的小木箱才得以打开。 里面的东西不多，却件件是稀世珍品。 凌母皱着眉，在这里边挑挑拣拣，拿起一个流光溢彩的小颈瓶，上下左右看了看，摇摇头觉得不够好，就又随意放了进去，一会儿又拿了幅苍松翠柏的字画。 韩暮雪伸头过去一看，好家伙，这落款印章的可都是历史教科书上见过的人物，她正咋舌，谁知凌母还是不满意，又随手扔了回去，这可把酷爱字画又很识货的凌子越给心疼坏了。 他兴奋地搓了搓手，咽了咽口水，决定跟母亲大人打个商量。 “妈。” “嗯？” 凌母正忙着给韩暮雪挑礼物，没什么空搭理儿子。 “您哪儿来的这一箱的好宝贝？” 凌子越稍微打量一下，这里头古玩小件不多但贵在精，即使有金银这些有些俗气的东西，那也都是请了能工巧匠精心打造成各种祥瑞神兽的造型，光是这做工就很了不得了，更不要说那些个字画刻章，绝版的古籍，收藏价值都极高，市场上是绝对见不到的。 “你外公留给我的啊，有一部分是我姐，也就是你亲妈的，一并给我了，都在这了。” “这可是我们赵家祖上传下来的，连同这个箱子一起，危急时刻，拎着就能跑，方便！” “那这些字画还有书，我能不能……” “想都不要想！” 凌子越的手刚伸过去，就重重挨母亲一巴掌。 “干什么？臭小子，这些东西传女不传男，到了你这一辈都绝了种了。” “？？妈，你说话也太难听了吧？什么叫绝了种了，我不是人吗？” “也罢，就都传给你媳妇吧，也不挑什么了，放在我这都这么多年了。” 凌母一下把这沉甸甸的小箱子啪地又合了起来，郑重其事又交回到了韩暮雪的手上。 “雪儿，这是伯母给你的，本来是我们赵家女儿傍身的嫁妆，现在就当做是伯母还有子越亲生母亲给你的聘礼，你可不仅仅是他们凌家的儿媳妇，也是我赵家的儿媳妇。” 韩暮雪有些为难，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一时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 “我妈给你的，就好好拿着。” “可是这个东西太贵重了，我承受不起！不能要！” 韩暮雪推辞着。 “雪儿，伯母给你的，你一定要拿着，这是心意，不管你以后做什么选择，伯母只想告诉你，伯母认定的是雪儿你这个人。” “伯母~” 韩暮雪有些感动，眼眶忍不住再一次湿润了。 “要不是不能乱了辈分，我早就想认你做女儿了，都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鬼！这么多年不着家，竟让我操心！” “哪有雪儿你贴心啊，要不然雪儿，你直接趁这个机会搬过来吧，陪陪伯母，伯母一个人整天守着这个大房子，空落落的，也没个一起说说话的人。说不定哪天就真疯了，到时候子越这个臭小子再把我关进精神病院里，你就再也见不到伯母啦！” 凌母抱着韩暮雪的胳膊，撒着娇，这神态表情，像极了一个年方二八的小姑娘。 韩暮雪鼓起眼睛，瞪着凌子越，给凌母做主。 “他敢！放心，有我在，伯母，他绝对不敢这么做的！” “你们倒是统一战线联盟了。” 凌子越摸着鼻子，嘴上虽然说的酸溜溜的，却笑地很幸福。 看来，他以后不存在做双面胶，两头调和婆媳矛盾的困难了，也绝对不会遇到老婆跟老娘掉进河里，先救谁的世纪大难题了，这可一直是很多男人的噩梦。 “本来就是，你就喜欢天天气伯母，以后给我好好说话听见了没？” “知道啦夫人！” 面对韩暮雪有些老气横秋的“耳提面命”，凌子越只是宠溺的笑。 这样的场景，不就是婚后的幸福生活吗？ 他眯起眼睛，笑的更加灿烂，可是很快的，一团光晕里，他似乎看见一个男人正浑身是血的站在韩暮雪身后，手中一把闪着寒光的剔骨刀，浑身上下一团漆黑，随后这个神秘的男人，慢慢地伸出另外一只枯瘦的手，缓缓攀上了韩暮雪纤细完美的脖子。 凌子越一个激灵，冷汗瞬间就下来了，等他再定下心神来看，那个低着头浑身是血的男人又瞬间消失了，他松了一口气，想着原是自己眼花了看错了，大概是最近太累了，睡眠质量不够好，才会出现这么恐怖的幻觉。 可这感觉又如此的真实，即使到现在，他的一颗心还在狂跳不止，这种不好的预兆，让他整个人又陷入了深深的忧虑，好不容易舒展开的眉头，又重新拧在了一起。 剔骨刀？ 他瞬间想到了叔叔凌正军的那起案子，对了，那个犯人也是潜在的危险，就潜藏在韩暮雪的身边，他必须尽快把这个人找出来。 第116章 是不是有人跟踪你 “确定不留宿？” 晚上八点半，韩暮雪陪着凌母，看了一会儿偶像剧，还是决定要回公寓陪弟弟韩阳。 “我有自己住的地方。” 韩暮雪不以为然。 “嗯，我知道，我只是问一下，绝对没有逼你留下来的意思，不要这么敏感。” 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凌子越明显觉得韩暮雪又变得冷漠很多。 似乎是刚才在房间里的那种真情流露的激情也完全退却了。 凌子越切实感受到了这种落差。 可他顾不上这些失落，刚才让他心惊肉跳的幻觉还历历在目，成了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韩暮雪，最近有人跟踪你吗？” 凌子越冷不丁的发问，让韩暮雪奇怪。 “没有啊，为什么会有人跟踪我啊？凌子越你在说什么啊？” 安静的车厢里，只能听到车载空调嗡嗡地工作，温暖的车厢里，两个人逐渐升高了体温，手心都渗出了些汗水。 “那，之前呢？之前有人跟踪过你吗？包括私生？” “没有啊，我这大半年都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的，一直在医院里，怎么可能有人跟踪？” 她思考的片刻，话锋又一转。 “不过，回韩宅的那几天，的确是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无时无刻的监视我。有时候我回房间，总感觉梳妆台上抽屉里的东西，被人动过，不过也不排除是打扫的阿姨弄得。我也搞不清楚。” 凌子越继续追问。 “那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人，比如喜欢从头到脚穿一身黑的，行为异常，站在哪儿一动不动盯着你笑的？” “喜欢穿一身黑？” 韩暮雪脑海里反映出来的第一个人就是韩阳，弟弟是有些行为异常，也很奇怪，但是这些事情，她不可能告诉凌子越，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没有。” 她语气坚定地回答了凌子越，随后又反过来追问。 “你问这些做什么？跟案子有关吗？” 凌子越被这似真非真的幻觉，折磨地有些疲惫，在等一个红绿灯时，慢慢把头靠在了身后的垫子上。 “你不觉得，杀死凌正军的人，是一个对你很了解的人吗？他专门在你出事的那家酒店，同一个房间里，甚至是同一时间点作案，还给凌正军穿上了你那天穿过的同款红色吊带连衣裙，很明显，这就是一起有预谋的报复，而他这么做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你。” “这么说的话，他一定是对我十分了解的人，有可能就隐藏在我身边？” “对！而且这个人一定非常细心且有耐心，才会这么完整地割下手掌跟生殖器，不慌不忙，心理素质极强。同时，他的隐蔽性也非常强，帝豪酒店那么多监控都没能找到蛛丝马迹，说明他非常善于伪装，而一般这样的人，长的不会突出，没有明显特征，属于在大街上，混迹在人群里根本就找不出来的那种。” “嗯，你说的有道理。” “所以，你再好好想想，那几天，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可疑的人？” 韩暮雪认真回忆了一会儿，半晌才摇摇头。 “真的想不出来。” 凌子越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脸上的忧虑却更深了。 “你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会把他揪出来绳之以法的。” 韩暮雪无所谓地笑了笑。 “凌总，你现在可再不是凌警官啦，公司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等着你养活呢。” “饿不死，再说你的事情才是第一位的。” 绿灯亮起，他跟着前面的车辆，一脚油门动了起来，心里禁不住的有些怅然若失。 已经到了最后一个红绿灯路口，过了这个路口之后，他们就要分别了，明明今天是第一天在一起的日子，她却要这么早，这么冷漠地离他而去。 “今天，谢谢你，凌子越。” 他抬眉，转头静静看着这个还跟自己十分礼貌客气的小女人，心中的无名火又窜了起来。 “你叫我什么？” 他伸手又把韩暮雪拽进车厢里，凑近那张不施粉黛却依旧在月光下动人的冷漠小脸，忍不住地想要再靠近一点。 韩暮雪低下头，快速又准确地在那张余怒未消的薄唇上盖了章。 樱花的香味弥漫开来，让凌子越沉醉。 这是韩暮雪今天涂的润唇膏的味道，甜甜的，带着她特有的芬芳。 凌子越舔了舔嘴唇，久违的笑容露了出来，那双原本灰暗的眼睛重新焕发了流光溢彩。 “不生气了吧？凌爷？” 韩暮雪伸手有些调皮的点了点这个傲娇男人的鼻子。 “这样就想打发我？” “那你还想怎么样？” “不够！” 他将韩暮雪完全拽回了车座上，顺势带上了身后的车门，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十指交握，吻在了一起，韩暮雪嘴上的樱花味的唇膏成了凌子越最美好的旖旎。 韩暮雪被吻地喘不过气来，十几分钟之后，她胡乱挥舞的手，不小心按到了电动开关，车窗玻璃缓缓的升起，寒冷的北风吹了进来，热气消散了，两个人也清醒了很多，急忙起身坐好，都是胸口起伏，心跳剧烈，微微张着嘴，眼里尚且还有没有熄灭的余火。 “我，我先回去了！” 韩暮雪慌忙打开车门下车，落荒而逃。 凌子越解开安全带，骨碌碌拖着韩暮雪的行李箱在身后追。 不过很快的，两个人一前一后都停下了脚步。 韩暮雪站在公寓楼下，怔怔看着正在拉扯的男女，有些不可思议。 “阳阳？” “姐！你回来啦！” 听到姐姐的呼唤，韩阳甩开那个女孩的拉扯，飞奔上前，再一次拥抱住了韩暮雪。 韩暮雪放开韩阳，有些狐疑地看向那边站着的陌生女孩。 “她是谁啊？怎么进来的？” 这片公寓，属于高档小区，私密性还是比较好的，外人是绝对不能随意出入的，必须要打电话得到住户确认以后才能进来。 韩阳搔着头，一脸的无辜。 “我也不知道啊，姐，她非说我是她男朋友，还一直缠着我，叫我阿飞，我都根本不认识她！” “确定不认识她是谁？” “是啊，真的不认识，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认识？” “您是阿飞的姐姐？” 女孩的眼神很老成，看着不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他不叫阿飞，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韩暮雪有些奇怪，这姑娘看上去脑子也没问题呀。 “也许吧，可是他跟我男朋友长的太像了。” “不会吧？能有多像？” “一模一样。” 女孩扶了扶眼镜，一字一顿地说道。 第117章 我韩阳要是骗小姑娘感情，出门被车撞死 “一模一样？” 韩暮雪愣住了，狐疑地打量着一个说话信誓旦旦的姑娘，一时语塞。 怎么可能呢？她是阳阳的亲姐姐，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阳阳到底有没有孪生兄弟呢？ 她再次一脸严肃地把头转向韩阳，目光里的是对弟弟在外胡作非为的质问。 “阳阳，你是不是出去鬼混，骗小姑娘了？在韩家做了几年大少爷，尽学坏的了是吧？” 姐姐的语气里都是威严，韩阳瞬间一个激灵，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显得十分冤枉，三根手指竖在耳旁，指天发誓。 “姐，你相信我，我韩阳要是出去乱来，骗小姑娘感情，那就出门被车撞死！” “真的？” “真的！比金子还真！” 韩阳一脸的诚恳。 韩暮雪勉强相信，刚要问清楚这小姑娘的情况，一辆加速而来的自行车向着几个人横冲直撞而来，且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小心！” 凌子越下意识扔下行李箱，一个飞扑抱着韩暮雪闪身躲过，韩阳就惨了，刹那之间，被这山地自行车给顶出去老远，骑车人连同车子一同在撞上一个硕大的墨绿色垃圾桶之后，才彻底刹车，翻滚进绿化带里，车链子都掉了，只有那脚踏车因为惯性，还在空中晃悠悠又转动了一圈，才停下来，摔的都不轻。 “阿飞！” “阳阳你没事吧？” 韩暮雪根本不用操心弟弟，就有两个女人一同上前关心韩阳的伤势：小云，还有那个奇怪的女孩。 “你走开，一来就惹事！扫把星！” “你又是哪位？这是我跟阿飞的事，你少掺合！” 两个女孩剑拔弩张，针锋相对，作为姐姐的韩暮雪都惊呆了。 好家伙，刚成年的弟弟，居然有这么旺的桃花，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最让她惊掉下巴的是：原来小云也对韩阳有那份心思。 果然长得帅的就是有市场啊。 “额，要不然先让阳阳起来再说话？” 韩阳夹在两个女人中间左右为难，战战兢兢的也不敢多话，本想挣脱开这个找上门来的，奇怪女孩的手，却发现对方将自己的手臂抱的死死的，根本不给他挣脱的机会。 他有些无语凝噎，这是什么情况，他真的不认识这个小妞啊？？ “这位大姐，我们真的不认识，能不能放了我啊。” 韩阳无奈了，也不管自己被擦伤的手臂跟膝盖，继续努力撇清关系。 “你就是阿飞，我记得你手臂上的疤痕，还有你的耳饰，阿飞也戴这个！” 女孩说的很笃定，一口咬定他就是自己口中的阿飞。 “大姐，可我真的不认识你啊，你哪位啊，不要再在我姐面前诋毁我了行不行啊。” “那个，凌总。” “李家明？” 韩暮雪一声惊呼。 “你怎么在这儿？” 这个世界可真小，到哪儿都能碰到熟人。 李家明穿的比较运动，但是有些狼狈，一瘸一拐的，手肘还在流血，韩暮雪反应过来，原来刚刚迎面一头撞上来的人，正是骑着山地自行车的李家明。 “你怎么会在这个小区里骑自行车？难道你也住这儿？” 李家明不好意思地笑笑。 “是啊，我跟露露的新房就在这个小区里，最近刚搬进来的，离我妹的学校也近一点，也能方便就近照顾一下。” “刚才真是不好意思了，刹车突然莫名其妙的失灵了，一会儿去我家处理一下吧！” “不用，我的公寓就在楼上，一起上去坐坐吧。” 韩暮雪盛情邀请，一时忘记了韩阳她们。“这样，不大好吧？” 李家明说着话，眼睛却总是瞟向一旁站着，还没发一言的凌子越。 “有什么不好的，还要感谢你之前的照顾，去家里坐坐喝个茶吧，反正这么多人，也不多你一个，是吧，阳阳？” “啊？嗯。” 突然被韩暮雪cue到，再加上一个犀利的眼刀，韩阳抖了抖，感觉到了背后阵阵发凉。 看来姐姐是真的生气了。 他在心里叫苦不迭，看看身边这个阴魂不散的女孩：明明长的挺乖巧的，怎么跟个无常一样，非要来索他的命呢？ 不过，这时，刚才还理直气壮，甚至有些嚣张的，像是找上门的原配的女孩，用一只手遮着自己的脸，很有些心虚的样子。 “我下次再来找你啊，阿飞！” 她这话刚说完，就要脚底抹油，马上开溜。 韩阳可就不干了：好嘛，往他身上泼完脏水之后，就想逃跑，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 “诶，别走啊，你把话说清楚了再走嘛。你不是说我是你男朋友嘛，拿出证据来嘛，拿不出来，我就告你损害他人名誉！” 唬人的话，韩阳张口就来，一点也不比姐姐韩暮雪气势弱。 “到时候也不多，也就让你赔个几十万吧，就当是给我的精神损失费吧。” “你是什么高贵的珍稀保护动物吗？一开口就几十万，我把你卖了都不值这个价吧？” 女孩被韩阳抓住根本逃脱不开，恼怒的叫嚷起来，拉扯之间，很快就吸引了眼角有些肿胀，但依旧能看清楚的李家明。 他有些艰难的一瘸一拐地走到近前来，生怕自己看走眼了。 见李家明靠近，女孩本能的向后逃走，却被韩阳一把无情揪住衣领，又像拎小鸡仔一样，给提了回来。 “跑什么？这么容易心虚就不要做坏事嘛。” “谁，谁做坏事了，你才是做坏事的那个！” 女孩扭来扭去，总算脱离了韩阳的魔爪，只是这样的情况下，自己的面目也完全在路灯下暴露了出来，她还是只敢低着头，李家明也低下头又不可置信的打量了她一会儿。 “家慧？你今天回来住，怎么也不通知哥哥一声？” “你们认识？” “哦，这就是我的妹妹，在c大读心理学大二。” 说起妹妹，李家明还是很骄傲的，毕竟能上c大，全国数一数二的顶尖学府，而且读的还是需要高分的心理学。 “她，也是c大的？” 韩暮雪的目光在女孩身上扫了扫。 比起刚才，在哥哥面前，这丫头低着头有些局促不安，的确乖了很多。 “对啊，c大的。应该比韩小姐的弟弟大一届吧？我记得小韩先生今年大一。” “对，大一，电子计算机系的。” 韩暮雪抱着双臂，下一秒来到弟弟韩阳身边。 第118章 你要相信他，他是你的弟弟 “走吧，一起上去吧，一起坐坐把事情说清楚。” “姐~不用了，我自己来~” 韩阳看着自家姐姐来者不善，吓得不轻。 “哎呦，疼疼，姐，疼！” 韩阳跛着腿，拼命地摇手后退，还是抵不过姐姐步步紧逼的“摧残”。 耳朵被韩暮雪“凶神恶煞”地拎起来，痛地他龇牙咧嘴的，吱哇乱叫，耳边是韩暮雪阴测测的警告。 “小兔崽子，翅膀硬了啊，跟我上去当人家哥哥面一起说清楚！” “姐，我真没有啊，你相信我啊！我敢对天发誓，真做过就……”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怕了的姐姐，韩暮雪截住。 “你还敢发誓呐？当心老天爷真一道天雷劈了你，小心说话。” 有了刚才的惊险，韩阳想想都后怕，偷偷看了眼还算平静的夜空，缩了缩脖子，当即闭上嘴。 有哥哥李家明在场，李家慧就像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进了韩暮雪的公寓之后，就紧紧揪着自己的工装棉服的衣边，怎么也不吭一声。 “家慧，不要害怕，你有什么话都说出来，有问题大家一起解决，你放心，雪儿姐帮理不帮亲，真要是我们家阳阳这个臭小子欺负了你了，雪儿姐一定给你做主！” “姐！什么叫我欺负她啊，我真的没有啊，她都是装的，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韩阳不乐意了，叫嚷起来，他感觉姐姐根本不是秉公处理，就是被这丫头蒙蔽了双眼，装可怜谁不会啊，她就是在博取同情心道德绑架他。 “你闭嘴！听人家姑娘说！” 韩暮雪抬头又吼了韩阳一嗓子，韩阳百口莫辩，有些无语的摊摊手，撇过头去，抱着自己的臂膀，不再说话。 “那家慧，你看这样好不好，姐姐问你，你点头摇头就可以了，你看这样行吗？” 李家慧在哥哥李家明的严肃的压力审视下，好不容易抬起头，看了韩暮雪一眼，又飞快地低下，轻轻地点点头。 “那好，姐姐问你，你之前见过韩阳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李家慧身上。 几秒之后，她果然轻轻的点头。 “你有什么证据，他是你男朋友呢？” 李家慧想了想，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很快掏出了一条有些年头的红绳，上边一个暗红的小福袋，正是母亲白落梅留给韩阳的护身符。 这东西，韩暮雪本来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可惜一切都毁于那场惊心动魄的爆炸。 这个护身符，韩阳之前从来是不离身的，这么重要的东西能给李家慧，可见李家慧跟他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的？” 韩阳一把抢过，皱着眉把这母亲唯一的遗物捧在手心里，仔细查看。 “那要问你啊，阳阳，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在人家小姑娘手里？还说不认识？” 韩暮雪的声音里已经带了愠怒。 韩阳自己也懵，随口亲亲答了句“偷的吧？” “你还不肯说实话！” 韩暮雪一拍桌子，家长的威严，让韩阳心颤了颤。 “我不指望你能有多大成就，最起码做一个老老实实的好人吧，现在这算怎么回事？人家小姑娘都找上门来了，你还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我没有就是没有！” “李家慧是吧？” 韩阳也脾气上头了，怒而指着沙发上坐着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弓着背的乖巧李家慧。 “咱们现在就去警局报警，我要是真对你做过什么，我马上进监狱好不好？” “你干什么？” “威胁人家姑娘家，是几个意思？” 韩暮雪站起来，拉住开始情绪失控的韩阳。 “姐，你不是不相信我吗？好啊，让警察来查啊，查出来是我做的，我就做坐牢，包括之前虐猫的事！我韩阳都认！” 韩阳梗着脖子，青筋凸起满脸通红，好像喝了几斤高纯度的白酒。 “要不让姐夫来查一查好不好？反正姐夫过去是警察，查出来是我做的，我就进去！” “韩阳，可以了，不要冲动！” 凌子越抱住了情绪激动的韩阳，转头劝慰着有些伤心的韩暮雪。 “你也少说两句，这件事情可能有隐情呢？” “这明摆着的事情，能有什么隐情？” “凌子越你别插手，这是我们家的家事，有些事情不让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以后就真的要坐牢了！” “姐，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时刻可能进去的？” 韩阳有些伤心，挫败地低垂着头，眼泪无声地滑落。 “那你以后就不要管我了，反正我也是烂泥一摊，不值得你操这么多心。” “韩阳！韩阳！” 他的情绪一下子全都爆发了出来，用力甩开了凌子越的手，一下冲出了公寓，小云跟着跑了出去。 “你今天有本事出这个门，就永远不要回来了，韩阳！” 彭地一声巨响，是韩阳对此的回应。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刚放完狠话，有些心急又有些心力交瘁的韩暮雪。 她一下跌落深陷在沙发里，低头扶着额头，深深的无力感。 “对不起啊，家明，你妹妹的事，我一定会妥善处理好的。” “不要紧的，回去我也会好好管教我们家家慧，她也有错。” “走吧，还嫌不够丢人的吗？” 李家明借着沙发扶手慢慢起身，李家慧赶忙跟着一道动身，小心扶着受了伤的哥哥。 “那时间不早了，就先告辞了，不好意思，给雪儿你添麻烦了。” “是我们家阳阳有错在先。” 韩暮雪抱歉一笑，也起身去送。 快到门口时，李家慧突然转身，那双小圆眼，认真盯着韩暮雪。 她趁着哥哥李家明不注意，飞快地往韩暮雪手里塞进来一张揉的皱皱巴巴的纸巾，随后她冲着韩暮雪挤弄了一下眼睛，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直到李家明问起，她才老实搀扶着哥哥出门。 门关上之后，公寓里，就只剩下韩暮雪跟凌子越两个人了。 韩暮雪有些颓丧地靠在门上，仰头闭了闭眼睛，身心俱疲。 “你该多相信一点韩阳的，不管怎么说都是亲弟弟。” “总是这样强势，咄咄逼人的，只会让问题越来越严重。” “我知道，可是我心里太害怕了，害怕他成为问题少年，害怕他真的因为年轻做错了事情不能挽回，那样的话，我怎么对得起妈妈……” 韩暮雪有些哽咽。 凌子越揽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安慰。 “你要相信他，他是你的弟弟，你的亲人，他可以做好每一个选择，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 第119章 爱你，就是我对你的报复 “家慧，你跟韩家那个小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刚出了韩暮雪家公寓的大楼，李家明劈头盖脸的质问让李家慧心头一紧。 她太了解哥哥了，专制又传统，但是心往往是好的，为了她这个妹妹，顶住了各种压力，不论是来自父母亲戚的，还是金钱方面的，即使他们父母健在，可李家明在这个家里几乎就是她的父亲，既当爹又当妈，因为作为女儿，根本没人在乎她的死活。 尤其是在学业跟人生方向上，哥哥都是她的重要向导，可以说是没有哥哥没有她的今天。 李家慧红着脸嗯了半天，始终不敢说真话，她记得哥哥李家明送她去c大那天，认真严肃的在车上告诫过她：来大学是好好学习的，别的乱七八糟的心思不要存。 她还太小，不懂也不会看男人，她最大的任务是学习，拿证拿奖学金争取出国留学的机会，或者争取考研留校，进陈箫老师的团队。 同为c大的学子，李家明很骄傲自己可以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妹妹，人生轨迹也都安排的很妥当，他绝不允许有任何偏差。 可惜，如今看来，一向让他最为放心、最为听话的妹妹，如今也蠢蠢欲动，像他的未婚妻一样，试图脱离他的掌控。 一想到这些，李家明的心脏忍不住狂跳起来，暴躁又窒息。 他绝对不能接受。 李家慧扶着李家明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她感受到来自哥哥的无声又全方位笼罩的压迫。 她一下子又记起十五岁时，因为一时失误没考到全班第一，哥哥起身到院子外抄起的那个院子里摆着的小板凳。 进到屋子里，不由分说直接朝她扔过来，她吓了一大跳，都忘了躲，好在哥哥本就扔偏了，没什么大碍，但从此以后，她只要一考砸，没有达到哥哥预期，都会下意识记起那个炎热的午后，哥哥冷冷盯着自己，让她不寒而栗的眼神。 就像现在一样，她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哥哥的目光正冷冷盯着她，是敦促，也是恐怖。 两个人没有停下脚步，慢慢地向前面几栋楼走去。 明明是一个小区，一个楼盘，一个开发商，这前后的建筑风格还有墙体，却有着天壤之别。 明明也只便宜了没几千块一平。 可这已经是李家明奋斗了大半青春，拼尽全力，才能买到的最好的房子。 再看看凌子越呢，他们一出生就占尽了先机，有的是各种机遇。 在外打拼无果，大不了回来继承家业，总有兜底，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而有的人，生来就是骡马。 他有些悲哀的昂起头，看看逐渐浓重的夜色，冲着还很年轻有些不懂事的妹妹，出言又是冰冷的命令。 “不管你对那小子存了什么样的心思，都给我立即断了。你跟他从本质上就不是一路人，你有你的人生要走，千万不要做什么白日梦，想着做嫁入豪门的灰姑娘，你也没那个资本。不要动那些个歪心思。 感情是最不可靠的东西，在你上大学之前，哥哥就已经警告过你。人要学会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到了一定的高度，你自然什么都会有的。但绝对不是现在。” “嗯。” 李家慧低着头，听不清情绪，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又暗自松了一口气：总算哥哥没有多做追究。 到家之后，她乖巧的跟窝在沙发上看电影的何露打了声招呼，就低着头，情绪不高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就默默地锁上了门。 “回来啦？” “这怎么弄的？怎么会伤成这样？” 何露见李家明摔的凄惨样子，慌忙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搀扶。 李家明握住了何露搀扶的手，一点一点慢慢挪动着，也坐到沙发上，随后何露从房间里找来了药箱，从里边取出棉签，碘伏酒精，蹲在地上，认真又细心地为李家明消毒。 那些淤青的，发紫的，肿胀的，有裂口的伤痕，在遇到酒精的作用之后，是新一轮的疼痛，李家明却似乎丝毫没有皱一下眉头，只是紧紧盯着何露温柔的侧脸，眼里闪烁着的晦暗不明，在努力克制情绪。 直到他的目光，触及到何露光秃秃的左手中指上，才彻底爆发。 “戒指呢？” 他紧紧握住那只柔弱纤细的手，越来越用力。 何露语气很平静，微微地侧头，只不痛不痒的甩给他一句，明显是敷衍。 “放起来了，怕弄丢了。” “到底是怕弄丢了，还是不想戴？” 何露沉默，被李佳明看透了心事，破罐子破摔了。 他不顾一切地拖着何露的手腕，即使是一瘸一拐，也要将人拖到房间，反锁上门之后，他暴怒地把何露扔在那张铺着织锦缎面大红被子的床上，自顾自呼啦啦抽开这个空间里的每一个抽屉，打开每一个柜子，将里边的东西直接通通倾倒在地板上，乒乒乓乓地。 何露双眼空洞，躺在那床自己精心挑选的大红被面上，心里再无一丝波澜。 很快，李家明就发现了戒指，他小心翼翼捡起来，又爬上床，固执地套在何露左手的那只无名指上，捧着这只冰冷的手入怀，同何露一起躺在这张大床上，侧着身子，抬起她的下巴，又是魔鬼的轻轻呓语。 “何露，你逃不掉的，想都不要想，你忘了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了吗？那些女孩，也像你一样，可怜无助，而你呢，为了那几个有钱人的臭钱，都做了些什么？” “不过没关系~”他从未温暖起来的手，抚上了何露的脸颊，凑近在何露的颈窝里，深深地留恋着。 “我都不介意的，我会救赎你，所以你必须留在我身边，要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似乎何露身上的体味成了他心底那些原始欲望的催化剂。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是吗？从一开始的接近就是带着目的的是吗？” 尽管在强壮镇定，何露的声音里还是掩饰不住的颤栗。 “既然是报复，为什么还要把仇人囚禁在身边？杀了我，或者让法律审判我，岂不是更好？” “可是我也爱你啊，这就是我对你的报复。” 他明明知道何露对他做了什么，却只字不提。 何露的世界早就崩塌了。 第120章 警局又遇胡丽娜 晚上十一点，小云终于来了电话报了平安，说是韩阳在酒吧里喝闷酒甩酒疯，把隔壁桌的人打了，进了警局。 “人怎么样了？” 韩暮雪一下子跳了起来，急吼吼拿着电话，按下免提，也好听得更加仔细。 小云的声音瞬间被放大，连背景里韩阳不服输的醉话，还有几人随即新一轮的口角都清清楚楚，瞬间将小云的声音几乎吞没。 “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过去！” 韩暮雪懵了，抓了个手机就直接冲向玄关，幸好有凌子越陪着，火速有条不紊为她拿上了外套，追了上去，一进电梯，就给冒失的韩暮雪穿在了身上。 韩暮雪拧着眉毛，机械地抬手配合着，心里一团乱麻。 “就一个小纠纷，不用这么紧张。” 韩暮雪聚精会神盯着手机，单手操作着，焦急的等待着小云发过来的后续消息。 “能不着急吗？这孩子又出去惹事，万一弄不好记在档案里，以后怎么出去找工作？” “怕什么，还有我嘛，凌氏的大门永远为他敞开着，随时欢迎！” “不要，我妈教育过我们要自食其力，他一个男孩子，更该如此！” “行了，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先去看看情况吧，到了地方你也好好说话别老数落他，尤其当着外人的面，一个男孩子也是要脸的。” “嗯。” 韩暮雪十分感激地点点头。 韩阳打的不是一般人，都是c市几个小有名气的公子哥，这下好了，直接从分局闹到总局，韩暮雪到归属地的分局都没见到人，又马不停蹄赶到了总局。 她怎么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许久没有露面的后妈胡丽娜。 “你，怎么在这？” 看着这个眼前红色法式丝绒长裙，身后跟着一个帅气男助理的女人，韩暮雪怎么也没办法把她跟那个过去总爱穿一身黑色套装，老气的长筒丝袜，戴一副黑框眼镜的女特助联系在一起。 “我也好歹是你父亲法定的结发妻子，不管怎么样，在外边，也不该你，你的被你称呼吧？” “阿，阿姨！” 韩暮雪斟酌着，还是别扭的尊称了一声“阿姨”，当然是绝对不可能叫她后妈的。 胡丽娜这才满意地抬眼看了韩暮雪一眼。 “韩阳在你住了几天就发生这么大的事，整个c市的上层圈子都传遍了，说韩家的少爷果不其然，就是个野种私生子，一点儿规矩都不懂就会打人。” 她说的慢条斯理的，冷漠的好像这件事跟她丝毫没有关系，她不过就是一个看笑话的看客。 “我自己的弟弟，我自然会教，用不着你来插手。” “是吗？就教成这个样子？跟你那个疯疯癫癫的亲妈一样，只会让家族蒙羞。” “哦，对了，那个总局的季警官有没有通知你呀？你的亲妈秦琴早就已经死了，被一个无业的疯子流浪汉给剁成了很多块，都喂了狗了，到现在都没找到尸体。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胡丽娜冷笑一声，再次不遗余力地发动了她的嘲讽技能。 韩暮雪皱眉来不及回怼，这个消息对她来说似乎有些太震撼了，她一时有些无法相信。 “你怎么知道的？” “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去山里录了个综艺果然是与世隔绝了。” “正好你今天也来了，一会儿去问问人家季警官，我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还有，韩阳的事我已经都处理好了，人我现在要带走，以后他就住在韩家老宅。” “不可能！你休想！” “呵，我休想？” 胡丽娜转身走向前，逼近了韩暮雪几步。 “你别忘了，韩家是因为谁才走到这一步的，你爸爸还在外面漂着，你吃里扒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真当别人是瞎子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以后你不用回韩家了。韩家也永远不会再承认有你这个人，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我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告诉你爸的。” “走吧，小董。” “好的董事长！” 优雅从容地转身，胡丽娜踩着她那双定制的羊皮小高跟扬长而去 “胡丽娜，你给我站住！！” 韩暮雪气急，尤其是一想到弟弟又要被这个可怕的女人带回那个深渊里，就无论如何都理智不了。 “韩小姐！” 身后，一名年轻的警官轻轻叫住了她。又几步跑上前，先跟凌子越点头打了个招呼。 “越哥！” “小段？还跟着李队？” “嗯！” 小段腼腆一笑。随后转向韩暮雪，表情严肃，进入工作的状态。 “韩小姐，关于您母亲秦女士的下落，我们初步排查是已经受害身亡，但是尸体基本已被销毁，只剩下一枚脚趾头，哦，就是您那天清晨，在早餐档口，野狗嘴里捡到的那枚。” 虽然刚刚已从胡丽娜那个恶毒女人的嘴里得知了这个情况，但正式的通知她，她的心里还是禁不住咯噔一下。 秦琴，韩暮雪的生母竟然真的死了。 曾经是c市权势最大的秦家，唯一的大小姐，变成一个疯子被关了这么多年，如今生命又终结在了一个疯子手里，这样跌宕起伏、起起落落的人生，实在是让人唏嘘感叹。 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她有些难过，这个女人太可怜了，没了女儿，如今惨死，她连为韩暮雪尽些孝心的机会都彻底没了，果然人死了，一切就结束了，什么都没有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了，段峰！” “？” “哦，哦不客气，案子到时候有进展会再通知你的，保持手机畅通。” “好。” 韩暮雪的情绪有些低落，凌子越抱着她的肩膀，拍了拍，让她振作起来。 “你不要想太多了，最起码，韩阳的事情已经妥善处理好了。” “可是，他被胡丽娜带走了，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你觉得以他的性格，能乖乖呆在韩家吗？不要紧的，他已经成年了，你要相信他，在你不在的这么多年里，他也好好的在韩家生存下来了呀。” “你是在怪我这个姐姐缺席了这么多年吗？” 韩暮雪的情绪有些收不住，还没走出警局就已经开始泪崩。 “你太敏感了，有些事情也是无奈的，韩阳会体谅你的，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相信他。” 凌子越不听柔声安慰着。依靠在他怀抱里的韩暮雪。 殊不知，走廊的暗处，季飞宇正盯着两人的背影，身边站着小段。 “怎么样，你刚才跟她通报情况的时候，她有什么反应？” “正常吧，并不怎么感到惊讶，感觉像是早就！知道了。有些难过，有些懵，不算悲痛，可能还是一时无法接受吧。” “但是季队，她怎么知道我叫段峰的呀？我可没跟她自我介绍过。” “兴许你们以前见过吧，她还可能认识你。” “不可能啊，那我怎么没印象？她可是女明星啊。” 小段糊涂了。 季飞宇沉默了，丢下自己的徒弟，缓缓上楼。 第121章 过年 节目播出的时候，果然效果很好。收视率硬是提高了好几个百分点，刚播了两集就频频上热搜，无论是穿搭博还是美食博主，只要带上了韩暮雪三个字，就相当于搭上了流量的快车，迅速跻身视频播放量第一梯队。 各种相关词条也都成了热门话题，甚至连平谣县都成了热门旅游景点，这个曾经半死不活的节目，一下子翻身成了电视台的王牌节目，田园式慢节奏综艺似乎迎来了它的春天。 言洛，自从节目播出以来，就是忠实观众，一周一期的节目，期期不落，只要是关于韩暮雪的镜头，几乎都要倒回去再看两遍。 他最喜欢那个在一片蓝色花海里的远景镜头，韩暮雪的笑容就是对笑靥如花四个字最好的诠释。 当然，那一片蓝色的花海也自是功不可没。那星星点点，调皮可爱的隐没在绿色根茎中的花朵，远远望去，并不起眼，但一旦镜头拉近，就能看到它如蜘蛛脚触须般肆意扩张的，深邃蔚蓝的忧郁，似乎根本就不属于这片与世隔绝的山沟。它是那样的勾魂摄魄的美丽，美得让人心甘情愿被迷惑。 就像那部武侠片里说过的：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会骗人。 蓝色曼陀罗。 有意思…… 在这种穷乡僻壤居然会种植这种花，说不是人为种植的他根本不相信。 平谣镇？ 他诡异的笑了起来，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这个地方。 果然，节目播出之后，这里成了旅游打卡圣地，不少人的社交平台上更是晒出了同这片美轮美奂的花海的合照。 他扯下身上的白大褂，从满是一排排瓶瓶罐罐的实验室里走了出来，拿上车钥匙当即决定自己亲自跑上一趟。 那里一定有他十分感兴趣的东西。 春节终于要到来了。 借着陈莱这个节目的东风，韩暮雪终于在年关，又正向的火了一把，光是国民大品牌的高奢代言都拿了好几个，更是第一回在官媒上露了两次脸，不可谓说是风光无限。 可私下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心里十分苦楚，弟弟韩阳自从回了韩家，就没有再跟她联系过，甚至都不愿意跟她见上一面，打电话过去，语气也是十分冷淡，似乎这一次姐弟俩之间的隔阂，不再像以前那样那么容易打破了。 好在还有陈莱，韩暮雪忙起来的时候，不愿意回自己那间冷冰冰的公寓里，她总是习惯半夜三更，拖着疲惫的身体，轻车熟路去陈莱的出租屋里蹭吃蹭喝，顺便留宿，陈莱一开始意见很大，总觉得韩暮雪一个有钱的女明星老跑到自己一个穷打工的家里来挤，实在是吃饱了撑的。 后来这样的日子时间长了，她也就习惯了，或许她们的内心都太孤独了吧。 腊月二十三，小年。 城市的年味不同农村乡镇，满街喧闹的过年音乐从街边的商店里用扩音器放出来，轰里轰动的，震得人耳膜发颤。 满眼的红色大海报，拜年的喜庆里，位于海报中央的却是商品促销的大篇幅广告，把消费主义玩到极致。 这哪是过年，分明是在全国上下共同欢度的节日里，想尽一切办法，从老百姓的兜里掏出钱来。 韩暮雪有些伤感的坐在那辆黑色商务车里。 这辆车原本是属于公司，所有有艺人的接待车，如今已经成了她的专属。 她也有了专属于自己的司机，就连小云都升级了，又派了两个新助理，还有专门的造型师、化妆师，她的团队算是越来越专业了，一切步入了正轨。 今天开始她就真的可以轻松一下了，过年了，放假了，可以犒劳一下自己了。 她下意识给陈莱拨去了电话，嘟嘟响了好久之后，陈莱那边接起来信号却不是很好。 “喂，陈莱，我一会儿去你那，今晚咱们吃火锅怎么样？” 她也算无家可归的人，只能从朋友闺蜜那里寻求一点心灵上的安慰。 陈莱那边说话断断续续，能够听得出她在车上。 “你今天要去我那儿吗？可是我回老家过年了诶。都在车上了。” “哦~” “不跟你说了，这里信号不好，我挂了哈。新年快乐。提前给你拜个早年。” 陈莱的语气听上去很愉悦。 是啊，在外辛苦忙碌一年，到年底还算有不错的成果，回老家，跟那些亲戚们热热闹闹坐在一起，也足够硬气有谈资了。 “新年快乐！” 她的情绪有些低落，放下手机之后，瞬间变得有些迷茫。 小云看出了她的伤感，但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说的。 “雪儿姐，那个，我也要回老家了，今天下午三点的票。” “是吗？” “知道了，那你早点回去收拾一下吧，一会儿送我回公寓，你们就都放假吧，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一车人都有归宿，只有她自己一个人默默走进清冷的小区。 她有些孤独的低头抱住自己的双臂，心情一时有些沉重。 入夜，万家灯火，她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电视机里播放着嘈杂热闹的春节档喜剧，她却盖着衣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直到急促的门铃声响了起来。 “谁啊？” 她睡的头脑发昏发胀，打开门是三张紧张的脸。 “你们怎么？” 她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凌子越死死抱住，勒地她喘不过气来。 “吓死我了，你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没有啊，我只是太累了，睡着了。” 韩暮雪心念一动，下意识回抱了凌子越。 “雪儿你没事就好。” 李家明也松开口气。 “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了，家里人还在等着我呢。” “麻烦你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李家明把手里大包小包的袋子塞到凌子越手里，随即就十分识趣地带着物业人员一同火速离开。 韩暮雪带着凌子越进了门。 “今天是小年，简单吃个火锅怎么样？” 凌子越进门直奔厨房，把几个塑料袋里大大小小所有的新鲜食材都通通拿了出来，甚至还自带了个锅。 “家里这么冷，空调也不开，不怕感冒的吗？” 他脱下外套，又顺手打开客厅的立式空调，一会儿功夫又洗好了新鲜的草莓，端给韩暮雪。 “你坐着先吃，我马上就好。” “凌子越你……” “哦，对了，还有我妈特意给你包的饺子！” 韩暮雪话说一半，凌子越一拍手，猛地想了起来，很快的，白白胖胖的饺子就盛放在干净的盘子里，送到餐桌上，还冒着热气。 “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我妈各种都准备了一点，你来尝尝，喜欢吃哪种，我回去跟我妈偷师！” 第122章 厨房风险管控 “雪儿，你是不是很感动？” 韩暮雪站在那儿怔怔看着凌子越，红着眼眶，眼泪在打转。 “过年了，大家都走了，但是没有关系，我永远都在！” 凌子越抱着韩暮雪，心里一直以来的怨念吐露无遗。 “说实话，你每次心情不好都去找陈莱，这点我很吃醋，你又不是只有闺蜜，又不是还是单身，为什么不愿意找我倾诉呢，罚你今晚上的火锅，不准吃辣！” “那不行！火锅不吃辣，味道少一半！” 说到吃的，作为资深吃货的韩暮雪绝对不含糊。 “红油料包在哪儿呢？给我交出来！” “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要什么事都自己硬抗着，累了找我，我的肩膀给你靠！” 韩暮雪破涕为笑，嬉闹着锤了一拳凌子越的胸口。 “给我靠？就你？先打的过我再说吧！” “怎么你不信我？” “你以为我还是半年前特训班那个，总被你打趴下的傻小子么？” “要不要现在试一试？看你那个酷炫的后旋踢，我还接不接的住？” 凌子越摆开架势，下沉身子，显得很有自信。 “行啊，这可是你说的！” 韩暮雪后撤一步，跃跃欲试，原地活动了一下筋骨，轻松一个高抬腿压了压。 嗯，还算不错，没有生疏。 “来吧！” 凌子越朝她挑衅地招了招手，韩暮雪也就不客气了。 她一个凌空，脚尖微微触地，很快就转体，右腿如螺旋直奔凌子越的侧脸。 不过这一次，凌子越却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完全是站直挨打，韩暮雪稍稍显出了些惊讶，踢到一半的脚急忙刹车往回收，她只是想切磋一下，点到为止，拳脚无眼，真要这么结结实实挨上一脚，估计凌子越这张英俊的脸恐怕要肿上十天半个月。 谁知道凌子越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他终于出手，猛地往前一探，伸出虎爪一捞，正好牢牢抓住韩暮雪的左腿，随后又快速抱到自己身侧，两个人又紧紧贴在了一起。 “凌子越，你耍赖！” 韩暮雪瞪着眼睛大叫起来。 “老婆~” 凌子越一声老婆，叫的韩暮雪骨头都酥了。 “有时候稍微地利用一下人心，也是一种方式。” “无论比什么，真正较量的东西都在场外。” 韩暮雪摇摇头，感叹着。 “凌子越你学坏了，再也不是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凌警官了。” “不是我学坏了，是时事所迫，星爷都说了，做清官要比贪官更奸。” “你是文化人，说不过你。” 韩暮雪很快投降放弃。 玩脑子这一块，她怕是永远都赶不上凌子越的了。 这顿火锅很快就吃上了。 热气腾腾的牛油辣味带着水蒸汽弥散在整个密闭的空间里，终于让冷冰冰的公寓有了生气。 韩暮雪吃的满头大汗，凌子越坐在对面，吃的并不多，只是不停地为她夹菜，有时候隔着那张小桌子，伸手用纸巾，为她擦拭鬓角额头的细密汗水。 “你吃啊，你怎么不吃呢？” 韩暮雪抬头，见他碗里的不多，火速夹了不少锅里烫熟的牛肉给他。 凌子越笑笑。 “我不喜欢牛肉的味道，你吃吧。” “那你早说啊，早说我就不下这么多牛肉到锅里了。” 韩暮雪有一些愧疚，心里暗自责怪自己的过于大大咧咧，完全没有问清楚。 “换一锅吧，要不然我给你做个别的菜，你喜欢吃什么？番茄炒蛋怎么样？” “不忙了，我不怎么饿，你多吃点。” “不行，你这样我真生气了！” 她放下碗筷，执意要进厨房，凌子越没拉住她，想着她毕竟还上过节目做过几天的饭的，应该弄个番茄炒蛋不成问题的。 哪知道，他刚安心坐了一会儿，打开手机摆弄了一阵几只收益不错的股票，就听到彭地一声巨响，吓得他魂飞魄散。 再定睛一看，不见了韩暮雪的身影，只有一片白雾弥漫。 原来是高压锅炸了…… 他冲了过去，转过一排遮挡视线的大理石高台，韩暮雪正蹲在地上，捂着脑袋，他急忙拉起人到身后，又上前关上了燃气灶的开关。 再紧张地上上下下打量了韩暮雪好几遍，问来问去。 “怎么了这是？要不要紧？你受伤了没有啊？” “凌子越！” 这回她终于哭了出来，高压锅巨大的爆炸声，很难不让她回忆起半年前那场爆炸，转动了命运之门，让她成为了现在的她。 “不要怕，不要怕，有我在。” 凌子越皱着眉安慰着，他从来没见她这么害怕过，其实天不怕地不怕如此洒脱的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内心脆弱，需要人保护的小女孩。 “乖，没事了，告诉我，有没有受伤啊？” “没，没有。” 韩暮雪抽噎着，可怜巴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双好看的杏仁眼被泪水浸完全湿了，看得凌子越一阵心疼。 “不做了好不好？” “不，不好！” 他被她孩子气的语气给逗笑了，伸手揉了揉她可爱又执拗的小脑袋，谁知道这一次，人家不让摸了，还振振有词的抗议。 “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摸我的头！” “嗯，不摸，要不然，你给我做个糖拌西红柿好不好？我最喜欢吃这个。” 韩暮雪嘟着嘴想了想。 这个简单，就答应了下来。 “好！” 凌子越踱了几步，捡起了地上那一块有些焦黑的，看着像是肉块的东西。 韩暮雪脸红了，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我带来的剩下的五花肉吧？” “我记得节目里栀子姐姐拿这种锅来炖肉很快就好了，而且很入味，就想试试……” 果然，她的厨艺在电视上只是人设…… 凌子越嘴角有些抽搐，看着这墙上地上，一路拖行的浓墨重彩的黑色酱油渍，他在心里深深叹息一声。 以后要想自己跟孩子好好过下去，做饭的大任只能交在他身上了。 “没事，你做你的我来收拾，西红柿切块应该没问题吧？要不算了，你给我洗一下就行了，我来切，你最后放点糖。” 凌子越想了想，又继续补充道。 “以后少进厨房吧，实在要进，记得叫我。” “要不然，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可以学。” “啊？” 主要她做饭太危险了，他承担不起这个风险。 “那多麻烦你啊……” “不麻烦，我这叫风险管控。” “？？” 第123章 怼亲戚 一路颠簸，舟车劳顿，陈莱终于从c市回到了她老家的小县城。 车站很小，又破旧，黑夜里，那原本应该全面亮起的“常县站”三个大字，因为年久失修的原因，开头的“常”字偏偏没了头，只剩下不怎么文雅的“吊”还在夜空中亮着，明明代表了一个地方的门面，也根本无人过问。 陈莱在那个看着可笑的字牌下站着等了一会儿，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些什么，虽然她早就发过信息给父母，今天自己要回来的，一年多没见了，她们似乎早就把她这个漂泊在外的女儿给忘了。 她看着有些冷清的街道，实在没法子，拦了一辆不是很正规的黑车，这些车子常常是漫天要价，可这个地方就是这样，出租车的生意反而不比他们强。 “莱莱！” 她刚把自己笨重的行李箱搬进人家的后备箱，熟悉苍老的声音就叫住了她。 她有些错愕的转身，惊喜的叫出了声。 “爸？” “莱莱！” 陈爸是典型南方人的长相，说话温柔，长相也柔和，个子不算很高，人比较瘦条，这么多年了，说话还是保留着典型的南方口音，n l不分。 “你这孩子到了也不说一声，走吧，跟爸走，别坐黑车了，不安全。” “嗯。” 陈莱眼角的泪一下子要涌了出来，果然这么年，还是爸爸最疼她，不像母亲，见面就像仇人一样，如今母女俩之间仅剩的话题就是什么时候找男朋友，什么时候回常县，什么时候结婚，一谈到这些就是无休止的战争争吵，不厌其烦。 天气冷，陈爸骑着电动小三轮来接女儿，陈莱坐在搭了小棚子的车后边，还配有一块用干净废旧毛毯包边整齐的小木板供人坐着，一看就是父亲刚为了她而改造的，她摸着这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棚子的每一处，心里都是满满的感动。 “爸，你什么时候搭的这个棚子？” 她坐的靠前一些，试图跟父亲交流。 父亲在冷风里握着车把，风灌进了他的耳朵里，本来越来越差的听力，总是把女儿陈莱的问题给听错了，却都乐呵呵的按照自己的思路跟想法回答着，陈莱一开始试图纠正，后来也就索性随他去了，两个人乱七八糟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很快就到了。 家里的自建两层小楼里，此时灯火通明，她们刚到门口，院子里除了隔壁邻居家的狗叫声就是一群七大姑八大姨手捧瓜子，呼啦啦上来，团团包围的热烈欢迎。 陈莱心里隐隐有了些不祥的预感，不无防备的看着这些亲戚的每一张欢迎她的灿烂的脸，只觉得这些人围着她，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猴，让她浑身不自在。 “舅妈，二表姑，大表嫂！” 她像个鹌鹑一样拎着箱子，唯唯诺诺，一一打了招呼。 “哎呀，二妮子回来啦，快进屋，她大嫂子都等你好久了！” “……” 一群长辈推推搡搡，特别热情的把陈莱推进屋里。 果然，没有好事，一进屋，含羞带怯穿着整齐的小伙子还有陪同而来的几个或坐或站的亲戚，都揣着手，眼巴巴看着电视，一进陈莱进屋，那么多双眼睛，就很不礼貌地从头到脚把陈莱打量了好几遍。 “呦，二妮子都是大姑娘啦，长这么大啦！” 一个戴灰色线绒帽的大爷，率先开口。 同样坐在沙发上的陈莱母亲，见女儿回来了，脸上也显出了不少的高兴，磕到一半的瓜子也不嗑了，扔在桌上，赶忙起来整整衣服迎接女儿。 “莱莱，你回来啦，快过来，这是你李大伯家的大儿子，在县里工作，是个公务员，人老实踏实也很上进，跟你一样大，你看看是不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陈莱握着行李箱的手有些握不住了，她尴尬的环视满屋子的人一周，随后不不得已跟母亲报备。 “妈～我不是说了嘛，我的个人问题暂时不考虑，我的事业才刚刚有了起色，而且我也说了，暂时不回常县发展。” 她说的很客气，可在母亲那儿又立马炸了锅了。 “什么话，你也快二十四五了，还不赶紧找个人稳定下来，女孩子的青春和花季就那么几年，过了就没人要了！” “可是妈……” “莱莱！” 陈莱正要开口辩驳，父亲已然进屋，他打断了有些激动的女儿，故意咳嗽了几声，陈莱看向父亲，看到他给自己使的眼色。 “素琴，咱们一帮老的在这里，给两个孩子压力太大了，要不大家都出去，让孩子们单独聊聊，这是孩子们自己的事，看不看对眼的，得孩子们自己拿主意~” “他陈叔说的没毛病，咱们这么些老的都出去，让孩子们自己聊，走走走！” 有了父亲的迂回，陈莱总算松了一口气。 等门最后被父亲轻轻关上之后，她选择直接坐在行李箱上，臭着一张脸，搭话都不愿意。 “那个，你好，我叫李毅。” “哦~” 陈莱觉得压抑，她总觉得此时她们俩人的对话，门口有人在全程监听。 “我记得你，你是城东小学二班的那个陈二炮仗是不是？我是你们隔壁一班的班长！” “呦，还是小学校友。” 陈莱表面上敷衍着，实则是早就不屑地抱着双臂，心里更加厌恶。 陈二炮仗是当时班级里几个可恶的男同学给她起的绰号，讽刺嘲笑是她吵架时嗓门又大，人又矮，没想到这么年了，还有人记得。 “我记得你，一班的四眼田鸡嘛，整个城东小学都知道。” “啊？哦～” 他明显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用食指推了一下鼻梁上架着的啤酒瓶底一样厚重的眼镜，薄薄的脸皮完全红了。 “听说你在c市工作啊，那挺厉害的啊。” 李毅继续努力的找话题。 “嗯，我在c市是捡垃圾的。” “啊？” 李毅没想到陈莱会如此口出惊人。 “怎么？看不起捡垃圾的啊？那就一拍两散呗，各回各家！” “陈莱，你给我好好说话！” 门外的陈母实在是忍不了了，破门而入。 “莱莱啊，你怎么这么说话呢，你这样的小姑娘谁还愿意要你啊！” “我没人要，那你这样的天天嚼舌根的老女人就有人要了？” “你二表姑也是为了你好，关心你，你怎么这么跟她说话？” “有这时间关心我找没找对象，不如关心一下自己大儿子，考研了吗？找到工作了吗？一个月收入过万了，买房买车了吗？一天天操心别人的闲事！” “你！你不知好歹！” 第124章 你能来接我吗 “闭嘴！” 眼看陈莱的嘴里说出来的话越来越过分，母亲越来越觉得没有面子，盛怒之下，便甩过来一巴掌。 “素琴！” 陈父冲到女儿身边时，为时已晚，陈莱只能捂住自己火辣辣的侧脸，眼睛里的倔强跟怨恨慢慢显现了出来。 “莱莱，你妈妈不是故意的，你别怪她！” “素琴，有话好好说啊，大过年的，不要动手。” “我是为了我自己吗？我那都是为了她好！一个女孩子在陌生的大城市漂泊，无依无靠，留在父母身边，好歹有个依靠，她就是个小白眼狼，从小到大都是！” “我不听你的话就是白眼狼了？妈，你这是道德绑架！” “我再说一遍，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要过，不用你们来安排！” “哼，到时候你在外面吃了亏，可别回来朝着我们哭！” “从小到大就会变着法子的气我，我是养了个仇人吗？” 母亲冷哼一声，只固执的认为陈莱是脑子一热的冲动。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她话音刚落，拖着箱子骨碌碌就往家门外走去。 “妈，既然你觉得我碍眼，那我还是回c市了，大过年的，别让您添堵。” “莱莱！” 父亲追上前几步，拽着女儿的行李箱不放。 “天这么晚了，先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父亲的语气几乎是央求着的，陈莱有些心软了，但侧头看了几眼在表姑表嫂簇拥中的母亲，还是决定离开。 “不用了爸，今天夜里还有一班车，刚好能回去。” “那我送你去，看你上了车。” “哦，对了家里有包子，这几天你妈专门给你做的，就等着你回家来尝尝。” 父亲的眼里都是不舍，又急急忙忙跑进厨房拿东西。 陈莱叹了口气，不等父亲出来，就自顾自拖着行李箱地走了。 她用手机叫了车，很快就到了马路的一侧，父亲提着一大袋包子，正冲出来，却还是没赶上，她坐在车里，听着父亲高呼着自己的名字，转头透着车窗玻璃看着不知所措的父亲。 她决绝地转头，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心里有了一丝的懊悔，诚然母亲是有些太过咄咄逼人，可母亲的生活环境如此，见识只有那么狭小，她不该怪母亲，为了亲情，她该忍一忍的，最起码等到过完年团聚之后，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脾气会变得这么硬，连这一时半刻都忍不了了。 是这几年在外的社会阅历，让自己变了吗？ 她只觉得越来越孤独，没人倾诉更没人理解。 “小姐，到了。” “好，谢谢！” 再次拖了行李箱，她下了车，面对的却是黑漆漆一片的车站。 她有些欲哭无泪。 也许是太久没回来了，她竟然忘了县里车站到这个点就关了，更不要说有车了。 她有些漫无目的，一个人走在萧瑟的大街上，连路灯都追着一盏盏暗了下来，甚至熄灭了。 她明明是要回家的，如今竟然搞成了无家可归，实在讽刺。 她只是不愿向平庸妥协罢了，为什么现实一次次那么狠绝的在阻挠，一次次甩给她无情的大巴掌。 她想起小时候在那个乡镇小学，她在日记本里写下的梦想，被调皮的同学拿到以后，全班宣读，毫不意外的获得了全班的无情嘲笑。 长大了，去外面怀揣梦想寻找相关工作，得到的轻蔑跟痴人说梦的白眼，不比在家里受的少，她是一个爱做梦的人，一遍一遍被母亲提醒不要痴心妄想的小镇女孩，走的每一步都很艰难，可在这个腊月二十三的夜晚，她忽然就觉得自己挺不住了，呼吸都透不过气来。 又一盏路灯熄灭了，她就像是舞台上被强制要求停止表演的追梦演员，她终于蹲在路边，蹲在这盏不再亮起的路灯下，簌簌抖动着抱住自己哭了起来。 越长大越孤独，成年人的崩溃只在一瞬间。 也好在，这个地方没有一个人，会看见这么狼狈不堪的她。 她哭了一会儿，从小声的呜咽，到最后的放肆哭嚎，只是没过一会儿，她兜里的手机就振动了起来，她擦干眼泪，以为是工作上的问题，抽出来一看，竟然是顾炎的号码。 她抓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本不想接听的，但是这闪烁的号码加上振动越来越强烈，疯狂地在找存在感。 她不再欺骗自己，也放下了心里的防备，滑动手机接听了起来，那头顾炎的声音呼呼地，清晰可辨。 “你回去了吗？” “嗯。” 她出奇的没有同以往一样出言就怼他，反而显得很安静。 “那个，也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想你了，春节应该要有很多天见不着了吧。” 顾炎说的有些别扭，其实他人就在常县，一方面是追查了一些线索，一方面也的确想到了陈莱的老家就在这里。 “嗯。” 陈莱依旧只轻轻柔柔地“嗯”着，顾炎很快发现了问题。 “你怎么了啊，声音怪怪的，出什么事了？” “我一个人在车站。” “啊？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这个点还在车站？” “你能来接我吗？” “好，你站着不动，我马上就来，很快的！别挂电话啊！” 说着话，顾炎拿上外套就从自己住的宾馆里把车开出去，搜了一下地图，直奔常县车站。 “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吧，你开过来得个把小时的吧。” “不用，我就在常县，很快的，你别急！” “就算再远，我也会马上赶过来的！” 陈莱笑了起来。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会哄女人。” “对你，我做什么都愿意。” “不用说这么肉麻的话，我陈莱不吃这一套。” “你这女人怎么软硬不吃啊，把你的利嘴收一收，容易吃亏的。” “不用你来教育我，顾大少爷。” “还蹲在那儿呢？” 十多分钟后，人声跟手机里的声音交叠，陈莱这才恍然起身，顾炎扬了扬手机，在黑暗里笑得一脸明媚。 陈莱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伟岸的男人，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双桃花眼，能让那么多女人心甘情愿的陷落其中。 “顾炎！” 她一瞬间有些冲动的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两个人的呼吸都有点紊乱，顾炎更是不敢轻易动弹。 不远处，刚刚到达没多久的陈父，默默的注视了一会儿女儿，又慢慢推着自己那辆老式自行车小心的离开了。 第125章 一起喝酒看烟花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lwxiaoshuo.org)凌爷家的影后老婆飒爆了 乐文小说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126章 送浪漫，被抓把柄的歌喉 “睡不着？” 远在c市的公寓里，原本同凌子越相拥而眠的韩暮雪，一个人起身，又独自到阳台上吹冷风，心事重重的样子。 凌子越为她披上毛毯，从身后抱住她，两个人耳鬓厮磨依偎在一起，看着冷清的小区夜景。 “在想什么？” 韩暮雪微微摇头。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心里很乱，在想韩阳，在想我妈，在想爆炸案，在想你说的那个跟踪者，还有我师父，什么时候这一切能都结束。” 凌子越抱住韩暮雪腰的手在慢慢收紧。 “快了，你不要想这么多了，伤神，实在不开心，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韩暮雪转身，那双清澈的眸子怔怔地盯着他看。 凌子越俯下身，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去了你就知道了。” 午夜十分的c市街头，因为过年，背井离乡的打工人大都回家乡了，明显没有了往常的热闹，灯火疏落，这座城也算终于迎来了它一年之中，最放松的一段时光了。 韩暮雪看着窗外的路灯，宽阔的马路逐渐被他们远远甩在了后头，似乎开出了主城区，往乡下去了。 她忍不住侧头，问了认真开车的凌子越。 “到底去哪儿啊？” “快到了。” 凌子越一向的风格都是这样，哪怕是地震了，也很少会有什么表情，韩暮雪只当问了个没趣，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呆呆看着车外快速倒退的一切景物，迷迷糊糊又有些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悠悠地醒来，解开安全带，这才发现身边哪里还有凌子越的身影，她急忙下车边走边叫的找人，走了一段小路，很快就看到眼前那个梦幻到不真实的玻璃小房子。 她有些好奇的一点点接近，脚步放的很轻柔，生怕打破这个美丽的梦。 待人进入时，她如同置身在这个被一串串一闪一闪的小挂灯装饰了整个空间的童话世界里，慢慢靠近那一串串千纸鹤，捧在手心里，仔细地打量，还有那中间摆着的巨大小熊，被各种各样的玫瑰花簇拥在一起，拼成一个大大的雪字。 韩暮雪瞬间明白了，这个透明的梦幻花房，是凌子越为她专门准备的。 她有些感动，抱起那只大熊，感受它毛绒绒的触感，幸福的有些晕眩。 她开始更加激动地搜寻凌子越的身影，刚出花房，就看到天际忽然冲向天空，不断绽放的美丽烟火，迫不及待来见证她的幸福。 抬头盯着这嗖嗖腾空而起的花火，她眼中晶莹剔透，这场浪漫的制造者这才姗姗来迟，手中拿着一只点燃的仙女棒，在冲天的火光的映衬下，缓缓向她走来，优雅的像一个等待牵手公主共舞的王子。 “喜欢吗？” 他慢慢走上前，把手中这支仙女棒递给她，韩暮雪小心翼翼的接过，就像在保护自己的公主梦。 “嗯。” 她看着这一小簇火苗徐徐燃尽，忽然觉得这也是自己可以掌握的小小的幸福，而凌子越在为她守护。 绚丽的冲天烟花燃尽，空气里充斥着淡淡的火药味，唯有他们手里的仙女棒还在慢慢滋滋闪烁着小小的火花。 “年后咱们去一趟s市的迪士尼吧，那里每晚都有烟花秀的。” “谁说我喜欢烟花啦，又不是小孩子了。” “嗯，你不喜欢，我喜欢，总行了吧？” “对了，那个花房怎么办？就这样放在这吗？太浪费了吧？” “不然呢？要浪漫就是要浪费的，不然呢？所以说你们女人就是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什么叫我们女人就喜欢？凌子越你把话说清楚啊，明明是自己布置的，我又没说我喜欢这些，还怪在我头上了？” “你明明就很喜欢，感动的眼眶都红了。” “……” 韩暮雪心底好不容易涌起来的一丝感动，又被凌子越给破坏了个干净，她有些生气，又没法子发泄，索性一捶那倒霉的代人受过的小熊，谁知道这一捶，触发了里面的录音装置，传出了男人平缓又略带磁性的低沉的声音。 “咳咳，抱着这个傻乎乎的熊，我一时也不知道要跟你说什么，不过别说，顾炎那家伙也是真会挑，找了个最像你的熊，我抱着它看了半天，越看越像你。实在是太像了！” 听着凌子越忍俊不禁的宠溺语气，韩暮雪盯着手中的这个冲自己傻乐的熊，觉得受到了侮辱。 “哦，说回正题，我呢，浪漫呢也不是很懂，顾炎说你们女人都喜欢听情歌，额，我不怎么唱歌，最会唱的只有国歌还有少先队队歌，别的就都不会了，这首歌呢，我也是私下里练了好久的，要是觉得难听呢，你多担待点，我真的尽力了。” 接着，韩暮雪就听到哗啦啦展开纸张的动静，很明显这是在看歌词了。 她的目光随即转向了一旁的凌子越，此时的凌子越万万没想到这段录音会是当着他的面放的，单手遮住自己的大半张脸，尽管这里空旷没人，也觉得有些丢人。 可同样因为空旷，他那“摧古拉朽”的歌声就传的更远，更加刺耳。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不变，月亮代表我的心……” 韩暮雪听着听着，脸色逐渐有些捉摸不透。 这歌声怎么形容呢？咱就是说下次还是不要再唱了比较好~ 凌子越自己都听不下去了，自己这破锣嗓子还不如直接搞个诗朗诵把人家这歌词有感情的朗诵出来，实在是不忍细听，细听都是一种凌迟。 “别听了，给我吧。” 凌子越伸手去拿试图关掉，韩暮雪那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一把推开他的手，把还在唱歌的大熊，藏在了自己身后。 “干嘛？送出去的东西还要拿回去啊，不行！现在它是我的了！” “我给你换一个吧，这唱的太难听了，污染耳朵！” “不要，以后这就是把柄！看你以后再欺负我，我就用这个来要挟你！” 韩暮雪笑的一脸猖狂，很是得意。 “随便你吧，你高兴就好。” 凌子越只觉得社死丢人，当初就不应该听信顾炎那个白痴的话，唱什么情歌，完全把自己的短板暴露出来，还让韩暮雪看了个大笑话。 第127章 有些混乱 天亮的时候，陈莱就收拾好了所有东西下楼退房。 “陈小姐，你等一下！” 交过房卡，拿了退还的押金，前台的小姑娘忽然轻声地叫住她。 她有些奇怪地转头。 “还有事吗？” 姑娘从身后的一个柜子里拿出两个巨大的袋子，她微微愣了一下，马上就认出这两个洗的有些发白的布袋子是父亲出门买菜时惯用的。 “有位老伯让我交给你的，他让我转告你，在外面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吃好一点，穿暖和一点。” 她接过这两个大口袋，里面满满当当装的都是她爱吃的东西，还有腊肉香肠，家乡的小吃，当然包子是主角，还有饺子，都按照一日三餐的量，给她一袋一袋的装封好，十分细心。 她有些感动，着急问人姑娘，父亲的去向，姑娘摇头，只说父亲走了有好一会儿了。 她迫不及待地托着箱子追出去，街面上很冷清，哪里还有人影，她含着泪默默转身，回头好不容易见一辆空的出租车，想也不想直接坐了上去。 不远处的一个十字路口，一个老人正推着自己的老式自行车，孤独的走在这条街道上，随后晃晃悠悠地踏了上去，慢慢消失在了街角。 美好的清晨，凌子越率先醒来，看着怀里呼吸均匀的小女人甜美的睡颜，实在觉得很美好，忍不住直勾勾盯着看了良久，性感的喉结也忍不住上下移动了一下，感受到下腹不该有的一阵燥热跟冲动，他咬咬牙，暗骂了一声该死，又有些无计可施，只能慢慢抽出自己早就被压麻了的小臂，离着这具又软又香的身体远一点。 要不然，他可能真要忍不住冲动的欲望，化身吃了这个小女人的野兽。 他舍不得，即使有那么多次的肌肤之亲，即使现在已经名正言顺，他还是希望，有些再进一步的亲昵，可以在她答应自己成为合法妻子的时候，再继续。 他有多舍不得，就有多珍惜这样只是亲亲抱抱的时刻。 然而，在他动的第一下，韩暮雪就皱了眉头，有些难受的娇媚无比的嘤咛了一声，又伸出手揽腰直接抱住了他，紧紧贴了上来。 凌子越苦着脸，这是赤裸裸的诱惑啊，他深深叹一口气，忍住心中的躁动跟欲望，满脸憋的通红，僵硬的身子像一块钢板，艰难挪动了几下，尽量不让韩暮雪柔软的身子触碰到他的敏感地带。 他的额头逐渐渗出了些汗水，床头柜上嗡鸣的手机响动，都把他吓了一大跳。 他没有多大顾忌，直接滑动接听，电话那头的男声，着急忙慌的，而且他也熟悉。 “喂，韩暮雪，陈莱在你那儿吗？她有没有回c市啊，你联不联系的上她？” “是我。” 凌子越轻松的两个字，就让电话那头的人说不出话来。 “老凌？你？你跟韩暮雪，你们？你们也睡了？” “什么叫我们也睡了？” 顾炎在听筒里那堪比村头扩音喇叭的音量，还是毫不意外的把韩暮雪给吵醒了。 她转头见凌子越手里那么自然的拿着接听的是自己的手机，急忙从被窝里伸手夺了过来，白了凌子越一眼，用以警告他这一行为。 “你跟陈莱怎么了？” 她坐起身靠在床头，首先要问清情况。 顾炎支支吾吾的，最后把心一横，还是说了实话。 “昨晚喝了点酒，成年人嘛，难免擦枪走火，有了些，额，越界的行为，然后她今天一大早就不见了……” “她有没有联系你啊？我真的很担心啊，她一个女孩子，大过年的一个人在外面……” “等一下，顾大记者，顾大少爷，你现在来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你到底跟我们莱莱是什么关系？一夜情的露水情缘？” 顾炎坐在那间简陋宾馆的大床上，一地的凌乱，单手揉着自己像鸡窝一样的碎发，一时也很头疼。 这个问题，现在对他来说有些超纲了。 “我，我也不清楚，不对啊，现在是我问你问题，你怎么反倒追问起我来了？陈莱呢？她在不在你那里？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一个人跑路了算是怎么回事啊？”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呢？见到她又能怎么样呢？总要有个说法吧？” 顾炎沉默了，确实当下心里很乱，也不知如何回答韩暮雪的追问。 “啥也不是！” 韩暮雪翻着白眼，直接挂断了电话，转头看到凌子越这个顾炎的好哥们，十分的不顺眼，顺便就是狠狠一脚。 “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韩暮雪狠狠剜了凌子越一眼，没有了好脸色，直接让凌子越很没面子的，连人带被子滚到了床底下。 凌子越有些狼狈的摸着自己的腰，心想这女人下手可真黑啊。 “我是我，他是他，可别混为一谈了。” 凌子越急忙严肃认真地撇清关系。 “你们俩是兄弟，能是什么好人！” 她气鼓鼓下床，穿上鞋，随便套了件外套，开始给陈莱打电话，陈莱的手机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她有些着急，没有刷牙洗脸，直接拿着车钥匙出门，准备去陈莱家里看看。 “我送你去吧！” 凌子越紧紧跟着，随手抓起外套，即使不洗脸，也依旧英俊潇洒，看起来很清爽。 “不用，你去，陈莱看见你了就马上会想到你兄弟，心里更堵得慌。” “那我就在楼下等。” 凌子越急忙补充道，他就是有些不放心。 “我是去陪陈莱的，说不定要留宿的，不用你等。” “我送你去。” 凌子越态度很坚决，盯着韩暮雪的眼神很是坚定。 两相对峙之下，韩暮雪还是选择妥协了，嘴里说着“好吧，好吧。” 两个人很快就到陈莱的租住的小区。 “陈莱，陈莱你在家吗？” 韩暮雪大力地敲着门，过了半晌，沉重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 陈莱有些憔悴地望着出现在自己门口的韩暮雪，有些无力。 “你，你没事吧？” 韩暮雪急忙拉着她进了屋。 陈莱进门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似乎还没有从一纸荒唐的昨夜里清醒过来。 “雪，你说，顾炎是不是老天爷特意派来克我的灾星啊？” “啊？啊！” 韩暮雪一时没反应过来。 第128章 花钱找男人散心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陈莱低下头，双手深深插入自己的黑发里，显得有一些崩溃。 良久，她才抬起头，似乎是下定决心的样子，又有些慷慨就义的壮烈。 “简单的来说，我们昨晚睡了，动词的那种。” 韩暮雪并没有陈莱想象中的那么惊讶，反而比较淡定。 “我早就知道了，顾炎那个家伙已经打电话来承认了。” “！他有毛病吧，这种东西四处去说，是炫耀自己很厉害吗？” 陈莱气绝，当场把身后的一个抱枕给气愤扔在了地上，要不是韩暮雪在场，她真恨不得把这玩意当成是顾炎的脸，狠狠踩上几脚，以解心头之恨。 “那倒也不是，我听得出，他也挺慌张的，他正满世界找你呢，要不然你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谈什么谈？谈个p！不就是睡了一觉么，有什么的，都是成年人了，就当我白piao了他一场，怎么了，他还觉得吃亏了不成？” “你这些发狠的话别在我面前说啊，怎么样？我让他一会儿过来，你们俩当面说清楚？” 韩暮雪挑眉，她看得出深受困扰的陈莱，似乎也只是纸老虎，虚张声势。 “不行！我才不要见他呢！这件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就当是个错误，从此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互不相欠。” “你不是怕见他吧？” “才不是！你到底站谁那边啊？说了不想见就不想见，就这样吧！” “行行行，你就做你的缩头乌龟吧，等你哪天想通了，人家顾少爷指不定怀里抱着哪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呢！” “他抱他的，跟我有什么关系！随便！” “走，喝酒去，最近c市的娱乐会所搞了个高端男执事团，去不去？我一个认识的编剧推荐的，说是休闲放松的最佳去处！” 陈莱突然豪迈的勾住韩暮雪的脖子，一副今天她要请客的豪气样子。 韩暮雪觉得有些不妥，笑的有些心虚，默默拿开了陈莱放在她脖颈处的胳膊。 “额，快过年了，人家都放假了吧，要不咱们等以后再说？” 她现在可是凌子越的正式女朋友，要是让他老人家知道她去那样的店里消费，那醋还不得吃到天上去。 “不会~人家过年也开门的，就指着过年再海赚一笔呢，毕竟是服务行业～” 陈莱看出韩暮雪的畏缩，一拍她肩膀，继续积极游说。 “哎呀，怕什么呢，咱们去的都是圈里人常去的，保密工作一直做的很到位的，你放心好了，不会有问题的，只要你不说，你们家凌总是绝对绝对，不会知道的。” 见韩暮雪还在犹豫，陈莱就有些急了。 “哎呀，是不是好姐妹嘛，我心情不好，想找个有帅哥的赏心悦目的地方，喝喝酒放松放松，你都瞻前顾后的，一点都不像你！” 韩暮雪想了想，还是只好勉强点了点头。 “行吧，只要你高兴就好！” 两个人达成共识之后，便都精心收拾了一番，用陈莱为数不多的化妆品，精心化了个美美的妆，御姐范儿拿捏的很到位，又是长靴又是黑色长风衣，黑色紧身的针织裙，将韩暮雪沙漏一般的身材包裹的很到位。 陈莱则是扬长避短，a字小短裙驼色羊绒大衣，白色高领毛衣，配上温柔的烫卷发，精致的女白领味儿就出来了。 两个女人即使戴了帽子跟墨镜遮挡，依旧在大街上很惹眼，刚上了一辆网约出租车，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半旧不新的越野就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一路跟的很隐蔽，总是会躲在车流里，找适当的时机再跳出来。 韩暮雪有些心绪不宁的，她总感觉右眼皮在直跳，今天干这出格的事，很可能要露馅。 路况还算不错，出租车几脚油门就到了地方。 那富丽堂皇的门头，旋转的玻璃门，从外边看，根本不能想象这是一家声色犬马的高档会所。 韩暮雪回头又神色紧张的张望了两下，到了门口又踌躇不前，正要打退堂鼓的时候，被陈莱一把搂住胳膊，直接拖了进去，这下好了，彻底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了。 她要含泪进去消费了。 黑色越野上的人，一看这门头，瞬间就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他铁青着脸，正要给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打电话兴师问罪，顾炎那个始作俑者的电话，好死不死的又打进来了。 他原本不想理，可转念一想，又接了起来。 “喂，老凌，陈莱有消息了吗？她到家了吗？我还有半个小时就到c市了。你帮我盯着点！” “呵，她何止是到家了啊，她都有闲情逸致把自己收拾好了去c市有名的鸭子店玩呢，你跟她的事，对人家没任何影响！” “什么？去鸭子店？这死女人抽的什么风？” 顾炎从蓝牙耳机里听到这个消息，万分震惊，当场一脚刹车，停在路中间，引得后面的车主开窗破口大骂。 “tmd！” 他一捶方向盘，急忙再次起步，这一次的车速只增不减。 他急着冲回去，拎起这个没有心的女人问一问，究竟自己在她心里算是什么！ “你冲我吼什么，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凌子越冷笑着。 “找我算账？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惹了陈莱，她现在是带着我老婆出去找男人的，你说你有没有责任？” “……” 顾炎无语，感情这也要怪他。 “行吧行吧，等我到吧，我一定要好好收拾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嗯，我看到时候，到底是谁收拾谁！” 这话凌子越是不信的。 “诶，你什么意思啊，看不起我啊老凌！” “对啊，我什么时候看的起过你啊，哦，对了，过完年马上三个月时限就要到了，在追不上人家陈莱，你就得兑现承诺了。” “我知道，不会耍赖的，人都是我的了，收个心还不容易？” “就是收心难哦，而且陈莱这姑娘，可不是那么容易收服的。” “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再说吧，少看不起人了，挂了，一会儿到了再说。” 面对着嘟嘟嘟的挂断忙音，凌子越微愣。 什么情况，顾炎这小子现在都敢这么明目张胆，语气不善的随便挂他电话了？ 果然，爱情是让人盲目的！ 第129章 站着干什么， 过来坐坐 “欢迎公主殿下回家！” “叫什么公主啊，叫我女王大人！” 陈莱单手脱下墨镜，甩甩头发，驾轻就熟的样子，完全不像是第一次的生客。 相比之下，身旁的韩暮雪则显得有些畏首畏尾的，理智上，她还是觉得来这种店里消费不正经，心里过不去那道儿坎儿。 “叫你们经理出来接待，今天来的可是圈里最近最火的女明星！” 韩暮雪原本戴着墨镜跟口罩，不想露脸，全程当个透明人，哪知道这刚进门还没多久，陈莱就直接把她暴露了，当着店里的众“执事”们，直接拿走了她的帽子，又一下揭开了她的墨镜。 那双明媚的大眼睛一露出来，还有那眼角的一点妩媚的标志性小黑痣，当下就有人立马就捂着嘴激动的认了出来。 “韩！韩暮雪！是韩暮雪诶！” “真的是韩暮雪！” “韩暮雪居然来我们店里了！！” 一大群人瞬间围拢过来，哈暮雪俨然成了其中的焦点。 上午十点，店里算是刚刚开门营业，还有业绩低下的男“执事”正在拖地打扫，当红一线女星韩暮雪来了的消息，马上就让这家店炸了锅了，经理更是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边跑着边还认认真整理着，身上白色西装的衣扣。 “二位小姐，有什么需要吗？” 陈莱很霸气的翘起二郎腿，身子往那宽大的沙发上后一仰，指指身边站的整整齐齐两排，毕恭毕敬的各式各样的美男们。 “介绍介绍？” “哦，好的，好的。” “这个是b大影视影视学院大二的学生，声音很不错，温柔暖男型；这位是男模出身，有四分之一葡萄牙血统，身材很棒，还有这个，顾小姐最喜欢的小奶狗类型，阳光帅气大男孩，体育生，喜欢打篮球……” 经理挨个拉出来像推销商品一样，谄媚的全都介绍完一圈之后，低眉顺眼征询两人的意思。 那双很会察言观色的尤其落在了有些局促的韩暮雪身上。 “雪，你说选哪几个？” 韩暮雪支支吾吾的，依旧戴着口罩的她，什么话都只能捂在嘴里。 “哎呀，都知道了，还带什么口罩呀？” “选！今年节目做得好，多亏了你，我也拿到了不少年终奖励，今天的消费我请，雪你就大胆的消费，喜欢哪个点哪个！我千万别跟我客气！” 一下失去了口罩的庇护，韩暮雪只觉得自己像被人扒光了，更加没有了安全感，这是逼着她玩啊，早知道她就不来了。 她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猛一抬头，这才发现，全场的十几双眼睛，几乎都带着热情和盼望。正死死的全都落在她的身上，这些男孩儿的欲望都赤裸裸的，直接写在了脸上：选我！选我！ 韩暮雪有些为难，这些人的目光似乎要吃了她，她飞快地粗略看了一眼，低下头轻轻拽了拽陈莱的衣服。 “陈莱，要不咱们走吧，回去我陪你喝，随便喝到几点！” “哎呀，来都来了嘛，你怎么这么怂啊，雪，要是换作我闺蜜，这么多帅哥，她一定得乐死！” 话刚出口出来，原本还兴致勃勃，“指点江山”的陈莱就微微愣了一下，神情里有了几丝伤感和落寞。 韩暮雪知道，她又想起了自己，急忙握了握她的手，温柔朝她一笑，乐呵呵调侃了一句。 “怎么，我我就不算你的闺蜜啦？咱们俩一起出来玩，竟想别人，再这样我可要吃醋啦！” “切，我跟她多少年了，跟你才多久？你跟她，完全比不上！” “而且人家是警察，是无名英雄，是为了执行任务而牺牲的，你算什么，虽然有钱是大明星，也只是戏子。” “……” 韩暮雪低下头，没想到自己在陈莱心里的地位，竟然这么的高。 她多少觉得，自己有些不配了。 陈莱却把她一时的情绪低落，当做是因为自己的口无遮拦。 “对不起啊，我嘴太快了，不过脑子，你别放在心上。” “没事，她是警察的话，工作的确要比我有意义的多。” “你也别难过了，人已经不在了，一切总要向前看的。” “不要再说这些难过的了，今天你说了算，想怎么玩怎么玩，我刷卡，别跟我争！” 说着话，韩暮雪拿起菜单，开始认真翻开有的项目。 “你刚刚说顾翩翩也经常来玩的是吗？那她应该算vip了吧？” “是的，顾小姐基本上在c市都会过来的，每次都会把我们这儿最贵的项目都点一遍～” “那行！既然她是常客，就按照她的也给我们照单全都来一套吧。” 她不再看那些很是抽象的点单页面，直接将那镀金浮夸的点单本子扔还到了经理的怀里。 一听有大生意，经理的脸笑的更欢了。 “那，您要点哪个执事呢？” “你看着安排吧，反正都是喝酒玩游戏唱唱歌，钱不是问题，重点是今天要让这位陈小姐尽兴！” 韩暮雪优雅的递出自己那张银行卡，这一番豪气的操作，十分霸气，让陈莱瞬间星星眼。 “雪你可太帅了！” “所以说女人还是要多挣点钱，想要什么没有啊！哪怕是爱情！” “不，这话你就说的不对了，爱情还真不能用金钱买到！” “反正，能买来一堆帅哥的伺候，不用受气真是爽！” 她抬头笑呵呵吃着那个小奶狗递到嘴边的一颗葡萄，转头看韩暮雪抱紧自己双臂，完全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似乎丝毫没有参与的意思。 “雪，你怎么不吃不玩啊，我一个人多没意思？” “你是有意思了，可是我觉得很没意思！” 熟悉的男声，冷冰冰的传来，韩暮雪背上的鸡皮疙瘩全部起来了，她一瞬间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因为应急还不小心踢到一个原本想靠过来，搂住她的男执事。 “你，你怎么来了？” 这个居高临下的男人慢慢环视了全场一周，最后鹰隼一样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站着的，很有些不知所措，如果被抓奸了的自家女人，韩暮雪的身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空气也凝固了。 他盯着韩暮雪看了长达半个世纪的几秒，随后“入乡随俗”，也一道坐在了那长条的保险柜沙发上，顺便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韩暮雪一起。 “站着干什么，过来坐坐！” 第130章 做鸭的好苗子 韩暮雪嗫嚅着嘴唇，试图说些什么，踌躇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在凌子越的淫威下，只得硬着头皮，乖乖落座，双腿双脚并拢，像一个遇到班主任，立马坐的十分规整的小学生。 “你是新来的吗？” 小奶狗有些不知死活，他天真的凑过去打招呼，以为凭空出现的凌子越是店里新招来的员工。 凌子越抬头只冷冷盯着他，目光里闪过几道寒光。 他哪里像鸭子了，这小伙子怕是做鸭做傻了。 过了不久，经理就又领着几个新人进来了，一进门就注意到了韩暮雪身边，脸色有些难看的凌子越。 整个包厢的人也因为他的存在，做什么都显得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出他什么不快。 即便那些不知道凌子越身份的男执事也同样有些战战兢兢的，而他们的两个客人，更是低着头，像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 奈何人经理，眼里看到的只有商机。 这个男人的比例实在是太好了，即便只是坐在那儿，随便的叠着他那修长的双腿，都能让他在这满包厢各色的男色里独领风骚，更不要说那独特的王者气质。 这要是签进他们店里，那业绩还不得翻几十翻啊！ “这位是？” 经理走近一些，又近距离观察了一阵，更加确定这男人是极品，何况他的穿着打扮也只是一般水平，家境应该一般吧…… “朋友，朋友～” 陈莱替还在低头反省的韩暮雪回答了，凌子越侧头深深看了陈莱一眼，吓得陈莱也缩了缩脖子，成了个鹌鹑，不敢随便妄言了。 “哦，原来是陈小姐的朋友啊，你好，我是本店的经理，姓刘。” 经理友好的伸出手。 奈何凌子越根本没有搭理的意思，懒得抬眼，甚至把这位刘经理直接当了空气。 韩暮雪还在罚坐，大气都不敢出。 刘经理很是尴尬，笑了两声，又凑了过去，并没有觉得多丢脸，反而欣赏起了凌子越的个性。 这样的脾性，像顾翩翩这样什么款式都玩腻了的大小姐，一定会砸钱砸到手软的。 “那个，有兴趣在我们店做兼职吗？只是陪客人喝喝酒聊聊天就可以了，而且以您这样的长相身材，根本不用担心翻台也不用刻意讨好客户，应该很快就会成为我们店里的头牌！说不定遇到圈子里的还能签约公司做明星！我们店算是离娱乐圈最近的社交平台了！” 刘经理说的再热闹，凌子越当然无动于衷。 不仅如此，凌子越原本打算将这小个子的浮夸男人给彻底屏蔽了，这下，这个刘经理彻底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找茬是吧？” “我很像鸭子？” “怎么能说是鸭子呢？我们这是正经行当，男执事，让每个女性都体会到尊重跟快乐的，这是很伟大的职业！” “呵，说的好听！” 扑哧！ 韩暮雪实在是忍不住了，其实早在刘经理试图拉凌子越做自己店里头牌的时候，她就已经憋不住了，一想到凌子越每天被女人用钞票打脸逼着他卖笑的场面，她就忍不住想笑，真要有那么一天，她一定第一个捧场！ “好笑吗？” “不，不好笑！” 陈莱接话，随后韩暮雪更憋不住了，两个女孩的笑声在偌大的包厢里彻底爆发出来，陈莱笑的差点要背过气去了。 “陈莱！陈莱！你这个死女人给老子滚出来！！陈莱！” 两个人笑了没有多久，外面传来了男人愤怒的大吼大叫。 陈莱马上止住了笑声，站起来，脸色大变，指着凌子越。 “是你告诉他我在这儿，对不对？” “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就别躲，没事别老拖着别人老婆下水！” 听着外边越来越近的阻拦的争吵声，陈莱急忙拿上自己的东西，准备开溜。 “你能去哪儿，这儿就一条出去路。” 陈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最后直接打开一侧窗户准备来个跳窗而逃了，却没成想刚一打开窗户，就被正巧赶来的气势汹汹的顾炎给逮个正着。 “陈！莱！” 他一下推开自己身前那个一路阻拦他，没有眼力见的拖地小哥，上前一把直接拽住了陈莱的衣角。 “你去哪儿？” “你管我去哪儿，放手啊你！死渣男！” 顾炎何止是不放手，直接拦腰将个子小小的人给扛了起来。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陈莱一惊，用拳头恼怒的捶打着顾炎的背。 “我干什么？你tm睡了老子就跑，是什么秀操作？第二天还敢出来找男人玩？当我是死的吗？” “咱俩又没关系，我出不出来找男人玩关你屁事啊！” “谁说没关系的！” 顾炎毫不避讳的当众拍了一下陈莱的屁股作为惩罚，在他肩头的陈莱小脸一红，踢着脚正要发作反抗，左手的手指却被人套上了奇怪的金属的东西。 她愣了一下，快速抽回了自己的左手，只见无名指上一枚闪闪发亮，闪着耀眼光泽的，正是一枚戒指。 她摸着这枚戒指有些懵了。 耳边是顾炎有些不好意思的告白。 “来的时候路上买的，太仓促了，你凑合着戴，以后给你换个合适的。” 陈莱还是懵的。 “我们先走了，有些事，我们要单独谈谈。” “哦，行。” 韩暮雪也愣了，没想到顾炎会如此雷厉风行。 “好好谈，不许欺负我们家莱莱！” “你觉得她这样的女的，谁欺负的了她啊？” “也是。” 韩暮雪笑起来。 果然顾炎还没走出去多久，所有人就听到他杀猪般的叫声，原来是刚才有些懵的陈莱清醒过来了，伸手就狠狠地拧了顾炎脖子上的嫩肉。 “咱们也走吧。” 韩暮雪站起来讨好地笑着，第一次在外面，如此主动的亲密挎上了凌子越的胳膊。 “别啊，刚刷完卡，不体验完了，岂不是太浪费了？” 韩暮雪抬头看向一本正经说话的凌子越。 “不，不用了吧，今天本来也是为了陪陈莱散心的，她都走了，就都算了吧。” “怎么能都算了呢，我也正好一起观摩观摩，你们都点了什么样的服务~” “……” 第131章 陷入圈套 “那个，雪儿姐，要不我们还是都出去吧？” 整个包厢里的人都有些尴尬，退也不是继续也不是，就那么直挺挺地都肃立着，为首的温柔暖男算是当月的头牌，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这不就是正宫来抓人了嘛，还是回避了比较好。 “走吧走吧！快走！” 韩暮雪烦躁的挥挥手，接下来她最大的问题，就是要把这个炸毛的男人脾气给捋顺了。 “好的好的。” 几个店员架着不死心的一心只扑在业务上的刘经理就要出去，人刘经理很是敬业，临走之前还见缝插针，把自己的名片塞了过去，让凌子越有空联系。 凌子越的脸黑的像锅底，等这一大群人呼啦啦都出去之后，抬手慢慢将那张又是镀金的浮夸名片，一点一点撕的粉碎，随手扬在地上，甚至不解恨地又用脚上的皮鞋，狠狠碾了一阵。 韩暮雪低头看着凌子越愤恨踩着这些小纸片的样子，不由得开始冒冷汗。 看样子，是真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 一时半会儿，哄不好的那种。 碾完小纸片的凌子越，心烦意乱的打开面前的一瓶红色的调和果酒，扯了扯衣领，单手为自己咕嘟咕嘟满上了大半杯。 “你，你干嘛？” 韩暮雪知道他的酒量，急忙去握住他倒酒的手制止。 凌子越抬眼，嗤笑一声，甩开韩暮雪压住自己的手。 “我的女人，花钱买了这么贵的酒，不能浪费！” 说着话，他便仰头豪饮，丝毫没有半分的犹豫，眼睛也不眨一下。 “别喝了，别喝了你，凌子越你别喝了！！” “咳咳咳！” 韩暮雪焦急去抢，酒水洒了一地，凌子越也被呛了些烈酒，剧烈的咳嗽让他的胸腔里带进了更多的空气，从而加速酒精更快的在他的身体里流窜。 “找男执事？他们能给你带来什么快乐？” “低三下四的叫你女王大人，还是搂着你，一口一个甜心？” “这些我也可以，你下次，可以点我，我都会！” 韩暮雪看他那有将抹红晕的俊俏小脸蛋，估摸着是又上头了。 果然人不能喝急酒。 “你又喝醉了是不是啊，不会喝就别喝，充什么大佬……” 她摸着凌子越开始变得滚烫的额头，微微发白的脸色，起身按服务铃，让人送些热毛巾跟浓茶来，给凌子越醒醒酒。 凌子越有些难受的扶着额头，嘴里嘀嘀咕咕还在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没过多久，又有人进入了包厢，又是那个暖男头牌，韩暮雪向他歉意一下，微微点点头，提出了诉求。 “给我一杯浓茶，再给我一块热毛巾可以吗？他喝醉了……” “喝醉了吗？哦，我们这款香槟是掺了些威士忌的，有些烈的，一次性喝这么一大杯的，一般酒量再好的都会倒的，而且后劲足。” “那，那怎么办啊？要醉多久啊，他酒量很差的，不会酒精中毒吧？” 韩暮雪一时慌了手脚，伸手拍了拍凌子越已经开始苍白的有些吓人的小脸，鼻尖逐渐渗出的细密汗珠，也说明了他此刻十分的不舒服。 “我们店楼上有贵宾休息室的，要不然我帮您把这位先生扶到楼上去休息吧，等醒酒了再走也不迟。” 韩暮雪考虑了一下，也是，凌子越这个醉猫的样子根本也回不去家，索性在这呆一会儿等最迟到下午应该也就酒醒了吧。 她如是这样想着，便没做多大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也行吧，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跟我来。” 他微微一笑，把凌子越扶了起来，一个人默默走出了包厢，带着韩暮雪径直上了幽深的三楼。 三楼房间众多，狭长的两边通道里铺满了柔软的红色地毯，韩暮雪总觉得似曾相识，她总觉得这走廊漏风，摸了摸胳膊，忽然记起了几个月之前，在帝豪酒店的那次，十分不愉快的经历。 她真是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这些娱乐场所，无论多么高端私密，这所谓的装潢都几乎是一样的呢？ “到了，就这间吧。” “哦，好的。” 正胡思乱想着，头牌男已经用随身的一张特殊的卡片耍开了房门，韩暮雪跟着进门，红色的床幔，若隐若现，进门的古朴花瓶，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韩暮雪的手，有些颤抖。 “那，我就不打扰了，韩小姐有什么事情可以再吩咐。” 将凌子越安顿在床上之后，他笑的依然彬彬有礼，很是有礼节的，慢慢退了出去。 “等一下！” 在他即将关门出去的一霎那，她忽然回过神来，有些神经质的叫住了他。 “你叫什么？” 他伸进头来，微微一摇头，不明所以。 “哦，我是觉得你帮了这么多，想交你这个朋友，你的真名叫什么？” 他当即眼光里闪过一丝惊喜，又随即消逝，想了想，认真开口道。 “肖励耘。” “励精图治的励，云朵的云？” “不，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耘。” “肖励耘。” 韩暮雪默念了一遍，随即抬头又问。 “那我一会儿怎么找你呢？” “你把你的号码给我吧，方便我直接联系你！” 韩暮雪很主动，掏出手机，准备好存储他的号码。 可惜，这个有些腼腆，似乎并不善于跟人打交道的大男孩，竟然一时委婉拒绝了。 “不用，房间里有电话的，拎起来就能打到前台，有什么需求直接可以提的。” “那我就要找你怎么办？” 肖励耘松弛下来，眉开眼笑地，眼眸中的柔情似水里，竟然有了一阵潮热。 他推开门，走进来几步，充满欲望的靠近韩暮雪，努力嗅了嗅，似乎在空气中正在捕捉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沁人心脾的香味。 韩暮雪后退了几步，看着肖励耘的动作，原本有些惊讶的眼眸里，慢慢生出了怀疑。 “你放心，在你需要的时候，我一定会适当的出现的，无论在何时何地。” “你究竟是谁？” 她这一问句刚问出口，门就被这个奇怪的肖励耘彭地一下给关上了，她转了门把手，却发现门被人从外面直接反锁上了，她疯狂的敲门，却忘记了，这个肖励耘带他们来的是三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再冲到窗户那边打开一看，这窗户根本也是假的，外面是实实在在的水泥柱子。 电话也一样，拎起来也是没有任何用的，电话线是断的。 第132章 找人来救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lwxiaoshuo.org)凌爷家的影后老婆飒爆了 乐文小说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133章 看中的女婿人选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lwxiaoshuo.org)凌爷家的影后老婆飒爆了 乐文小说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134章 找到案发第一现场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lwxiaoshuo.org)凌爷家的影后老婆飒爆了 乐文小说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135章 双面绿茶李梓潼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lwxiaoshuo.org)凌爷家的影后老婆飒爆了 乐文小说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136章 吃饭，全程憋屈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lwxiaoshuo.org)凌爷家的影后老婆飒爆了 乐文小说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137章 对手强劲 “你回去吧，我们来收拾，快十二点了，凌伯母该着急了！” 韩暮雪起身跟着勤快又很有眼力见的李梓潼一起收拾起桌面上的狼藉，一边更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温柔地从李梓潼手里夺过她手里刚刚收拾的几双筷子。 “梓潼你都当着，我来就好了。” “不用雪儿姐，你坐着，我来收拾就好，你这双手不适合碰这么油腻腻的脏盘子的！” 凌子越看着李梓潼握住韩暮雪的手，说得那么动情，怎么看怎么膈应，随即马上起身，把那那些筷子跟脏碗都一把夺过来。 又快速把桌面上别的脏盘子一起摞起来端走。 “我来洗。” 韩暮雪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笨拙地打开水龙头，找了半天洗洁精，撸起袖子，拿起抹布，很有些陌生的拿起一个盘子，开始认真擦洗着。 “你没问题吧？” 韩暮雪对凌子越做家务的能力表示怀疑。这些事情在凌家是有下人专门做的，他这个这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应该除了在警局上班学习，就没什么要他来亲自动手的了吧。 “那要不然，你过来指导一下？” 他转头，扬扬了手里已经上了洗洁精泡沫的盘子，似乎是在对韩暮雪发出邀请。 “雪儿姐，不用麻烦你了，要不我来教凌叔叔洗吧。” 此时的李梓潼果然绝不会甘心，忽然出手拉住韩暮雪前去想要帮忙的胳膊。 凌子越的脸瞬间又阴暗了下来，狠狠从嘴里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不用！” “不用是吧，那你就自己好好洗吧。洗完了赶紧回家。天色已经不早啦。” 面对韩暮雪三番五次地催促，凌子越终于是忍不了了。 “你为什么总是急着要赶我回去呢？” “大过年的，当然是要回去跟自己家人团聚啊，你老是赖在我这，这样不好吧？” 凌子越低着头，认真开始转着圈，用清水冲刷盘子的边缘。 “你就是我的家人啊，最亲的家人。” 一时间，韩暮雪只房间里的空调吹的过于暖和了，干燥温柔的暖风让她的脸颊有些发热，同样热起来的，还有她的心。 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又是当着李梓潼的面。 她神情有些慌乱地转向李梓潼，招呼着对方到客厅柔软的沙发上坐一坐，看看电视，吃些零食。 “雪儿姐，你喜欢看什么，电影怎么样？” “我比较喜欢文艺片艺术片一点！” “英雄所见略同啊，我也喜欢文艺片！” “你喜欢哪个导演啊？” 有了共同的兴趣爱好，两个人自然而然的又住在了一起，话匣子更是一下子打开了，就收不住了，颇有相见恨晚的意味。 “国外的，比如费格曼，斯皮特，国内的比较小众的顾易安，程川。” “最经典的《浪漫消亡在尼罗河畔》，我每年必看一遍！” “哇，好久没找到跟我品味这么契合的人了！梓潼你真有眼光！” 韩暮雪大喜过望，终于在看电影这个领域可以找到同盟了。 以前跟陈莱一起的时候，看电影从来都会发生严重的分歧。 她喜欢这类小众但质感很好，镜头语言表达特别的电影。 陈莱则偏爱警匪动作大片，漫威英雄类的商业电影这种能在短时间内，迅速且大量刺激人的感官的。 因此，她们俩关系再好也时常是各看各的，陈莱有时线还能约上别的朋友一起去院线支持，可她就不行了，经常是关起门来，自己窝着一个人看。 现在，有了梓潼，她可终于不再孤单了。 她有些激动地拉着李梓潼的手，快速的用电视遥控器，飞速翻找了一阵，几下就找到了那部，她已经看过无数次的，李梓潼刚刚提到过的《浪漫消亡在尼罗河畔》。 这回再看，是终于有人可以跟她一起讨论了。 这种有人能懂自己的喜悦是溢于言表的。 凌子越在开放厨房，凄凄惨惨戚戚地洗着那些杯杯盘盘，还有一个个碗碟，每一个都清洗得极其认真。 他的耳旁时不时可以传来两个女人之间兴奋的讨论，尤其是韩暮雪，嗓门儿明显要大很多，看样子聊的是很高兴了。 洗得差不多的时候，林子岳撇头看向了斜后方。 那张宽大的沙发上，李梓潼几乎是伸手拦腰抱住了韩暮雪，笑容靥靥，两个人聊得很是热络，韩暮雪甚至为她剥了个橘子，认真清理掉了上面的白丝，然后再塞进她的嘴里，如此重复了好几次。 李梓潼感觉到了凌子越盯着她们俩人看的目光。 抬眼遥远的微微上仰了些头，看着有些不可一世的姿态，嘴角处那微微的一撇，就是对他有意无意暗戳戳露出的挑衅。 凌子越气炸了。 原来自己苦哈哈在心里洗盘子做苦工，根本得不到任何关注，这个对手实在强大，她总是有意无意让他感受到深深的危机感。 他低头，看着自己泡在洗洁精泡沫里，洗得有些发白发皱的手，很是不甘心。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还能争不过一个小丫头？ 他逐渐在水池里慢慢收拢了拳头，看了眼浸泡在白色泡沫中的若隐若现的碗碟，想了想。 李梓潼的行为，切切实实的在他面前证明了一个道理：示弱装可怜博同情才是最有力的武器。 他于是拿起一个碟子，似乎是很不小心的在将它拿出水池的时候，“啪嗒”一声就让它摔碎在了大理石的地面上。 一瞬间，这个中型的蝶子的瓷碎片四处横飞。 这碟子这里的动静似乎要比寻常的碎裂都要响太多了。 那边观影区的两人随即注意力就都集中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 韩暮雪有些紧张，跑过来查看情况。 恰逢凌子越矮身去收拾那一地的碎片。 “不要紧的，你不要过来，别割伤了脚了，我来收拾吧。” 可话音刚落，凌子越手中的一块巨大的碎片就割伤了他苍白又湿漉漉的手指。 鲜红的血一下子就淌了出来，割痕还不小。 “你的手！” 韩暮雪见到那殷红就更加着急了，急忙抓住凌子越的手，查看伤势。 “怎么回事啊，这么不小心，洗个碗还能洗成这样？” 她嘴上虽然输出的全是责怪，但那双眼睛一刻不离他还在流血的伤口。 第138章 绿茶么他也会! “我给你包扎一下吧，你就这样按着伤口，把手举起来，我去房间里找一下药箱，处理一下！” 说着话，韩暮雪就满脸焦急地冲进自己的房间，嘴里还在一直嘀咕。 “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做事一点都不让人放心！” 等韩暮雪进到自己房间里，紧锣密鼓找药箱的时候，李梓潼这才不慌不忙地从沙发上慢慢起身。抱着双臂来到凌子越面前，嘴角含笑。 又是那样微微抬着下巴，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漂亮的蓝色眼睛似乎能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两个聪明人之间的较量，不用多言语什么，只要几个眼神对视，都知道对方在玩什么猫腻。 李梓潼呵呵冷笑了两声，那副老气横秋，又有些老谋深算的表情，怎么看怎么都与她的实际年龄不符。 凌子越不露声色，只是静静用自己寒冷彻骨的利眸盯着她，那眼神就是无声的警告：少在他面前耍花招，不要试图在韩暮雪的身边搞事情。 “你喜欢看文艺片？” “怎么，觉得我是问题少女，不像？” “你知道顾易安导演的处女作叫什么名字吗？” “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回答你的问题？” “你可以不回答，但是这也证明了，你根本不了解顾易安的作品，他一共就拍了三部文艺片。” 凌子越说的很笃定，话点到为止。 李梓潼被当场戳穿了，并没有多感到窘迫不安，反倒是十分坦然。 “爱好这种东西是可以培养的，就像感情。” “感情可以培养，但是不能强求。” “聊什么呢？” “聊文艺片。” 凌子越抬头，韩暮雪已经拿着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的药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手都这样了，还有闲情逸致聊天呢？” “小伤，不要紧。” “小伤？再割大一点就到手腕了，到时候血喷出来止都止不住。” 一想到样的场景，韩暮雪整个人的五官都缩了起来，下意识抖了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止血，消毒，缠纱布，上绷带。 韩暮雪认真又细心的进行着每一步，灯光下，凌子越并不盯着自己那只可怜的左手，而是默默看着韩暮雪全程不自觉地皱着鼻头，有些可爱的侧脸。 她在担心自己，嘴上却不愿意承认。 “我这样开不了车诶。” 凌子越的语气很是可怜。 “开不了车开不了呗，还能怎么办呢？” “这么晚了，叫不到车了，我回不去……” “哦。” 韩暮雪语气不是很好，没有抬头，认真整理了自己的医药箱之后，放在一边，转身又小心翼翼开始清理那些一地的碎片。 凌子越跟在后边，给她拿来簸箕，一起帮忙收拾。 “那我就明天回去呗，行么？” 他问的也小心翼翼，生怕韩暮雪给一个否定的答案。 “那你就现在赶紧给伯母打电话说清楚了，千万不要让老人担心~” “好，没问题！” 他当场从挂起的外套里抽出口袋里的手机，当场免提。 响了两下之后，很快就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凌母十分不客气，泼辣的训斥声。 “凌子越！你是什么情况？大过年的往外跑什么，到现在还不回家，不把我这个妈当回事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我好歹还养你这么大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姐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现在老凌也随你去了，你们倒是下面团圆了，就留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还要天天受这个臭小子的气，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妈！我今晚在雪儿家住！” 凌子越只一句话，就把凌母的逐渐演变为哭嚎的怒骂给立即止住了。 “你们住一起啦？” 凌母的声音八卦且激动起来，似乎今晚就能抱上孙子。 “咳咳，伯母不是您想象的那样的，子越手受伤了，不好开车回去，明天一早我送他回来，给您打个电话说一声，怕您担心了。” “哎呦，雪儿你在旁边呐，新年好啊。” 凌母听到韩暮雪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瞬间就笑得合不拢嘴了，与之对话的声音也轻柔温和了不少。 “今年来不来我们家过年呀，要不明天来了就住下别走了呗，伯母怪想你的！” “额，那个，不方便吧？” “哎呦，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又不是没住过！你陈叔方阿姨都盼着你来呢，她们都没孩子，心里早把你当亲闺女看了，我也是，要不是跟那个臭小子有法律上的一层关系，我真想踹了他，认你做闺女！这样多好啊！” “妈，你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凌子越皱眉及时给自己活力四射的母亲纠正。 “哎呀，你靠边。把手机给雪儿，让我跟雪儿说话！” 凌母不耐烦起来。 “嗯，我妈只想跟你聊。” “伯母！” 韩暮雪接过手机，温柔唤了一声。 “就这么说定了，雪儿明天来家里吃饭，顺便住一段时间吧，衣服啊用的你不要担心，我都备的差不多了，你人过来就行，不用带什么了！” 凌母继续一个人说的很是热闹。 “啊，啊？” 韩暮雪有些愣了。 这哪是跟她商量啊，说不定是蓄谋已久，直接就给她定好了，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啊。 “雪儿啊，我理解你，我们家那个臭小子呢，的确很讨厌，嘴臭，脸也臭，本来就长的一般，还整天板着这一张脸，拽的二五八万似的。我看见都烦，更别说你了。” “但是吧，谁让咱们都有格局呢，不跟他一般计较，他这样的人啊，没了咱们娘儿俩，在外面根本没人愿意搭理他，你就当做慈善，没事也让着他一点，当然了，他要是敢气你，一个电话马上告诉伯母，伯母当场给你把仇报了，怎么样？” 凌母自说自话，又延续了她一贯的风格，思维跳跃也大。 凌母如此热情，她不好意思主动提不去住的问题，只能憋着，最后只得勉强回复了个“好的”。 “那妈我挂了啊，就这样吧！” 凌子越话还没说完，凌母就无情提前挂断，对于这个儿子，她似乎很少会给好脸。 “明天，我只负责把你送到凌家，你去跟你妈解释，我不会住在你们家的。”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是刚才，再说了，你妈那个语气，我不能拒绝。” “那就你明天去跟她解释吧，我没这个义务~” “你！” “主要，她也不听我的，你也看到了。” 第139章 我怕我克制不住自己 晚上睡觉，因为韩阳跟小云都不在。 房间分配问题就很简单，一人一间。 可是，在进各自房间的时候，楚楚可怜的李梓潼站在一片漆黑，又被收拾的十分空荡的小云的房间门口前，似乎有些畏缩，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这是？” 凌子越心里翻起了一个大白眼，这丫头又要开始整幺蛾子了。 “雪儿姐，我怕黑，晚上不敢一个人睡~” 她说的很真诚，声音里都是委屈，还带着一点微微的颤抖，微微抬眼，那双蓝色的眸子里泫然欲泣的氛围，颇有林妹妹的柔弱。 韩暮雪当即就心软了，马上拉起她的手。 “不怕，那今晚就跟雪儿姐一起睡！” “真的可以吗？” 她略微有些湿漉漉的双眼里，又是激动，又是期待。 凌子越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故意要拆穿李梓潼，说给她听的。 “在警察局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么，还怕黑？” 对于凌子越的发言，韩暮雪选择直接忽略。 拉着李梓潼径直进了自己的那个大房间。 走了两步，还不忘回过头来，关心一下他这个伤病员的伤势。 “你那只手别碰水啊，明天一早我再给你换药。” “可是我还要洗漱啊，只有一只手，很不方便。” “刷牙洗脸而已，不至于吧。” “可是我还要洗头啊。” “冬天也不用天天洗吧。” “那不行，我忍不了的，每天都要洗。” “不洗，我睡不着。” “那要不然我就自己洗，大不了伤口碰水感染好不了了。” 他的态度很固执，韩暮雪盯着他严肃的脸，看着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可真麻烦，比我都精致。” 韩暮雪摇摇头，有些无奈，这没拗得过他。 “梓潼，你先回房间收拾收拾先睡吧，我帮你凌叔叔洗个头就来，很快的，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开着床头小夜灯，我马上就来的。” “哦~” 李梓潼脸上明显显出有些失望的神色，一步三回头来回看着韩暮雪跟凌子越二人。 这一次的初步胜利，算是凌子越跟这个小丫头，从进门开始，争夺韩暮雪大战里，这么多次的明争暗斗的交锋之中，初次胜利。 他不动声色，转身转动门把手进入了韩阳的房间，又很快关上反锁，伸手打开了房间里的灯，直接进入了那间独立的卫浴房，进门就直接开始酷酷地单手把身上的白色毛衣给一把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的浅蓝色衬衫，随后就开始又用那只好看到不像话的手，迅速又灵巧地解起了自己的衬衫扣子，露出里面的美好肉体。 韩暮雪当即用自己的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又羞又气恼的跺脚嚷了起来。 “凌子越你干嘛啊？好好地一进门，脱什么衣服啊？” “洗头啊，我洗头习惯光着，不然衣服袖子就都湿了。” “你给我赶紧穿上，现在就穿！” 韩暮雪急了，语气急促起来。 “你又不是第一次看了，还避讳什么？” “过去那都是迫不得已，你赶紧给我穿上，不要逼我骂你！” “脱都脱了，再穿就不好穿了。” 说着话，凌子越已经打开了水池的水龙头，哗哗的急促流水声随即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凌子越弯腰伸头很快就把自己的一头短发给淋湿了大半，转头冲韩暮雪道。 “你站那么远干嘛？不是说帮我洗头的吗？” “哦，哦！” 事已至此，韩暮雪也不再扭捏了，撸起袖子上前，温热的水很快就在台盆里快速汇聚，韩暮雪按着凌子越的头，短暂地关掉了水龙头，从伸手可及的柜子里翻找了半天也不洗发露，四下寻找了一番，终于在那个玻璃透明的单人淋浴间里看到了。 “你等一下啊！” 她抬起湿漉漉的双手，从凌子越背后两三步跨到那个磨砂玻璃的淋浴间里，抓到那瓶洗发露转身正准备出去的时候，身后高大的凌子越早就站在了她身后，闭着眼，湿发的水珠还在他的额头上流淌着，频频滴滴答答落在他的锁骨，精壮的肌肉上。 “找到了吗？” 韩暮雪看得有些入迷，被凌子越这突如其来的嗓音给着实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一步，撞上了身后的花洒开关，随即大冬天的，她被浇了满头满脸的冷水，冻地她当场“啊”地尖叫一声。 “怎么了？” 凌子越睁开眼，电光火石之间就冲了进去，自然也被那冷冷的上级水柱给弄湿了不少，两个人在慌乱之间，快速关掉了那个开关，再抬头看向对方都跟落汤鸡一样，尤其是首当其冲的韩暮雪，浑身上下都在滴水。 蒸腾的水气里，两个人挤在同样一个空间里，原本只能容纳一个人的空间。 凌子越伸手，用自己宽大的手掌，为韩暮雪抚去脸上的一片水渍，却慢慢有些忘乎所以地动情，逐渐紊乱的呼吸出卖了他。 韩暮雪低垂着脑袋，却没有拒绝。 空气里的荷尔蒙在快速蔓延，滚烫的唇印在了韩暮雪的额头，一路向下，从眼角，鼻子再到嘴角，忽然就停止了。 他的声音充满磁性又很沙哑。 “你出去吧，我自己洗，我怕我克制不住自己，伤害了你……” 韩暮雪低垂着眼帘，目光触及到不该触及到地方，雪白的小脸红地能滴出血来。 “啊，嗯。” 她低下头，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几乎要跟淋浴头持平的男人，意识到他刚才亲吻自己的姿势是有多难受。 韩暮雪就现在那个单人淋浴间的门口，看着凌子越背对着她，又打开淋浴喷头，闭上眼冲刷，冰冷的水珠在不经意间也能偶尔飘到她的身上。 她心里有些难受，凌子越自从跟她在一起，似乎一直就在努力地迁就她，而她什么也没有为他做。 “子越！” 她心里一时之间有些堵，尤其是看到凌子越缠着纱布的手此时因为死死握着淋浴的花洒喷头，慢慢地渗透出了一些粉色。 她有些激动地从身后抱着凌子越此时已经开始冻地颤抖的身体，凌子越很快就扔掉了手中的那个还在喷射的花洒，转身紧紧抱住了韩暮雪。 第140章 楚楚，我的楚楚! “我要你！” 韩暮雪踮起脚尖，调皮地轻轻在凌子越耳边低喃着。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凌子越眼中原本熄灭的欲望又熊熊燃烧起来。 他一下把韩暮雪抱起来，放在洗手池旁，又随手拉下架子上挂着的一块巨大的浴巾，像是照顾女儿一样，给她擦干净了头上身上的水珠。 他的呼吸有一些粗重，但依然在努力地克制。 “我在心里发过誓，等哪天你完完全全属于我了，才可以。” 他又随手抽出风筒按下开关，自己先用手掌试了试温度，再给韩暮雪一点点吹干长发。 韩暮雪交叉着自己的一双修长的美腿，一下子用力夹住了凌子越的窄腰，顺便又用双臂，如水蛇般勾住了他的脖子。 “我知道你忍了好久了，要不咱俩试试？” 她再下狠招，那双不听话的小脚学着某些爱情电影，一点点撩拨着凌子越笔直的双腿，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游走于凌子越性感的锁骨，胸肌。 凌子越严肃的放下风筒，一下捉住那只蠢蠢欲动的小手，挑眉，认真问了韩暮雪一个问题。 “真的那么想要？” 韩暮雪憋着小脸，眨巴着大眼睛，吞了吞口水，没做多大犹豫，就连连点头。 “也行吧，鉴于你在我这身份特殊，可以让你先上车后补票！” 凌子越说的一本正经。 “先上车后补票？啥意思？” “先体验后交费啊，这不懂么？预支服务，明白？” “你们凌氏影业缺钱到这个地步了，要靠你这个总裁卖身来养活了？” 韩暮雪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咱们结婚吧，行不行，领证的那种，我请你！” 谁知道凌子越后面的话，让韩暮雪震惊的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有没有搞错啊，玩这么大的吗？那算了！我回去睡觉了！” 韩暮雪当即就刹车熄火了，自顾自跳下去，把那宽大的浴巾扔给凌子越，准备走人。 “赶紧擦干了早点睡吧，我先走了！” “咱们恋爱不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吗？早点领证不好吗？” 凌子越冲着她背后喊道。 “可我没打算跟你结婚啊，从一开始就没有！” 她摊摊手，说地一字一顿的很是认真。 凌子越不放弃，慢慢向她一步一步靠近，将她逼在角落，双眼里逐渐闪烁出了暴戾，这是韩暮雪从没见过的。 “你从一开始就想着要离开我了是不是？” “是，我早就说过，咱们俩在一起是不会有结果的，人生一场，及时行乐有什么不好，何必那么当真呢？” 凌子越的三观受到了冲击，他是真的没想到，韩暮雪对待感情，会是这样一种游戏人生的态度。 “那你那个青梅竹马呢？玩玩了我，接下来是不是就准备跟他在一起了？” “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过，不过你提出来了，说不定我还能考……” “唔！唔！” 韩暮雪的话还没说完，凌子越凶狠异常的吻就冲撞了上来，韩暮雪有些恼怒地咬住了他的下唇。 淡淡的血腥味充斥了凌子越的口腔里，他却依旧紧紧抱着韩暮雪，忘情地亲吻着，根本没有松开的意思。 他不明白，自己一次次的退让，换来的怎么都是韩暮雪一次次的将他无情的推开？ “雪儿姐，雪儿姐你好了吗？雪儿姐！” 两个人在卫浴间里天昏地暗，门外响起了李梓潼怯怯地且有礼貌的敲门声。 韩暮雪清醒了过来，她嘤咛一声，试图推开身上的凌子越，却第一次发现凌子越的力量大的惊人，他紧紧握住韩暮雪的手，并不打算让她离开。 李梓潼在外面清冷地一遍遍敲门询问，还是没有回应。 “她今晚不陪你睡了，走吧！” 凌子越有些暴怒，他打开门，怒吼了一声，门外的敲门声才算终止。 韩暮雪也不敢出声，只簌簌抱着自己缓缓靠着墙壁蹲在湿滑的地上。 凌子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慢慢恢复了些理智。 韩暮雪蜷缩着抱住了自己，背过身去，没有再多看凌子越一眼。 凌子越慢慢将她抱起，平稳放在卧房的床上。 他用食指摸着自己被韩暮雪咬肿的嘴唇，有些后悔于自己的冲动。 “对不起，我……” 他有些颓然又有些烦躁扶了扶自己的额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从何说起。 “睡吧。” 韩暮雪什么都不想听，闷声闷气回了他，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凌子越有些无奈，这辈子碰上这个女人，他似乎早就没有了硬气的理由。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温暖的家。” 他换下自己的湿裤子，随手征用了韩阳的一条睡裤，两个人身材差不多，大小还算合适。 他默默躺下，试探着从背后抱住了韩暮雪，紧紧贴着她的后背，无限留恋。 “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名正言顺照顾你一辈子的机会，我要的是长久的关系。我从一开始就很认真的。真的。” 韩暮雪听着他在自己耳边的呢喃，吐出的温热气息，让她的耳朵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她转过身，努力勾住他的脖子，有些心疼又有些难过。 “我知道的，知道的，我答应你，答应你好了。” “真的吗？” 他抬头，惊讶的微微起身，激动地睁大双眼，不敢相信。 韩暮雪叹口气。 “可以领证，你要是不怕麻烦的话。” 韩暮雪的语气里满是无奈。 “唔！唔唔！” 凌子越深情吻了上去，缠绵又悱恻。 “谢谢你老婆，谢谢你，还有我爱你！” “讨厌！” 韩暮雪重重锤了他一下，随即撒娇式地主动吻上了凌子越的唇，两颗滚烫的心终于坦诚相待。 韩暮雪抱着他光洁又有些冰冷的后背，随即慢慢为他拉上了被子，两个人的手十指紧扣在一起。 她半眯着双眼，抚摸着凌子越那张帅气的脸，眼前是那晚他送给自己的礼物。 那满天绚烂的烟花绽放在天际，美的不像话。 就像那天可怕的爆炸，冲天的火光里，她原本的一切都被熊熊燃烧的火焰给吞噬了，只留下一个孤独的灵魂。 “楚楚，楚楚，我的楚楚！” 凌子越不断地呢喃着她的名字，这让她更加恍惚。 第141章 再次互换 “早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室内，略带着鼻音的慵懒女声打破了宁静。 一室旖旎。 两个人的衣物，尤其是韩暮雪的就这么被胡乱的扔在四处，床上地上，散落各处。 出声的那一刻，两个人望着对方那张熟悉的脸，不约而同都惊叫了起来。 但不是因为昨晚一个激动，两个人真的就睡了，而是，他们的身体又不知道触发了什么机制，又他喵地互换了。 “什么情况？” 韩暮雪第一反应是护住凉飕飕的自己的身体，随后实在是觉得不雅，又惊慌失措地用被子遮住了凌子越的身子。 凌子越也懵了。 什么情况，是因为他们俩人睡了，所以换的吗？ 他拧着韩暮雪的那双秀眉，看着对面，自己那张原本万年冰封沉着的脸，此时写满了慌乱，伸手去抚平。 “遇事不要慌。总有解决的办法。” “难不成，咱们还要再睡一次？” 韩暮雪看着他，自己那张冷峻的脸从刚才的一时之间的慌乱又瞬间变脸，不知何故地有些“邪恶”又有些油腻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扯起的笑容很是猥琐。 “不要用我的脸，做这么猥琐的表情！” 凌子越忍不住伸手，拍在了那张看着很是欠揍的脸上。 韩暮雪捂着脸，有些委屈。 “要不然你说怎么办嘛？” 凌子越低头，有些头大的揉了揉眉心。 “好像似乎也的确是没什么好的办法了。” 韩暮雪意外地有些激动，突然两眼放光，斯哈斯哈的摩拳擦掌，呼哧带喘的样子，一点一点从被窝里又爬了出来，一步步逼近凌子越，那样子像极了一个一心想要非礼良家妇女的街边流氓。 凌子越忍住不适，仰头一脸嫌弃，差点当场就爆了粗口。 韩暮雪笨手笨脚好不容易攀上去，着火的手心除了一通没有什么分寸的乱摸，就什么也不会了。 凌子越实在是受不了了，一脚把废柴的她给踢开，正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时候，门外李梓潼用尽力气的巨大敲门声，“梆梆”地山响，根本无法让人忽略。 “把衣物给我！” 看着地上很是狼狈的“自己”，凌子越有些不悦的蹙眉伸出芊芊玉手。 “哦。” 韩暮雪胡乱捋了捋挡住视线的一簇头发，尽管因为昨晚的“战斗激烈”，凌子越的头发都不安分地矗立在头顶，依旧不妨碍他的帅气逼人。 “雪儿姐！吃早饭啦，雪儿姐！” 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室内的两个人抓起衣服开始胡乱的套在自己身上，乱七八糟的。 “你去开门！” 凌子越还算利索，基本穿好之后，他又利索下床，帮韩暮雪从韩阳的衣柜里，翻找出为数不多的一件厚的驼色羊羔毛外套套在外边，又是不伦不类的叠穿。 “雪儿姐！雪儿姐！” “来了来了，叫魂呢！” 凌子越看着快要被李梓潼敲破的大门，很是不爽地去一把拉开门，哈气连天。 “雪儿姐，早！” 李梓潼缩了缩手，在韩暮雪面前她一向是乖巧的。 可惜，她此时眼前的雪儿姐，早就换了内核，正是跟她交恶的仇人凌子越。 “什么事？” 凌子越不耐烦地抬眼，双手抱臂，也懒得多看这个小绿茶一眼。 “雪儿姐，早饭我做好了，一起来吃吧！” “嗯。” 她眼前的雪儿姐，态度显得很是平淡，面对着她，冥冥之中，态度似乎要比昨天要冷淡许多许多。 她看着雪儿姐雪白的脖子上那的，根本没有遮掩意思，深深浅浅的暗红青紫的吻痕，眼里一阵一阵的刺痛。 这些东西，昨晚还没有的。 也就是说，就在昨晚，就在她睡下的隔壁，他们俩就……就…… 她暗中很是黯然神伤的握了握拳头，眼睛里止不住一阵酸疼，不知不觉有了些濡湿，这就显得她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更加空灵深邃，很是迷人。 可惜，眼前的这个雪儿姐，根本不屑一顾。 “梓，梓潼！” 从里边好不容易收拾好了，挤出大半身子的韩暮雪穿着不合适的拖鞋，姗姗来迟，看着低垂着头，有些失落的李梓潼，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从心底里生出了一些愧疚。 “雪儿姐，咱们去吃早饭吧！” 李梓潼收敛了一些激动汹涌的情绪，抬起头强颜欢笑，又固执抓起了凌子越的手。 凌子越很不客气地甩开了，一方面他膈应这个小绿茶，另一方面，即使他如今是女儿身，也绝不会借着机会去碰别的女人，尤其是如今，他们两个人有了夫妻之实。 必须要为对方守身如玉，这是他对自己的基本要求。 “雪儿姐~” 李梓潼有些震惊，没想到不过只是一晚的欢愉，就能韩暮雪有这么大的变化。 她的眼泪在眼眶里已经完全蓄满了，因为不甘心，又倔强地不想在“凌子越”面前落下来。 “你干什么！” 韩暮雪冲上来，拽了拽凌子越的衣角。 奈何现在，她已经不是韩暮雪了，又不能表现的太过，只能有些尴尬地站在一旁安慰李梓潼。 “梓潼，他不是故意的，你千万别……” “不用你假好心！” 她一把推开韩暮雪，从二人身边穿梭而过，显得有些伤心，拿上自己的外套，直接冲出了大门。 “梓潼！！” 韩暮雪试图追上去，被凌子越一把拽住，淡淡提醒她。 “你现在这样出去，她只会更加讨厌你。” 韩暮雪气呼呼地一把甩开他的手。 “你清高，你做什么都是对的，人家只是一个小姑娘，你犯得着这么针对人家吗？” “她心机这么深，在她面前，你才单纯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吗？见到一个人就觉得她有心机，会害了你？？” “不然呢，我爸就是因为太过没有心眼死的不明不白，你觉得我还会再走他的老路？” 韩暮雪沉默了，紧紧握着的拳头，慢慢地松开放下了。 “对不起，让你想起伤心的事了。” 凌子越叹了口气。 “没有。”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因为自己的善良，被不怀好意的人给伤害了。” “你相信我，这个李梓潼绝对有问题，对她，你要多长个心眼！” 第142章 转让凌氏股权 早上九点，两个人准时出发。 当凌子越把车缓缓开进凌家老宅的时候，凌家上下男女老少，似乎已经翘首以盼在门口站成两排，像是恭迎什么大人物一般，搞的特别隆重。 “什么情况？搞这么大阵仗？” 坐在副驾驶的韩暮雪扒着窗户，一瞬间有一些懵了，尤其是当她看到第一次穿上整套西装，打上领结的陈叔，实在是有些瞠目结舌。 凌子越也有些不可思议，但随即就笑了起来。 “你看看你在我家是多受重视，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我妈穿这身红色的旗袍，她之前跟我说，等哪天我娶媳妇，她做婆婆的那天才会穿出来的。” “啊？” 韩暮雪这才注意到在众人身后，那个披着毛绒绒披风，身材婀娜多姿的美丽女人。 “那个，伯母不冷吗？” “冷吧，为了好看啊。” “快快快，停车！” 她急吼吼让凌子越赶紧停车，迫不及待地下车，冲到凌母面前，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凌母身上。 “伯母，你这是何苦呢，赶紧进去吧！” “臭小子，你叫我什么？” 凌母柳眉倒竖，双手叉腰已经开始有些生气了。 遭了，她刚才太过心急，忘了自己此时走变成凌子越了，情急之下说漏了嘴了。 “妈~” 她有些尴尬地笑笑，拍了拍凌母的手，转头，眼睛直瞟着身后正匆匆赶来的凌子越求救。 “妈~” 没想到凌子越开口就炸裂。 “妈，妈？” 她满头问号，自己什么时候叫过凌母“妈”了？？！ 凌母原本还要挖苦“自家儿子”两句，却被“儿媳妇”一声娇滴滴的“妈”，叫的瞬间就没了脾气，大过年的嘴都完全合不拢了。 “诶，诶！” 凌母连声答应着，把还在发呆的韩暮雪给一屁股挤出了自己视线范围之内，“雪儿”长，“雪儿”短的叫着，拉着凌子越的手就没有一刻是松开的。 “走走走，妈给你准备了压岁钱，别愣着了，赶紧进屋！！” 她紧紧攥着凌子越的手，根本没有松开的意思，转身瞥见“自己亲儿子”的时候，甚至还不忘特意给了个白眼，那意思就是，你愿意叫“伯母”就永远叫“伯母”好了，她也没什么意见。 凌子越实在有些受宠若惊，长这么大，母亲还没有对他这么亲热过，即使是在小时候，她也因为自己是继母，对凌子越很是客气，总让人觉得有一段距离。 他第一次从母亲握住的冰冷双手里，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亲近。 他心里一阵温暖，而这份温暖从某种程度上，是她带给自己的，一想到这里，自己的心里又很满足。 或许，哪怕，他们再也换不回来了，这样过日子，没有那么多猜疑，误会，他们可以快乐的过完一辈子，那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他正想着，母亲已经拉着他进到了门厅里。 韩暮雪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赶到，双手交握着，只敢默默站在一边，像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一样。 凌子越偷偷看了她一眼，不觉好笑。 什么时候看她这么吃瘪过，她在自己面前一直都自以为是的很。 “雪儿，我早就想好了，反正你迟早都是我们凌家的人了，我就干脆把我在凌氏的那一点股份都给你得了，以后这个家给你当！” “万万不可啊，伯母！！” 原本还低垂着头的韩暮雪听到这个消息，当即激动的叫出了声反对。 凌母坐在沙发上，很是不悦地抬头看向一惊一乍的“儿子”。 “这有你什么事啊？妈的东西，哦，不对，你伯母自己的东西，想怎么分配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吧？” 韩暮雪噤声，她有些憋屈，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可就是觉得不妥。 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的凌子越倒是波澜不惊，没有什么大的触动。 “那就谢谢妈了！” 他伸出双手接过了那份沉甸甸的文件，还顺便翻开了几页，认真翻开起来，确认无误之后，才在最后一页，模仿韩暮雪的笔记签了字。 站着看的韩暮雪，要不是亲眼所见，还真是不相信，这个家伙模仿她的笔迹竟然可以这么的像，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她微微张着嘴，久久合不拢，只觉得站在发生的一切事情很是魔幻。 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都魔幻，她不仅跟凌子越稀里糊涂滚了床单，如今竟然被安排继承了凌子越梦寐以求继承的凌氏的股权！！ 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她不嫁给凌子越都不行了？ 至少，凌母这样的行为，只会让凌子越变本加厉的向她逼婚…… 不能无缘无故拿别人的东西，是母亲从小教过她的道理。 这股权刚到手，她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还给凌子越了。 “嗯，真乖，这样咱们就真的是一家人了！” 凌母很满意，抬头对着“儿子”的态度又有些恶劣，直接下命令。 “公司里的事务，你到时候辅佐好雪儿，尤其林恒，姓谷的那个老东西，多提防着点听明白没？” “嗯。” 韩暮雪只有低头答应的份儿，省得说多错多，又惹凌母不高兴。 “老陈，你带臭小子去买菜做饭，以后娶老婆了，还这也不会那不会的，怎么行？” “夫人，有我这把老骨头在，能照顾好少爷少夫人的，您放心！” 陈叔舍不得让凌子越动手，毕竟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又那么有出息，这双手是用来做大事的，不是买菜做饭的。 “老陈你别管，按我说的做！” 凌母不耐烦了，发号施令，随即又拉着凌子越起身，上了二楼。 韩暮雪有些心塞。 默默目送凌子越肆无忌惮用着自己的身份，享受着原本属于自己的优待，又不能说什么。 “走吧，陈叔！” “少爷，要不您就在家歇着吧，我去就行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伯母都发话了，走吧！” “少爷，夫人说的都是气话，您千万不要当真了。” “哦，没有，没有。” 韩暮雪连忙摆摆手澄清。 她只是习惯了，一时没改过口来，可不是因为什么生气。 第143章 有个杀人犯儿子的肉摊老板 开着凌子越的那辆黑色越野，韩暮雪还是有一些不熟悉，路上不一会儿下起了雨夹雪，路况也不是很好，陈叔也在后边坐着。 保险起见，她开的比较慢，基本每个红灯都要停，也就多了很多路上的时间。 坐在后排的陈叔几次开口欲言又止，最后只听到长长的一声叹息。 “陈叔怎么了这是？” 韩暮雪双手握住方向盘，顺便打开了雨刮器。 陈叔试探着又斟酌着开口，生怕又惹得少爷不高兴。 “少爷，有些事情，虽然我不该问的，虽然老爷也一直不愿意说，但是关于那对母子的事，老爷一定是有苦衷的。人都已经去了，就早点放下这个心结吧，有些事情就不要再追究了！” “陈叔，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心结？” 韩暮雪竖起耳朵，皱着眉，意识到自己触及到了凌子越的小秘密。 陈叔叹口气，只以为是少爷好强不愿意随意袒露心事，实则根本没有放下，说出来的话也是模棱两可，不再有有用的信息。 “好吧，少爷您不愿意谈，我也就不多说了，我老头子我还是那句话，过去的就都过去了，毕竟人都已经不在了，一切功过，是非曲直，就都让它过去吧，再纠结累得只有活着的人。” “嗯，陈叔你说的对。” 韩暮雪打开手机，原来是不放心的凌子越发来了信息。 下雪了，注意安全。 她飞快地在对话框里给凌子越回了一个ok的表情包，顺便问了刚刚从陈叔那儿得知的问题。 你跟你爸关系很不好吗？ 发出去没有多久，她就后悔了，这既然是凌子越这个家伙的心结，问了很可能会惹他不高兴。 正要撤回的时候，那边很快就有了回复。 你想知道？找时间我都告诉你。 她收回了消息撤回的页面，又单手拿着手机，飞快回复了：好的。 陈叔喜欢去综合集贸市场买菜，早年间，凌家还只是小作坊的时候，陈叔就是负责全家人加上工人十几口人的伙食后勤的，每天五点去集贸市场买最新鲜最便宜的菜，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基本上偌大的集贸市场，所有摊贩他都认识，陈叔一进去就频频有老熟人打招呼，相处的都特别和谐。 韩暮雪很喜欢这样的氛围，这瞬间将她带回母亲摆早餐小摊子的那些艰难的岁月了，她也经常会在菜市场这样的地方玩，有时候家里困难，叔叔阿姨们随手给一些卖剩下的小菜熬一锅汤，就够他们凑合一顿晚饭的了，因此，她对这些大爷大妈都很有亲切感。 “老陈，今天带儿子来买菜啊，好福气啊，一表人才啊！” “没有，没有，这不是我……” “谢谢大叔夸奖，您这菜也不错，真新鲜，多少钱一斤？” 韩暮雪笑着拿起摊边上的塑料袋，麻利地挑捡起来，十分热情，完全不陌生，这让陈叔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三块五！” 大叔乐呵呵的，伸长了手，给韩暮雪撑开了塑料袋。 “三块行不行？” “哎呦，小伙子会过日子，还懂还价的呀，行行行，三块就三块，让你爸以后就只在我摊子上买菜啊！” “行，只要菜好价便宜，一定多来！” “好嘞！” “肉要买吗？” 提着一大袋子的蔬菜，韩暮雪侧头问还在发呆看着自己的陈叔。 “哦，哦，买的买的！” 陈叔连连点头，带着韩暮雪去到了肉类专区。 过年期间，所有的肉类摊子面前都是人满为患，人挤着人，远远望去，两三排的摊子，只有最近头一个角落里的摊子前头，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韩暮雪不禁有些好奇。 “陈叔，这里这么多人，这怎么还有一个摊子，一个客人都没有呢？” 陈叔说着韩暮雪手指着的方向望去，远远的注意到了那个孤独背身头发花白一片的男子，他摇头叹了口气，眼神里有了些许同情跟悲凉。 “你说他啊，整个市场里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大儿子是杀人犯，上过电视访谈的那种，原本做猪肉生意做的还挺不错的，好不容易攒了点积蓄全都用在民事赔偿上了，还不够，砸锅卖铁卖了房子勉强凑齐的，五十多岁了，还背上了债务，只能继续做，可惜啊，这事闹的太大了，根本没人做他的生意，都嫌晦气，在这个市场里，没人跟他来往，更没人买他的肉。” 陈叔说的一阵唏嘘，语气里有造化弄人的无尽感叹，韩暮雪听得出，陈叔对这个老人是无比同情的。 “陈叔，那咱们就去那个摊子买吧。” “哎！” 一老一少提着满手的菜，很快来到那个冷清的摊子前。 老人似乎在出神发呆，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手里尾部有些受潮的廉价烟，身上的深蓝色罩衫似乎还是很多年前，肉联厂工人的工作服，过去那是一份多么稳定，令人艳羡的好工作，经过岁月的洗礼打磨，早就不复往日的光鲜，只有猪肉的油渍，卷边起球的边角，几个歪歪扭扭的突兀补丁。 韩暮雪已经好久没见人穿过有补丁的衣服。 她的喉咙有些发干，一下子心里有些难过，难过于这个饱受苦难的老人的命运。 “老肖啊，过年了，不忙啊？” 陈叔的问候让这个沧桑的背影动了一下，慌忙扔掉手里的烟头，碾灭。 “哟，老陈啊，又来啦，今儿要什么肉？五花还是肋排？” 他迅速从那一副颓唐的状态里脱离了出来，拿着一把巨大无比的剁肉刀在圆柱形的磨刀石上麻利又快速地来回磨了两下。 “要不要搅点肉馅儿，过年嘛，包饺子总是需要的。” 他的职业笑容很灿烂，也很有感染力。 只是在他抬头的一刹那，韩暮雪有些微微的惊讶。 真的是太像了，哪怕是头发花白，眼角已经爬上了不少鱼尾纹，依旧掩饰不了他当年的风采。 跟那个神秘的肖励耘真的太像了，从脸型到鼻子，尤其是那双眼睛，说不出来的神似。 何况，听陈叔刚刚也叫他老肖？ 第144章 留名片 韩暮雪忍不住心脏咚咚狂跳起来，那双眼睛死死盯在了这个肉摊老板老肖的身上。 陈叔没有察觉到身旁韩暮雪变了的脸色，依旧有一句没一句的在跟老肖唠家常，听对话，似乎两个人也是很要好的老朋友了。 即使是生活一地鸡毛，老肖并没有丝毫抱怨的意思，从言谈里，依然能听出他对生活是有盼头的。 “你们家那小小子，怎么样了，算算也快毕业了吧？” 终于聊到了韩暮雪最关心的话题，她线在一旁，听得更加仔细。 “没，才大二还有两年要熬呢，不过这小子还挺懂事，每年都出去打寒暑假工，给我减轻负担，今年说是接了个挣钱多大活，都没怎么回家，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经工作！” 他手起刀落，很快切下一大块五花肉，扔上擦德干净到反光的电子秤不锈钢盘面，按了两下，报了个价格。 “六十一块，给六十就好了。” “再来点排骨，拿三个大骨头，猪肺猪心也来一副！” “好好好！” 见有大生意，老肖笑得很开心，心情更好了，聊家常的兴趣也更浓。 “但是我也发愁啊，这小子不知道抽什么风学了个戏剧表演，你说这玩意学了有什么用，毕业了能有什么饭吃？真是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演戏进娱乐圈挣钱洗白，就不会有人关注他是不是有一个杀人犯的哥哥。” 韩暮雪冷不丁的一句话，让老肖原本忙碌的双手一下停住了。 他抬起头，第一次认真的，好好打量了一下一直站在老陈身边默默不语的高个子年轻人，眼神里不自觉地涌现了不少愤怒，但是很快，紧绷的面部肌肉，又松弛了下来，嘴角泛起一抹苦涩。 “有些事情我一个人承担就够了。” “为什么不能放过无辜的孩子。” 他低下头，喃喃自语，狠狠的用力剁着厚木质砧板上的那一大块猪骨头，肉屑骨渣飞溅，侵蚀到他的眼睛里，他便停下手，用那被磨烂了的袖子去擦拭眼睛。 韩暮雪看着他有些通红的双眼，一时半刻也不知道是因为那脏衣袖的擦拭，还是因为他觉得对不起小儿子。 韩暮雪有些后悔自己的言语冲动。 肖励耘这个儿子，是他最后的希望，她冷不丁的一句，似乎的确有些残忍。 不管肖励耘做过什么，这个饱受苦难的父亲是无辜的，他已经遭受过一次无法弥合的创伤，如果肖励耘再走哥哥的老路，她不知道这位坚强的老父亲还能不能承受地住。 “这样吧，既然他是学表演的，那就来我们公司面试吧，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让他年后直接来凌氏影业找我，我可以给他一个试镜的机会。” “你是？” 老肖一脸疑惑，看着韩暮雪从凌子越的厚厚一沓的皮夹里找出了一张名片，递过去。 “还不明白啊？这是我们家少爷，凌氏影业的新当家人，你们家小小子，要走好运啦！” 陈叔一脸欣喜，也替这个可怜的老伙计高兴。 老肖小心翼翼在自己的油布围裙上来回擦了擦手，像是捧着什么价值连城的物件一般，差点老泪纵横。 “凌，凌总，是我老头子有眼不识泰山，您，您多担待！” “你们可一定要来啊，我在凌氏影业大楼期待你们的到来！” “谢谢谢谢！” 老肖连声感谢，诚惶诚恐的姿态，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 “这么肉那就送给你吧，老陈！谢谢你给牵线搭桥！” “哎呀你误会了，我没做什么，老肖，该给的钱还是要给的，你也不容易！” “哎呀，不用，能给我家那小子这个机会，我比什么都高兴！” 两个老人正在拉扯，韩暮雪此时已经偷偷到一旁给凌子越打去了电话。 “喂，你看到我给你发的信息了吗？” “嗯，你是说那个肖励耘是真名，他哥还是杀人犯？” “是真的，你说巧不巧，陈叔跟他父亲还很熟，一直在他父亲的肉摊上买肉。” “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让他年后来凌氏影业面试，名片我已经递给他父亲了。” “你这样大张旗鼓的，恐怕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怕是他巴不得引起咱们的注意。” “后妈来电话了。” 两个人正聊着，凌子越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你接吧，她说什么你听听就好，我一般都不理她的。” “哦，好。” “大过年的，可真晦气！” 韩暮雪说着就挂断了电话，此时陈叔也已经从跟老肖的纠缠之中好不容易脱了身，快步拉着韩暮雪就跑。 “怎么了陈叔？” 国人的人情真是有意思，买个肉想付钱的人，搞的像做贼一样。 “好了，我已经扫码了，咱们快走吧！” “嗯。” “亲爱的，你回来啦！” 再次进去凌家老宅，一进门，面对甜腻腻叫着自己“亲爱的”的凌子越，韩暮雪瞬间五官后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奈何身后有凌母这个“监管者”的凝视，她只能被迫收起嫌弃的面容，有些哭笑不得的抱住向自己飞奔而来的小鸟依人的凌子越。 “韩阳出事了，胡丽娜让你抽空回去看一趟。” “啊？阳阳出事了？” 她差点叫出声来，松开凌子越，看着四周的目光这才整整衣服收敛了一些，但是脸上的忧心忡忡还是掩饰不掉。 凌子越知道她很担心，又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学着韩暮雪撒娇的情态，跟母亲解释。 “妈~我家里有事要回韩家，您看能不能让子越陪我回去一躺看一看？” “家里有事啊？怎么了，严重吗？要不要妈妈一起去帮忙啊？” “不用了不用了！” 听说凌母也要一同前往，韩暮雪的头慌忙摇地像拨浪鼓。 “哦~我是说，妈，我们自己可以处理的。” “行，那你就好好陪着雪儿回去一起处理，有什么事情，及时给我打电话，听见没有？” “听见啦！” “去吧！” 得了特赦令，两个人就也不顾天气恶劣，驾车前往韩宅。 一路上，韩暮雪坐在副驾驶心绪不宁的一遍遍打着韩阳的手机就是不通。 “别急，他不会有事的。” 第145章 地下室秘密公开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lwxiaoshuo.org)凌爷家的影后老婆飒爆了 乐文小说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146章 带走问询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lwxiaoshuo.org)凌爷家的影后老婆飒爆了 乐文小说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147章 你居然敢动我女儿 下一个路口就到了c市总局门前，出人意料的是，过年时分，还能有那么多采访的记者长枪短炮，端着各种摄影器材，似乎是早就恭候多时了。 季飞宇的眉头皱了起来。 看着前面的两辆呼啸不停的警车缓缓停泊下来，因为警局门前被这一大票的闲杂人等给围得水泄不通，完全堵出了去路，车根本就开不进去。 刘鑫缓缓降下车窗，几乎是探出大半个身子，脸色很难看，冲着那些如同苍蝇闻着腐肉一样的所谓媒体人大力的挥手驱赶。 “赶紧离开，不要挡路！” 谁知道这群人根本不为所动，看到警车缓缓停了下来，有人探出头来，蜂拥而至，拍着车门，几乎是扯着嗓子，询问案件的具体细节。 “请问这位警官，这次抓获的连环杀人碎尸案的嫌疑人是韩氏集团的公子么？” “当红流量小花韩暮雪是不是也牵扯其中？” “她们是不是在车上？可能下来做一个采访吗？” “你们tmd都是哪家媒体的？哪来的小道消息？谁让你们来警察门前堵门的？” “查案子是我们警察的事，什么时候变成你们空口白牙靠臆想了？走走走！赶紧走！” 刘鑫像驱赶苍蝇一样晦气地挥挥手。 奈何黑压压的人群根本没有罢休的意思。 几个警员无奈，纷纷打开车门下来疏散，季飞宇几人也被被迫停了下来，他有些不耐烦地摇下车窗，看到那一片的摄影器材，十分热闹，瞬间就明白过味儿来。 这一切安排的实在是太过恰当好处了，实在太像是写好的剧本了。 他单手放在方向盘上，透过后视镜看了几眼后座依偎在一起的男女。 “你们俩得罪什么人了？” “你终于愿意相信我们了！” 韩暮雪坐起身来，挺直腰板，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季飞宇继续瞟了眼后座，淡淡笑了笑，原来爱情的力量这么大，能让一个人彻底变了性格。 “不是相信你们，只是不想被人当猴耍。” “有人要让你们身败名裂，这些所谓的记者大过年的不回家，都像是提前就收到消息一般，冒着被拘进去的风险呼啦啦蹲在警局门口，就为了把你们拷着金镯子进来的画面给拍清楚了。” “所以这就侧面证明了韩阳是被人冤枉的！” 韩暮雪激动地抓住驾驶座的后背，一字一顿说地十分清晰。 “这跟他是不是凶手没有关系。嫌疑是需要排查的。” 他侧头又盯着伸头过来的韩暮雪。 “你们也一样，嫌疑依旧没有排除。” 韩暮雪有些丧气，一下子又跌坐回后座，相比之下，凌子越倒是十分淡定。 “所以呢？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就这样把我们送回局里？” 话虽如此，季飞宇此时已然再次发动车子，转动方向盘车头缓缓移动。 “不去局里，换个地方讲清楚。” 他一脚油门，轰地一声发动机巨响，引起了前边乱哄哄的人群一片注目，似乎是在借此发泄不满，很快就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与此同时，路口一辆鬼鬼祟祟的二手面包车，如同幽灵一般又再度出现，确认黑色越野离开警局之后，便也掉头悄悄离开，无人察觉。 宽大的韩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胡丽娜一身干练的梅子色修身西服，手头则翻看着一堆文件资料，一只价格不菲的金笔转在两指之间，游刃有余。 过年了，对于她这个工作狂来说，根本就不算节日，她在乎的只是能不能坐稳韩氏集团董事长这个位置。 然而，有些的人的存在，本身对她来说就是巨大的威胁，比如，韩阳，她也是最近在董事会几个老东西联合逼宫的时候，才从他们嘴里得知的，尽管韩志勋从不待见他这个从外边带回来的窝囊废儿子，依旧秘密给了他不少股份，（尤其是在他不在公司的时候），这些股份可以发挥巨大的作用。 她苦心规划了那么久，是绝对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董事长，有人找。” 男助理向她款款走来，高大强健的体魄让他身上的那件剪裁得体的西装更加有味道，胡丽娜抬头，心情又瞬间好了不少，努力工作的奥义，就是能随时随地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谁？” “不清楚，说是有一笔很重要的生意要跟您谈。” “是吗？” 一想到韩氏最近频频的危机，主要还是跟账目上的流动资金有关，胡丽娜一听到有合作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拿来给我，我来跟他谈！” 她一把抢过电话，电话那头一片寂静。 “喂？您好！” “喂？” 胡丽娜拿出自己的专业素养，耐心的接洽。 “胡丽娜！” 一个女人冷不丁地有些阴冷的声音从听筒里面传来，让胡丽娜冷不防打了个寒战。 “是你？” 这个声音足够久远悠长，但是这高高在上，最令她讨厌无比的总把别人当贱婢的语气，不管相隔多少年，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刻在骨子里。 不可能的，她明明死了啊？警方通报过，还打来过电话，怎么可能复活？ 难道是有人故意模仿？ 她沉住气，双手一起死死抓住了听筒。 “没想到吧，我还活着。” 女人轻笑一声，嘲笑她的愚蠢。 “这么多年，你还是那么不自量力！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擅自做主，你不过一个私人小秘书，真以为靠熬就能飞上枝头成凤凰了？整个韩家本来就都该姓秦，你算个什么东西！呵！” 她又轻笑一声，讽刺十足。 胡丽娜的喉咙干涩的，咯咯作响，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个女人给她的压迫感，即使是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就足够让她浑身僵直，大脑一片空白。 “哎呀，本来这是我跟韩志勋的私人恩怨，你非要插进来，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是不是？” 她压倒性的继续输出，根本毫无顾忌。 “如果你听话一点，我还可以给你过一段时间的霸道总裁，成功女强人的瘾，可惜啊，啧啧~” 女人的声音忽然凌厉起来，像是一把刀子。 “你居然敢动我女儿？” 第148章 给自己扫墓 “胡丽娜，你活腻了是不是？” 女人的声音陡然升高，这也似乎是在她逃出生天之后，第一次如此的激动。 “不夸张的说，你身边有很多我的人，我想对你怎么样，是易如反掌的事，要是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容不得胡丽娜任何一句话的辩驳，女人快速地挂断了电话。 直到听到那头急促的嘟嘟忙音，胡丽娜才怅然若失的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像一个被人原本牢牢抓紧，又突然放松的布娃娃。 她放下电话之后，感觉身体里的灵魂都被人抽走了，只能靠着双手撑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上，支撑着自己的整个身体。 好久都没有这样被威胁的深深恐惧感了，胡丽娜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回想起女人最后在电话里警告的话，自己的身边有很多她的人？ 她的人？她的人？ 到底那个疯女人说的是真是假？ 不，她不疯，一直以来她都是在装疯卖傻，那自己身边究竟潜藏着多少，能够在关键时刻，让她万劫不复的人？ 她一下子浑身发冷，有些癫狂的把办公桌上的一切都悉数打落在地，就连那个连夜叫人给自己定制的金灿灿的董事长金属牌子，她向来十分珍视的东西，都被无辜地牵连舍弃。 “啊啊啊啊！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还是无法相信，现在韩氏集团早就不复半年前，原来的老人都给她借着各种名义都清扫了出去，如今的这只队伍，是她私下里早就慢慢一手培养拉拢看好的人，绝对都是亲信，那么，问题又会出在哪里呢？ “您这是怎么了？” 男助理被她这样莫名的癫狂情态给吓住了，急忙上来搀扶。 胡丽娜踉跄着，循着这双属于年轻男人的有力的手，目光有些呆呆的向上移动，面对着这张年轻帅气的脸庞，她忽然眸中一紧，头皮发麻了起来。 “你走开，你是不是她派来的？是不是她派来的？” 她一把大力将男助理推了出去，惊恐地躲到桌子底下，惊声尖叫起来。 “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啊你！快滚！”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不会让你得逞的！” 男助理俯下身，有些着急的要拉她出来，两只手接触的一刹那，男助理身前那个摇来晃去的特殊的吊坠，给了她不小的冲击。 那是秦家每个入门之人都会有的信物。 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目光失去了焦点。 男助理一如既往温柔地对她笑着，那笑容原本是她最喜欢的，也是她当初录取她的唯一理由。 如今看来，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董事长，您累了，我扶您回去休息一会儿吧。” 说着话，他突然从西服一侧口袋里掏出了一管试剂，迅雷不及掩耳，又稳又准地插进了胡丽娜保养得宜的瘦长的脖子。 等人开始瞳孔涣散，木木的不再多做反抗的时候，他便亲昵的搂着胡丽娜的腰，假装亲热的样子，公司上下都多少知道一些俩人的关系，也都不敢多说什么，更不敢上前多问，只能低着头匆匆而过。 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负一楼的公司停车场，刚从电梯口出来，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卡宴就亮起了双闪。 他朝着那辆神秘的低调卡宴走去，脚步没有一丝的慌乱，打开车门，让还是有些神志不清的胡丽娜先坐了进去。 “这么快就搞定了？” 他惊讶于张嘴说话的人，声音是那么的年轻，而且还是个女孩。 “大小姐怎么想的？派你来完成任务？” “看不起女孩？” 女孩轻蔑一笑。 “你以为你手里的那管能让这个老女人听话的试剂是哪来的？” “是你配的？” 女孩不屑地拉动手刹，发动了车子。 “赶紧走吧，傻大个，那边该等着急了~” 车子飞驰在公路上，正是通往郊区的一栋独立的小别墅。 一路颠簸，季飞宇带着二人来到西郊公园，过年了这里也有零星的一些人前来探望，手捧一束白色黄色的小菊花，静静肃立在一座座墓碑前，这里安葬着他们思念着的想念的亲人。 季飞宇一个人慢慢走在这重重叠叠的矗立在青山环抱中的高低错落的石头台阶上，举目四望，一片苍凉。 下过雨夹雪的台阶很是湿滑，凌子越习惯性的抓着韩暮雪的手一点点往上爬，却忘了她们此刻是男女互换的状态，这样的一个弱女子搀扶男人的画面，在一些下山的老年人眼里，有些滑稽跟不理解。 终于，在跨上了第三百四十八级台阶以后，季飞宇往横排方向拓展而去，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终于要到目的地了。 两人依旧手牵着手，走的小心翼翼。 季飞宇在最幽深的这一排的尽头停下。 两座不算很大的石狮子守护着这座墓的主人，两边的藤蔓也很配合，不畏严寒，风霜雪冻地装点着墓碑，隐隐约约的，期间还有好看的点点黄色小花做点缀，增添了难能可贵的可爱。 韩暮雪的目光顺着季飞宇定定的眼神望去，她不由得下意识用力攥紧了凌子越的手心。 一片冰冷。 墓碑上那个神采飞扬的女孩正是她自己，墓碑上的名字也是清清楚楚地刻着她的名字：白楚楚！ 季飞宇慢慢蹲下身，从裤兜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绢，随后叠的方正，开始认真擦拭起了她的墓碑。 她有些动容，尽管自己早就在这场可怕地爆炸中尸骨无存，她以为没人会记得她，然而师父一直用他自己的方式在纪念着她。 “师父……” 她垂下头，低低唤了一声，这声音却消散在了山上呼啸而过的风里。 季飞宇擦拭的很用心，完毕之后，又为她清理了面前的供台，从自己的衣服内兜里掏了半天，僵持着手指，慢慢摸出了一大把速溶咖啡。 “楚楚，过年了，你在那边过的好吗？” 他的神色里流露出了些许哀伤，随即又马上换上了开朗逞强的笑容。 “师父知道你懂事，不喜欢师父破费，诺，师父也没什么可给你的，知道你爱喝，办公室的速溶咖啡都给我搂来了，咱们要喝就一次性喝个够！” “师父~” 韩暮雪的眼眶彻底红了，奈何她如今就站在师父的面前，又有几分像从前呢？ 也难怪，师父早就不认得她了。 第149章 再次暴露，奈何不信 “韩暮雪，爆炸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寒风里，季飞宇背对着站着的两人，声音似乎给喧嚣的山风给吞噬了些许部分，韩暮雪听得不似真切。 “我~” 她的喉咙发紧，一时之间千头万绪，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师父季飞宇的问题。 凌子越暗地里握了握她的手，她对上他那严肃的面孔，微微摇头的动作，明白自己的失态太过奇怪。 师父本来就不相信她的灵魂不灭，错上了韩暮雪的身子，更不要说她跟凌子越偶尔还能互换这一事实。 “我也是受害者，你查了那么久，难道还看不出来么，我不过就是韩志勋的一枚棋子，爆炸案正好发生在韩氏股价下跌的节骨眼上，这而且件事情之后，胡丽娜在韩氏的地位也更加稳固。” “还有，白楚楚，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妹，是我那个外面弟弟韩阳的亲姐姐，这件事情你应该不知道吧？” 这个消息对于季飞宇来说简直是重磅炸弹。 他终于站起身，很是吃惊的转过头来盯着凌子越看了良久。 “不像！” 他脸色古怪，嘴里咕哝了半天，横看竖看，根本不愿相信。 “你可以去查，白楚楚上警校的所有费用都是我暗中资助的。” “！！” 韩暮雪不可思议的转向淡定说出这一秘密的凌子越，眼里满是震惊。 这件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韩阳告诉他的？还是他私底下有在查？ “我要是想害她，为什么还要资助她上警校？” “你们有钱人的想法，谁又能摸的清呢？” 季飞宇对待韩暮雪虽然还是有偏见，但是从他的种种行为上来看，已经淡化了不少。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其实已经慢慢放下了对这个女人莫大的敌意。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似乎一下子又清醒过来，不再被凌子越牵着鼻子走。 目光犀利无比。 “其实爆炸那天，有第四个人在场的！朝着我跟白楚楚开了一枪！还有一个神秘的人叫肖励耘，是他引导我们找到凌正军案的第一案发现场的，师父你一定要去查一查！” 凌子越满脸黑线…… 刚刚明明眼神警告过这丫头不要在季飞宇面前乱说话，怎么又开始了？ 这下好了，季飞宇只会更加怀疑他们了…… 凌子越有些头疼，这丫头只要一到自己亲师父季飞宇面前，就大脑不会运转了。 他低下头，扶着额头不愿面前此时开始逐渐混乱的场面。 季飞宇微微仰头，看着这个二次疯言疯语的小子，脸色逐渐变难看了。 这小子想要干什么？故意说一堆不着四六的话，混淆视听吗？ 出了警队，跟这丫头厮混在一起，他的行为越来越让他难以理解了。 “师父？师父？” 韩暮雪伸手在季飞宇眼前挥了挥，根本没注意到他越来越黑的脸色。 “……” “你在逗我吗？” 他明明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楚楚有资格叫他师父。 “哦，师父，因为种种原因，我跟凌子越又不小心换了一下，您理解一下~” 她有些脸红的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一想到他们互换的缘由，在师父面前提起，还有些小羞涩。 季飞宇愤怒的伸手，正要照着这秀逗的脑袋，狠狠来那么一下，但转念一想，不能在楚楚面前动粗，才深深呼出一口气，硬是把心中的怒气给压了下去。 他十分严肃的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儿，不说话，那种目光似乎要看透对方的每一寸骨骼，每一寸内脏。 韩暮雪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眨巴着眼睛。 “师父，您怎么啦？” “你是不是嗑药了？要不跟我回去，让老秦给你做一下药检？” 季飞宇说的很认真，却让韩暮雪着实急眼了。 “我没骗您啊，我真的是楚楚啊，如假包换，虽然有些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的确很荒谬，说出来我自己都很难相信……” 她越说越小声，这接二连三的荒谬事，的确说出来很没有说服力。 不过，她要是把真正的韩暮雪已经是实习天使，并且还跨业务做红娘，估计季飞宇更要把她当疯子。 哎，她可真难，说点真话都不是被当骗子了，直接被人当成脑子出了问题！ “季队！他今天喝了点酒，脑子的确有点不清醒，我一会儿把他带回去醒酒，有些事情改天再说行不行？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跑的！” 凌子越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上去拽着还要“胡言乱语”的韩暮雪想要拉她离开，韩暮雪挣扎着，又激动冲着季飞宇大喊大叫。 “那个肖励耘有问题，他哥哥是八年前二一九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肖励滕！” “好了，闭嘴！” 凌子越怒了，板起脸来，一个利落准确的手刀，快速击打了韩暮雪的小舌两下，就为了让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赶紧闭嘴。 韩暮雪被打的低头剧烈咳嗽起来，呛地眼泪汪汪的。 凌子越装模作样数落着。 “凌子越，你怎么回事？不要再胡说八道的！” “赶紧跟我回去，别再惹季队生气了！” 他拽着韩暮雪后背的衣服，赫然像一个突然发飙，教育自己丈夫的悍妇。 “算了，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季飞宇从身后叫住了二人，慢慢踱步到二人的面前。 “车钥匙在我这里，你们能走到哪儿去？” 他从兜里掏出凌子越越野车的钥匙展示在二人面前。 “也是，那还要劳驾季队把我们送回凌家。” “这就住一起了？” 季飞宇扬扬眉毛，也是没想到二人发展的这么快。 “额，对，快领证了。” “哦，恭喜。” “领证的事，还希望师~哦，不对，希望季队不要声张出去。” 韩暮雪万万没想到，凌子越会突然在师父面前提起这个，一时有些慌了手脚，赶紧提醒。 “小子你果然是变了不少，那么独来独往我行我素的一个人，还懂得为别人考虑了。” “行吧，这段时间不要离开c市，我会随时传唤你们到局里配合调查的。” 他最后依依不舍的又转身无比爱怜的抚摸了一下墓碑，眼神中无比温柔。 “师父这就要走了，楚楚，你好好保重。” 韩暮雪站在原地也看了一会儿，心里百感交集。 第150章 劝说复仇 与此同时，城市的天空逐渐又笼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阴云。 雪花再一次突袭，从漫天飞舞的悠然的纷纷扬扬，到雪粒子乱砸，芦絮般飞舞任意东西，四处飘荡，天地之间逐渐白茫茫一片，风烟俱静。 吱吱的声响打在马路上快速行驶，穿梭其间的黑色卡宴的车窗玻璃上，若即若离。 路上的能见度越来越低，黑色卡宴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车后座的男人心中的紧张感，陡然攀升。 “你开慢点，出事了怎么办？” “我十三岁就在拉维斯加开过装载大货车，滴水成冰的地方，为了生活下去，一天开十多个小时。” 她轻描淡写说着自己的辉煌过往，不仅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脚下的油门又很有余量的继续往下踩了踩。 男人摸摸伸手拉住了车后排上方的拉杆，这种小车，质量比较轻的，有时候，他能很真切的感觉到这小车在路上轮胎打滑，像在漂移。 “呵，懦夫！” 她歪嘴嘲笑着男人的下意识的恐惧，殊不知因为车尾甩动幅度过大，导致的惯性，将原本很是浑浑噩噩的胡丽娜给彻底撞醒了。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她好不容易坐起身，死死抓着车座以免自己再次摔到车座底下。 “醒了？老女人？” “懦夫，到时候展现你的实力了！” “什么意思？” 男人一头雾水，不是很明白。 “诺！” 她十分轻松的单手操作着方向盘，又是一个紧急的弯道漂移，随手从大腿内侧拔出了一柄锋利无比又造型独特的小匕首，直接抛给了后排座的男人。 “这是大小姐的东西！！” 这东西男人当然认得。 “怎么在你这里？” “姐姐说，她韩动我家雪儿，要她一根手指，不为过吧？” “在这里？” 男人转头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已经惊恐万状，拼命摇头的胡丽娜。 “怎么，秦门人连大小姐都安排都可以不听了？” “见匕首，如见大小姐，命令听不懂是吗？” “是！” 他看着那柄小巧的匕首，吹发可断，在不断发出嗡鸣，似乎是渴望新鲜的血液为它带来新活力已久。 他没有权利拒绝，寒光一闪之后，手起刀落，胡丽娜那只带着金色指环的小指头就被完好的削去了，动作快到那血液还没喷溅而出的时候，他就已经为胡丽娜快速上好了药，并用身上随身携带的那块胡丽娜送给他搭配高级西装的一块真丝方巾堵住了出血口，鲜血浸润了整块方巾，还在往下滴落。 “指头放在这个盒子里，姐姐要看的。” 前排女孩又冷冷的扔给他一个黑色丝绒底的小方盒子，应该原本是放高级珠宝的，如今却用来放人的断指。 他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将那车皮座上的断指给捡起来，小心摆进盒子里再一下子合上，又快速扔了回去。 “好了。” “看来你对她还挺有感情的。” 后座男人的一举一动，都被女孩尽收眼底。 男人压根儿就没有隐瞒的意思。 他把刚才早就吓得昏厥的胡丽娜抱着坐起来，让她得以舒服的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就让她这样好好地睡最后一程吧，行不行？” “你都已经这样做了，还有问我的必要吗？” 女孩咯咯笑了起来，笑他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再说了，姐姐可没有要她命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教训一下她。你可千万别搞错了。” “再说了，雪儿也不允许她这样做的。” 提到韩暮雪，她的心底里忽然涌现出了些许的怅惘，她不知道以后要以什么样的形象再出现在雪儿的面前。 她一直以为自己做什么事情都是胜券在握的，直到遇到了韩暮雪，还有那个该死的男人，凌子越。 “你说，爱情究竟是什么呢？” 原本冷场的车厢里，女孩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抱着双臂，似乎在闭目养神的男人一下子睁开了双眼。 他想了想，脸色有些古怪，问题回答的也十分别扭。 “应该是你明明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这个回答，着实让女孩惊艳了一把。 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样的话竟然是从一个男人，还是个懦夫小白脸，嘴里说出来的。 “你们究竟想把她送去哪里？” 过了半晌，男人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此时女孩已经将车开到了目的地，一个郊区的独栋小三层，用疏疏落落的木栅栏围起来的一个小院子里，一个女人独自站在雪里，呆呆地伸手在触摸那一片片雪花。 她停下车，无情的把胡丽娜拽下车，径直向那个简陋的小院子走去。 男人也快步跟在后边，不一会儿，他就注意到，刚刚还在呆呆赏雪的女人，已然到了木栅栏前，为她们缓缓打开了通道。 几个人进屋，女孩随即就把早就昏死过去的人直接扔在了地上。 “这是？” 这个裹着毛绒绒披风，脸上手上都有严重伤疤的女人，脸色微微一变。 女孩并不说话，只是莞尔一笑，从口袋里抽出那只早就准备好的录音笔，按下播放。 “李绮红，我给你送的这份大礼，你喜欢吗？不要有任何顾忌，大胆尽情的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只有一条，千万别给我玩死了，人死了那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咯，我都不一定能保的了你。” “另外，你也该复出了吧，公司需要你，论坛也需要你，你可别忘了当初答应过我的事情！” 女人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瑟瑟发抖。 “不，不！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做是犯法的！不，不可以这样！” “李琦红！我也叫你一声红姐，你想过没有，当初地上的这个女人，有没有考虑过那样伤害你是不是违法的？” 女孩循循善诱，温暖抱着红姐的肩膀，在她耳边温柔低语。 “她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所以有些事情就应该由我们这些受害者亲自动手，毕竟冤有头，债有主，有仇不报，她们这样的恶人只会继续为非作歹。” “那，我该怎么做？” 红姐似乎慢慢接受了，较之刚才，说话心平气和了许多。 女孩咧嘴笑了，看来自己的劝说十分成功。 “很简单，她以前怎么对你的，你就怎么对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第151章 胡丽娜的绝地反击 “要我帮你吗？” 女孩凑近，笑容邪恶，那双幽深湖蓝的眸子深不可测，看的李绮红一阵恶寒。 她有些有些畏缩的低下头，不敢再多看女孩一眼。 女孩撩开她的垂下的几绺发丝，无比可惜的伸手摸了摸，摇头啧啧感叹着。 “多好的一张脸啊，就因为这些丑陋的疤痕，彻底毁掉了，在这个圈子里，可是很看脸的，你这副鬼样子出去见那些投资人们，你猜他们还愿不愿意给你的公司，你的团队一个机会？” “还有男人，你心爱的男人还愿意亲吻你吗？也许，他连多看你一眼的想法都没有了吧？” “而这一切都是拜这个地上躺着的恶毒的女人所赐！你难道不想找补回来吗？” 说着话，女孩已然脱下了脚下一直踩着的鞋，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 男人注意到她脚上此时脱下来的那双尖细的红底黑色高跟鞋，同她身上那件黑色的甜美淡紫色水手服领的大外套，格格不入。 很显然，这是为了此刻特意传过来的。 “试试吧，姐姐送你的礼物。” 她把这双高跟鞋捧在手里递给李绮红，李绮红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你想干什么？” 李绮红自然对这双鞋刻骨铭心，当初胡丽娜就是用这双鞋毁了她的容，踩断了她的手骨，肋骨，也让原本一直酷爱穿红底高跟鞋的她，从此烙下了深深的阴影。 她一时直接摇摇欲坠，差点摔倒，勉强靠在身后摆放花瓶的一方桌子上，才不至于摔倒。 “别怕，你可以的。” 女孩缓缓蹲下身子，冰冷的手不容拒绝地一下子捉住李绮红的脚，不允许她再逃避，强制为她换上了这双同款的黑色高跟鞋。 “不错！” 女孩十分满意，半拉半拽地将李绮红拖到地上依旧躺着一动不动，任人宰割的胡丽娜身旁。 “踩下去，狠狠地，那天她动的你，你就现在怎么还回去！！” “不要！不要！” 胡丽娜被女孩桎梏着，强制捉着手臂不让她离开，只能双手捂脸，良知让她崩溃地大哭起来。 “你要踏出这一步！” 她早就吓坏了，奈何女孩的声音无比强势，根本不打算放过她。 “要不就算了。” 男人实在看不下去，皱着眉插嘴。 女孩凌厉的目光射了过来，危险的眯了眯。 “要不你来？” 说着话，她松开一只拉着李绮红的手，变魔法一般，从宽大的外套里掏出了好几个小巧的装有不明液体的玻璃球，在室内的灯光下，显得普普通通。 “你把这个倒在她脸上身上。” 说着话她毫不在意的又再次凭空抛给了对方，男人接住，看了半天，但并没有动手。 “这什么？” “小东西，一些腐蚀性液体，浓度嘛，也不高，最多把人体皮肤灼伤氧化了，毁容而已。” “不过，你要小心点，进眼睛里，可能会直接瞎掉哦。” 她说的很俏皮，云淡风轻的好像毁容瞎掉，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男人在心里快速衡量着，随即抬头，做了个残忍的决定。 他大步流星，走到尚且昏迷的女人面前，微闭了闭眼，这才狠下心，将自己脚上那双皮鞋狠狠踩到了女人那只完好无损的白净手背上，碾压了两下，可以清晰听到手掌的骨骼在断裂的咔嚓声响。 李绮红愣住了。 女孩也有些吃惊。 “你做什么？” 女孩恼羞成怒起来。 “谁让你擅自行动的？？” 她终于放弃了对李绮红的苦苦相逼，直冲而来，抓住男人胸前的衣服直接把人顶到身后的墙上算账。 “我只是在解决问题。” 男人的声音不卑不亢。 “这样下去，天黑了任务都完成不了。” “这是她必须要亲手完成的事情，与你无关，我可以搞定！！” “是你让我动手的，我只不过选择了一种我喜欢的方式，有什么问题吗？” “我这是在激她！” “md，男人都只会坏事！！” 女孩几乎要暴走，正准备出手教训男人的时候，男人的头正偏向了一边，她循着男人的目光一道看去，地上躺着的胡丽娜已然苏醒，她抱着自己的那只手掌骨头几乎碎裂的手，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喘息着，手里竟然拿着一把小巧的手枪。 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众人，那只断了指的左手，因为失血过多，没什么力气在微微颤抖。 女孩放开男人，正色对胡丽娜说道。 “何必呢，以你现在的状况，还能打的准吗？不要白费力气了。” 说着话，女孩一步一步想她靠近，毫无惧色。 “你可以试试。” 胡丽娜嗜血一笑，她知道自己今天凶多吉少，但是至少，她用自己的一根断指换来了一个教训，清除了内奸，看到了秦琴那个疯女人的一张底牌。 “姚远，我对你那么好，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她有些痛心疾首的用枪指着男人，声音在颤抖。 “喂不熟的白眼狼！” 她恨恨地一枪打在了男人身后的那个画框上，很快的，邦地一声，那副巨大的油画就应声掉落在地上，砸起一片一同簌簌掉落的墙灰。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男人伸手有些急切的向胡丽娜的方向走了两步，胡丽娜抬手又梆梆两枪打在了他的脚边，让他只好呆在原地不敢再随意走动。 她白着嘴唇，很是不甘心地狠狠剜了一眼不可一世的女孩。 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一个小丫头片子，毛都没长齐就这么猖狂，教唆杀人？你以为你是教父吗？” “回去告诉秦琴，今天这笔账，我胡丽娜迟早有一天要跟她算清楚。” “她在精神病院里是关糊涂了吧？我可早就已经不是那个任由她捏来捏去，为所欲为的小跟班了，她真当自己一辈子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啊？”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们，是你们让我终于克服了一直以来对秦琴那个女人的恐惧。” 她原本神经质的眼神，慢慢冷却下来。 “回去告诉秦琴，她有本事玩死我，玩不死我？哼！就给自己准备好一副棺材板，我会让她自己下去陪她那个黑老大的爹。” 放完狠话，她头也不回的趔趄着冲出了大门，直接开着那辆门前没有拔走车钥匙的卡宴，咬紧牙，一个大转弯的急刹车回到了大路上。 第152章 失踪案有新线索 回凌家的路上，韩暮雪的右眼皮一直在跳，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再加上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都是坏事，她的心里开始直打鼓，生怕又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那双冰冷的手情不自禁地又习惯性的握住了凌子越。 凌子越感受到了她出冷汗的手，指尖冰凉，轻轻摩挲着她出汗多的掌心，又悄悄把这双手抱在了自己怀里，藏进外套里。 两个人靠得很近，互相取暖。 不知不觉中，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回应跟照顾，回想起来，每次她的各种不安的情绪，身边总有他给自己带来安慰，明明他是那样一个毒舌，又很孤僻，喜欢独处安静，不喜欢揣度别人心意的人。 只有对她是例外的，也只有凌子越的安慰，能让她有安全感。 正贪婪享受着这样短暂的安稳，兜里的手机响起，是她那天在车里跟着一道哼唱的那首曲子，他明明说没那么好听的，竟然换做了铃声。 “咳咳，接电话！” 她在感动着，凌子越微微坐起身，推了推她。 她这才反应过来，此时自己才是明面上的凌子越。 “喂，老凌啊！” 电话那头，是原本同陈莱双双失联的顾炎。 “顾炎！” 韩暮雪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你们出什么事了，怎么一直不接电话，陈莱呢，陈莱人在哪儿呢？” “你什么时候对韩暮雪以外的女人也这么上心起来了？” 顾炎觉得莫名其妙，关键是凌子越在他的印象里，从来不会这么沉不住气，也基本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没什么问题，我们都没事，就想不受外界打扰，好好谈谈。这个你们就泵操心了，操心操心你们自己的事吧！” “诶，我听说韩暮雪的弟弟被抓进去了，消息可靠吗？” 提到这件事，韩暮雪的脸色又灰暗了许多。 “嗯，是的，但是他一定是被诬陷的，不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 “你记不记得之前那个聋哑女孩妹妹田小蕊失踪的事，我查到了些眉目。” 顾炎光速切换话题，韩暮雪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此时的心思都在弟弟身上，有一些失望。 “我一路追到常县，发现了一个问题，田小蕊好像是被人从平谣镇辗转卖到常县，又因为哭闹的厉害就又退了回去，然后似乎是又中途被人接走了。” “然后呢？” 她隐隐觉得这个田小蕊的失踪，跟弟弟的案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电话那头的顾炎沉默了片刻，才斟酌着开口。 “我托汽车修理厂的朋友查到了那辆套牌车的最后去向，发现~” 他顿了顿，还是决定都和盘托出。 “这车子最后是韩阳去报废的。” 韩暮雪的手剧烈地抖了一下，差点没拿住手机。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是他做的？” 她的大脑里一片混乱，好像有千万条小虫子开始不停地啃食着她的五脏六腑。 “也不定，不过他或许知道内情。” “老凌，你看能不能想个办法安排我跟韩阳见一下，我想当面跟他谈谈小蕊的事。” “你也知道的，这件事情，我追查很久了，没有一个水落石出，我是不会罢休的。” 安静的车厢里，韩暮雪已经感受到了前排来自季飞宇的眼神问候。 她撇开眼，转头看向一片水汽的车窗，压低了一些声音。 “这件事情能不能以后再说，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再出事了。” 她几乎是半哀求的语气，现在弟弟正身陷囹圄，要是再惹了什么事端，恐怕浑身长满了嘴，都是说不清楚的。 “老凌，你变了。” 电话那头的分享情报的热情，随即就消散了。 顾炎的声音陡然增高。 “公是公，私是私，你不能因为他是韩暮雪的弟弟就这样袒护吧？那无辜的小蕊又该怎么办，你想过没有？她还只是一个孩子！” 韩暮雪极力地捂着听筒，偷眼又看了看后视镜，果然，季飞宇正在盯着她，老鹰一样锐利的眸子犀利无比。 她没法子，快速挂断了电话。 假装若无其事。 “谁的电话，这么激烈？” “朋友的。” 她回答着敷衍着，似乎有些牵强。 “这个朋友有些过分啊，大过年的打电话来跟你吵架添堵。” 季飞宇换了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抬头又从后视镜里看后排人的反应。 “哦~也不是，喝多了而已，也没什么。” 她嘿嘿干笑了两声，埋下头，心里祈祷着这一话题可以赶紧过去。 季飞宇见她低下头，有些好笑的撇撇嘴，没有多说什么，这么狭小的空间里，电话里的内容，他早就能听到个大概了。 演技真是拙劣……凌子越似乎，较之以前，变蠢了不少。 “到了。” “就到这个路口吧。我也该回局里了。” 季飞宇拿出手机，小段已经给他打了五六个电话，他赶紧熄火跳下车，按下回拨，单手叉腰等待接听。 “你跟顾炎讲的话，多多少少车上能听到些，尤其是最后的部分。” “那怎么办啊，那阳阳不就再也洗不清了吗？” 她望着季飞宇打电话的背影，又紧张起来，心想着这不会是又针对韩阳在布置什么任务。 “先去找顾炎他们吧，很显然他手里有不少我们不清楚的消息。有些话当面讲清楚比较好。” “嗯，嗯，那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约他一起出来谈一下！” “不用了！” 凌子越拦住了她打电话的动作。 “我刚给陈莱发消息问了，她给我发了定位，他们就在无名咖啡馆里。” “好，那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一趟！” “嗯！” 都到家门口了，两个人却又上了车，调转车头，向下一个目的地驶去。 此时的咖啡馆里，四个人都端坐在一张长桌后边，盯着面前水汽袅袅的咖啡杯发呆。 “陈莱，你跟她讲清楚了吗？” 顾炎抬头看着陈莱，眼里有些焦虑。 陈莱安慰他。 “有我在，你放心，把话讲清楚就行，你也跟她相处过的，她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 “可是，那毕竟是她亲弟弟啊，再说了，现在都已经被当作杀人嫌疑犯抓进去了，她应该不想再看到韩阳跟别的案子有所牵连了。” “咱们现在是碍于朋友的面子跟才来交涉的，不行就直接报警。” 第153章 事情不简单 在咖啡馆呆的这一段时间，陈莱也大概了解了一些基本的情况。 她坐过来，无限怜爱的摸着其中一个个子高一些的聋哑女孩儿的手，大姐姐一样的贴心安慰着她。 “小柔是吧？不要难过了，有你这样的好姐姐，你妹妹小蕊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田柔很感激地看向顾炎跟陈莱，做了个“谢谢”的手语。 这让陈莱更加心疼了。 着姑娘十五六岁的年纪，原本应该好好忧心学业，跟同龄人一起追星看剧逛街，如今却不得不辍学，独自一个人来到大城市，追查妹妹的下落，这样的执着的韧劲儿，不得不让她佩服。 丁零！ 咖啡馆的门被人推开了，终于见面，韩暮雪满眼疲惫地看着屋子里的众人，一时之间，情绪有些复杂。 这两个小姑娘，似乎长高了不少，也变白了，看来在固原这里，她们的确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物是人非，她一时心里有些难过。 假如说，自己的弟弟真的跟她的妹妹失踪案有关系，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愣着干什么？赶紧进去呀。” 身后的凌子越推了她一把，拉着她的手一起走到长桌前，同陈莱还有顾炎面对面，如同是两个敌对国谈判一般，双方都带着些私人情绪。 “你到底都查到了些什么？” 韩暮雪说这话的时候，情绪实在是有些激动，尽管多次调整呼吸，还是可以听出声音在止不住地颤抖。 她渴望得到真相，又害怕真相。 顾炎直接把那辆尚未来得及报废的车辆照片扔给她，一同展示给她看的，还有桌面上的一台笔记本电脑，里面的一段监控录像里画面，很明显是一家街角的店铺，大约几分钟之后，一个身材十分瘦削修长的人，明显是个年轻男性，头上戴着的帽子，全程低着头，从那辆照片上的可疑车辆里下来，伸手掏钱，买了一包烟打火机，还有几瓶水跟面包，掏钱结账的时候，韩暮雪看的很清楚，他手上的那个刺青，为了掩饰疤痕才去纹的刺青，实在太好认。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脑子彻底炸开了，不想再看下去，一下子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凌子越你干什么？” 顾炎站起来，他很不理解自己兄弟此时的行为，甚至觉得他就是来捣乱的。 凌子越按住韩暮雪微微发抖的手，安慰着拍了拍，随即仰头，冷静看了看情绪激动的顾炎。 “这段视频你们交给警方了吗？” 顾炎在陈莱的安慰下，慢慢平复了一些，又坐回了座位。 “还没有。” 凌子越侧头看了看还处在巨大紧张不安情绪里的韩暮雪，斟酌着敲了敲桌板提议。 “这样吧，你把你现在手头的所有线索都给我，我来查。” “如果，韩阳真的参与了，我一定会亲自把他送上法庭，接受审判。” 韩暮雪睁开了眼睛。 她不由得伸出手，死死抓住了凌子越的胳膊，整个人呆若木鸡。 他在说什么？ 陈莱笑了起来。 “韩暮雪，你为什么要自己查呢？交给警方不好吗？你这样做，还不是为了给你弟弟脱罪！” “那你们又为什么不直接把线索交出去呢？又何必多此一举给凌子越打电话呢？顾炎，谈判总要有谈判的样子吧？真要是仅仅是为了找出那个小姑娘，我们也不会这样坐在这里了吧？” 凌子越一针见血，韩暮雪这才发现问题。 顾炎低下头，看了看一旁坐着的什么也听不到的两个女孩，凑近凌子越二人，一脸的无可奈何跟为难。 “我，我知道我也没什么资格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你们。因为~因为~”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调查记者，勇敢地揭露了那么多的黑暗面，并且毫无惧色，也不怕任何打击报复，永远是十分坚定、勇往直前的。单单在这件事情上，他开始摇摆不定，有些退缩了。 “因为什么？” 见他面露难色，凌子越便也知道这里面的水很深。 顾炎深吸一口气，有些头疼，更有些为难。 “呼~因为我查到，除了田小蕊，还有不少她们村子里的女孩一起失踪了，可能，可能我爸公司的一些高层都有所牵连。” 说到这里，顾炎有些不愿再说下去，更不敢看身后两个眼神纯澈的女孩。 “都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叔叔伯伯，都有各自的家庭，他们的孩子也都还小，也都很爱自己的女儿，我不敢相信他们会做出这样的事，明明他们平日里看上去那么和蔼，可亲可敬，我一直在想，也许是我查错了，也许是他们一时糊涂……” 顾炎越说头越低，这些他给那些叔伯找的借口，自己都觉得很是苍白无力。 “要不然，要不然这样，咱们先把小蕊她们救出来，我跟韩阳好好谈谈，然后再说不定还能找到她们在哪儿！” “顾炎，你不要自己骗自己了！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如果他们真的做了就一定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陈莱听不下去了，率先站起来发难。 “顾炎，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有些事情不能感情用事！他们的女儿是人，别人家的女儿就不是人了吗？” “还有你，韩暮雪！” 陈莱怒气冲冲指着凌子越的脸。 “你以为你是谁啊？还自己查？你有警察专业吗？要想找到真相，就是要跟警方合作，坦坦荡荡的不好吗？你不口口声声韩阳是被冤枉的吗？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一桌子各怀心事的人，被陈莱一顿输出教育后，鸦雀无声。 “没意见了吧？我来打电话，咱们一会儿一起去警察局都说清楚！” “不用！” 凌子越慢悠悠站起身，扬了扬桌上，自己打从一进门就放在桌上的手机。 随后又翻转着接起来，按下免提。 “季队，怎么样够有诚意了吧？田小蕊失踪案的线索，要不要我们一会儿开车给你送过去？” 顾炎有些惊讶的站起身，盯着凌子越还有那台尚在通话中的手机。 “不用，小吴马上就到了。” “还有，顾少，你的叔伯早就在我们侦查人员的监控范围之内了，如今只差一些确凿的证据了，感谢你的提供啊。” 他突然大声隔空跟顾炎对话，这让顾炎有些受宠若惊。 “应该的，应该的。” “韩暮雪，你放心，我们警方不会冤枉你弟弟的，我说过法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第154章 多年未见 “怎么样了？” 刚接完电话的季飞宇再次踏进了严密的审讯室，透过单向的透明玻璃，季飞宇双手抱臂，时刻盯着忏悔凳上那个眼神迷离的颓废青年。 两名经验丰富的侦查员正紧锣密鼓地连夜审讯，可似乎审来审去，有价值的线索确实不多。 两个多小时过去，依旧是毫无进展。 玻璃外的人都有些急躁。 “季队，一直不开口啊。怎么办？” 季飞宇盯着韩阳看了良久，他从这个角度，看到的各式各样的受审讯的嫌疑人太多了，像韩阳这样，一言不发，不管说什么都毫无波澜的，他也不是没有见过。 可韩阳总给他一种死气，似乎此刻留在审讯室里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只是单纯的还能呼吸而已。 里头的人还在继续做各种努力，他有些不好的预感，终于，韩阳在看到那些血淋淋的现场照片之后，又有了反应。 他缓缓地抬起来，以不正常的姿势转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随后是诡异的一笑。 过了一会儿，他向着两名侦查员招了招受手，两名警员不明就里，互相对视一眼，还是由拿着照片的那一人起身，走到他面前。 下一秒，始料不及的一幕发生了。 韩阳忽然站起身，凶狠地用自己的头撞向了那名老警员的下巴，随后连人带凳一起侧翻在了地面上。 门外的人震惊之余，全都一拥而上，将他再次制服，这时候所有人才意识到，这个看着单薄的很的少年，其实是很有攻击性的。 “不许动！都到了这里了，还敢袭警！！” 季飞宇气急败坏，狠狠用手刀砍了一下韩阳的脖子，一方面是为了让他放弃抵抗，一方面也是私心，要给自己的两名同事报仇。 “都被你们逮进局子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韩阳大喘着粗气，咬牙切齿的说着，嗓音也变粗了不少，说话的节奏跟快慢也完全不一样了。 “老实点！” “妈的，有本事弄死老子，赶快！” 韩阳被人压着更加暴跳如雷，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嘴上更是脏话不断。 “你们赶紧弄死我，要是我阿飞今天动一下眉头，就管你们叫爹！” 他说话的语气十分豪横，流里流气的，像一个道上的小混混，哪里还有半分大学生的样子？ “你不是学生吗？怎么满嘴喷粪？” 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抓着韩阳的手慢慢松开了。 “你说你叫什么？” 韩阳看着他的脸，一脸的不耐烦，又很是骄傲。 “听好了你们这些条子，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道上，人称小霸王阿飞！” “我还小霸王学习机呢……” 合力按着他的小段无语，翻了个白眼，小声吐槽着。 “你叫韩阳吗？” 季飞宇小心翼翼试探着问。 “别在老子面前提那个窝囊废！一天到晚就只有挨打的份儿，我都替那个窝囊废感到悲哀！” 提起韩阳，他一脸的嫌弃，好像那个叫韩阳的人跟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季飞宇的脸色迅速灰暗了下来。 他明白了什么，转身有些落寞的独自快步走出审讯室，快要出门的时候，有些郁闷地背对着众人，丢下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通知技术中心，准备精神司法鉴定。” 留下一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 “季队，您的意思是，这货脑子出问题了？” 小段追了出来，见季飞宇正快速拨出去了一个电话，根本无暇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简单的点了个头。 片刻之后，电话很快就通了。 电话那头不出意料的，又是陈箫。 “陈老师，我们这遇到一个犯人可能是精神分裂，你能不能过来帮忙看一下？” “小季啊，不是我不帮你，你们警队可以申请精神鉴定的，不缺我这样一个专业人士吧？你这样每次都找我去，违反规定的。” 陈箫看的很清楚，何况她当年是怎么走的，季飞宇明明心知肚明。 “陈老师，您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精神鉴定专家，无论如何，何况您对心理测试，心理画像也研究颇深，这么多年我总是找您，郑局也不是心里没数，但其实也都默认了，您是聪明人，这一点应该早就认识了吧？” 须臾之间，陈箫无可奈何的叹口气。 “那你到时候把鉴定报告发过来吧，最好提供谈话视频，我需要影像资料。” “不用，我可以说服郑局，让您直接到局里跟他面对面地聊。” “！！” 陈箫也是没想到季飞宇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她想了想，没做多大犹豫，就当即同意了。 “那好，你来安排时间，我都可以。” 说着话，她已经开始收拾手头还在看的基本心理学的书籍，从季飞宇着急的语气里，她有预感，这一趟她是非去不可了。 “您稍等一下，我现在就去跟郑局谈，争取尽快落实。” “好，我等你。” 放下电话，她起身正要走向一排书架，将那几本书归还原位的时候，身后传出了一阵脚步声。 她不曾回头，抱着那几本，声音平稳，似乎早就猜出了来人。 “这么多年，你终于现身了。” “过的还好吗？” 她微笑着转身，那个依旧酷爱一身黑的女人，今天穿了一件从头到脚的黑色貂皮大氅，黑色的墨镜长靴，却丝毫不显得臃肿。 女人摘下墨镜，漂亮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圈陈箫，有些看不上。 “你还是那么土，怪不得杜子峰不要你。” 她说话向来难听，陈箫也不计较，毕竟一向如此，从小她就被父亲给宠坏了。 “你来找我就为了来讽刺我的？” “我可没有那么闲~” 她自顾自一屁股坐到陈莱精心挑选的布艺沙发上，隔着那双黑色蕾丝手套的手新奇的来回在沙发扶手上摩挲着。 “你替我做件事情，我帮你解决了杜子峰那个老渣男怎么样？” 陈箫在心里冷笑。 她还是那么自以为是的强势，强迫别人答应她的任何条件。 “我跟杜子峰的事不用你插手，我自己可以解决。” “哟，是吗？” “那你能怎么解决呢？据我所知他现在在老寨可是过的有滋有味的，还有当地的军阀在保护。” “没有我，你一个大学老师，能做什么？” 第155章 亲自登门求人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陈箫继续手头上的动作，把那几本书一本本插回书架，随即便到女人的对面坐下。 “想喝什么？咖啡还是红茶？” “我只喝红酒。” 她说的很傲娇，依旧一副嫌弃的样子。 “要f国百年红酒庄园费罗蒂尔的，你这有吗？” 陈箫笑笑耸耸肩。 “抱歉！没有~” “呵，我当然知道你没有了，改天，你想清楚了，我会给你专程送上门来的。” “珍藏版的，这还是母亲当年生下我们的时候，特意在庄园里跟爸一起存的两支酒 fleur jumelle ，双生花，多么具有诗意的名字。” 她的f语发音很标准，陈箫自愧不如，虽然是异卵双胞胎，两个人的生活因为父母感情的破裂而彻底滑向了不同的轨道。 稍坐片刻，她就已经开始意兴阑珊，打着哈欠，就要起身离开了。 “你们读书人可真是闷呐，我还是走吧，我可不像被你这身土气给玷污了。” 她扭着腰肢，风情万种如一朵开放在盛世的富贵牡丹。 陈箫望着她如此张牙舞爪的绰约风姿，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当初自己的做法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姐~” 她站起身，朝着这个背影紧走两步，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低低地轻唤了她一声姐。 女人明显是听到了，背影明显晃动了一下，挺住了脚步，没有转身。 两个人都有些欲言又止，在等对方先开口。 陈箫沉闷地叹了口气。 “你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快乐吗？” 女人听到此处，这才定定地转身，目沉如水，她反问了陈箫一个问题。 “什么叫快乐？什么又叫不快乐呢？” “一辈子活在欺骗跟禁锢里，难道就能快乐吗？” “你可以放下的，把小雪带走，出国移民，改名换姓，我可以安排的。” 陈箫急切起来。 “那我一辈子都不会甘心的，我秦琴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欺骗。” “可是谁又能想到，当年在c市叱咤风云的秦家大小姐，居然会被一个死心塌地下嫁的男人骗的如此的凄惨……” 她的目光里有些自嘲的凄然，目光在触及到妹妹陈箫的时候，又突然凌厉了起来。 她快走两步，双手死死抱住陈箫的臂膀，那双有些下垂的大眼睛，瞪大的骇人。 “陈箫，你一定要帮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小雪，只有你是我的亲人了，我被他们骗成这样，所有人都当我是个疯婆子。 他们把我关起来，一遍遍地告诉我，我得了精神衰弱，一遍遍告诉我那是我的幻觉了可是我心里明明清清楚楚的知道那都是真实的，可没有一个人相信我，他们都说我得了躁郁症，要长期吃药，你知道吗？那个药有多难吃，他们逼我吃，每天吃，掰开我的嘴，往里面倒，可我不是疯子！压根儿不是！不是！不是的！” “好好好，你不是，你不是的！” 陈箫的心剧烈地痛了起来，她抱着有些歇斯底里的姐姐，心中开始后悔，是不是当初做的选择错了。 “不要激动，跟我一起深呼吸，深呼吸！” 看着秦琴跟着她努力地调整自己的频率，以此来达到控制情绪的作用，并且卓有成效，她才慢慢安心了些，慢慢抱着人又坐回了布艺沙发上，立即倒了杯温水，给秦琴慢慢喝下。 看到秦琴如今这样时好时坏的状况，她更加坚定了要带着姐姐远走异国，安心治病的念头。 秦琴终于平静了下来，满头的大汗，整个人的脸色很差，好像是跑了几公里。 陈箫试图拿走她咕咚喝干净的玻璃杯，她却一把抓住陈箫的手牢牢握在手里直勾勾盯着陈箫，还不死心。 “我想把董邑救出来，他这样进去，都是为了我。” “董邑？” 陈箫听到这个名字，觉得十分耳熟，略加思索了片刻，当即就记了起来。 “那个黑老大？你疯了吧？他可是警察的重点关注对象，c市总局上下看的死死的，你要怎么救？” 秦琴坐起身，大概说了自己心中盘算了良久的疯狂计划。 “你不是一直跟他们警队有合作的吗？你可以提出来给董邑做催眠攻破他的心理防线，让那帮警察送人到你这里来，只要能出c市总局的大门，我就有办法。” “季飞宇他们又不傻，而且郑局做事一向很谨慎，你这样绝对是行不通的。” 陈箫皱眉拒绝，她可不认为秦琴这个疯狂的想法有任何的可行性。 “那既然这样行不通的话，我直接派人劫他出来，要干就干它票大的！” “你疯了？去劫警察局？？你以为这还是在宝岛么？” 陈箫看着秦琴如今疯魔的样子，搞不好以她的执念跟蛮劲儿，逼急了真会出此下策。 她有些头疼的扶额，考虑再三勉强又同意。 自从回国，这个姐姐接二连三在惹事端，给她出各种各样的难题。 “好吧，这件事情我来想办法，在此之前，你不要轻举妄动，真闹出了什么动静，惊动了警方，你怕是再想搞出什么猫腻，都没有任何的机会了。” “行吧，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 听到陈箫的妥协，秦琴又立即生龙活虎，好像刚才的那个发病者根本就不是她。 “你在这休息一会儿吧，我不介意的，状态这么差。” “我介意。” 解决了问题以后，她又傲娇起来，翘着兰花指很是拿腔拿调的两指头捏着那副黑超，一甩头，给自己好好戴上。 “我刚从y国进口的高级床垫，睡不惯外面的床的。” “回去看看清楚，别是打着进口的牌子，实际是made in cha，假冒洋货，真智商税。” “切，你懂什么叫品味么，书呆子！” 两个人又斗了阵嘴，这才不欢而散。 等秦琴离去的时候，早就华灯初上，外面万家灯火，远处是风景，伴随着一片热热闹闹的火红的成排的灯笼，还有巨龙。 她倚靠在窗边，有些落寞，为什么城市的年味越来越淡了呢？ 她当初从m国义无反顾的回来，不就为了这点人情冷暖么，可是此刻怎么就变味了呢？ 桌上的手机猝不及防的响了一声。 她惊奇于谁会这个时间点给她发信息。 明明，她一直再三告诫同事还有一些学生干部，她晚上有关机的习惯，有什么事第二天再说。 如今，她居然有些期待这条突然打破她生活常规的信息了。 她有些激动的点开，是一条莫名的短信，只有干巴巴的四个字：新年快乐。 她怔怔看着那四个字良久。 一瞬间，她明白了自己当初执意要回国的意义，根本不是因为杜子峰，而是割舍不掉的亲情。 第156章 关押一处的缘分 因为这次的故意伤人事件，不出所料的，阿飞被警员们给铐上了脚链，走起路来，更是拖拖拉拉的，有些沉重。 “老实点！” 尽管如此，他依旧我行我素，大摇大摆的样子，目光中总是带着万年不变的挑衅。 这在几个年轻警员的眼里，便是对执法人员的藐视。 “注意你的态度跟言辞，你现在在押看守人员，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 到了第二道铁门，阿飞才算进了真正的关押区域，小单间又冷又不算通风，采光也不好，闷的很，狭窄的同时墙面又很高，让人无比地压抑。 同样的陈设，这里一共只有三间房，阿飞被扭送到了第二间，他看不清楚，待所有警员都离开之后，他努力隔着那个唯一的小窗口，靠近那一点点光亮，放声地大喊。 “不就是蹲号子吗？你们爷爷我不怕！” “小子，挺狂的嘛！” 回应他的不是那些逐渐走远的警员，声音清晰又似乎隔着段距离，他返回室内，把耳朵贴在内墙上，凝神屏气地听着隔壁的动静，没过一会儿，那头的人似乎是长了透视眼一般，一下就道出了他此刻的行为。 “不用听了，我就在你隔壁，左边，最里面一间。” 这一次，对话的声音似乎更加清晰了，他凑近用嘴，努力回复着。 “你怎么知道我在听的？难道你看的见我？” “你小子从进来嘴里就一直骂骂咧咧的没停过，就在刚才我没忍住说了一句话之后停的，你说你除了在听墙根儿，还能在干什么？我说的对么？” “嗯，也对。” 阿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高人是因为什么被抓来蹲号子的？还是最里面一间？一定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吧？请问高人尊姓大名啊？道上有绰号吗？” 一想到隔壁很有可能是道上大佬级别的人物，他不由得兴奋起来，能跟道上大哥一起蹲过局子，那就算半个兄弟了，说出去那得多有面子。 “……” 墙的那边一阵沉默无语。 “小子，你少看点武侠小说吧，绰号那玩意不是一定就要有的。” 虽然觉得这小子多少有点中二，但墙头这边的人似乎已经很久没跟人好好聊天了。 “诶，你叫什么？犯的什么事，说来听听？” “你还没回答我呢？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哦呦，人不大脾气倒还挺大。” “切，不说就不说，别老拿年纪说事儿，干什么，倚老卖老啊？没劲！” 阿飞一屁股坐到了那张硬邦邦的弹簧单人床上，悠哉地枕臂躺下，穿着拖鞋的脚，随意搭在床铺上。 “小子挺狂啊，有我当年的风范，就是不知道，手上是不是有真本事！” 此话一出，刚才还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抖腿的阿飞突然又来劲了。 “当然了，我是谁啊，小霸王阿飞啊，那开门溜锁，探囊取物的本事出神入化！” “偷子？” “呸呸呸，盗亦有道听说过没？我不信任警察，不代表我一定做的都是坏事！” “那也是偷！” “算了，跟你说不清楚！” 他转过脸去生闷气，殊不知一墙之隔的人已然咋这短短的几分钟对话里，对他生出了莫名的好感。 “诶，小子！” “干嘛？” 他没好气又凶巴巴地回应着。 “等出去了，我教你正经的本事怎么样？” “正经的本事？收保护费？打群架？抢地盘？” “你能少看点古惑仔这种暴力电影吗？我说的是合法的营生！” “合法的营生？黑帮还做合法生意的吗？是什么？” “安保公司，安保公司怎么样？我已经在盘算了好久了。” “啊？会有人敢聘用你们吗？” “要不然搞货运，会开车就行了，小子你有驾照吗？” “啊？开车啊，摩托车行不行？” “……摩托车你拉什么货？送快递都够呛！” 一老一小不着四六的对话，终于让看守忍无可忍，他走过来用随身携带的一根警棍，大力敲了敲最外面一扇大铁门，同时朗声威严发出警告。 “吵什么吵，问题不见交代，倒在里边聊起来了，当开开茶话会啊？” “警官，此言差矣，开茶话会也要给杯茶的啦嘛首先！” 中年男人不疾不徐地学着南方人大舌头说不好普通话的腔调，开着玩笑，倒把隔壁的阿飞给逗乐了，咯咯笑作了一团。 “董邑，你给我老实呆着，闭上嘴！” 看守怒火中烧，怒吼警告。 “大叔，原来你叫董邑啊？咋不叫董王啊，啥都给你懂完了，哈哈哈哈哈哈……” “此言差矣，我这叫只懂其一不懂其二，略懂一二！” “那你到底是只懂一，还是只懂二，还是只懂一二啊？” “也许都懂吧？” “哈哈哈哈哈哈，大叔你可真有意思！” “闭嘴！” 欢乐的气氛让这个沉闷又压抑的临时关押点瞬间活跃起来，不知不觉里阿飞跟董邑竟然在短短的时间里，建立了信任。 直到季飞宇第n加一次，提审死不开口的董邑。 这一回，他对面坐着的不仅仅是他认识的那几位，还多了一名戴着眼镜，双手交叉握在一起，正透着镜片上下认真打量着他的干练女人。 她满脸严肃，高高束起一个死板的贴头皮的马尾，没什么心意的白衬衫老旧的灰蓝开衫绒线毛衣，黑色打底裤一步裙配普通老棉鞋，脸很白也不见妆容。 董邑第一感觉，这个女人像一个早早就绝经了的老姑婆。 当然，董邑在打量女人的同时，对方同样在从专业的角度，仔细的分析着他。 男性，左脸颊有长疤，目测为刀伤，年代久远，咬肌略宽，齿间带黑，偶尔抠牙，疑似有嚼槟榔的习惯，两只手的食指跟拇指似乎都有不同程度的弯曲变形，内弓侧略微发黑呈金属色。 看到这儿，她的目光开始从四处的游移到盯着董邑自然搁在双腿上的手上。 董邑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哗啦一下动了一下手上的镣铐，左手欲盖弥彰地摸了摸右手的手背。 这一举动，让她更加确定了心中刚刚得出的结论。 不过，她很快地又把自己的视线集中到了董邑的脸上。 “不要紧张，今天找你过来只是顺带着聊聊天。” “这位是陈箫教授。” 第157章 韩阳究竟做了什么 季飞宇的人来拿走证据跟各种资料之后，又例行公事般给几个人现场做了笔录，随后就拿着东西匆忙离开了。 陈莱看着表情有些木然的“韩暮雪”，突然从心底里升出一些同情。 她没有哭闹，选择接受了一切，光凭这一点就能够证明，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同一般的她印象里那些拿鼻孔看人，不拿一般老百姓当人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比较，有着天壤之别。 这或许就是她的魅力所在，也难怪自己能够再和她慢慢的接触当中，口是心非地成为了她实质上的朋友。 再看顾炎那个花花公子，在了解了他对素不相识的小姑娘田小蕊失踪案的不懈追查的过程，陈莱也慢慢在对他改观。 韩暮雪说的没错，顾炎其实是个还不错的人，同他的外表比起来，天差地别。 “我们先回去了，我妈还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 凌子越起身拉着有些魂不守舍的韩暮雪正要告辞离开，这个地方也没有太多继续待着的必要了。 “你妈？你妈不是没了吗……” 陈莱睁大着眼睛，说出了那句话之后，才意识到，这样的说话的表达方式不妥。 凌子越皱眉，轻轻咳嗽了一声，脸不红心不跳，用韩暮雪的身体回答了这个问题。低下头，还有一些含羞带怯的意味。 “我婆婆~” “婆婆！？” 陈莱叫了起来，声音都激动的变调了。 “你们，你们？！” “你们那样了？” “是持证上岗了吗？” “问这么多干什么？” 韩暮雪脸色通红，主动拉着凌子越的手腕将这个胡说八道的“女人”强行拖出咖啡馆。 “你是非要搞得人尽皆知是不是啊？” “为什么不？何况他们俩又不是外人。” 凌子越说得很认真。 “你该不是想悔婚了吧？你可别忘了你身上有我凌氏21%的股权，你要是不跟我结婚，这几百个亿的资产，你难道打算独吞吗？那你也太没有良心了。” “什，什么？几百个亿？” 韩暮雪磕巴了一下，这个天文数字念出来，她都生怕闪了自己的舌头。 “对啊，几百个亿，咱们凌氏在国家的政策扶持下，算是全国内数一数二的民营制造业的龙头企业，上市之后，现在估值最起码上千亿。这两年又进军了风力等清洁能源产业，资产只会增不会减。” “少骗人了，我也看过凌氏的账目，账上的资产都被你几个亲戚私下想办法，通过各种渠道弄走的七七八八的了，凌氏，现在也不过是一具空壳而已，说不定现在还不如韩氏。” “不，你搞错了，他们转走的只是账上能够看到的一些资金，只要设备在工人在技术在，回款资金链都不是问题。” “这么有自信？” “凌氏的问题，主要是派系斗争太严重，我接管凌氏影业也好，不至于锋芒毕露，隐藏实力，暗中积蓄力量，待到羽翼丰满的时候就能一击即中，扫清一切障碍。” 说这话的时候，凌子越表现的十分自信，似乎胜利永远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韩暮雪皱起眉，无动于衷。 “你好好听，你可是未来名正言顺的凌太太，手握决议权的那种。” “哦。” 韩暮雪记得自己早早就跟他说过，自己对管理公司这些事情没有一点兴趣，尤其是像凌氏集团这么大的企业。 她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高度集中，集中在每一个跟弟弟重逢之后相处的过往画面。 好端端的，韩阳这小子为什么要把车开到那个街道？ 想到这里，她脑中灵光一现，拿出手机飞快地打开手机地图，搜索了一下，这个地处闹市区狭窄后街巷的小卖部，就在帝豪酒店对面临街，十分隐蔽，只有站在酒店的窗户口，打开窗户，居高临下才能偶尔瞥见。 重点是，那个路口高高树立的全线禁止违章停车的牌子，那样的独特角度，清晰地就在监控画面之内。 她那么好的记性跟观察力，竟然因为刚刚处在巨大的震惊和不安中，完全忽略了。 她突然浑身颤抖起来，意识到弟弟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凌正军他们这样的上层人士，什么样的花花草草没有见过，男的女的多人的，各种小游戏，前前后后，多少为了追求刺激，哪个不是深谙此道，早就玩腻了，那么有时候为了追求新鲜的，还是最鲜嫩的合口味，美其名曰纯洁，不受玷污。 从顾炎的调查来看，这似乎早就成了某些成功人士圈子的隐秘潮流。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自己差点出事的那天晚上，韩阳很有可能是在场的，可他带着这个小女孩一起，究竟是为了做什么呢？ 那个小女孩此刻又身在何处呢？ 还有，那个神秘的杀人凶手，有没有可能是一心为了给自己报仇，一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弟弟韩阳呢？ 细思极恐。 车里的空调温度明明打的很高，韩暮雪却浑身发冷，她不愿再多想下去，尤其是一想到心中的那个无比可怕的念头，她就禁不住颤抖。 凌子越还在专注的开车，他没有发现韩暮雪的异样，只是感觉身旁之人的气压有些低。 “回去之后，你给我洗头。不，应该是给你自己洗头。” “你们女孩子的长发实在是太麻烦了，哪里像我的短发，五分钟搞定。” “我听说，你们洗头要发膜要护发素，还要精油营养液，一大堆步骤。” “我也搞不懂这些东西，一会儿你自己来洗吧，应该更顺手一些。” “啊？嗯嗯！” 韩暮雪有些茫然的点头，她自己也清楚自己究竟答应了什么。 再次到凌家的时候，天又暗了下来，两个人熄火下车，将将走了两步，等候多时的凌母就一下子冲了出来，大呼小叫拉着凌子越上上下下的打量。 “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啊？吃没吃饭啊？出了什么事了？” 凌子越回头看看依旧不在状态的韩暮雪，轻声地说。 “没什么大事的妈，都处理好了，就是有些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 “好好好！那就早点上去睡吧，我也早点准备抱孙子~” “妈，你想的也太远了吧？” 对于母亲总是不合时宜的过分热情，凌子越有些无奈。 “哎呀，不远的呀，你们愿意成算妈，妈不就马上就有了？” 第158章 为他为自己洗头 “走吧！” 凌子越亲昵又毫不避讳地当众搂着韩暮雪的窄腰，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却让凌家上上下下在心底一阵的小小惊呼。 这个少奶奶也太霸气了，像个男人一样搂着他们家的少爷，好带感！ 殊不知，这个表面温文尔雅，知书达礼，又十分懂礼数进退的所谓少奶奶，就是他们的少爷本人。 韩暮雪满腹心事，并没有太理会凌子越这只手放的位置不是很“恰当”的手。 两个人慢慢拾级而上，从一楼会客厅的旋转楼梯，一路慢慢转到二楼，凌母抱着双臂，满脸姨母笑得看着这对璧人，心情十分舒畅，从背影看还真是登对啊~ 她家这个臭小子，只要不用看他那副成天不知道摆给谁看的臭脸，还是很高身材挺好的嘛~真是完美结合了姐姐还有老凌的基因优点~ 想到老凌跟姐姐，她转身又看向窗外的一轮残月，心情又怅惘了起来。 “你去哪儿？” 到了二楼，韩暮雪条件反射地进了凌子越的单人独处空间。 凌子越叫住她。 韩暮雪有点懵。 “不是说睡觉吗？难不成一起？不好吧，这是在长辈眼皮子底下，万一搞出点什么出格子动静，太尴尬了……” 凌子越挑眉。 “你想什么呢？来我屋里给我洗头啊，你除了洗头你还想搞出别的动静？” 他一步一步朝着韩暮雪紧逼而来，只那绝杀的眼神就能够让人脸红心跳，事实证明，有时候压倒性的气势跟气场，跟一个人的外表还有身高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韩暮雪此时一米八的大个，原本占尽优势，却还是低着头佝偻着身子，有些畏缩地一只手支撑呀身后的木门板上，没成想换了之后，还是只有挨欺负被壁咚的份儿。 她有些后悔当初不应该惹上这个家伙，又或者说，自己过去一直太过于小看他了，他本质上还是一个能够掌控主动权的直男，有些事情，只看他想与不想。 奈何这个画面在凌家的那些老古董的眼里，可受了太大的感官刺激了，实在是太劲爆了，陈叔吴姨都一时心脏有些受不了，老花镜都快点地上了，齐齐掏口袋准备吃速效救心丸。 这个少奶奶，看起来柔弱不能自理，文文静静的，背地里这么猛！ 韩暮雪咕咚咕咚拼命地咽了咽口水，属于男人的粗一些的喉结，上下移动着。 “有人在看~” 凌子越伸手咔哒拧开了韩暮雪身后的那道房门。 “进去！” 凌子越收回强势的焦灼目光，又率先慢慢凭借身子的轻巧，钻进了房间，只剩下韩暮雪还在原地努力调整呼吸跟心跳。 “加油，少爷！你可以的！” 远处，陈叔跟吴姨露出头来，为她加油鼓气，她一时之间觉得有些丢脸，慌乱地低头拉着门把手赶紧把门从里面关上。 凌子越早就已经脱了外套，在这个房间的独立卫浴间里放水，撸起了袖子，等她的大驾光临。 “怎么洗？要不要梳子的？” 他有些笨拙的拿起一把密齿的梳子在往韩暮雪那原本的一头烫卷发上招呼。 韩暮雪马上就急了。 “诶，诶！不能用这个梳，这不有专用的吗？” 她瞥见那一把大疏齿的软根梳，站在凌子越身后，一点一点细心为他梳理。 “卷发不能用这么密齿的梳的，会导致掉头发的，这个年代最珍贵的除了钱就是头发了，毕竟头发这东西掉了就真没了。” “我来吧，我的头发我熟。” “嗯，我好好学，以后给你弄~” 凌子越十分享受的在镜子前微眯着眼，慵懒看着韩暮雪的每一个动作，同时也享受着她指尖传来的阵阵酥麻感。 “也不知道有没有这种机会了～” “为什么没有，咱们可是要永远在一起的。” “哎呦~” 韩暮雪抓着一把疏通了的发丝，手向后一用力，凌子越踉跄着跟着向后仰。 “低头！” 台盆里蓄满了温热的水，淋喷头的汩汩水流搭配着韩暮雪恰当好处的手指按摩搓洗，让凌子越觉得身心舒畅。 只是洗完又要上护发素，一直低着头的确是累。 “以后我给你买个理发店里那种躺着洗头的沙发椅，这样一直低着头对颈椎不好，太累了。” 凌子越抱怨起来。 “在我们换回来之前，我都给你洗头发，好不好？” 韩暮雪停下忙碌的手，认真的问。 她心里总有些不踏实，总觉得这样的美满的日子维持不了多久。 “好。” 凌子越也有些动容，他正要下意识微微点头，下腹部的一股暖流让他感觉不妙，而且似乎不是尿意，用意念根本就是控制不住的，更加可怕的是，他的下腹部开始一阵一阵剧烈地疼痛起来，就像正有人给他上酷刑，用无数纤细的绣花针，一下又一下用力戳着他的小肚子。 饶是他再怎么不怕伤痛，但是这样的酷刑，他也很难咬牙坚持下来。 亲妈呀，这是有十几个容嬷嬷在给他同时上刑啊…… 没过几分钟，他的小脸就已经疼地发白了。 捂住小肚子，慢慢蹲了下去，神色痛苦。 “怎么了这是？” 韩暮雪见他捂着小肚子，脸色那么难看，马上反应过来，这是来例假了…… 该死！偏偏在两个人身体交换的节骨眼上，居然就…… 诶，不对啊，这回痛的死去活来的不是她啊，是凌子越啊！ 她心头的阴霾就因为这个小“确幸”而扫除了大半，心里很是痛快。 傲娇是吧？毒舌是吧？就你最厉害是吧？也让你尝尝痛经的威力！！ “我这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凌子越紧咬着下唇努力表达着自己的猜测。 “不是，你只是来大姨妈了。” 韩暮雪的语气里止不住的笑意跟辛灾乐祸。 “啊？” 他霍地站起来，太过震惊地叫出声，结果用力一猛，就感觉身后哗啦啦又是一片根本止不住的“开闸放水”～ 凌子越的脸臭了，不一会儿有成了个囧字，有些忧伤。 “你这个小身板流这么多血，会不会出问题啊？” 韩暮雪以为他会因为不会处理而变得心情郁闷，没想到即使涉及到知识盲区，他还会首先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 第159章 生活低能的你 凌子越怕是这辈子都不会遇到这么窘迫的事情了。 他有些虚弱的扶着自己的小蛮腰，手里捧着一个韩暮雪去外面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来的热水袋，可怜兮兮的放在小肚子上，又换上了吴姨特意给准备的可爱粉色小兔睡衣，最好笑的是，还带兔耳朵，十分卡哇伊。 明明站着都费劲的人，非不愿意去床上躺着，虚弱无力的靠着门框，看着韩暮雪用他那双大手，十分专业的给他清理换下的那条十分可爱的小丸子小内内。 他的脸颊不由自主的又红了起来，想起刚才韩暮雪毫无心理包袱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像是老母亲一样趴下他的裤子，甚至贴心为他清洗干净擦干。 还顺便不辞辛劳的教他如何使用卫生巾，比如，那两片小翅膀要怎么贴才准确，不容易导致侧漏，什么情况下用加长的，多久更换一次，最后几天要用护垫之类的，事无巨细，甚至在他光着下半身的时候，那着新的粉色小内内，在他面前教学演示，甚至还当场撕下来让他自己再试着贴一次，不对还要被打手，直到贴正确为止。 只能说，这是他二十七的人生里，最窘迫的一次，甚至是当着他喜欢的女人的面儿。 他努力咬着后槽牙，在心里凶狠十分的发誓，从今以后，他要跟粉色势不两立。 他可是猛男，怎么能配这么粉色呢！！ 丢份儿！正在心里膈应，一阵酸疼的暖流，又让他不得不面露痛苦，随即又抱紧了里那个续命的热水袋。 “要不，我来洗吧~” 尽管他人已经这样了，还是逞强着想去碰那条被韩暮雪已经揉搓到变形的小内内，一只手已经伸到了水里，随后他发现那水的冰冷程度，真的不是他可以想象的。 是他变娇弱了吗？以后大冬天的在宿舍用冷水洗脸都没什么的呀~ 正奇怪着，啪地一声，韩暮雪毫不客气地直接重重啪在他的那只入水的手背上。 “疯了是不是？生理期不能碰冷水！回床上呆着去！” 韩暮雪的凶神恶煞，让凌子越的心里很快就升腾起一股怎么也压抑不了的委屈。 “打我干什么呀？我都这样了你还凶我？？为什么来大姨妈这么难受啊，肚子疼，又腰酸，还他么居然胸也涨的难受，没法过了！” 他莫名其妙发起火来，而且这种情绪起伏的特别大，根本无法调节。 韩暮雪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看着成了委屈宝宝的凌子越。 她一时忘了，生理期的女人情绪起伏都比较大的，要好好哄着，那种难受她自己是最知道的，何况，韩暮雪这具身子骨太娇贵，各种问题，本来来大姨妈的时间就不准很混乱，比她原来的身子更难受。 “你，你该不会要哭了吧？” “没有！” 凌子越气鼓鼓侧身，竟然有些娇俏的可爱。 她低头弯腰，那双湿漉漉的冰冷的手又不敢靠近，凑近委屈巴巴的凌子越，眼睛一眨不眨，近距离盯着凌子越，看着他面部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明明眼睛里水汪汪湿漉漉的，发脾气了。 其实，他这样像一条可怜的，祈求主人怜爱的小狗一样，还挺招人稀罕的。 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起来，柔声细语地哄着。 “哦～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们家宝贝现在很难受，乖啦乖。” 她往前走了两步，用自己宽阔的胸膛给凌子越安慰。 “你乖乖去床上等我一会儿好不好？我把这个洗干净了，就马上给你吹头发！” “嗯。” 凌子越听话的慢慢走向宽大的双人床，拖鞋上去，抱着热水袋钻进被窝里，斜靠在床头。 没过一会儿，韩暮雪便手拿着那条可爱的卡通内内，在凌子越面前毫不避讳的展开抖了一下，甩了不少水珠在地上，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滴滴答答的掉了一路的水，终于在衣柜里找到一个能用的衣架子。 斜靠着凌子越多少有些强迫症在身上的，他一路目光追随着，终于忍不住吐槽起来。 “你就不能拧干吗？到处都是水！” 韩暮雪向来都是大大咧咧的个性，并不太在回事，只安心把那条小内内给随意套在了衣架上，然后又原路返回，顺便又把刚才一些水渍给踩得面积更大了。 凌子越忍无可忍，他不顾病体下床，在韩暮雪晾完之后，非要下来把那些水珠给擦干净。 结果刚擦干净，就见那个卡通图案的小丸子被撑大了不少，而且居然是歪的，就那么在孤零零地被吊在半空中，像一个吊死鬼。 他有些头疼。 “你就这样让它挂着？”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韩暮雪一脸无辜。 “你这样它会撑大的，以后会松的，还怎么穿？” “啊？不会吧，拿下来还是一样穿的呀。” “你这样晾，它会变形的穿不久的呀，这是常识！” 他激动起来，空手比划着，发觉一时解释不清楚，又用晾衣杆主动把那个已经变形的小丸子的脸给够下来。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凌子越忍不住对韩暮雪这个生活如此大大咧咧的女人有些无语。 “怪不得你的裤子我穿着有些不对劲，终于破案了。” “本来内内就要常换的呀，穿不了多久。” 韩暮雪有些委屈，只能小声哔哔了两句。 “诺，你看，要这样。” 够下来之后，凌子越甚至不厌其烦演示了一遍，韩暮雪认真观摩，茅塞顿开，啧啧赞叹之后，由衷点了个赞，顺便给了个五星好评。 “精致还是你精致啊，我一个女的都自愧不如。” 凌子越翻着白眼。 “不是我精致吧，是你活的太粗糙了吧？” “也不是，可能那一段忙着考公，被莱莱事无巨细的照顾着，有些生活低能了吧？” 说起过去的时光，韩暮雪无限留恋向往。 “嗯。” 凌子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认真对韩暮雪说道。 “以后这些事情，我会训练你。做家务做饭，怎么独自解决一些基本的生活问题都要会吧。” “要不然，以你现在这种状态，以后万一有什么情况，只有自己一个人，怎么处理解决。” 第160章 派对风波 与此同时，同样十分窘迫的还有陈莱跟顾炎。 原本是欲拒还迎，两个人一路有些小粉红的气氛在的，陈莱也做好了如果可以留宿的准备。 她偷偷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粉饼在顾炎的副驾上补了妆，涂了口红，甚至还眼疾手快在人还没上车之前，拿出那只躺在包里万年没动的口喷，轻轻往口腔里喷了两下。 一股清新的蜜桃味迅速充盈了她的身心。 她已经开始隐隐的期待，这个夜晚。 就算不留宿，离别时一个绵长的拥吻作为告别，也是很美好的一件事情。 她希望在今晚，可以掩盖掉那个充斥着难闻酒精的荒唐夜晚。 算起来，这是她的第一段恋爱，尽管她已经二十五岁了，还是期待一段留存在心底的美好。 终于，在外边磨蹭了半天的顾炎终于上车了，陈莱急忙慌乱地收拾了自己的粉饼到自己的包里，然后故作矜持的用手捋了捋耳后的鬓发。 “顾炎，我们……” “呀，小哥哥车上还有别的美女呀～” 陈莱话没说完，随着后座车门被拉开，一股浓烈的香气迅速霸道的充斥了整个车厢。 陈莱的脸色迅速难看了起来，她侧头瞪着毫不在意，已经发动车子的顾炎。 顾炎死猪不怕开水烫，并不打算做任何的解释，只是习惯的跟后面的这个妖娆的美女互动着，说话的语气语调一如既往的轻浮。 “琳琳，今晚我可就靠你啦，别忘了你答应哥哥的事情哦~” “哎呀，小哥哥放心好了啦，不过～这属于咱们之间的小秘密，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呦~” “那是自然！” 他抬头冲着后视镜眨了眨眼睛。 那双桃花眼电力十足，瞬间把后排的红唇美女给撩地七荤八素的。 陈莱听着这暧昧的话，脸色逐渐铁青，但是她深呼吸了一大口，并没有发作。 “小美女，你是顾少新交的小女朋友？” 女人在后座悠哉悠哉地掏出镜子画着眼妆，也不怕把自己戳瞎，还有时间跟陈莱闲聊。 “我只是个坐车的，不熟。” 陈莱冷冷的回了一句，没有好脸色。 女人嘻嘻笑了起来，抬头特意看了一下正在开车的顾炎的脸色。 “小哥哥，这只小野猫不太好驯服啊。” “要不咱俩试试？” 顾炎爽朗笑了起来。 “可千万别这么说，你眼界这么高，我可高攀不起。” 车行驶的很迅速，穿梭在高速上，没一会儿到了一处独栋的江景别墅。 从外边看，灯火辉煌，巨大的电子音乐混合着不少人的狼叫，远远都能听到。 三个人下车之后，琳琳早就换好了黑丝，摇曳着腰肢也不怕冷，率先朝着那个大别墅走去。 陈莱皱眉有些不悦。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我要回去！” 顾炎抓住她的手，将将又放在了自己的臂弯里。 “我在c市的兄弟们想见见你。” “我见你兄弟干什么？我跟你又没什么关系！” 顾炎不依不饶，举起她那只套上戒指的左手。 “这还叫没关系？” 她一时语塞，甩开顾炎的手又赌气试图摘下戒指。 “你爱给谁给谁，别给我，我不要！” 顾炎按住她强行摘下戒指的手，安抚着。 “别摘，它早就属于你了。” “别闹好吗？相信我一次！” 陈莱败下阵来，她不再反抗，任由顾炎牵着她走进了别墅区。 里头的人不少，似乎是在开派对，喝酒的蹦迪的搂着美女打台球的玩游戏打牌的，气氛很热烈。 尤其是在顾炎跟陈莱走进来之后，呼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顾哥，你来啦！” 为首的走过来跟顾炎握手撞肩的是个黄发挑染的大男孩，人长得还不错，一手的各色戒指，从头到脚的一身名牌，陈莱之所以都认识，还是因为这家伙直接把名牌的大logo都穿身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穿的是什么。 浮夸！ 一看就是土的没品味的暴发户。 “这位是嫂子吗？真有～气质！” 他的眼睛上下随意瞟了眼陈莱，有些不可思议，当着陈莱的面，拉着顾炎到一边，偷偷议论。 “哥你换品味了？喜欢这样清汤寡水的图妞了？不能吧？” 陈莱满脸黑线。 当面议论她，能不能走远点，她又不耳背。 后面几个小子也是一脸鄙夷的态度，都站地离她远远的，嬉皮笑脸，窃窃私语，陈莱的怒气值逐渐到达了满格。 顾炎看了眼陈莱的眼色，笑笑不言语，拍了拍这小子的背，勾着脖子过来笑眯眯介绍。 “凌子豪，凌氏集团的公子。” “凌氏？” 陈莱瞬间睁大了眼睛。 乖乖，这货居然跟韩暮雪家凌总是兄弟？那可真是照着人凌总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啊，这是差了一个银河系啊！ 同样是兄弟，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很惊讶吧，没想到有朝一日你能亲眼见到大名鼎鼎凌氏集团的继承人是不是？” 他似乎很得意，趾高气扬的样子，总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但在陈莱眼里不过一个要靠家里的米虫。 “嗯，是，不过你跟我想象中的凌氏继承人的样子有点不一样。” 陈莱也不惯着，皱了皱鼻子，面露难色。 “哪里不一样？” 凌子豪连忙追问。 “我昨天看西游记，学习了一个习俗，就是过年啊，只要连吃三个人生果就能心想事成。” 陈莱答非所问，一本正经“科普”完之后，就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见了正坐着跟几个女孩喝酒兴致正好的琳琳。 她快步上前，一屁股坐到琳琳身边，直接拿起面前的一杯，一饮而尽。 周围的几个聚在一起或坐或站的女生，全都吓了一跳。 “这什么意思？” 凌子豪咂摸了半天，还是搞不懂其中的意思，终究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顾炎含笑拍了拍凌子豪的肩膀，有些同情这个傻子。 “有空回去看看西游记吧，看了你就知道了。” “啊？那你不如直接告诉我啊哥，哥！哥！” 顾炎不再管凌子豪，大步流星走向陈莱，一把夺走她的酒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在外面别喝这么多酒。” 陈莱站起来有些不服气，没一会儿酒劲儿就上来了，她一推顾炎很不客气。 几个人瞬间围拢了上来，似乎都要教训陈莱。 “你喝醉了。” “你带我来这儿，就是故意羞辱我的吗？” 第161章 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好妹妹 陈莱的眼睛已经通红，发怒的眼睛，让她看起来很像一头蓄势待发，准备攻击别人的小狮子。 顾炎看着她，伸手去拽她的胳膊，却被无情甩开了。 “顾哥看上你是给你面子，你竟然这样，不识抬举？” 凌子豪早就看不惯陈莱，当即又是第一个出面发难。 “陈莱，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炎的那双深情脉脉的桃花眼盯着陈莱因为醉酒而酡红的小脸，心疼起来，他再一次伸手去扶陈莱柔软的腰肢，奈何人家根本就不领情，甚至几下就用自己长长的指甲划破了顾炎那张迷倒万千少女的脸。 “你有病吧！！” 手中摇曳酒杯的一名蓝衣女孩怒不可遏的直接将自己手中的一杯酒泼洒向了陈莱，却没想到原本在被人群包围着查看伤势的顾炎，此时竟然又能及时出现，抱住还在发愣的陈莱的脑袋，埋在自己坚实的胸膛之内，那些红酒得以悉数泼洒在他的外套上。 “你没事吧？莱莱？” 他并不在乎流言蜚语，只认真看着女人的小脸。 陈莱扶着他的肩头，迷离的眼神，光与影的交错里，在她的眼中，顾炎的周身都带着一团光晕，她摇摇有些发热的脑袋，酒精带来的血脉喷张，充斥着她的每一个毛细血管，她有些晕眩了，下一秒，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了一件事后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居然踮起脚尖，用力勾住了这个浑身光晕的好看男人的脖子，想也不想，直接送上了自己的深吻，缠绵悱恻，大胆又热烈。 顾炎愣住了，他没想到一向理智的陈莱，故技重施，醉酒之后会这么奔放，惊讶之余，他忍住自己心中被这个小女人挑逗起来的欲望，试图阻止她的疯狂。 奈何她的每一次攻城略地都是那么的让他食髓知味，欲罢不能，那股淡淡的充斥在舌间鼻间的蜜桃的香气，让他好像身处在阳春三月，桃花遍地的微醺暖风里，心弛荡漾。 他咬咬牙，索性同她一起沉沦，一时之间，四面八方的口哨声狼叫声再一次如潮水般袭来，被这么多盯着，总是觉得窘迫，他脑子一热一把用力抱住这个缠着自己脖子不放的小女人，径直一步步走向了二楼房间。 琳琳此时早就完成好了自己此行的使命，从角落里慢慢端着一杯红酒走出来，她本在人群之后，却看到有人试图跟着顾炎他们一同到二楼，便迅速一路跑上前，勾住那个试图跟随顾炎两人一同上楼的公子哥的脖子，红唇凑恰到好处凑到男人耳后，轻轻吹着热气，调笑着很是亲昵，带着人一路回到了一楼大厅。 直到她看到顾炎公主抱着陈莱向自己投来探究的一眼，她于是乘着众人不注意的的间隙，用酒杯挡着，比了个ok的手势。 顾炎这才真正放下心来，转身抱着已经睡死过去的陈莱，慢慢消失在了那个隐秘的拐角处。 凌晨十分，陈莱抱着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猛然起身，却见一个背对着坐在自己床前的人，黑暗里用桌上的笔记本正在紧锣密鼓操作着。 “顾炎？你在干嘛？” “小点声，你是生怕别人听不见啊？” 他以最快的速度冲过来，捂住陈莱的大嘴巴，小声在她耳边警告着。 “顾哥？顾哥！睡了吗？” 也许是因为刚才陈莱的说话声太大了，两个人正僵持着，门外忽然响起了规律的敲门声。 凌子豪那讨厌，有些阴魂不散的声音传来，陈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怎么又是那个家伙？ 顾炎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示意陈莱不要出声，侧耳细听了一会儿，发现凌子豪这家伙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怕不是心里起了什么怀疑。 他急忙又回身，一个箭步抱着那台笔记本再次冲上床，顺势一下脱掉上半身的衣服，露出健康匀称的身材，以俯卧撑的姿势趴在陈莱身上，用那一床被子将两个人一同完全罩住。 陈莱看着他这一气呵成的动作，咫尺距离带着两道伤痕的脸庞，瞬间就懵了，结结巴巴地问。 “你，你要干嘛？” “叫，快点，现在就叫！越大声越好！” “啊？” 陈莱更懵了，谁知道顾炎话音刚落，他便毫不怜香惜玉的用力掐了一把她细皮嫩肉的大腿，她痛地当场哇地一声就叫了出来了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 “女人，你男人猛不猛？” 说着话，顾炎在她身体上方，支撑着双臂，故意用自己的背来回上下顶着身上的大被子活动，陈莱的酒彻底醒了，她盯着顾炎因为被子里空气稀薄，过于闷热而慢慢掉落在她脸颊上的汗珠，心脏怦怦直跳。 她有些紧张的双手护在胸前，面颊通红。 果然，不出顾炎的所料，没过一会儿，他们房间的那扇薄薄的大门还是被人给恶意打开了。 凌子豪几人就站在他们床前的几步之遥的地方。 顾炎听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的动静，当即从湿热的被子里探出大半个身子，赤裸着上半身，似乎还在冒着热气，看样子很不满意这群不速之客的突然闯入的打扰。 “顾哥，忙着呐？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到现在还在战斗，果然顾哥的战斗力是真的强啊～” 凌子豪一脸歉意，摸着后脑勺，似乎在为自己的鲁莽而后悔。 “滚~” 顾炎一脸的不爽跟怒气，随手从床上抓起了一个大枕头，扔向了凌子豪，众人急忙推推搡搡着出去又锁上门，生怕惹得他再不高兴。 “顾哥你好好玩！要是觉得不够，我再送几个妹妹过来给你续上！” 屋外凌子豪善解人意的给顾炎留话。 “赶紧滚！” 听到这最后一句，陈莱一下掀开了被子坐起身，也不管自己发丝凌乱，形象不佳，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生气，非常的生气，生顾炎的气，以至于她咬牙切齿，直接伸手去揪了这个天天在外风流，处处留情，水性杨花男人的耳朵。 “你倒是挺会享受的嘛，还要几个妹妹一起陪，平时玩的够花的呀~” “没没没，我哪有那么多妹妹啊，都是假的，逢场作戏，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个好妹妹！” 他赔着笑，试图平息陈莱的怒气。 “你以为你是段誉啊，走到哪儿都有你妹，一天不招惹几个女人就难受的要死了是不是？” “冤枉啊，真的是为了工作！我发誓，除了你一个是真心的，再也没有别人了！” “呵呵，你猜我信吗？” 第162章 兴师问罪 “不跟你闹了，你根本就是在利用我是不是？” 玩笑过后，陈莱优雅的理了理自己异常飘逸的秀发，盘腿坐在凌乱的大床上，从被窝里掏出了那个顾炎刚才十分紧张的笔记本。 “呵呵，没，没有啊，就是单纯的想让你跟我的兄弟们见见面，相互了解一下认识认识。” 顾炎笑的很心虚。 “嗯？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 陈莱犀利的眼神已经有了杀人的意味，顾炎马上成了乖巧的小猫咪，抱着光着膀子的自己瑟瑟发抖。 “真的没什么意思，你不要想太多了～” 见顾炎死鸭子嘴硬，陈莱也就不客气了，一个大巴掌直接招呼到了他光不出溜的背上。 顾炎忍不住惊声哀嚎了一下，听的在楼下几人都忍不住相互对视一眼，在心里默默感叹着，这顾少果真会玩，这会儿怕不是已经到达了巅峰的状态。 “我投降，我投降！” 他眼睁睁看着这个祖宗的手已经准备对他那台好不容易偷偷带进来的笔记本电脑下手了，整个人抖了抖，赶紧按住她那只很有破坏力的手，贼头贼脑的又四下张望了一下，附在陈莱耳边，咬耳朵说着悄悄话。 “就是我想在这个别墅里安个摄像头，监视这些人的一举一动。” “谁让你这么做的？凌子越？为了夺回凌氏集团继承权？你们有钱人的世界可真复杂啊，每天搞的跟权谋剧一样，过的可真心累！” 陈莱下床有些口渴，光着脚拿一次性纸巾，从床头的茶壶里给自己倒了杯水，正准备一饮而尽的时候，却被出了身大汗，也早就是口干舌燥的顾炎给截胡，直接仰视脖喝了个精光。 陈莱翻了个白眼，抱起双臂，靠在桌旁，一双冷眸直盯着他。 “你礼貌吗？顾先生？” 没想到顾炎喝完之后咂吧着嘴，十分满足的样子，恬不知耻的冲陈莱淡淡一笑，又厚着脸皮让对方给他再续一杯。 “我还要！” “要你个大头鬼啊你！” 这次陈莱绝对不惯着了，跳起来就是抱头杀的胖揍，顾炎毫无招架之力，又是一阵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哀嚎。 楼下的凌子豪蹦迪也蹦累了，拉着一大帮子狐朋狗友正在硕大的电视机前，吃着刚叫来的外卖人参果，一边津津有味看着西游记。 听着楼上传来的动静，他心底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女人，究竟是哪里能这么吸引顾哥了，就一个字：生猛！！ “让凌总放心，那个草包根本还威胁不到他在凌氏的地位，倒是那个一直站在在凌子豪身后，不怎么说话，周身散发着阴气的男人，不像是什么好对付的。” “你是说谷嘉禾？不能吧，他又不姓凌。” 顾炎有些意外。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看上去同样的年纪，这个男人明显要比你们所有人都要老成很多，而且不显山不显水的，杀人于无形。” “凌子豪那个傻子，很明显都是受他怂恿的。这样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是站在别人身后，就像我们台里的那个付导，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从来都不会主动开口的，都是下一盘大棋让别人乖乖入套上钩的，可怕的很啊。” 经陈莱这么一分析，顾炎不由得皱起眉头。 “不能吧，你才见过他一面，就能分析出这么多道道来了？有点太武断了吧？” “我跟他接触这么久，他在印象里一直是低调又内敛的人啊，而且在凌氏内部的派系斗争里，他往往最先是置身事外的那一个啊。” 陈莱没想到顾炎一个生活在豪门的人，居然这么天真。 “我在职场摸爬滚打，尤其是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地方，什么样的牛鬼蛇神阴阳人没见过？相信我，我陈莱看人从来就不会看走眼的！” “说的倒挺自信，那你还说我是人渣呢，还不是看走眼了？” “你跟个花蝴蝶一样四处留情，片叶不沾身，还不是人渣了？” 一想到这里，陈莱就十分来气地又冲着顾炎发脾气。 “酒就是个乌龟王八蛋，我居然稀里糊涂地跟你睡了，想想都觉得血亏！” “什么啊，又不是我强迫你的，明明你那晚那么主动，怎么还总是口是心非的呢？” 顾炎感觉自己蒙受了天大的委屈，又不是自己主动的，为什么每每提起来，陈莱又总是一副不小心踩到狗屎的满脸嫌弃晦气样子？？ 他有那么差吗？？ “你是想死了吧？” 陈莱的脸色阴沉下来，凶神恶煞的又重重削了一下顾炎的脑袋。 “你别总打我行不行？疼！” 顾炎无辜的捂着自己的脑袋又叫了起来。 “就打就打就打！” 陈莱彻底不客气，直接按着他的头又扇了几巴掌。 “等一下！” 扇到半路，陈莱突然竖起耳朵，警觉了起来。 顾炎连忙噤声，一脸疑惑的看着陈莱，陈莱也是原地静默了一会儿，似乎在侧耳倾听，过了一会儿又蹑手蹑脚走到房门前，趴在门上听了听，随后毫无征兆地一下子拉开了房间的门。 门外的人毫无准备，被抓了个正着。他老气横秋背手站着，身着绒线开衫，穿着打扮十分保守守旧，实际年龄却只有二十出头。 被人发现之后，他脸上只显现出转瞬即逝的惊讶，又很快被掩饰过去，十分坦荡的直视着陈莱，似乎没做什么亏心事。 “站在我们的房间门口是什么意思？也想加入我们，一起玩小游戏？” “我们玩的可是很劲爆的哦，角色扮演，主人跟狗，我是主人，他是狗，要不要进来给我做狗？” “……” 身后站着的顾炎有些凌乱了，他实在是没想到，陈莱开口就爆炸，没有节操起来是如此的丧心病狂，不忍直视。 男人的脸色微变，侧头以手掩面轻咳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尴尬，面对陈莱的盛情邀请赶紧委婉地拒绝了。 “那个，游戏就你们自己玩吧，我只是正巧路过，要去找个房间休息了~” 说完这句，他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一下子就没影了。 “还路过，这么刻意的路过可太明显了，当我是傻的吗？” 陈莱靠在门板上双手抱胸吐槽着，转头就见顾炎吞了吞口水，盯着她看的目光带着异样。 准确的来说，有些惊恐。 “你，你真的喜欢这种角色扮演的小游戏吗？” “对啊，怎么了，小电影里都这么演啊，挺刺激的，要不要试试？” 她的神情突然变态起来，吓得顾炎贴着门板往后缩了缩。 “咱们看的小电影是同一个东西吗？” 第163章 专业演戏一百年 看着陈莱一步一步笑地邪恶，朝着自己慢慢逼近，顾炎艰难的咽咽口水，脑门上的汗，越来越多了。 陈莱十分潇洒地用脚一勾便关上了门，随后满脸兴奋地笑着，右手甚至已经直接摸到了他的胸肌上，将他完全困在了死角。 “你，你要干什么？” 顾炎惊恐起来，闭上了眼睛，又忍不住微微睁开了些偷眼望了望。 这种感觉，要怎么形容呢？ 惊恐中带着一点小期待。 他感受到了陈莱冰冷的指尖在自己的胸肌上捏了捏，随即有些失望的吐槽。 “你这看着身材不错，实际没什么料啊，以后健身房多练练吧。我听韩暮雪说，她家凌总那个块儿饱满的很。” 一听到陈莱在他面前公然夸别的男人身材好，而且这个被夸的对象还是他从小就一直用来比较的凌子越，他心里的那些悸动瞬间荡然无存。 他愤然撑开眼，抓着陈莱已经撤离的，刚才那只实在不安分的爪子又一次很不甘心的放在了自己莫须有的“大”胸肌上。 “我有啊，你再摸摸，绝对比凌子越的强，你再摸摸！” “好啦，别在凹啦，没有就没有呗，死要面子活受罪！” 顾炎有些受伤，看了看很是不屑的陈莱，嘴上很不甘心的偷偷嘀咕了两句。 “你个对a还嫌弃我胸肌小？我最起码还有吧？” “你再说一遍？” 背后说人坏话，果然还是逃不出被当事人听到的厄运，这话一出，当事人陈莱一秒到达战场，怨念颇深的盯着顾炎看了半天，像个死了好几个世纪的女鬼。 顾炎虽然心虚，但是嘴上不愿认输。 一字一顿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 “我说，我的胸肌都比你的胸大，怎么样，我说的不对么？你来咬我啊？” 轰隆一声，顾炎似乎听到耳边一道惊雷炸响，他缩了缩脖子，努力瞟了眼窗外，最后才意识到，这是陈莱自带的阴冷女鬼特效。 她冷冷抱臂歪头盯着顾炎看了半天，把顾炎看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最后，她邪魅一笑，目光逐渐下移到顾炎的腰部。 “你，你要干嘛？” 顾炎顺着她的目光一道下移，整个人再一次陷入巨大的不安跟惊惧里。 陈莱并不回答他，相反地，用最快的速度一扣一抽把顾炎腰间的爱马仕皮带给彻底抽走了。 顾炎的裤子有些下垂，但是还不至于全掉在地上，他长这么大，主动贴上来的女人这么多，第一次遇到直接上来抽他皮带的女人，他彻底惊呆了。 他努力又紧紧地提着又抓着裤子，又好气又好笑。 “陈莱你够了啊，不要以为我不敢打女人！” 他一步步往后退着，一不留心就倒在了凌乱的大床上，他用手肘拄着，支撑着自己可以稍微坐起来一点，哪知道陈莱已经手握皮带，朝着他继续突进。 “是吗？你还想打我？” 她很不客气的单手抬起顾炎的下巴，大拇指摸了摸那两道划痕，随后居高临下的坐起来，单手脱掉上衣，露出最里面的黑色小背心。 “游戏，开始了！” “？？？” 陈莱的眼睛瞟了瞟门前，顾炎随即会意，这是门口又有人在。 他便不再反抗，反而大声的应和。 “好的，主人！” 话音刚落，陈莱手中的皮带就啪地从空中重重地落下，发出呼地一声擦过空气的巨响。 顾炎吓了一跳，一下子坐了起来，摊着手，用嘴型努力无声控诉着：你来真的！？！ 陈莱也随即摊手，嘟嘴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但从嘴里稳稳说出的话，却霸道又清晰，情绪饱满也很到位，如同在说电影台词。 “你听过狗说人话的吗？” 顾炎也不傻，这是在点他呢，演戏要演全套。 可是他虽然回到c市，一直是以放浪形骸的形象闻名于世的，虽然也不算注重自己的名声，可被女人逼着做狗，传出去他的脸就彻底没了。 他不是很愿意。 两个人用五官做了一番激烈的讨论之后，他无奈，只得败下阵来，心不甘情不愿地瞪着陈莱，大声学了几声狗叫。 “汪！汪汪！！” “不错，真乖。” 陈莱已经手拿皮带，无声笑地在床上四处打滚儿了。 过了一会儿，她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用手抚摸了一下顾炎的头做奖励，忽然灵光一闪，努努嘴，示意顾炎，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你冲着门外狗叫，把他逼走！” 顾炎会意，光脚下床，学着护卫犬一般朝门外疯狂的狗叫。 “好了，好了，别叫了，怎么了这是？是不是门外有陌生人啊？” 两个人配合着，就听到门外果然传来了几个人的嘻笑声。 “嫂子，顾哥，是我！凌子豪，你们好好玩，玩的尽兴一点，我们只是好奇上来瞧瞧，这就走了啊，你们忙，你们忙！” 听着一阵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陈莱彻底放下心来，这一次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好了好了，都走了。” 她随意的挥挥手，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表演的口干舌燥，终于能喝上这一口了，太不容易了。 顾炎一脸不高兴，他快步而来，一把夺走那个陈莱此刻随手放在桌子，他的皮带，转过身去又认真系好。 “这个房子里的人怎么这么爱偷窥啊，尤其这个凌子豪几次三番。有偷窥癖啊？” 陈莱歇了一会儿小声抱怨起来。 顾炎才穿好，转过身抬头，盯了会这个女流氓，想起她今晚的言行举止，心里还有些发怵。 他把她想的太美好了。 根本就是被她的外表给欺骗了。 以为她是一只小白兔，实际是一只母老虎，哦，不，应该是豺狼。 “前面两次，的确是因为怀疑，第三次，纯粹是因为您老人家嘴里的虎狼之词。” 顾炎边说边翻着白眼。 “一大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听到这种两性小游戏，有猎奇心理也实属正常。” “呦，你还挺了解，怎么，要不要真正的了解一下？” 看着陈莱跃跃欲试的小手又放在了他刚刚穿好的腰带上，顾炎有些无语凝噎。 “你的小脑瓜天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他点了点陈莱的小脑袋，抱着人入怀。 “脏，全是汗！” 陈莱有些嫌弃的要推开他。 “乖！折腾我这么久，给我抱一会儿！” 他终于强势了一回，拥着她，闻着她的发香。 第164章 被搜包 被几波人先后的骚扰，还有陈莱这个小祖宗在，可怜的顾炎被折腾到了很晚，更悲催的是还要连夜发几篇急稿到主编的邮箱，脸上挂着的黑眼圈都快砸到脚面上了。 下楼的时候，顾炎把自己那个轻巧又很小的笔记本强行塞在了陈莱的挎包里，两个人收拾了一下才一前一后的下楼，哈气连天，看起来都是一夜没睡好的样子。 那是自然的，两人在一起认真讨论了田小蕊失踪案很久，标记了几个重点人物，最需要的是，那个白老师创办的公益性质的学校，资助的背后人里面，有好几个就在楼下。 这样的巧合，很难不让人怀疑。 这样一群只知道吃喝玩乐，花天酒地的人，指望他们能献爱心帮助贫困儿童，不是在说笑吗？ 他们不利用资源跟家族的庇护，搞特权危害社会，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琳琳做事很靠谱，在几乎在这幢别墅的各处都安了红外线摄像头。 当然罗马不是一天的建成的，这些都是她最近一个多月的成果。 尤其是昨晚，她终于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顾炎跟陈莱身上的时候，进到了那间一直对外锁着门，从来不让外人进去的房间。 “你说，你的那帮混子朋友知道你出来玩还带着电脑拼命工作，跟你兄弟里应外合，他们会怎么想？” 顾炎连忙回身煞有介事做了个暂停的动作。 “你把嘴闭上就行。再说了，他们不是都知道了，咱们玩了一晚上的小游戏？” 陈莱丝毫没有害羞的意思。 “那你这状态不像啊，得这样！” 她变魔术一样，不知道从哪儿拿来了一根粗细刚好的长绳子，也不征求顾炎的意见，直接就麻利地套在顾炎的脖子，自己则牵着绳子的另一头。 “这？什么意思？” 顾炎嘴角抽搐地低头看着自己脖颈上的那根绳子，脸都绿了，越看越像房间里箍住窗帘的其中一根带子。 “狗链啊，游戏还没结束。” “走吧！” 她心安理得牵着绳子往前一拽，带着人慢慢走下了台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全场一片哗然，所有人都齐刷刷站起来，对着他们二人行注目礼。 凌子豪也站起来，边摇头边鼓起掌来。 “嫂子，您是真厉害啊，玩游戏都是牢牢占据主动权的，活儿真好，把我们顾哥这匹野马，给治的服服帖帖！” 这话是由衷的。 陈莱也是没想到，才一晚上，这群人就对她改观这么大，居然就因为她所谓的活儿好？ emmm，或许这帮公子哥的脑回路不能用正常人的标准来衡量吧…… 她笑了笑，既然这群人对她表现的友好了许多，她就也同样以礼相待。 “也没什么，正常操作。” “各位兄弟姐妹吃好玩好，我们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了。” “等一下！” 两人正要正常走出去，一直坐在沙发上的谷嘉禾走了过来。 陈莱后退一步，感觉这人来者不善。 “陈小姐，昨晚凌少的一个u盘丢了，里面有我们凌氏很重要的资料，能不能让我检查一下包呢？” “你什么意思？是在说我偷你们凌少的东西是吗？” 陈莱护住包，寸步不让。 “我告诉你，这是我的私人物品，你没有权利翻我的包！” “嘉禾，你太敏感了吧？子豪的东西怎么可能在莱莱包里？” 顾炎也拦着帮腔。 谷嘉禾很平静也很坚持。 “顾少，不是我不近人情，这个u盘真的对我们凌氏很重要，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们都担待不起的，只是查看一下而已，没有问题就会马上还给陈小姐的！” 陈莱想了想，抿着嘴。 “好，查可以，但是你们要是查不出就要当场给我道歉！九十度鞠躬加下跪的那一种！” “嫂子，没必要吧？” “嘉禾，要不然就算了！” 凌子豪也在劝。 奈何谷嘉禾一意孤行，他并不领情。 “好，可以，这个没问题！” 顾炎紧张起来，奈何他又做不了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顾嘉禾瘦骨嶙峋的手接过陈莱递过去的手提包，随后在十多双眼睛都注视下，翻找了起来，拿出了一件又一件东西，几只口红，一只口喷，钥匙，还有一件沉甸甸的胸衣小背心。 谷嘉禾拿着那个外形特殊的东西，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陈莱一把抢过。 时间静止了，周围的所有人更加沉默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硅胶胸衣啊？” “我说昨晚你的胸怎么看起来不一样呢，原来是垫的。” 顾炎侧头小声吐槽着。 “垫了居然还是那么小，穿起来还那么累，重的要命，一直在往下坠，我恨不得要一直捧着，感觉就像在胸前捧了两个大西瓜。” 陈莱也有些伤心难过，看来有些事情还是很难改变的。 说到这里凌子豪实在憋不住了，扑哧一下乐出声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急忙插嘴。 “大嫂，我昨晚把西游记都给看完了，根本没说到有那个什么你说的习俗啊？” 陈莱有些遗憾的摇摇头，这货脑子里的草实在是太多了。 她已经开始怀疑，他跟凌子越是不是亲的兄弟了。 “你看见谁吃了三个人参果了？” 她像幼儿园老师一样，好心提醒。 凌子豪仔细回忆了一下，脱口而出。 “哦，哦，猪八戒！” 陈莱一歪头，一挑眉。 让他自己体会。 “翻出来了吗？谷大师？” 看着谷嘉禾皱眉不解的样子，陈莱觉得很解气。 他最后只好放弃了，把包递还给陈莱，又有些破防地深深看了眼两手空空的顾炎。 “陈小姐，对不起。” 他思虑片刻，很快就标准的给陈莱一鞠躬道歉，但是下跪的事，丝毫不提。 “诶，诶，说好了下跪的呢？言而无信？” 陈莱不依不饶，凌子豪出来打圆场。 “嫂子，要不就给我一个面子，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嘉禾也只是一时心急。” “这样吧，我这里有一张卡，以后你去我们凌氏旗下的任何一家连锁店都免费，怎么样？” “权当卖我个面子！” 凌子豪出手大方，陈莱哪有不收的道理。 “那就谢谢凌少的请客啦。” “走吧顾少爷，这里有些人又不欢迎我们。” 她继续拉着那根绳子带人走出了别墅，直到上了车才放松下来。 “东西呢？” 一上车，顾炎就急切起来。 “你是说u盘还是电脑？” “u盘在你那里？” 顾炎有些震惊。 陈莱从那件胸衣里头掏了半天，终于拿出一个小巧的金属u盘。 “我坐那喝酒的时候，琳琳一把塞给我的，我大概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她慢条斯理的从一直单手抱着的那堆显眼的衣服里拿出了那个笔记本。 “谷嘉禾很聪明，早就盯上我了，可惜他没我不要脸。” “你还挺沾沾自喜。” “以后要做这些危险的事情叫上我，我的反侦察能力很强的，我一个姐们可是很厉害的警察，我好歹也耳濡目染了不少。” “行，都听你的！” 顾炎看着她，一脸深情。 第165章 事情败露 “嘉禾，你太冲动了！” 等人走后，凌子豪一群人站在别墅的一楼客厅里，还在讨论。 “凌少，你太天真了，东西一定是这两个人刚才拿走的！” “那个西游记的典故你还没听懂吗？人家是在暗戳戳骂你是猪呢！” 谷嘉禾一脸的阴沉，尤其是在想到刚才被那个顾炎身边，其貌不扬的小女人给耍的团团转，他就心有不甘。 他明明看见，她曾经把一个东西神神秘秘顺手放在了包的夹层里，还有顾炎那些高调的骗人的鬼把戏，这一切都足够证明这两人都有猫腻。 “妈的！” 凌子豪吃了大亏发起了脾气，一时又不知道怎么找补回来，只能干瞪眼。 “顾炎很少会来江边别墅玩的，最近来的这么频繁，一定有问题。” 说着话，谷嘉禾已经让手下人把一个穿着妖艳的女人给押了上来，正是圈子里的交际花琳琳。 “放开我！” 琳琳怒目圆瞪，看着这一圈的熟人，很是愤怒。 谷嘉禾不言不语，只慢慢踱步到一直反抗挣扎的她身边，出手很快，将她那个看着很是不起眼的耳钉给一下子拽了一下来，直接让对方那圆润饱满的耳垂给划开了一道大口子。 鲜血淋漓，谷嘉禾的那双比骨瘦如柴的手，很快就沾染了不少女人的鲜血。 看得凌子豪连连后退了几步。 “嘉，嘉禾，你……” 屋子里的人都吓坏了，几个富家女惊声尖叫起来，躲得远远的。 谷嘉禾抬起被鲜血浸染的手，将那枚不一样的耳钉当众拆解了，很快在内部，发现了一个纽扣电池大小的可疑的物体。 “人赃俱获！” “你来告诉我，这是什么？” 他毫无怜香惜玉之情，抓着脸色痛苦的琳琳，逼问着她。 琳琳已经痛地完全没有了反抗的力气，嘴里呜呜咽咽的，不断在呻吟。 “别以为你做了什么，我们不清楚。” 说着话，他抬头一瞥，身后几个刚才按住琳琳的高大男人，便纷纷倒出了那一堆琳琳近半个月在这别墅内安装的微型摄像头，如同在倒一筐可怜又可笑的垃圾。 琳琳知道自己这下是彻底暴露了，有些心如死灰的闭了闭那双深邃凹陷的大眼睛。 耳垂的鲜血已经蔓延到她光洁如白玉的脖颈，她慢慢沉下身子，像一朵热烈绽放过的重瓣花朵，正在快速在疾风中一片片衰败。 “顾炎让你做的是不是？” 琳琳不答，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你是准备一辈子这样不开口了是不是？” 谷嘉禾冷眼相待。 他从那件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老旧的开衫外套里，抠搜了一会儿，掏出了一盒奇怪的药片，那双老成到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瞟了瞟地上决心对抗到底的女人。 “凌少，想不想试试新货？” “这回又是什么？” 一听有新货，凌子豪的眼睛都亮了，一把抢过谷嘉禾手里的东西，翻来覆去的看，就像看西洋镜。 “好东西，绝对比上次给你的要high，怎么样想不想玩玩？” 此时的谷嘉禾似乎是来自地狱的撒旦恶魔，正在凌子豪耳边低语。 凌子豪根本早就一头扎了进去，心心念念试试新货，迫不及待上了拿着东西冲到二楼，没想到谷嘉禾此时反而制止了他。 “不要急啊凌少，要玩就玩个尽兴，我给你布置一下吧，跟您的父亲凌董玩的规格一样。” “那敢情好啊，快快快！我已经等不及了！” “放心，凌少，好戏总要最后才登场的！” 高架上，坐在顾炎车上副驾驶的陈莱不知为何，突然开始心神不宁起来。 陈莱猛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顾炎。 “咱们就这么走了，那琳琳呢？琳琳怎么办？” “她昨晚就给我发信息说是任务完成，提前离开了，还问我什么时候能把剩下的款打给她。” 顾炎不以为意，在他心里，琳琳现在说不定早就已经坐上了开往老家的高铁，大包小包拿着行李。 “她原来是你花钱雇来的啊？” 陈莱一颗不安的心稍稍放了下来，继续刨根问底。 “对啊，我们合作很久了，她原本是个外围女，后来被一个老男人骗了，一气之下就开始做私家侦探的卧底，有时候也会跟夜行者合作，里应外合拿到情报就撤，大部分都是帮人富婆查小三的，每年能拿不少。” “那敢情好，感觉像一个游走在江湖的行侠仗义的女侠！” “别！这职业处于灰色地带，一不小心就违法了，要么就容易被人抓着报复，她入行三年，已经险象环生好几次了，她经常跟我开玩笑，自己怕是有命挣钱没命花钱。” “嗯。” “陈莱。” “嗯？” 顾炎的语气忽然又变了，变得温柔了许多，似乎在踌躇着什么重要事情要跟陈莱商量。 “年后，能不能跟我去m国看一下我爸？他一个人独自在异国他乡治病也挺孤独的。” “啊？我么？” “对，咱们一起，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嘛。” “什么丑媳妇？我哪里丑了？” 陈莱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马上坐起来反驳。 “再说了，凭什么是我先去见你爸呀？不应该你作为未来女婿，上门先见见我爸妈吗？万一我爸妈不乐意呢？” “有我这样帅气有能力的女婿，你爸妈还能不乐意？绝对是一百二十个放心！” “切，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那行吧，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上门见父母，时间你定！” “瞧把你能的，到时候别被我妈还有我们家那群七大姑八大姨给弄哭了，她们可都是不好对付的主儿！” “那是你！” 顾炎显得信心十足。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顾炎搞定不了的女人，你没看到那些八卦小报给我的头衔是什么吗？师奶杀手！” “哼，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陈莱很是嫌弃，但身体很是诚实，已经开始翻看日历挑好日子了。 “莱莱，今晚能不能不回去了。” “不回家那我去哪儿啊？” 陈莱忙着看手机没有抬头，谁知没过一会儿，顾炎炙热的一只手已经覆了上来。 “你干嘛？” 陈莱皱眉警惕起来。 “不干嘛嘛，就是想跟我女朋友腻歪腻歪。” 陈莱已经感受到了顾炎摸着自己的那只手，在不断骚动的来回摩挲着。 “大白天的，你就开始想这些了？？” “你倒是真不害臊啊！” 陈莱冷笑着。 “哎呀，小莱莱啊，就满足一下哥哥嘛，到时候窗帘一拉不就得了？” 第166章 开会换角 大年初三，韩暮雪一大早哈气连天的被凌子越叫了三遍还是睡眼惺忪的状态，最后被直接推上了车。 她是真的想不通，堂堂一个公司的大总裁，居然要大年初三就一大早去上班了，不是说社畜最惨吗？也不至于这么还去公司加班吧？ “记住，今天去是敲定一个s加级别的大制作项目的，一定要准时到场，要是搞砸了的话，年后这几个大平台都不会跟我们公司合作了，到时候就很被动了。” “那到底是去干嘛？听报告啊还是饭局啊，总要给我个准信啊。” “你人到就行，具体怎么做我会在耳麦里告诉你的，这些老头子都比较难搞，言行举止一定要注意。” “你也去？” 看着跟着一道上车的凌子越，韩暮雪有些惊呆了。 “咱们老出现在一起，要闹绯闻的，麻烦你帮我爱惜一下我的羽毛可以吗？谢谢！” “这有什么？你总一天要脱离流量小花人设转型走实力派路线的，早晚的事，再说了，这回我只在车里呆着，不跟你一起，这点你大可以放心的。” “哦～” “反正你绝对不要~” “知道了知道了，可以走了吧凌总？” “凌总！雪儿！” 拉开这辆黑色的加长商务特斯拉车门，开车的是李家明。 “家明，你～” “咳咳！” 韩暮雪显得有些活泼，立即被后面坐进来的凌子越给制止。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变得端庄起来。 “走吧！” “好的，凌总！” 新年的余温还没有褪去，大街上还冷清的很。 笑死，早上八点半，根本没有人上班的影子。 韩暮雪扒着车窗玻璃，有些悲伤。 为什么只有她要这么一大早的起来上班啊？ 几脚油门，两个人就到了凌氏影业的公司大门口，几个殷勤的助理秘书早就恭候多时，大门口的几辆气派的黑车，下来的人陆陆续续也是不少，今天应该是凌氏接待高级外宾最多的一次。 “去吧，一定没问题的！” 凌子越在身后拍拍她的背，一副普通家长送孩子上学时的样子，满眼的鼓励。 韩暮雪拖拖拉拉的下车，最惨的是，她早就忘了自己已经是一米八八的大个了，下来就出了大糗：邦地一声撞在了车框上，捂着头，痛地龇牙咧嘴，半天没缓过劲来。 “你没事吧？” 坐在车里的凌子越差点就探出身子去关心了，韩暮雪急忙总大手，一把把他的头给强行按了回去。 “你别出来！你别出来，一会儿再被人给看见！” “凌总！” 两个人正在暗中较劲儿，突然有人从背后远远叫住了她。 她急忙最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凌子越不安分的脑袋完全按了回去，随后大力一拍车门，吩咐李家明开车。 车就在所有人面前一溜烟的跑了。 只剩下强装镇定，表面波澜不惊的韩暮雪装模作样整理着仪容。 她定睛一看，好家伙，是她那个恶毒的后妈，胡丽娜。 这女人居然也在？ “胡董大驾光临！” 她伸出手十分敷衍的握了下胡丽娜的指尖也就飞快地缩回了手。 “呵呵，凌总似乎对我有什么误会嘛。” 胡丽娜的笑有些僵在了脸上，但是依旧保持着一副笑脸相迎的姿态。 “我想咱们没什么多了解的必要吧？” “呵呵，凌总这话说的，在商言商，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只要价钱合适，咱们之间没有什么不是好商量的。” 她走近两步，似乎是怕别的什么人听到二人之间的对话，但跟韩暮雪交头接耳的动作神情，在外人看来又无比的亲密无间，似乎关系特别融洽的样子。 “我可不是韩志勋，跟你们凌氏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如果你想，我可以帮助你复仇，还有你要的女人，也一起奉上。”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别费劲了，回去好好坐稳你在韩氏的第一把交椅吧，毕竟时日不多了。” “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因为你还没这个实力。” 用洪亮的声音，留下这霸气的最后一句，韩暮雪直接扔下有些傻眼，随即有些气急败坏的胡丽娜扬长而去。 此时的胡丽娜似乎成了在场不少公司投资人出品人的笑柄。 “《未央行》这个本子从筹备到如今拿到发行号已经过去大半年了，陆陆续续一些主要角色已经敲定下来了，但是章导一直对男女主的演员不满意，咱们今天所有的资方都坐在这，再商讨一下，关于男女主选角的问题。” 说话的是最大平台方的一个负责人，严峻在业内掌握着不小的发言权，很会做营销宣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也来掺合一脚选角的事情。 韩暮雪此时作为这部剧最大的出品方，就坐在会议室的正中间，保持着凌子越一如既往的作风：面无表情，看着这些大人物在相互之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讨论。 “严总，这还有讨论的必要吗？年前就已经敲定下来了呀，就用顾翩翩还有吴辰轩啊，流量爱豆人人爱，女二线演员配男一线流量才不会被骂，演技人气都有了，一举两得。” “诶，老刘，你这话我就不同意了，现在当红的流量小生的确是财富密码，但也是妥妥的双刃剑，就拿咱们投的这个本子来说吧，原ip是大女主戏，你让吴辰轩的女粉丝们怎么想，那她们的哥哥算什么？衬托红花的绿叶吗？给一个二线女演员作配她们能甘心的了吗？不得天天写小作文去网上对骂啊！” “对骂也是红啊，话题炒起来了热度上去了不就行了？咱们要的是收视率，播放量！吴辰轩的粉丝受众特别广，就算到时候女主不能让她们满意，冲着她们的哥哥，她们也会去看的！” 韩暮雪困的只想打哈欠，这帮人无不无聊啊，为了这么个事情还专门大年初三开专题会议，吃饱了撑的，回去多睡睡不好吗？ “要不然这样吧，直接把女主换了吧，不是说顾翩翩最近身体不佳，一直在x市养身体的吗？” “这样吧，我推荐一个人选吧，一定最合适！” 听到这个声音，韩暮雪的困意顿时全无。 她有些警惕地望向这个此时才开口的女人。 正是胡丽娜。 她托着有些异样的手掌，等全场人的目光都看向她，才微笑着将将开口。 “韩暮雪！”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的嘴里被念出来，韩暮雪当即脑后劈开一道惊雷。 她说谁？ 第167章 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不行！” 坐在最中央的韩暮雪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脱口而出的一个“漏”的拒绝。 开玩笑，她可是看过大致剧本的人，作为这本书的忠实女粉，韩暮雪是绝对不会不能接受魔改剧情的。 此话一出，胡丽娜当即就向她投来了质询的目光。 “凌总是对韩暮雪有什么偏见吗？怎么一提到她的名字，就这么大的反应？” 韩暮雪微微收敛了一些，仔细聆听着耳麦里凌子越的声音，同样的一片沉默。 估计是连他自己也是完全没有想到。 “谈不上什么偏见，就是她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拼命蹭着各种热度疯狂营销上来的，路人缘不是很好，观众看她都看烦了，容易引起逆反心理，到时候别剧还没播出，就遭联合抵制了。” “还有啊，我记得她之前因为在国民综艺上的迷惑行为，被吴辰轩的粉丝手撕过，虽然最后是吴辰轩的工作室出来道歉，替粉丝行为买单，但是这两边的梁子可就算是彻底结下了，这种情况还怎么演cp？” “还有那次试戏，她明明一点演技都没有，怎么挑大梁？总不能男女主都拉垮，最后靠着后期配音老师来补救吧？那人观众还不如直接去听广播剧呢？本来就有！” “好了，话多了。” 她正手舞足蹈，表达的正激动着呢，耳麦里传来凌子越的适时提醒之后，她又立马坐了回去，收回了那只激动的在空中比划了半天的手。 一通激烈的发言完毕，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这番长篇大论的确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在场的不少人，尤其是几个表情严肃的老头，似乎都微微点了点头，一副深以为意的神情。 她这才踏实把后背靠在了身后的皮制老板椅上，心想着这把应该是稳了，看胡丽娜那个老女人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胡丽娜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将自己的身子往前靠在身前的圆形桌子上。 “凌总，我不知道您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些消息，但可以肯定的是，您刚才说的这些早就已经是老黄历了。” “先不谈最近热播的慢综艺靠着韩暮雪吃猪眼睛那一期，还有跟云晏的雪燕cp迅速蹿红，还有不少人经过二次创作，特意加工剪辑了韩暮雪跟吴辰轩的几次出席线下活动，还有后续录制节目的花絮，播放量转发量都是非常可观的。 这不就是我们想要的cp感吗？一个骄傲背负命运的富贵花，一个世家放荡不羁小公爷，一个默默守候的清冷贵公子，这不就是书里的原人设吗？这还用演吗？这不就是她们自己吗？在坐各位都想想，这样高度切合的原型，还怕它不爆吗？ 所有人一时又陷入了新的沉思。 韩暮雪有些心急又要开口反驳，却是胡丽娜抢占先机，上来又是扣上一顶大大的帽子。 “凌总，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会对韩暮雪有这么大的偏见，她虽然在我们韩氏旗下公司，但是我可以保证，她的演技是绝对没有问题，最起码，在同期的流量小花之中，她绝对是上的了台面的，而且这本书她本人也是最大的书粉，您可以去看一下她之前的社交平台上，有分享过好几次的读书心得，我们跟章导还有向如平编剧一起跟作者泠月老师沟通的时候，她第一个推荐的女主人选就是韩暮雪，要不然，这个版权，我们还拿不到手。” 韩暮雪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下彻底没戏了，胡丽娜直接搬出版权，还有原着作者钦定，基本上这个角色，是非演不可了。 她心里有些难受，为凌子越，也为作者大大为什么甘愿把像自己孩子一样的作品就这样出卖给这些根本就不知道它真正价值，只会改的乱七八糟各种赚钱的资本家。 真是没想到，当初她特意让凌子越去摆烂都还是逃不过，真就是命运造化弄人了。 还有胡丽娜突然之间，怎么就改了性格了，为了让她出演这部作品，替她说了这么多好话，这是又有什么惊天大阴谋，又新挖了什么深坑等着她去跳？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 “行吧，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严峻见一众人又不发话，看了看众人的眼色，顺水推舟做了决定。 “男女主咱们就用这个吴辰轩韩暮雪，番位问题嘛，我再联系一下向如平老师，咱们还一下戏份，改成男女主平番，这样一来呢，也省得粉丝打起来了，男配嘛，还是一早敲定的云晏，至于女配嘛，我觉得还是顾翩翩比较合适吧，咱们这个剧原本就是人老顾攒起来的，可不能亏待了人闺女。” “她不是在静养吗？宣布暂停一切演艺活动。” “那都已经小半年了呀，早就恢复了，最近已经开始在新的时尚活动了。” 消息灵光这一块，还得是胡丽娜。 “我没意见，不知道在坐的各位怎么想？张总？何总？凌总？” 该死的胡丽娜又是第一个跳出来表态的，几个盘着手串，或是低头有些昏昏欲睡，或者摆弄着手机，盘算着手里的那些个股票的大佬，似乎是开了一上午的会也都十分疲劳了，也都是心不在焉的。 既然所有人都没有意见，韩暮雪也只好认命，她张了张嘴，可惜也很难说出什么别的反驳的话来，很明显的，胡丽娜为了这个其实原本跟她的业务没那么相关的会议，做了不少的准备，自然是很有自信能一举拿下的。 “我没意见。” 这样的一个结果，她没法接受，感觉眼睛里都没有光了。 尤其是那份在她面前清清楚楚摆着的资料上显示着，年后初八，这个剧就要在影视城开机了。 她单手扶着额头，只感觉脑袋疼。 其实，最该脑袋疼的不是她，而是凌子越。 好家伙，自己花钱投资的新剧，还要自己亲自参演，最骚的是，还是言情大戏，用自己老婆的身子，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的，含情脉脉的说着情话，还不止一个。 想想他都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最可怕的是，他记得后面他还特意抽空去追过这个小说，这个小说里是有接吻还有一些大尺度的描写的，这该不会剧本里也有保留吧…… 他感觉脑子的一个小人已经完全扑倒，贞操碎了一地。 第168章 男厕的事说不清了 “这样的话，那就都敲定了！” “时间不早了，一起用餐吧，我在盛宴订了一个包厢，各位老总给个面子！” 胡丽娜又发挥了她过去作为女秘书的特长，谄笑着恭维着各位影视圈投资圈的大佬，挺不直的腰杆子，让韩暮雪看了都直摇头。 做了韩氏的董事长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一样卑躬屈膝，改不了的一股子靠着迎合他人的奴性！ 如果是她，靠着这样的手段爬上来看的山顶的风景，她宁愿不要！ 山脚山腰有什么不好，堂堂正正做人才是真的。 几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子皮笑肉不笑的经过她的身边，也只是场面上的笑笑，似乎根本没有多看她一眼，愿意搭理她意思，只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热烈讨论着自己关心的问题。 “何总，一起嘛，最近您投的那几个项目，我们韩氏也有份儿参与的。” 她亦步亦趋跟上去，一把拉住其中一位的胳膊。 “哦？你们韩氏不是股票跌了几跌了吗？这么点资产还够你再投资？” 说话的大佬，语气里是明显的鄙夷。 “我看啊，你们韩氏现在做的最好的也就是那个什么小娱乐公司了，多培养几个向老韩闺女那样的头牌，各处一送，还愁搞不到融资？” 这话一出，多少带点踩着别人的骄傲爹味。 连韩暮雪听了都生气，没想到胡丽娜却一点没有生气的影子。 “是是是，何总教训的是，那请问两位老总，有没有兴趣给韩氏融资呢？” “那就要看你一会儿在酒桌上的手段了！” “哈哈，张总真会开玩笑！一会儿我一定陪两位老总吃好喝好！” 韩暮雪心里一阵恶心，一万个不愿意同往。 她低下头，在耳麦里偷偷对着凌子越请求。 “这个酒局我能不能不去？” 凌子越冷漠拒绝。 “不能！” “为什么呀，我又不会喝酒。” 韩暮雪很不情愿地当即叫了起来。 随后又偷偷摸摸看了看会议室门前，逐渐稀落，散去的人群，小声继续说道。 “一帮遭老头子喝酒吃饭，我又不懂，坐那也只是干坐着。” “这个局投资人必须到场的，就算你不说话，坐也得坐在那儿。” “凌总！” 她还想持续打退堂鼓，门前的李家明已经前来接她了。 她抬头发现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她一人了。没有办法，只得乖乖跟着出门，一起前往下一个地点。 “哟，小凌总来啦！” 一进包厢，一股子混合着各种酒味还有淡淡丁香花的温热的气息就扑面而来，让鼻子本就十分敏感的韩暮雪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凌总，您没事吧？” 身后的李家明关心着多问了一句。 “没事，”韩暮雪揉了揉通红的鼻子，便也稍加热情的跟几个总都一一握了手。 “来来来，坐我身边来！” 刚才还对胡丽娜毫不客气出言讽刺的张总，殷勤的把韩暮雪让到自己身边的一个位置坐下。 韩暮雪偏头一看，斜对面坐着的又是胡丽娜。 真是晦气！ 她脸上的表情不由自主变得冷淡了下来，只低头礼貌的给这个张总敬了一小杯米酒，就再也没了后续。 这个张总，不仅仅是个投资人，更重要的身份是几家上市风投证券公司的幕后老板，早年同样是吃了房地产的红利，后来又乘着七八十年代，国家改革的东风，陆续搞了几百个商业街，商业广场，如今发现娱乐圈的钱好挣，就开始投资电影电视剧。 酒酣耳热之时，酒桌上的气氛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几个中年男人开始拿着酒杯酒壶斗起酒来，当场吟诵了几首水平很烂，却又沾沾自喜的很的酸诗，几个导演还有出品人被迫鼓掌违心叫好，韩暮雪坐在席间只频频摇头，只觉得十分魔幻。 席间忽然推门进来了两个小姑娘，怯生生地做着自我介绍，韩暮雪还都认识，她记得都是自己公司里的新进练习生，只是不记得具体的姓名。 “各位领导好，我叫文欣，今年十八岁，s大音乐学院大一，擅长作曲，这是我的作品，希望各位领导可以~” 半眯着眼有些微醺，朦胧之间，她看见胡丽娜踩着高跟鞋拉着两个小姑娘前后坐下，似乎在耳语些什么。 她也一时之间管不了了，因为脑中浓重的尿意已经阻挡不了了。 她急忙扶着桌子冲了出去，找到那个欧式古典风的男厕。 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一排明晃晃的镜子就正对着那个方便的小便池，光这一点就已经让韩暮雪很不适了。 她总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背后盯着她，嗯，方便。 “你出来了？” 她好不容易克服心理障碍，正准备拉开裤链，痛快一场的时候，一个清亮的女声，让她差点把尿又给憋回去。 “神出鬼没的你可真是！” 意识到是谁的时候，她终于松开口气。 “能不能不要老是擅闯男厕所啊，你现在是女儿身啊拜托！” “怎么，你还怕我看啊，本来就是我身上的零件！” “不是，你盯着我看尿不出来啊，转过去！” “哦～” 待凌子越慢慢抱着双臂转过身之后，韩暮雪早就憋了半天，结果因为猴急，一个用力过猛，裤子拉链拉到一半，却死活也拉不开了。 ？？？ 她有些心急，涨红着脸又试了半天，依旧没用。 她要急哭了，活人真要被一泡尿给憋死了？或者她直接尿裤子上？ 不合适吧，堂堂一个冷面总裁，尿裤子？ 传出去凌子越也不用做人了！ “怎么了这是？” 凌子越抱着膀子，等了半天不闻水声，又不能转过来，急忙发问。 韩暮雪努力半天也放弃了，垮着脸，欲哭无泪。 “裤子天安门的拉链，坏了。” “啊？” 凌子越微微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好气又好笑，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囧事。 但是转念一想，她是韩暮雪啊，又觉得有些合理。 他叹口气，准过身无奈地蹲下。 “转过来别动！” 韩暮雪嘟着嘴，有些委屈。 她也不想这样，此刻膀胱都要爆炸了，她明明更难受。 “你可真是，无时无刻不给我别样的惊喜！” “我这都是为了谁！” 她气的翻白眼，尤其是从包厢里出来带了满身的烟酒气，让她更加皱眉，感觉浑身的每个毛孔都是那种味道，跟腌制入味了一样。 “好好好，都是我的问题，可以了吧，你别动！” 两个人扭扭捏捏的，完全忘了这是个公共场合，此时的这个动作在外人考看来，冲击到底有多大…… “凌总，您好了吗，里边……” 慌慌张张跑进来叫人的李家明又是将将撞见，他一时有些尴尬，愣在原地捂住眼睛。 “额，那个我等会儿再来，你们继续！” “家明，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韩暮雪踏出一步正要出去追，却被蹲着的凌子越狠狠抓住拉链头牵制住了。 “别动！马上就好了！” 韩暮雪欲哭无泪，这个动作，不解释清楚了，这丢的可是她的脸啊。 第169章 酒瓶砸自己，是个狠人 “凌总？您这是？” “雪儿呢？” 撞见二人好事之后的李家明，不仅不敢再随意进出了，甚至之前在男厕门前做起了保镖，阻挡了好几个前来上厕所的男士，让他们去其他地方解决，幸好这一层够大，还有别的卫生间，要不然，他们这样的行为就要触犯众怒了。 韩暮雪一想到刚才的场景，尴尬地都能用脚趾当场抠出一栋别墅了。 她涨红着脸，假装无事发生地轻咳两声，快步在了最前面。 想了想，还是决定停下脚步回头要跟李家明解释一下。 “那个，我们其实，不是你想的……” “没关系的凌总，您放心好了，我的嘴一向很严的。” 李家明当场打断了她的话，一脸的坚定，大义凛然的眼神，十分坚定，似乎可以随时为他赴汤蹈火，举起右手一本正经做了个自我封锁的动作。 “不是，我是想说你真的误会了，我们只是……” “不用！不用解释！” 没想到李家明直接跳地远远的，在胸前比划了个“打咩”的动作。 “粉丝应该离偶像生活远一点！” “我不听，我不听！” “呵呵！” 韩暮雪笑的有些苦涩。 跟李家明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似乎早就忘了这货还是她的狂热脑残粉。 果然，爱到一定地步了，不用解释，他们能够自行消化并合理化自己爱豆的一些迷惑行为。 她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快步又走回了那个宴会厅。 一推开门，里面竟然传出了悠扬的音乐声，是钢琴曲。 韩暮雪有些惊奇。 只见那个张总正兴致勃勃的端着酒杯，倚靠在钢琴一侧，颇为陶醉地用手打着节拍，那双不安分的眼睛早就牢牢盯在了此时双手正在钢琴上上下翻飞，如展翅的蝴蝶般在她灵巧的指尖不断倾泻出美妙无比的音符，不得不说，认真弹奏的女孩，真的是太有魅力了，比起刚才她结结巴巴自我介绍时候的青涩，此时的她就如同一位不曾沾染纤尘的仙子。 韩暮雪忍不住驻足欣赏了一阵子，何况还有另一个同来女孩的伴舞，踢腿下腰，尽显完美身材，只是韩暮雪慢慢感觉到了这其中气氛的微妙变化。 除了那个围着弹琴的女孩，别的人都自发的围拢了过来，眼神里的色欲滔天的情海，看得韩暮雪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他们的眼神不约而同都在看着这个翩翩起舞的小姑娘，如狼似虎，似乎随时能将她生吞活剥，拆骨吞入肚腹。 “哎呀，小凌啊，你出去那么久是去哪里啦？我们都等你半天啦，还好没错过最后一道大菜！” 菜过无味，酒桌上的都是兄弟，几个大佬又是端着酒杯来拉现在门口，迟迟没进来的韩暮雪，以为她是在拘束。 “什么大菜？” 她的表情慢慢的开始难看起来，尤其是注意到这些年纪都快能做两个小姑娘爸爸爷爷的老男人，开始很不老实的伸手在人家身上摸来摸去，甚至是毫无顾忌肆无忌惮地准备伸入人家衣服里面去的时候，她的拳头已经开始默默地握紧了起来。 “九头鲍，你绝对没见过的，最新鲜的，还是黄花的！！” 安利这道菜的时候，韩暮雪似乎听到了对方切切的总也忍不住的淫笑。 她皱起眉头，往那大旋转盘式的大桌子上扫了几眼，根本没见到什么新的汤菜。 “刘总您说笑了，这根本就没有新菜上了吧？” “诶，凌总，你说这话就是不解风情了啊，人胡老板特意准备的，上好的，还没开过苞的，绝对紧致水滑，要不要先试试？” 从他有意无意瞟想那两个小姑娘的眼神里，饶是韩暮雪再怎么不开窍，也听懂了这其中的猫腻。 她仰头大笑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投来疑惑的目光。 “喜欢吃鲍鱼是吧？” 她突然止住了大笑，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冲到酒桌上，抄起一个玻璃的酒瓶子快步走到这些老不死东西的中间。 “你要干嘛？” 所有人都呆住了，他们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状况。 韩暮雪冷笑一声，高高举起手里的酒瓶子。 就连耳麦里的凌子越也不无担心的叫起来。 “你要干什么，不要冲动！” 谁知道他话音刚落，就听到那头巨大的“彭”地一声，随后就是玻璃碎片掉落的零零落落的不小的动静。 “韩暮雪你疯了！” 凌子越几乎是要当场爆炸了，这小妮子又意气用事，给他找麻烦。 不过，这一回，他是彻彻底底的猜错了。 韩暮雪用力砸的，是她自己的头。 鲜血汩汩流淌着，几乎染红了她大半张帅气的脸，所有人都懵逼了：这是什么骚操作。 只见她慢慢走向那张圆桌，所到之处，所有人都是连连后退给她让路，生怕惹得这个疯子不高兴，也无缘无故挨了这一酒瓶子。 韩暮雪只是单手慢慢撑在桌面上，从纸巾盒子里头一连抽出几张，随后默默擦拭她脸上的鲜血，转头又坐在圆桌上，装模作样不痛的样子，从桌上随便拿了一根烟，很是笨拙的点燃，假装有滋有味的抽了起来。 “干嘛，别看着我啊，张总，刘总，何总，继续啊，我只是想试试我的头硬不硬，没扫了各位的兴吧？” “哦，没，没有！” 众大佬缓了半天才从巨大的震惊里清醒过来，但是看着韩暮雪那股子对自己的狠劲，心里忍不住地直发怵。 他们不约而同在心里想起了一个叼着烟，有事只动手绝不废话的硬汉男人，正是当年c市的风云人物：秦老。 她抽了两口之后，显露出不满意，又站直了身子，从桌上随后又拿起一个金属的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打着火了又马上合上，再打火，如此来回，循环往复。 她一步一步逼近众人，众人都忍不住后退，直到被逼到了墙角。 “怕什么？继续玩啊，接着奏乐接着舞！” “哦，哦，好的好的！” 众人脸上马上显现出高兴之色，纷纷谄媚着讨好，结果她又直接走过来，一手拽一个，直接很不给面子地要把两个姑娘给带走。 “你们继续玩，别扫兴了，姑娘我要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 经过刚才那么一闹，把人带走就容易了很多了。 就是这代代价实在不是一般的大。 第170章 这么大年纪的cp党 “凌总，您这是？” 在听到包厢里动静，又不敢随便往里面闯的李家明心急如焚，好不容易听到风俺平息了，一回头就看见自家总裁大人，正一手拽着一个小姑娘，从那个刚刚还喧闹的异常的包厢里快步而出。 韩暮雪并不多作解释，只是紧锁眉头，抿着嘴不开口。 “下去开车！” 就这样跟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发话，这满头满脸的鲜血，着实让酒店里不少的客人都吓了一跳。 “从侧门走，不要停！” 耳麦里凌子越指挥道。 韩暮雪没作任何地停留，拉着两个小姑娘直接下到一楼大厅。 此时凌子越也一路狂奔，再有两个通道，两个人就可以汇合了。 奈何又是这个节骨眼上，她被人给拦截了去路。 “韩小姐！” “？” 凌子越不得不停下脚步，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佝偻着身子的小老头。 花白的头发，似乎是好不容易精心打理过的，每一根都统一朝后，打了些发蜡，身上一身落于时代的旧款中山装，胸前别一只朴素的钢笔，裤子拖地，差点被脚上的鞋底子给踩着了，脚上穿的最独特，居然是一双纳了千层底的老布鞋。 这个小老头是上世纪穿越过来的吧？ 再说了这个季节穿这么少，他难道就不冷吗？ 关键是，他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老人家，您找我有事？” 凌子越有些急躁，再不赶紧走，估计就追不上韩暮雪了，但是面对老人，他的态度已经尽量好了不少。 “韩小姐您好，我，我是您的影迷，想跟你合个影可以吗？” 他眉开眼笑的，有些局促不安地搓着手，脸上微微泛着不好意思的红光，时不时低着头，笑模样里有些不知该如何表达的讨好。 凌子越有些难过，他想起了之前在养老院里，见到过的那些个渴望跟小辈有共同语言，而刻意找话题讨好的爷爷奶奶，他们只是想得到一些关注，却总是换来不耐烦或者呵斥。 “可以呀，您会用手机拍照吗？” 凌子越热心起来，他想有些事情也不耽误那一时半刻的时间。 “我不清楚，您看这个行不行？” 他急忙掏了半天兜，从上衣口袋里颤抖着手拿出了一个像素比较次的杂牌手机，一脸献宝的神色递给凌子越。 “这是我上个礼拜刚买的，服务员说这是最好用的，拍照上网的什么都没问题！” 凌子越在手里随意拿着老人的手机摆弄了两下，马上皱起眉头。 这个卖手机的人实在是太不是人了，连老人的钱都骗，这分明是不值钱的杂牌机，最多值三四百。 “老人家，您这是被人骗了，这手机不值几个钱，都快报废了。” “啊？不会吧？我花了一千八买的，不会吧？” 老人有些懊恼起来，急忙拿回手机，来回翻来覆去地看，一边嘴里还嘀咕着。 “不应该啊，我都打开看过了的啊，是我老眼昏花了？” “能不能拍照啊？” 他依旧不放弃，抬头看向凌子越的眼神里，还有一束光亮。 凌子越沉吟片刻，还是觉得不能让老人家的希望破灭。 “拍照是应该可以的，就是像素可能会有点低哦，要不然这样，我用我的手机拍一张，然后蓝牙传输给您，好不好？” “蓝牙传输？怎么传输？” 老人抬头，一脸的疑惑。 “您就别管了，一会儿我帮您都搞定好了，行不行？” “那太麻烦你了，闺女！” “不麻烦的！” 拉着老人，都有一些光亮的区域，凌子越靠着老人的肩头，拿远手机，露出微笑，两个人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殊不知老人在凌子越按下快门的一瞬间，偷偷瞥了眼他，眼睛里有无限的温柔。 “好了！您收好了！” 忙活完一切，凌子越一转头，老人的眼睛里似乎闪动着泪花。 “您这是怎么了？” 凌子越有些诧异于老人的反应。 老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躲到一边偷偷擦拭着自己眼眶里浑浊的眼泪。 “没什么，就是有些太激动了。” “大爷也没什么可求的，只希望你以后可以跟云晏好好的，我这辈子也就没什么遗憾的了。” “云，云晏？” 凌子越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舌头都打结了，整个人又开始变得不好了。 好家伙，这大爷看着也这么大年纪了，一个智能手机都玩不明白呢，居然懂追星还会磕cp？？？ 他可真是小看了这大爷了。 哎，真是的，什么时候能有人这么真情实感地磕一下他跟韩暮雪的cp啊？毕竟他们才是真cp啊啊！！ 下通道的她脸色很臭，韩暮雪在车上只是被李家明用一些紧急在附近药店好不容易买来的医药用品，对她脑袋上的伤做了一下初步处理。 凌子越一上车，韩暮雪捂着缠着纱布的脑袋，怨气很大。 “大哥，你是属蜗牛的吗？这么慢？” 凌子越亦不爽。 “我属蜗牛，你就是属蜈蚣的，每一个脚都要配不同的鞋。” “啥意思？” 韩暮雪被他怼地一头雾水。 凌子越侧头身去，并不多做解释，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没什么。” “我都这样了，你也不心疼一下的么？” 见凌子越心气不顺，韩暮雪小心拉着他的一个衣角撒娇。 “开玩笑，你这么虎，随随便便就敢照这脑袋上开瓢儿，你多狠啊，我还用担心你？” “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哼，别，您老人家下次爱干嘛干嘛，我绝对不瞎操这份闲心！” 见凌子越是真生气了，韩暮雪有些急了。 “那你要我怎么样吗？回去跪搓衣板行不行嘛？” “跪搓衣板？” 凌子越扑哧一声乐了，转头看向一脸真诚的韩暮雪，用自己那张脸跟他撒娇。 以前他觉得恶心，今天莫名觉得还挺可爱的。 “这是你说的啊！” 他虎着脸，却还是硬不下心肠。 “家明，去第一人民医院，医生我已经联系好了！” “你这情况，不缝个好几针估计是好不了的了。” 凌子越拿开韩暮雪捂住头的纱布，很是心疼地看了又看。 “你说你真有意思，反手一个报警的小事，非要动啤酒瓶子敲头！干嘛，当自己黑社会，跟人斗狠？现在可是法制社会！” “你报警了？报的什么警？” 韩暮雪有些诧异。 “携带违禁药品。” “一报一个准儿，那些老头子现在应该都被带回局里审问了。” 第171章 另有隐情 “雪，雪儿姐？” “雪儿姐，真的是你！！？” 在车座前头沉默了良久的两个小丫头，在听到这个女声的时候，一直还不敢确定，直到她们打着胆子回头望了一样最后排的时候，不由得惊呼出声。 凌子越有些惊讶。 “什么情况，她俩怎么还在车上？？” “废话，我救得她们，不来车上去哪里？” “雪儿姐，您就不要怪凌总了，都是我们不好，让凌总受伤了。” 文欣歉意的低下头，我见犹怜的样子，让韩暮雪有些心疼。 “你为什么要道歉？该道歉的是那帮死畜生，猪狗不如，这么大年纪了还为老不尊，就一个字，恶心！！” 想起刚才的画面，韩暮雪就义愤填膺，胃里忍不住一阵阵干呕。 “凌总，总之这次谢谢您的好意。” 舞蹈妹妹撇过头去，有些落寞，一言不发。 “哟，怎么还一脸的有些失望的呢？合着还是我们家凌总多管闲事，坏了你们上位的好事了是不是？” “不会说话就闭嘴，没有人把你当哑巴。” “别听他的哈，他就是胡说八道开玩笑的哈，你们千万别往心里去。” “有些人哦，冲冠一怒为红颜哦，结果还讨不到什么好哦。” “你可以了，闭麦吧，行吧，要不你还是把我删了吧。” “雪儿姐说的没有错。” 两个人又开始你来我往，你一言我一语的幼稚的唇枪舌剑，文欣的一句话就打破了一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总，要不您还是就近找个地方把我梁爽放下来吧。” 文欣的态度有些暧昧不清。 “你们怕得罪胡丽娜？” 文欣顿了一下，并没有极力否认的意思。 “我们只是不想毁了自己的前途……” “什么是前途，你告诉我什么算前途？小姑娘，不要被这么既得利益者洗脑了！你靠自己的肉体换来的一时半刻的荣华富贵，很快就会消散的，对他们来说，你只是一件玩具，你看他们刚才看你们的眼神，有一点出于人的尊重吗？九头鲍是什么意思还不懂吗？你们以为那张可以旋转大圆桌最后会用来干什么？” 韩暮雪气得不轻，她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部分小姑娘，可以为了钱为了出名病态到这个地步。 “你们自己考虑好，想脱离苦海，就到凌氏来，我给你付违约金。” “凌总，您可真大方啊。” 坐在一旁的凌子越银牙都咬碎了。 这家伙的，慷自己之意气，慨别人的荷包，她可真能做的出来。 真当凌氏是慈善佛堂了？先是要签那个来路不明的肖励耘，如今又多了这两个明显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再这么下去，凌氏影业，迟早要关门大吉了。 “这么小气干嘛？” “你知道艺人经纪合同上的违约金有多少吗？” “有多少不要脸的公司就指望着这个违约金大捞一笔呢。” “放心，我在凌氏集团有那么多资产，这都是小钱。” “……” 韩暮雪笑眯眯的样子，有些笑里藏刀，一副你有本事就早点把那些股权给拿回去。 “没关系，反正都是你的，你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我绝对没意见。” 凌子越却瞬间脸色转阴变晴了，似乎是对韩暮雪的此种败家行为完全不在意了。 “那个，雪儿姐凌总，我们不打扰了还是。” 见两人有明显的分歧，虽然如今看来有秀恩爱的嫌疑，但是文欣还是很识趣的拉着一同的梁爽，要告辞下车。 “行吧，做选择是你们的自由，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可以自己仔细考虑清楚。凌氏，绝对是你们目前能预见的最好的一个选择了。” “凌总，我想我们还是算了吧，谢谢您，还有，雪儿姐的关心！” 李家明也听出二人的去意已决，便在一个好叫车的路口放下了两人。 二人一前一后的下了车，在车门下降即将关上的一霎那，韩暮雪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两个女孩，齐刷刷的在她们鞠躬。 “走到这一步，她们也不想的吧？可为什么就不回头呢？” 韩暮雪有些感慨，总觉得自己这一酒瓶子挨的很不值。 “你看到的她们是还没有失足，实际上在娱乐圈这个名利场的大染缸里，她们的身心早就被牢牢蒙蔽住了。人都是想攀高枝的，谁让现在的凌氏，早就大不如前了呢？” 凌子越又是一番看的透彻的长篇大论。 李家明默默在前头开车，不发一言。 只是慢慢地，他的脑海里忽然就闪现了好几个生活片段。 刚才那个叫文欣的小姑娘，他似乎有些眼熟，在家附近碰到过好几次。 不是在便利店就是在超市大卖场，每次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妻子何露的神情都有些异样。 从她上车到刚刚下车，李家明总觉得这个姑娘身上散发出的气质，不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可是她又很柔和，就像水，所有的外在，脾气秉性，只取决于承载她的容器是什么样的。 想到这儿，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了妻子那张美丽的脸，她似乎有些太过顺从听话了，即使是偶尔露出的那种恐惧无助，就很程式化，好像被人植入了芯片的机器人。 也许今晚他该回去同她认真深入地探讨一下这个问题了。 常县，陈莱家。 这一次，陈莱算是“荣归故里”了。 顾炎为了这次的排面，特意偷偷“借”用了妹妹的全球限量超跑，金黄的颜色，亮瞎村里一众老小的狗眼。 最骚气的是，还顺便又从上次那个倒霉的安保公司雇了一帮黑西装安保来充场面，特意加钱配了三辆车，一辆车坐人，两辆车专门放礼物。 “咋样，陈小姐，气派不？” 陈莱坐在敞篷的超跑里，看着顾炎那个只要好看的没脑子的，在高速上猛踩油门，吱哇乱叫的二傻子，心如死灰。 她的五官早就在早春寒冷的风中，被吹的变形，裹紧衣服的动作都费劲。根本也不想回答顾炎的问题。 因为风太大了，根本听不清楚，何况那是真的冷啊。 第172章 村头整活 好不容易挨到家门口，村门口爱管闲事的大喇叭黄狗，早就扯开嗓子狂吠起来，陈莱被冷风吹地七荤八素的，头更是隐隐作痛。 再一抬头，眼见着向她呼啦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亲戚们，她的头更疼了，当即戴上了痛苦面具，转身下意识就要逃跑。 “你跑啥？” 顾炎可不给她这个机会，一把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 “七大姑八大姨军团还有五秒到达战场，请做好准备！” 她哭丧着脸，一脸便秘的表情，原来的村头军情六处今天也不办公了，同她那几位七大姑八大姨军团合并一处，对着他们一群人似乎有些合围之势。 “莱莱回来啦？” “这又是哪位啊？花钱雇的男朋友啊？” 上前说话的是二姨，平时就喜欢在人前当面嚼人家舌根子，总是巴望着别人不如她家过的好。 “这是哪位啊？” 顾炎完全没有受到这上来的暴击的影响，反而是乐呵呵问陈莱。 “二姨。” 陈莱没好气的回了他，出于礼貌，也只是心里暗中狠狠怼了回去：你儿子才租男朋友！ “叫二姨！” 谁知道下一秒，顾炎直接大手一挥，指挥着身后这群带着黑色墨镜的黑西装肌肉男脸亲戚，那整齐划一的很是阳刚的震天吼，在不大的小村子里突然炸响，颇为夸张的震落了两个各家晒在门前窗台上的鞋垫，也把人二姨都听的心头一颤，直摸着自己的老心脏，差点吓死。 “你好，你好！” 这惊天动地的一声吼，让二姨老实了很多，再看看这些脸色很臭的肌肉猛男，心有余悸。 “小伙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二姨补充了一句。 “二姨，你既然这么问的话，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顾炎就帅气一跨立，朝身后一伸手，很快就有其中一名手拿各种礼物的黑脸保镖递过来一个巨大的扩音喇叭。 这又是要干嘛？ 这一迷惑行为，让陈莱都看得目瞪口呆。 “喂喂喂，test，test！” 他有模有样地拍了拍扩音大喇叭，一阵刺耳的杂音让面前站着的不少人都忍不住向后躲了躲，堵住了耳朵。 “那个，各位父老乡亲，各位陈莱的亲戚！” 他拿腔拿调，颇有些村头开会老干部的派头。 “鉴于这个新春佳节啊，各位长辈领导，都特别热衷于打听关于陈莱小姐的个人隐私，尤其是个人问题这一方面，是特别关注，本着公正公开的态度，今天我们就要在村头做一个彻底的交代。” “咳咳！” 他又不合时宜的清了清嗓子，身后又一个黑衣保镖上前，这回是直接递上了一个小型录音机。 陈莱的心头顿时升腾起了不详的预感：这货不会是要整活吧？ “别！” 她刚伸出手准备把那个一会儿让两人当场社死的录音机给夺走，顾炎就已经按下了播放键，巨大的音量从便携小音箱里传出来，陈莱尴尬地抱着头，不愿意承认事情的发生。 有节奏律动的节拍音乐，充斥了整个村子，伴随着音乐拿着大喇叭随着音乐一起忘我舞动，自认为十分帅气的顾炎，让陈莱不忍直视。 “我来自大城市，有房也有车，存款也就那么多，不过七八九十位。985大学新闻媒体硕士学位，目前是个记者，未来也许能继承产业，产业不大也不小，不过一个小娱乐公司，名字你们也许不清楚，就是每年有个几部院线电影，偶尔搞搞电视剧还有小综艺，游艇私人飞机这些还真没有，毕竟都属于我亲爹……呦~” “skr skr！” 一曲结束，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只有二姨夫还意犹未尽高声“应援”了两句，陈莱只觉得在众亲戚面前脸都丢光了。 没事为什么要唱什么rap啊？就这么有叛逆精神？再说也没一句是押韵的呀？写新闻稿那么强的人，是怎么做到着这么烂的词的？唱的也拉夸～真是哪来的自信啊…… 陈莱捂着脸，不愿面对。 “那个，介绍了半天还没说你叫什么呢？” 冷场之际，竟然是陈莱母亲拉着顾炎的手，上下左右的打量着，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欣喜。 “伯母，我叫顾炎！” “小伙子才艺不错啊，大家鼓掌啊！” “哦，对对对，鼓掌鼓掌！” 主动表演才艺，光这一项绝对就在家族里牢牢占据长辈的长期赞誉了。 “走走走，跟阿姨回家吃饭吧，回去好好聊聊！” “走走走，都看什么看，都赶紧回去做饭吃，我们家女婿第一次上门，你们围的跟去动物园看猴似的！” 从见到顾炎的那一刻起，陈母的眼睛就几乎没离开得了他，主要这伙子人长得俊啊，跟那画板上的四大天王，郭富城似的，人也结实！ 有了女婿之后的陈母似乎快速就拎清了不少事情，把那些喜欢没事天天围着她耳边嚼舌根的亲戚都给赶走了，俨然成为了女婿的小太阳。 “莱莱，小顾是不是这里有一点问题啊？” 人群散去，陈莱看着跟在母亲还有顾炎身后的这一群大包小包手提礼物的黑脸保镖们，实在是觉得这个场面很是滑稽。 陈父看着顾炎的背影，不无担忧地望着女儿，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陈莱有些尴尬，说出来的话也有些嫌弃。 “额，那个，有时候的确有点脑子不清楚。” “嗯，那就好，毕竟像你这样的条件，又懒又抠脾气又坏的要命，除非是脑子不好的男人，估计也没有要了。” “爸~您怎么这么说您自己女儿！” “就是因为是我自己的女儿，我才最清楚你是什么样的秉性啊。” 陈父说的振振有词。 “莱莱，你长大了，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个人问题方面千万不要是将就或者是敷衍我们，爸不催你，爸还做的动，不用你操心，你有自己的事业要忙的就好好去忙，你自己过得开心就好了，你妈那里，我能够搞的定，千万不要为了结婚而结婚，明白吗？” “爸！我知道了！谢谢您！” 听着父亲发自肺腑的一番真诚的话语，陈莱抱着有些苍老的父亲的胳膊，眼眶红了。 第173章 贤夫人设 陈母时隔多年，竟然为了这个十分满意的女婿，豁出去了，又一次涉足了厨房。 这景象就连陈莱见了都要惊掉下巴。 过去母亲上班忙，家里的饭菜基本都是从职工带回来的，哪怕做饭，这么多年，厨房重地也只有父亲会时常涉足。 奈何她十多年没下厨了，连厨房用具摆在哪里都不清楚，乒乒乓乓的弄出一堆动静。 顾炎从进村到现在，也是完全没想到对他敌意最大的竟然是陈莱一直在他面前说脾气最好，人最温柔的父亲，从进门落座到现在，就一直板着脸十分严肃地盯着他，那目光像激光扫描仪一样，上下来回把他打量了个遍儿，那目光感觉像在看骗子，审视渣男。 他内心再细数一下自己过往的那些辉煌“战绩”，不管是不是出于真心吧，流连花丛，一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的事情，他的确干过，哪个会所的妹妹最好看，哪个地下午夜场的选美皇后在好看，他都门清儿，就算他还保留自己的一点底线没睡过，只有他自己清楚，这就算不受男德了。 试问哪个父亲，愿意把自己的女儿交给这样的男人？ 他开始坐立不安，抓耳挠腮起来，摸摸头发，摸摸鼻子耳朵的，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的，努力自我反省，从头到脚，究竟是他的服装还是哪一句话说错了，暴露了什么？ 属于一老一少两个男人之间的暗自较量还在继续，当然，在陈莱眼中，根本就是父亲单方面的强大心理攻势的碾压。 “彭！”地一声巨响，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怎么了？” 陈莱冲向厨房，只看母亲捂住手，似乎是暖水瓶炸了。 “阿姨，您没事吧？” 顾炎逮着机会这样离坐，落荒而逃，却又是被陈父的眼神死死压制。 他刚站起来准备离开的脚，又十分乖巧的缩了回来，老老实实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头，端坐在小板凳上，来回搓着自己大腿上的裤子。 身后人墙一样站台的安保大哥，面无表情的站着。 “爸，暖水壶坏了，妈的手被躺着了。” 伴随着哗哗的自来水声，陈莱有些着急的声音从厨房传了出来。 “是吗？赶紧用冷水多冲冲！” 陈父这才愿意起身，抱着双臂，又盯着顾炎看了良久，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进厨房，查看妻子的情况。 “我都被烫成这样了，你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坐在哪儿，一动不动？” 陈母举着烫红一片的手在冷水下冲洗着，转头听见陈父进来的脚步声，出言埋怨着。 “那你没事进厨房干什么？做饭不是一直我来的吗？你没事瞎掺合个什么劲儿啊？” “要不要紧啊？上医院看看去？” “大过年的，上什么医院？擦掉药膏就好了，饭你来做！” 感觉没有那么疼了，陈母就一脸不爽的关上水龙头，由陈莱扶着那只被烫伤的手，活脱脱一个受人伺候的老佛爷，原本这厨房的活儿，就不该她干。 “记得把地上收拾干净啊。” “不用你管了，你休息去吧！” 陈父没好气的在妻子身后白了她一眼。 “爸，你也小心点，别扎着手！” “没事的，闺女。” 陈母离开厨房之前，对着陈父一通挤眉弄眼的，陈父有些颇为不耐烦的点点头，这样的哑谜也只有他们几十年的夫妻默契才能够做的到了。 母女二人进房间擦药膏去了，客厅跟厨房又只留下两个关系紧张的男人。 “叔叔，我来帮您吧！” “不用！” 尽管陈父嘴上冷冷回绝了，顾炎还是发挥了他平时的不要脸硬往上贴的技能，夺过陈父手里的清扫工具，清理的也很迅速。 陈父站在原地，有些没想到。 这小伙子，做事情还是挺麻利的，平时应该也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做派。 “拖把是用外面晾的那把吗？” 扫干净之后，他又抬头问道。 “嗯。” “好的，那您先出去吧，我来处理！” 总算逮到机会，顾炎当然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自己，十几分钟之内，他不仅把暖壶碎片还有流淌了一地的开水都处理干净了，甚至附赠了把整个陈家厨房的地面都给弄干净了，最刷陈父好感的地方是，他做事很注意细节，不仅把拖把手洗的干干净净，还清理干净了清扫工具上的暖瓶内胆碎片。 这个细心的程度，是陈莱绝对达不到的。 也是个会做事的人。 慢慢地，他在心里对这个看着很不靠谱的男孩有了改观。 “叔叔，您看怎么样？” 他用手肘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微喘着粗气问道。 “才干这么点活就累了？” 陈父的语气里有些不满。 顾炎连连摇头。 “没有，不累的。” 他很有眼力见地看了看厨房堆的一堆新鲜的蔬菜还有肉，当即提议。 “我帮您做饭吧！我做饭水平还是不错的！” 开玩笑，他可是一个人在封闭的小山村打过兔子，用大灶锅做过饭的人，这有燃气的室内条件已经很不错的了。 “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做饭？” 陈父咳嗽了两下，假装推诿。 “没什么不合适的，您跟阿姨等着吃就可以了！” 他十分熟络地自己摘下围裙围在身上，转身先去处理蔬菜。 陈父站在一边背着手，如同一位检阅工作的领导，看着顾炎熟练的手法，确信这小伙子应该没有吹牛。 “小子，要做我们陈家的女婿，首当其冲就是要会做饭。” “因为我们陈家的女人，是从不下厨的。” “哦～” 顾炎手上忙着，耳朵认真聆听着长辈的教诲。 洗菜，收拾海鲜，切肉，扒蒜，下锅颠勺，一气呵成，陈父从头到尾都没帮忙，只是听你这嘴，像专业督导一样看着。 一个多小时过去，餐桌上摆了八道菜，有荤有素，还有鱼汤看着卖相都很不错。 就连落座的陈莱都有些不可思议。 她实在是无法把此时这个系着围裙的高大男人同花花公子顾炎联系在一起。 “这都是你做的？” 顾炎白了她一眼，下意识怼她。 “废话！” 遭到陈父的眼神压制又马上和颜悦色，一脸的讨好。 “呵呵，我给你盛饭吧！” 第174章 接吻现场直播 女婿第一天上门，避免不了的，就是要跟准岳父歌一顿大酒。 主要是为了测试酒品，毕竟老话说了，酒品见人品，同样也要旁敲侧击一下，以后这个臭小子一定要自己的掌上明珠好。 “小顾啊，你这个菜做的真不错的勒！比陈莱爸爸做的强多了，这手艺照着外面那些个大饭店的菜都强了不少！” 陈母本就喜欢顾炎，吃到他亲手做的一大桌子菜，更是心花怒放，合不拢嘴，夸的没边了。 “阿姨，您过誉了。” 顾炎还是比较在意陈爸爸的看法，那双眼睛，尽管低着头，还是时不时会逮到合适的机会，瞅两眼陈父脸上此时的表情。 “我做的也不差吧？你要这么挑剔，以后就让人小顾给你做饭吧！” “诶，好你个老陈！现在跟我玩撂挑子是不是？还像个长辈的样子吗？” “哎呀好啦，爸妈，大过年的别吵架呀，和和气气，和和气气！” 陈莱这个和事佬做的很熟练，毕竟这样的家庭矛盾她从小学就开始从中调解了。 顾炎端起碗来，喝了两口汤。 说实话，他还挺羡慕陈莱家这样的家庭氛围的，一家人其乐融融坐在一张桌子上吃着饭，回首他自己的人过往，他自己都记不清，跟家里一起这样温馨吃饭的场景似乎是很模糊的。 是啊，这已经是多少年过去的事情了，他连自己母亲的脸都已经记不清楚了。 他少有的有些感伤起来，没想到下一秒，他的面前忽然伸过来一只手，随后他抬头便看见陈父正打开一瓶白酒，随后就咕咚咕咚给他倒了小半碗，倒完之后，才给自己满上。 顾炎放下筷子，意识到了接下来的环节，看着碗里那有些辣眼睛的高度春粮食酒，有些欲哭无泪。 “小顾，你今天第一次上门，叔叔敬你一个！” 陈父端着碗，站起来，颇有壮士之风，顾炎也赶紧起身微弓着身子，同样也双手端起碗来。 他眼看着陈父在他面前呼哧呼哧地喝了起来。 顾炎懂规矩，虽然没喝过白酒，但平时喝威士忌还有那些混酒的次数也很多了，就也闭眼跟着陈父对干。 “爸，你少喝点！” 陈莱关心父亲身体，站起来皱着眉头劈手夺过酒碗，才发现父亲也只是唬唬人的，碗里还剩不少。 她有些无语的盯着心虚的父亲，转头就就顾炎那个实诚的傻子已经咕咚咕咚一大碗干掉了，除了“诶”地虚无伸手，根本来不及了。 “哈！叔叔，你看，我都干完了！” 高度白酒入口有辣舌头，顾炎忍着难受一饮而尽，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养鱼，特意把喝干净的小碗翻转过来。 陈莱扶着他坐下，感觉事情要不妙。 陈父没想到这小伙子能这么猛，他上来是实打实的真干呐！ “小顾，不错！” 他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竖起了大拇指。 开玩笑，即使是他多年的酒友，在喝就方面也从来没有这么猛过。 “叔叔，还有什么问题，您就一起问吧！我保证，都能答的上来！” 陈莱看着他迷离的双眼，还有不正常潮红的脸颊，明白他绝对是喝醉了。 “你喝醉了。” “我没喝醉！” 他醉醺醺站起来，歪着身子。 陈莱跟着站起来扶着他的胳膊。 “你别扶我！我自己能行！” 他很执拗，甚至要求表演一个走直线。 “你看，我还能走直线！” 结果刚走两步，他就像是被抽点脊柱一样，瘫倒在地。 “哎呀，小顾啊，你没事吧！” “都怪你！没事逼着人孩子喝酒干什么！” “我哪知道他这么虎啊！我又没让他一下全干了！” 陈父也冤枉。 陈莱正使出九牛二虎之力要把人拽起来，没想到他突然又自己费力地爬起身，一下子就窜了出去。 陈莱都懵了。 刚才是什么东西从她眼前跑过了？？ “还愣着干嘛！快去追啊！！” 还是陈母第一个反应过来，踩着棉拖鞋就冲了出去，全家老小还有那五个安保一起出动，满村子都撵人。 “我的吗，他是属兔子的吗？怎么跑得这么快啊？” 陈父跑了半天，实在跑不动了，乘着村头的电线杆，说话都连声带喘的。 “这是小时候让狗撵多了吧？” 得亏陈莱的小时候招猫逗狗，满村打架，逃跑是必备技能，别看个子小，但是跑起来阻力小，她眼见着能摸到顾炎的衣角了，结果还是眼睁睁看着距离自己不到两步的身影，扑通一下纵身跳入了面前那条不算浅的河床。 陈莱要疯了。 她大喊一声，一个滑跪伸出手去，差点自己也着了道。 “顾炎！！” 她声嘶力竭的大吼着，幸好那个傻子，掉进去以后，竟然开始悠哉悠哉地游起泳来，还能变换各种姿势，一会儿仰泳，一会儿自由泳，根本没事。 陈莱彻底无语了，但是这么冷的天气，虽然开春了，可还有倒春寒，河水冰冷刺骨，她还是担心的盯着河里颇为自在的人。 “上来吧！别游了！” 她冲着在河里速腾的猛人喊着。 “我凉快一会儿，马上上来！” 两人说着话，那这个安保大哥已经赶到了，更是直接下水将人给直接拖上了岸。 陈莱掉头下去，到桥下的浅滩上看人。 几个村里吃过饭出来遛弯的老人路过的，就站在桥上看。 顾炎湿漉漉的很是狼狈，不过冰冷的河水似乎的确让他清醒了不少。 “我没事，我一向身体好的跟！” 顾炎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还是嬉皮笑脸的，陈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锐利就是狠狠在他脸上抽了一巴掌。 “你打我干什么？我做错什么了么？是叔叔生气了吗？没关系，我就死皮赖脸在你家磨，磨到你爸待见我为止！” 尽管没有了平日里的帅气模样，在陈莱的眼里却是最帅最让她心动的一次。 “疼吗？” “不疼！” 陈莱温柔地用手掌覆住自己打的那个掌印摸了摸，又一把拽过了顾炎的领子，深情地吻了下去。 顾炎睁大了眼睛，不无紧张的拍着陈莱的肩膀，要极力推开陈莱，可陈莱正吻得投入，根本不管这些。 “怎么了？” 等她回过神来，顺着顾炎目光所及的方向，她成功脚一软，坐在地上。 山上热闹的很，不仅有她大部分村头亲戚，手捧着瓜子，中间簇拥的是她的父母。 吻戏现场直播了属于是。 第175章 又逼婚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lwxiaoshuo.org)凌爷家的影后老婆飒爆了 乐文小说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176章 又被撞见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lwxiaoshuo.org)凌爷家的影后老婆飒爆了 乐文小说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177章 农村社死现场 “哎呀，帮帮忙啦，靓女！会冻系人的啦！” “你这广普学的不标准啊，出去当心被广东人给吃了。” “啊？真的啊？那你要保护我啊，我只想给你一个人吃~” “yue~” 陈莱实在听不下去他娇羞的语气，午饭差点被恶心的yue了出来。 “在门外看什么呢？” 无意间经过的陈父“不小心”路过，就见到自己的妻子正鬼鬼祟祟大白天下午的在锅浴房门前往里边偷窥。 “嘘！嘘！” 陈母被丈夫吓了一大跳，急忙拉他到一边，让他小声点。 “你在这干嘛？小顾在里头洗澡，你在这门口看有点为老不尊吧？” “啊呸呸呸！说什么呢，死老头子！我这是看看他们相处的怎么样了，你忘啦，想当年，你也是这样大冬天不小心掉粪坑里，我捡的你，给你烧水洗锅浴才看对眼的吗？” 说起这事，陈母还有些少女的娇羞。 这是她少女情窦初开的美好的回忆。 不过在老陈这个一生要面子的体面男人这里，这可是一辈子不愿意提起的伤痛黑历史，更是他用“以身相许”换来的秘密的保守。 “怪不得，村头大澡堂子明明开着呢，你非让人小顾在家里洗。” “哎呀，孩子们的事情你就别瞎操心了，莱莱自有分寸。” “走吧走吧，别看了！” 陈父搂着妻子的肩膀，实际并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锅浴房的方向，开玩笑，当年他出浴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直接扑倒了还是小姑娘的陈母，才有了后面含泪做新郎的故事。 可当年他是完全被动的一方，这小子看着可没那么老实啊。 “你还要洗多久啊？” 陈莱已经开始不耐烦了，长大之后她在家基本就没洗过这种锅浴，主要觉得羞耻。 “你把毛巾递给我。” “行，那我出去了，衣服就放在板凳上，你一会儿擦干了自己拿。” “哦，行。” 两边都答应的好好的，奈何陈莱双手揣在那件回村很丑的玫红色厚绒睡衣的双口袋，准备拉开门出去的时候，却接连用力晃荡了两下，差点把那门把手给晃下来，门就是死也也打不开。 “怎么了？” 房间里水蒸汽弥漫，陈莱鼻梁上架着的圆框大眼睛早就模糊了一片，还有水珠，她也懒得管，一心要出去。 她不信邪，还在拼命跟这扇年久失修的老门做斗争，就差上脚了，顾炎听到越来越大的动静，急忙从那塑料门帘子里跨出来。更多的白色水汽一下子就溢了出来，让这个狭小的一方丈的空间能见度更加地低了，主要还闷。 顾炎随手用那块陈莱给他的掉绒的大毛巾四处擦了擦，因为雾气大，有些“遮望眼”，他就像进入了仙气缥缈的天宫幻境，根本找不到大致的方向，最主要那个什么放了衣服的板凳他根本没找到，干脆直接用仅有的那块海绵宝宝的长方形毛巾粗略的一围，挡住重要部位，艰难地向有声音的方向步去。 “门打不开吗？” 好不容易跟陈莱汇合，他滚烫的手握在陈莱的手上，一同用力。 陈莱的眼镜还是糊的，看不大清楚，只隐隐约约感到白花花的一片。 “爸妈，开门啊，门坏了，我们被锁在里边了！！爸妈！” 几经周折跟努力，陈莱终于放弃了，开始大力敲门，请求救援。 还好大白天的，父母也都在，陈父火速到达现场，冲到门外，开始捣鼓起来。 “怎么了这是？” 陈母也一路小跑而来，姗姗来迟。 “门坏了，估计生锈了。” 陈父简单看了一下，让陈母去拿工具箱，螺丝刀锤子各种都来上一遍，门还是纹丝不动。 陈父的眉头皱了起来，只好出此下策了。 “莱莱，你们不要急啊，马上就好了！” 功夫不大，表哥再次登场。 “莱莱，你们离远一点！” 陈莱跟顾炎眼见着门前侧缝，火花四溅，看来这是直接把切割机搬来了。 果然，还是村里的人才多。 奈何两个看戏的傻子，根本不明白躲远一点的含义究竟是什么，尤其是顾炎那个傻子不记得回去找衣服穿。 表哥的工作效率很高，很快就把这扇牢固地坚不可摧的薄皮铁门给切开了，它直接朝着里边直挺挺倒下去。 陈莱看着那个电火花觉得新奇，一时之间大意了没有闪。 “小心！！” 顾炎一把推开她，自己却遭了殃，直接被那扇大铁门给拍在了地上。 “顾炎！” “小顾！” “你没事吧？” 他吃了一硬地的土，感觉倒也还好，还是身体好扛造。 只是吧，他感觉自己下半身有些凉飕飕的，尤其是后庭。 几道火热的目光正在聚焦。 尤其是陈母，还有提着切割机的表哥。 那赤裸裸的眼神，总感觉他们在用眼神摸自己的q弹上翘的屁股。 that''s so good~ 额，这下好了，可以换个星球生活了。 c市，第一人民医院，地下停车场。 凌子越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委屈，此时整个人正躲在韩暮雪身上那件从李家明身上借来的长款黑色大风衣里，保护的严严实实，直到上了车才让他露头，好悬没给他憋死。 “以后咱们出来，到稍微人多的地方，是不是都得这样？” “不然勒，还是低调点好。” 凌子越有些气闷，搞得他跟个人人喊打的小三似的，见不得光。 “雪儿，凌总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凌子越无语的瞟了他一眼。 “不知道情况就别说话。” 开玩笑，搞得像他非要这么搞得一样，只要韩暮雪愿意公开，被粉丝认出来又怎么样？以他的身手还有反侦查的能力，摆脱掉还不是轻而易举，要不然，怎么韩暮雪这次的爆火之后，身边没什么狗仔还有私生跟踪呢？ 早被他清理干净了。 哦，也不尽然，还有那个兜兜转转总是找各种机会，围在她身边的影子，那个叫肖励耘的男人。 他藏得太深了，要不是出于未知的目的，他忽然主动现身，自己还要花不少精力继续追查下去。 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个恐怖的梦，这个隐患不除，他总是寝食难安的。 也不知道，季队那边查得情况怎么样了？ 第178章 凌子越你千万不要有事! 李家明正要驶离医院，一阵悠扬的钢琴曲舒缓倾泻于整个车厢里。 《小王子》！原来你也喜欢看《小王子》啊！” 韩暮雪激动起来，她也喜欢这个温暖的故事，每当网抑云的时候，她就会看一遍电影。 “嗯，这是我跟我老婆定情的一部电影。” “你可真浪漫。” 简单两句对话，李家明快速接听起了电话，因为这并不是什么私人电话，而是秘书室的小金打过来的。 “喂，什么事？” 他连上蓝牙耳机，继续接通，一边慢慢转动着方向盘。 “李哥，有个自称来面试的人拿着凌总的名片过来了，您看？” “好的，我知道了，我来处理。” 挂断电话，他迅速询问了身后大boss的意见。 “凌总，有人拿着您的名片来公司面试。” “是吗？那赶紧去公司啊，稳住人，别让他跑了！” 李家明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韩暮雪一听到“面试”两个字就急不可耐了。 “好的凌总！” 李家明当即开始有条不紊地回拨电话，跟小金交代。 “先别急，不要自乱阵脚。” 凌子越觉得韩暮雪此时有些心态不稳，回头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居然真的敢找上门来，怕不是有什么阴谋吧？” “怕什么？总比他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强吧？” “你能应付得了吗？” 凌子越不无担心。 “你放心，我可以搞定！” 话虽如此，到了凌氏影业的大楼下面，凌子越还是递给了她一只耳麦。 “老规矩，一人一个。” “又来？” “这一回，你听话一点，不要乱来听清楚了吗？” 凌子越像个老妈子一样叮嘱着。 “听清楚了。” 韩暮雪点点头，真是没想到，她找了个男朋友，跟她那个唠叨师父一样，管这么多。 二十楼的多媒体会议室里，小金领着看着有些惨不忍睹的自家总裁缓缓步入。 奈何韩暮雪越走近越失望，眼前这个阳光帅气的男孩子哪里是那个另她刻骨铭心的肖励耘啊，原来是那个会所里的金毛属性的小奶狗。 “凌总好！” 见韩暮雪进来，小奶狗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哗地一下起身，站地笔直，连贴在裤缝的手指尖都用力绷紧了。 “肖励耘呢？” 韩暮雪有些生气，她感觉自己被耍了，单手叉着腰身子前倾，压迫感让这个大小伙子当场吓得坐回了椅子，下巴努力往后缩了缩，连忙摆手澄清。 “我不认识什么肖励耘。” “就是给你递给名片的人。” “您是说凯哥？” “对。” 韩暮雪简单回忆了一下，那种地方一般只叫艺名。 “他让我来的，还说有东西要交给您！” 他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在韩暮雪居高临下的逼视之下，从口袋里颤抖着摸出了一个装首饰的小盒子。 韩暮雪一把夺过这个十分眼熟的小盒子，慌忙打开，里边是一把银光闪闪的特制钥匙，是一个鸟的图案，不巧这个图案她正好认识，在韩暮雪的房间的一面墙壁上有一幅奇特的画，上面凹陷缺失的部分正是这只奇特的鸟。 原来那缺失的部分，一直都在他的手里…… “他人在哪儿？” 韩暮雪忽然明白了什么，感觉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 为什么肖励耘从那场爆炸案之后就不再经常跟踪她。 原来他早就清楚真正的韩暮雪已经不在了。 可为什么他会选择把这把钥匙给凌子越呢？难道他又发现了自己跟凌子越也可以互换的秘密？ 盒子底部一行小字，她看得清楚，是英文。 “everything is god''s grace。” （一切都是上帝的恩典） 耳麦那边一片杂音，她意识到出事了，转身疯狂的跑下楼。 刚冲出大楼，只见一辆破旧的二手面包车内，一个戴着棒球帽子的男人正侧头冲着她优雅的微笑，似乎在嘲笑她的自作聪明。 她生气的一摔耳麦，过不了多久，就来电话了。 “我知道你是谁。” 电话那头肖励耘的声音平淡又带着一丝丝癫狂。 “从你出院那天开始，我就认出来你绝对不是我的雪儿，你就是那个粗蛮的女警。” “你明明早就死了，凭什么要占据雪儿的身体？你有什么资格？” 她握着手机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应该知道你现在抓的人是无辜的。”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把他放了，我过来跟你解决。” “不可能！你们都该死！他敢玷污雪儿的身子，我绝对不允许！还有你，也是下贱胚子！是不是第一次用外形条件这么优越的女人的身子，太美了，天天用我们雪儿的身子出去勾三搭四！！” “你先不要激动，既然你想凌子越死，我的人总得到场吧，不然你怎么同时收拾我们两个人？” “你不是挺会分析的吗？白警官？那你自己找线索不就好了，干嘛还要问我？” “你想过没有，他现在用的是韩暮雪的身子，你伤害他就等于在伤害韩暮雪。” “我想通了，一具皮囊而已，灵魂早就不在了，大不了我也一起去了，一了百了，反正这个罪恶的世界，也没有多少值得我留恋的了。” “肖励耘你理智一点！你不要冲动，我马上就到，你千万不要动他！！” “好，我等你，白警官！” 挂断电话，她毫不犹豫给师父季飞宇打去了电话。 “季队，肖励耘出现了，绑架了韩暮雪。” 她知道师父也一直在调查他。 “在什么位置？” “新街北路交汇处，凌氏影业集团大楼附近。” “你看一下能不能追踪一下韩暮雪的位置，还有劫走他的是一辆二手金杯小面包，前视镜有部分破损，牌照是h192g6，但目测是套牌车。” “好，你在原地不动，我马上就带人赶过来。” “凌总出什么事了？” 李家明也快步冲了出来，只见韩暮雪焦急地在大马路上抓着手机，来回走动。 “把车开过来！” “快！” “好好好！” 李家明被这样血红着眼的她吓坏了，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疯狂的掉头跑去开车。 “你下去！” 李家明还在犹豫，就被韩暮雪直接拖出了驾驶室。 “凌总！凌总！” 韩暮雪一个大甩尾，直接冲上了大路，李家明无奈的在车后追着跑了几步终究是追不上了。 韩暮雪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凌子越你千万不要有事！ 第179章 教堂救人 手握方向盘的韩暮雪脑子很乱。 她逼着自己回忆，关于那个她住了一段时间的房间的墙壁，那里似乎镶嵌着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奈何她一直只当是一个奇怪的符雕。 她又单手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奇怪的钥匙。 细长尖利的喙，盘旋弯绕的脖颈，双翅展开有些凶猛的样子，但细看之下，并不是打算捕猎的起势动作，那长长的尖利的硬喙似乎是面对着自己的饱满的前胸脯的。 没错，这就是基督教的圣鸟鹈鹕，又叫五伤鸟。 早期基督教徒相信，在遭遇饥馑之时，母鹈鹕会用尖喙撕开自己前胸，用鲜血哺育饥肠辘辘的小鹈鹕，或者滴在已经饿死的孩子身上，使其复活。 这在基督教徒看来，这与耶稣基督牺牲自己拯救世人无异，于是鹈鹕成为基督教图像中常见的主题。 它是赎罪众生的象征。 难道他是要她赎罪？ 各种混乱的思绪几乎要把她逼疯了，忽然记起过去跟踪韩暮雪的时候，她似乎每周都要去一个乡野的教堂里唱赞歌，做礼拜，十分虔诚。 而那个小教堂的后面，有一个原本荒废多年，早就干涸没有水，也只有韩暮雪一个人经常会去站着呆一会儿的八角洗礼池。 这样想想，她应该一直在为父亲的罪孽，用自己的方式赎罪。 也难怪她的灵魂在死后可以成为天使。 她凭着还算清晰地记忆，一路朝着那个小教堂的加足马力，一路狂奔飞驰。 “季队，怎么样了？” 二十多分钟之后，季飞宇的电话又追了过来。 “在万城大道，我们正在赶过去的路上，你不要着急，不要轻举妄动，他要是打电话过来，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人既然在万城大道的方向，她打开车载地图，又大概搜索了一下，果然那个小教堂就在这个方向。 她果然赌对了，自己距离那个教堂已经很近了。 “季队，肖励耘应该是想带人直接去青山镇附近圣维教堂旧址了！” “好，我这就赶过过去！” 话音刚落，斜刺里一辆二手小面包颇为嚣张的一个急刹摆尾出现在她的车头前，根本不顾危险，直接狠狠撞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她咬紧牙关，猛打方向盘，才不至于使得高速中的车头偏离了车道，但也是因为这一猛地撞击，她的这辆加长的特斯拉前车盖竟然开始冒烟，进而直接刹车失灵。 “凌子越，凌子越！” 电话那头季飞宇只听到巨大的撞击声，他嘶吼着，却根本得不到任何回应。 巨大的惯性跟冲击力，金属的刮擦跟撕裂，韩暮雪这么连人带车直接冲进了一旁绿化带里，经过路障的两次缓冲，才终于撞到树上，前挡玻璃也卡拉支离破碎，幸亏安全皮囊弹出，韩暮雪双手做遮挡面部，还是逃不过脑部被狠狠撞击的几次的命运。 浓烟滚滚，车门也早就打不开了。 她眼前有些模糊，十分艰难地起身，透过那些支离破碎的玻璃，她看到前面那辆一样被撞瘪熄火的小面包车上，飞快跑下来一个男人，正半拖半拽着一个尚且昏迷着的女人下车，往前方教堂的方向跑去。 她顾不得休息一会儿，抬脚用力把那仅剩的摇摇欲坠玻璃也全都一下踹碎了，从车头慢慢自己爬出去。 脚步踉跄着去追前头的人。 “肖，肖励耘，你给我站住！” 她往前跑了两步，声音有些微弱，嗓子里开始弥漫了越来越多的甜腥味，体力不支加上流血过多，摔倒在地。 “你别走！放了他！” 她微微睁开眼，鲜血又缓缓流淌了下来，视野里，除了肖励耘渐行渐远的那双脚，什么也没有，她的大脑开始昏昏沉沉，眼皮子也实在是抬不动了。 “白楚楚，你给我起来！” 一道白光，又毫无征兆的出现，随后一个浑身笼罩在圣洁白光里的女孩，柳眉倒竖，有些生气的用一根食指，恨铁不成钢的点她完全贴在柏油路面上一动不动的头颅。 “你怎么这么没用啊？自己男人都保护不好？” 女孩埋怨着，几下之后又凭空消失不见了。 神奇的是，几经“点化”，她竟然又神奇般地可以没有任何病痛地站起来了。 她不可思议地起身，摸着自己刚才还混沌不清的大脑，只觉得视野一片清晰，脑子也特别清楚，浑身也充满力量。 她看着自己充满力量的双手，原本的疑惑，在看到空中忽忽悠悠随风飘荡的一根禽类的白羽之后就完全明白了过来，是韩暮雪的灵魂再次现身了。 她跳起来努力够到了那片羽毛，攥在手里虔诚着默念：救救凌子越！救救凌子越！ 奈何根本没有任何动静。 几秒以后，她终于认清了事实，好像是特意说给某些人听得一样。 “什么天使，见死不救！” 她顾不得多想，朝着那个不远处看着有些破落的尖顶钟楼式建筑一路狂奔。 “拿我翅膀上的毛当阿拉丁神灯？许个愿就灵验了？肤浅！” 在路边大树的枝桠上，翘着双腿摇来晃去的天使，这才再次轰然现身嘟着嘴。 不过那个肖励耘对她的执念实在是太深了。 教堂的穹顶体型虽不大，但略显笨重，一个镀金的十字架在风雨飘摇几十年里，居然丝毫不见褪色，也给整体的建筑外观镀上了一层闪耀的光辉，散发圣洁的光芒。 立春之后的第一场春雨，竟然这么快就降临了。 细细密密的，如针如线，牵扯不清。 韩暮雪抬头，感受着逐渐潮湿的空气，带着些泥土的气息，像是凌子越的手轻柔地为她抚去脸上的每一丝血迹。 她并不觉得冷。 那双中看不中用的皮鞋早就灌满了水塘里的水，让她的双脚如同灌进了铅。 雨越下越大，夹杂着冲刷下来的，她脸上的血迹，让她的眼前一片模糊。 她早就被淋地湿透了，脚步也不敢停止，因为她已经看见了那个原本一直干涸的八角洗礼池里，随着雨水的大量汇入，由一根粗壮的水管连接着，随着水位的不断攀升，一个被反绑双手捆住双脚的女人，被扔在里头，侧卧躺着，一动不动。 “凌子越！” “凌子越我来了凌子越！” 她哀嚎起来，一个飞扑摔进洗礼池里，在急速流出的水柱冲刷下，几乎站不稳。 第180章 试图招回真正的韩暮雪 “凌子越你醒醒！” 巨大的恐惧让她根本不敢多想，只一心要抱着他脱离这个快要埋葬了他的水池。 “凌子越你不要有事啊，凌子越，凌子越你醒醒，我求求你！” 泪水混合着雨水，她跪在大雨声嘶力竭的低吼，紧紧抱着凌子越哭的不成人形。 “咳咳，我还没死呢，你就开始给我哭丧了？” “你，你没事？” “再抱这么紧，马上就有事了。” 原来凌子越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一直暗中假装还在晕着，他想看看这个肖励耘究竟要做什么。 刚刚入水的时候，他也有好好屏气，只是韩暮雪要是再不来，他也要撑不住了。 “不愧是影视公司的老总，是个好演员！” “肖励耘！” “白警官，您也不赖嘛，车都撞成那样了还能大难不死，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两位影帝影后，接下来这场大戏可要二位好好配合啊。” 肖励耘忽然仰头摊开双臂，在逐渐倾盆的大雨中，凝神缓缓闭上双眸，细细感受着来自云端的无私馈赠。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肖励耘你想怎么玩，我奉陪到底！” 穿上这一身，黑色的长风衣黑色的头套，还有那双特制的军靴，她得以认清了肖励耘的真正身份，那场爆炸，现场所在的第四个人，那个变声命令韩暮雪开枪，最后干脆直接握住韩暮雪的双手朝她射击的神秘男人。 “原来是你！” 他对她从来都是恨之入骨。 如今更甚。 肖励耘深深嗅闻了一下，似乎是在吸收天地万物带给他的灵气。 “怎么玩？” 他莞尔一笑，这一笑看得她寒意四起。 “很简单！” “想必我送给你的那枚钥匙，你应该有带来吧？” 她快速掏兜，从贴身的衣服料子里掏出了那个姿势怪异的鹈鹕鸟形状的钥匙出来。 “你知道鹈鹕在教义里代表着什么吗？” “赎罪，为众生赎罪。” “还是做了功课来的嘛。” 肖励耘清脆为她鼓鼓掌。 “不过，它还有另一层含义，赎回。用自己的血肉，不惜用一切代价来赎回交换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是一种不计一切代价的交易。” “就像这样～” 银光一闪，肖励耘在衣袖里藏了良久的一把特制的匕首突然滑了出来，随即就用力割开自己的右手手掌中心，双手合十像在祷告。 鲜血顺着刀柄一点点滴入地上，又快速被水流带走，源源不断。 “好了，该轮到你们了，你们既然彼此相爱，那一定也是愿意为了对方而奉献一切的对不对？” 他一步一步向二人走来，就手握着那柄尚且还在不断交融着自己鲜血的特制刀。 “你想干什么？” 凌子越盯着他手里的那把刀，却发现那把刀似乎在隐隐发亮，而且亮光越来越大。 他举起那把闪闪发光的匕首，眼中也是一阵狂喜。 “奏效了奏效了！真的有用！” “雪儿，你一定可以回来的，我一定能帮你回来的！雪儿，你听得到吗？雪儿！” 见到这千辛万苦弄来的匕首真的有异相，肖励耘激动地有些疯魔了，在雨中大喊大叫，手舞足蹈了一阵，又急忙操起匕首，高高举过头顶，魔怔了一般，血红着眼，反反复复只叨叨着一句话。 “共入地狱，共入地狱！仁慈的鹈鹕，以你的宝血来洁净我！” “他疯疯癫癫在说些什么？” 凌子越只以为他疯了，却没想到下一秒自己真能中招，他感觉自己浑身已经开始动不了，整个人都感觉自己越来越轻，似乎随时都可以冲出天灵盖，直达半空。 再一转头，他果然已经来到半空中悬着，虽然已经是他的本来面貌了，可伸手一看，自己根本还是半透明的。 他成了一个飘忽不定的灵，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凌子越，凌子越你下来！凌子越！” 在地上跳脚的韩暮雪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肖励耘的那把匕首似乎对她没多大的作用，除了几次灼伤她的手指，并没有发生类似凌子越这样，灵魂出窍的问题。 “肖励耘你这个王八蛋！” 她怒了，一拳头狠狠揍在了肖励耘白净的小脸上，嘴角当即就流了血。 “白警官，你这样做是没用的，凌子越的灵魂永远都回不来了，取而代之的会是真正的雪儿，这就是赎回！来自地狱的赎回！哈哈哈哈！” 他很是激动，癫狂的笑着，成功了一半的喜悦几乎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冲过来跪在那具早就没了人气的身体旁，再次祈祷着，手里依旧紧紧握着那柄鹈鹕尖嘴造型的特制匕首，口中念念有词。 大雨中，脆弱的灵体似乎根本生存不下去，在地上站着，眼睁睁看着凌子越的灵体被雨水浇灭的越来越淡，快要消失不见了，她握紧了拳头，咬破了嘴唇，她能感觉到凌子越的生命在一点一滴的流逝，最终完全消散只是时间问题，而她连做点什么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巨大的无力感，让她几乎要疯了。 她拽起肖励耘，怒意滔天，战斗力更是爆表。 “说，怎么让他回去！” 肖励耘笑着并不回应。又一拳头差点打爆了肖励耘的眼眶。 “说，怎么让他回去！” 第三拳直接让肖励耘的鼻骨移位，他依然那样笑着，半死不活的样子。 “你说啊，说啊！” 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肖励耘的狠毒心肠，可她就是没有办法，一切是那么的令人绝望。 再狠揍了几拳头肖励耘发泄，又随手把人丢在地上，像扔一滩烂泥。 她又突发灵感，摇摇晃晃捡起那把一受肖励耘手掌伤口鲜血滋润着的匕首，意欲举刀而刺。 “你别乱来啊！” 紧急时刻，实习天使终于出现了，她死死握住刀把，不让它落下来。 “韩暮雪，你终于出现了！” “快救救他，我求求你！就算我死了，一命换一命我也愿意！” 她急切起来，拉着对方不松手。 “你怎么能死呢，当初就是我用那枚鹈鹕徽标求我们大老板让我一命抵一命换的你，你死了，我当初那么做的意义在哪里？” 第181章 各自归位 “那你救救他啊，你一定有办法的！” “拜托，你自己回头看看，他的灵体已经又回到身体里。” 天使随便轻轻一挥手，这滂沱的大雨就慢慢变小了，成了毛毛雨，天也放晴了，出了太阳，阳光照射出彩虹，竟然还是神奇的太阳雨。 即使成了天堂的公务员，她依旧不改小女生的爱美本色，一手拿着锉刀一边认真在给自己修指甲，一边对话。 “肖励耘的这个祷告本来就没什么用，这把匕首根本不是正规的法器，只能维持一小段时间，他最主要的目的是逼你心甘情愿献祭你自己，能真正做成功赎回祷告的，都是我们大boss亲自选定的人，比如我，也比如你。” “我？” “对啊，那枚徽记在他手里是没有用的，只有在你的手上才能真正发挥作用。” “咱们俩是融为一体的。在我像大boss祷告跟你交换的那一刻起，咱们就是韩暮雪这个名字的ab两面，就像双生花连体婴一样，不可分割。随时可以互相替代。” “那你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后悔自己这个决定呢？” 天使停下了自己手里的动作，认真地盯着看着她了良久。 “也许吧，也许哪一天我在人间做看客久了，或许会希望再拿回自己的身体。” 听到这话，她莫名抖了一下，莫名后怕。 “你怕什么？” 天使笑了起来，拍拍她的肩膀，不再那么严肃。 “以后还不知道呢，再说我现在只想着转正，在上边做有编制的正式工，你不知道有多爽。” “谁稀罕继续在人间受苦。” 她故作轻松，但韩暮雪清楚，她又想起了过去一路走来的种种痛苦。 的确，过去作为一个心存善念的人，她的二十多年在被长期霸凌还有良心的谴责煎熬里苦苦支撑，太不过不容易。 “好啦，我要走了，你现在应该想想以后怎么那个痴情的男人能够逐步恢复。” “人的灵体被迫用外力强行被驱赶出去，尤其还淋过大雨，遭受外过界环境的摧残，再次会到体内，一定会受到影响的，无论是身体状况，还是一些情绪方面，都会有很大的打击。” 场面画风突变，一下子变成了病人病情交流大会。 “那该怎么办啊？” “调理照顾呗，平时情绪上也多迁就他一点，多一点正能量！要像小太阳！” 天使没由来地突然冲她颇有活力的眨眨眼，举起两根手指横向在眼前比了个耶。 “有人来了！”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边警笛声大作。 天使便又“轰”地一下，彻底消失在韩暮雪的眼前，徒留那几个大羽毛片子。 随着她的消失，天上的雨，势头又猛烈了起来，马上成了中雨，太阳跟彩虹也消失不见，又成了令人压抑的阴天。 功夫不大，一阵快速移动的脚步声，先遣部队是手持狙击枪的特警人员，他们贴着墙，一路十分谨慎，很快地包围了这座废弃的小教堂，随即又包抄到后面，这才一眼就见到洗礼池四周或站或躺的几个人。 见到终于到场的同志们，韩暮雪很是欣慰的举起双手，以示清白。 “自己人！” “发现人质！” 为首的小对长，迅速带着几个人把投降的韩暮雪先包围了，又通过耳麦报告发现的情况。 同样戴着耳麦的季飞宇随后赶来，带着一大帮人。 “凌子越，你小子吓死我了，我看到了外面路上那两辆撞的非常严重的车，你没什么事吧？” 韩暮雪摇摇头。 “快送她去医院吧。” 她低眉看看地上躺着的湿透了的凌子越。 吸满雨水的宽大套头毛衣，成了他沉重的拖累，压在那具瘦弱又不堪重负的身躯上，此时虽然已经被几名警员给搀扶了起来，但依旧看着很可怜。 “季队！嫌疑人已经抓获！” 几个去洗礼池子里捞人的警员，给人做了基本的溺水急救，肖励耘就已经苏醒了。 他被两名警员双反扭在背，押送到季飞宇的面前，还在剧烈咳嗽着，却依旧无所畏惧地倔强缓缓抬起头。 季飞宇的那双正气的眸子对上他的上瞟的眼神。 “怎么？有话说？”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完全耷拉下来，被雨水压制着，死死扒在额前。 “我要举报！” 他的嘴角保留了残忍的笑。 “举报什么？” 季飞宇挑眉，冷眼盯着他，看他想玩什么花样。 “韩暮雪就是凌正军被害案的凶手。” “肖励耘，你满嘴喷粪，季队，他这是污蔑！” 两相僵持对峙之下，韩暮雪暴跳如雷，她已经感觉到，从一开始这个肖励耘就在一环扣一环的给自己下圈套，让她走向毁灭。 “你有证据吗？而且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肖励耘一扬下巴。 “很简单啊，因为我是从犯啊，卸下手掌还有生殖器，处理现场的活儿是我干的。” “这些我可是很擅长的。” 他说得可能有些洋洋得意，又有些信誓旦旦，似乎不得不能让人信服。 “统统带回去！” 季飞宇想了想，要求道。 “季队，您不要相信他，他就是个只会乱咬人的疯狗！！” 韩暮雪跟在季飞宇后边，疯狂的解释。 “是真的是假的，回局里要做进一步调查。” 季飞宇铁面无私，他自认为在韩暮雪的问题上，他已经对凌子越多方的妥协了。 韩暮雪看着肖励耘那得逞又挑衅的嗜血眼神，终于她不再跟快步离她而去的季飞宇多做辩驳，而是径直冲向那两个半架着韩暮雪的女警员，张开双手拦住了去路。 “你要干什么？” 所有人停下脚步，看着她奇怪的举动，都害怕她一时冲动有过激的行为。 “凌子越你为了个女人真的疯了吗？？袭警，是要负刑责任的！” 季飞宇怒吼着。 “我只是想跟他多呆一会儿，可能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着面。” 她伸手理了理凌子越的被雨水弄乱的鬓发，温柔地摸了摸冰冷的侧脸颊。 季飞宇不作声，向两个女警挥挥手。 两人会意，把凌子越交到她手里，默默退到一边。 她当场就把凌子越公主抱了起来，让她的头柔顺的靠在自己胸前。 两名女警，就在他身边一左一右的跟随着。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傻瓜。” 她轻轻在他耳边喃喃低语。 “你为我做的够多的了，实在太累了，剩下的事，还是让我自己去面对吧！” 说完这告别的最后一句，她便凑上前用情的吻了上去，一颗晶莹的泪落在凌子越的脸上。 “凌子越！！” 一片惊呼之中，她悠悠醒来，回到了韩暮雪的躯体里，坐在地上，看着雨中地上凌乱的无数只脚。 她欣慰的笑了。 第182章 首次讯问 “不要！” “你醒了啊！子越！” 从噩梦中一下子惊醒的凌子越摸着自己缠绕着厚厚的头颅，一阵天旋地转。 陆离拿着手里的一个削了一半到苹果，急忙起身去查看自己好兄弟的身体状况。 “怎么样？好一点了吗？”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病号服，还有手上正打着的点滴，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自己的手竟然看得见了！ 眼前的陆离也不像是幻觉。 他还是有些不敢确定，凑近看了看陆离的脸，又伸手去扯了扯陆离的脸颊。 这手感，实在是太真实了。 他是真的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久违了…… “轻点儿！” 陆离被他不知轻重的手捏圆揉扁，痛地不行，吱哇乱叫抱怨起来。 外边听到的动静的小护士进来换输液瓶，看凌子越正亲密捏着另一个守床的大帅哥的脸，竟然嘴角忍不住有了笑意，总也控制不住，害羞的小脸绯红。 抬头换吊起瓶的时候，偷偷的眼神揶揄又炙热。 病房的气氛尴尬起来。 “你放手！” 陆离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人，也忍不住脸色难看起来，伸手拍掉凌子越不知分寸的双手。 “没关系，我可以当作没看见的。” 小护士飞快地换好退场，临了还特意给两人带上了原本虚掩着的病房大门。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喂！” 陆离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开玩笑，现在的小姑娘脑子里成天都在想象些什么东西啊？看到两个男的就脑补了一出旷世虐恋？没必要的吧？ 他真的生恶痛绝这些东西，想当年他少年刚怀春懵懵懂懂的时候，暗恋上了兄弟的温柔姐姐。 姐姐也很善解人意，有事没事总会特意打电话让他去家里玩，可是后来的某一天，他才终于在姐姐没收拾好的垃圾桶里，看到她特意为他跟自己兄弟做的那副不能言说的图，各种不堪入目的上上下下的位置，衣衫不整，不着片缕的都有，还有劲爆的文字配比说明。 那一刻他只感觉自己是完全塌方了，他当人家是自己暗恋的女神，女神姐姐只当他是弟弟的对象，还是那种不被世俗接纳的禁忌之恋。 他承认自己长的斯文了点，但也不至于的吧？ 至此腐女在他这个直男这里，就是洪水猛兽般的存在。 一想到那个小护士那样意味不明的笑，他就感觉全身都麻了。 愿他此生，生活里不再出现腐女。 “想什么呢你？这么入神！” 凌子越突然一拍他肩膀，让他吓了一跳，注意力又集中了过来。 “以后，咱俩保持距离，尤其公共场合，别动手动脚的。” 他很有些嫌弃的掸了掸，自己被凌子越碰过的肩头。 “又不是大姑娘，真是矫情！” 凌子越不理解，但也尊重。 吐完槽，他又回归正题。 “我怎么在医院的？你送我来的？” “你全忘啦？” 陆离有些惊奇。 “你的老上级季队给我来的电话，说你突然昏倒了，让我到这儿来照顾你。” “你是不是脑子被撞坏了，不会是出了车祸失忆了吧？”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陆离有些不可置信的用手指指着自己，生怕兄弟茫然答一个不记得。 凌子越没好气的拍掉他的手，双手抱着自己的臂膀。 “你有病吧，到底是我脑子被撞坏了还是你脑子被撞坏了？” “韩暮雪怎么样了？你知道吗？” 他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明明记得是跟她在一起的，怎么现在又不见了踪影。 “你还不知道么？被拘了在审问呢，那个绑架她的肖励耘咬出来是她亲手杀了你叔叔凌正军，还让他一起毁灭现场证据。”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听到这个消息，凌子越当即拔掉了自己手上的输液针，下床冲出门去。 “肖励耘是在报复，他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要拉着别人给他陪葬！” “王八蛋！” “季飞宇呢，他也分不清是非黑白吗？肖励耘的说法明明漏洞百出啊，为什么要相信！” “你冷静一点！” 陆离跟着追了出去，一下扑倒了情绪很不稳定的凌子越。 “你要相信警方的调查，如果韩暮雪是无辜的，那调查清楚了，就必然会被无罪释放的。” “当然，如果她真的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那就另当别论了。” “连你也认为是她做的？” 凌子越一捶冰冷的走廊瓷砖。 翻身吃力的推开了陆离。 “我相信警方的调查结果。” 陆离一字一顿。 “好，我会找出证据证明她是清白的。” 凌子越踉跄着起身，慢慢走出了住院部。 “你去哪儿？” 陆离得不到任何回应，只有凌子越决绝的背影。 他坐起身，看着凌子越倔强的背影。 他了解他，一旦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他是爱惨了韩暮雪吧？ 他摇摇头，有些不能理解这样恨不得要与全世界为敌的恋爱态度。 他陷入的太深了，这样的性格只会落得一身伤。 c市总局里，又是连夜审问。 韩暮雪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被自己的亲师父当面审问。 “昏迷了这么久，确定不要再去医院做一下全面检查？” “谢谢季队操心，我想咱们还是聊聊案子的事吧，既然我都已经坐到了这把忏悔椅上，那就一次性都说清楚明了了。” “好！” 他离开审问桌，来到韩暮雪身边，居高临下盯着她的双眸，丝毫不放松。 “去年的十月十九号晚上八点半，，你是不是到过帝豪酒店总统套房？” 韩暮雪很坦然点点头。 “有，但是那时候我是被人下药，被迫送到凌正军的房间的，后来我苏醒之后，用房间玄关处放的那个花瓶，把凌正军给砸晕了，这才好不容易逃出去的。” “然后？” “然后我碰巧遇到凌子越，是他救的我，后面我就再也没有跟凌正军有过任何交集。” “在此之前，你跟凌正军认识吗？” 韩暮雪拧着眉头，咬着嘴唇低头想了想。 “应该，没有吧？” “你在撒谎！” 季飞宇两道剑眉一扬，当即严肃指出问题。 “那这些寄到凌正军家去的照片又做何解释？还有一同寄去的那幅画，我们对比过你的私人小号社交平台，发现的确是出自你的手笔！” 他直接把这些证据从身后桌上那厚厚一摞的资料袋抽出来，扔在她面前。 第183章 原来她是线人 韩暮雪拿起这些所谓的证据，看了又看。 尤其是那幅画，她根本就没见过，再看那边缘的锯齿型，一看就是从什么地方强行撕下来的，她都不用多想，就清楚这幅十分恐怖的画的来源究竟是哪儿了。 她很平静，拿着那张“自己”被凌正军色眯眯搂着脖子灌酒的高清照片，抬头问道。 “就凭这些就怀疑我杀人？季队你们不可能这么不专业吧？” “还有十月十九号那天晚上，我也根本就是受害者，为什么你们不去追查他们用这样的酒局祸害了多少个像我这样的小姑娘，反而把我抓进来，一直怀疑我杀了人？” “那这个呢？这个你怎么解释？” 他把死者穿着那件当晚她穿过的同款红色吊带丝绸连衣裙的照片又举到她面前。 她依旧面不改色。 “这你应该去问那个杀人犯，我真的什么也没做过。” “从种种证据表明，这就是一起仇杀案，虽然你有所谓的不在场证明，但是我们通过摸排走访，发现你的经纪人给我们出示的行程安排，存在很大的问题，甚至提交的视频也存在剪辑错位的问题，怎么心虚啊？特意让经纪人提供假证明，是不是以为自己找的人水平高超，天衣无缝，不怕被查？” 韩暮雪笑了起来。 “红姐给你们提供伪造的不在场证明，我还真不大清楚，不过那个时候，我也是有人证。” “跟谁？什么人？” “你认识的，你亲爱的表弟，言洛。” “他？” “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因为很早就认识了，就像我跟你一样，只是你一直不愿意相信。” 此话一出，整个审讯室里的气氛开始微妙起来，陪同一起进来做笔录的小段，停下的手里打字的动作，定定看着季飞宇。 “郑局！” 室内外的所有警员全体站起立。 “小季啊，你跟我出来一下！” 郑局背手，朝着季飞宇招招手，连他出去。 季飞宇不敢耽搁，交代同样灵验老到的小段继续，自己则跟着领导带门而出。 两个人一前一后，直接去了局长办公室。 一进门，郑局就把门给立即关上反锁。 “韩暮雪，你不用再审了。” 郑局开口就是王炸。 “她一年多少前，她就暗中跟我们警方合作，是我们在韩氏集团的内部线人。” “那为什么一直都不告诉我？” “你派人监视跟踪，一直针对她，对隐藏她的身份有利。” “还有凌正军的案子，你也不用管了，我们得到可靠消息，这是k组织内部的骨干成员做的，只是伪装成了情杀，因为凌正军独吞了一大笔他经手洗白的黑钱，合计至少三十五个亿。” “那现在怎么办？我出去直接把人放了？” 听到这个消息，季飞宇一时之间也有些懵，信息量太大了，他有些来不及消化。 “有一伙不明身份的人，一直试图用一些手段来操控腐化我，刚刚给我发来了消息，让我想尽一切办法现在放人。” “一会儿，你看我眼色行事，直接摔门出去。记住，韩暮雪你可以继续跟踪监视，但是不要妨碍她的行动，这一年多，通过她，我们已经掌握了不少一手资料，摧毁了韩志勋的好几个犯罪窝点。只是最近半年，为了她的安全被迫中断了联系。 后期，必要的时候，后边恢复联系的事，还得由你出面。” “好。” “可是，究竟是什么在威胁您？” 郑局想了想。 “显而易见，秦门的人。自己女儿被抓进来了，你说当母亲的能不急吗？” “您也认为秦琴没有死？” “这么明显的金蝉脱壳，我要是连这个都看不懂，这么多年侦查员就白干了。” “小季啊，扫黑这条路任重而道远，面对各种各样的诱惑，咱们一定要坚守住阵地。” 郑局顿了顿，感慨着。 “万一后边，我真出了什么事，你也一定要替我一查到底，听清楚没有？” “还有，老季的那件事，你也别一直耿耿于怀想不通了，我跟他十多年的老战友，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提到父亲，季飞宇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 他转移话题，给他一向最敬重的老领导，抬手敬了一个标准的礼。 “郑局，保证完成任务！” “好，你去吧！” 郑局满脸慈爱的看着这个年轻有为的背影，有些动容。 他仿佛看见了季飞宇的父亲，那张晒得黝黑满是汗水都顾不得擦的脸。 出现场他总是第一个冲在前面，抓捕他也毫不含糊。 蹲守嫌疑人三天三夜吃喝拉撒都在车上的日子比比皆是，他也从来不叫苦，这就是他过去破案率居高不下的原因吧。 可仅仅因为一念之差，让他所有的光荣称号一夜之间，化为了乌有，一辈子因为这个案子成了每一个进局里的新人都必须知道的反面案例典型。 从小崇拜父亲的儿子，从此以后以父亲为耻。 他们毕竟是父子，一脉相承，那股子韧劲是一样的。 郑局正温情脉脉地想着，“彭”地一声巨响，季飞宇摔门差点把他吓出心脏病来。 他这才反应过来，拍着办公桌，朗声大骂。 “你这什么态度？！有这么跟上级领导说话的吗？从今天起，你给我停职观察一周！” “反了天了真是。” 说着话，他背着手假装吹胡子瞪眼的，一路追到审讯室，推开门。 “审得怎么样了？” 小段起身，看看自己正在生闷气，脸色特别不好的的顶头上司季队，又看了看自己的大领导郑局。 “报告领导，正在想办法联系嫌疑人提供的不在场人证。” “不用联系了，人已经来了，就在一楼报案大厅。” 这么快？ 而且，这个消息竟然是郑局先知道的，再看一向对郑局十分恭敬的季队，如今是这个态度，在场的众人表情都有些耐人寻味。 很快审讯室的门就被人敲开了。 郑局快步上前，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小刘，表情有些凝固。 他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能劳局长大驾给他个小人物开门。 “郑局！” “嗯。” 他微微让了半个身子，让外边的两人进来。 “言洛！” 看清楚是谁之后，韩暮雪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这下有救了。 第184章 要求放人 “姓名。” “言洛。” “年龄。” “二十三。” “工作。” “韩氏医院住院医师。” “去年的十月二十一号晚上九点到十一点这三个小时，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外滩附近的一个废弃仓库。” “在做什么？” “陪韩暮雪打拳。” “废弃仓库怎么打拳？” 小段一边在飞快的敲字，一边皱眉提出自己其中的漏洞。 “那个旧仓库是我专门买下来改装成一个拳击馆的。” “是营业性质的吗？” “不是，纯粹个人爱好。” “你喜欢打拳？” “不是，喜欢看某人打拳。” 哪怕是在这么严肃的场合，当着这么多警员的面，言洛依然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些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话。 韩暮雪低着头，咬牙切齿，心里把言洛狠狠问候了一遍。 小段若有所思。 这两人的朋友关系，似乎不那么一般呢。 “还有其他人证吗？” “私下密会，哪来的其他人证？” “你们可以去附近的所有街道去调取街边监控。” “而且，我记得送她回去的时候是十点，在小区附近的一个便利店里买了东西。” “不用你提醒，监控我们自然会去查。” “那我们可以走了吧？” 言洛起身，笑得纯良无害，也丝毫不见慌张。 “不是我们，只有你！” 小段纠正他。 “只要你确认刚才说的每一个都是真的就可以走了。” “为什么她不能走？” “我明明给她作证了。” 言洛转身，灼灼的眼光盯着依旧没有人身自由的韩暮雪。 “我们还要做进一步调查。” “警官，看来我有必要提醒一下你。没有确凿证据，对嫌疑人的强行拘禁盘问，时效不能超过24小时。否则就是过度执法，我们普通公民，是有权利告你们滥用职权的。” “你什么意思？” “好啦，小段，不要激动，咱们也要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既然什么都没问出来，就放人吧。” “郑局，不是这样的，这个韩暮雪真的有问题……” 小段急了，拿起手边一系列调查的牛皮纸文件袋。 “咱们现在拿不出直接证据证明人家杀人了，而且老秦的现场勘察还有验尸报告我都看过，嫌疑人明明应该是一名中等身材的男性，怎么到你们这里抓来抓去，抓了个女嫌疑人了？一开始的方向都搞错咯，你还突击审问个什么鬼哦。” 郑局一时气愤，双手交叠在一起上下拍了拍，急得家乡话都当场飚了出来。 “赶紧给老子放人，我可丢不起这个人！传出去，咱们c市总局，岂不都成了一群酒囊饭袋了？” “可是局长，她不仅仅是这件事啊，我们主要是想查查她别的问题，检察院兄弟的意思是她……” “检察院？有协查报告么？还讲不讲规矩了？” 小段一着急说秃噜了嘴，把心里的实话还有队里原本的想法策略，好悬没都一次性全给说出来。 “让她们走小段！” 季飞宇眼看小段这个愣头青，眼瞅着要全暴露了，起身大喝，当场把封闭的审讯室里，所有人都吓坏了。 说完，他就气冲冲的把手里的一只倒霉的圆珠笔狠狠一掷，瞬间就摔成了几瓣儿零件。 现场鸦雀无声，大家都吓傻了。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季飞宇脾气如此火爆。 相反，作为大领导的证郑局倒是心平气和。 “别管他，小段办手续。” 他习惯的背手，把所有人都甩下，独自一人脸色也十分难看的离开了。 “警官，要我们怎么做？” 尽管俩人都先后离开了，审讯室里的空气开始愈发压抑起来。 小段抬头，看着这个笑容更加灿烂，长相比女人还要秀气艳丽很多的男人，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他总觉得这货的笑容很刺眼，似乎他们内部闹成这样，他很幸灾乐祸的样子，巴不得再多出一些事情。 “有人说你长得很欠揍，手痒想打你吗？吗？” 小段边从一边的打印机里取出打印的文件，一边把自己口袋里的一只黑笔很不高兴的扔给言洛让他签字按手印。 “有啊，不过他们一般等不到动手了。” “什么意思？” 言洛签好字，笑的妖媚。 并不回答小段的问题，只是饶有兴致地盯着对方看了半天，嘴角微微一翘。 “天庭饱满，下巴方宽，兜得住事，奈何中庭过长，好胜心强，颧骨过高，爱听谗言，面大鼻子小，啧啧，注定一辈子劳碌命没出息。” “你什么意思！” 小段又气又恼，他虽然是不信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的，但是有一个人莫名其妙指着你的面相说三道四，还说你是一辈子劳碌命，总会让人生气的。 “你是复读机么，翻来覆去只会讲这一句话吗？” 小段气绝，逞口舌之快，这种东西他实在是玩不过对方。 那索性就随他去吧。 与此同时，韩暮雪也同样签字完成了。 “那我们这就走了，警官谢谢你的关照！” “小子，你别太嚣张了！最好以后不要落在我手里。” 小段笑眯眯叉腰目送，实则恨得要死。 这个言洛，绝对也有问题。 常县，翌日清晨。 一夜无眠。 “早啊！” “早！啊～” 一大早顶着两个巨大无比黑眼圈出现的顾炎在一夜好梦，神清气爽的陈莱面前，看起来无精打采。 “什么情况啊你？熬夜了，一晚上没睡？我们农村的土床，你这个公子哥就这么睡不了吗？” “啊~我是那么挑的人吗？是你爸打了一晚上的呼噜，震天响，吵得我根本睡不着觉。” “……你太夸张了吧？我们怎么听不到？” “废话，我们住的房间离你们那么远，隔了那么多道墙，你爸还连着锁了两道门，防我跟防贼一样，就怕我趁他不备，半夜偷偷摸你床上去，又是旁敲侧击又是讲鬼故事恐吓的，这家伙的，把我给吓得，后半夜尿急，连下来上厕所都不敢。” 陈莱跨骑在自己那辆宝刀未老的小电驴上，笑得前仰后合的，连人带车都在震动。 “诶，你这小车不错啊，这么一大早准备去哪儿啊，也捎我一程呗！” “行啊，我去早市吃早饭，有兴趣一起呗。” “得勒！” 顾炎双手揣在那件厚厚加绒深蓝色陈莱同款睡衣，骑上了小电驴的后座。 “走喽！” 陈莱发动起车子，歪歪扭扭几下车头就正常行驶在村里的部分石子路上。 别说，小县城早晨的空气是真的好。 第185章 假钞团伙 早起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咸豆腐脑，配上一大张刚出锅的小米饼子，顾炎吸溜的有滋有味，香得差点把自己的舌头都给吞了。 “陈丫头，这小帅哥是谁啊，真皮实啊。” 老板娘也是看着陈莱从小长到大的，知根知底。 这么多年，陈莱还是第一次领别的人来她摊子上吃咸豆腐脑，想必这关系，一定是很不一般了。 陈莱拿着一次性薄塑料小勺子，慢慢一勺一勺的舀着，吹一吹才放进嘴里，吃的很是斯文。 其实平时她可绝对不是这样的，一个人来吃的时候，往往自己一个人双手端着一次性碗不烫的边缘，同周边的老乡一起吃的有滋有味的，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她也矜持了起来，想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保持一点形象。 可头一撇，她被顾炎面前摞起的一堆碗给吓了一跳：这货是猪吧？有这么好吃吗？一口气喝七八碗？ 豆腐脑虽然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吃多了也挺撑的慌的吧？ 不至于的吧？ “你能不要这么夸张吗？周围那么多人在看你……” 陈莱举起一只手挡住自己侧脸，扯了扯依旧在快速“干饭”的顾炎，偷眼环顾了四周，各个年龄段的食客们，慢慢都丧失了吃的热情，呼啦一下站着围拢过来，纷纷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胃口极佳的小伙，甚至有人当场拿出手机录像，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顾炎又轻轻松松干掉了第八碗。 陈莱下巴都要惊掉了：他什么时候这么能吃了？ “真的好吃，我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顾炎赞不绝口，眼神里有止不住的兴奋。 “大姨，您这豆腐脑怎么做的，口感这么好！” 八碗之后，他可总算是吃得尽兴，站起来抻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很是自来熟地跟老板娘攀谈起来。 “没什么秘方，不过就是新鲜，咱们家的豆腐闹都是天不亮就起大早自个家亲手做的，真多年无论什么年头日子都一样，首先得原料好，那味道才能鲜爽不是？” 老板娘见有顾炎这么给面子，更是心花怒发，热情起来，非要塞几个新炸的韭菜盒子给顾炎再尝尝鲜。 顾炎几番推辞也挡不住，拿在手里热乎的勉为其难又来了一小口，又是停不下的节奏。 真是奇怪，经过人老板娘的手做的食物，就是出奇的香。 “老板娘，来两个韭菜盒子，一碗豆腐脑。” 欢乐的气氛，由一个冷冷的男声给彻底打破了。 顾炎吃的满嘴流油，拿着韭菜盒子，抬头看这个有些不耐烦的男人，心里升起了一丝不快。 “我带走。” 男人见老板娘手脚麻利的从沥油架上飞快取了两个韭菜盒子，再回身去装豆腐脑，忙补充一句，顾炎看着他四处游移的神色，尤其是对方接触到他的目光时，下意识有过躲闪，随后又似乎是特意欲盖弥彰一般，瞪溜圆了眼睛，回敬了他好几眼，似乎是在无声地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他当即就笑了，这小子，要是没心怀鬼胎，他顾炎的顾字就倒着写。 他不动声色，好像在一旁继续默默嚼着韭菜盒子，实则注意力都在不老实的老小子身上。 “多少钱，老板娘？” 身后的陈莱也慢慢起身，走到顾炎身边，从她的视角早就发现了顾炎对眼前这个神色略有不同的男人的留意。 “九块。” 对方随即似乎早就迫不及待了一般，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老板娘。 朴实的老板娘，也只是抬头透过并不算光线充足的太阳光里看了看，不多做怀疑，就把钱收在自己的油汪汪的围兜里，叠放的很整齐，转身打开铁盒子五十块二十块的开始找零。 “大姨，先慢会儿找钱，把刚才这个人给的红票子，拿给我看看。” 此话一出，男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你这什么意思？怀疑我用假钱？？” “诶，这位兄弟，我可没这么说啊，这是你自己不打自招啊。” “要不让老板娘拿出来当场再验一验？” “算了算了，我不要了总可以了吧。真是多管闲事！” 他有些慌张地粗爆伸手夺过老板娘手里此时正再次被反复肉眼验证的大钞。 “诶，假钞是要上缴的，这位兄弟，要不跟我们去一趟附近的警局说清楚一下这假币的来源，我看你兜里还装了不少的吧？” “神经病吧！” 他的一只胳膊被顾炎给死死拽住，两相角力之下，顾炎占了些上风。 他疯狂扭那只被桎梏的胳膊，挣脱之后，转身就往早市场的人员密集处撒腿就逃。 “站住！” 顾炎一声大喝，紧跟着就冲了出去，在拥挤的人群里，他看到那个小个子男人奋力拨开人群，没命的跑。 “这家伙的，他是耗子吗？四处乱钻！” 顾炎不放弃，没办法么只好跟着被迫挤来挤去，整个人都快被挤吐了。 胜利在望之际，离开闹市，是一个污水横流的开阔地，顾炎本以为自己可以抓到他了，小个子男人的同伙这时候瞬间杀到，给了他喘息的机会，他一个飞跃，直接爬上那辆摩的后座，在顾炎的视线随着那车尾气，一同轰隆隆渐行渐远。 “靠！” 顾炎简直气炸了，去年到今年怎么都这么背，永远都是差这一步！ “走！上车！” “陈莱！” 苦恼之际，他的救兵也架着她的“七彩祥云”，那辆老化小电动车刚巧赶到。 “这里我熟，他们跑不掉的！我抄近道！” “那就都靠你了！” “请好吧您！” 顾炎还没坐稳，陈莱就“忽”地一下连人带车冲了出去，小电驴都能给她干成飙车大电影。 两个人一路风驰电掣，不走寻常路，光钻小巷子要不就是没修的路，顾炎的屁股都要被这样一噔又一噔地噔烂了。 从最后一个七扭八拐的小村子里冲出来之后，陈莱果然完成了她的使命，成功追上了这个团伙。 顾炎也是没想到，她这小电驴能开的跟人家摩的的速度不相上下。 “别再跑了，收手吧！” 顾炎感觉不妙。 前面的人根本不可能理会这样的喊话，继续疯狂逃窜。 “你们以为你们跑得掉吗？” 身后被大风吹到变形的顾炎感觉要吐了，有苦说不出，再一听陈莱在这种情况下，近乎与自杀式的喊话，他有些欲哭无泪。 早知道他也不脑子一热要她一起追了。 “陈莱，要不算了吧，咱们先回去报警。” 他不知道此时心中熊熊燃烧了正义感的陈莱的脑子到底有多热，主要是他根本不了解，这个姑娘从小到大还以胆子大到生猛出的名。 只是后来因为高中大学学业压力大，收敛了很多脾性。 对于身后飘到耳边的劝告，陈莱充耳不闻，全都又让它飘散在风里。 她那个架势，颇有鱼死网破的意思。 “大哥，怎么办，越来越近了。” 摩的后的小个子看着来势汹汹的陈莱不断发怵。 “这俩人跟疯狗一样咬着咱俩不放，会不会风哥手下的人啊？” 摩的大哥也一脸懵。 “这他么几个意思？之前就推三阻四，说不想做了，交易取消了，转头就让手下人找茬跟踪？想他么白嫖？” “cao他妈的，真当我们地头蛇是好欺负的是不是？再强的龙，到咱们的地盘上也得乖乖给老子盘好了，什么东西！” 第186章 威逼利诱加入假钞团伙 “现在怎么办？” 小个子男人看越来越逼近自己，张牙舞爪的陈莱，有些恐惧。 眼看着前面就是一条波浪宽的大河，两个人被逼上了绝路，总不能一头扎进水里吧？ “哼，就两个人还敢追咱们的车！” 摩的大哥也是彻底想明白了，他猛地停下，尖利的刹车声刺破天空。 摩的大哥停车的举动对于没命追的陈莱过于突然，等她发现时，来不及跟着一起刹车了，为了不一头跟着撞上去，她把车头一扭，直接撞到了一旁河边的一排大树上。 幸好人没事。 陈莱灰头土脸爬起来，伸手努力地向后摸索着顾炎，一双眼睛钩子似的，时刻盯着面前这伙人。 “你没事吧？” “呕~” 回应她的只有一连串令人不适的呕吐声。 她转过身，发现顾炎那家伙正抓紧扶着被撞的大树，大吐特吐。 陈莱的脸色难看起来。 这家伙可真是的，这么紧要的关头，居然在这吐？ “让你跟猪一样吃这么多！！” 顾炎好不容易吐完站直身子，又挨了陈莱一手肘，捂住还是不舒服的胃，感觉自己又要去吐了。 “你开那么快，尽挑不好的路走，我都被你震吐了。” “那谁让你没事吃那么多豆腐脑的，几辈子没吃过似的。” 陈莱翻着白眼，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当着两个犯罪分子的面吵了起来。 “诶诶诶，我们还在这呢！” 摩的大哥上前一步，很是无语的指指自己还有小弟。 “把我们当空气啊？啊！” 旁边的小弟已经掏出兜里的折叠刀对着二人。 摩的大哥这个时候展现了他应该有的大格局，按住小弟握着刀的手，“和颜悦色”。 “两位没必要吧？为了一点小钱就敢这么搞？” “是谁花钱让你们这样搞我们的？是不是一个宝岛口音的小平头？” 宝岛口音，搞制地下假钞发家的小平头，除了南风，他想不出第二个人，最主要的是，他在一旁观察过，那张摊主抓在手里的假钞，没被发现，还是说明它的造假水平，还是要高于一般假钞很多的。 很明显，以小个子他们这样的技艺水平，是很难达到的，背后做技术支持的，一定是南风。 好家伙，这条假钞产业链，他挖了那么久都没有动静，今天是中彩票了吗？居然能在这个小小的常县里让他遇上，也是一种缘了。 “你是说，风，哥？” 这个名字一出口，立即让对方有了警惕意识。 “你他么果然是那个外地佬手下人！！” “他么的，到哪儿都当自己是真爷了！” “大哥，我说什么来着？就都是那个姓南的干的！” 小个子连爆粗口，十分不满。 “闭上你的狗嘴！！” 摩的大哥，转头就给了脑子不灵光的小个子几个脑后重击，对顾炎他们的时候又是一面假笑。 “呵呵，回去告诉风哥，货呢，我们一直都给他留着，他什么时候想要都可以来取，定金嘛，我们有诚意，可以再少收一成，怎么样？” 顾炎忍着不断翻涌的恶心，瞬间听出了猫腻。 “这个好说，但是您总得先带着我们去一起看一看货不是？要不然，我们回去怎么跟风哥交代？您说是不是？” 顾炎看着二人鼓鼓囊囊的口袋，想必里边的各色假钞一定还有不少。 “既然是自己人，就都是一场误会，要不，刀子咱们还是都收起来！没必要动粗的嘛。” 顾炎努力在和稀泥，小个子 “刚刚在集市上抓我那劲头怎么没有啦？有本事别认怂啊~这么多天不跟你们一般计较，还他么给脸不要了！” 想起刚才的遭遇，小个子就恨不得在顾炎身上剌一刀。 “不打不相识嘛，关于交易的事，要不我回去再劝劝风哥，再给您回信？” 顾炎眼看着身后从陆续赶来的摩的上的下来的人越来越多，他终于意识到此时他们两人是羊入了虎口了。 摩的大哥并没有那么好糊弄。 “好啊，叫你们风哥直接带着钱来交易，我就在这里等他。” 摩的大哥看上去黝黑憨厚，实则小眼精光。 “这个村姑留下，你嘛现在就去找你们风哥过来，我跟他当面交易，我只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过时或者敢耍花招，我就直接结果了她，你信不信？” 摩的大哥笑了起来，阴侧侧的。 他哪是要交易，分明是奔着报仇去的。 陈莱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情绪，摩的大哥示意小个子去把她带过来的时候，没想到她抬起头时的眼神突变，居然还能比划两下子，随后小个子自己也晕头转向，搞不清楚状况，手里的那把弹簧刀就到了陈莱的手里。 “？？？？” “顾炎！” 陈莱也不含糊，直接单手扔给了顾炎，眼神一瞟，顾炎立马会意，直接出手架在了摩的大哥的脖子上，主动权终于掌握在了他们手里。 “大哥！” 所有人不再敢抱着看戏的态度，也终于不再敢小看这两个扮猪吃老虎的人。 “退后！退后！” 摩的大哥也没想到自己能阴沟里翻了船，外来的果然玩的狠，他们的刀一直都只敢拿出来吓唬吓唬人，人家可是真敢往脖子上架啊。 “好好跟你们说话不行，非要搞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你们可真有意思。” 顾炎气喘吁吁的，勒着人大哥的脖子。 “你们这种体量的团伙居然能让南风选中给他制造假币，是宝岛的生意不好做了？” 他喃喃着，也觉得神奇。 “你不是风哥的人？” “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咯，是也不是。” 摩的大哥，听不懂他绕来绕去的哑谜，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是那个外地佬的人。 “大哥，我叫你一声大哥，我想入你们的伙，怎么样？” “！！！？” 顾炎反手的这样一番操作，又把人给干懵了。 什么情况，用刀架在脖子上逼着老大，说自己要入伙？ 这也太硬核了吧？ 陈莱也听傻了，什么情况，这货的脑回路，怎么跟一般人这么不一样啊？ “你疯了吧你，喝醉跳河脑子进的水，还没倒干净？” 顾炎并不理会陈莱，只继续威逼利诱。 “你同意的话，你手里的那批出不掉的货，我全包了，怎么样，你开个价。” “？？？啊？” 所有人都懵了，怪怪，这是找到了金主把他们这个小团伙给直接包养了啊？ 能有这好事？？ 第187章 败家玩意儿!! 摩的大哥彻底石化了，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天上掉馅饼啊，还能有这么大的好事？？ “三，三十万。” 他沉浸在巨大的冲击之中，颤颤巍巍的，小手指都不由得激动翘起来，这种浑身过电的感觉，比刚才那一刹那，顾炎手里的那把弹簧刀贴到他皮肤上的感觉都要刺激。 “没问题。” 顾炎伸手探囊真的就从身上摸出了一张银行卡。 “三十五万，卡里正好，密码。” “！！！” “拿着呀！” 大哥彻底愣了，他甚至都不敢伸手去接，他倒霉了一辈子，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张是在梦里中了大乐透，都能半夜笑醒。 “兄弟，你是我亲兄弟！” 他眼含热泪，饱经风霜的黑脸上皱皱巴巴，甚至开始抽动嘴巴，似乎快要不能表情管理。 “放心吧，卡里绝对有钱，这点小钱，我还是给的起的。” 他管这叫小钱？ 陈莱无力的翻着白眼咋舌，有钱人的世界，她实在是不能理解。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只有一个要求，下次再跟风哥来往，无论如何一定要叫上我。” 顾炎慢慢收起了手里的刀，两边又恢复了和平。 “兄弟，以后你在咱们伙里，就是二把手，大哥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叫二哥！” “二哥好！” 过度整齐划一的鞠躬认大哥现场，让顾炎还有些不习惯。 “行吧，咱们这也不打不相识吧，大哥你叫啥，咱们互通姓名，留个联系方式。” “刘聪，要不我留你一个电话吧。” 顾炎想了想，看来这老小子还是有意在防着他。 “没问题。” 这些小心思顾炎一眼就能看穿了，他并当面直接点破，反正他的最终目的只是套上南风那条线。 至于这些小鱼小虾米，真要将他们绳之以法，还不是手到擒来？ 还不如放长线钓大鱼。 “你还不会是警察的卧底吧？” 摩的大哥冷不丁的一句，让二人之间原本融洽的气氛，又瞬间降到了冰点。 顾炎淡淡一笑，反问他。 “你见过哪个卧底会跟你买假钞的？” “我这也属于犯罪，好兄弟不就是要拥有共同的小秘密么？” “那你花这么多钱，买我们的货要用来干什么呢？” “我有渠道，下面还有分销售，分散在全国各地，都是线上的，需求量很大。” 刘聪紧抿着的嘴角终于放松了，哈哈大笑起来。 “还是兄弟会挣钱啊，与时俱进，咱们这帮土包子还是只会老法子，看来以后还是要兄弟带领着大家一起挣大钱了！广开门路！” 顾炎松了一口气，就这？这个刘聪怪不得做来做去，都只能在常县瞎转悠，主要还是战略眼光不够高啊。 与时俱进这一块，有可能他都不如自己专业。 “那这样吧，中午一起下馆子吃一顿怎么样？大哥做东，咱们兄弟一起喝两杯。” 顾炎看得出对方要摆鸿门宴，怕到时候二两酒下肚，说多错多，关键是陈莱还在场，虽然这帮人也不是聪明人，但毕竟是做的犯罪生意，逼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 他不能让她冒这个险。 现在，这是他的底线。 “改天吧，今天不方便，改天弟弟做东请众兄弟吃顿好的。” 顾炎婉拒了，刘聪也不强求。 一辆辆摩地的轰鸣声震天，很快的七八辆车子又很快的一一消失在了顾炎二人的视线里，来无影去无踪。 顾炎伸手想去拽一脸黑的陈莱，却被陈莱躲开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着实有些尴尬。 刘聪也看出两个人在闹别扭，也不好多说什么。 陈莱一个人去推自己那辆倒地的白色小电驴。 顾炎上前帮着一起，两个人合力把小电驴给支起来。 陈莱拍了拍自己皮坐座上的沙石，坐了上去，只把他当空气，根本理都不想理。 顾炎脸皮厚，一只脚刚迈过去，就被陈莱一晃车身，差点扯着挡，肌肉撕裂了。 不过他会装啊，在博取同情这一方面，他可是绝对的个中好手。 “哎呦，哎呦，扯着蛋扯着蛋了，要死了要死了。哎呦哎呦，痛～” 他面色痛苦的样子，嘴里不断呻吟着，这可把陈莱给吓得当场花容失色。 她急忙下车，单手扶住车把，来查看顾炎的伤势情况。 “没事吧？要不去医院看看？” “诶！” 原本面色痛苦的顾炎见陈莱低下头着急忙慌的来关心自己，便又突然变得嬉皮笑脸。 双手一捉，直接把小鸟依人的陈莱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你是装的？骗子！” 陈莱恼羞成怒，准备捶过来的手，这一回竟然被早就经验丰富的顾炎给握在了手里，有些宠溺地问。 “干嘛这么生气嘛，我又哪里招你惹你了？” “明知故问！为什么给他们那么多钱，你人傻钱多啊！” “你在心疼我的钱？” “emmm，也是，我这个人一向大手大脚惯了。以后我的卡交给你保管怎么样？” “谁要你的臭钱！我自己有手有脚能挣！” “哦，忘了告诉你了，这三十五万是我爸给我的小钱，说给你买手链的。” “给我？” 陈莱磕巴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 “你爸知道我？” “对啊，我跟他视频通话的时候，早就跟他交代了你的存在，他挺满意的，还说光影娱乐有救了。” “什么意思？” “我爸希望我继承光影娱乐，可是我不是那块料啊，你就不同了，爆款节目编导，参与制作，兼职编剧，这个市场，要想长足发展下去，还是内容为王的。” “你爸认可，我？” 陈莱大为震惊。 “有什么问题吗？我理智说服沟通的结果，不过，他也不算完全同意，还是想见见你本人的。” “小姑娘，到时候还是要看的临场发挥了！” “切，谁稀罕进你们家门了。” 陈莱虽然嘴硬，心里却暖洋洋的。 他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不靠谱，他有一直默默在为他们的这段关系，可以修成正果，扫清一切可能的障碍。 “不对啊，”甜蜜归甜蜜，陈莱突然反应过来。 “你把给我买礼物的钱，通通买了假钞？？！” “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活？” 她有些野蛮的抽出手，用双手掐住顾炎的脖子。 “败家玩意儿！！” 第188章 我谢个锤子我谢 “咳咳咳！你听我说，听我说！” 顾炎感觉再不说两句做最后的挣扎，能被一向贪财的陈莱给活活掐死。 “这个钱，我还巴不得刘聪他们去动呢，银行都有监控画面，只要刘聪或是手下的人进去操作，就会留下证据，去柜台提现金也不现实，是要核实身份信息的。” “刘聪是笨，但是不傻，最好的办法，是要我亲自去银行把这笔钱提出来，这种非法交易最好是现金交易，不然很容易留下把柄。” “那他怎么还接卡，他是傻子吗？” 陈莱有些不理解这里面的逻辑。 “那张卡是我的诚意，他收了就是达成了约定，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已经好久没有做过这么大笔的生意，搭上南风那条线也是想挣快钱，毕竟最近大陆对假钞的打击力度还是挺大的，而且国家的制钞防伪技术又升级了不少，尤其是大面额的，很多一看就是假的，南风的技术的确算是假钞市场上的顶尖水平了，但是毕竟假的真不了，在宝岛东南亚，这碗饭不好吃，来大陆只会更难吃。” 陈莱若有所思，但是很快还是发现了顾炎这家伙在故意绕她。 “所以呢？这就是乱花钱的理由，万一刘聪那傻子脑子不好，真去银行atm上分批取钱呢？你可真自信！” “那咱们就有确凿证据抓他们了，多一个盗窃他人财物罪。” “你狠！” 陈莱感觉自己说不过他，也就不再争辩了，闹够以后，推着她那辆小车，准备往家赶。再不回去，父亲跟母亲就要来电话，问东问西地催来催去了。 结果她上车，又等顾炎也坐上车之后，才发现开不了，发动几次都不怎么行。 无奈皱眉，她下车各处查看了一圈，她才发现，原来是后车的车胎爆了，这下好了，这么远的路，只能推着走了。 “走吧，车胎爆了，只能推了。” “都怪你，吃那么多，把我这小电驴直接压爆胎了！” “啊？不会吧？这么不经压啊！？” 顾炎不信，蹲下身子在后车轮子那用手捏了捏，的确是瘪下去的状态。 怪不得陈莱骑不动。 “好好，怪我怪我，我给你买辆新的做赔偿好不好？” “不用，修修还能用！” 陈莱扶着车把推着车，气鼓鼓冲在了前面。 “你可真是灾星，跟你在一起准儿没有好事！” “那你还不是喜欢跟灾星在一起，口是心非！” 顾炎乐呵呵的，跑上几步追了上去又撒娇。 “等等我嘛，推个电动车还能跑这么快，你是属牛的吗？” “总比你老乌鸦，什么也不做，天天只会呜呜渣渣强！” “你怎么拿我跟乌鸦比啊，乌鸦多丑啊，比也要跟好看的比，玄凤啊，喜鹊啊，哪个不比乌鸦强？” “不，你应该选蜂鸟，胡锦鸟，鲸头鹳。” “啊，为什么？” 这么鸟的名字，有几个他连听的没听说过。 陈莱一脸不耐烦的握着车把手，冲着他停下来，看着他的脸。 “它们都是哑巴，永远都不会叫。” “？？？” 说完这句，陈莱自顾自再一次一个人走在最前面。 顾炎终于收敛了他过度的热情，闭上了嘴，小心翼翼跟在陈莱身后，有时候又总是忍不住逗她玩，在她身后故意扮鬼脸，发现陈莱根本没发现，就又肆无忌惮，跟着陈莱匀速前进，找了个机会，用自己灵秀的手指，轻轻绕几圈陈莱已经长长了不少的强韧头发，在指尖绕着玩弄，不亦乐乎。 陈莱不胜其烦，是个女孩子一般都不喜欢别人玩她那宝贵的头发，每年光是花在包养它们不掉的费用，都要占据不小的开支，这家伙居然拿着当玩具？ “你多大了，幼稚不幼稚？还玩女生的头发？” 陈莱忍无可忍。 “学生时代没玩过嘛，想试试是什么感觉。” 顾炎竟一时有些迷恋。 “幼稚！” 徒步了四十多分钟，终于又看到了大路，有商店，有特色的大喇叭，永远最后三天大甩卖，全场二十元。 她一眼就看到那个没有店铺招牌，满屋子都塞满各种配件还有电动车的小铺子，高兴地把车径直推了过去。 “老板，换个胎要多少钱啊？” 地上蹲着的老板，正在清洗什么配件，一盆的水，黑漆麻乌。 听到有声音，他抬头，看看陈莱推进来一半的白色小电动，当即报了一个价格。 “一百八。” “一百八这么贵？老板便宜点吧。” “便宜不了诶，美女，都是这个价。” 陈莱一听店主这寸步不让的态度，马上使出自己的砍价绝招。 “怎么会，我刚看的那一家只要一百五，我都没换，怎么到你家还贵了三十，不换了！” 她作势掉头要推车离开，心里则是无比期待着老板可以改变主意，叫她回来，结果她人还没走出人家修理铺子，这个便宜点的幻想还是幻灭了。 “咱们不就来了这一家吗？” 顾炎不大不小的音量，足够让这个小小的铺子里的另外两个人同时听见。 陈莱似乎能听到老板不屑地嘲笑声，她真恨不得当场撕烂了顾炎这没有眼力见的货的嘴！ “我记得咱们路上没有别的铺子了吧？” 陈莱握住小电驴车把的手，用力转了转，心里后悔着自己刚才怎么没直接把这货给掐死？ 她能感觉人老板已经默默站了起来，应该是要看她笑话。 “美女，这附近应该没有其他店了，过年都回老家了。” “行行行，赶紧给我换好，我一会儿回来拿！” 她低着头红着脸，把车子往人家铺子里一停，飞快冲了出去，空气里充满社死的气息，还好没几个人。 “你去哪儿啊，等等我！” 顾炎不愿意被抛下，跟着追了出去。 “你是不是傻？” “又怎么了呀？” 顾炎摸不着头脑。 “我在还价，你听不出来吗？” “啊？我以为你是忘了就提醒一下你。” 顾炎挠挠头。 “你的意思是，我还要谢谢你呗？” 陈莱被气笑了。 “那倒不用。” “我谢个锤子我谢，真想给你个大逼兜！” “那我不是故意的啊，你又没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也不懂你这种还价方式啊。” “哎呀，你别走那么快啊，陈莱！陈莱！” 第189章 韩宅对峙 时接近中午，小县城难得的一个晴好大太阳天气，晒在人脸上暖洋洋的。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你走这么快，累不累啊？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要不我给你买瓶水吧，你渴不渴？” 顾炎一个人的声音，在陈莱耳边竟然可以达到三百六十度环绕立体声的效果。 她看着围绕着自己跑来跑去，“嗡嗡嗡”不停的顾炎，有些头疼。 不原谅都不行，这种人嘴碎的能把你烦死。 陈莱猛地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还是脸很臭地盯着诚惶诚恐顾炎。 顾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当即双腿并拢站好，一脸认真等着陈莱发话。 看他这副调皮男孩认错的模样，陈莱也不忍心再多说。 “我渴了。” 她瞪了一眼顾炎，又背对着他，其实已经不生气了。 “喝水啊？好嘞！” 一听陈莱有需求，顾炎眉开眼笑屁颠颠去执行，颇为夸张的整个沿街用视线快速扫了一圈，看起来像伸长脖子的呆头鹅，终于锁定了目标，冲进了一家看起来店面最大的小超市。 陈莱被逗乐了。 真是个戏精，买个东西罢了，至于演的这么出格吗？ 她看着顾炎在里头给自己细细挑选的身影，目光柔和，也许这就是她想要的小日子吧。 拿到柜台那里结账的时候，他又遇上了问题，浑身上下摸了摸，竟然没有钱包。 合着他出门啥也没带，只带了那张三十五万的卡，还给人家了…… 陈莱满脸黑线，但是也没办法，总要结账，长这么大，顾炎从来没让女人结账，想给陈莱买瓶水，还是她自己掏钱。 “不好意思啊，本来是给你买水的，结果还要你掏钱。” 顾炎有些窘迫，拧开瓶盖把瓶子递给陈莱。 陈莱喝了两口之后，看他也想尝尝，又把瓶子递回去给他。 顾炎看了看陈莱的眼色，就小心翼翼自己浅浅喝了一小口，又用衣袖把瓶口擦干净还给她。 陈莱没接，看着他的额头，已经有了些细腻的汗水，觉得他此时可能更需要一些。 真是搞不懂，他刚才为什么不也给自己拿一瓶。 “你不是渴吗？多喝点！” “我不渴。” “那你为什么叫我去买水啊？” “……” 两个人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关系，陈莱的脸又不好看了。 她走路有些跺脚的动作，很明显带着不满的情绪。 她在给他台阶下啊，他不懂的吗？ 直愣愣的跟块不会转弯的木头一样！ 他不是天天在女人堆里呆着的吗？还会这么不懂女人心的吗？？ 还是说，他根本就是不懂装懂？ “笨死你算了！” 陈莱越想学气，猛地拿走他固执递过来的饮料，咕咚咕咚仰头灌下了一大口，差点呛住了，甜丝丝的饮料有一部分因为陈莱的“野蛮”而流出到瓶子上，浸透了那张白色的十分简单的小小标价签，一边甚至直接卷了边。 陈莱本就看什么都闹心，心念一动，直接把那张手工小价签给十分顺畅的撕开了，很好的露出了瓶身的全部。 那个醒目又刺眼的，用大黄的底鲜红的闪电波浪匡出来的全国建议统一零售价三块五，让陈莱此时心里的愤怒都无处发泄。 她彻底无语了。 怎么，今天老天爷是故意的吗？让他们两个人当一天的冤大头？？ “怎么了？” 看陈莱正盯着手里的东西发呆，顾炎好死不死也睁着大大好奇的眼睛来看。 “咱们刚刚买这瓶饮料花了多少钱？” “你又糊涂了？过年过傻了？” “你刚刚自己掏的零钱嘛，你给了他一张十块的，他找你两块。” “那你看看这个。” 陈莱把喝了大半到饮料瓶子怼到顾炎眼前。 顾炎愣了，很明显他也看到了那个全国统一零售价。 “还有这种操作？？” 陈莱叹口气。 “罢了，一起去拿车吧，社会套路深，以后擦亮眼睛，学精明着点，别做冤大头，再小的钱也是钱。” c市，韩宅。 “回来了？” 韩暮雪没打招呼就回韩宅，她还以为没人，没想到胡丽娜还一直住在这儿，她优雅的坐在一楼大厅享受着难得的春光，手端一杯咖啡品的有滋有味。 “你怎么在这儿？” 韩暮雪皱眉。 “这是我家，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 她妆容精致，韩暮雪搞不懂，大白天的在室内，她为什么要不伦不类的戴上一只奇奇怪怪的手套在自己左手上。 “为什么这么做？” 她走近几步，逼近这个手段狠毒的女人，厉声问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当然不打算承认，一个小丫头而已，再厉害，在她面前，也不过如此。 “你少在那装了！” “地下室的那个局根本就是你设的，那些无辜的女孩是不是你杀的！” “这你就应该去问问你亲爱的父亲了，很多事情他可是比我清楚地多了。” “你设计韩阳，不就为了他身上那点韩氏的股份吗？” 胡丽娜死死盯着她，沉静的眸子有了些赞赏。 “不错嘛，还不蠢。” “我可没想要他烂死在牢里，是他自找的。” 胡丽娜一脸的无所谓。 “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还敢跳出来跟我争？” “韩氏都是你的，我们姐弟不要。” “那你就得问问你那看上去什么都不懂的弟弟了，他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毕竟身上流着那个贱女人白落梅的血，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 胡丽娜话音刚落，韩暮雪的整个人的眼色都变了。 “你说什么？” 韩暮雪铁青着脸又沉声问了一遍。 胡丽娜第一次在这丫头的眼睛里看到如此可怕骇人的光芒，那种气势，比她那不可一世手段狠绝的亲妈，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说的不对吗？你不也讨厌她吗？她就是个你爸偷偷养在外面的野女人！！” 韩暮雪一腔的情绪瞬间到了崩塌的临界点，从小到大，母亲一直是她的软肋，尤其是如今见识了亲生父亲韩志勋是这样的一个人渣之后，她更加不明白，当初母亲一个女人，独自躲藏起来，拉扯他们姐弟长大，提到父亲更是从来都说他是一个厉害的人。 是啊，的确厉害，无恶不作，女人成群。 第190章 整个韩家，到处是秘密 有时候她总在想，是不是就是因为她们姐弟的存在，带给了母亲深重的灾难。 一辈子不幸福。 可是，这一切，从来都不是母亲的错，她不该受到这种污蔑。 韩暮雪平生第一次那么的不理智，她的双眼通红，眼泪已经把面庞都浸润湿了，一股子冲动，驱使着她在一巴掌把胡丽娜扇翻在地之后，压抑了很久的情绪全部爆发了出来，就像她在福利院，第一次听见有人骂她是没人要的野孩子，是个扫把星的时候一样，原始又野蛮的将对方撞倒，再紧紧骑跨在对方身上，拳脚相加。 身下的胡丽娜用力扭动着身子，奈何她发现这个丫头的力气出奇的大，压坐在她身上稳稳的，根本挣脱不掉。 直到韩暮雪兜里，有悠扬的音乐声传来，才让她从恍惚的泪光中慢慢清醒，平静下来。 她长舒一口气，仰头一抹眼泪。 从千疮百孔的胡丽娜身上爬起来。 此时的胡丽娜哪里还有她那身为“贵妇”董事长的优雅，不光裙子被扯破了，头发蓬乱作一团，嘴角眼角也有淤青，那个多此一举的手套也被迫脱了下来。 韩暮雪忽然觉得这一通宣泄很畅快，难怪女人打架都喜欢扯头发打脸，不讲武德，真是太解气了。 “你也少一根手指？” 韩暮雪诧异了起来。 早在初三那天开投资人碰头大会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了胡丽娜手部的异样，但是她一直在用另一只完好的手作遮挡，自己一时也没去细想深究。 胡丽娜冷笑着，嘴角的一抹红肿让她看起来很恐惧。 “你亲妈的杰作，怎么？你还不知道？秦家没洗白以前可是c市有名的涉黑组织，秦门的名头，在c市没有一个是不知道的，怪你们秦家会隐藏，渐渐都转到地上做合法生意了，不过那又如何呢？土匪穿上军装就真以为自己是正规军了？” 手机铃声还在锲而不舍的响着，越来越大，似乎是在表达对主人一再忽视它的极大不满。 韩暮雪站起身，掏出兜里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正是很不放心的凌子越。 “你回韩家没事吧？我听说胡丽娜也在。” “没事，她一个老女人，手无缚鸡之力，还奈何不了我。” 她瞥了眼在地上挣扎着要起身的胡丽娜，悄无声息，走过去又一脚踏在了她的胸口上。 胡丽娜只得彻底放弃，双手无力的继续重重瘫倒回去。 一切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你不会把她打了吧？”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别冲动，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有些人，不用暴力，你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拳头。” “稍微收拾一下就得了，没必要。” “打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打人的确解决不了问题，但是能解决出问题的人。” “我已经看透了，在这些人面前，法律就是一纸空文。” “告诉你，胡丽娜，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向你再妥协一点点。” 她拿着手机，冲脚下踩着的女人无比清晰冷静的吐出这句话。 “从过去到现在，你不断在我身边搞各种小动作，我都看在眼里，这些我都可以忍，但是你现在敢动韩阳，我就一定让你陪葬。” 说着话，她又用脚毫无怜悯地碾压了一下胡丽娜的胸口。 “你在韩氏也作威作福够久的了吧，体验服已经结束了，以后我会一点一点拿回属于韩家的东西。” 胡丽娜的喉咙咯咯作响。 “就凭你？” “对，就凭我。” “好好保住自己这条小命，看着我怎么把你赶出韩氏。” “你做梦！韩暮雪，你跟你妈一样，都是恶魔！” 胡丽娜用尽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血红着眼睛冲着她怒吼着。 “恶魔？呵，跟你们做的比起来，小巫见大巫！” “如果我是恶魔，也绝对要拉着你们一起下到万劫不复的地狱里，同归于尽！” 她略微不屑又轻蔑地放完这句狠话，就信步举着手机准备前往二楼。 “你不是恶魔。我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听着韩暮雪嘴里每一句的凌子越，突然严肃起来。 “还有，他们的罪恶不用你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去惩治。你还有我。” “我开玩笑呢，我吓唬吓唬她。” 韩暮雪笑起来，她每次听到凌子越反复强调那句“你还有我”的时候，总是特别心安。 “我知道，我知道，我有你，不要有事瞒着你，一定要一起面对，你都说了八百多遍了，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那你有没有放在心上呢？明明说好了今天一起来的，结果又撇下我，一个人擅自行动。” 很明显，凌子越有情绪了。 “不要太大张旗鼓嘛，要不你一会儿到别墅区门前来接我好不好，我一会儿就出来。” “我已经到了。” “你怎么进来的？” “因为我有这个啊。” “季队？” 上了两节台阶的韩暮雪飞快地跑下来，明明见到通话的本人了，惊讶的都忘记挂断了电话。 “什么情况？” 季飞宇把刚刚出示的警官证，重新又插回自己后腰裤子口袋里的同时，也注意到了一旁坐着的满脸满身是伤的胡丽娜。 “摔的，就这两天的事。” 韩暮雪目光冰冷，颇有深意的深深看了胡丽娜一眼。 “我说的没错吧？胡董事长？” 胡丽娜勉强社交性质的扯了扯嘴角。 “哦，对对。” “要摔成这样，还的确听需要些难度的。” 季飞宇话里有话，破天荒地朝着韩暮雪的方向，颇为善意的鼓了鼓眼睛，似乎是看戏的揶揄。 韩暮雪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什么情况，师父今天过来是吃错药了？ 平时见面不都是板着一张冷脸，恨不得随时都抓他进去的态度么？ 她揉了揉眼睛，果然是眼花了，师父季飞宇还是那个正常状态，只要是面对她，神情里，总是带着不相信的审视。 她这才放下心来，这才是常规操作嘛。 “你说的最好是实话。” “季队，大过年的大驾光临，有什么公务要办？” 胡丽娜对季飞宇的到来很热情。 “没什么，只是想跟韩小姐再聊一聊，不介意去楼上韩小姐的房间吧？” “不介意！” 因为韩阳的事，又时隔一个多月，季飞宇才得以上了机密重重的二楼。 之前按照正常程序申请搜查令搜查韩阳的住处的时候，搜查范围写的特意严谨，只允许搜查韩阳住的那个单间，这件事情，就足够让经验老到的季飞宇困惑很久了。 奈何郑局不让多问，说是调查归调查，但是要注意分寸。 “要不还是在一楼坐坐吧。” 胡丽娜有些紧张起来，握紧了手，神色很不自然。 季飞宇跟着走上二楼的红色地毯几步，抬头看了看这盘旋的构造。 这二楼一定有猫腻。 整个韩家果然，到处是秘密啊。 第191章 发现房间的摄像头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lwxiaoshuo.org)凌爷家的影后老婆飒爆了 乐文小说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192章 找到凶器 韩暮雪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把泛着金属光泽的特别鸟类形状的徽标。 凌子越愣了愣。 这是什么他还真不清楚。 这造型还挺别致啊，一个展开翅膀的长嘴鸟，努力在叨自己胸前的毛。 韩暮雪四下环视了一圈，走到那幅她的巨型艺术照相框下，慢慢拿下了画，终于露出那一块空缺的凹陷部分。 过去她没有关注，其实这面淡粉色的墙上，是用铅笔淡淡勾勒出一个人的侧脸的，细看之下，寥寥几笔就能描绘出人的神韵，而这个人的轮廓，她很熟悉，就是母亲白落梅。 她的眼泪再一次忍不住决堤，时隔多年，她早就已经连一张母亲像样的照片都没有保存下来了，母亲的模样，只停留在脑海里，渐渐泛黄，不再清晰，没想到，多年后尽然还能再见到，又是托了韩暮雪的福。 “妈～” 她忍不住轻轻呜咽着，闭上眼睛，全身尽力贴上这个淡淡的轮廓，哪怕这面墙壁，本质是冰冷的，她也幻想着这是母亲温暖的怀抱。 背后站着的凌子越，在她颤抖又克制的叫出那句渴望已久的“妈”的时候，心头一酸，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迟迟不能对一向都对她很好的母亲，未来的婆婆叫出一句“妈”了，因为这一声“妈”，对她来说太过沉重，对她来说，这一声“妈”，是一直放在心里不能触碰的伤口。 “你看，妈妈在天上笑呢，她从来都在你身边守护着你，没有离开过你啊，是不是？” “嗯，妈妈一直在天上看着我呢。” 韩暮雪挂着泪痕，委屈的扑进身后温柔的凌子越的怀里。 “好啦，别哭了，小哭包。妈妈不喜欢看见眼泪的，她一定喜欢坚强的孩子是不是？” 凌子越的语气明明是哄孩子的，韩暮雪早早就领略了人世界的冷漠残酷，根本不相信这些骗人的东西，可是从凌子越的嘴里说出来，她就是信。 “嗯，你说的对，妈妈喜欢坚强的孩子。” “好了好了，不哭了，哭花脸的小猫咪，可怜兮兮的。” 凌子越照顾女儿一般的给她用房间里的纸巾擦眼泪，笨手笨脚的。 “以后你想哭一定要来找我啊，不要自己一个人偷偷躲起来悲伤，更不要去找别的男人。”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不要去找别的男人？” 韩暮雪被他神奇的脑回路，搞的又哭又笑的。 “你哭起来又可爱又让那么让人心疼，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反正我不要你把脆弱的一面展现给别的男人，尤其那个姓言的。” “这种时候，你还吃飞醋？凌子越你是不是人啊？” “你答应我！不然我现在就跟咱妈告状。” “啥？你要怎么告状？” 韩暮雪捡着乐了，她倒要看看凌子越怎么告状。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他斜眼一瞟韩暮雪，理理衣袖，对着这面墙壁就当场跪下了。 “妈，楚楚欺负我！她不仅不给我名分，还去找别的男人，您女婿我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凌子越你可真是够了，对着面墙耍宝！” “快起来吧！” 韩暮雪去扶他。 凌子越不动，抓住她的手，一双深邃的眼睛认真盯着她。 “不难过了吧？” “不难过了，谢谢你，我的意中人。” 她环腰从背后，很有安全感的保住凌子越，脸颊紧紧贴着他宽阔的背。 凌子越侧头努力贴着韩暮雪的头，也伸手努力揽住她。 “咱们就在国内领证吧？好不好？” “你想通了？” 凌子越没想到韩暮雪能转变的这么快。 “国内就算了吧，一旦领证，消息传播的太快，对你现阶段的发展不利。” “你不是公关手段了得嘛，再说了咱们四月份去领，到时候真的走漏了消息，人家也不会相信，就四月二号怎么样？我查过了明证局清明节前最后一天上班，而且还是黄道吉日，也算四月份不可多得的好日子了，宜纳娶。” 凌子越的嘴角开始剧烈的抽搐。 他真为自己当初这个无心的提议而感到后悔莫及。 他只是随口一说的，谁能想到他的老婆追求创新，不走寻常路，还真敢这么做。 “草率了一点吧？要不挑个好日子，我去托托关系，保证不会露出半点风声，老婆，你相信我！” 凌子越斩钉截铁。 结婚大事，可开不得半分玩笑。 “其实我不介意的，年轻人嘛，不要那么封建。” “这跟封建没关系，我主要是害怕把给你妈上坟用的菊花和结婚纪念日送你的玫瑰送反了，那真就阴间阳间都不得安宁了。” “你觉得这样抖机灵有意思是不是？” “是你先跟我讲冷笑话的。” “哎呀，你起开，温存不到三分钟。” 两个人斗嘴又是互不相让。 韩暮雪嘴里咕哝着，伸手推了一把凌子越，把手里这把奇形怪状的徽标放回了它原本该呆的那个镶嵌的图案里，再轻轻一转，果然那个原本丝毫看不出的，做过特殊处理，几乎跟墙体合二为一的柜子被一下打开了，里边的东西，除了一本旧相册，就只有一把闪着寒光的16cm长的圆形手柄小锤子，连手柄都是金属做的，力量的头部像一个金属的大砝码，颠在手里还有些分量。 “别动！” 凌子越第一反应，这就是那把真正的凶器，它跟当时季队发给他看过的凶器模拟图上的那把一模一样，几乎就像是一比一复刻的。 灯下黑啊这是。 “你怎么知道凶器在里面？” 凌子越皱眉抽了几张纸巾，非常仔细的把这柄可疑的剔骨刀小心包好。 韩暮雪明白他在提取证据，四下里找了半天，这才想起来，衣柜里有不少塑封袋，就拿了一个展开，给凌子越装物证。 “我也不知道啊，只是那天在教堂的时候，想起来还有这么个地方，好像有隐藏柜子，想回来用它来试一试，没成想还真的开了。” “肖励耘居然把凶器藏在这个房间？” “他对这个房间的熟悉程度，说不定比你都高。” “走吧，去见见你师父吧，这条新线索，他一定会感兴趣的。” 第193章 二次训后妈 “我师父？什么情况啊到底，我有点懵。” 结合刚才师父的种种怪异举动，再加上此时凌子越如此神秘莫测，似乎知道些什么的笑容，韩暮雪确定自己之前见到的不是幻觉，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跟我走吧，稍后你就知道了。” 凌子越装好那把小骨锤，牵起她的手就要出门。 “等一下！” 韩暮雪把手里那本自己从柜子里取出的相册塞到凌子越手里。急忙跑过去蹲在地上，在那个支离破碎的娃娃堆里，认真翻捡了起来，找到了那枚小巧的存储卡。 “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凌子越点点头。 两个人正巧下楼，遇到被正被小男友一把公主抱起的胡丽娜，旁若无人用手指风情万种的摸着人家身强力壮的小鲜肉的耳垂，举止暧昧，两个人有恃无恐，根本不背人了。 “额哼！” 从楼梯上缓缓步入一楼中厅的韩暮雪重重咳嗽了一声，表达不满。 “你过分了点吧，胡丽娜，这里是韩家，你对外的身份还是韩氏集团的代理董事，韩志勋的妻子，把人直接带到家里来，也不怕外人笑话。” “他是我的私人助理，我被你踩到腰疼，让他抱我去看医生，有什么问题吗？” “韩暮雪，你既然怕外人笑话，那你动手打我这个后妈，就体面吗？” “我爱怎么玩就怎么玩，那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胡丽娜说得理直气壮，反正在韩家，她从来就没什么地位，哪怕那个窝囊废韩阳，都能在背地里想方设法踩她一脚，这十多年来，她被这一家老小皮肤的太多了，她早就忍无可忍了。 “是，你爱怎么玩，我是管不着，但是你用的是韩家的钱，就得给我一分一分的吐出来！” 韩暮雪丝毫不客气，朝着这俩人一步一步靠近，那气势让手上还抱着老情人胡丽娜的小鲜肉，被逼的一步步后退，最后双手双腿无力，腿一软，倒栽葱倒在地上，把自己的金主直接扔了出去，脑袋磕在地上，自己也因为重力的惯性，在当场给韩暮雪磕了一个。 “你给我起来！！” 胡丽娜摸着自己被撞疼的额头，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又一次在这个臭丫头面前，折了面子。 凌子越偷偷笑了。 他的老婆，气场强大到让敌人胆寒！ “子越，咱们吃饭去！我可不想因为这些垃圾，败了我的胃口。” “没问题！” 见韩暮雪占了上风，凌子越神清气爽，看来他的担心很多余，韩暮雪说得没错，对付这些人，她的确绰绰有余。 两个人十分难得的享受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春光，手挽着手，在这片风景如画，春花陆续开的别墅区里逛了逛。 真好，这里没什么人，也没人在乎她的女明星身份，可以光明正大。 奈何，佳人非要这个时候，破坏气氛，聊别的事情。 “我师父他是不是相信我是……” “哎呀，一会儿到地方了你就都知道了，能不能暂时先不说这些了，咱们两个人好久没想现在一起，肩并肩好好走路，欣赏风景了。” “这里的风景有什么好看的，都是房子，花都没完全开呢，草坪也都是人工的，没意思的。” 看着韩暮雪不解分情的姿态，凌子越有些不满，苦口婆心的教育。 “重要的不是眼前的风景，而是陪你看风景的人。” “文邹邹的你可真是，好吧好吧，是我不解风情。” 韩暮雪闭上嘴，不再多言语。 “你应该多看些古诗词，充盈一下内心。” “不看古诗词内心就不充盈了？你这是什么逻辑？再说看了有什么用，我也看不懂。” 凌子越败下阵来，只得连连点头。 “好好好，可这是我的爱好之一，你不了解一些，怎么知道我的心境跟想法，就像我，为了了解你，会去了解女团文化，粉丝后援会，为了我，你就不能也略微了解一些，我的爱好么？” “嗯~有道理。” 见韩暮雪点头赞同，凌子越很是高兴。 结果下一秒，她一转头问了凌子越一个令他十分尴尬的问题。 “所以说，在吴辰轩的粉丝全网疯狂黑我的时候，第一个给我有理有据，搬出法律条文给反黑的那个大粉是你，对不对？” 面对韩暮雪灼灼的目光，他觉得有些丢面子。 他堂堂一个大总裁，跟那帮小丫头在网上互相撕x，实在是有些不体面。 “你在说些什么啊，我听不懂。” “诺，眼神有躲闪，下意识舔嘴唇，最明显的说谎反应，你可别忘了，咱们上的是同一期特训班。” “呦呦呦，你看，小脸怎么还红了？承认了吧，小宝贝！你那个时候就对我情根深种了！” 韩暮雪嘿嘿的笑容里，竟然有些得逞的猥琐，好像是调戏了良家妇男的女恶霸。 “是我，是我，可以了吧！你就不能装不知道么，一点情趣都没有。” 凌子越气死，跺着脚，撇下韩暮雪一个人跑到别墅区的拂柳小桥上冷静。 韩暮雪没想到他这么不禁逗，跟着跑到桥上哄他。 “哎呀，我错了好不好，以后不揭穿你了，好不好，还有那个古典文学，古诗词，什么书法，什么围棋，你喜欢的我通通去学，好不好？” “一个人的爱好怎么能这么多？” 把凌子越的爱好如数家珍以后，韩暮雪头皮发麻，小声吐槽着，好家伙，他平时那么忙，还有这么多兴趣爱好，堪比现在内卷严重的小孩子们上兴趣辅导班啊…… 凌子越乐了。 “你后悔了？” “不不，我说到做到！有什么难的，当年我学擒拿格斗，还有打拳，哪天不是练习到深夜，没有学不会的。” “我不是强求你，你只要别老拆我台就行。要不然，我会觉得有挫败感。” “好吧，好吧，我的，我的，是我说话不过脑子，没考虑你的感受。” “走吧，凌总，吃饭去吧，我也饿了，你也不忍心让我一直饿着肚子吧？” “那是当然，今天我就请你吃顿大餐！” 春意正好，两个人手拉着手，像踏青的两个兴高采烈的小朋友，连一同踏出的脚步都是轻盈无比的。 第194章 高级料理店打脸 凌子越说话算数，果然吃的是好东西。 两个人走进了一家装修一看就很贵的料理店内，高高的气派圆形门柱，全木制结构的屋子，搞了个不知道是什么朝代的翼角，不过乍看之下很唬人，屋檐下的大红灯笼，门牌上两个用毛笔书写的看不懂的文字，牌匾却小小的一个，显得很是小家子气。 一进门布置了一个假山松石，高低错落的两个竹制削尖了的筒子，来回接水，再看服务员九十度的大力标准鞠躬，还有特色的宽大身后鼓包的服装，夹趾白袜拖鞋，她马上明白了，这是来吃r国料理来了。 “这里好像太贵了点吧？” 看这装修的用料，随处可见，布置的古董，一看就很贵。在走廊里，韩暮雪就小声拉了拉凌子越的胳膊提醒。 凌子越拍拍她的手，一副根本不用操心的架势。 “这是林恒的店，他最近在股市被套牢了，都抵押给我了，现在我才是这家店的实际老板。” “今天，随便吃。” “老板大气！” 韩暮雪心里雀跃起来，她撸起袖子，甚至已经想好一会儿进去，要解开裤子上一粒扣子，敞开肚子猛吃了。 由服务员引着，两个人进了一个推拉移门的小包厢。 脱鞋坐下之后，两个人相对而坐，服务员毕恭毕敬倒茶。 “你下去吧，不用拿菜单了，把你们店里最贵最好的菜通通都上一份。” “二位确定？” 服务员用蹩脚的普通话表达着，脸上的表情迟疑了一下，拿着菜单的手，来回打量着这俩人年轻的脸，再看看两人穿着打扮，都不是什么国际大牌，何况她们店一般招待的都是富家子弟，c市数的上来的富二代，她作为常去招待的店员都能大概混个脸熟，还从来没见过这两位。 新来的不知天地后的小中产她也不是没。 “你不认识我？” 韩暮雪指着自己的这张精致的小脸，有些气绝，虽然但是，她并不希望自己这样单独跟凌子越出来吃饭被人看到了，可这个女人竟然都完全不认识她。 女店员茫然看着她的脸，依旧摇头。 凌子越笑了起来。 “人家店里招的服务人员都是r国人，不怎么了解咱们内娱的明星，除非你是像冰冰子怡那样的国际大腕儿。” “算了，这样也挺好。” 本来她就不是什么做女明星的料，不认识也好，省得麻烦。 “没事了，我不过就是一个十八线小明星，前一阵稍微火过一把，你忙你的，照常上菜就行。” “哦，好的。” 女店员虽然心里对这两人有嘀咕，但是面上是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 等人恭敬关门出去之后，端正盘腿坐着的韩暮雪马上就四仰八叉，用最舒服的姿势抱怨。 “来这种地方吃饭有点受罪啊，规矩太多，r国人怎么都喜欢跪着吃啊，是没钱买高的桌子，还是没钱买椅子？” “可能个矮吧。怕够不着桌子。” “哈哈哈哈哈哈，你说的有道理。” 别说这里上菜很快，没一会儿第一道菜就来了，红彤彤的两块，白色的油花纹理很完美，像雪花一样，纵横交错，跟菜市场买到的的确从外观上就有区别。 当然，这也难改它本身就是生的的事实。 “啥意思？给我们吃生的？刺身？” 韩暮雪吓得连连摆手。 “我可不吃生的，我怕长一脑袋寄生虫。” “女士，我只是给您展示一下我们店里的顶级雪花牛排，m12，如果您二位确定的话要下单的话，我这就让后厨去为二位烹饪制作。” “啥意思？这是怕我们吃不起？” 女店员不疾不徐的语气，继续有条不紊的介绍。 “我们店里的肉牛都是从r国当天空运而来的，在特定的牧场，每天早上九点起床，九点半要吃纯天然的牧草，下午伴着钢琴曲做按摩，还会喝啤酒……” 一头牛的待遇这么好，韩暮雪还是第一次听说，她原本饥肠辘辘的烦躁全都化作了兴趣。 她眨着一双大眼睛“真诚”发问，打断了还在喋喋不休，公事公办介绍的女店员。 “诶，那你们的那儿的牛，配种的时候是不是也要看你们r国的特产片子助助兴啊？” “什，什么？” 这一句，女店员明显是听的懂。 原本正襟危坐，端着木制小杯子面无表情喝大麦茶的凌子越，听到韩暮雪语出惊人，嘴里的茶水悉数都喷了出来。 “不好意思！” 凌子越用简单的r国语跟女店员倒着歉，随后跟着一起收拾用纸巾擦拭桌面还有身下的垫子。 “你激动什么，我说的有问题吗？” 韩暮雪显得很无辜的样子。 凌子越抬头看着她，只好无奈的笑笑。 “没问题。” 女店员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了不悦。 她收拾好一切之后，一言不发绷着脸端着那一盘号称顶级的雪花牛肉，招呼也没打，直接关门退场。 韩暮雪看着人家生气的背影，干脆躺倒。 唉声叹气。 “她好像生气了。” “这什么店啊，一个店员的脾气都这么大？不是说顾客是上帝吗？” “还有啊，你不是老板吗？这点排面都没有的吗？” “别急啊，排面一会儿就来了。” “稍安勿躁。” 凌子越表现的气定神闲。 “谁啊，大过年的敢到我的店里，找不痛快？活腻歪了是不是？”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凌子越一听这嚣张的语气，嘴角忍不住上扬了起来。 冤大头终于来了。 “谁啊这是？林恒？” “你说呢？” 两个人在隔间里凑一起窃窃私语，很快地，门就被人从外边打开了，为首的果然就是林恒。 “有阵子没见，脑子没见多长，横里倒是长了不少嘛，以后就叫你小胖子了怎么样，林老板？” 变胖了很多的林恒，在韩暮雪眼里变得莫名可爱了起来，她嬉皮笑脸，很不给林恒老板面子的起身，挑衅似的像一个讨厌的长辈捏着后辈的脸。 “美女，你谁啊？” 林恒这个人，也是个好色之徒，见一开门，上来就有个御姐型的美女对他又揉又捏的，眼睛都直了，那舒服的魂儿都快掉没了。 “小胖子，你个小没良心的，也太健忘了吧，这么快就把姐姐给忘了？” “是姐姐上的电视节目不够多，还是上次踹你的那一脚还不够狠？” 第195章 持续语言输出刺激 “还想不起来，要不要姐姐再顺便赏你一脚，让你好好回忆回忆？” 说着话，韩暮雪已经蓄势待发，握紧双拳，摆开专业架势，稍稍后撤了一大步，抬脚欲起的瞬间，林恒一拍大脑门，兴奋地叫了起来。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韩暮雪！！” 林恒激动起来了，这可是最近最火的女明星啊，居然来他们店里吃饭来了。 “哎呀，没化妆，素颜，我一时半会儿的没完全认出来！不过，素颜更漂亮，更清纯！” 林恒不遗余力的大加夸赞着，彩虹屁把韩暮雪夸的心花怒发的。 要不是明确知道这小胖子做的那些个烂事儿，韩暮雪一时还觉得他挺可爱的。 “小胖子，姐姐今天来你们店里吃饭，能不能给免个单呢？” “免单啊，可以，不过不知道漂亮姐姐能不能今晚留下来跟我一起再唱个歌，蹦个迪呢？” 韩暮雪正要怼回去林恒的言语冒犯，身后坐着迟迟没有起身的凌子越终于平稳开腔了。 “林老板！好久不见。” “凌子越？你？你也来这吃饭？” 林恒听到凌子越的声音才注意到韩暮雪身后坐着自带气场，依旧在慢慢悠悠缓缓品茶的男人，目不斜视，又是那个他十分讨厌的人。 “哟，凌总大过年的，不在家陪着妈妈做乖乖男，也出来玩啊？” “我们店可不会招待像你这种的一般客人。” 林恒嘴里的话，自带一副不知从哪儿来的优越感。 的确，最早他开这个店，还有离着这附近很近的两个综合娱乐会所，目的就是结交以c市为中心，附近经济带上的权贵势力的。国人的生意还有结盟利息关系，不是在饭桌上形成的就是在一起足浴护理促成的。 别看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吃饭的地方，往来都是各界有头有脸的名流大人物。 当然了，不止足浴按摩护理那么简单。 “那什么样的才够格呢？林老板？像你这种已经背了上亿债务在身上，上了失信人员名单，被限制出行消费的老赖？” “又或者是凌筱那样以权谋私，私挪公款的诈骗犯？哦，对了，我听说这事你也有份儿，要不要我现在就给经侦局打电话？” 林恒本来屁股就不干净，东挪西凑的，勉强擦了擦，还是掩盖不了，这种情况之下只能低调做人，一点风吹草动都经不起了。 “凌总，表哥，给个机会行不行！我知道错了！” 他当场认怂，直接滑跪到凌子越跟前乖巧如鸡崽，刚才的不可一世，鼻孔朝天，瞬间都没了，低头认错，“能屈能伸”。 凌子越不屑，他伸手十分优雅的从聚堆的茶具里，掀开一只新杯子，很是驾轻就熟的为林恒烫好，又放到他跟前，缓缓添了杯新的给他。 “我的小表弟啊，最近这个市场跳水严重，你应该赔的裤子都快掉了吧？股票资本市场，可不是过家家，你也不是什么天选之子的幸运儿，总玩不理智的重仓，注定是要赔个血本无归的，你还没那个本事做领头羊，投入的再大，也只能被潜伏在海底深处的啮齿鲨给蚕食干净。” “是你？那些所谓的融资重组的内部消息都是你找人放出去的，是不是？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林恒一下子回过味儿来，可惜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他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就当交学费了不是？股市风云变幻，难保不会出现问题嘛。” 凌子越没有否认。 “别难过了，要不这几家店，还是继续由你管理怎么样，我任命你为总经理。亲戚一场，也不能太亏待你，干的好了，我满意的话呢，还可以再转送给你，不过每年，我要一千万利润额。” “一千万？你在开玩笑吧，我这些地方，一年加起来的营业额都没有这么多！你抢钱呐！” 林恒惊呼。 “那就是都不要了呗，那也行，我不强求，大不了我买了都砸了盖佛堂，我记得谷叔叔在这附近买的地，准备要盖一个新的楼盘的吧，你这位置绝佳，汇聚天地之灵气，从风水上来讲，以后我这积善行德的佛堂，一定香火鼎盛！” 一旁听了半天的韩暮雪，早就明白了凌子越的“歹毒”心思，便也继续添油加醋，继续刺激林恒。 “哎呦，这老话说的宅院西南方位坤宫有庙主凶事，家宅不宁，轻则官司口舌不断，因官非之事破财连连，重则会倾家荡产，这样的房子谁会去住啊。” “凌子越！这个投资的项目也是你们凌氏的项目，搞黄了对谁都没好处的！！” 林恒气急败坏，当即跳脚，整个人被气得变形。 这个地产投资的项目，是他当下能否一雪前耻，再大翻身的希望，要是又黄了，他也就彻底跟着完蛋了。 “你们凌氏？呵，这个时候知道要分你的我的了？平时你们可是完全不见外的。” “再说了，凌氏的重心从来就不是什么房地产开发，而是实业，我早就说过，不要搞跨界投资，全是内耗烂摊子，要走响应国家政策的老路，尤其是当前泡沫经济的大浪潮裹挟之下，房地产早就日薄西山了，不要随便踏进来。” “哎，我跟你这个傻子，说这么多干什么？” 凌子越自嘲着摇摇头，缓缓起身，走向那个告状的狗眼看人低的女店员，居高临下看着对方，嘴角虽然在笑着，但眼神里有无尽的压迫。 “赶紧去给我上菜来，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好的好的！” 女店员惊慌失措的转身一路小跑，踩着那双雪白的布袜子，脱在门口的木屐都忘了穿，一边用r国语大呼小叫着，让后厨赶紧上菜。 他很满意的一把拉着韩暮雪又过来坐下，看着还在那张矮桌边瘫坐，震惊的有些恍惚的林恒，在微微摇头自我否定。 林恒依然不敢相信，自己是被凌子越给狠狠上了一课。 他不就是个小警察吗？怎么突然就这么神通广大的了？ “一定是顾建新帮你的，对不对？对不对？” 他冲过去满眼不甘心的，一下扑倒了毫无心理准备的凌子越，满眼通红的质问。 凌子越被扑倒的那一瞬间，也有些惊到了：怎么回事，感觉自己的身体灵敏反应度还有体力都大不如前了，过去林恒这样的，他不说能打十个，四五个总是没问题的。 “你放手啊你！” 韩暮雪生气了，绕到小矮桌那边，伸手过去准备教训林恒。 凌子越还没做回答，就听到地板上沉闷地“咚”地一声巨响，两个人一起转头，只见从韩暮雪身上掉下来一把分量不轻的金属小锤子。 林恒当即就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脑海里之前的回忆都清晰了，尤其是躺着的这个角度看人。 那个朦胧里，他看到的一脚干翻一扇结实门的娇小身影，就是她！ 第196章 零点一的零次方是一 “我去！怎么这个时候掉出来了。” 韩暮雪嘀咕着，自顾自很自然的把那把小骨锤隔着透明塑封袋握在手里拿起来，这可是重要的物证，一会儿可是要完好无损的交给师父的。 不过这一举动，在此时林恒的眼里就是不一样的意味了。 他的世界瞬间就成了黑白色调，刚才那个浓颜系的魅力姐姐在他眼里，此时是自带m国电锯惊魂恐怖片bgm的杀人恶魔，连她那时不时挂在嘴角的浅浅微笑，都成了可怕的要吃人的狞笑，她手里那这一锤子要是没轻没重的“一不小心”地砸下来，那自己脑浆与眼珠子起飞，就是早晚的事情。 “聪明”如他，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马上逃离。 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还不至于为了点钱，当场把小命送在这儿。 倏然间，他乖巧如羊，飞快地从压制着凌子越的愤怒状态里抽离，站起身来看着韩暮雪的时候，占着小半个头的身高优势，他才敢喘了口大气。 “我，我不跟你们一般计较。” “哈？” 韩暮雪以为自己听错了，站在原地，疑惑的目光又投向了此时已然坐起身的凌子越，感觉自己听力没问题以后，她又以一种看精神分裂患者的目光，莫名其妙地看了林恒三秒钟，又过了几秒，林恒急地连把自己的高档皮鞋都给穿反了，还当一次性凉拖踩着穿的别扭逃跑。 背影很滑稽。 “吃错药了吧？” 韩暮雪自始至终，手里都拿着那把沉甸甸的瘆人小骨锤子。 “有没有想过，他的这一系列举动，主要是怕你手里的凶器，给他脑袋上开瓢。” 凌子越也双手环臂，探头在悠长的走道里，看热闹。 韩暮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紧紧握着的，不仅仅是个关键物证，还是个在旁人看来的大杀器。 “我倒真想给他现场开个瓢，看看他的脑袋瓜里，究竟装的是不是浆糊。” 两个人合力关上门，转身回到各自原来的位置坐好。 那把重要的物证，就被韩暮雪放在了自己此时终于舍得脱下的大外套里，包好。 凌子越却把她放在室内多出来的一个坐垫上的衣服给轻轻拿开。 “干嘛？不让放啊？” “一会儿有人来要坐的，不要放衣服。” “还有人来？谁啊？我师父么？什么时候来？” 想到可能来人是师父，韩暮雪当下两眼放光。 凌子越皱眉。 “看你那个激动的样子，至于吗？” “至于至于！我的直觉告诉我，师父已经不再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了！” 正说着话，那扇移门又被人拉开了，这一回进来的不是势利眼的服务员，更不是二傻子林恒，而是姗姗来迟的季飞宇。 “师~季队！” 考虑到师父应该是刚对自己有所改观，为了不让师父把自己继续当疯子，她只好强行压下兴奋，跟着也一起叫着季队。 “这个地方我过去也只路过，从来没进来过，没想到这么高档啊。” 季飞宇盘腿坐下四处打量着。 “凌子越，你小子现在做了总裁，果然阔气了不少啊，吃饭都来这么贵的地方，这r国的料理在咱们国内，一般都卖的挺贵的啊，尤其是这种装修的。” “噱头而已，要不是有人请客，我也不会来的。” “有人请客？让谁请客？不会是林恒那个冤大头吧？救命啊，人家小胖子已经被我吓够呛了，你还敲诈勒索，还是不是人啊？再说了凌子越，你不是说你是老板不用给钱的吗？” “老板也怕亏本的啊，再说了，我想了想还是要给林恒一个表现的机会，兄弟一场嘛，事儿不能做的太绝。” “嗯，凌总真是仁慈。” “你也不差啊，韩小姐，差点没把人吓尿裤子。” “额，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精彩的画面？” 两个人日常互损拌嘴，倒是第一次让季飞宇觉得有些可爱了。 “也不算什么，刚刚教训了一只光会乱叫的狗，毕竟在这种店里，狗眼看人低的情况时常发生。” “哦，季队，你刚进来的时候，那些店员没为难你吧？” “没为难啊，人都没有，我自己一个人走进来的。” “走进来的？” 韩暮雪乐了。 “该不会人都被我们吓跑了吧，今天这顿饭还吃不吃的上啊？” “都怪你做事太绝，你刺激人家干什么，有些话就不能等吃完饭以后再说。” “你好，你拿个锤子在手里，人家还以为你要打人呢，能不跑吗？” 两个人又都抱怨起来了，说来说去，又扯到了刚才的老问题上了。 “好了，打住！” 季飞宇也头疼，忍不住叫停。 “要不咱们自己去后厨做得了，这事让你们给搞的。” “也不是不可以，上人后厨去看看。” 临出门，韩暮雪还是舍不得那把小骨锤，又穿了大衣，把它揣在很深的大衣兜里一起带走。 一路上穿梭，是不见一个人影，连服务员都没有一个。 一开始见到的进门打扫卫生的两个都没了。 “林恒这是一次性都带走了啊，太狠了，好歹让我们吃顿饱饭啊。” “走走走，别抱怨了，上厨房！” 七绕八拐的，终于在一个中心圆台的后边，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小门，推开就是一排排整齐的货架，各自冷冻的新鲜食材，还环绕着白色的雾气。 “这儿不错啊，跟个超级市场大仓库一样，应有尽有啊。” “霍，澳龙，海蟹，金枪鱼，生蚝，还挺丰富。” “不错不错，咱们就自己开火做起来呗！原材料这么丰富。” “你就算了，你还是乖乖在一边等着吃吧，你不合适这么粗活儿。” 深知韩暮雪厨艺几斤几两的凌子越，看到她毫无b数的跃跃欲试的状态，急忙劝阻，他可不想这个密闭的高级厨房被她炸了，真出什么事，这么大，怕是都来不及逃。 “那我干嘛？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那样感觉我就是个废物。” 韩暮雪瘪着嘴，不开心，什么都不做的话，她感觉自己很没用。 事实上，她根本没认清她的本质，在厨房里，她的确就是个废物。 凌子越毫不给余地，因为他是知道的，给了余地之后，韩暮雪还真不知道能给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他正在池子里认真刷洗着澳龙，拿着刷子转头，心平气和的跟韩暮雪讲道理。 “0.1的0次方等于几？” “哈？” 韩暮雪搞不懂，做饭怎么牵扯到数学问题了，她傻傻的理所当然的回答。 “等于一啊。” “嗯，回答的很好。这就告诉你，有的时候，你甚至不用努力，老实当个废物比什么都强。” “？？？” 这话韩暮雪说不上哪里不对，又无法反驳。 论阴阳怪气，她照着凌子越学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第197章 话都说开 两个男人忙活半天，动作很快，尤其是凌子越让韩暮雪很惊喜，记得前不久跟梓潼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还只能在旁边默默看着，现在他居然能处理澳龙，这着实令她有些大开眼界。 “你不是不会做饭吗？现在连澳龙都能做了？” 她像只迫不及待要偷鱼吃的猫儿一样，在一旁闻着那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魂儿都要被这股鲜香给勾走了。 “做饭其实也不难吧，多学学就会了，再说了，都说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抓住她的胃，我怕你被有些小妖精给勾走了。” “凌子越我发现你这个人，有时候怎么跟个家庭主妇一样，总是婆婆妈妈的。” “我给你做饭，你嫌我婆婆妈妈？韩暮雪你这个女人心是石头做的吗？” 凌子越气绝。 “好啦好啦，以后我争取在外挣钱养你好不好，知道你是个淡泊名利的人，对钱没兴趣。” “我对钱是没兴趣，但是我对挣钱有兴趣，最近发现一变十甚至变百的游戏很有意思。” “……” 对此，韩暮雪无话可说。 无形之中装逼最为致命。 相比之下，季队就低调很多，他把那女店员一直用来展示的雪花牛排给烤了，切成小块，随便摆了个盘，撒了点黑胡椒，就已经满屋肉香了。 “别聊了，过来先尝尝我的牛肉。” 韩暮雪早就饿了，没找着筷子，拿着切肉的金属刀插了块塞进嘴里，满嘴浓郁的汁水，充盈在她的口腔里，肉的质感的确很不错。 “好次！” 她感觉味蕾在跳舞，吃到好吃的东西，也忍不住心情大好的手舞足蹈起来，还忍不住来回点头，满脸的笑模样，很是满足。 “师父烤的肉，就是一级棒特级棒，做神仙都不换！！” 她边竖大拇指，不停称赞着，边又用手里的那把小刀连着插了两块大的。 “你留一点给人季队，看你吃的满嘴油光！” “哦，对对对，师父您也一起尝尝！” 韩暮越抬头，眉开眼笑，这才注意到表情有些凝固的季飞宇。 “你，你叫我什么？” 他有些颤抖着嗓音问道。 韩暮雪这才意识到自己一高兴，又说顺嘴了，懊恼着赶紧收敛起了笑容，低下头，不知所措。 完了完了，这下师父对她刚建立起的好感跟信任，是不是就要就此完全一下子都崩塌了。 “季队，你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之间有点……” 韩暮雪试图辩解，季飞宇发自内心的呼唤一声，根本没听进去她后边的解释。 “楚楚～” 季飞宇喃喃自语。 “季队！” 凌子越冷脸挡在在韩暮雪身前，脸色很臭。 他很早就已经意识到了季飞宇那对楚楚不能言说的感情很深，从那次去墓地他的一系列表现，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季飞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盯着韩暮雪看的灼灼目光，迫不得已移开。 这种秘而不宣的隐晦感情，他原本自己也毫不知情，可自从楚楚彻底从那场爆炸之中消失之后，他就一直沉浸在悲伤里，难以自拔，这份爱才慢慢地开始肆意在心里生长，悄悄爬满心房，落地生根发芽，却又迅速凋敝枯萎，像好不了的暗疮，见不得阳光，只能任由其越来越严重，逐渐溃烂。 直到今天，他第一次放下偏见跟韩暮雪相处，才蓦然发现，她们之间是真的太像了，不是因为姐妹亲情也不是因为他过去一直以为的心机的刻意模仿，那种天然的毫不自知的，细微到每一个细节的动作，小表情，跺脚，身体扭动，发出感叹的语气停顿的节奏…… 他有些心潮澎湃起来：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像她说的那样，死后重生，灵魂互换的事？ “不好意思，是我失态了。一起坐下来吃吧。” 季飞宇低头，苦笑着在心里嘲讽自己的异想天开。 “哦。” 三个人各自在后厨里找了一张适合自己的小板凳相对而坐，韩暮雪跟凌子越自然而然地靠在一起，留下季飞宇零零一人坐在一边。 看着两人下意识十分亲昵的样子，季飞宇莫名的心里泛起了一阵酸楚。 不过在这方面，他一向掩饰的很好。 “再尝尝看这个鲍鱼，我也是第一次做。” 他微笑着，明明应该跟韩暮雪保持距离的，还用筷子特意给人家夹菜。 “谢谢季队。” 奈何他的意图早就被凌子越看穿了，中途就特意伸出碗截胡，固执落在他夹着鲍鱼筷子的下方。 季飞宇很不自然的笑了笑。 一抖筷子，把筷子上的那块肥美的鲍鱼不甘心的便宜了凌子越这小心眼的小子，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韩暮雪，你也尝尝！” 他虽有不悦，但站在他的立场，又的确没资格多做些什么，只觉得心里有些憋闷。 “嗯嗯！” “对了季队，有件东西，我要上交给你！” “是什么？” 目光汇聚，韩暮雪有些着急的从自己的大衣深兜里掏出那把揣了多时的沉甸甸的小骨锤。 季飞宇当即眼前一亮，放下筷子站起来双手去接。 “这哪来的？” “在韩~在我的房间找到的。一个特别的箱子里，钥匙还是肖励耘那个家伙交给我的。” “你房间的箱子，钥匙却在肖励耘那里？” 季飞宇把这把保存的很好的小骨锤拎起来垂直看了看，没看出什么猫腻，光洁如新，清洗的很干净，看样子要让技术部的同事拆零件，从犄角旮旯里找细胞组织了。 “哦，还有这个，我房间里那个可疑摄像头的存储卡，也一起交给你，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别的还有吗？” 季飞宇一脸审视的看了看桌上的东西，拿起来小心收好，抬头又不无期待地盯着这俩人继续看。 “暂时，没有了。” “好，那谢谢你了，韩暮雪同志。” “你叫我什么？” 韩暮雪震惊的指着自己，当场站了起来。 凌子越笑眯眯的看着她，随声附和。 “季队叫你同志呢，说明是认可你是咱们一条线上的战友。” “郑局亲自告诉我的，你的身份，让我配合你的工作。” “必要的时候，你传递的信息，都由我来做中间联络人。” “当然，还有凌子越。” “你们？他？” “对，凌子越现在的身份还是警察，这是只有我跟郑局知道的秘密。” 第198章 得知病情 “所以，郑局给的新任务到底是什么？” 韩暮雪一下子又找到了归属感，即便是换了一个身份换了一个活法，依旧改变不了她内心匡扶正义，铲除黑恶势力的那颗赤诚之心。 “以你为中心，多方势力纵横交错 这个名字，韩暮雪还是第一次听，多少有些陌生。 “这是一把医美整形用的锤子，属于医疗器械，一般市场上是绝对买不到的。” “你的意思是，作案的是医疗整形行业的医生？” “可是我跟他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把杀人犯罪名栽赃给我呢？” 韩暮雪觉得很冤枉。 她明明不认识，怎么就忽然招惹上了？ “也许只是巧合，又或者，是一石二鸟。” “什么意思？” “韩志勋狡猾，躲在东南亚，做土皇帝，背靠着当地武装， “她，我不关心，爱怎么样怎么样。倒是韩志勋，就这么一直让他在国外逍遥快活做神仙吗？那千千万万被他吸血的老百姓，怎么办？御澜庄那个楼盘根本就是个骗局，钱都被韩志勋给掏空了，韩氏现在就是个表面风光，靠胡丽娜这个傀儡勉强维持的空壳子！” 一想到这些，韩暮雪就气血上涌，一拳砸在那张小桌子上，为什么她们会有这么一个毫无人性的吸血**亲。 “韩氏不能倒，这是上头给郑局下的死命令，全市有那么多人在韩氏工作，这么多年过去，韩氏的影响力早就渗透了角角落落，这些消息不能放出去，韩志勋要抓，钱要追回来，但不是鱼死网破的做法。” “韩暮雪，韩氏说到底，是你母亲那边的产业，现在整个韩家，只有你有能力把韩氏撑起来，御澜庄的项目不能黄，创业孵化园区的项目牵扯甚广，凌正明已然跳楼，顾建新为此隐退，这个时候韩氏再垮了，那c市近几年的投资招商都要成了笑话。” 韩暮雪沉默了，她从没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竟然有这么重。 “季队，你给她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凌子越有些心疼的看着忧心忡忡到恍惚的韩暮雪，安慰的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搂着她的肩膀轻轻在耳边安慰。 “有我在别怕。” “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明星，这么重的担子，我肩膀太嫩，根本抗不过来。” “这不是你能选择的了，现在。” 季飞宇继续正色道。 “游戏早就开始了，哪怕你不接招，等满盘皆输的时候，你更要一生都背负着沉重的债务跟包袱。” “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需要好好消化这些事情。” 韩暮雪抬头，脸色有些苍白，惨然一笑。 季飞宇耸耸肩。 “随你，我只是来传话的。” “那，我弟弟可以放了吗？” 她有些急切的盯着季飞宇，自从弟弟被抓进去之后，她就一直睡不好，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有心事，整个人又瘦了一大圈。 虽然她相信法律会还给弟弟一个公平正义，可是她不希望弟弟在里边担惊受怕。 这毕竟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韩阳，他现在在接受治疗，他有一些精神障碍问题，还要做进一步的评估。” 季飞宇说得有些吞吞吐吐，韩暮雪之前想方设法通过各种方式打听韩阳的消息，都被他阻断了，对外统一口径，都是在密切调查，配合讯问。他能看得出，对于这个弟弟，韩暮雪是十分在乎关心的。 明明同父异母，有这样深的姐弟情，也是着实难得。 “他有分离性多重障碍，”事已至此，人就在眼前盯着他，季飞宇想想还是决定和盘托出，不再多作隐瞒了。 “就是俗称的人格分裂。” “人，人格分裂？” 这个消息对韩暮雪来说，宛如晴天霹雳。 她差点站不稳，完全失去重心，凌子越拢住了她簌簌发冷的身子，坚实温暖的臂膀给了她依靠。 “确定吗？” 她缓了一会儿，这才如梦初醒般，满眼希冀地看着季飞宇，希望他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这样，她还有希望。 “确定，全国最权威的专家出的鉴定报告。” “我要见他！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她突然情绪又一次决堤，拉着季飞宇的衣角，拖着哭腔反复要求着。 “你冷静一点，医生做过判断，他现在这个状态，根本还不能见人，需要安心治疗一段时间再看看情况。” 韩暮雪回想起秦琴住的那个恐怖如地狱的疯人院，那里黑暗狭窄，终日不见阳光，他们被世俗唾弃，像是被赶进下水道里聚堆生存的蟑螂，在正常的世界根本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哪怕是他们的父母家人，都在日复一日的，打着出钱治疗的旗号心安理得里，慢慢将他们抛弃。 她不敢再想下去，她怕韩阳有一天也会走到那一步，何况，这就是韩志勋的想要的，更是胡丽娜想要的，也说不定是秦琴想要的，想要这样结果的人，实在是有点多。 “不！不！我弟弟不用你们治疗！他还有我！我可以带着他，他现在一定很害怕，我必须现在立刻马上出现在他的身边，他不能没有我！” “韩暮雪！” 两个男人，在她身后齐声叫她的名字也无济于事，她有些失控的跑到大街上，随手招停了一辆亮绿灯牌的空车就坐了上去，身后两个男人叉着腰，望尘莫及。 凌子越在街上狂奔准备去开车，一边打电话给三院认识的一个主任医师。 “喂，许主任，我想麻烦您一下，一会儿住院部有找一个叫韩阳的患者的二十多岁的女孩就把她拦下来，我一会儿就到。好的好的，谢谢！” 关键时刻，凌子越的人脉又起到了作用。 第199章 硬闯精神病院(明天三更) “你上来干什么？” 打完电话，凌子越已然发动了车子，季飞宇宇见缝插针打开车门就一头钻了进来。 “我今天没开车，一起去。” “要不是你刺激她，会出这样的事情吗？” 凌子越言下之意是季飞宇没有跟着一起去继续刺激韩暮雪的必要了。 “有些事情，她总飞知道的。再说了，我也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 “这个弟弟，现在对她来说就是自己的命。” 季飞宇若有所思。 “那她就要做好心理准备了，韩阳跟k组织的牵扯也颇深。” “他的第二个人格阿飞，是效力于k组织的底层马仔，也深陷一起新型违禁药的制贩交易里。我们迟迟没放他，就是因为他的身份特殊。” “这些事情暂时还是先不要告诉韩暮雪吧，我怕她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凌子越闭眼，长叹出一口气，抓方向盘的手丝毫没有放松。 “好，我明白了。” 季飞宇低头有些烦躁的又要从兜里掏出那包明显已经下去大半的烟，抽出一支叼在嘴里，准备点火却被凌子越无情打断。 “我的车里不能抽烟。” “哦，不好意思，烟瘾犯了习惯了。” 季飞宇不无歉意的笑笑。 “二手烟对身体不好。” “还有，请你以后不要随便上来就坐副驾驶，这个位置只有她能坐。” “她？韩暮雪？不至于吧小子！我是男的！” 季飞宇气结。 回手一掏，拿出一个可爱的柔软小猫靠垫，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坐上来，就感觉背后软绵绵的，特别舒服。 凌子越皱眉，脸上有些被冒犯的愠怒，一把抢过季飞宇手里的东西，单手抱在怀里，如同心爱之物被玷污了一般。 季飞宇自讨没趣，本来就占着人家的位置，不敢再轻举妄动，以免又招致反感。 出租车上，司机师傅早就透过后视镜看了好几次此时心神不宁，完全不接凌子越电话的韩暮雪。 “您是那个大明星韩暮雪吧？我认识的呀，经常在电视里看您的节目的！” 韩暮雪没兴致搭理，勉强幸福打着哈哈。 “没有师傅，您认错了，我跟她只是长的很像罢了。” “是吗？”中年的司机师傅皱着眉，有些不相信阅人无数的自己，会就此看走眼，有些狐疑。 “真是奇了怪了，我这也太巧了吧，一天之内，连着拉了两张明星脸，上一个乘客也是，长的跟那个古装电视剧里的男二云晏不要太像哦，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女儿喜欢他，家里到处是他的各种海报，光是露出的那双眼睛，就像的一塌糊涂，身形也像，结果他也愣是说只是长的像，你说怪不怪？” “云晏？” 果然c市实在是太小了，没想到在去找弟弟的路上，还能听到关于云晏的消息。 “那他又是去哪儿的呢？” 韩暮雪忍不住打听，对于这位神秘的清冷公子，她也实在好奇。 “就在前面两个街区，三色堇幼儿园晓得伐？就那个里面都是被遗弃的聋哑残疾小孩，我记得好像是凌氏捐赠办的吧，跟福利院合作的。” “哦～” 他去那里应该是出于爱心，看望那里的小朋友吧？想到他那副温柔的眉眼，韩暮雪觉得很合理。 果然是人美心善。 “师傅麻烦你开快点儿吧，我赶时间！” 闲聊果然没多大意义，韩暮雪觉得没必要再跟司机师傅多聊下去，怕是他聊天的劲头儿起来，自己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到地方。 “好嘞，没问题。” 二十分钟后，韩暮雪在车后排，冲撞的整个人都七荤八素，头眼昏花地好不容易对准了收款码扫了半天，才付了钱下车。 三院门前早早被贴上了欢度春节的大红字，这才有了些像样的节日气氛，却依旧掩盖不了它冲天的冷清跟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阴森。暖阳里，人们都要自觉绕开走。 韩暮雪整了整衣服，实际是为了是整理心情。 人到门口，她有些望而却步。 作为姐姐，她因为没有照顾好弟弟而感到自责。 作为弟弟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她又有深深的无力感。 这种不安的感觉，其实从同韩阳重逢的第一面就已经深深种下了，也始终，在她们姐弟二人的亲情之上，笼罩着一片随时要下起狂风暴雨的阴云。 无论如何，既然来了，她就做好了面对的打算。 她要陪着韩阳，陪着弟弟，就像小时候，狂风暴雨的那个晚上，妈妈叮嘱她在家好好带着弟弟，她便守着那个不愿意上床的小小的，倔强的身影，盯着那片在风中剧烈摇曳的大门，听着窗户呼啦啦的晃动直到天亮，这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好像在昨天。 “你好，我想找韩阳。” 她很熟悉三院的构造，一路走到住院部，就像当初董邑带着她，一起到那暗无天日的住院部去找秦琴一样。 “韩小姐是吧？跟我来。” 听到来意，这个值班的护士长低头记录的笔顿了一下，抬头留意了她一阵，这才放下笔起身，领着她往反方向走。 她马上警觉起来，站在原地，一双好看的杏眼瞪起来很大。 “病房在这边，为什么往那边走？” 护士长见骗不过她，便又耐心走过来准备携着她的手直接把人拖到许主任的办公室。 一个小姑娘罢了，她还能搞不定？大不了当场拖去就是了。 “哎呀，小姑娘你来呀，阿姨有话跟你聊聊的。” 她连哄带骗，走过来朝韩暮雪招了招手，示意她一起。 韩暮雪不傻，她转身撒腿就朝着几步之遥的有大铁链子锁着的黑漆漆的铁门跑去，手里拿着的正是护士长随手放在桌上的一大串钥匙。 护士长吓坏了，懊悔的拍着大腿跳起来，吱哇乱叫。 “诶！诶！你不能进去的小姑娘！” 她尖利的嗓音成功吸引了几个男性工作人员的注意，几个人聚拢过来，于此同时，韩暮雪拿着那一大串的钥匙，大致翻了几把，肉眼对了一下，掏出一把判断是正确的钥匙，直接捅进了锁眼里，转动了两下，果然就开了。 听着那吱吱呀呀大铁门打开的动静，护士长彻底急了。 “快抓住她啊，别让她进去！” 几个男护工跟着一起扑了进去，奈何韩暮雪轻巧的像一只小猫，又很滑溜，她一边在里边快速奔跑着甩掉身后的追兵，一边快速在每一间小门的透明玻璃观察口处，一间一间寻找着弟弟韩阳的身影，可惜的是，收效甚微。 很快这场闹剧就被姗姗赶来的凌子越给平息了。 韩暮雪被几人围追堵截，穷途末路，依旧不卑不亢提出要求。 “我要见阳阳。” “好，我跟季队说好了，带你去见见韩阳。” 凌子越转头盯着季飞宇，用眼神交流。 季飞宇觉得无语。 刚才的一路，什么时候提到过要安排她们姐弟相见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合着凌子越这小子又在给他找事做。 他怕再刺激到满心期待的韩暮雪，只得违心地答应。 “不过事先说好啊，你只能在外面看，按照规定，嫌疑人家属是没有探视权的。” “那我要陪着他，我就住他隔壁天天陪着他，费用我会出的。” “韩暮雪你疯了，这样的话都说的出来！” 凌子越彻底怒了，看韩暮雪如此坚决的态度，她今天不达到这个目的，是绝对不走的了。 “先去他的病房门前看一看再说吧，留下来照顾，也的确是没有必要。” “走吧护士长，带路吧，让韩小姐远远地看一看她想念的弟弟。” 护士站撇撇嘴，从韩暮雪手里有些气愤的夺回那一大把沉甸甸的钥匙。 真是怪了，揣着这么笨重的钥匙，她竟然还能够跑这么快？？ 第200章 韩阳出逃 也许是秦琴的那次逃脱，让这住院部的深处又多加了一道铁门作为屏障。 这一次，护士长是从自己身上的内兜里好不容易拔出的钥匙，站在一边的韩暮雪这才恍然明白，刚才她的一腔脑子一热的蛮干，根本是无用功。 这一道密不透风的铁门被推开时，发出沉重的声音，犹如地震时地面的爆裂声。 声音消失之后，单人病房的气氛骤变。 同外面的有着天壤之别。 仿佛打开了地狱之门。 阴冷、潮湿、恐怖的气浪汹涌而来，把每个人的呼吸都给冻结了，踏进来的原本纷乱的脚步，也不约而同变得轻柔。 只有在最前面的护士长还算淡定，狭窄的走廊里，两边相对的死寂病房的房间门，关的死死的，好像没有人。 凑近了看，才能通过那扇透明玻璃的观察口，看到那些长时间占据一席之地的“客人们”，在病房的每个可能的角落，眼神呆滞，口中念念有词，或是被特制的皮带牢牢绑缚在床上，动弹不得。 韩暮雪的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走进了十八层地狱，这里同那些等待执行死刑的单人牢房，也几乎是没什么差别了。 “到了。就这间。” 所有人都回头看着当事人韩暮雪，让出一条道来。 韩暮雪吸吸鼻子，汹涌的眼泪早就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低头用手腕拭去了眼泪，鼓足勇气，一步一步走到那个观察窗口。 五步。 从她的位置，到那个正正好的观察口，仅仅只有那五小步的距离，如果是一个男性，或许只要三步，也就是几秒钟的路程。 可是她却觉得自己走了一个多世纪那样艰难，每一步都很痛。 她的弟弟就关在里边，虽然只有一门之隔，门里门外却是两个世界。 凌子越握着她的肩头，给她力量跟安慰，她才抬眼去看，那个阴冷的病房。 那个坐在床头，微微抖动着肩膀的背影，让她看得一阵心疼。 她的手情不自禁的伸出去，想要触摸那个发抖的男孩，把他温柔的搂在怀里，奈何冰冷的玻璃把她打回了现实，她的手死死按在那扇玻璃上，一遍又一遍的来回抚摸着，指尖忍不住的颤抖。 “阳阳～” 她咬住嘴巴，努力不让自己抽噎出声，又根本控制不住，一个女孩伤心欲绝的哭泣，回荡在这个原本没有一丝人气的地方，听的人们心里同样的不是滋味。 哭了好一会儿，韩暮雪又哼起了那只小时候母亲总爱哼唱的小曲子，用语言无法表达的情绪，往往是音乐更在行。 很小的时候，她就学着妈妈的模样，用这首曲子哄着小小的弟弟进入梦乡，那个时候，他真的好小，也好丑，像一只红彤彤的小猴子，可是他会在她唱歌的时候，冲着她甜甜的笑，那种可以让世界的冰雪都消融的笑。 她只希望弟弟在听到这首曲子的时候，可以感受一些温暖，可以不再那么害怕。 唱到最后连护士长的眼眶的有些湿润了，拿下眼镜，偷偷擦了擦眼泪。 “好了，韩小姐，时间也差不多了，再不走，院长知道了就难办了。” 护士长虽然感动，也要履行自己的职责。 韩暮雪依依不舍，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为难他人，可她更不想要弟弟一个人呆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出去之后，她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把韩阳从这个该死的地方给弄出去。 拿出那个两人上一次吵架，弟弟扔给她的那个母亲的遗物：护身符，她又深深看了一眼，那个从头到尾都没有转身看过她一眼的决绝背影，心里有些难受。 他是还在怪自己，没有早来看自己吧？ 也是，她这个姐姐做的有多不合格！ “护士长，麻烦你一会儿一定把这个交给韩阳。” 她郑重其事，把那个护身符交到护士长手里。 护士长低头看着手里这个有些破旧褪色，一看就很有年头的小东西，明白它的意义。 “好，韩小姐你放心，韩阳，我们会照顾好的。” 这话韩暮雪虽然相信，可她还是到底发自内心的不愿意弟弟呆在这个地方。 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韩阳他早就跑啦，你们还不知道吧！” 一行人正要离开，一张扭曲的大脸忽然出现在左手边的倒数第三间病房的玻璃观察口处，面目狰狞，完全贴在玻璃上，放大的五官都被来回挤压地变了形，有些可怖。 “陆思羽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回去！” 护士长用那一大串沉重的钥匙圈，隔着玻璃，重重敲击了他的那张放大狰狞的脸，厉声警告他，奈何收效甚微，反而使得他更加有恃无恐，用力拍打着那扇厚玻璃，大呼小叫。 “韩阳，早就跑啦，他把恶魔绑起来啦，他把恶魔绑起来了！” “小秦，叫何医生来，陆思羽病情加重了。” “好。” 护士长有条不紊的冷声命令着，这让她看起来像是地狱的无情判官，走廊里一个身强力壮的男护工急忙跑了出去。 “季队，突发情况，我也不送你们了，一会儿到外面，有人会给你们开门的。” “护士长，以防万一，你们最好也检查一下韩阳的病房，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季飞宇皱眉提出异议。他刚才在一旁看了许久，也隐隐感觉到不对劲，那个一直簌簌扭动的背影，怎么看也不是因为害怕或是发病，虽然光线不是很好，他也能感觉到异样。 护士长站在走廊里，思考了片刻，还是决定采纳了季飞宇的意见。 她示意随行的另外两个男护工跟她一起进去，打开门的一霎那，她明显听到了“呜呜呜”的动静。 所有人都察觉出了问题，冲到那个背影的正面，哪里有韩阳的影子，分明是她们院里新来的一个稚嫩的男护工小马。 十八岁的大小伙子被人捆住双手双脚，堵住嘴，像个人偶一样，竟然动弹不得。 护士长看着这张年轻稚嫩的脸，气不打一处来，当初她就对这个许主任硬生生塞进来的人有意见。 虽然做护工的确没什么技术含量，可她们医院跟一般的普通医院，可是天差地别啊。 “人呢？” “他把我打晕之后就跑了，我，我不知道去哪儿了。” 小马一脸的委屈。 第201章 医院围堵 “你才刚来几天啊，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他从咱们医院跑了，是多大的乱子？” 护士长在三院工作这么多年了，工作一向一丝不苟，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季飞宇单手叉腰，在病房里有些烦躁地来回踱着步，打电话给外围蹲守的两个同事。 “喂，小林，韩阳从三院跑了，这事你们不跟我汇报？” 电话那头被追责的小林，好不容易找到个时间在啃干面包充饥，一听到韩阳跑了，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不会吧季队，我跟吴迪都看着呢，没什么可疑人出入啊，再说三院的住院部可是有两道大铁门，这么多男护工看着，怎么可能会出问题。” “现在就是出问题了，人早就没了，你们给我想办法，把人给我抓回来！” 季飞宇的牛脾气一下子上来了，冲着听筒一声怒吼，吓得小林一个激灵，手里的面包差点就掉在医院地上了。 “是！” 他嘹亮的回答，瞬间吸引了一大票路人的目光，低头哈腰表示歉意，随后就给守在医院必经的走廊入口的搭档吴迪，火急火燎的打电话。 “快快快，韩阳人跑了，去监控室！” “什么？开玩笑的吧，这么多人守着，他还能长个翅膀，飞了不成？” 吴迪觉得韩阳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出逃成功这件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妈的，老子倒要看看他是怎么跑出去的？” 他一时也是气火攻心，脾气有些上头，这简直是他从警三年的一大耻辱啊，绝对不能让这小王八蛋跑出去！ 此时韩暮雪一行人还在韩阳的病房里，原本好不容易可以在家休息，享受天伦之乐的院长也赶了过来，小小的病房挤满了人，今天这一层算是破天荒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次了。 “小马，你把韩阳把你砸晕的所有过程，再详细的好好的，一点不漏的再说一遍。” 小年轻小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唯唯诺诺翕动嘴唇，咽咽口水，在各位平时难得一见的大领导面前，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的又将这个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这事是绝对的大事，因为连平时很少露面的陆离，陆大检察官都带着同事悉数当场。 “老陆，什么情况？” 凌子越找了个空隙，拉着陆离到一边悄悄打听。 陆离不置可否，看了看从头到尾，一直坐在床头，一言不发的韩暮雪，对着凌子越也只是摇摇头，不愿多说。 “要是有韩阳的消息，一定要及时联系我，记住老凌，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糊涂而做错了选择。” 他拍了拍凌子越的肩膀，算是作为兄弟的最后谏言，自从凌子越谈上恋爱之后，两个当初合租的兄弟似乎是渐行渐远，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 这是他当初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留下同事，自己则给还在做大量调查，紧锣密鼓安排拦截布控的季飞宇打去了电话，得知对方还在医院的监控室查看监控，便也大步流星前往沟通。 “子越，我累了，咱们回去吧。” 坐在韩阳的病床上许久，看着手里那只悬空着的护身符，却不见它的原来主人。冷漠看着这人来人往，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的空间，她一时之间感到窒息。 凌子越知道她心里不好受，留下来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便也默默点头同意。 “韩小姐，如果你有韩阳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留守现场做笔录的又是小段，见韩暮雪这种情况下要离开，冷不丁地出声提醒。 韩暮雪被人叫住，身子怔了一下，转过身，看着这一屋子或站或立的所有人。 她觉得有些讽刺，所有人都围绕着的话题，都是怎么把弟弟抓回来，而只字不提他的病情。 他们只当他是一个危险的犯人。 她有些难过，也为弟弟担心，可这时候表现出来的关心，似乎在这个场合，在这一堆人紧张的气氛里，格格不入。 她的悲伤慢慢化作了愤怒，可又无处发泄，这样只会显得她也有同谋的嫌疑，只能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清晰地回复了一个字。 “好。” 监控室里，季飞宇几人十分认真的看着每一帧的监控画面，他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韩阳的确是逃出了住院部，但是应该还没有离开三院。 “你们几个守住医院的所有通道出口，一定不能让他逃出去！” 小林迟疑着提出异议。 “季队，你确定吗？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三院今天上午刚好停电整修，内部监控画面不完整，说不定他早就混在人群里乔装打扮跑了。” “不可能，我亲自盯的一上午，他绝对不可能从我眼皮子底下溜出去！我确定他还在医院里，没跑出去，这小子审讯的时候我就发现他鬼的很，不按常理出牌，做过黑客的，脑子一般都很好使的！” “那你说，他能藏在哪儿呢？” 季飞宇接话，沉吟片刻，同吴迪不谋而合。 “去二楼！” 话音刚落，几个人就一同冲出监控室，飞身几级楼梯一跳，赶往二楼。 此时的韩暮雪在凌子越的陪同下，慢慢走出了那个幽暗又格外热闹的住院部。 出来之后，她终于见到了刺眼的阳光，在光影的交错之中，她忍不住伸手去遮挡住这耀眼的阳光，她第一次觉得，要想得到温暖，也并不是那么轻易的。 走过二楼的一个杂物间，她蓦然毫无征兆地停下脚步，如同触电一般。 “怎么了？” 身后的凌子越也吓了一跳，关切着问她。 她的脸严肃起来，紧抿着嘴唇，衣袖下的双手慢慢收拢。微微上前一步，探身进去，大半的身子再一次隐没在黑暗里。 凌子越意识到了什么，在她身后，死死拽住了她的一只胳膊，阻止她的进一步动作。 奈何韩暮雪很固执，她回过头来，用力一点点将凌子越抓住自己的那只手，给慢慢捋下，紧抿着嘴唇，义无反顾扎进了黑暗里。 凌子越的手里一时之间什么也没有了，他的心猛地一沉，这种感觉很不好，他守在那个小小的杂物间门口，进退两难。 第202章 暗中助逃 二楼有男护工的休息更衣室，也不大，三院比较特殊，需要的男护工要多一些，过年期间他们也基本是三四个人之间轮班的，没什么事的时候，可以忙里偷闲，去这个狭小的空间放松一下，缓解紧张的情绪。这样的工作岗位，工资虽不高，人文关怀却一定要到位。 韩阳在把护工小马弄晕之后，还有时间换了衣服，那就一定会充分利用好这套衣服，最佳的隐藏地点就是在二楼，工作时间，更衣室是没有人的，何况二楼的办公室跟锁门的未知房间最多，天然就是个适合躲藏的绝佳区域。 在房门半开的杂物间门前，凌子越迟迟没有进去。 他是个聪明人，在给韩暮雪空间，也在给韩暮雪选择的余地。 韩暮雪自打进这个门以后就没想过后悔，也不管会有什么后果。 她手里还是紧紧握着那个弟弟的护身符，明明房间里的开关就在手边，她也没有去开，只是借着被拉上的遮光窗帘透出了一点点春光来勉强照明，逐渐适应了室内的亮光环境，周围的摆设变得清晰起来。 除了大大小小，堆在一起摞在一起的箱子，就是一张废弃的医院弹簧床，一侧抵着墙，床上的一条有些年头泛黄的棉被竟然被人折叠成宽窄的长条，整整齐齐摆放在一侧，看上去有些突兀。 韩暮雪看了眼那个落地铁架子一旁明显的一个方方正正的四角形灰烬，答案昭然若揭。 她握住护身符的手又开始不住的颤抖起来，眼泪含在嘴里，根本咽不下去。 二楼原本的冷清，被季飞宇几人粗重的脚步声给骤然打破。 韩暮雪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抖动了起来，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师父还有昔日同事的压迫感，这是一种怎样的心塞。 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尽管心脏咚咚直跳，她努力平复，随即站起身，双手用了点力气，抱起一个散落的大箱子，结结实实遮住了那个看起来很是突兀的灰烬印子，又慌忙起身随手略微弄乱了那个被人叠成长条的被子。 这真是一门技术活，既要让它看起来不是故意为之，又要可以很好的遮住外人视线下的猫腻。 咚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绞着双手，开始更加心神不宁起来，万一呢？要是万一怎么办？师父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这点小把戏很容易就被拆穿了，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她的屁股还是稳稳坐在那张一起身就吱嘎响作一团的弹簧床上，她伸手摸了摸床沿，似乎在安慰。 凌子越探头进来，顺便用那修长好看的手指按下了开关。 一霎那的亮如白昼，让她眯眼很是不适。 凌子越就站在门口，没打算进来，也没有走的意思。 他没有说话，只盯着她的脸。他在等她。 “韩暮雪，你就打算这样一直坐在里边不出来了吗？” 韩暮雪不动，双手死死抠住弹簧床的边缘，床底下也同样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箱子。 凌子越没说什么，他抱着双臂，两个人一里一外的僵持着，直到季飞宇的人开始大规模在二楼，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排查。 “韩暮雪，你们在这儿坐着干什么？” 季飞宇好奇地探头进来，一眼就看到坐在灰尘满天飞舞的小杂物间里的韩暮雪，表情怪异，感觉蹊跷。 他本能的走进来四下里查看，面前的好几个箱子他都不厌其烦的一一打开检查了一遍，除了一些医用的防护用品，就是消毒液，一次性手套。 这个屋子的东西实在太多，多得让他头疼。 那么这里，有可能藏人吗？ 这个问题一旦跃入脑海，他就明白韩暮雪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这件事情绝对不是偶然，事出必有妖。 “医院杂物间的废弃床不兴坐啊韩小姐，这地方到处是灰尘，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病菌。” “这儿安静，我想在这里坐着冷静一会儿。” 韩暮雪第一次觉得自己说出口的借口是那么的烂，她假装落寞的揉了揉眼睛，不敢面对师父那双锐利的鹰眼。 两相对视之下，她怕是露馅的更快。 “韩小姐，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你自己想清楚后果比较好，我现在在给你机会。” 季飞宇的态度很明确，他一进门就知道这个房间有问题，他只是不希望韩暮雪再在他面前耍这些没用的小把戏。 韩暮雪低着头，双手紧紧抓着膝盖处裤子的面料。 “季队，您在说什么，我不理解。我只是想在这儿坐一会儿，不犯法吧？”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季飞宇不再跟她打太极下去，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来耗，韩阳必须立即到案。 他站起来，有些粗暴的掀翻了这个弹簧床的每一处被褥，弄得一团糟，果然发现床与被褥堆叠处有一些空隙，又被床下的各种杂物挡着，大小刚好够躺下一个活人。 不过，可惜的是，这里并没有人影。 “人呢？” 季飞宇一双鹰眼盯着韩暮雪，气得青筋直跳。 韩暮雪终于抬头，那双平静似水的眼睛里，毫无波澜。 “什么人？” “韩阳，在哪儿？你把他藏哪儿了？” “季队，我真的只是进来坐一会儿的，至于我弟弟究竟在哪里，我也很想知道。” “韩暮雪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现在是犯罪嫌疑人，你这样做不是帮他是在害他！！” “他既然会跑出去，那就有他的理由。” “我也决定不了。” “你想过没有，他有人格分裂，万一他一下控制不了自己做出什么危害社会的事，你负的了这个责吗？” “我负责，我全都负责。” 她一意孤行又一脸倔强。 “我弟弟不是恐怖分子，就算是人格分裂，也不应该把他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他的情况只会变得更糟糕。” 送他到这里治疗，是上面的决定，季飞宇没办法给承诺，又一直跟韩暮雪说不通，一气之下，他连着踢了几个倒霉的箱子，在屋子里打转了两圈之后，无奈跑了出去，跟着手下人继续再找。 韩暮雪也终于慢慢起身，吱嘎一阵乱响之后，她把手里一直紧紧攥着的护身符放在了那个刚刚自己吃力抱起的，铁架子旁不起眼的箱子上。 这才关了灯，跟随凌子越出了杂物间又关上门。 一片漆黑里，那个箱子动了动。 第203章 爆炸案突发 “你要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 两个人的车并没有开车，韩暮雪只是让凌子越把车开到医院对面的一个停车位上，在巨大的景观树跟路灯旁，密切注意着医院的所有动向。 “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 韩暮雪面无表情，她只关心弟弟现在的状况。 “你是想在这个地方接应他吗？” “你这样做，只会把自己也搭进去，考虑清楚。” “他是被冤枉的。他有什么错？” “迟迟没有放他，总是有正当原因的，你要相信警方的调查！” “他们把他关在这种该死的可怕的地方，像地狱一样，你让我怎么相信？？” “那你师父你总该相信的吧？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最清楚。” 正在争执不下之际，三院门前门前同样的一棵绿化城市的景观树，“嘭”地一声被拦腰炸断了，两辆靠在树旁的违规停放的车辆，被瞬间炸飞，散落的零件在空中做了抛物线，飞出去几米远，滚滚浓烟，让过往的行人，惊叫连连，四处奔逃。 凌子越看着眼前那一片落在自己车前的一大块还在熊熊燃烧的碎片，急忙拉着车上的韩暮雪一同下车。 大街上早就乱了，一名女司机因为过度惊吓，直接追尾了前面一辆小轿车，现场各种事故，街面上光是电动车尖锐刺耳的报警，还有小汽车的鸣笛就够热闹的了。 乱了。 与此同时，最头疼的还要属还在三院内部誓要揪出韩阳的季飞宇，他已经接到了市局领导的好几个夺命连环扣，说是市内发生好几起城区爆炸事故，要季飞宇赶紧带人手增援。 季飞宇当然知道这是阴谋，尤其是在他得知了董邑那个老家伙，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劫持了陈老师。 全市的大量报警电话如潮水一般涌入市局，大量警力出动，一时之间，全城人心惶惶。 意图实在是明显。 这种情况之下，季飞宇不可能不出去处理爆炸事故，要不然光是市民的投诉，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他么的！ 他在心里暗自骂一句，收队带人去了门外混乱的现场。 “阿飞~” 此时三院旧址的天台，那个唯唯诺诺的小马，已然换了一身装束，背着双手，笑吟吟的。 韩阳转过身，看着这个明明跟他一样大的男孩，脸上有几分畏惧。 “你，你真的能带我出去？” “你觉得呢？” 他突然一个俯身加速，抱住韩阳那瘦弱的身子就像提着一捆韭菜一般轻松，从那天台飞身一跃而下，韩阳也不敢看下面，只听到巨大的金属摩擦的声响，几乎要把他脆弱的耳膜给震破了。 双脚踏实落地之后，他才敢睁开双眼，对方已经用随身的一把特制的小剪子切断了那根承受他们重量的坚固金属丝。 “东西呢？” 他默默收拾了一下，转头就又一变脸，掐住了韩阳的脖子，把他抵在墙上。 韩阳只觉得呼吸困难，艰难地拍打着对方像铁钳一样的虎爪，眼珠子都要爆出眼眶了。 “我给你一天时间，把东西交出来，不然组织是不会饶了你的。” 才一会儿功夫，韩阳细嫩的脖颈就已经出现了深深的五指勒痕。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他也很是无辜。 “什么东西，我真的，真的不清楚。” “识相的就赶紧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可不是大陆的警察，你应该见识过组织的手段，让一个人在这个地球上消失，这点小事，对于组织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 “一天时间，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对方说的笃定。 的确连精神病院都能渗透的组织，还跟那个疯子阿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当然知道不好惹。 可是，他现在又能去哪儿呢？ 找姐姐？不可以，他不能拖累姐姐。 找那个黑框眼镜妹？她是姐姐身边的人，也不可以。 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既要躲避警察的追捕，还有恐怖组织的追杀，而将他陷入这种境地的，就是那个疯子阿飞。 他恨恨踢了一脚废墟中的小石子，谁知踢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头，差点踢断了大脚趾的骨头。 他忍着剧痛，骂了一句。 废墟的墙外，一辆警车呼啸而过，尖锐的鸣笛声，听的他心肝脾肺肾都在颤。 无论如何，这里都不是能长久呆着的地方，他一瘸一拐的从那废墟上下去，几乎是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的。 三院门前，警车的警灯闪烁，长长发警戒线再一次拉了起来。 排爆组正全副武装，对爆炸物体进行现场勘察，气氛凝重。 空气中还残留着浓浓的硫磺的气味，硝烟久久没散去，这种炸药实在劣质，只需要少许的硫磺硝石还有木炭，按照一硝二磺三木炭配比。 可越是简单的东西，要造成这样极致的效果，越需要高超的技术。 遍地开花，吸引满城警力乱跑，这样的操作，季飞宇太熟悉了。 最显眼的，是那个被拦腰炸断，被炸地翻土出来的景观树上，光秃秃的枝叶上是有系着一块布条的，圆中带方一点墨，在硝烟中若隐若现，那正是一个宣告自己来过的高调标志。 岑墨又重出江湖了？ 不可能！他不是在宝岛成了帮派首领，怎么可能来内地趟这些浑水？ 可越是这样，季飞宇越觉得不安，七八年前，这个岑墨可是有本事把整个c市搅的天翻地覆的人物，预告犯案，还次次得手。 最后还是自己的父亲将他捉拿归案的，可惜最后被他在转送的路上给逃了，为此季父还出了车祸，脑袋上足足缝了十五针。 一想到这儿，季飞宇默默地捏紧了拳头。 这家伙如果真的回了c市，他一定要让他有去无回！！ 一旁的凌子越也认识这个标志，没想到这小小的爆炸案，竟然牵扯出了宝岛最大帮派。 “你觉得这些事情，是谁搞出来的？” 凌子越回头，看了看若有所思的韩暮雪。 能够联系上这些帮派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一想到这个人，韩暮雪有些诧异。 “为什么呢？据我所知，她不喜欢韩阳啊，从来都不待见他。” “爱屋及乌吧，谁让你现在要死要活的，把他当命。” “她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复仇，就是为了你。” 第204章 这女人到底要搞什么幺蛾子 “你怎么知道？你派人调查跟踪我？” “我只是不放心你。” 韩暮雪败下阵来，论做事严谨，她比不过凌子越。 “韩阳绝对没事了，这是调虎离山，这么大阵仗，市局也得掂量掂量孰轻孰重。” “不能够吧，搞这么多事情，只是为了让阳阳逃出去？我不信。”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为了那个董邑，都上热搜了，董邑劫持了一个给他做催眠的心理学专家，正在跟警方对峙。” “董邑？” 韩暮雪抢过凌子越的手机，看着那条爆了的热搜，视频画面清晰度不高，董邑浑身是血，看着很吓人，手里一块巨大的角锥玻璃，死死抵着他手里箍住的人质的脖子，叫嚣了几句之后，很快就用人质顶在身前，自己则是蹲下身子，躲在那扇破碎的窗户之后，不再露头了。 “他这样怎么可能逃得出去，这么多荷枪实弹的警察在楼下。随时可以一枪爆头。” 韩暮雪摇摇头叹口气。 对于这个长的恐怖的刀疤脸大叔，她并不觉得害怕，只是觉得可惜，怪只怪他走错了路。 他这样在舔着刀尖过日子的，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不，秦琴能顺手把你弟弟救出来，那她费这么大周章也要救出的人，哪里那么容易失手。” “但愿他们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韩暮雪喃喃着。 “那你呢？关于韩阳，你又何尝没有一种执念？” 凌子越反问。 是啊，事在别人身上，总是可以做到置身事外，就事论事，而到了自己身上，又总是当局者迷。 “等阳阳自己想回来了，他自然会回来的，而且，他不是犯人，总有查清的那一天。” 韩暮雪这一次，比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坚定。 过去，她会心存怀疑。 可虐猫杀猫的事，她已经查清，还有李家慧的事，既然阳阳是双重人格，那么一切就能够说的通了。 何况，她在弟弟的房间里亲眼看到了那一只他养在水盆里，充了氧气，布置了食物跟水草，断了八足的小蟹，那么脆弱的生命，他也会守护，即便受尽苦楚，他应该还是那个愿意在雨天给别人撑伞的人。 他为她拼尽所有，自己为什么不能相信一次？ 新年假期过半，凌母有些失望了。 韩暮雪收拾东西要走了，她要进剧组拍戏了，经纪公司一早就签好的合同，不可能不去，何况背后还有凌氏的一份投资。 “能不能不去啊，雪儿，三个月呢，妈要想死你了。” 凌母双手拉着韩暮雪，嘟着嘴，很是不舍。 “妈，又不是一去就不回来了，影视基地距离c市很近的，雪儿想回来就能回来。” 凌母一想到以后偌大的凌家就只能对着自己这个讨债儿子的扑克脸，心情都变得不美丽了。 “我在跟我女儿说话，外人少插嘴！” “呵呵，伯母，我还会回来看您的，您不要伤心。” “呐，还叫我伯母？” “妈~” “这才乖嘛。” “路上开车小心点，照顾好雪儿！” “放心吧妈！” 几番寒暄之后，凌家上下都给两人送行，凌子越为韩暮雪拎上行李，一前一后都上了车。 照例，韩暮雪坐在她熟悉的副驾。 车在凌家老小的目送里，一路开出凌家，两个人都不出声，韩暮雪按下车窗，任由徐徐晚风，吹乱她的秀发。 凌子越时不时侧头去看，实在忍不住，伸手还是把她拉回来，把车窗玻璃都升了上去。 “马上就冷了，仔细吹多了冷风头疼。” “我热，就想吹吹冷风。” “你那哪儿是热，你是心里乱。” “韩阳他不小了，有他自己的人生，你别多想了，想了也没用。” “在医院的时候担心他精神受刺激，现在他一个人在外面，又担心他吃不好睡不好，被别人欺负。” “不会的，他鬼的很，要不然这么多年，早被韩志勋给打死了。” “别提那个人，他就是个人渣。” “抱歉。” 话题被聊死了，凌子越也不再开口，顺手打开了车载电台。 播报的整点新闻里，是对董邑的通缉，以及对全市广大人民的出行安全提醒。 凌子越料想的没错，董邑果然潜逃了。 “秦琴真不是一般人。” 她感叹着。 “幸好，你跟她不是敌人。” “我可真是好奇，韩志勋当年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让这样一位手可通天的大小姐心甘情愿嫁给他，婚后还甘心隐退，什么都给了他，做起全职太太？” 韩暮雪冷笑一声。 “还能用什么，花言巧语呗，他不过一个靠着女人裙带关系上位的凤凰男，最擅长的就是感情攻势。” 真是可笑，这样的一个男人竟然是她的亲生父亲。 正说着话呢，凌子越的车戛然停住了，韩暮雪好奇地微微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才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去影视城的路。 凌子越甚至熄火下车，似乎在等什么人。 韩暮雪便也解开安全带一起下来，跟着站在路边裹紧衣服来回观望。 “等谁呢这是？不是说送我去影视城的吗？” 韩暮雪有一些生气，这突发的事件，她记得凌子越从来提都没在她面前提上一句。 “顾翩翩，她也是今晚进组，你们正好顺路。” “顾翩翩？凌子越你脑子秀逗了，让我跟她一起？？！” 韩暮雪惊叫起来，话音未落，远处一个低头带着帽子的女人正骨碌碌拖着一个巨大无比的行李箱向两人走来，脚步匆匆，十分低调。 直到到了两人面前，才仰起头甜甜的笑了笑。 “子越哥哥，嫂子！” “嫂，嫂子？” 她叫她什么，嫂，嫂子？！ 韩暮雪有些咋舌，不可思议。 顾翩翩这把是转性了？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小魔女到哪儿去了？ “翩翩这回在x市静养，想通了很多事。” 凌子越做旁白解释着。 “嫂子过去的事，都是我不好，是我任性不懂事，对你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你打我吧，打我吧！” 顾翩翩突然抓住韩暮雪的手，看着很是悔不当初的让韩暮雪抽自己巴掌当作对自己的惩罚，韩暮雪还是心有芥蒂的，她保持一份警戒，皱眉看顾翩翩哭的梨花带雨，不知道是不是表演。 “好了好了，上车吧。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嫂子，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顾翩翩忘情的拉着韩暮雪的手，表达着感激。 韩暮雪只觉得膈应。 这女人，到底要搞什么幺蛾子？ 第205章 狂怼顾翩翩 凌子越打开后备箱，为顾翩翩也安置好行李箱以后，转头就见到站在一旁的韩暮雪，眼中的刀光剑影。 他走过来亲昵的单手一把搂住韩暮雪盈盈一握的腰肢，在她脸上轻轻啄上一口，表明态度。 “雪儿，我答应我过她爸爸的，要好好照拂一下，你就当做好人好事，浪子回头还金不换呢。” “问题是，她这到底是真的还是鳄鱼的眼泪，你真的了解吗？” 韩暮雪不以为然。 “要时刻警惕敌人的糖衣炮弹！” “不至于吧，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凌子越笑了起来。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些方面，女人的雷达一向是很准确的。” “多少装装样子，给我点面子。” “凭什么？” “子越哥哥！” 顾翩翩甜甜的一声呼唤，将两人的视线又拉回。 韩暮雪白眼都翻上天了，用嘴型夸张学着顾翩翩的样子扭捏着小腰故意扮丑，凌子越知道她的意思，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让她适可而止。 “嫂子~” 跑到跟前，顾翩翩才低眉顺眼又叫了她一声嫂子。 “嗯，乖。” 韩暮雪看也不看她一眼，高高扬起下巴，戴上墨镜，拉着凌子越远离。 顾翩翩跟着跑了过来，在韩暮雪顺手要拉开副驾驶车门的时候，有些面露难色的跑过来挎上了韩暮雪的胳膊。 韩暮雪无语，她很反感顾翩翩，虽然她在凌子越面前表现的不屑一顾的傲娇，但是既然男朋友发话了，场面上的一套，她也就忍了。 “嫂子，我能不能跟你坐啊~” 她娇声娇气的提出要求，可怜兮兮的，眼含泪光，三句话不到就要语带哭腔了，那张大脸更是直接顺势靠在她的肩头，试图寻求安慰。 只不过，被铁血无情的韩暮雪直接嫌弃的伸出中指用力戳住了她的脸颊，让她离着自己远点，保持好陌生人的正常社交距离。 “你是海参么，还是什么海洋软体动物，没骨头的么？往哪儿靠呢？” “注意态度注意态度~” 凌子越知道韩暮雪性子刚烈，对讨厌的人情绪都是摆在脸上，一点都不掖着藏着，急忙伸手拦截阻止。 “嫂子~我只是觉得你人好，想跟你多亲近亲近~你是不是还不愿意原谅我啊，我做什么都可以的，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 这段声情并茂的表演，韩暮雪觉得应该是顾翩翩这个流量演员的的演技巅峰了，不用在剧组，用在她这儿，还真是用错地方了。 “行，那我就跟你多亲近亲近，就怕你吃不消。” 她反手拉着顾翩翩就大步流星去拉车后座的门，把人直接粗暴怼进去，彭一下关上车门，再自己从另一边上去，把凌子越都看呆了。 “愣着干什么，开车啊！” 她一拍车顶，冲凌子越吼了一句，这才很不爽的进到车里，跟自己之前一直的死对头坐一起。 车厢里的气氛从来没有像今晚这么尴尬过。 韩暮雪看都不想看身边的顾翩翩一眼，头都不带侧过去一点的，好像一转头就会得什么大病，全程黑脸，也不说话。 这样凝固的空气，连凌子越都不敢随便说话，他忽然很后悔，今天这个先斩后奏的做法真的万分的愚蠢，韩暮雪是真的生气了。 偏偏这个时候的顾翩翩还要给自己加戏，也许她的确是口渴了，那瓶咖啡却就是在跟她作对一般，她坐在那儿涨红着脸，使出吃奶的劲儿，就是死也拧不开。 这种情况下，她不敢麻烦黑脸的韩暮雪，可怜巴巴的求助凌子越。 “那个，子越哥哥。” “嗯？怎么了？” 前头开车的凌子越听出了她怯怯的，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个，能不能麻烦你，给我拧开一下……” “哦~” 凌子越偷偷从后视镜看了眼，怨念缠身，似乎马上要黑化的自家小媳妇，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这可是送命题啊，他都怕自己这瓶盖随便一打开下去，韩暮雪能上前来跟他抢方向盘来，一车人同归于尽。 他脑子转了转，并没有接，而是把这件小事又转而拜托给了韩暮雪。 “媳妇，你帮翩翩开一下呗，我开车呢，脱不开手~” 他说这话的语气，多少有点谄媚了，男德满分。 顾翩翩顿了顿，有些惊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你们，结婚了？” “怎么，没想到？你一口一个嫂子的叫着，就没想到有这么一天？” 韩暮雪带着怒气转过身，一把抢过她手里那瓶无辜的咖啡，多少带点咬牙切齿，两只手指，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地轻轻一转，十分轻松地就把那瓶盖给打开了。 “以后开饮料这种小事就不要麻烦你子越哥哥了，找你嫂嫂我，我力气大，别说开瓶盖了，打十个八个的也不成问题。” 顾翩翩着实被她给吓着了。 她这瘆人的一笑，多少让顾翩翩回忆起了那场活动上，被薅脖领子强行冷水洗头醒脑，被绝对的力量压制，动弹不得的恐惧。 这女人疯起来，是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啊。 “媳妇儿，你说话文明一点，别吓着人家。” “哦，也是，毕竟咱们是长辈嘛，要爱护小辈。” “以后过年来凌家磕头，嫂子给你压岁钱。” “……” 这回换顾翩翩真的生气了。 怎么回事，这明里暗里的疯狂挤兑她，现如今还占她便宜？？！ 可是她只能默默都忍着，这回回来，她不能再用过去愚蠢的办法跟韩暮雪硬碰硬了，她斗不过。 胡丽娜告诉过她，韩暮雪这个人吃软不吃硬。 奈何她这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受的了这个气。 这笔账，她暗自记下了，等到了剧组，她自有办法出气。 “子越哥哥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呀，既然已经领证了，就一定要有一个像样的婚礼呀，伯母一定会很开心的吧，毕竟嫂子是那么有名的明星。” “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公开呀，粉丝们一定也都会祝福的。” 能看得出顾翩翩在尽力的活跃气氛。 不过韩暮雪并不吃这一套。 “办不办婚礼，公不公开跟你有关系吗？你是太平洋警察么管这么宽？” “你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又是k药又是处处留情的，干什么，当自己西门庆啊，四处乱逛，什么都敢玩，也不怕得病。” 第206章 影视城入住 “你，我，我没有啊，子越哥哥，我真的没有！” 顾翩翩百口莫辩，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冤屈一般，急得小脸通红，恨不得当场以死明志。 “嫂子我真的没有，那都是无良小报瞎写的，是陷害，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她带着浓浓鼻音的哭腔，似乎是委屈到了极点，韩暮雪不屑一笑。 这种时刻就应该给她把刀，让她自己破开肚皮，让她“自证清白”，看她究竟敢是不敢。 “好了好了，我就随口说说，你激动个什么劲儿，我相信你，你是个好女孩，包括当初你对我做的那些事，都不是出于自愿的，都是组合里其他几个成员逼你的，还有那次骗我过来灌我zi水，也不是你的主意……” “哎呀，这么说来，我可以误会你的事情还挺多的。” 此话一出，即使是一直在两个女人中间调停的凌子越都觉得理亏。 劝人大度天打雷劈这件事，不会真的报应在他身上吧？ b市影视城。 剧组安排的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还是第一次见女一女二从一辆车下来这种场景，最稀奇的是，一向行事高调，到哪儿都要十几个人前呼后拥跟着的顾翩翩，居然是自己带着行李箱。 而一向出现在公共场合都是光鲜亮丽的韩暮雪，不仅没化一点妆纯素颜，身上穿的更是宽松到肥大拖地的运动套装，要不是那张黑超下的小脸，优越不似凡人，扔在人群里，根本就没人会发现是个人气女明星。 而给两人搬行李下车的男人，更是帅的没天理。 第一次有人可以把一脸正气跟时尚感结合的那么完美。 一群人热烈的讨论着，脑海里搜刮来搜刮去，才确认不是认识的什么男明星男偶像，但是这颜值，的确要耍不少小偶像十几条街了。 其中两个小女生有些激动。 磕到了磕到了，没找到她们大半年前磕的cp，会以这样的方式暗戳戳发糖，各自都不带各自的工作人员坐同一辆车，她甚至为了她还收敛了自己的大小姐脾气，行事低调起来，好甜！ “您是顾小姐跟韩小姐的共同助理？” “她们私下里是不是关系很好呀？”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顾翩翩有意跟上韩暮雪的步伐，但明显韩暮雪试图耍掉她，一逃一追，明明有仇不对付的两人，在外界眼里，竟然是一对？ 这什么荒唐的设定？？ 看着这个向自己提问的小女生，满眼闪烁着不一样的星星，凌子越乐了。 翩翩这个不服管的丫头，在他那个强大无比的老婆身边，呆上三个月，是不是就相当于进少管所在改造。 这也算是功德无量啊。 “嗯，她们感情不错的，但只是好闺蜜。” 有意思。 他目送两人上了酒店电梯，掏出手机转身给顾炎打电话报平安。 “喂，你妹我已经安全送达了。” “这么快？你老婆没动手吧？她那个暴脾气，估计很难按住吧？” “我发现你这个人很有意思啊，那可是你亲妹，你怎么一副幸灾乐祸的口气？” “她被惯坏了，从小到大都这样，我早想抽她了，我爸拦着不让。现在大了就更不好管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韩暮雪合适，给她尝尝苦头。这叫一物降一物，你懂不懂？合理利用资源。” “呵，你用我老婆调教不良妹妹？想的倒是挺美啊。” “干嘛，正好也给雪儿出出气嘛，一举两得，不过你帮我看着点啊，别太过了，毕竟是我亲妹。” “放心，雪儿不会的，她有分寸。” “有分寸？她要是有分寸，那时候能一脚踹断林恒两根肋骨？斯~想想都觉得疼啊。” “两百万，一分都不能少。” “我去，凌子越你打劫呐！你们凌家那么有钱还要来劫我这个穷人？” “顾少你谦虚了，两百万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吧？” 这乘火打劫的功力果然是只增不减。 “一百五十万，不能再多了。” 顾炎咬着牙讨价还价。 “两百五十万。” 凌子越口气凉凉，生意人口吻。 “一百八。” “三百。” “行行行，两百万就两百万，可以了吧？你给我看住了，千万别出事情！” 顾炎再一次败下阵来，他也很无奈，谁让他碰到的对手是老狐狸凌子越呢。 “年都过完了，你怎么还不回来，乐不思蜀？” 任务完成了的凌子越慢慢穿过酒店大堂，往外走。 “我在常县找到了南风的线索，一时半会儿还回不了。” 顾炎的语气里难掩兴奋。 “南风，就那个国际通缉的假钞贩子？” “你一个人可以吗？那可是亡命之徒，别到时候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放心吧，一切都安排好了，我有分寸，到时候你就等着听我胜利的好消息吧，还有我上次从派对别墅里给你偷出的u盘有价值吗？” 凌子越停住脚步，表情有些凝重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 “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那个u盘是个钓饵，里面的数据都是有问题，被人动过手脚。” “不会吧，你会不会搞错了，那是从凌子豪身上拿到的。” “我确定。绝对有问题。” 顾炎想了想，心里突然升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打开朋友圈，几下就刷到了那个昨晚只是匆匆瞥了一眼，根本没有点开看大图的凌子豪等人的狂欢照。 他原本早就见怪不怪了，这些玩咖纸醉金迷的生活基本都用朋友圈直播了，光是视频照片就能够刷屏，各种派对十分奢靡。 可这一次，他颤抖着手，点开了那个九宫格的照片，每一张都是大图查看，直到他看到那张众人簇拥着凌子豪开心用明晃晃的长刀切开的那个面前的大蛋糕。 黑白分明的构图，很明显是一个穿着礼服趴跪在地，微抬后庭姿势不雅的长波浪发红唇女郎，表情痛苦，似乎随时都可以发出呼救的呻吟。 关键是那被切开的蛋糕中间，照片特写是拼写的“lin”，很难不让人联想。 再看那个让人细思恐极的配图文案：暗夜的玫瑰经过洗礼留下的烙印，只有被埋葬过后才能永远留在我心间。 顾炎的手在颤抖，过电一般浑身在颤抖。 “顾炎？顾炎？” 他没有回应电话那头凌子越急促的呼叫。 默默的无力垂下了手。 第207章 盼哥哥 “没事。” 顾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头脑发胀。 他终于想通了为什么从那之后就再也没了琳琳的消息，她应该已经是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了。 那些畜生！ 他捏紧的拳头忍不住在微微颤抖，愤怒自责，脑子里一片混乱，如风暴过境。 “还有一件事。” “岑墨可能回来了。” “岑墨？他回来做什么？” 一听到这个名字，顾炎有些炸毛。 这个消息，对听到这个名字就十分敏感的顾炎来说，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 “他不是远走宝岛了吗？还回来做什么，害的我哥还不够吗？！” 顾炎言辞激烈，就连一旁的陈莱都一时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你也别激动，也许他不是冲着你哥回来的。” 凌子越的安慰有些苍白。 “他就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混蛋！” 一提到这个名字，顾炎忍不住血压飚升。 “总之，这段时间多关注一下你大哥的动向，发现岑墨及时跟我联系。” “一定要把这个祸害抓起来！” 真是祸不单行。 挂断电话，顾炎气鼓鼓的，似乎能当场原地爆炸。 他又联系不上在外采风的哥哥，不过算算日子，哥哥顾易安应该也要回来了。 八年过去了，那个岑墨难道还不死心吗？ 他不敢多想，只希望这个跟哥哥原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可以永远的消失在哥哥的生活里，做两条没有任何交集的平行线。 这才是对他们彼此都好的最佳归宿。 父亲老了，好不容易接受了大儿子的终生不娶的这个决定，如今是绝对再也接受不了新的打击了。 可他还是很害怕，这个岑墨这次回来，是不是会把他们好不容易安定的家又搅的天翻地覆。 “怎么了这是？发烧了？出这么多汗？” 陈莱有些担心的摸了摸顾炎的冰凉的额头。 “你不会离开我的，是吧，陈莱？” 顾炎眼神里的害怕不舍惊恐，所有情绪都交织在一起。 他有些幻得幻失的紧紧拥陈莱入怀，似乎要把对方深深嵌入自己的体内，这样才可以永不分离。 “你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陈莱不解，柔声抚摸着他的宽阔的背，给以安慰。 “你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顾炎有些魔怔了，他不依不饶，像一个刚刚经历了十二万分恐惧的小男孩。 陈莱愣了愣，随后便点头答应他。 “好，我不离开你，永远都不离开你。” 这样的承诺远比任何安慰都要有效。 c市城中村好不容易迎来它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时候。 因为c市大部分的城区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不过，这条禁令似乎对城中村这个有自己一套规则体系的地方完全不管用，就连周边的一些小商铺子也一样。 大年初八放鞭炮寓意要发，此起彼伏，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才让城中村有了一点新年新的气象。 在路边一向是以卖早点为生的大妈，一大早也想沾沾喜气，站在路边堵着耳朵，隔着一条马路听响。 一个小女孩愣愣站在硝烟弥漫的马路边上，听着大人的欢笑声，有些麻木。 她身形很是单薄，穿的也不多，衣服显然是小了，皱巴巴都缩在小臂处，露出她里边黑黄的皮肤，头发倒是梳理得很整齐，一把扎在脑后，有些长了，但却是焦黄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是个黄毛丫头。 她脚上的鞋还是夏天的凉鞋，有些羞耻的缩着大脚趾，迟迟不敢露出来。 目光空洞又略带期盼的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怎么看怎么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孩子。 唯一能给她些安慰的，只有脚边蹲着的，宛如雕塑般，忠诚守护着她，不离不弃的一只黄色的小狗。 “囡囡，别看了，回去吧。” 听完响的大妈，腰疼病犯了，略微弯着腰，像一把弃之不用的长弓。 “哥哥！” 她的脚步并不挪动，还钉在原地谁也拉不走。 大妈摇摇头，知道自己劝不动她，只好离开。 随着城中村里，麻木讨生活的人们陆续鱼贯而出，小女孩还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似乎今天她等不到哥哥的出现，就绝不会罢休。 “哥哥~哥哥~” 她喃喃自语着，反复念叨着。 身边一直守护的小黄狗忽然立起了上半身子，竖直的耳朵动了动了，乌溜溜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一个方向，随后警觉地四肢笔直地站了起来。 它压在喉咙里的小声呜咽，耳朵也耷拉下来，上翘的尾巴来回扫了扫，像是在迎接什么人。 果然，烟雾缭绕之中，哒哒缓缓步来一个头戴黑色棒球帽的年轻男人。黑瘦的小姑娘那双占据了大半张脸的深陷大眼睛，倏然有了光彩。 “哥哥！” 她张开双臂，忘乎所以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样幸福的的飞身上前，扑进了那个日思夜想的怀抱里。 “小蕊，你还好吗？” 年轻人充满磁性的好听的声音让女孩沉醉。 “哥哥~” 可是她似乎已经不会说别的，只反复叫着哥哥，用不同的语气不同的嗓音高低来表达她不同情况下的情绪。 年轻男人脸色如常，摸着女孩蹭着他的小脑袋，像摸一只他过去救助的小猫咪。 “小蕊~哥哥带你一起走好不好？” 女孩清澈的眼仁里，闪烁着欣喜，她当然愿意了，只要跟着哥哥，去哪里她都愿意。 “阿黄~” 男人又蹲下来，不忘摸摸在他脚边摇头晃脑一直打转的小黄狗。 “这次就不带你一起了，你有更重要的任务。” 小黄狗极通人性，蹲坐在男人身边，咧嘴狗嘴，一只爪子不停去挠男人的手心，嘤嘤地撒着娇。 “我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替我好好照顾姐姐好不好？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到的，对不对？” 小黄狗望着他，眼睛很亮，神情很专注，似乎是听懂了。 年轻男人再度摸了摸小黄狗的头当作道别，随后便拉着女孩的手慢慢地转身离开了。 小黄狗冲着他们的背影旺旺叫了几嗓子，随后便也只能夹着尾巴，有些落寞的在马路两侧的草丛堆里，眼巴巴看着车来车往，把自己盘成首尾相连的一条大蛇。 这一别，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了。 第208章 主演聚首 b市影视城某酒店。 “嫂子！嫂子！” 被门口这个阴魂不散的顾翩翩敲了不下十次门的韩暮雪忍无可忍，她默默收紧了拳头，打开门，一个转身拽着顾翩翩将她拉进自己房间里，直接将人逼在门与墙的角落里，狠狠冲着她砸下了一拳，不过还好，她有分寸，快速出拳，嚓地拳风刮过耳畔，几秒之后，顾翩翩才敢微微睁开眼偷望，发现韩暮雪只是为了吓唬一下她罢了。 “在外面不要叫我嫂子，叫名字就好了。” 顾翩翩眨眨眼睛，偏头看了看刚才韩暮雪出拳，一拳砸下去的凹坑，咽了口唾沫，心里有些毛毛的。 “那叫雪儿姐姐吧，亲近一点。” “别，你不配。” “……” 韩暮雪断然拒绝，随后穿着新买的连体小熊卡通睡衣，扶了扶自己戴着的一副黑框遮掉一大半脸的大眼镜。 “您有事吗？” “就是，我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害怕，而且我，刚刚洗澡的时候，不小心崴到脚了。” “这事我知道，凌子越那家伙给我发信息了。” “你可真有意思，这种事情还打电话告诉凌子越，你真当他是亲爹啊？” “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好好想清楚，你现在可在我手里，惹毛了我，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我没有……” “行了行了，你除了我没有，我不是，我不会，还会说什么？” “说完了就回你自己房间去，我没空陪你矫情，害怕就去一楼陪着前台上夜班，她应该非常欢迎。” “雪儿姐~” 顾翩翩泫然欲泣的哭腔又开始了，听在韩暮雪的耳朵里，除了心烦还是心烦。 又开始了…… 她又不是臭男人，在她面前表演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再说了，她这样夹着嗓子说话，不累的慌吗？ 过去动手企图打她的时候，那小太妹凶悍样子都去哪里了？ 去了一趟疗养院就脱胎换骨了？不会吧？ 她心里正嘀咕着，顾翩翩哭的更大声了，转身去开门哭哭啼啼直接冲了出去。 原本就空荡的走廊里，恨不得都是她受了天大委屈的抽泣声。 韩暮雪推开门，探出脑袋在走廊里看了看，好家伙，好几个房间的门几乎同时关上，这是刚暗戳戳吃完瓜的节奏啊。 好么，这一层都是剧组的人，这一点小事，还不知道明天在剧组里要被传成什么样的版本呢。 切，她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她也都不在乎～ 她彭地一声，大力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在这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的，翻来翻去，从行李箱里，捣鼓了半天，好不容易摸出了一袋方便螺蛳粉。 折腾了这么一天，再加上还有顾翩翩她早就饿了，乘着监工的小云还没来，今晚赶紧放肆一回，到了明天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韩暮雪就遭了反噬了，开机仪式的时候，她不得不被迫戴着大黑超，脸肿地像整整大了一圈。 小云现在也可以独当一面了，有时候对于韩暮雪的荒唐行为，她也会板起脸来。 “雪儿姐，你昨晚又偷吃螺蛳粉了？不是不让你吃的吗？” “哎呀，压力大就想吃，吃都吃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喜欢吃螺蛳粉啊，口味这么重。” 同样学人精黑超遮面的吴辰轩过来插话，到了跟前又用那只戴了好几只不同戒指的手把那墨镜给缓缓摘了下来。 浮夸！ 韩暮雪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句，扭头就跟站在一旁高高瘦瘦的云晏搭话，只把令她膈应的吴辰轩给晾在一边。 “云晏，这个年的过的怎么样啊，我听说你从跟我录完节目以后就一直是放假的状态啊，在家干些什么呢？” 云晏缓缓转头，看了眼韩暮雪，语气微凉，还是那种清冷疏离的范儿。 “也没做什么，就好好休息放松了一下，看看书练练字。” “不止吧，还偷偷去做了慈善。” “从没听说你对三色堇幼儿园有什么捐助合作项目，是去那儿低调做义工的么？下次也带上我一起呗！” 云晏一向宠辱不惊的深邃眸子里一下有了剧烈的震荡。 但他又很快镇定。 “什么三色堇幼儿园。” “你不知道？” 韩暮雪盯着他一成不变的脸色，感到狐疑。 为什么他就是不承认呢？ 明明这个微表情，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将答案诏告于天下了。 “你真的不知道？” 她进一步看云晏的反应。 很明显，云晏的心理素质要超出她的预期，他平静地目视前方，却忘了当一个人极力希望摆脱信任危机，渴望对方相信自己的时候，就会选择这样十分坦荡的睁大眼睛，同对方长时间的对视以获取信任。 云晏的反应，让她更加确定，出租车司机说拉的那个明星脸，正是云晏本人。 他不会开车，又要避人耳目，当然最好是叫车去了。 可是这样的一件小事，光明正大的难道不好吗？ “在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几个人各自身负秘密，恰好顾翩翩也来笑盈盈凑热闹。 “今晚上我请客，到酒店游泳池开派对，庆祝开工大吉，大家也好更快的相互熟悉一下。” “顾大小姐果然有钱啊，来剧组开派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杀青了呢。” “杀青我再请呗，都我包了怎么样？” 顾翩翩到哪儿都难改爱玩豪放的风格，来者是客，来者都可以一起嗨。 “今晚上来派对，我请客，大家都没意见吧？” “没意见！” “好！谢谢翩翩！”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热烈了起来，口哨声，掌声雷动。 韩暮雪的眼光掠过众人，看向那个传说中的章导。 好家伙，大腹便便，走路自带负重，说话都费劲，呼哧带喘的，这不得拍一分钟歇三分钟？ 韩暮雪更加怀疑了，这戏确定不是资本用来洗钱的吗？就这样的阵容，除了云晏全员废柴，何况最会演戏的云晏，还只是个戏份不算多的男二，一拖三怎么带的动？？ “导演，今天咱们这戏怎么安排？” 韩暮雪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虽然不喜欢这部魔改剧，开拍之前还是紧急上了几节表演课，临时抱佛脚，还让小云直接把人安排在影视城附近入住了，随时教学。 演戏也要点演技的嘛。 第209章 毒舌，还高要求 章导眯缝着小眼睛，感觉是腮帮子上的肉实在太多了，duang duang的，这才把眼睛给挤的看不见了，还有那锃亮的可以照亮一切的光头，韩暮雪几次忍住了不把自己罪恶的小手放上去的冲动。 这油光瓦亮的，手感一定不错啊，马上夏天到了，影视城里的大蚊子在上边走都怕打滑吧？ “导演，你是不是在外边还有份兼职啊？” “啊，没有啊，从哪儿看出来的？” 导演还在费力的翻着日程安排，因为这个眼睛的能见情况实在低下，看起东西要来比一般人慢上很多。 “哦，那没事了，我还以为你在附近的哪个寺庙里无聊兼职还做监寺呢。” 导演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迷茫的抬起那颗硕大的头颅盯着韩暮雪看。 “嘿嘿，这么看像那个二老师漫画里的人头气球。” 一旁跟着的小云，脸色都绿了。 一口水喝下去，差点被韩暮雪这句嘴欠的话给呛死。 “不是不是，章导，雪儿姐绝对不是那个意思，是夸您有艺术气息~” “什么有艺术气息啊，是恐怖气息吧，啊？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吴辰轩早就笑豁嘴了，这个韩暮雪的确是个有意思的女人啊，在片场直接嘴人家导演，还那么毒，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呵呵，雪儿可真会开玩笑。” 章导必不可能生气啊，这女主角可是资本力推的人，他要想拿到钱就只能跪着，要想挣到大钱，腰杆子就从来都不允许直起来，他也早就习惯了。 “咱们先拍那个英雄救美这个桥段怎么样？” 章导翻了翻，有些随意的就顺势定了下来，看了几眼都不能得罪的几位主演，用的是有商有量的语气。 韩暮雪皱眉，第一个提出质疑。 “原小说没有这个桥段吧？” “是没有，咱们这个剧跟小说内容其实没多大关系。” “没关系买什么本子呢？还用的是小说的名字，小说的人物，说好的改编怎么变成了没关系了呢？” 说到这些事情，韩暮雪就生气，这些人简直是在她们这些书粉的雷区蹦迪，毁原着还大言不惭，理由不断。 “额哼~” 小云在一边咳嗽疯狂提醒韩暮雪慎言，恨不得肺都要咳出来了。 “你额哼个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章导第一次见这么“嚣张”的演员，上来就这样高调地跟他唱反调，搞得他颜面扫地。 他其实也不大在乎，只希望能平平安安度过这三个月，赶紧息事宁人。 “那你既然都进组了，总不能不拍吧？” 章导的态度是事成定局，你好我好大家好，反正只要能够攒出剧来，总有各家的粉丝买单。 是啊，她现在再来说这么还有什么意义呢？更何况这里边还有凌子越那个臭家伙的一份投资。 当初都告诉过他了，这是烂剧不要接，结果人家嘴上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去投资了，还说什么这是当前的市场趋势，有钱不挣王八蛋。 嗯，这骚操作，还说不是生意人。 “韩暮雪，别为难导演，未来三个月大家还要在一起工作呢，别上来就把关系搞这么僵。” 云晏有些看不下去，拉着韩暮雪到一边说些悄悄话劝说。 还没开工，就已经有了巨大的分歧。 “我只是表达一下我的观点，没说不拍。” 韩暮雪憋闷，但是工作嘛，总要做。 就像她原本也不愿意做什么女流量小花，不也一样什么都改变不了。 “你说这些又能改变的了什么呢？” 韩暮雪转身，看着一两百多号人在风中眼巴巴的看着她，还有一些场务领进来，早就换好衣服，满脸昂扬兴奋的群演，应该是早就在这个场地里苦苦等了他们这些大牌好几个钟头了。 这是他们赖以维持温饱的工作，还有一份梦想，她于心不忍。 人的任性不能以牺牲别人为代价。 她大步走向导演，干脆地问什么时候开拍。 章导很激动，总算让这个祖宗回心转意了，赶紧趁热打铁。 又是一阵化妆穿行头，因为前期是行走江湖的侠女，装造还比较简单，长发高高束起，一身轻便红衣，一把长剑，剑眉，出场很是亮眼。 章导很满意，连连拍手称赞着说不错不错。 光看这造型，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如同是从书里走出来的一样。 与此同时，男主吴辰轩也一同登场，他演地是男主萧慎，一个表面玩世不恭的世子爷，实则野心勃勃心怀天下，立志称帝。 早期他的造型以常服为主，锦缎蓝长袍，翠玉带钩配腰间，大拇指戴一玉扳指彰显不俗的出身。 别说，不说话光看造型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只是那身段嘛，毕竟吴辰轩没受过系统的培训，往那一站，有些耸肩塌腰的，气质立马减损了大半。 韩暮雪很是嫌弃，她心目中的萧慎重要的不仅是外表，还有那从内到外散发的帝王之气，指点江山的气魄，运筹帷幄的谋略。 这几样，很难在吴辰轩这货身上体会的到。 她叹口气摇摇头，抓着自己手里的那把道具剑，健步如飞。 此时的吴辰轩已经开始嘻嘻哈哈跟几个剧组的女性工作人员打的火热，也许是习惯了吧，他特别享受在一群女人之中被追捧的快乐。 “哟，我们的侠女来啦！” 见到韩暮雪正向他而来，他马上心情大好的歪着身子，嬉皮笑脸地抬手跟他的女主角打招呼。 韩暮雪没空跟他寒暄，沉着脸，走到他身前，没拿剑的手背在身后，腰板笔直似乎已经入戏。 她不说话，盯着吴辰轩的眼神越来越不爽，终于发作，绕到他身后，用手上的道具剑重重拍在他软塌塌的腰背上。 “哎呦，你干嘛？” 吴辰轩当即跳了起来，像被突然扔进沸水里的青蛙。 “腰背挺直了，站好了，你现在可是萧慎，是个知礼节的世子爷！” “没必要这么严格吧，我过去拍古装导演从来不要求这些的。” “现在有我在，你就必须对这些东西有要求。” “你看看你，年纪轻轻，腰就这么粗，一点都不精壮，身材不好，仪态也差，也不知道你的粉丝究竟喜欢你什么？” “不用这么毒舌吧小姐姐，我知道你要求高，但是也没必要吧？” 吴辰轩苦着脸。 第210章 抱不动女演员还演什么戏 “怎么没必要？你现在是荧幕上的萧慎，要对角色负责懂不懂，这是演员的基本素养吧。” “那我是萧慎，你是李未央，咱们是不是得要找时间，私下里一起多揣摩揣摩这个吻戏的事情呢？” 他凑近韩暮雪，摇头晃脑的，油腻的要蹦韩暮雪一脸油了，韩暮雪伸出铁手无情地用两指头紧紧夹住了他靠近自己的猪嘴唇子，疼地吴辰轩叫了起来。 “你最好别给我动什么歪心思，我能一拳打断你两根肋骨，你信不信？” 韩暮雪松开了吴辰轩的嘴唇子，恐吓人的话张嘴就来，云淡风轻。 “呵呵，骗，骗人的吧？” 吴辰轩有些被吓着了，不过嘴唇上那火辣辣的疼痛灼烧感，还是让他半信半疑。 这感觉就像是被老虎钳狠狠夹过了一样。 “不信？你可以试试！” 她转身瞟了眼吴辰轩，“不经意间”地用那把看着还有些份量的长剑，随手一砍，劈开了地上一根很粗的断木，而那剑压根儿都没有出鞘。 尘屑飞扬。 所有听到动静的人，全都呆愣在当场。 这可真是当代女侠啊，的确是有些真功夫在手上的。 厉害啊~ 吴辰轩暗自捏了把冷汗，蹲在地上看那稀碎的断木，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小妮子武力值这么高的吗？ 那他再硬上，岂不是厕所里挑灯笼，找屎？ 他有些紧张起来，一想到未来要跟这只母老虎演三个多月的对手戏，他有些不详的预感。 最惨的是，这机会还是他费劲拿自己的肉体换来的，从过去到现在，他在这个女人身上花费的时间跟精力已经计算不过来了，这时候放弃，他多少有一些心有不甘。 不行，他就不信这个邪！ 就从来没有他吴辰轩搞不定的女人！！！ 念及如此，他又充满斗志，捏紧自己的拳头，三步两步追上了那个清丽挺拔的背影。 “韩暮雪你听我说~” 他有些激动的刚要拍上那个单薄的肩膀，韩暮雪一转过身，那凌人的气势就让他瞬间矮了半个头。 “有事？” 韩暮雪挑眉。 “哦，我~” 他被她的气场给压倒了，缩回了手，一时间大脑居然短路空白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抬头，挺胸，收腹！” 一句话不到，韩暮雪又化身严厉的教官，还是那把熟悉的剑，不出鞘，拍着吴辰轩的小肚子。 被这么用力一拍，吴辰轩像是上了紧箍咒一般，立即一一照做。 片场里随即响起了切切的偷笑声。 “别笑，哎呀，有什么可笑的！” 吴辰轩又羞又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雪儿姐，导演让去走一遍戏！” “好。” 小云跑过来在乱糟糟的片场传消息，顺便偷偷看了眼十分窘迫的吴辰轩。 吴辰轩先一步落荒而逃去找章导。 “切，就这怂样，还敢撩我？看我下次不打断他的狗腿！” “雪儿姐~” 韩暮雪冲着吴辰轩的背影，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让一旁站着的小云眼皮子一动。 “没事没事，我开玩笑的～” 她打着哈哈，放下撸起的古装长袖子，一路小跑去找导演。 可她那样，看着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啊…… “一会儿就这样，黑衣人从树林的那个位置出来，追杀未央，未央寡不敌众，中了毒箭倒地昏迷，萧慎同随从赶到，救走未央，就这么简单。” “导演，第一天就拍动作戏么？你确定？” 韩暮雪啧啧两声，看着身后站着的白白嫩嫩的吴辰轩，站没站相，走哪儿靠哪儿，这家伙一看就是长年不锻炼的，而且那小脸煞白的，应该也没少喝酒熬夜，肾估计早亏完了，这样的天气，走两步都出虚汗，就这样的身体条件还打戏呢？拉倒吧。 “没事，我们可以用替身，武替打起来的时候就旋转慢镜头切远景，保证看不出来。” 章导拍了拍他那肥硕的大胸脯子，很有自信。 “这不是骗人的吗？” “演戏嘛，真真假假的很正常。” 这样的操作人家章导，早就习以为常了，用的也很溜了。 韩暮雪心里犯着嘀咕。 她已经好多年没有看国产电视剧了，原来都是这样来的，果然是跟现在的一些粗制滥造的假货一样，都是工业快消品。 估计在这个影视城里，每年同样类似的作品，大大小小的可以拍成百上千出来。 “好了，一场一镜，action！” 拿着长剑的韩暮雪站在树林里，转了两圈之后，长剑出鞘，随后四面八方的蒙面刺客向她袭来，她按照武术指导的要求，一个蜻蜓点水，脚尖点地，吊着威压飞身杀入其中，几剑斩杀掉几人之后，面对其中的一个高手的进攻又极速后退，又缠斗十几招过后，终于寡不敌众，被对方从身后射来的冷箭，不幸命中，摔倒在地。 这样的大动作场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根本不用一点远景，每一个武打的动作都相当到位，就连原本打算坐在摄影机后头打瞌睡，等韩暮雪一完事就准备无脑夸好的章导，都难得的尽量睁大着眼睛，认真看完了这段精彩的表演，逐渐集中精神，慢慢上头，又找回了做导演的热血。 “卡！好！好！” 章导由衷地带头鼓掌，频频点头，这是真的很不错。 “韩暮雪，没想到你第一次演武打戏就能完成的这么出彩！” 章导竖起大拇指，脸上的肉随着他的动作幅度，一颤一颤的。 “是吗？让我看一看画面，我觉得表现的不够好，没有把李未央的轻盈利落给演出来。” 她做事很认真，迫不及待坐到摄像机前检查刚才的每一帧拍摄画面。 “导演，什么时候拍我的戏啊？” 吴辰轩在她们身后站着，跃跃欲试的做扩胸运动，把身体活动开了，毕竟一会儿他可就要“抱得美人归”了。 “你准备一下吧！” 导演发话。 韩暮雪瞟了他一眼，站起身，默默回到刚才自己晕倒的地方，闭上眼睛又躺了下去。 “一场二镜，action！” 韩暮雪闭着眼睛，什么也看不到，耳朵里都是喊打喊杀声，随后又是“卡！” 她偷眼看了看，果然是换了吴辰轩摆了个ending pose，也不好看，软绵绵的，他还自以为很帅，在那儿美呢。 韩暮雪无语，怕出戏又赶紧闭上眼睛。 这一次，吴辰轩磕磕巴巴说了两句台词之后，就向她走了过来，她能感觉有人在试图抱起她，可几次都是“中道崩殂”，就是起不来。 “卡卡卡！” 章导有些生气的走过来。 韩暮雪也顺势坐起身。 “你怎么这么重啊，真看不出来啊，要来拍戏，也不减减肥。” 吴辰轩第一反应就是抱怨韩暮雪的体重问题。 韩暮雪觉得很好笑。 “你自己身子骨弱，非说我胖？？” “老娘前凸后翘，要啥有啥，体重还不过百，你居然说老娘胖？” “抱不动女演员还来演什么戏？” 第211章 便利店接头 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从来还没见哪个女演员因为自己体重的问题，现场发飙跟搭戏的男演员直接开撕的，有点刺激啊。 这么多人围观，何况韩暮雪还是在质疑他的身体素质，吴辰轩的面子受损，面色通红。 “谁说的，我可是经常健身的，你看，我还有肌肉的。” 他撩起衣袖，向众人展示那并不存在的肌肉，韩暮雪嗤笑了一声。 “你还健身？去哪儿健身？去酒吧club里？” 这下换顾翩翩乐出声了，在娱乐圈作威作福的吴辰轩也有今天。 “导演，要不用替身吧，我真的抱不起来。” 才试过几次，吴辰轩就当场放弃了。 韩暮雪属实是不能理解，关键是人家导演考量了两下，竟然点头同意了。 “来来来，这样吧，来两个人搭个梯子，在下面兜着，咱们主要拍演员上半身。” “有那么难吗？” 韩暮雪真的生气了。 “有，有那么难吗？” 她一把拉上一旁站着看戏的顾翩翩，在一声惊呼之中，稳稳的把人抱了起来。 明明韩暮雪的身子骨看着要比顾翩翩瘦弱，她却看起来轻轻松松，甚至还能在手里把人颠一颠。 随后她更是毫不给面子的又放下顾翩翩，直接抱起了男二云晏，同样也是轻轻松松，不仅如此，她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来回跑上几步。 “很简单的一件事啊，你也太弱了。” 这样一搞，吴辰轩的脸面荡然无存。 云晏站在一旁说风凉话。 “我之前一场雪地里的戏，抱着女演员站了一个多小时。” “吴辰轩，你好好锻炼锻炼吧，少泡泡吧，还爱豆呢，小肚子都出来了。” 顾翩翩也矛头对向吴辰轩。 “谁说我不行了！导演，我自己来！” “算了算了，不行就是不行啦，没人逼你。” 韩暮雪无比同情的瞟了他一眼，对章导要求道。 “章导，梯子来了么？咱们继续吧，别拖进度。” “来来来，上梯子！” 章导直接忽略了吴辰轩逞能的意见，招呼工作人员就上，片场又开始忙碌起来。 吴辰轩的心里更加不舒服了。 这小妮子故意的是不是，每一句话都在顶他让他难堪，看着吧，哪一天，他一定要让她哭着求着他！ c市某便利店。 今天李家明在公司加班不回家吃饭，何露难得悠闲，有自己的时光，下午六点，华灯初上，晚饭干脆就在便利店解决，买一盒速食面，泡好之后，找一个临街的位置坐下，看着人来人往，脚步匆匆下班的人们，装点这城市的繁华。 她不想回家，她宁愿在这里坐到深夜。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坐到天亮。 可是这样，她的丈夫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丁零~ “欢迎光临！” 店员热情的招呼。 一个女孩走进来，饶是店员在c市这么多年，看惯了大城市的各色都市丽人，还是忍不住目光黏在了这个女孩的身上。 她只是拿了一瓶气泡苏打水，付过钱之后，慢慢坐在了何露的身旁那张高脚凳旁，同样看落地橱窗外的风景。 “李家明对你还好吧？” 从她杏花瓣的朱唇里漫不经心吐出的这个名字，足以让何露整个人一紧。 何露正要眼带诧异的转过头，却被她及时阻止。 “别回头。就当是陌生人。” 她明明在小声说话，每一句也都是说给身旁的何露听的，却看不到嘴唇蠕动，一直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以此来掩人耳目。 “我好像怀孕了。” 何露有些苦恼，她长长吐了口气，语气里很是犹豫。 “你心软了？” 她停止摆弄手里的手机。 “他根本没爱过你，我早就告诉过你的。” “他接近你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你忘了他过去怎么折磨你的吗？” “可是我怀孕了，三个月了~” 何露低下头，面色有些痛苦，手里一直握着的热牛奶烫地她掌心通红，也丝毫没有察觉。 “你可以把孩子打掉。” 她说的很平静，好像这是一个很轻易的事情。 “一个孩子，如果她注定要生活在欺骗冷暴力里，那她还不如继续在天国做小天使。” “你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她。” “你怀孕他知道吗？” “不知道。” 何露回答的有些机械。 “那就不要告诉他。” “这件事情，你可以自己做决定。” “你放心，我们社区有姐妹是妇产科的大夫，你考虑清楚之后，我们可以帮你。” “这是这个月的量，你收好。” 她掏出一个紫色的小药包，十分精致，拿在手里甚至一阵一阵散发迷迭的幽香。 何露早就发现了，她似乎很钟爱紫色。 就像她这个人一样，神秘莫测。 何露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过了良久，才敢移动自己的速食面，坐上她刚才坐过的位置。 那个她故意留下的药包，让何露心头一颤。 可她最终还是趁着四下无人，将之紧紧攥在了手心里。 她打开盖子，一股水蒸汽混合着香料的酸辣味直冲进她的鼻腔，她一下子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面也不要了，冲出去找个绿化带呕吐起来。 胃里根本没食，只有胃液酸水，她感受着喉咙的灼烧感，两个好心的路人来查看她的情况，给她递上了纸巾矿泉水。 “田小苗？” 听到这个远古的名字，她瞬间有如当头喝棒。 “哎，你是田小苗吧，田老七家那个丫头吧，这么多年了居然能在这里碰到！你不认识我啦？我！你七爷爷家的，成才叔，小时候你经常领着妹妹来俺家玩的，你忘了吗？诶，诶，你跑什么呀你！” 她疯狂的向前跑去，如同在摆脱洪水猛兽。 那是她不堪的过去，不愿意回忆起。 为了摆脱那个地方，她做了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情。 李家明根本不是加班。 如果何露足够留心，就应该能够察觉，每年的这个日子，她的男朋友，未婚夫，如今的老公，都会以各种理由独处。 因为这一天，是另一个女孩的生日。 这个女孩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了，李家明听到噩耗的时候，甚至都不清楚她究竟是什么时间死的。 警察局后来给出的结论是在被拐山村逃亡的路上，不小心掉进万丈深渊的悬崖，粉身碎骨。 要不是那两个人贩子，也许她的死，就会成为一个永久的谜团。 如今，他一个人鬼魅般在十字路口烧去纸钱，火舌卷着那黄纸，映照着他冷峻的脸。 他有些愧疚。 因为他确定自己内心其实早就爱上了何露，这是一种背叛，无法原谅的背叛。 第212章 派对出手惩恶 在请客这方面顾翩翩还是从不含糊的，果然兑现了承诺。 他们住的酒店本就是当地最好的五星级，露天的游泳池包场，让助理跑跑腿布置布置，搞些玩咖热场，气氛high到不行。 吴辰轩手拿着酒瓶忘情的随着dj舞曲蹦跶，果然这个场合才是他如鱼得水的战场。 顾翩翩作为这场聚会的主人，尽管拍戏那么累，还回去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才华丽登场，在众人的簇拥面前，踩着七八厘米高的高跟鞋，扭扭婷婷，款款走向又是一身休闲运动服运动鞋的韩暮雪。 “干吗？” 韩暮雪手里端着一盘小蛋糕，正兴趣缺缺的填肚子，看这个女人盛装来到自己面前，下意识后退一步。 “雪儿姐，咱们一起跳个舞嘛，自从组合解散之后，我都好久没跳过咱们的成名曲girls day了。” 这是要摆她一道啊，她根本不会跳舞啊。 韩暮雪抓着叉子的手，根本没有放下的意思，口气微凉。 “不跳。” 被当众拒绝，换在过去，顾翩翩早就当场立时就发飙了，不给她面子，她一定会开撕的。 只是现在，一定要忍住。 “雪儿姐~跳一个嘛~别害羞嘛~” 她撒着娇，放下身段，略略恳求。 “不跳。” 韩暮雪严防死守，端着蛋糕走人，一点面子都不给。 这下好了，连着几件事情，直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对韩暮雪脾气古怪这件事情深信不疑。 整个场子里，她能觉得呆呆在一起舒服的就只有云晏了，此时的云晏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在发呆坐着，手里拿着一小瓶黑啤，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看着有些落寞。 “有心事啊？” 她大大咧咧坐在他身旁，好奇侧头看着。 “你呢？不好好说话，又被人排挤了是不是？” 云晏笑的柔和，韩暮雪从未见过这样温润如玉的人。 跟他坐在一起，感觉自己乱糟糟的心都平静了很多。 “我那哪儿是被排挤了，是我不想搭理她们好不好？真没意思！” “你这样说话，尤其是在娱乐圈里，迟早要吃大亏的，还是圆滑点好。” “大不了被封杀呗，求之不得。” “……” 话都说成这样，云晏也哑口无言。 的确，以她的背景，在娱乐圈也就是玩票的性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去继承家业了。 “你呢，怎么想到做明星的？” “我是演员，不是明星。” “哦，演员。” “那你为什么要做演员？” “为了钱。” “为了钱？这么直接的吗？” 韩暮雪笑了起来，原来看上去淡泊名利的人也并非如此。 “不然呢？出了名就有钱。” “我又不像你，富二代，不在乎。” “那是什么？” 正聊着，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被云晏脖子上的一根yoga红绳牵引着的挂坠所吸引。 “哦，粉丝送的，说是保平安的，小玩意，也是一份心意。” 说着话，云晏的脸色有些稍许的不自然，但还是把这东西从衣服内里取了出来，展示给好奇的韩暮雪看。 韩暮雪伸手去摸了摸那个半透明的葫芦状的瓶子，略微晃动记下，里边看着像是暗红的液体在沿着瓶子内壁流动。 “这里面是液体的啊？” 韩暮雪把东西拿在手里，忍不住凑过脑袋去看。 “能打开看吗？” 韩暮雪的眉头皱了起来，她记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东西。 云晏不自觉的面烧了起来，她的发香很自然，闻着很让人舒服，淡淡的茉莉味带着一点点栀子花开的馨香，他最喜欢的两种味道，结合的那么完美。 他轻轻嗯了一声，便把脖子上的东西交给了韩暮雪。 韩暮雪把东西拿在手心里，稍一用力拔开了那个米粒大小的金属盖子，对单眼瞅了瞅，再放到鼻前闻一闻，果然是人血。 “人血吊坠？” “？” 云晏一脸懵，从来听都没听说过这个东西。 “干什么用的？” “说是能让人顺风顺水的。” “你这里面好像还有什么符纸，啧啧，不会是你哪个脑残女友粉为了表达对你狂热的爱给特意弄的吧？” “这种东西你最好别戴。” 类似的骗局她过去破获过，为了挽回前任，被这些假大师骗的很惨的姑娘大有人在。 韩暮雪抬手正要扔，却被云晏一把抢了回来。 “别在这里扔，我来处理吧。” 他拿着这个有些晦气的不明物，用大拇指仔细摩挲了几下，怔怔看了几眼，若有所思。 “那你赶紧处理掉，下次遇到这些粉丝，让她们别再做傻事了。” “哎，估计你说了也很难听进去。” 正唏嘘着，游泳池那边又出了事情。 韩暮雪眼睁睁看着几个顾翩翩身边的女孩推了一个无辜的姑娘下水，扑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只留那个可怜见的姑娘在泳池里狼狈的扑腾。 “妈的，在我眼前欺负人？！！” 又搞这一出？ 韩暮雪愤然站起身，脱下外套跳入泳池之中，护着那女孩慢慢上岸，岸上的顾翩翩伸出一只手，试图拉她们上来，却被韩暮雪用力一拉也一起下水。 “啊~” 一声惊叫，顾翩翩穿着黑色的露肩礼物狼狈入水，巨大的裙摆都漂浮在水面上，像块倒扣的老咸肉。 扑腾几下之后，岸上她的好姐妹七手八脚来拽她，却被刚带着小姑娘上岸，披上毛巾的韩暮雪，又一二三四全部一个一个踢下泳池，跟下饺子似的。 一时之间，整个泳池里五六个女人在里头扑腾，像有几百只鸭子在叫，更加热闹了。 “韩暮雪你有病吧！” 顾翩翩出了大糗，上岸之后，气急败坏地指着她的鼻子就破口大骂。 韩暮雪在给受欺负的小姑娘擦身上湿漉漉的水渍。 “原形毕露了是不是？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是不是？一天不欺负人会死啊你们？” “雪儿姐，我们在跟她开玩笑呢，是不是啊文欣？” 双方对峙，被欺负的姑娘根本不吱声。 “说话啊你！” “嗯。” “开玩笑是吧？” 韩暮雪看毛巾包裹里的瑟瑟发抖的女孩的状态，咬牙切齿。 她从一旁抱起了那瓶最大的香槟，那是今天的压轴大戏。 “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 韩暮雪查看了一下，单手撕开那一层锡纸，拧了几圈螺丝，转动瓶身，很快拇指就感觉到了气压顶了上来。 她得意笑了起来，不怀好意，上下快速晃动了好几下瓶身，让泡沫产生充分。 “请你们喝香槟啊。” “啊啊啊，你住手！住手！” 香槟的液体随着她的晃动喷涌向各处，韩暮雪上前走了几步，刚上岸的顾翩翩几人，酒没喝到，倒被喷溅了一身。 第213章 差点被活埋 “快让开，让开啊！” 韩暮雪一边尖叫着，装作是控制不了这个乱喷射的瓶口，实则是专门逮着顾翩翩几个人追着屁股地去喷。 “啊啊啊！” 一群女人在香槟喷泉里狼狈的左躲右闪，湿哒哒又黏糊糊的，有些恶心。 一瓶香槟不是喝完的，全部招呼在了她们妆容精致的脸上。 “哎呀，你们怎么都不躲啊？” “瞧瞧这小脸花的，都没有个人样了。” 她有些心疼的“自责”着，貌似很无辜的样子。 “韩暮雪，你就是故意的！” 第一个被喷的炮灰根本顾不上脸面了，尖叫着指责。 “呀，你看你，这眼妆都花到大眼袋上了，成了大熊猫了，要不，我给你冲冲，把脸洗干净好了啦。” 她又十分贴心的走到泳池的另一头准确找到了那个水管，拿着头的一端在手里来回晃悠着，随着她的动作，里边喷出不少喷溅水流。 顾翩翩向后缩了缩，这是真怕了，她应该早就知道的，得罪了这个女人是不会有一点好果子吃的。 “文欣，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迫于韩暮雪的淫贼，顾翩翩识相地代人道歉。 “刚才是她推的，我要她道歉。” 韩暮雪用水管一呲那个刚才还挺嚣张的女人，口气不容辩驳。 “快点，给人家道歉。” 迫于压力，顾翩翩都这样发话了，她也只能心口不一，很是不服气的快速说了一句“对不起。” “大声点，没诚意。” “对！不！起！” “嗯。” “开玩笑也要有个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故意霸凌呢。” “你最好注意点影响，要是下次还这么没轻没重的开玩笑，那我也可以这么跟你玩。” 咯嘴炮的功力，韩暮雪也是丝毫不弱的，唯一能跟她一较高下的，也就是凌子越了。 房间内，文欣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怕给韩暮雪添麻烦，坐也只敢坐她房间沙发的一个很小的角落。 “你是那天胡丽娜叫来参加饭局的姑娘吧？” “雪儿姐……” 她低着头，无地自容的模样。 “你去结交那些个鼻孔朝天的富家小姐干什么？找虐啊？又是为了资源？” 她沉默不语，全是默认。 韩暮雪叹口气。 这个圈子就是个名利场，里边的人想泥足深陷脱不了身，外面的人却是削尖了脑袋想里头钻。 “你可考虑清楚啊，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比如尊严。” 她依旧不言语，明明很柔弱的背却异常坚挺。 这是一个很有自己主意的姑娘。 “雪儿姐，你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还有几场重要的戏，耽误不得的。” 小云觉得这女孩的眼神不单纯，野心都写在眼睛里，她不喜欢这样的人，自然不想她靠着抱韩暮雪的大腿上位。 “你走吧，既然你主意已定了，那我也就不留你了，你自己小心。” “请吧~” 小云没好气的打开门，下逐客令。 文欣有些灰溜溜的裹着浴巾走了出去，全程没有一点犹豫。 “真是不识好歹！” 小云在嘴里恶狠狠嘀咕着骂了一句，又彭一声大力气摔上门。 文欣停住了她的脚步，回头怯生生看了眼那扇此时已经朝她完全紧闭了的大门。 她打赤脚走在那条通道里，经过7104的时候，还是顿住了脚步几秒，侧耳细听，房间里过度嘈杂疯狂的重金属音乐继续播放，掩盖了里头的所有动静。 原来吴辰轩住在这个房间里。 常县陈家村。 陈莱这几天有些无聊，她为了陪着顾炎，特意跟台里领导多请了两天假，谁知道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经常偷偷行动不告诉她，如今更是直接玩消失了。 好好的一个事业正在上升期的女精英，如今只能天天在村里无所事事的招猫逗狗，跟猫猫比比拳法，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连一向跟她很打闹的大橘还有小狸花几个，面对她的不断挑衅，都只是舔舔爪子，毫无斗勇比狠的心思。 她伸手又是狠狠去快速揉了揉几只小猫咪的肚子，奈何踢脚挣扎了几下之后，也都安静的顺从了。 她睁大了眼睛，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诶，你们今天都改性了啊，知道我的好了？” 以前，肚子是它们坚守的阵地，两脚兽是绝对不可以触碰的。 那么今天又是刮了那阵风，让它们含泪妥协的呢？ 不管了，从来没享受过如此待遇的陈莱，眼放绿光，嘿嘿痴汉笑着，嘴里念叨着“小猫咪，小猫咪”地挨个欺负，果然屡试不爽，到最后，它们似乎都已经见怪不怪，也接受了事实，全部躺倒，像是清宫戏里等待皇帝临幸的妃子一般，等着猥琐的陈莱挨个上下其手。 “陈莱！” 村头的“二傻子”陈莱，这才从吸猫的沉醉里醒来，循着熟悉的嗓音去看，她的眼光立马暗淡下去，原来是她自己恍惚了，哪里是那个她朝思暮想的人，是自己的父亲来叫她吃饭。 “莱莱，顾炎那小子呢？” 父女俩并肩而行，陈父考虑再三还是忍不住问了顾炎的情况。 “他有正事。” 她开口自然是要帮着顾炎说话的，本来父亲就对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心存莫大的疑虑。 “以后，你准备怎么打算？” “爸，我们还年轻，我还想多拼两年事业。” 言下之意就是结婚的事以后再说。 陈莱从自己的睡衣口袋里又掏出一把花生，边走边吃，不知不觉就吃光了火速又掏出了一把续上，连陈父都惊讶。 “你不是不爱吃花生的吗？” “没有啊，花生多香啊。” 她默默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肉肉，好像最近是口味变了，而且胃口也很不错，一顿能吃两大碗，整个人都圆了一大圈。 她又默默把最后一把花生揣回口袋里，年纪大了，这年膘贴的，估计回去要减很久了。 “顾炎的东西呢？” 一只脚刚踏进家门，陈莱就发现了异样。 她很是紧张的在屋子里转了半天，又去了那个他睡觉的屋子，属于他的一切用品，什么都没有了。 陈父欲言又止，沉默良久，又长叹一口气。 似乎早就知晓内情。 “莱莱，忘了他吧。” “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莱颤声询问。 “他让人来把东西都悄悄拿走了，一句话都没留。” “可能是怕不好交代吧。” “莱莱，你跟爸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还是他只是你要面子花钱雇来的？” “爸，我跟他是真的，我真的没有骗人~” 她急忙掏出手机给顾炎拨过去电话，长时间的忙音，打语音电话依旧如此，她一遍接一遍地打着，最后竟然被直接拉黑了。 陈莱有些崩溃，她不敢相信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她不信邪，转念一想，顾炎最近神神秘秘的行为一定跟那个假钞团伙有关系，她联系不上人，说不定人已经出事了。 “爸，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她目光坚定，再次骑上了那辆刚刚维修好的小电驴准备出战。 陈莱猜的没错，顾炎的确是出事了。 他被蒙住双眼，扔在了一个阴暗潮湿又发烂发臭的大坑里，蚊蝇乱飞，污水横流。 “南风，你给老子出来，你有本事杀了我，你只要杀不了我，天涯海角我都会追着你不放的！！” “大记者，何必呢，不为钱不为名的，死了多可惜啊。” 几个小弟嘻嘻笑着，碾灭手里的烟头，开始不断向被绑的顾炎身上泼洒整桶的沥青泥浆，似乎要把这里连同顾炎一起填平了。 第214章 脱困，误会 “真动手啊，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什么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几个小弟停下手中的动作，四下张望，空无一人，不想刚一抬头，身边就赫然站着一个一身玄色的男人，中等的身材不算出挑的个子，那双眼睛敏锐，却总是习惯半眯着，像懒洋洋的豹子，若是有人被这表象迷惑，大意接近，怕是要尸骨无存。 “把人放了吧。” 他在掌心紧紧握住的一个特殊制作的项链竟然是一颗人的牙齿。 看得出来，对这个东西，他格外的珍视。 几个小弟互相对视一眼，第一反应是这个男人在搞事情装13。 “你他么是哪来的大瓣儿蒜呢？这是你该管的事儿吗？给老子滚远点儿的！” 男人笑了起来，半眯着的眸子闪着玻璃样的折光。 “还真别说，我还真就有资格管！” 话音刚落，他就雷霆出手，虽然他已经好久没有亲自上阵打架了，但是偶尔比划两下，收拾两个苍蝇小弟，还是绰绰有余的。 “告诉南风，这个小子他不能动，有意见可以来找我岑墨。” “您是，岑老大？” 几个小弟这下是开了眼了，今天竟然能遇到这号人物。 男人笑的危险。 “好好好！” 几个人鼻青脸肿，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站起身，手脚着地像狗一样，落荒而逃。 他转身慢慢走到那个即将填满的大坑面前，单手就提起了还在泥潭里不断挣扎着的顾炎，又蹲下身去，毫不避讳的将他从地上拉起，解开他身上的麻绳。 顾炎浑身上下都是黑色的沥青混合物，最早浇注的有一些都灌入了他的耳朵眼睛里，火辣辣的疼。 男人很温柔，也不嫌弃，用手指为他清理掉了大半，还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给他披上。 “你给我滚~” “老子不用你救！！” 顾炎当然知道来者何人，当他开嗓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暴露无遗了。 他讨厌这个曾经差点毁掉哥哥的男人，一刻也也不想与之多呆。 男人被顾炎愤怒的一推，有些踉跄，但也并没有怨言，只是弯腰捡起那件被顾炎因为愤怒而扔在一边的外套，找了个机会，又默默披在了他肩头。 “你当初也是这样骗我哥的，是不是？” 顾炎冷静了下来，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似乎也忘记了自己此时的狼狈。 他缓慢而又深深吐出了一口气，并不谈及当初的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只是作为一个有多年江湖经验的前辈警告着顾炎。 “南风这号人物，不是你能够惹的起的。” “不过，你要真想动他，我可以帮你，只要你一句话。” 这话十分嚣张，但是从岑墨的嘴里说出来又是那么的合情合理。 “这是我顾炎自己的事情，不用你多操心了，岑老大。” 顾炎嗤之以鼻，并不打算领情。 “还有，你这座大神我们家可供不了，还是各走各路的好。” 岑墨不予理会，继续缓缓说道。 “最近几天你还是不要露面的好，我得到消息，有人出八十万买你的命。” “这么少的吗？我顾少的一条命才值八十万？” “你倒是还挺失望的啊。” “不然我还要哭出来吗？” 顾炎反问。 “我都安排好了，你先在我那儿躲一阵，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不需要，我可以花钱找安保！” “顾炎，什么公司的安保能有我那儿安全？” 他说的有理有据。 “这回的追杀令可不是一般等级的，连我都有所耳闻，可见你惹了多大的事情，你自己考虑清楚。” 顾炎掂量了一下。 他是极度讨厌眼前这个伤害哥哥感情的人，但是他也总不能跟自己的小命儿过不去，他还有陈莱，还想跟她共度以后的人生，如果说当他下定决心，做一个有良心的调查记者那天起，他就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那么如今，他又多了些贪念，活下去的贪念。 好吧，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命中注定，就当是这家伙对他们家的变相补偿吧。 “我要去拿一点自己的东西。” 顾炎还是妥协了，但是他还放不下陈莱，最起码要做个说明，再好好告个别，还有他的那些随身携带的重要资料，那都是他的命。 “你不用操心了，我都让人帮你取走了。你跟我走就行。”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儿的？这一切是不是你的阴谋？” “你要是不信可以试试，我岑墨这个人从不说谎。” 他说的信誓旦旦。 “那我也要回去。” “为了那个姑娘么？” “她会理解的。你再留在她那儿，只会给她添麻烦，再说了，南风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你跟着我，我保证她不会有事，还有那个南风，一并解决。” “我可不入帮派。” “我是正经人。” 顾炎出神看着他食指上那个龙头的青色刺青，不怒自威，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好，我不逼你。” 他淡淡一笑，兀自起身，刚走出去两步，就有黑色的别克杀到，三人一组下车，深鞠一躬，静静等着他们大哥上去。 岑墨定定看着顾炎，那意思是叫他先上去，顾炎也不推脱，便一脚跨入，岑墨这才紧随其后。 常县的大街小巷，都有一个女孩横冲直撞，见人就问一个男人的下落。 直到夕阳西下，她才有些灰心丧气的坐在马路牙子上，看着川流不息的车子飞速在她视线里消失。 顾炎，你究竟在哪里啊，她再一次拨打了顾言的电话，还是占线，心急如焚之际，她正准备去警局报警，终于收到了回电。 屏幕上跳动的顾炎二字，让她的心跳忍不住漏了半拍。 她狂喜，激动地站起身。 “喂，顾炎，你个死渣男去哪儿了，吓死我了，打你手机也一直不通，到底去哪儿了？” “哦，我有一些紧急的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了。” 那一头，顾炎的声音很平静。 陈莱的所有激动紧张害怕，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你后悔了是不是？” 她的语气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后悔什么？” 第215章 男人哪有工作香 “我爸说的没错，你tnd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陈莱撂下这最后一句直接挂断电话，留下电话那头报平安的顾炎一头雾水。 什么情况啊这个女人，无缘无故又破口大骂他是渣男，他也要面子的好不好？ 再打过去直接关机了，他有些莫名其妙。 “拉黑了？” 他一脸委屈，同时心里也有气。 身旁的岑墨双手合十交叉放在腹部，正闭目养神。 奈何陈莱愤怒的大骂实在太响，他听的一字不落。 “女人还是要哄的。” 他冷不丁一句指导，让顾炎更加心烦意乱。 “你懂女人么，又没交过女朋友，还来教我？” 话虽如此，他还是积极的发信息给陈莱解释，这才发现这女人动作很快，所有他们两人间的联系方式全都删除拉黑一条龙。 这是干什么？ 彻底决裂，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他刚刚死里逃生，就眼巴巴给她打电话，结果呢，她就这么个态度？？ 他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 不联系就不联系，这恋爱让他给谈的，总是处处被拿捏，一点尊严都没有！这一次，他要等陈莱主动跟他道歉！ 一想到这些，他硬气了起来，干脆耗在原地，什么都不做了。 “硬碰硬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岑墨又开口作为过来人点拨。 “管好你自己。” 顾炎一砸手机，也干脆躺下闭目养神。 可还是越想越气。 大街上，陈莱一个坐在路边哭的很惨，这是她第二次蹲在路上哭了，还在大马路上，完全不顾形象。 原来失恋是这么令人难过的一件事情，她哭着哭着就感觉喘不上气来，她埋着头也不敢再抬起来，生怕周围的人嘲笑她此时的懦弱，没出息。 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些一向以贬低她为乐的人，她们都面带刻薄的将她围在圈里，对她指指点点。 谈个恋爱谈成这样，不嫌丢人。 就知道顾少那么好的条件，怎么可能真看上她，玩玩而已，她也配？也不回去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 就是就是，还以为傍上人家顾少就可以做阔太太了，班都不来上了，现在别人抛弃了可真是活该！！ 上班？ 她哭了一半，擦干眼泪，掏出手机，在路灯下给领导拨去了电话。 “喂，领导，我明后天的假都取消了吧，家里的事儿都处理完了，我明天就能过来上班！” 领导有些诧异。 还有人嫌自己假期多的？ “没关系的啊小陈，你去年给我们台里做了这么火的节目，是咱们台的中流砥柱啊，好好在家放假休息，等调整够了，再回来报道！” “不，领导，我明天一早就回去，一定准时来上班！” 表完决心之后，陈莱很快就从失恋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她站起身，用胳膊擦干眼泪，一边嘟囔着安慰受伤的自己。 “不就是一个臭男人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没了男人老娘还有工作，照样独自美丽！” 智者不入爱河，这句话应该载入教科书，值得人们反复诵读。 她推着电动车，潇洒一跨，甩甩头，嘴里哼着歌。 “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愁，何不潇洒走一回！” “怎么走这么急？” 回到家跟父母说了情况，当天夜里连夜就要走，陈家父母多少都有些措手不及。 “台里紧急通知的，比较匆忙。” 陈莱没有胃口，用筷子来回巴拉着碗里的米饭，随口就扯了一个谎来应付。 陈父看出女儿有心事，这根本藏不住，他也知道是什么原因，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就不停地给女儿夹菜，让多吃一点。 随后就起身去准备东西。 那个黑漆漆的“吊县”车站，依旧冷清，晚上九点多是最后一班回c市的车了。 “爸，妈，你们回去吧。” 这一回父母一起送她来到车站。 “给小顾带个好啊，让他以后有空常开家里玩啊。” 母亲眼巴巴的盼着，她还是希望顾炎能再来的。 陈莱张了张嘴，第一次不忍心跟满眼期待的母亲多顶撞，她还是瞒了下来，低低应了声“嗯。” “别给自己压力太大了。” 陈父更关心女儿的身体。 “觉得累了就好好歇歇，不要太拼命了，身体是第一位的。” “知道了，爸。” 大巴车很快就开动了，陈莱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直愣愣在发呆，她告别了家乡，告别了父母，也告别了短暂的爱情。 从此之后，她也不仅仅是个社畜，也是体验过爱情这种奢侈品的人了。 正伤感着，她的手机又响了，是语音电话，她看到这个弹出的界面就会心一笑。 “喂，希锐，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女孩阳光的嗓音充满了振奋。 “陈莱姐，我被公司选上要去参加选秀节目了！” “是吗？” 陈莱也由衷地为他高兴。 “快说快说是哪档节目啊，说不定陈莱姐还有认识的人可以关照一下。” “就那个最火的《全名制作人》，下个月就开始录制了，公司刚刚通知我让我上这个节目，能出道最好，不能出道露露脸也不错。” “不不，以我们家希锐的本事一定能够走到最后成团的，陈莱姐相信！” “真的吗？那我一定好好准备，绝对不辜负陈莱姐的希望！！” “嗯，你一定可以的希锐，到时候姐给你加油打气去！” “那姐你说话一定要算数啊！” “没问题！” 总算有了些好消息，陈莱脸上笑开了花，她想了想便给韩暮雪发了消息。 你们那个节目下个月就要录制了？ 消息发出之后，那边过了很久才有回复，看来拍戏赶进度还是很紧张的。 对啊，下个月六号，还是挺早的，我也不知道，我这个水平够不够给她们做导师啊。 对于这件事情，韩暮雪的忧虑是真情实感的，对于唱跳这件事，她是真的不会。 陈莱只当她在谦虚，并不多作细想。 我有个认识很多年的小妹妹也要参加了，今天刚确定的，到时候节目上多给我关照一点，行不行？我请你吃饭！ 公然贿赂导师评委啊你这是，不行，可不能便宜了你。我要两箱螺蛳粉，加辣加臭的那一种！！ 陈莱看着韩暮雪最后加的那个越多越好的可爱小女孩表情包，笑了。 没问题！以后我教你一种煮螺丝粉的小窍门，保证香到爆！ 一言为定！ 两个人的友谊，又因为两箱螺丝粉更加紧密了起来。 第216章 教训吴辰轩 你跟顾炎怎么样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陈莱很平静的打下了两个字。 分了。 一看到这两个字，原本脱头套的韩暮雪惊地一下从化妆间的椅子上弹了起来。 什么也顾不得了飞奔出去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给陈莱直接去了电话。 上来就劈头盖脸的问。 “怎么回事？” 陈莱努力平复情绪，让自己听上去没那么在乎。 “没怎么回事，就是觉得不合适，没爱了。” “啊？这么快？” “这才几个月啊，就没爱了？你们俩这恋爱谈的跟玩一样。” “本来就是玩啊，那歌词里不是说了嘛，爱情不过是场游戏，我要随时掌握遥控器。” 被渣这件事陈莱打心底里还是不愿意承认的，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伶牙俐齿的，说起话来真是一套一套的。” “反正啊，爱情这东西我已经体验过了，太贵了要不起，我还是老老实实上我的班吧，只有挣钱才是最香的。” “你这唠嗑尽往看破红尘了唠，没必要啊没必要。” “本来就是。” “不跟你聊了，这里信号不好，你想清楚了就行，自己做决定，不要太儿戏，要是顾炎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我管他是光影娱乐的未来继承人，还是顾氏的二少，一定替你出头！” 韩暮雪这话说的霸气，陈莱也相信她一定能做到，只是没必要。 顾炎是什么样的人，她其实心知肚明，却非要天真的认为，跟她在一起之后，这种秉性可以改变，实在是有些痴人说梦。 说到底，是她的选择出了问题。 被冲昏了头脑。 韩暮雪拿着手机头上是拆了一半的各种发髻，正要往回走，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从那片布景的假的竹林园里，悉悉索索的一阵脚步声，韩暮雪本能地退回去，隐藏自己，窥探着竹林园前的动静。 率先快步而出的是那个粗腰的背影她认识，正是吴辰轩，后面紧随其后突然跃出，伸手努力拽起他一点点背后布料的人，作丫鬟打扮。 月影朦胧，那丫鬟的脸笼在一层淡淡的光晕里，反而看不真切，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很明显吴辰轩有些不耐烦的一抬手，他在回避。 两个人之间应该发生过什么隐情。 韩暮雪观察的仔细，吴辰轩在推开女孩之后，女孩依旧不依不饶的追了上去，她为了能够及时追上前去，微微提起自己的长裙摆，露出上的单鞋还有脚踝，跑起来缺陷更明显，肩膀高低，喜欢耸着左肩。 文欣，又是她？ 光凭这个背影，韩暮雪一眼就能认出这个人是文欣。 她之前就观察过，文欣是左撇子，弹钢琴的时候都是左手起势，或许是习惯了，她做任何事，哪怕是走路都会有这样的一个独特的耸肩准备的动作，观察了一周人下来，这还真的是文欣独有的。 什么情况？大半夜这俩人神神秘秘在隐蔽的地方拉拉扯扯的，难不成勾搭上了？ 韩暮雪有些痛心的摇摇头，看来这个姑娘还是没想开，走到了这一步。 对于吴辰轩来说，送上门来的为啥不要，何况文欣这丫头长的一脸乖乖女样，看着就很听话好拿捏。 虽然这样想着，韩暮雪还是觉得气愤，她一定要找机会给吴辰轩这个家伙点颜色看看，敢肆无忌惮在剧组里搞这些有的没的。 “吴辰轩！” 韩暮雪身体素质好，跑得也快，明明是后回去的，却比吴辰轩先到酒店。 在吴辰轩的房间门口恭候着他的大驾。 “韩暮雪？怎么特意在这儿等我啊？” 见是韩暮雪，吴辰轩原本的不耐烦跟晦气烟消云散，唇边的笑马上就起来了，他单手壁咚，低头自以为是地低眸，散发他那躁动不安又无处安放的荷尔蒙，企图让韩暮雪臣服。 韩暮雪则是抬头，轻扬下巴，毫不避讳地直勾勾回瞪着他。 “怎么你还不死心啊？” “对你，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你也别太自信了，毕竟你这样的粪坑我嫌太臭。” “你~” 他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不发作，把指着她的那只不礼貌的手指又慢慢收了回去。 “好男不跟女斗！” “怎么斗？是这样吗？” 她还是没忍住，稍一抬脚，就狠狠踩在了他的大脚趾上。 “韩暮雪，你~哎呦~” 他顿时面色痛苦，长时间痛到酸爽，让他出了满头的冷汗，眼泪都要飚出眼眶了。 “我奉劝你做人做事低调一点，常在河边走，容易被水鬼拖下水。” 她又抿抿嘴，摇摇头，轻蔑的眼光飘飘然掠过。 “韩暮雪！你够了！” 妈的！这小妮子真是恶毒！ 比顾翩翩更甚！ “韩暮雪，你别太嚣张了，总有一天，我会让哭着求我的。” 吴辰轩说的咬牙切齿。 “那我等着。不过在此之前，你是不是该多考虑一下你自己的问题呢？” 韩暮雪话锋一转，直接当面抖出了吴辰轩的丑事。 “诶，你说，那些被你用什么mv女主角试镜上节目给资源，各种名目骗上床的女孩子全部都去警局报案，你总共要在牢里面踩几年的缝纫机呢？” 走廊里，明显听到有人吱哇关上门的动静。 真是一根细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吴辰轩瞬间明白了，整个这一层有无数对耳朵在听着。 或许这些事情，他们也都有所耳闻，但是大家都默契选择的三缄其口，不闻窗外事，只管瓦上霜。 “怎么，又哑巴了，害怕了？要不要告我诽谤？或者人身威胁？那正好嘛，我也乐意，让警察同志都来好好查一查，我们的大明星，大帅哥，究竟有没有做这些事情。” “不知道你在这儿说什么疯话。” 吴辰轩没好气的打开自己房间的门，正要关上，却又被特意前来添堵的韩暮雪一把拽住门把手，寸步不让。 “你还想干什么？” “离文欣远一点。” 吴辰轩顿觉好笑。 “是她一直缠着我的，你凭什么过来警告我？” “你敢说你没有动过一点歪心思？” “那她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哦~” “抛开事实不谈，是你不检点在先吧？” 第217章 我来了，别难过了 “你~” 虽然这早就是圈内公开的秘密，但是从韩暮雪的嘴里开诚布公的说出来，吴辰轩竟然会觉得羞耻。 “聊什么呢？” 吴辰轩被韩暮雪正堵堵地无处可逃，拖着胖胖身躯的章导出现了。 “哦，没什么，这不快到清明节了嘛，想问问宇宙第一的吴大帅哥，准备怎么过？” “啊？情人节还没过呢，就过清明节了？清明节不是死人过的吗？祭奠先人？” 章导憨憨厚厚的，用自己莲藕般的胖手摸了摸后脑勺。 韩暮雪乐了。 “对啊，死人过的。” 她巧笑着，再一次明里暗里咒了一句吴辰轩，就笑而不语跟很上道的导演点头打了个招呼，随后就慢悠悠回自己房间了。 “呵呵，雪儿还是一如既往的爱开玩笑。” 章导不咸不淡的尬聊了一句，费力背着手，拿出点作为导演的威严。 “辰轩呐，我尊重你，叫你一声吴老师。最近的几场戏，你的状态很不好啊，跟人家雪儿一对比，根本都接不住戏，我的意见是，最近这段时间你就找雪儿请教请教，让她好好指导一下，我跟她提过了，她也是很愿意的。” 搞了半天，原来是来委婉提要求的。 吴辰轩想了想，有些不情愿，问章导。 “导演，过去咱们不是合作的都挺好的嘛。” “人总是要对自己有一些要求的嘛，有提高了，粉丝也自然更爱你一点咯，为了粉丝，你就努力一点咯。” “我认识她们都谁是谁啊，凭什么在乎她们的感受~” “诶，这话可不兴在外边说的~” 章导紧急刹车，小声嘀咕道。 “咱们是自己人。” 吴辰轩不以为然。 “导演，我晚上有局，您一起吗？” 他神神秘秘凑过来，提到这些，瞬间精神抖擞。 章导连连摆手。 “不了不了，你们年轻人的局我玩不动了。” “哎，好吧，那我们就自己玩了。” 他有些扫兴，招呼着身边的几个志同道合的工作人员有说有笑下楼。 章导摇摇头，这帮家伙怕是又要搞一个通宵了。 “在干嘛呢？” “刚下戏回来休息啊，天天都在赶进度，好累啊~” 又到了每晚的视频时间，韩暮雪手里拿着手机，仰面躺倒在松软的酒店大床上，看着依旧在伏案认真工作的帅气男人。 “凌子越，你都不看我一眼，每次打过来都是在工作工作。” “有吗？那我好好看看你。” 一听到韩暮雪的抱怨，他立即放下手里的工作，认真看着电脑屏幕，仔细的打量起来。 “嗯，瘦了，憔悴了，我老婆辛苦了。” “要不，我明天借着视察的名义来看看你吧，顺便给你带点东西，妈一直在家里念叨你，说你再不回去啊，她就要大包小包的来看你了。” “别别别，我可不想惊动别人，就妈那个咋咋呼呼的性格，估计整个影视城的人都得惊动了。” “今天怎么样？拍摄还顺利吗？” “就那样吧，主要那个吴辰轩太烦人了，一天到晚就知道泡妞，到现在台词还说的很勉强，没一样拿的出手的，凌老板，我看到时候你们这部s加的大制作，保不齐就要赔钱咯。” “不会，这不是有你嘛，严格要求如你，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你说的轻巧，他这种属于猪队友级别的，神仙来了也带不动。” 韩暮雪翻着白眼。 “你们只知道流量，什么也不看。” “没办法，这是市场决定的，凌氏影业要想挣快钱，快速回笼资金，只有这个办法。人要懂得变通。” “你是老板，你说的都对。” “难道不是吗？”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良久，韩暮雪的眼神又慢慢落寞起来，坐起身随便揉乱了长发。 “有心事？” “没什么，就是想阳阳了。” 提起弟弟，她有些伤感。 “也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你能不能帮我找找他？” “季队也一直在找他。” “还有一件事情，田小蕊失踪的案子有一些眉目了，她最后出现在了c市的城中村里，只是又被一个年轻男人给接走了。” “年轻男人？” 韩暮雪有些哽咽。 “那能找到他们吗？” “暂时还没有消息。” “阳阳是在保护那个小姑娘！！” “现在看来应该是这样的。” “雪儿？雪儿？” 韩暮雪不再说话，低着头情绪低落。 良久，她才抬起头眼带泪光，强装镇定。 “你继续工作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好，那你早点休息，不要乱想。” “嗯。” 她轻轻嗯一声，挂掉视频通话。 抱着被子，蜷缩的像一个无助的新生婴儿一般，蒙眼在里头呜呜地痛哭起来。 她的弟弟已经离她越来越远，而她根本不知道该继续为他做些什么，只有痛苦。 她为自己过去的自以为是而感到懊悔，可似乎没什么办法可以去弥补了。 她哭了很久，眼睛肿成了两个小桃子。 即使以为眼泪流干了，还是会无声默默地继续流下来。 两个多小时之后，她的手机又响了。 她迷迷糊糊的接了起来。 凌子越熟悉的声音充盈了她的耳畔。 “衣服穿好到楼下来。” “你到b市了？” 她一下子睁大眼睛，坐起身，不可思议。 “嗯。” 没有过多的语言，却足够让韩暮雪感动的热泪盈眶。 “你不是还有工作的吗？怎么大半夜跑来了？” “我不放心你，我知道韩阳的事情，一直是你的心病。” “我带你回城中村看看吧。” 她激动起来，飞快地穿上鞋，拿着手机边跑边说。 “真的可以吗？那我马上下楼。” 幸好是深夜，酒店门前比较冷清，只穿一件小熊睡衣连外套都没有的韩暮雪脚蹬一双运动鞋，难掩激动的心情，远远的就跑向手拿手机，还在跟她打电话的凌子越，像一只巨大的树袋熊，跳进凌子越的怀抱，仰头很是委屈的依偎在凌子越的怀抱里，深深地呼吸着，留恋着，属于他身上清新的柠檬香。 两个人都忙，没时间，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面了，自然是小别胜新婚。 “你怎么过来了~” 韩暮雪委屈的鼻音像是抱怨，实则很感动。 凌子越紧紧抱着这具柔软的身体，柔声安慰着。 “我来了，别难过。” 第218章 韩阳的礼物 “你就穿这个出来？” 两个人抱了一会儿，凌子越发现韩暮雪穿的很单薄。 “出门太着急了。” “你这样，谁会相信是一个当红的女明星啊。” 凌子越点着她哭的通红的小鼻子，有些无奈。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做明星的料。” “走吧，回车里。” 凌子越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细心地披在韩暮雪身上又拥着她上车。 他其实有些累了，最近都很疲劳，经常从早忙到凌晨都没合眼，开车也是强撑着。 “你休息吧，我来开。” 韩暮雪看不下去，她提出自己开车，让凌子越高度集中的大脑放松一会儿，反正都一样，这台车的性能她也早就很熟悉了。 “也好。” 凌子越欣然同意，两个人找了一个安全的地带，停下来换了驾驶位，凌子越终于得以松口气，倚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闭目养神。 韩暮雪单手掌握着方向盘，一边利落的把刚才凌子越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又小心盖在了他的身上，他似乎的确是太累了，很快就睡了过去，呼吸声也比之前加重了不少。 应该很辛苦吧，为了公司的事，现在还要操心她的事情，心力交瘁。 跟她在一起，真的太辛苦了，他明明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而她根本帮不上忙。 她有些难过，这样完美的他，自己何得何能。 一个半小时之后，她们到了目的地，韩暮雪侧头看了看副驾驶睡的正香的凌子越，不忍心推醒他，便独自一个人下车，再一次走进这一片城市幽暗的角落里。 午夜时分，对面隔着两条马路的商业街区灯火辉煌，而这里萧萧瑟瑟，静谧异常，乱拉的电线还有没人过问清理的垃圾堆随处可见，她双手插进自己的单薄的睡衣口袋里，慢慢逛着。 虽然她知道，这样不可能找到跟弟弟有关的任何线索，她还是忍不住想要过来，走一走这一片土地，她能感觉离着弟弟更近一些。 说不定，她现在正在走的路，韩阳也曾经踏足过。 正想着，她忽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接近她。 她转头，站在原地耐心等待，不远处，从那堆垃圾山上，傲然挺立着一只黄色的小狗，在月光下镀上了一层清辉，如同神兽下凡。 韩暮雪定定地看着它，因为这只小狗在同她对视过一眼，确认过眼神，立即嘤嘤嘤地迫不及待，从那“高山”上百米冲刺下来，狂奔而来，摇头摆尾，抬高着屁股，像是等待了她千年。 “你是来找我的吗？小朋友？” 韩暮雪蹲下身子，伸手去摸了摸这只十分亲人的小黄狗。 “咱们是不是之前见过啊，在那个大娘的早餐摊子上？你当时嘴里叼着些，emm特别的东西~” 的确，这只小黄狗就是当初给他们主动提供线索的那只，不过后来证实，这一切不过是秦琴故意安排好的。 小黄狗开始用脸蹭韩暮雪的裤子，尾巴恨不得摇断了。 “怎么，你想我带你回家啊？” 韩暮雪笑着，这也算这次来城中村的意外收获。 “你天天在这附近流浪，不知道有没有见过我弟弟啊，一个很高很瘦的男孩子，长的很帅的，就是不爱笑，要是笑起来，一定特别特别好看~” 谈到弟弟，她又忍不住要泪目，眼泪模糊了她的笑脸，身下躺在地上翻肚皮的小狗，歪头看了她亮眼，又一下翻过来起身，站起身子，主动伸出舌头来，一点点为她舔干净脸颊上的眼泪。 韩暮雪更加控制不住了，抱住这个温柔又善解人意的狗头痛哭，狗子也很配合，一动不动，甚至把自己的头安置在韩暮雪的肩头，用这种方式来慰藉。 她真的好贴心！ 韩暮雪动了恻隐之心，她觉得这只黄色的小母犬跟她很有缘分。 “要不，你跟我走吧，好不好？” 她双手捧住狗头，注视着那双黑漆漆玻璃弹珠一样的大眼睛。 一只狗爪及时搭在了她的膝盖上，像是达成了约定。 “这么说，你同意啦？” 韩暮雪很高兴，单手抱起了这只小家伙，兴冲冲回凌子越的车上。 “你一个人去哪儿了？” 刚下车准备开始找人的凌子越，见迎面而来怀里抱着一只小狗的人，有些诧异。 “哪儿来的狗？” “捡的，我想收养它。” “你不是在拍戏吗？怎么养？” 对于狗这种需要遛需要陪伴的动物，凌子越有些微词。 主要是，韩暮雪现在忙的，根本没时间照顾它。 “她很乖的。” “你把它关酒店房间一天吗？再乖也会出问题的。” 凌子越还是不同意。 “我给你找合适的人家领养吧要不然。” “不行，我就要养它。” 韩暮雪据理力争。 “是我捡的她，她只认我做主人。” “你照顾不了她。” “我可以照顾好的！我感觉的到，她是阳阳特意留下来陪伴我的礼物！” 情急之下，她随口说了一个有些荒唐的理由。 凌子越顿了顿，看了看韩暮雪怀里抱的紧紧的小黄狗，不闹也不叫，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看就很聪明，很通人性，眼巴巴瞧着他，尾巴也在摇着，极力的讨好希望留下来，就差开口说话求他了。 他考虑了一下，终于点头了。 “行吧，但是你不要把它带回影视城，先放在我这儿，等你拍戏回来，我再还给你。” 僵持了一会儿，韩暮雪不情不愿，把小黄狗交给了凌子越。 “那你要好好照顾她，我真的很喜欢她的。” “阿黄，你好好跟着这个叔叔，姐姐过两个月就来接你回去好不好？” 小黄狗虽然已经在凌子越的臂弯里了，但那它灵活的眼珠子还是一动不动黏在韩暮雪身上，甚至在韩暮雪对它说话的时候，来回歪着头，似乎是在努力地思考理解。 “好了，我送你回去吧，不早了，明天你还有一天的日程安排，韩阳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韩暮雪转身恋恋不舍看着这个弟弟曾经最后出现的地方，心里默默祈祷着，韩阳一切都好。 第二天拍戏，吴辰轩因为一夜的宿醉，都没起来床，只能临时调整计划，先拍跟男二女二的群像戏。 韩暮雪留了个心眼，她发现原本顾翩翩身边戏份还算多，露脸也比较多的文欣居然不见了。 拍戏间隙，她多了句嘴问了组里的副导演。 “文欣怎么今天没来啊？” “文欣，哪个？” “那个丫鬟？” 副导演想了半天，总算记起来。 “她说家里有事回去了，正好后面的戏份，她也可有可无，找人代替一下也没什么。” “回去了？” 韩暮雪皱眉，目光盯在了姗姗来迟，哈气连天的吴辰轩身上。 第219章 韩暮雪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吴大帅哥，怎么现在才来啊？” 她起身上前，像老朋友一般重重一巴掌拍在了吴辰轩的肩头，差点给吴辰轩干饭骨架子干散架了。 “咳咳~” 吴辰轩重重咳嗽了几下，眼神有些空洞失焦，还总是打喷嚏，韩暮雪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你昨晚去玩什么了？” 她一把抓住吴辰轩的手，看了看他的手指，很明显的异样焦黄。 身上的味道，尽管已经洗了澡，被浓郁的沐浴露香味给遮盖，隐隐约约还是可能分辨的出来。 “怎么，你关心我啊？” 这句话，吴辰轩，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脚步有些虚无，像踩着一团棉花。 “看来你所谓的玩玩，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啊。” 韩暮雪冷笑的盯着他。 “如果你想，下次我可以一起叫上你的。” “好了好了，男主角既然到了，咱们还是拍主角的戏份！” 远处，章导手握本子，招呼所有人重新换场地布景。 小云也及时给韩暮雪递上了剧本，上边都是花花绿绿，韩暮雪为了背台词用荧光笔做的各种标记。 “雪儿姐, 今天要拍吻戏了。” “啊？这么快？？” 韩暮雪拿到本子, 眉头一皱，快速翻看反复睁大眼睛确认, 还真是如此。 她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能不能不拍……” “不行~男女主吻戏是古偶剧的标配，不可能省的。” 小云看出韩暮雪的难色，殷勤为她捏了捏肩颈，以期望她放松下来。 “哎呀, 没关系的, 忍一忍就好了嘛，很快的。” “要不然用替身行不行啊，我实在接受不了。” 小云开始为难起来。 “雪儿姐，本来这个本子还有一些床咚洞房的桥段, 红姐觉得到时候可能粉丝会应激, 还特意找导演软磨硬泡了半天，才删减掉了，只剩下这场定情的吻戏了, 没什么的，有借位的，就稍稍靠近一些，贴个嘴角，角度上看上去像是在接吻就可以了，点到为止。” 小云竭尽所能，极力劝说着。 韩暮雪有些忧愁。 “哎，这什么工作啊, 老是逼我做不想做的事情。” “算了, 就当是被狗舔了一下吧。” 她垂头丧气，做了几次心理建设才终于下定决心。 导演激情澎湃, 给两个人讲了半天戏, 最妙的是这吻戏还是说一大段台词之后，在马背上亲密完成的。 看着道具组牵来的这匹红棕色的汗血宝马, 在草地上抖动着鬃毛, 皮毛油光水滑, 体型饱满, 高昂着高颈，看着就很有自己的脾气。 那是当然了, 好马都是识人的。 韩暮雪跃跃欲试，这么帅气的马, 她还是第一次骑。 马下有专人陪护，也没多大问题，她骑着脚蹬翻身上马，握住缰绳，不仅不用人在马下给她牵着，还能像模像样的来回溜达上两圈，甚至小跑上一段路程，策马扬鞭，女侠客的气势就出来, 还挺有感觉。 “来吧，吴大帅哥, 要不要上来一起试试？” 她帅气的又飞身下马，竟然比很多专业人士都很利落。 吴辰轩看她骑起来毫不费力，便以为这只是小菜一碟的事。 吴辰轩颤颤巍巍好不容易爬上马背, 怎么也直不起身子，他只能紧紧双手把着缰绳，尽量维持自己不掉下来就不错了, 看上去有些心软的怂。 “辰轩，你这样不行啊，画面镜头里也太丑了，你得支棱起来呀。” 章导急地直跺脚，招呼几个剧组人员去帮他坐起身，几乎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满头大汗。 “哎，就这样吧，老规矩拍上半身演员特写。” “雪儿，你也上马！” 章导握着对讲机的手一挥，韩暮雪无奈, 只能再次飞身上去。 “诶，不对，你坐我怀里啊，干嘛坐我后边~” “哦~我搞错了~” 她一时忘记了, 直接坐到了吴辰轩身后, 于是, 只能再飞身下马，重新坐到前面，吴辰轩还特意伸手去拉她一把，不过韩暮雪并不领情，双手抓住马鞍，左脚一蹬跨，右脚紧随其后，动作一气呵成，不过也重重误伤了俯身正欲拉她上马的吴辰轩，那个黑黑的鞋印子就在吴辰轩白净涂抹了不少粉的小脸上，特别明显。 “你干吗？” 吴辰轩怒不可遏，他使劲揉着自己的左侧脸颊，韩暮雪那一脚直接把脑袋不清楚的他给彻底踹清醒了，说话也有些含混不清了。 “啊，血！” 很快的，他感觉到了自己口腔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好家伙，伴随着一口浓血吐出来的，还有一颗明晃晃的牙齿。 “哎呀呀，这是怎么了这是？” 在场所有人都七手八脚上前，抬手的抬手抬脚的抬脚，这可怎么的了，大明星光荣负伤了，要赶紧就医啊。 “没必要这么紧张吧，不就是不小心踢掉了一颗牙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韩暮雪你这是什么态度？一颗牙而已，你这一脚下去，把我们辰轩的脸踢破相了怎么办？你赔吗？” 吴辰轩的助理不依不饶，拉着韩暮雪就要破口大骂。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算个什么女人，顶多就是个没素质没教养的泼妇！” “好，我赔就我陪！让开！” 韩暮雪负气一把从众人手里抢着把吴辰轩背到自己瘦弱的肩头，轻轻松松。 “小云，你去打电话叫车过来，咱们送吴少爷去医院。” 在韩暮雪背上被甩的七荤八素的吴辰轩呜呜地正要拒绝，韩暮雪根本不给他任何的机会。 “我们家的艺人，不劳驾韩小姐插手了。” 助理正准备把人抢过来，韩暮雪回身一瞪，那气焰把那几个叽叽喳喳废话的男人给吓地一愣一愣的。 “说了我负责，还要我怎么样？唧唧歪歪的。” 话说完，韩暮雪就健步如飞背着吴辰轩出了拍摄区域，不远处早就有一辆商务车在等了。 身后吴辰轩团队的几人紧追不舍，韩暮雪情理之下，推开车门，直接钻进去，早就忘了背上还背着倒霉鬼吴辰轩，只听“彭”地一声闷响，吴辰轩的脑门正砸在了商务车的车顶门框上，当时他就头昏眼花昏，满眼冒金星了，谁知道进车关车门的时候，后脑勺又狠狠挨了一下，双重打击，这一次，他彻底昏了过去。 韩暮雪这个女人，的确是太可怕了。 第220章 送进警局 “雪儿姐，他昏过去了。” “什么情况？” 安顿好之后车启动了，韩暮雪一脸懵。 “哎呀不管了，先到了再说吧。” “啊？雪儿姐，你真的准备亲自送他去医院啊？” “不过是挨了我一脚，这么点小伤用去什么医院啊。” “那你要带他去哪儿？” 小云疑惑。 “去附近最近的警察局。” “警，警察局？” “去警察局干什么？” 小云不理解，好端端的去什么警察局呢？ 雪儿姐究竟要做什么啊？ “这小子，我怀疑他昨晚聚众玩了什么不该玩的东西，要去警察局检测一下。” 小云想了想，害怕起来。 “雪儿姐，你这么做不妥吧，吴辰轩是资本看中的顶流，背后牵扯的利益链太广了，咱们这么做，就是与资本为敌，到时候这个圈子里就再也没人敢跟咱们合作了。” “不合作就不合作，谁稀罕似的。” 韩暮雪翻着白眼。 她的出现就是要爆打那些资本，这个圈子再肮脏，她也要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雪儿姐，你真的不再多考虑考虑么？男主出事了，咱们这部剧就要黄了，到时候凌总投的钱怕不是也都要打水漂了。” “不是还没拍完吗？及时止损，换人不就好了？也该给他上上课了，不是唯流量为最好的。” 小云不再敢多吱声, 她看向看了看, 吴辰轩团队的车似乎正在不断逼近，可想而知, 这件事做的有多凶险。 小云掂量了一下，一颗心惴惴不安的，总觉得要出事。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直接给红姐发了消息, 三秒之后, 红姐火急火燎的电话，一头热的追了过来。 韩暮雪看着自己手中急促叫着的手机，上面不断跳动闪烁着红姐的名字，她叹口气, 侧头深深颇有些怨念的盯着小云看了良久。 “你告密了？” 小云急促的扯着自己的衣角, 来回在手里揉搓。 “这件事情太大了，我觉得红姐应该知道。” 韩暮雪摆摆手，有些心烦。 “算了算了, 也不怪你，但是这电话我是不会接的，这件事情我管定了。” 她直接长按手机关机，世界一片平静。 “小云姐姐，你该相信我雪儿姐的判断，不会出错的。” 一听这俏生生的嗓音，车后座的两个人才有所察觉。 “你不是小刘？” “我是梓潼啊，偶尔也会来帮姐姐开开车, 做个小司机。” “梓潼？你能来真是太好了了！” 自从上次的误会一别之后, 韩暮雪已经许久没见到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忽然又轰地一下出现在面前, 还有些惊喜。 李梓潼摘下头上的圆顶男士帽子, 倾泻下一头柔顺的长发，单手将之理顺在脑后, 又微微侧头跟后座的两个姐姐打了声招呼。 今天的她, 打扮与平时有天壤之别, 黑子黑裤, 宽大工装外套，戴上帽子, 乍一看背影只要不开口说话，的确会都以为是个有些瘦削单薄的大男孩。 “他们的人快追上来了！” 小云有些紧张的不时地回头张望。 李梓潼微微一扬嘴角。 “小问题, 坐稳了！” 随后，她果然展现了非一般的实力，加速超车，过弯道，利用红绿灯，算好时差，几个回合，很快就将身后的车，远远的甩在了身后的一个路口。 “梓潼, 你真厉害！” 韩暮雪坐在车上，感受了一把追车的惊心动魄, 打心眼里欣赏这个小姑娘。 “这也不算什么的雪儿姐，我会的比这个多多了。” “之前的事情，你不要放在……” “之前的事情？之前的什么事情？我这个人记性不好的, 很容易忘记。” “那就好。” 说起之前的事情，韩暮雪还是有一些愧疚。 凌子越做事真的是一点余地都不留，除了对顾翩翩这个青梅竹马。 “只要你还愿意我去你家就好。” 李梓潼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韩暮雪呵呵笑了起来。 “当然可以啊, 姐姐还想你做的饭呢。” “那我以后随时可以去吗？” “没问题。” 这个后辈是韩暮雪相处的比较好，比较贴心的一个，有时候可以说是比跟陈莱在一起更加觉得契合自在。 毕竟她们之间有那么多相似的爱好跟品味。 快到警察局的时候，吴辰轩也终于迷迷瞪瞪地醒了过来，他睁着朦胧的睡眼，有些迷茫。 其实他昏迷过去那么久，有一大半是觉得太累了，干脆睡死过去了。 “这是哪儿啊？” 他有些陌生的摸了摸还有些疼的后脑勺，一时反应不过来。 韩暮雪直接架着他下车，不由分说。 “走吧，带你去见见世面。” 一下车，他看到警察局深蓝色威严震慑的门牌，还有那熠熠生辉的警徽，一下子就腿软了, 双膝跪地, 差点五体投地给路过的警察叔叔磕上一个。 “我不去, 我不去！” 他带着哭腔，声音有些颤抖，悲伤到要呕吐了。 “你怕什么，是做什么坏事了？” 韩暮雪笑的和蔼和亲，蹲下身看着他惊恐万状的眼睛。 “你呢，就跟我进去做个检查，顺便把昨晚做过的事情，说说清楚就行，很简单的事儿。”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你没有权力这么做！” 他连滚打爬，没想到韩暮雪是存着这个心思，调转方向，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哎呀，你跑什么呢，做贼心虚？” 吴辰轩还没跑几步，就被韩暮雪不耐烦地抓住他背后湿透了一片衣料子，直接提溜进警务大厅。 “同志，我来报案。这家伙疑似聚众吸食违禁药品，能不能给做个尿检？” “聚众吸食？” 接警的是个年轻警员，平时也看广告综艺，这一抬头不要紧，原来这报警的人他还认识。 他强忍着激动，登记了基本信息。 这下更不得了，这个疑似人员，竟然同样是个公众人物。 “老季，老季！这有个需要尿检的，你过来看一下！” 随着这个年轻警员的招呼，从后边走廊里的，默默步出了一个穿普通辅助警员衣裳的花白头发的老者。 鹰钩的鼻子，浑浊发灰的眼睛眼皮下垂，有些灰蒙蒙的，双颊鼻头通红，一看也是个嗜酒如命的老头子。 “哪一个啊，好好的日子放着不过，要去碰那些玩意？” 老头转过来，抿着嘴，有些生气的打量着这些不懂珍惜人生的年轻人。 第221章 东窗事发(明天三更) 陈莱独自一个人回到c市，这回因为她之前的出色表现，领导还算有良心，给她升了职。 单位里，她不再是小陈了，也可以是陈姐，陈组长，她一大早入工位，还挺有干劲儿，升职加薪了，感觉就是不一样了。 不仅如此，她还有了要带的实习生助理，帮助她做一些跑腿游说的工作，她也终于摆脱了去跑外景拉关系的奔波。 忙碌了一早上，她都在做新节目策划，领导分配任务，她带着自己的新小组成员讨论了几个方案，过去很能撑的她，原本过去一上午只靠一杯加糖咖啡就能过活的她，却明显感觉不行了，会议刚结束，她就因为体力不支，双手支撑着重重坐到身后的椅子上。 “你没事吧，组长？” “没事~” 她脸色有点发白，想着多喝一点水还能熬过去, 没想到手刚够着杯子, 就眼前一黑，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人事不省。 刚退出去的所有人都慌了，七手八脚，打电话的打电话，救护车到的时候, 刚来的一名实习生跟车一起到医院。 打着点滴, 她悠悠地醒来，睁眼就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 “这是哪儿啊？” 她艰难的微微起身，看着那个新来半天的，连名字她都还没记热乎的实习生。 “组长, 您醒啦？” 见她醒了, 实习生赶紧起身，也不知道她要什么，还怎么照顾, 面色有些紧张。 “这是医院，医生说您是低血糖，晕过去了。” “哦~那我没事了，谢谢你啊。” “组长，您要保重好身体啊。” 实习生还是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这样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遇见，有些手足无措。 “我给您买了热可可还有面包, 您一会儿吃点。” “哦, 太麻烦你了。” 葡萄糖缓缓滴进她的血管，她感觉好很多了, 就慢慢坐起身, 靠着墙，心里还是惦记着上午工作的事情。 “你先回去吧, 今天谢谢你了, 我一个人可以的, 你回去让大家把今天上午开会敲定的内容整理一下, 发到我邮箱里，我下午回去继续。” “组长, 不用这么拼吧，再怎么样, 你也要为肚子里的小宝宝考虑一下吧？” 实习生有些为难，吞吞吐吐还是说出了实情。 “你说什么？宝宝？” 陈莱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完全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医生说的，您晕倒是因为孕期营养不够，太劳累了，要多注意饮食跟休息。” “我，怀孕了？” 陈莱不敢相信，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尚且还算平坦的小腹。 她居然一点没有感觉？ “组长，您怀孕了自己不知道吗？” 实习生试探着看着陈莱的眼色。 “要不要我……” “不用了, 你回去吧。” 陈莱有些心烦意乱。 对于这个只相识了半天的实习生，她还是有些防备。 “对了, 我怀孕的事千万别说出去，听见没有？” 她严肃的警告。 女实习生很上道的乖乖点头，只叮嘱陈莱一定要把桌上的热可可喝完才有些不放心的离开了。 陈莱有些崩溃, 她坐在病床上，垂着头，狠狠捶打了几下病房, 发泄着扭曲着，气不打一处来。 她当然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这个男人刚刚抛弃了她，如今还极有可能毁掉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出头，处在上升期的事业。 想到这里，她恨不得亲手撕了这个渣男，同时也懊悔无比，为什么当初放纵，贪图一时鱼水之欢。 这是报应啊。 她无力的双手深深插入自己茂密的发丛，整个人有些崩溃, 这该如何是好，这个孩子的到来，实在匆忙, 打的她措手不及。 她的一颗心，开始在胸腔里嘭嘭直跳。 “醒了啊？感觉怎么样？” 医生带着护士进门查看她的治疗情况, 一进门就看见人好端端坐在了床上, 还是很欣慰的。 “我要堕胎。” 她抬头，语出惊人。 不止拿着病历本的医生吃了一惊，就连隔帘后边的另外两床病人家属也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打量着这个坐着的一脸倔强，不像是冲动的姑娘，开口直接否决了。 “堕胎去挂妇产科，我们这不管。” “再说了，以你的身体状况，应该暂时还不做不了的，体质这么弱，这一胎保不保的住都难说，你还考虑打胎的事？” “我不能因为了怀孕，影响工作的事。” “回去先把身体调理好吧。不喜欢吃早饭吧？身体消耗那么大，不低血糖才怪勒！” “你这两瓶药要挂完才能走啊，出了事，我们医院可负不了责任的！” 看出眼前这个姑娘还是很不情愿，对身体不重视，医生直接出言要求。 众人离去之后，只有陈莱独自内心苦涩。 这个孩子的到来太意外了，让她崩溃。 这天下午陈莱因为挂水，有些昏昏欲睡，不想她错过了开年的大戏：连续爆炸了几个热搜，根本压都压不住。 一个叫文欣的女孩，实名在最大的自媒体平台上，连着发了几篇小作文，内容都是控诉当红顶流吴辰轩对她施加的爆行。 以新歌mv女主试镜的名义，邀请她参加夜上派对，期间玩游戏灌酒，最后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独自衣衫凌乱躺在派对的沙发上，浑身多处伤痕，酸痛不止。 事后，吴辰轩和其团队，直接转账两万，作为补偿，在她不清醒的状态下用她的指纹解锁，收取了这笔钱。 娓娓道来，有所有的聊天记录，收款记录，伤痕照片，有理有据，不得不让人信服。 一时之间各种传言四起，吴辰轩的公关团队很强大，第一时间发了严正声明，并正面回应全盘否认，两边你来我往，都声称要用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网络上从来没这么热闹，各种话题讨论猜测。 粉丝四处洗地反黑，大批的女权对线，几个大v也掺合在里头。 为了压这热搜，吴辰轩的团队买了很多其他通稿新闻，从社会民生到国家政策，还有其他出轨出柜的明星，哪怕几年前的旧事也得被拉出来反复鞭尸，就为了消除影响热度。 奈何文欣是铁了心了，前前后后又一连发了十几条，绝不让热度降下去，根据吴辰轩工作室发的内容，还会耐心一条一条进行反驳，只要那边一露头，她就精准出击，很难相信，她一个十八九的姑娘，能有这么强大的撰写公关文的能力，处变不惊。 反观吴辰轩这边，频频跳脚，已经开始人身攻击了，越来越多的路人根据文欣文章里给出的提示，找到了吴辰轩过往裂迹的蛛丝马迹，各种当初在论坛上删干净的黑料帖子又重见天日，每一条每一篇都压有力地证明着文欣所言非虚。 与此同时，季飞宇所在的c市总局里，接到了一个中年女人的报警电话。 “喂，警察同志，我要报警，有人勒索诽谤我儿子，你们管不管啊？” 这个女人说话颐指气使，好像不论什么人为她做事那都是天经地义的。 “你儿子叫什么，勒索了多少钱？” “我儿子叫什么你们还用问我吗？网上都炒地沸沸扬扬的了好伐？那个叫什么什么文欣的丫头，我是知道的，一个很有心机的小丫头，一心想上位，说穿了就是个想靠一张脸弄点钱的小外围女啊，这样的人我们见得多的勒~” 她很有优越感的发言，有避重就轻，听的接线员很反感。 第222章 父子相见 鉴于这件事情的社会影响极其恶劣，郑局高度重视，组织了一次小型会议，要求全局警员务必注意对外发言，尤其关于对外公布的通报方面，一定要做到用词准确严谨。 “小季啊，一会儿送那个吴辰轩来的车你带人去接一下。” 会议很快结束，所有人都离席收拾手里的东西，郑局这个时候却站起身，叫住了季飞宇。 “郑局这个案子，也交给我负责？” 季飞宇心里多少是有些不愿意的。 他手里的案子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人手也根本不够，开年的爆炸案就够他忙一阵的了，现在又来了这么一个流量明星的案子。 他不是害怕工作量，而是这种涉及多方势力资本人情的调查，他很不喜欢。 “对，你负责。” “多跟b市来的同志做做交流。” 郑局拍了拍他的肩膀，特意嘱咐。 “b市的同志？” 季飞宇正奇怪着，大门外小段几个已经通知人到了。 相比于上一次押送韩阳，c市警局门前的人更是乌泱乌泱的，有记者有粉丝。 季飞宇一走出大门，叉着腰，头都大了，在咔嚓咔嚓的一众长枪短炮闪光灯的围攻之下，好不容易突出重围, 皱眉大喊着“让开！”, 那辆闪着蓝白光的警车才得以在人群被迫让出的一条窄小通道里，缓缓驶入c市警察总局的大院里, 随后随着季飞宇的无情挥手，那电动的伸缩金属大门便关上了，铜墙铁壁，所有人都被格在外边, 只能头挨着头, 惦着脚尖，恨不能成为长颈鹿，拼命往里头瞧。 门外群众的骚乱，很快就被几个警员给控制住, 但大批的人员依旧守在警局墙外不愿意离开, 大有赖着不走的意思了。 “什么情况，这么热闹？” 季飞宇在车外，双手抱臂, 有些无语，不过等车门打开的一刹那，他就更加不知该说什么了。 宽敞的面包车后座，跳下来的第一个人，他就认识，竟然是韩暮雪。 “怎么哪儿都有你？” 他嘴微微张着很是惊讶。 韩暮雪利落的下车，拍拍手，自然的站在季飞宇的身边, 随着两人的动作出奇的一致, 背着手微微弓着身子，探着头。 “我也不想的。” 正说着话, 倒人胃口的吴辰轩也被人拽着一同下了车, 手上一副银闪闪的手铐。 “我犯什么法了，要把我拷起来？” “你小子都这样了, 还这么猖狂？” 一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 猝然在大院里炸响, 声如洪钟, 还挺有威慑力。 吴辰轩瞬间蔫了，只敢小声表达不满。 “我的确一时糊涂, 喝酒喝high了，碰了不该碰的玩意儿, 但也不算犯法吧？这是我的自由！” “你管这叫自由？” “聚众组织吸食就是犯法，你别不承认，你这样的我见多了，给我老实呆着！” 别看老头身子佝偻，即便是年纪大了，那也是只打了盹的老虎，气势不减当年。 “季老，您怎么一起过来了？” 一旁的小段一眼认出来人，随即毕恭毕敬, 不安的目光还不时地朝着队长季飞宇瞟来瞟去。 季飞宇自嘲地撇了撇嘴角。 怪不得郑局要特意跟他强调，要他去接车, 原来是这个意思。 “小段，你跟b市局的同志交接一下，把人带进去吧, 我在二楼审讯室等着。” “韩暮雪，你先跟我走。” “哦。” 韩暮雪嘴上答应着，随即就跟在脸色明显变难看的季飞宇的屁股后面。 回头看了看脸色古怪的小段, 还有欲言又止的老头，也察觉了现场气氛的尴尬。 “你跟老季认识吗？干嘛一见面就甩脸色？” 韩暮雪好奇问着，一开口就捂住嘴，电光火石之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这老头也姓季啊，难道这就是师父那个从来不愿意提起的父亲？ “就单纯的看不上他，不想跟他打交道。” 没想到，即便是千百般的不愿意，季飞宇竟然还是冷声跟她解释了一句。 “我觉得老季看着人还挺不错的，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韩暮雪说的小心翼翼的，生怕又惹了季飞宇不高兴。 只是她不懂，要真不想惹季飞宇生气, 就压根儿不该说这句, 自认为好心劝和的话。 季飞宇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你知道什么，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警察。” 撂下这句之后，季飞宇一个人怒气更盛。 似乎父亲就是一个火药桶上的引线, 一点就炸。 韩暮雪一直都很好奇, 又不敢多问，当年到底是什么样的案子，让季飞宇跟父亲的关系恶化成这样，可惜，局里上下没人敢议论这件事，谈之色变。 她看得出来，这件事早就成了师父解不开的心结了。 又是例行公事的做笔录。 韩暮雪大致把她在b市分局说的话有原原本本，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出门刚到走廊，她看着专案组办公区域，热火朝天，熟悉又浓烈的咖啡茶水的蒸腾扑面而来，她觉得心潮澎湃，这里曾经也是她经常不眠不休加班的第二战场啊。 她忍不住在这门前痴痴驻足停留了良久，直到肩膀被背后的一只手给轻轻地拍了拍。 她恍如隔世，一下回过神来，又猛地回头。 原来是一同跟车来的老季，他竟然还没走。 “小姑娘，你是电视里的那个明星吧？” “您认识我？” 韩暮雪有些诧异。 以她的国民度，熟知她的应该也是年轻一代比较多了，像老季这样五六十的，又是那么严肃的人，竟然也能认出来，着实让她没想到。 “我一个小辅警，在警局打打杂，空的很，平时没事的时候电视看的多了一些，你们这些最近电视剧的熟面孔，我还是认得出来的，就是不知道名字罢了。” 他无奈的笑了笑，在韩暮雪眼里有些心酸。 英雄迟暮，他也有辉煌的时候，如今却是无人问津的状态，也不知道日后退休有没有足够的养老金颐养天年。 “季队这么多年，一直都对您有误会。” “这些事，他都跟你说了，丫头？” 老季灰暗的双眼突然紧紧盯着韩暮雪，在走廊灯的映照下，闪烁着久违的华彩。 “额，那个，我只是~” 韩暮雪一时之间不知要怎么回答。 第223章 热搜已爆炸，那就再猛烈些吧! “季东阳，你也在？” “这么多年不见，落魄成这样了？” 傲慢的女声伴着踢踏的高跟鞋，敲打着二楼的走廊里，声音大到盖过了这女人身后的一切亦步亦趋的脚步声。 老季慢慢起身，鹰眼直勾勾盯着这打扮精致的中年女人。 一个限量版的手提包套在手腕上，价格不菲的手镯。鹅蛋的脸形，淡妆柳叶眉，颅顶优越，岁月不败美人，多年过去，老天依旧优待她，还是明艳动人。 韩暮雪一眼就认出了她，虽然从未蒙面，但是她的五官跟吴辰轩实在是太像了，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即便如此，吴辰轩也只继承了她百分之八十的美貌。 “你就是那个韩暮雪是吧？” 她走近离着韩暮雪仅仅有两三步才停下，优雅又强势。 “我告诉你，没有人可以害我儿子。” “老阿姨，你可以问问你的宝贝好儿子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吗？” 韩暮雪毫不示弱，这样自以为是的中年妇女，不是没见过。 “我的儿子，我清楚。” 她并不在意，挎着她的小包, 径直掠过韩暮雪, 便直接带着呼啦一大帮子人往三楼冲。 “呵，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带人来打架的呢。” “你别跟她一般计较, 她永远只活在自己为自己打造的水晶宫里。” “您跟她认识？” 老季的目光深远，沿着那直通三楼的楼梯，没有尽头。 “谈不上，她只是我过去案子里的一个当事人。” “姑娘, 没什么事的话, 我还是先走吧。” “诶，您不再坐一会儿，好跟季队多聊聊？” 老季有些局促，他想了想, 自己的确没什么资格过问儿子的私生活, 无论从情感上还是从法理上。 过去他只是儿子精神上的父亲，如今他连这一层精神都早已荡然无存了。 “那您稍微坐一坐，我让人开车来送您一程。” 韩暮雪慌忙站起来编借口极力挽留, 她不想这个年过半百的老英雄就这样带着遗憾离开了。 “不麻烦啦。” 他执意要走，不肯停留。 “老季！” 韩暮雪眼中闪着泪花，这个老英雄的事迹，曾经是她在上警校时，时常听师哥师姐讲的传奇。 她看着这个佝偻的背影，一阵阵钻心的痛。 季东阳转过身，定定看着这个漂亮的女娃娃。 他眼前浮现出那几张十多岁的女孩明媚的笑脸。 如果当时，不是他为了破案率冲昏了头脑, 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悲剧？ 她们一个个也会像眼前这个女娃娃一样, 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找到一个般配的男朋友, 按部就班过着普通人的小日子, 五十年，八十年。 他低眸, 不敢再多看, 哪怕是一眼韩暮雪。 “老季, 你永远是我心中的警队英雄！” 说着话, 韩暮雪情不自禁举起手敬礼，这是她近一年以来, 第一次正式的敬礼，久违了的感动。 老季并不接话, 反而像受之有愧一般落荒而逃。 韩暮雪的这个严肃的敬礼，他始终是没有看到了。 手里手机第一千零一次响了，她抬手不耐烦地看了看，还好这一次不是小云更不是红姐打来的，是昨晚上刚联系过的陈莱。 “喂，陈莱，年后第一天开工感觉如何呀？” 她揣兜步履轻快的快速下楼，总觉得今天完成了一件大事。 陈凯在那头一惊一乍，嗓音因为兴奋, 变得尤为高分贝。 “韩暮雪，你没上网啊？网上都传疯了, 说你吧吴辰轩送进警察局了，举报他碰了违禁药品，真的假的啊？” 这种新闻, 她当然是独家问到当事人掌握一手动态。 “消息传的这么快啊？” 韩暮雪小小的惊颚了一番，又很快接受了。 “其实也正常，警察局这种地方人多眼杂的, 吴辰轩那个蠢货一开始还演戏拒不接受配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警务大厅耍赖，真的是又蠢又坏。” “哈哈哈哈，这么说，这消息还是他自己不小心放出去的咯？哈哈哈哈” “对啊，你说他蠢不蠢，当时好好配合调查低调一点不就好了嘛，非要搞出那么大动静，这下好了，直接把热搜给炸了。嘭！” 这最后的嘴动拟音音效，又让陈莱笑出了声。 “那你现在应该到c市了吧？” “你怎么知道？” “哎呀, 网上关于你跟吴辰轩的动态，基本上算是现场直播了呀, 连清晰的你们一前一后上警车的照片都有！” “这都流出来了？” “是啊是啊, 还有你们公司的那个文欣, 公开小作文跟吴辰轩的工作室正面刚, 你来我往了十几个回合了, 不要太精彩哦，我长这么大第一回在社交媒体上吃到这么炸裂的瓜！这可比去年某某姐偷税漏税几个亿猛多了。” “文欣？她写什么了？” “不会吧，你还不知道啊？赶紧看看热搜吧，都爆了好久了。” 韩暮雪听着陈莱说的，当即就看了社交平台，果然，她写的十几篇小作文话题量破亿了。 “哇，我是真没想到啊，她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文文弱弱的小姑娘，竟然能爆发出这么大的能量，实名，还主动艾特，这是赌上了自己的后半段人生，要奔着鱼死网破去的呀。” 陈莱感叹后唏嘘着，韩暮雪依旧低着头，很认真的找了个台阶靠边坐下，十分认真的在仔仔细细低头阅读这十几篇小作文。 随着她大拇指不断翻阅的动作，她不停地滑动，越看越觉得义愤填膺，这个王八蛋，做的恶行还远不止她知道的那些，早知道应该寻个机会，暗中多揍他几拳。 她开始有些佩服文欣这个姑娘语言的艺术了，不仅句句在理，还很有同理心的点出了当前女性在职场生活中会面对的种种危机以及不公平的待遇，字字珠玑。 她情不自禁在文欣置顶的一篇阅读讨论度最高的小作文下点了赞。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大批量的网友本就是带着放大镜上网的，她的这个赞哪怕此时此刻立即取消了，爱挑事儿网友也一定会截图保留证据，并且四处传播。 可是不对呀，她虽然是个明星，还没有上网冲浪的权利了？ 于是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转发了这篇文章艾特了c市总局官方，并评论，希望早日查清真相，维护女性合法权益。 第224章 战役打响 韩暮雪的这条转发直接就让整个平台直接瘫痪了。 “雪儿呢？还联系不上吗？” “换个手机打！你们干什么吃的！！我有没有说过，艺人的社交平台想好要收回，见给团队统一管理！这下怎么办？” 此时的红姐拿着吴辰轩工作室发过来的律师函传真，激动的把文件砸在地上，钟楼剧烈的起起伏伏，连带着她脸上那道长长的，有些触目惊心的伤疤都在生气。 “绮红，不要这么悲观嘛，我觉得这件事情，说不定能让咱们雪儿更上一层楼呢！” 岚姐，公司的另外一个主要负责人冥思了片刻开口道。 “林晓岚，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吴辰轩跟雪的最近有不少捆绑，他要是出事了，雪儿能有什么没好处？再说了，吴辰轩在圈里也这么多年了，人脉特别广，不到万不得以，所有人都会保他。 他的公关团队也是圈子里公认最强悍的，我们怎么可能斗的过呢？本来文欣一意孤行，我们就已经很被动了，公开发声明撇清关系就好了，结果现在，雪儿又明目张胆的跳出来，这不就是公开为敌了吗？怎么搞？” “既然都已经彻底撕破脸了，还有什么示好的必要么？” “咱们现在就要竖起大旗, 坚决声援雪儿的行动, 同时也要尽可能的拉上圈里各个门路的朋友一起，发起一场女性大声互助的活动, 这边硬仗，咱们一定要打！不仅要打，还一定要打赢，要赢得漂亮！” 林晓岚说的慷慨激昂, 画着精致干练眼妆的眼睛里流动着滚烫的岩浆。 红姐愣了愣, 她望了望小云，沉默了片刻，从自己的办公椅上缓缓起身，抱着右手的手肘, 走到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玻璃跟前, 盯着远处的绿色小公园，却又根本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 一屋子所有人都在等她做抉择。 良久，她才有一脸苦大仇深的转过来, 看了所有人一眼，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没怎么表态，直接抄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三秒之后，电话就通了。 “喂，夏主编啊，拜托你个事情呗。” 她一打电话, 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不少, 也很放松。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咱们vfashion的官方能不能评论一下吴辰轩热搜爆掉的的这个事件。” “对对对, 声援一下。” “嗯, 嗯，越快越好。到时候, 我们雪儿未来半年的杂志拍摄都独家授权给vfashion, 你们什么时候拍, 拍什么内容, 我们都绝对无条件配合。好，好, 一言为定！” 一个电话打完之后，红姐瞬间就有底了。 她靠在会议桌上, 单手曲指，清脆敲了敲木制桌面。 “现在开始，全公司上下准备好背水一战，一定要跟雪儿还有文欣站在统一战线，打好打赢这一战！这不仅关乎到咱们公司的生存，还关乎到正义。吴辰轩什么样子，早就是咱们圈里半公开的秘密，今天咱们就要把他隐藏在梦幻面具下的真面目给挖出来！恶人先告状，那咱们就直接送他进监狱！” “好！” 会议室里, 爆发出了热烈而又经久不息的掌声。 此时没心没肺的当事人早已经关机，窝在陈莱并不宽敞的小屋里热气腾腾在吃着火锅。 陈莱看她望眼欲穿盯着锅里的肉丸子, 又不确定有没有熟透，只能眼巴巴用筷子插来插去再捅开，结果里头还是鲜红的, 又无奈扔回去，继续等着它在红油底锅里自由沉浮。 “你可真是厉害，闯了这么大的祸, 还能不慌不忙躲在我这儿悠哉悠哉的吃起火锅来，真有你的，不愧是你韩暮雪。” 她实在看不起韩暮雪那副馋样儿，就把自己碗里的都一一夹到韩暮雪碗里，自己则是一手又顺便拿着大夹子烤起肉来。 “那不然怎么办，都已经这样了，还不如放轻松想开了，享受一下当下的生活。” 她吃的满嘴流油，果然要想满足口腹之欲，非火锅烤肉莫属啊。 “韩暮雪，我问你一个问题啊。” 陈莱手里忙着烤肉，一边吞吞吐吐地向韩暮雪询问了自己的心事。 “嗯~你说。” 韩暮雪满嘴塞的都是肉, 注意力似乎都在吃上。 “我们单位有一个同事, 她跟前男友刚刚分手了，结果发现自己怀孕了, 而且她在c市什么都没有, 没房没车没多少存款, 事业也处于上升期，这个孩子，她应不应该留呢？” “前男友？因为什么分的？” 韩暮雪完全没意识到这个主人公是否有其他的可能性，更多的当成个故事来听了。 “还能因为什么，渣呗，海王，玩玩就厌倦了。” “这么垃圾？” “这种渣男怎么能便宜了他呢？先讹他个大几万的精神损失费，再让他拿钱来打胎，这种渣男的孩子留着也是苦了孩子，没必要。” “是吧，你也绝对应该打掉吧。” 陈莱拿着烤肉夹的手有些无力，刹那之间，她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她不自觉再一次摸向了自己的小腹。 那里似乎有一颗跳动的小心脏在跟她互动，扑通扑通！ 她注定跟这个可爱的小生命无缘吧。 “不是，难道还生下来吗？又养不起，还是非婚生子女，以后长大了，怎么上户口，怎么上小学，孩子的同班同学又要怎么看待他？私生子？一辈子没有爸爸的孩子？你得为孩子多考虑考虑的是吧？” “不是我，是我同事！” 陈莱本也在拧着眉头思索着，一听到韩暮雪说是“你”的时候，整个人心虚的当场炸锅了，急忙大小声撇清这里头的关系。 “哎呀，我知道，当然不可能是你啦，你急什么，那么讨厌小孩啊？” 对于陈莱的过度反应，韩暮雪根本没有往那处多想，只是乐呵呵地抓着筷子吃着，看了她一眼。 “是啊，你也知道的，我最讨厌小孩子了，又吵又闹，破坏力堪比二哈。” 陈莱打着哈哈，心中有些隐隐的失落，在韩暮雪面前又不愿意暴露。 “来吧来吧，吃肉，多吃点，让这一顿烤肉带走你的一切烦恼！” “哎呀，真不错！那我就不客气啦，今天一定要吃到爽！” 反正这件事情过后，她也不用做女明星，每天的一日三餐都要受小云监督，像个犯人一样了。 第225章 兴师问罪 “谁啊？” 门外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温馨的晚餐。 陈莱起身去开门愣住了。 “凌总，你怎么来了？” “谁啊？” 韩暮雪也放下筷子来查看。 凌子越上前一步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丝愠色。 这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陈莱像只小鹌鹑一样，敛眉屏气，默默关上大门，退到一边，乖巧坐在沙发上，不安的拿起自己的抱枕拥在怀里看着，凌子越的气势，她还是不敢随便造次的，只能是韩暮雪自求多福了。 “凌子越你弄疼我了，放手！” 两个人相处这么长的时间，韩暮雪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心想着这件事的确是闯了大祸了，可依旧嘴硬。 “干什么呀你，我做的不对吗？他犯法了我送他去警察局配合调查，有错吗？” “你不就是担心你那个投资的s加的大项目黄了吗？那我当初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要沾流量演员，你就是不信！” 凌子越哑口无言，这个投资的决定是他自己做的。 可是他如今，真的急需那笔资金的注入，这是他重返凌氏集团的本钱，虽然的确有些卑鄙，可是作为一个现阶段的生意人, 他测算过, 这稳赚不赔的生意，为什么不做？ “韩暮雪, 你过的也太理想化了吧？这个世界不是绝对的非黑即白的，你还不明白吗？在这个圈子里哪个不都是为了利益？你这都看不清楚吗？” 他不是不同意韩暮雪这么做，但是她这样贸然做出头鸟是要被多方盯上的，又没经过深思熟虑, 更没跟他商量, 这样做实在是冲动。 “所以呢？为了利益，就能无下限的去包容吴辰轩这样的人？为了利益就能对那些肮脏的事情视而不见？？你的底线呢？” “凌子越你太让我失望了！” 韩暮雪生起气来，她也很委屈，拿起自己的外套跟帆布包, 戴上棒球帽跟大黑框眼镜, 当场就冲了出去，彭地狠狠摔上了门。 凌子越抬头看着陈莱家明晃晃的吊灯，一时有些心塞。 他明明更加关心韩暮雪一天都联系不上这件事情, 开着车四处找人，陈莱的单位都去过，结果听说去了医院，又追到了医院，在外头跑了不少地方，最后才追到这里。 怎么见面之间的气氛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呢？ 是他最近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太累了吗？ “凌总，你要不要去看看韩暮雪？” 坐在沙发上的陈莱怯生生提议着，又生怕惹得对方不高兴。 凌子越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 有些疲惫。 “谢谢你收留她, 陈莱。” “哎呀别这么说嘛，大家都是朋友。” “狗男人, 我都在外边跑了一天了, 又累又饿，还要担惊受怕, 不安慰一句就算了, 还说出那种话！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她一个人生着闷气低着头, 孤零零拿着帆布布包在手里晃来晃去, 随便踢着路上的小石子撒气。 老天爷更是开玩笑一样，迎面走来的一对对男女都是手拉手举止亲密, 浓情蜜意的情侣。 她实在受不了了，一脚邦地踢飞了脚边的一个易拉罐, 正巧打在路旁的一个巨大的垃圾桶上，随即，那个垃圾桶承受了不堪生命之重，在原地左右摇摆了一下，也依旧逃不开直挺挺倒下“阵亡”的命运，里边的垃圾瞬间洒落在人行道上。 路人都惊呆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个看上去瘦弱的年轻姑娘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脚力呢？ 这一脚抽射，足够抽调去国家队踢球冲出亚洲了。 她这才醒悟自己这发泄有些过头了，也怪她力气太大, 随便就把这么大的垃圾桶给打翻了，她急忙微微躬身遮住脸表达歉意, 又暗自为自己的鲁莽后悔，怎么能做这种事呢？到头来还得自己蹲下来收拾。 幸好没人过问，她早就发现, 自己那随意的一脚，已经给垃圾桶踢出一个小洞来了。 太暴力了。 她一点一点给自己收拾残局，蹲了半天腿都麻了, 才终于收拾好。 路上的行人都很默契，没人停下弯下腰帮她，最多放慢脚步看了一会儿便走了，她蹲的腿都麻了，好不容易收拾好起身，扶起那个巨大无比的大垃圾桶。 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躲在暗处的凌子越正要上前，却接到李家明焦急的电话。 “凌总，吴辰轩方目前是石锤，陆续有二十多家品牌方已经跟他解约了，目前这件事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公司的市值评估, 看样子，这一次资产重组上市估计有很大的风险。” “那就暂缓，通知公关部法务部立即发文表明立场，保留追究吴辰轩方工作室的法律责任，所有的拍摄现场花絮热搜都给我撤掉！” “《未央行》这个项目暂时不动，等过了风头再说，后续的资金全部先撤回来。” “好的，凌总。” 打完电话，他想了想，伸手招停了一辆出租车，敲了敲车窗玻璃，司机师傅缓缓将车窗玻璃降了下来，看着这个帅气周正的年轻人。 “去哪儿啊帅哥？” 凌子越指了指前头还在插兜漫无目的低头走路的黑色纤瘦背影。 “师傅，帮忙把前面那个姑娘送到湖畔花园。” 说着话，他直接递出去一张百元大钞。 “多的不用找了，安全到就行。” “好嘞！” 春日暖洋洋的清晨，阳光明媚。 陈莱起了大早坐地铁，她不想体验早高峰的拥挤，六点半就出门，可地铁上的人依旧很多，根本没有坐的地方。 她只能抱着包，有些委屈的蜷缩在一个车厢连接处的角落里，也没有扶手，只能尽量用背抵着车厢壁给身体做支撑，身旁就是爱心座位。 肚子一大早就咕咕叫了起来，她记起医生叮嘱千万不能早上空腹，会引起低血糖对胎儿不好，便慌忙的从那个硕大无比的双肩包里，摸索出一个有些干巴巴的面包，艰难的用双手撕开包装，一点点嚼着尽可能的往嘴里送，她觉得有些羞耻，还要躲避路人的目光。 “几个月啦？” 她正低头恨不得把脸埋在那个巨大的面包包装袋里，一旁坐在爱心座位上的老奶奶，慈眉善目的轻轻碰了碰她的手。 “啊？您说什么呢，我没有~” “很辛苦吧，来奶奶这边坐。” 老奶奶不由分说，拉着她自己站起来给她让座。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坐吧，坐吧！你看你脚都肿啦！” 第二百二十六章 冷战?拇指姑娘? 原本安静的车厢里，因为老奶奶的一番话都向这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陈莱更不自在了，扭不过就很是不好意思的坐了下来。 “几个月啦？” 老奶奶笑眯眯的又很和蔼的看着她，像在看自己的孙女。 “两，两个多月了。” 陈莱结巴的答着，脸不自觉的红了。 很快的陈莱身边坐着的人也下车了，她便诚惶诚恐趁着开两侧车门的时候站起身，扶着老奶奶一同赶紧坐下。 “我身体好的很，不用管我。” 老奶奶坐下，又亲切的握住陈莱的手。 “这个时期啊，女人最辛苦了，有时候也真的很神奇，你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天天的隆起来，生下来只有一只猫儿那么大，小小的皱皱巴巴的，慢慢的会叫你妈妈，会笑着摇摇晃晃向你跑过来，会抱着你的大腿耍赖，总之啊，不知不觉也就拉扯大了。” “恩~” 陈莱再一次把手放上自己的小腹，感受着这小小生命的神奇。 “现在还摸不出来了，再过几个月，它就能在肚子里踢你啦。” 老奶奶笑眯眯的，又从口袋里拿出几颗奶糖。 “早饭要好好吃哦，到公司路上买点热的。” “恩~” 陈莱的眼眶红了，她伸手拿过老奶奶掌心里躺着的三颗奶糖，剥开其中一颗的外衣，一点点送进嘴里。 《未央行》这部剧因为吴辰轩锒铛入狱而彻底流产了，虽然但是，韩暮雪是这个事件里第一个站出来表明立场的明星，热度又提升了几个档次，这样一来她的路人粉激增，递过来的女主本子也越来越多了，不过红姐明显较之过去要理性很多，在狠挑本子的质量，还有导演，不会轻易接了，给韩暮雪报了专门的班请了老师学习表演磨练，偶尔去舞台剧客串个角色，倒也过的很充实。 网络风头过去的很快，一阵风刮完了，圈里人人自危，风声鹤唳，国家的专项网络肃清打击也就此展开，韩暮雪成了正面的倡导。 这几个月，除了偶尔还会在私信里，用最恶毒的话问候一下她的十八代祖宗的吴辰轩的脑残粉，她甚至还抓到两个企图在小区里袭击的，都是当场“就地正法”，直接押送警察局处理，分分钟的事，自己都能处理好，完全不用红姐操心。 唯一让韩暮雪心塞的是，自从那次在陈莱家的不欢而散之后，凌子越就一直没有联系她，她几次拿起电话想打过去，到最后还是忍住了。 这是在故意冷战吗？ 她实在有些难受，但是又咽不下这口气。 好的时候，甜言蜜语说什么恨不得马上把她娶回去，现在呢？直接就一声不吭完全不理了，这是在干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她是他随手买的玩具吗？ 她越想越生气，每次点开那个空空如也的对话框就莫名其妙感到心烦意乱。 真是要疯了！ “雪儿，有档电视台的节目，是做明星真人秀的，阵容还挺强大的，你考虑去吗？” 红姐时隔一个多月又给她打电话来询问新的工作安排，因为韩暮雪的国民度如今更上一层楼了，工作这方面，红姐也会试着询问她的意见想法再定夺。 “什么类型的，具体要做什么？” 她也好久没上过综艺，最近都是学习加线下几个活动，这样平静的生活还挺充实。 “额，也没什么，就是演戏，约会观察类的。h国有类似的节目，还挺火爆的，反正就是以真人秀的方式组各种cp了。” “啊？又是炒cp啊？我现在这个级别不用了吧？” 说实话，她实在不理解这种虚假情侣的意义在哪里。 “可这是你的好姐妹陈莱的节目，你要不要考虑看看？” “陈莱？她没告诉我呀？” 她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她跟陈莱联系那么频繁，陈莱不应该一点风声都不透给她的。 “其实也不一定的，这档节目相当于是给明星创造认识男女嘉宾的机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可以不做。主要看的是一些互动。” “你可想清楚啊，这是大台的节目，周末黄金时段播出，到时候还能置换上星剧的资源，一举多得了属于是。” 韩暮雪思考了片刻，想想反正是陈莱负责的节目，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的。 “那也行吧，去就去吧，正好也不耽误我上课。” “哦，对了，那个《全民制作人》又提档了，发起人换成了顾翩翩，到时候你们可别再闹什么幺蛾子了，这几天我会开始放些你们私交很好的料给营销号，你给我老实点。” “放心了红姐，我跟顾翩翩感情不错的！” 韩暮雪不是没有偷偷带着东西去凌氏影业找过凌子越，结果深更半夜十一点多，她看见顾翩翩正挽着凌子越的胳膊亲密的从大楼里出来，两个人还一同上了一辆红色的跑车，她瞬间心灰意冷，好不容易燃起的想要重归于好的心又被狠狠颇了盆冷水。 又要一起上节目是吧？她有的是办法让顾翩翩不好过！ “雪儿姐，你又点外卖了吗今天？” 韩暮雪的房间外，小云脆生生在问。 韩暮雪挂断电话，光着脚走出来，一头问号看着小云手里包装精美的木制食盒。 好家伙，c市最贵的私房菜，还不少。 “没有啊，我一直在打电话。” 她扬了扬手中的手机。 “奇怪啊，之前是家里莫名其妙就多出来吃的用的各种快递，还有那个上万的按摩椅，现在开始有不明外卖了，已经连着几天了，什么情况？又是哪个私生吗？” 一提到私生，小云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前一阵她提前到家，给雪儿姐打扫卫生的时候，掏床底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侧头贴在地板上瞪大眼睛看着她，吓得她做了好几宿的噩梦。 “不会吧，哪有这样的私生，只送东西不见人？” 韩暮雪环住双臂，拿起了桌上那整整一大箱的速溶咖啡。 “这也是一起收到的快递？” “对啊，跟那个按摩椅，运动手环，跑步机，拳击手套一起。” 小云随手一指客厅角落，那里各色用品早就已经堆不下了，占用了很大的空间。 “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韩暮雪低头笑了起来。 难怪最近总感觉做任何事情都很顺利，出门总有人帮忙，讨厌的私生还有吴辰轩的极端粉丝都不见了，不是因为她是明星，而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 恋综遇上云晏 “莱莱！” 在现场忙的不可开交的陈莱，听到这熟悉的一声惊呼，急忙转身，便见到满眼星辰像一阵风一样向她跑来的韩暮雪。 韩暮雪紧紧抱住她，很是想念。 “你说你，负责新节目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陈莱尴尬的笑笑，本能的推了推韩暮雪，护着自己的肚子。 “哦，刚确定的事儿，本来也不是我的。” “总之，又要在一起工作了，陈导，以后就拜托啦！” “不过～” 陈莱摘下头上的现场耳麦从小云身边，神神秘秘拉着韩暮雪到一边的角落里，看了几眼身边忙碌穿梭，拿着各种拍摄器械的人群。 “你什么情况？怎么会来恋综呢？以你现在的咖位应该不存在压榨了吧？” “没有，我就是自己想来。” “你来干什么？这是电视台要播的节目，就不怕你们家那位吃醋死啊？” 一提到凌子越，韩暮雪就嘟着嘴。 “我还怕他不吃醋呢，几个月把我晾一边，根本不理我。” “哎，你就跟他主动服个软不行吗？他不找你，你就不能主动去找他吗？” 劝人方面陈莱还是很明白的，可是到她自己这里却是一团乱麻。 “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我道歉？我不行！” “哎呀，不是让你道歉，你就是死脑筋，当初撩人家的劲头上哪去了？主动找个话题，出去一起看了电影，玩个游戏，吃顿饭的事，不是很简单的吗？干嘛非要僵在这里？我看那个顾翩翩可一直虎视眈眈觊觎着呢啊，别怪我没提醒你。” “她敢！跟我争，她还差得远呐！” “嘘！你小点声！” 韩暮雪一激动就会不自觉提高音量，陈莱赶忙捉住她的袖子，提醒她注意影响。 “云晏？！” 录制现场突然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骚动，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投了过去，那个在阳光下皮肤白到发光，戴着古铜色单链圆框眼镜，梳了三七分寸头的男人，白色的西装，仪态又好，举手投足，破碎感的腹黑斯文败类，就是最好的定义。 这是又帅出了一个新高度啊。 白色西装是他很少见的造型，何况发型也做了改变，整个人焕然一新。 对岸的陈莱跟韩暮雪如是见过了各有千秋的凌子越跟顾炎，这样的云晏，还是让她们这两个爱男色的女人给彻底看呆了。 妈耶，这男人是偷偷打了玻尿酸了吗？ 状态怎么可以这么好？ 韩暮雪摇着头，第一次get到了他的帅。 她一个劲拽着陈莱追问。 “他怎么来了？也是嘉宾？” “是啊，你不知道吗？他是节目最后一个确认的男嘉宾，之前定这个节目的时候，第一个就联系的他们团队，反复在扯皮，推三阻四的，后面直接把我们一个做艺人联系的副导演给气的申请调组了，没想到后面那么顺利，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主动要求上节目了，也不清楚什么原因。” “恩，也是，他这种仙气飘飘的人物，不适合下凡来谈恋爱，多少是你们节目高攀了。” “越是这种人设，越是容易有反差，随便拍拍都是素材，观众就喜欢窥私，尤其是这种神秘贵公子。” “那倒是，就是苦了跟他组cp的女嘉宾了，他这样的，不是仙女下凡，他的粉丝都不会买账，都会开喷的吧，啧啧啧，太惨了。” “跟他组cp的时候，就是你啊。” “你说，你说什么？” 这个消息对韩暮雪来说来的实在突然。 “你们搞错了吧？不行，给我换一个，随便谁都可以，千万不要是他！” 韩暮雪有些紧张的双手抓紧了陈莱的胳膊，眼看着闪闪发光的云晏正微微勾了勾嘴角，带着自己的团队，向她们大步流星的走来。 “不，行！” 陈莱有些费力的从韩暮雪的双手里，拔出了自己那早就通红又可怜的右胳膊。 她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的职业微笑，算是对云晏的尊重，一边从牙缝里挤出对韩暮雪的解释。 “我们已经跟他们确定下来了，临时换需要理由。” “就说我不合适。” 韩暮雪还是很慌，任何人都行，只要不是云晏就好，她一想到自己的cp是云晏就别扭的很，不知道要怎么相处下去了。 “你自己跟他解释去，我帮不了你。” “不要这么无情嘛，帮帮忙啦，靓女~” “导演~” 两个人还在暗中撕扯着，云晏一到面前马上都正经。 “好久不见啊，云晏，咱们这也算是二次合作了！” 陈莱伸手，两个人正式握了握，都很客气。 “陈导能力强，上一次还只是编导，这么快就坐上总导演的位置了，看来这次节目又要大爆了。” “哪里哪里~” 客套的场面话你来我往，韩暮雪还没反应过来，云晏就突然转向了她。 “韩暮雪，”他看向韩暮雪，笑意更盛，眼睛弯弯的，韩暮雪甚至可以看清楚他眼角因为过度挤压而产生的鱼尾纹。 帅哥真的，连每一条鱼尾纹都那么恰到好处。 “咱们又见面了~” 陈莱用手肘捅了捅有些走神的韩暮雪。 “哦，哦，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她知道老是盯着人家看不礼貌，急忙低下头谦卑的伸手准备来个短暂的握手，也是一种礼貌。 云晏并不急着握上那只白皙又纤细的手，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等韩暮雪有些尴尬地准备缩回手的时候，又出手握住，韩暮雪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一股拉扯的巨大力量，心中一惊。 抬头对上他的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嘴角边若有似无的笑，看的韩暮雪有些心慌意乱。 不得了，不得了，这个男人好蛊啊~ 不行不行，她在心底呐喊，理智，理智！ 她一下抽回了自己的手，有些唯唯诺诺的后退一大步，保持好安全距离。 “那个，以后录制的时候，还要拜托你多包涵一下了，我这个人有时候，有时候就是比较直，不会说话~” “没关系~” 云晏打断韩暮雪的话。 “没关系，我都理解。” “以后，希望咱们可以在节目里好好相处~” “希望在这个节目里，你不止是把我当成一个朋友~” 他撂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转身走了，一切点到为止。 见人走远了，韩暮雪才松了一口气。 “韩暮雪你摊上事了，怎么办？” 陈莱幸灾乐货调侃着。 “回去等着跪搓衣板吧，凌总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凭什么啊，节目需要嘛，再说了，我跟他，不会有什么的。” “云晏这种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第二百二十八章 现场捉奸 “凌总。” 正陪着顾翩翩吃饭的凌子越席间突然接到了特助李家明的电话。 “什么事，我在吃饭。” 凌子越端的一本正经，拿着手机坐的笔直。 那一头的李家明马上就鸡贼的听懂了老板此时有些不方便的暗语。 “总裁，公司出了点新状况，您最好亲自来确认一下比较好。” 他说的比较委婉，不过凌子越一下子也是听懂了，因为最近李家明的大部分任务，都是围绕着韩暮雪展开的，他自己也很乐意，粉丝福利了属于。 “严重吗？” 凌子越皱着眉起身，慢慢踱步到窗边，眺望旋转餐厅外全市一览无遗的景色，背对着顾翩翩继续讲电话。 “您最好还是过来看看吧。” 李家明蹲在现场不远处的一个不易察觉的灌木丛后边隐藏着，这个角度可以若隐若现看到里头攒动的人影，说的有些为难。 “好的，我知道了，一会儿过去。” 他表情严肃转过身来看着顾翩翩。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吗，子越哥哥？” 顾翩翩放下手中的刀叉，用餐巾淑女的擦了擦嘴。 “嗯，公司的事，比较着急，你自己吃吧！” 他两三步拿上了一边自己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打开大门，头也不回就走了出去。 顾翩翩站起来，怅然若失的盯着凌子越消失的出口看了良久，才又慢慢坐下，拿起桌上自己的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喂，再给我继续购入凌氏集团的债券，越多越好，对，我要做凌氏集团最大的债权人，给你一周时间。” 放下手机，她的嘴觉忍不住荡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又拿起刀叉，给自己切了一块上好的牛脊肉，慢慢塞进嘴里，一口红酒入喉，微酸带苦，但包着牛肉一起，又回味无穷。 她举起酒杯来回摇晃着，看它挂壁，又一点一点回落，心中舒爽无比。 原来用钱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是那么的快乐。 她心里跟明镜一样，凌子越如今事事顺着她是为了什么？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目的达到就好了。 凌子越在去现场的路上就跟李家明都打听清楚了，他心里的怒气值在不断飙升。 这个女人真是胆肥的很啊，背着他敢随便接恋爱综艺，这怕不是根本没有把他这个正牌男友放在眼里了。 这是示威吗？ 他早就看出来了，那个云晏对她存着不简单的心思。 这个男人，他在看到第一眼的时候，就感觉到心思很重，跟坏的很表面的进去踩缝纫机的吴辰轩不一样，这种人更可怕。 “凌总，您终于来啦！” 他一个急刹下车，眼睛已经有些红了。 “在哪儿？” 李家明已经能感觉自家老板满身的戾气，要是在这个时候说错一句话，他会不会当场把自己灭口了，都很难说。 “在那个里面，摄像机跟人最多的地方，不过进不去。” 凌子越叉腰，扫描了一下附近的地形，更快锁定了位置。 那棵靠着围墙的大树不错，枝繁叶茂，看着也牢，还隐蔽。 “凌总，您这是？” 李家明话音刚落，凌子越就十分利落的紧贴树干，蹬了三两步就窜了上去，左脚顶着一边的树杈，还挺潇洒。 李家明抬头都看傻了，帅哥就是帅哥，他一个男人都不得不承认，凌子越这一看就是练家子，居然有这么好的身手，这一波是真的很帅。 站地高了，他就得以看到墙内的一切，一览无遗，靠在身后坚固的树杈上，他那双鹰眼犀利盯着长长的摄像机镜头下，那一对相对而站的男女，越看越觉得生气。 那小子今天还故意做了头了啊，有猫腻。 “嘉宾任务，表演节目。” “要不我们再合作一曲吧。” 韩暮雪时刻同云晏保持安全距离，可节目组给的任务卡又要完成，没办法，硬着头皮都要做了。 她有些不自然的笑着点点头。 节目组送上吉他，云晏抱着坐在收音话筒后面，灵巧的手指在六弦琴上滑动着很流畅，先小秀了一段和弦，一听就知道是有一定功底的。 花里胡哨！ 凌子越在树上目睹一切，心里更加不爽。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一个加分项，现场所有人都露出了一脸的欣喜。 云晏是还有多少惊喜是外人不知道的呢？ 他真的很完美，会的多，而且每一样都做得很好。 “我要你在我身旁 我要你为我梳妆 这夜的风儿吹 吹得心痒痒我的情郎 我在他乡望着月亮 都怪这月色撩人的疯狂 都怪这guitar 弹得太凄凉~” “哦我要唱着歌 默默把你想我的情郎 你在何方眼看天亮~” 云晏的音色意外的很不错，一首小曲子低吟浅唱，韩暮雪也听过，她轻轻和着节拍一起哼唱，两个人柔和的嗓音交织在一起，时光都变得温柔。 歌声中，韩暮雪逐渐放松了自己，她忘情的唱了起来，云晏便也默默退出，甘心做那个伴奏，一曲结束，余音绕梁。 两个人默契抬头相视一笑，韩暮雪突然觉得云晏这个朋友也挺难得的。 不过下一秒，这一切的和谐气氛都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因为在她的视角，一抬头就能清晰看见大树上那个正阴云密布看着她一举一动的小气男人。 他怎么在树上？ 好好的节目，突然之间变成了恐怖电影？ 他是怎么冒出来的？ “怎么了这是？” 云晏抱着吉他见韩暮雪一脸惊恐的表情，正要说着她的目光一起回头，韩暮雪急忙慌张双手抱出了对方的胳膊。 “没什么，一只猴子。” 猴子？她居然叫自己猴子？？ 凌子越气不打一处来，一双冷眸怒火中烧。 云晏没听出什么异样，他的视线都固定在韩暮雪那双抱着自己胳膊的手。 “哦，不好意思。” 韩暮雪意识到自己僭越了，又是在凌子越面前，赶紧缩回手。 “你还是很紧张啊。” “我是女爱豆嘛，要自觉。” 她感觉到凌子越的小眼飞刀已经嗖嗖嗖地向她射过来，背后一阵阵冷汗的冒出来，再这样下去，她要被盯出一个窟窿眼了。 太不自在了。 “要不咱们去里边坐坐吧。” “去里面，哪里？你的房间吗？” 这危险发言一出，韩暮雪心头的警铃大作。 不自觉瞟了一眼上头，黑云压城。 “那就还在这坐着吧。” 她赶紧圆回来，假笑着，这短短几分钟已经出了一头的汗。 “你很热吗？这么多汗！” 云晏抽出一张纸巾，伸手过来试图给她擦汗，又被她敏捷躲开了。 “呵呵，我自己来自己来。” 第二百二十九章 铜墙铁壁的防御 “这有吃的诶？” 韩暮雪连连后缩，无论做什么都是一连警惕的跟云晏保持着很远的距离。 云晏笑了笑，从桌上摄制组准备的点心盒子里，拿出一块绿豆糕直接伸手凑到了韩暮雪嘴边要喂她。 韩暮雪勉强笑着，看着这块怼到自己嘴边的食物，都不用抬头就知道树上那只“猴子”会怎么想。 她要是张嘴吃了，怕是就死定了。 “我自己来，自己来。” 她接过那块绿豆糕，把云晏拿过的一边给轻轻掰下一大块来，又还给云晏，自己只吃那一小部分。 “你也吃。” 云晏愣了愣，没想到韩暮雪会这么疏远他，事事都小心翼翼的煞是客气，就连一块糕点都分的这么清楚。 他怔了几秒还是接了，他也不想把气氛搞的太尴尬。 只是低头吃绿豆糕的时候，他眼带失落，刚刚热起来的场子，又瞬间冷下了不少。 树上的凌子越这才舒服了些。 算她还比较自觉。 “诶，你什么人啊，在树上呆着干什么，我们这是在拍摄！” 一名清场的场务看到这个如此“疯狂”的粉丝，有些不耐烦地走过去驱赶，走近看的时候，突然脸红，帅哥诶，这么高质量的粉丝，都能出道做明星了。 坐镇的总导演陈莱往那边瞥了一眼，当即就睁大了双眼。 乖乖，这不是人凌总，平日里的霸道总裁，居然上树了？ 是来找韩暮雪算账的吗？ 天哪，到时候不会再迁怒在她这个节目总导演的身上吧？ 这样一想，陈莱连忙一路狂奔，也忘了自肚里有货了，拉着那个完全没有眼力见的同事疯狂往回拽。 “管这些闲事干什么，不要擅自离岗！” 说着话，她有些狗腿的朝凌子越歉意一笑，凌子越不怒自威，他慢慢站直了身子，背着手，像个君临天下的王者，冷冷睥睨了树下众生一眼，好像他根本不是来偷窥的，而是来视察的。 他最后又深深看了眼，目前为止表现的还算令他满意的韩暮雪，这才转身下树离开。 云晏侧头目睹了全过程，他隐约记得这个男人是c城新晋的商界风云人物，在股市里攫得第一桶金，转身通过炒地皮，打折回收债权，把几个投资人弄得血本无归，让负债累累的凌氏影业起死回生，唯一的一次失败投资就是《未央行》这个项目。 他来干什么？ 云晏正奇怪，目光一转，看向面色紧张终于微微有些放松的韩暮雪，心中了然。 这两个人之间，关系并不一般。 大神终于被送走了，韩暮雪跟陈莱都同时松了口气，老天保佑，只希望他千万别再回来了。 “总裁！” 守在树下的李家明伸着脖子望眼欲穿，他也很想知道，里面的实况，奈何条件不允许。 凌子越纵身一跃，这么高的树，他就直接跳下来了，李家明吓得魂飞魄散，好在凌子稳稳落地，说的云淡风轻。 “暴露了。” “啊，啊？那，雪儿什么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心虚。” 凌子越系好衬衫袖口的纽扣，心里已经盘算好怎么找这个女人兴师问罪了。 真人秀的原则就是不停机。 韩暮雪还没喘口气，小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凌子越那家伙，应该不至于一会儿冲进来直接把她拽走暴走吧？ 但是，他那脸色真的有些可怕啊。 “今天我特意请了专门的大师来给咱们做omakase 料理。” “啊？什么omakase料理？” 韩暮雪真纠结着凌子越怎么想，云晏的介绍把她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什么o？” 这什么狗屁料理，她又是头一次听说。 云晏见她一脸茫然，这个表情看着也不像是能够装出来了，便莞尔一笑，不再多提这一茬。 “这好像是豚骨高汤配松叶蟹，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云晏微微颔首，向对面正在做菜的主厨表达了谢意，转手便把这第一道菜递给了韩暮雪。 韩暮雪看着那一小盅白花花碎碎的东西，皱着眉头，哇，这菜怎么说呢，说精致又捣得这么烂，用勺子舀起来挂着略带粘稠的白汤，有点恶心，说低级吧它又是骨汤又是蟹肉，说实话她有点嫌弃。 这是人家一片心意，当然还得吃了，一口塞进嘴里，她又过不去味蕾这一关了：寡淡无味。她有些想念凌子越做的澳龙了，好歹能吃出来挺贵的。 这都是啥呀？ 第二道菜很快又出来了，生牛肉鱼子酱包上紫菜，她眼看着那红呼呼带着雪丝的牛肉，被强行挤压在一起，还有血水掉出来，实在无法说服自己放进嘴里，第三道上来的时候，又是生的，一粒一粒的还爆浆，撒上一点松露，看着云晏大快朵颐，她忍不住打断了一下。 “这是啥呀，一个大鼓包？” 云晏简单跟这个r国的老师傅交流了两句，侧头告诉韩暮雪。 “这是河豚的精巢。” 啥！！！ 韩暮雪满脸黑线。 “是我理解的那个精巢吗？” 云晏明显也脸红了，轻咳了几声，筷子上那剩下一半的美食，放也不是，进嘴里也不是。 韩暮雪彻底无语了，放下筷子，转过身正色问道。 “云晏，这顿饭不便宜吧？” “也没什么，咱们第一次正式约会的吃饭，当然要吃贵一点。” “可能是我不上档次吧，这种料理我还真吃不了。” “你要请我吃饭的话，街边小摊就行。” “莱莱，跟我们车走呗。” 节目录制结束之后，韩暮雪热情的招呼陈莱一起回去。 陈莱拿着手里的各种本子，挤眉弄眼提示韩暮雪。 韩暮雪这才从不远处看到那个正靠在门前，双手抱臂，长身玉立的男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一天了啊，这家伙居然在这等了她一天了。 她是着实没有想到，看来有时候适当的刺激还是很有效果的。 “你赶紧走吧，回去好好解释清楚，你要是再不走啊，我怕你们家凌总提刀过来。” 韩暮雪问心无愧，她有些挑衅的冲凌子越闲着的方向一扬下巴。 “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他凭什么？” “你别在这大放厥词了，再不走又要出事了。” 陈莱努努嘴，原来云晏也正匆匆向她们走来。 “那我先走了啊~回去再联系！” 韩暮雪看到云晏，赶紧脚底抹油，一溜烟就跑了，要不然真就解释不清楚了。 第二百三十章 十二年后的再遇 “韩暮雪！” 云晏在后边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这只会让她离开的脚步倒腾的更快。 小云在后边都差点跟不上。 “雪儿姐，你等等我！” 她越跑越快，一不小心撞到了人，顾不得揉摔疼的膝盖，她匆忙道了一声“对不起”，站起身就又跑了。 被撞的人都懵了，站起身，不无吃惊的回头张着嘴，表情有些夸张。 “那是韩暮雪吧？” “是啊，她来录节目的。” 陈莱走过来，也一同看着韩暮雪狼狈的背影，真的是跑得比兔子都快。 “牙牙，你来了就好了，我想找你在节目里整点活儿，活跃一下气氛。” 牙牙是圈子里小有名气的综艺咖，活跃于各档节目里做搞笑嘉宾，插科打诨，很会造梗接话，基本节目救场都找她，总能起死回生。 两个人早年的打拼经历很像，因此一见如故，牙牙甚至入行更早，还做了好长时间的北漂，最近才又辗转回了c市，三十三岁的年纪，习惯了不稳定，于是不安分的她又到处出来接活儿。 “做效果嘛，我没问题，什么时候？” “哎呀，不忙的，咱们先去吃饭好吧，这么久没见，怪想你的。” 陈莱大大咧咧搂着对方的肩膀十分豪爽的准备请客。 “没问题啊，今天给你旋一个怎么样？” “行啊，不过，我今天就不陪你喝了。” “一杯都不行吗？” “一杯都不行。特殊情况。” 她低下头，有些为难的暗自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牙牙看着她欲言又止的动作，马上恍然大悟状。 “哦~你有胃病是不是啊？哎呀胃病就喝点粥吧，走吧走吧，我陪你去买点药去！” “诶，我不是！” “……” 陈莱有些无语，这脑回路，她是哪只眼睛看到自己是胃不舒服了？ 怪不得这么多年，她还是单着一个人，太白目了，平时除了跑通告就是在家宅着看男男漫画同人文，看到帅哥跟帅哥走在一起，能脑补几万字小论文，实在是没救了。 陆离，最近有些心烦。 他那老古板的父亲，突然开始操心起他的终生大事，天天问他要女友，问题是他清心寡欲，加上平时又忙的不可开交，上哪儿去给他变一个儿媳妇出来？ 最近这老家伙开始频繁找棋友家女儿来跟他相亲，他真是不厌其烦。 出于礼貌，他几天前又新加了一个，这不，刚下巴，父亲大人就发来语音询问进度，甚至要求他截屏跟人家女孩的聊天记录。 聊天记录，呵呵，根本不存在的，几天过去了，互相一句话都没说过，哪来的聊天记录，他一边收拾自己的公文包，一边把手机揣在兜里不准备理会父亲的无理取闹，他又不是小学生了，还这样监控自己的生活。 十多分钟之后，语音电话果然就追了过来，陆离继续当听不见，奈何很快就变成了夺命连环扣。 他生无可恋，亲爹的电话再不接，说不定老头就直接从隐居的常县赶过来当众教育儿子了。 “爸。” 他一脸冷漠的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就跟歌单爆炸了一样。 “小兔崽子，你翅膀硬了是吧？敢不接你老子电话，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坐越城大巴赶过来抽你？” “爸，当街打人算扰乱治安，要拘留的。” “我不管，拘留也要先抽你一顿再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二十七了还打光棍，夏天屋子里连只母蚊子都没有，我要什么时候抱上孙女？王铁军那个老东西天天在朋友圈晒他孙女炫耀，还特意艾特我看，你说他几个意思？” “您跟王叔叔较了一辈子劲了，也该歇歇了吧？再说了，我是你儿子，又不是生孙女给你玩的工具。” “某种程度上，你的作用也就到这里了。” “……” 陆离彻底无语了。 “那行吧，我就如你所愿。” 他负气挂断电话，找到刚加的女孩的微信，多少带点怨念的开始发消息。 另一边，陈莱跟牙牙在一家砂锅粥店里吃着饭，牙牙兑现承诺喝了两瓶啤的，脸色微红，在发呆。 “陈莱，你说命运怎么就这么无常呢，上一次见面，你说你还单身，一晃眼才几个月，你就要做妈妈了。” 她伸手醉眼迷离的握住陈莱的手，试图给她力量。 “后面，你打算怎么办呢，肚子越来越明显，同事很快就会知道的。” “所以我在疯狂加班做节目啊，攒着年假到时候一起用，而且我算过了预产期应该在冬天，到时候大棉袄从头罩到脚，应该看不出来的。” “还是好心疼你啊，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我照顾你。” “不用，我没问题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牙牙抬头，认真端详观察了一番，有些心疼。 “你这叫好啊，脸都瘦了一圈了，是累的吗？还是孕吐胃口不好啊，这样下去不行的啊。” “没事，真不用。” 说着话，陈莱举起手机查看刚刚接收到的几条消息，都是来自一个陌生头像，她思考了片刻，才想起来，好像是父亲让她加的，说是在c市做检察官的，以后有什么法律上的问题可以问问，算是多交个朋友，多条人脉。 不过今天这个人脉有些奇怪，突然连着发了几条长消息，大概意思是自己近阶段没有找对象的打算，希望她可以帮着找长辈说明一下，大家各自安好。 “什么啊，这都是？真有意思！” 陈莱看这些消息一头雾水，更多的还是无语，这年头普信男这么多吗？ 检察官很了不起吗？所有女人都喜欢？ “怎么啦？” 牙牙急切的关心，陈莱也不避讳，直接把手机分享给了这个好闺蜜共赏。 “我都没跟他聊过天见过面，无缘无故的说这种话，这些男人真是脑回路神奇啊！” 陈莱啧啧感叹着。 “这个男的有病吧？自恋加妄想症？这种信息都发的出来？” “算了算了，别理吧，删掉就好了。” “那不行，”牙牙借着酒劲儿上头，一拍桌子，四周的目光都围了过来。 “一定要给那小子点颜色看看。手机给我！” 陈莱看着她无比认真的样子，无奈交出手机，递给她。 牙牙当即拨了语音电话过去，还在纳闷怎么没动静的陆离，也有些诧异。 居然直接打过来了？ 他犹豫了一阵，奈何那响声锲而不舍，在快要满五十九秒钟的时候，他最后还是选择接了起来。 “喂？” “喂，这位尊敬的检察官大人，我只想请问一下，什么情况下你就判断出了一个跟你素未蒙面，话都没说过一句的女孩就喜欢你了？” 陆离正要辩解，但他脑中的那根弦突然就紧绷住了。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跟十五岁听到的那个甜美的声音一模一样！！ 第二百三十一章 拿户口本结婚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那撩发的温柔回眸，那不小心撞见的美妙成熟的酮体，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记忆已经泛黄，但每每想起，他还是心池荡漾起层层涟漪。 这个嗓音，通过听筒传来，让他更加笃定。 “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信号不好？” 通话那头传来悉悉索索的杂音，陆离定了心神，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接过一个女孩的电话。 “要不，咱们现在就见一面吧。” 他一时有些头脑发热，觉得这是上天给的重新来过的机会，也是难得的缘分，直接直球进攻。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不甘心，只想在姐姐面前摘掉男同的帽子，展现一次身为男人的魅力。 牙牙喝了酒，不甘示弱，随即应战。 “行啊，你过来啊，我们等着你，不来是狗。” 陈莱觉得有些过了，去夺手机。 “不好意思啊，我朋友她喝多了，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对你没这个意思。” “朋友？” 陆离刚问了一句，那头就直接挂掉了语音电话，他有些着急，又有些纠结，跟这女孩也不熟，又贸然打回去要怎么说呢？ 还是发信息的好吧。 他又反复在对话框里输入删除，这一次是用心斟酌了语句再艰难发送出去的，可惜，刚一发出去，那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提醒着他，这个恢复联系的大好机会又稍纵即逝了。 “靠！” 他刚出检察院大门没有多久，一个激动直接仰头大爆粗口，把过路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躲远了，走了很久才又回头窃窃私语地看他。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行为举止的不妥，又懊悔又觉得丢人。 他的人生里，只要遇到姐姐总是那么狼狈又破防。 他想了想，没有办法，又给自己的暴躁老父亲打去了电话套话。 “喂，臭小子，还知道主动打电话过来，以后不是找儿媳妇的事，别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喧闹声，让陆离确定自己的老父亲又公园缠着各色老头下棋去了。 “爸，我问你个事。之前你给推的那个棋友的女儿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工作的？” 这一问，陆爸爸那双冲天的牛眼就来了精神。 “干什么？你想通了？见过面了？看上人姑娘了？我就说嘛，以人老陈的长相，他闺女应该差不到哪儿去的！爸给你找的闺女都是个顶个的漂亮，你是我亲儿子，我还不了解你么，就知道好看，从小就喜欢用你爸的丑事去讨好学校漂亮的女老师！” 陆离的脸色难看起来，尤其是听到那些老头爽朗的笑声，即使不在现场也觉得很社死。 “爸，你就告诉我这姑娘的一些基本信息就可以了，我有用。” “知道啦知道啦，你也是，见了面也不问问清楚，这么多年关在学校里读书读傻了，怎么跟小姑娘说话都不会，你得投其所好，要浪漫啊，不要一天三顿准时问人家吃了没，要有实际行动。” “爸，这些东西不用你教。” 陆离有些反感，明明这老头子自己都回回在母亲面前吃瘪，还来教育他怎么追女孩？大可不必。 “嘿，你这臭小子~” “爸，信息尽快发给我。” 陆离抢在父亲长篇大论之前，不耐烦的挂断了电话，下命令一般最后再一次重复了自己的诉求。 “臭小子~” 陆爸爸咬牙切齿，但又心里美滋滋的。 这么长时间终于有个能入他这个心比天高的儿子的眼的女孩了。 “老陈啊，你家丫头是做什么工作的啊，我上次听你说是电视台的啊。” 陆爸爸笑眯眯看着对面正聚精会神破局的陈莱父亲，讨好的像给鸡拜年的黄鼠狼。 “好像叫什么编导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是做电视节目的，前一阵你喜欢看的那个节目叫什么《你好，慢生活》的，就是她做的。” 陈莱父亲完全没意识到对方在套话，一五一十的说了。 “那很好啊，很有才华啊，配我们家陆离刚刚好~” “啊，你说啥啊老陆？” “哦，哦，没什么，没什么，咱们继续下棋下棋，我今天心情好，饶你一只马。” 陈莱父亲不可思议抬起头，盯着对面这个一向寸步不让，为了输赢跟他争的面红耳赤的老头，还以为对方吃错药了。 “看我干什么，来来来，下棋下棋。” 半个小时之后，陆离如愿得到了陈莱的大部分信息，包括电话号码，工作单位，甚至是杂七杂八的一些从小到大的各种事迹。 陆离嘴角上翘着。 果然啊，这过去有做过审讯工作经验的老陆头，套话是一套个准儿。 “那个，雪儿姐，我还是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总裁，我也先回去陪老婆了。” “嗯。” 是个人都能看得出韩暮雪凌子越这俩人之间的气氛诡异，小云跟李家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都选择了跑路。 韩暮雪像个小女人似的亦步亦趋跟在凌子越后头有些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两个人一同上了凌子越的旧吉普，这车开了四年多了，他已经舍不得换，毕竟是一个恋旧的人。 车出了拍摄的度假村一路飞驰，很快就到了大路上，此时是下午五点多，正是城市的下班高峰期，旧吉普淹没在车水马龙里，被堵地一动不动。 凌子越有些心烦，皱眉按了按车喇叭，韩暮雪在副驾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不对啊，是他几个月不联系自己，自己又没做错什么，就算是，也是他先不理自己在先的，怎么现在搞的是她像个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 她的心里有些憋屈，又不敢当面发作，只能嘟着嘴，一直反复的长吁短叹的，欲言又止，现场直憋了属于。 凌子越就当没听见似的，他高耸的剑眉越蹙越紧，应该是有心事。 韩暮雪不敢打扰他，又闷气，只有侧头盯着窗外的车流。 车子终于动了起来，凌子越一打方向盘，这个方向根本就不是去韩暮雪公寓的方向。 “你带我去哪儿这是？这不是回公寓的路！” 韩暮雪终于憋不住了，惊呼起来。 “去韩家，拿户口本结婚。” “结，结婚？” 韩暮雪惊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共探韩志勋的房间 “你，你开玩笑的吧？” 韩暮雪一下陷入巨大的震惊中，说话都结结巴巴。 凌子越话说的很严肃，他侧头很是认真又一本正经的看着韩暮雪的眼睛。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韩暮雪紧张起来，双手紧紧握着胸前勒住自己的安全带。 “现在都下午五点多了，人家工作人员都要下班了。” 她垂死挣扎啊，她还很年轻啊，虽然凌子越有千般万般的好，可让她这么早就踏入婚姻的坟墓，她还是很紧张很害怕的。 原生家庭有创伤的女孩子，天然对婚姻带一些与生俱来的恐惧感，更没有安全感。 “人，我已经联系好了，他会一直等着我们过去办好这个证的。” “那照片呢，照片也没拍啊，我们”连衣服都没有~” “后面，都准备好了。” 韩暮雪不相信，转身朝车后座看去，果真如此，一大一小两件雪白的衬衫叠地整整齐齐，熨烫的没有一丝的褶皱。 好家伙，有备而来啊。 她彻底蔫了，这家伙是故意的。 “婚检我也做过了，乙肝五项，血常规，尿常规，艾滋，梅毒，心电图，肾功能，肝功能，全没问题，你可以看看报告。” 他又继续接着补充，十分严谨，面无表情的从身侧抽出一份文件来递过去给韩暮雪，搞的韩暮雪哭笑不得。 “那，我也要做啊，这种事情总不能一方不做吧。” “不用。你要做的话也可以，过几天，今天来不及。” “那就不能过几天再说吗？” 此话一出，旧吉普猛地一个急刹车，两个人都差点撞上车的前挡风玻璃。 韩暮雪的小心脏吓得差点从嘴里吐了出来。 “你不想跟我结婚是吗？” 凌子越盯着韩暮雪看的眼神有些骇人。 韩暮雪缩了缩脖子，急忙辩解。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今天。别再拖了。” 他不由分说解开安全带跳下车，拉着韩暮雪直奔韩宅拿东西。 韩暮雪的户口本是单独放在她自己的房间，推门进去有些冷清，又是好久没来过了。 凌子越抱臂，在门口等她，像在看押犯人，生怕她后悔半途跑路。 韩暮雪磨磨蹭蹭翻来翻去半天，凌子越冷笑着走进来，直接打开那个刚才韩暮雪只随手翻了两下的梳妆台抽屉，三下两下，直接从里头拿出了那个红色的硬封面小本本，拿在手里扬了扬。 那胜券在握的姿态，仿佛在宣告着：今天你是逃不掉了。 “诶，来都来了，要不要去韩志勋的房间看看？” 她忽然亮了亮眼睛建议着。 “说不定能找到什么好东西。” “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你说是不是？” 凌子越努努嘴，示意她抬头看那几个抬头可见的监控。 “就算要看也不是现在。” “怕什么，这里所有的房间是有暗门的，互通款曲。” 她一把将凌子越拽进门，又飞快地反锁。 轻车熟路打开自己的衣柜大门，大概摸了摸，很快就摸到一块暗板，黑暗之中摸索着把它搬开，果然露出了亮光。 “你看！” 凌子越俯身查看了一下，这个大小，刚好容纳一个成年人进出。 “跟我来！” 两个人像两只不知疲倦的土拨鼠一个又一个的连着钻了几个相似的摆设简单像宾馆一样的房间，最终踏入的地界，从洞里看，有暗沉的文化砖，有狼皮虎头，还有数副看着就价值不菲的西方油画，能做古董的唱片机，每样东西都是老物件。 “等一下！” 凌子越很谨慎，第一件事就是摸出手机打开专门的软件，查看房间里是否有联网的时摄像头。 “数量不变，是对的。” 他这才带着韩暮雪一道出了黑暗的柜子。 两个人分头行动，韩暮雪查看那个木桌，凌子越看了半天，目光定在了那把珍贵檀木架子上摆放的一把短小精悍，材质很特殊，乌黑如墨，黑的发亮。 凌子越情不自禁把这把刀拿了起来，凑到眼前，这把刀处处体现着野性美，象牙的刀柄，刀刃虽不是铁质的依旧可以看的出锋利无比。 似乎是很稀有的材质，看着像难得的黑曜石。 看着也是个年头很久的古物了。 他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这刀面，冰冷刺骨，叫人胆寒。 再看那切合刀的凹槽，似乎有暗红的东西，已经成了陈年的老垢了。 他心头一紧。 再看韩志勋这个房间挂着的各种神神叨叨的兽头，还有那些不明寓意，似乎是有宗教用意的油彩画，他总觉得心神不宁的。 “凌子越你来看！” 韩暮雪那边忽然有了发现。 凌子越拿在手上横看竖看，都不认识这些蝌蚪文，弯弯绕绕的牵连在一起，看着像t国的文字。 “这是合同么？” “这甲乙双方的签名不都是拼音吗，都是本国人为什么要用看不懂的t国文字签合同？” “不管了，先拿走吧，一定有问题。” 韩暮雪想也不想直接将这文件对折揣在怀里，四下里又东摸摸西看看的，除了那个她觊觎很久的古董保险柜，基本也没什么了。 “走吧，再不走，等你那个精明多疑的后妈回来，又要多想了。” “怕她做什么，她算个什么东西？” “不是怕她，只是不想惹麻烦，她能在韩志勋身边压抑自己的野心这么多年，也是个狠角色。” “狠角色？不在压抑中死亡就在压抑中表态！” 韩暮雪很是不屑。 两个又立刻钻回了韩暮雪的房间，大致整理了一下打开门出去的时候，果然，刚好撞见了也上楼来的胡丽娜。 “你回来了？” “我不回来，韩家岂不是都被你这个狐狸精都霸占了？” “说谁狐狸精呢，你这个没教养的丫头！” 胡丽娜抬手正要打，反被韩暮雪狠狠甩了一巴掌。 “小biao子，你敢打我？” 胡丽娜捂着脸，要气疯了。 “打你怎么了，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决不食言。” 韩暮雪丝毫不落下风，打了胡丽娜之后，便扬长而去。 “胡董，您也要理解一下雪儿。毕竟如果换成是我，可能就不止是动手了。” 凌子越好心“解释”了一句，便也单手插裤兜，快速下楼去了。 “啊啊啊啊！” 他们走后，过不了多久，楼上传来胡丽娜发泄的狂吼。 第二百三十三章 只有我老婆才能坐我的副驾 两个人到民政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打过电话之后，果真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工作人员匆匆下楼，拉灯给开了一个侧门，见到摘下墨镜的韩暮雪的同时，微微一愣，估计也是万万没想到，来登记的会是一个当红的女明星，但是又很快恢复了专业素养。 “跟我走吧，在三楼。” 韩暮雪偷偷摸摸的跟在后面，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会有狗仔偷拍吧？” “我的反侦察能力你还不相信吗？” 凌子越万分的自信。 “再说了，要是真拍了什么，我也都能拿回来。” “两位先拍证件照吧？” 从交往到现在，两个人还是第一次穿情侣装，白衬衫，各自领子上别的那一枚小小的小红心，还挺应景。 “新娘再靠近一点，头侧过来，笑容再大一点。” “对对对，好，好，保持住！” “新郎再高兴一点，娶媳妇了，笑的多一点，来，来，露齿，幸福一点~” “哎呀，小凌啊，你这样不行啊，板着脸跟照证件照一样。明明那么帅一小伙！” “笑，懂不懂？发自内心真心的笑，哈哈哈的那种，娶老婆诶，还是这么漂亮的大美女，换了别人，嘴都要合不拢了诶！” “那个，您就别再为难他了，他平时就不怎么笑的，这已经很好了。” “好吧，你老婆没意见，我就没意见！” “来来来，最后一张啊，要让人感受到那种满满的幸福！” 咔嚓一声，在白色的光影里，凌子越在最后的抓拍时刻里，紧紧抓住韩暮雪的右手，十指紧扣放在自己的左心房。 韩暮雪侧头看这个傲娇男人，唇边的笑像个偷偷得了糖的孩子，很是可爱。 她也笑了，这样的凌子越没了往日的雷厉风行，不用眉头深锁，明媚如风，这才是当初那个令她心动的模样。 “好了，你们现在是合法夫妻了，恭喜二位！” 大红的钢印一敲，两个人正式成为合法夫妻，一辈子要羁绊在一起。 “还要麻烦您，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毕竟我老婆是公众人物，身份比较特殊。” 韩暮雪还在看这张大红的证件上，两个人同步的笑容，有些如梦似幻，她居然就这么嫁人了？ “这个是自然，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那么，我就下班了啊，祝二人永结同心！” “占用您时间了，太谢谢了！” 凌子越客套着。 “我还要感谢你呢，要不是你帮忙，我妈都安排不到一院的特护病房！” “小事而已，不足挂齿。以后您要是还有需要，可以联系。” “哎呦呦，那就不用了，已经够麻烦的了。” 感谢来感谢去，终于到了一楼，这个热心肠的老大哥又介绍了周边几个好吃的馆子，这才先行离开了。 等人一走，两个人都站在原地，身后是黑灯瞎火的明政局办公大楼。 “接下来去哪儿啊我们？去，吃饭？” 凌子越转过身，看着还在深陷自我怀疑的韩暮雪。 “不吃了，太晚了，我要回家喂阿黄了。” 她大晚上又戴上了那副黑墨镜，想要夺路而逃又怕到大路，明亮的灯火之下被路人给认出来。 结果她忘了自己还在高高的台阶上，刚踏出去一步就踩空了，差点就掉下去了，幸好是身后的凌子越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手腕，才避免了“悲剧”。 看着怀里这个一时之间有些别扭的女人，凌子越不自觉又笑了。 他现在可真是有点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才好了。 “我送你吧，你自己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哦。嗯嗯。” 被凌子越紧紧抱着的她，又有了当初的小鹿乱撞，她低着头小脸红扑扑的，幸好是在黑暗里，能隐藏掉她所有的尴尬。 下面她要怎么做呢？谁来告诉她呢？她也是第一次做别人老婆啊，以后该怎么跟凌子越这个家伙相处？要传承香火的那种吗？ “走吧。” 这样想着，她微微挣扎着推开了凌子越坚实的胸膛，一个人故意走在了前头。 凌子越慢悠悠步履坚实的下楼一直紧跟她身后，下了台阶之后，便同她越挨越近，最后肩碰着肩，前后摇摆的手试探了几次，便勾住了韩暮雪的小手，又是自然而然的十指紧扣。 韩暮雪冰冷的指尖传递而来一阵悸动，在这个早春的夜里，晚风渐暖，她像一个在学校下了晚自习，偷偷隐没在人群牵着刚刚表白后，跟小男友确立关系的小女孩，满心的雀跃萌动。 羞红着小脸，心脏扑通扑通越跳越快。 到了有亮光的地方，她忽然觉得有些丢人。 凌子越依依不舍的松开她的手，按动车钥匙解锁，她就低着头站在一边，听到车门打开的动静之后，掂量了一下，觉得自己这个时候没法跟凌子越对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选择主动打开了车后座的门，爬了上去。 “？” 凌子越在车前排不动，就那么通过后视镜定定看着她。 那眼神是提醒她要自觉。 自觉滚到车前排来，跟他一起坐。 韩暮雪清楚他是什么心思，可就是不想听从，固执的扭头装作看窗外的路牌车流，实则内心有些慌了：这家伙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她刚这样想了一秒，就听到前头车门打开的动静，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凌子越公主抱了起来，她吓得在他怀里蠕动来蠕动去，又怕成为外人的焦点，只敢小声锤着凌子越的胸口，又怕被人认出来只能埋着头抗议。 “你干什么？这是在外面！！” 凌子越充耳不闻，轻松抱着她来到副驾驶座，单膝稳稳托住她的身子，一只手拉开了车门，把她送进去。 “你坐我的车，必须坐副驾驶。” “凭什么？我连选择坐哪里的权利都没有了？你也太霸道了吧！” 她大声抗议着，凌子越弯着腰，高大的身子压制而来，她竟然一下子就怂了，拼命往里缩。 两个人以这个姿势对峙了几秒，最后凌子越为她亲自贴心系好了安全带才起身。 她的一颗心被弄得七上八下的。 谁说这家伙不会谈恋爱？ 这推拉的能力，也是顶级了。 他为她关上车门，从另一边绕过来上车发动，才又假装无意的对她说出了那句很认真的话。 “只有我老婆才能坐我的副驾驶。” 第二百三十四章 有点甜 韩暮雪终于明白为什么凌子越非要她坐到前排来了。 两个人的手从一开始就被凌子越给牢牢牵住了，不曾放开，二十多分钟里，哪怕是两个人的手心微微发烫出汗，黏乎乎的，他依旧抓的紧，韩暮雪几次偷偷去掰那几根手指，无济于事，很快就又重新占领了“阵地”。 韩暮雪有些无奈了，多方努力未果，她鼓起勇气看向凌子越。 “你不热吗？一直这样牵着手不难受吗？” 从前也没发现他能这么粘人啊。 “不热，我愿意。” 他说的依旧那么傲娇，听的韩暮雪想打人。 “我不愿意，你松开。” 韩暮雪高高举起两人的手，嘟着嘴。 “还有两分钟就到了，再忍忍。” “我已经忍了二十几分钟了。” “可是等你回去，我就握不到你的手了。” 他一转攻势，忽然态度软了下来，说的自己有些可怜。 “见不到的日子里，我真的很想你。” 这句有些委屈的情话一出口，让韩暮雪整个人都瞬间沦陷了。 她心底的理智在拼命的呐喊：韩暮雪，你醒醒，这个男人可是足足几个月把你晾一边不闻不问的！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了！！ 想到这儿，她故意冷哼一声。 “撒谎！很想我，还几个月不联系？” “我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你女朋友诶，有什么不能说清楚的？” “现在是老婆。” “对啊，我现在是你老婆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凌子越叹了口气。 “还是公司的事，我能处理的好。” 韩暮雪有些沉默了。 “是资金链有问题？因为《未央行》那个项目腰斩了？” 凌子越不愿多提及细节，主要不希望韩暮雪太过自责。 “也还好，你别操心了，我们在找新的投资人，主要现在还涉及凌氏集团债券的问题，稍微有些棘手，不过问题不大。” 凌子越当然不想提及那个他从小爱护的小妹妹顾翩翩会趁虚而入，给他上了一课，大量购入凌氏的债券，如今更是用他当初对付林恒几人相同的手法拖垮父亲辛辛苦苦创办的凌氏。 韩暮雪也不是很清楚这里头具体的情况，只能柔声安慰着。 “会好的，我老公那么厉害，一定没问题的！” 她侧头露出灿烂的笑脸，伸手摸了摸凌子越的头，像一个大姐姐安慰一个失意的幼儿园小朋友。 凌子越喜欢这样不炸毛又和煦如春风的韩暮雪，情不自禁握住那只伸过来的小手温柔贴着自己的脸颊，似乎是在给疲惫的自己充电。 “嗯~老婆的手是最好的良药，我现在感觉充满力量！” “那就多充一点，现在开始，赐予你更多的力量！” 韩暮雪双手分开五指，虚空做了个搞笑运气的手势，又一下传递到凌子越身上，凌子越很配合，表情痛苦，如同正在接收来自韩暮雪的巨大能量一般，两个人有些幼稚了玩闹了一会儿，又不约而同指责对方幼稚，爽朗的笑作一团。 车到公寓，韩暮雪拿着东西下车，凌子越看着她打开门的手，怅然若失，忽然的深深的不安失落降临，他伸手拽回了韩暮雪，狠狠拥抱了一下，这让韩暮雪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这是？” 她轻轻把手放在凌子越背上拍了拍。 “如果太累了就不做了，我可以养你的。” 凌子越微微闭上了眼睛，贪婪的享受着这短暂的放松的时光。 “好了，你上去吧，我充好电了。” 良久，他松开了她，又趁机快速摸乱了她头顶的浓密的长发，像个恶作剧的小男孩。 韩暮雪反手就报复回来，也用手在他脑袋上呼噜了几下，有些生气。 “我说没说过，女孩子的头发很值钱，不要轻易碰！” “行，我知道了。” 他趁着韩暮雪下车不注意，又顺手拉了一下她的长发，又迅速关上门，一脚油门开走了，临了还从车窗里伸出一只手跟她得瑟地挥手告别。 韩暮雪站在原地，盯着他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看得出神：天天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要是能一直这么可爱该多好！ 借着月光，她又忍不住摸出那张结婚证，轻轻抚摸了一下那张两人的照片。 这个时候才有了一些已婚的实感。 她仰头看着夜空，眼睛亮晶晶的，比天上此时挂着的星星都亮。 “妈，你看，我结婚了，貌似是个很好的男人，你会祝福我的吧？” 她拿起结婚证摊开对着那轮圆圆的月亮，希望住在里头的母亲，同样可以感受到这份幸福。 “雪儿姐，你回来啦！” 上楼开门，出来迎接她的，却只有小云。 “阿黄呢？” 平日里总会摇头摆尾求她摸摸抱抱的阿黄不见影子。 韩暮雪伸头看了又看，一心在找阿黄的身影。 “阿黄好像是出门被什么虫子给咬了一下，有些不开心。” “是吗？” 韩暮雪放下包，有些心疼，急忙跑去跪在地板上查看趴在地上，情绪低落的阿黄身边，看了看她的腿，除了略微有点红没什么大碍，也就放心了。 “我给她抹过消肿药膏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小云在她身后补充道。 “好，那辛苦你了小云。” “那个雪儿姐，”小云突然吞吞吐吐起来，似乎有什么话不好意思说。 韩暮雪抬头看着她，等着她下文。 “我有个选房表妹来c市了，要我照顾，所以在外面租了房子准备跟她一起住，顺便照顾她。” 她目光露怯，有些不安，韩暮雪一眼就能看穿她在说谎。 但没有揭穿。 小云，也不该总这样一直跟她绑在一起，也要有自己的生活。 “那你赶紧走吧，时间也不早了，路上小心。” “谢谢雪儿姐！” 小云一脸感激，拿上外套急的很转身冲出了公寓，彭地关上门。 韩暮雪又来找阿黄，她盘着双腿坐在地板上，摸着阿黄柔顺的毛，倾诉心事。 “阿黄呀，姐姐今天完成了一项人生大事，给你找了个正式的姐夫。” 她娓娓道来，好像在给阿黄讲故事。 “这个人你也认识，他还养过你几天。” “怎么样，是不是很帅呀？” 她把崭新的结婚证又亮给阿黄看，阿黄原本蔫蔫的，耷拉着耳朵，忽然集中关心，歪头竖起耳朵，向前凑了凑，看了看这张大红的结婚证。 第二百三十五章 机场重逢 “大明星，今天回去怎么样啊，有没有被你家凌总收拾一顿？” 深夜的姐妹局，陈莱打来了关心电话。 “没有啊。” “别嘴硬啦，你们家凌总我领教过，有仇必报的性格，还是说，后面的内容要付费了？” “哪儿跟哪儿啊，陈莱你的小脑袋瓜里除了工作就只有这些不能播的东西了是不是？” “那你倒是说说呀，回去怎么样了？有没有和好？” 陈莱兴致勃勃，果然人类的本质就是吃瓜。 韩暮雪看着手里那张红彤彤的证件，酝酿了半天，还是决定郑重其事的告诉好闺蜜这个消息。 “我们去领证了。” “什么什么？” 陈莱被这个消息轰炸的都彻底懵了，手里的汉堡掉落在地上，都顾不得收拾，往旁边一跨，盘腿坐在自己客厅的沙发上，换了舒服的姿势，准备好好拷问。 “我没听错吧？” “不愧是我们霸道凌总，凌爷，办事效率够高的呀。” 陈莱忍不住啧啧感叹着。 “我到现在都有点懵啊，总感觉不太真实。” “有什么不真实的，结就结呗，人凌总又有钱，长的又帅，能力强，有责任心，又对你专一，这么纯情的一个男人落在你手里了，韩暮雪，你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了是不是？” 韩暮雪不服气。 “那你怎么不说，他找我做老婆也是他十世修来的福分呢？我对他也很好的好不好？” “嗯，是很好，一赌气就私自上恋爱综艺找男明星谈恋爱，也不愿意服个软。都是人家替你考虑。” “你这么认为的啊？” “不是我说你，韩暮雪，有时候人太倔了不好，两个人相处不要有隔阂，总要稍微互相迁就一下对方，给对方个台阶下吧。” “那你跟顾炎呢？说我总是一套一套的，到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陈莱被韩暮雪呛的有些说不出话了。 良久才低低吐出了一句话。 “我跟他的情况，跟你们不一样。” “反正我有事业就好了，努力赚钱才是真的。” “顾炎那家伙也是，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人影，不知道整天都在忙些什么。” 韩暮雪替陈莱打抱不平。 “要不我问问凌子越，让他跟顾炎那家伙谈谈，给你个台阶下，总不能老这样不联系，老死不相往来吧？” “不用，我最近也挺忙的，没时间应付他。” 韩暮雪一个劲儿总把话题往顾炎那儿带，陈莱心里已经有了不悦，也不怎么愿意再继续聊下去了。 “你跟凌总没事就好，我还有事，要继续忙了。” “哦，好，那明天见。” “嗯，明天见。” 放下电话，陈莱有些愣神，她眼前浮现出顾炎那张欠揍的脸。 一个人为什么可以变得那么快呢？爱的时候浓烈如穿肠的辣酒，不爱的时候可以挥刀而砍，绝情至此？ 她摇摇脑袋，不再多想，弯腰略微费力的捡起地上掉落的三明治，扔在桌上的盘子里，没有了胃口，给自己泡了一点麦片坐下，打开餐桌上的电脑继续整理资料工作。 夜深了。 顾炎一个人站在复古小洋楼的阳台眺望着远处明月入怀的蜿蜒内河。 “想谁呢？” “与你无关吧？” 顾炎转身，是爱管闲事的岑墨。 “夜半凭栏望明月，相思苦难竭。” “呵，你一个整天琢磨杀人放火的，也懂诗词？” “不是谁天生就想走这条道路了，都是逼不得已。” “就像我跟你哥之间。没有对错，爱就是爱了。” “你过来就为了恶心我，跟我说这些？” 顾炎有些气愤，又要当场发作。 “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你当自己是谁啊？有什么资格来教育我？”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后悔。” 话已说尽，岑墨转身离开，瞥了眼顾炎小桌子上的几个空空如也的威士忌瓶子。 “嗯，对了，明天我要出去一趟，你有什么事，可以找鹏宇。” 顾炎并不回应他，只是依旧拿着手里那半玻璃杯的威士忌，一动不动盯着那河水。 c市国际机场。 背着硕大双肩包的男人，身着深蓝色的冲锋衣，戴着墨镜，步伐矫健，去了一趟高原地区，较之过去又给了一些，但是精神很不错。 他戴着耳机，很是低调，要不是李家明眼尖，都认不出来，这就是他要接到知名大导，顾易安。 “顾导！顾导！” 李家明举着接机牌，激动冲到顾易安跟前，拦住去路，顾易安才摘下耳机，看他。 “你是？” 他摘下墨镜，面露疑惑。 李家明迅速做了自我介绍。 “顾导您好，是我们凌总派我来接您的，之前有联系过您的，想跟您谈讨一下合作项目。” 顾易安有些粗犷的眉头扬了扬。 “我记得我已经拒绝过你们凌总了。” “顾导，我们凌总说了，您参不参与这个项目不重要，重要的是想交您这个朋友，共同探讨一下国内电影市场的走向。” 顾易安依旧不为所动。 “不好意思，我现在比较累了，不想讨论这些，国内电影市场走向，也不是我一个失败的商业片小导演该考虑的问题。” 搞艺术的，果然都是有脾气的，李家明碰了一鼻子灰，硬着头皮还要追上去，奈何顾易安已经夹在人群里从快速通道先一步离开了。 李家明被挫败感包围着，不知道该回去怎么交代。 顾易安到机场门前，拍着队准备随时招一辆出租车回去，却不想一辆黑色的奥迪缓缓开进他的视野里，摇下了车窗。 司机是个看着白净，戴着金丝眼镜的“文弱”年轻男人，五官深邃，眼窝深陷。 “去哪儿啊，我送你，绝对比出租便宜。” 他笑得有些邪魅，阳光下晃到了顾易安的眼睛。顾易安缓缓摘下了自己的墨镜，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以为自己眼花了。 “要不这样，一口价二十块怎么样？” 他还是像当初一样的爱开玩笑，顾易安喉结艰难的动了动，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走不走啊？” 顾易安确认是他。 一别多年，他还是像可怕的罂粟一样，明知危险，可又忍不住靠近，然后便是无尽的沉沦。 顾易安还是没抵得住心魔。 他选择了拉开车门上门，坐在了后座。 他明白，自己的劫数还是来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唢呐整活儿 “你为什么回来了？” 车子快速行驶在高架上，顾易安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问。 “想你。” 岑墨回答的干脆，但在顾易安听来还跟当年一样，像在逗他。 “大陆的警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你怎么样啊这几年过的，有女朋友吗？有男朋友吗？还是说这么多年对我念念不忘？” 他根本回答顾易安的问题，自说自话，语气听着，开玩笑一般。 “你赶紧回宝岛吧，这里不欢迎你。” 顾易安冷下脸来，语气冷漠。 “那你呢？你欢迎我吗？” 岑墨并不关心别人，他只在乎顾易安的感觉。 “必要的时候，我会把你交给警察。” 岑墨夸张地大笑起来。 “你不会的，顾易安。别逗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也学会开玩笑了。”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说的认真的。” “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 “赌你心里还有我。” 岑墨很自信。 “我只是把你当一个老朋友。” “老朋友？是可以上床的那一种吗？” 岑墨的话突然露骨，让顾易安语塞。 “岑墨！” 岑墨笑而不语，从后视镜偷瞟了几眼顾易安侧头看窗外愠怒的神色，有些满足。 这样就够了。 这就是他拼死在宝岛坐上第一把交椅的意义。 想到这儿，他情不自禁吹起了口哨，正是顾易安处女座《别了，可可西》的插曲。 顾易安心念一动，他好不容易在寺庙里斋戒静下的心绪完全被搅乱了，悸动丝丝缕缕正一点点蚕食着他的心。 遇到岑墨，他心中固若金汤的城墙在遭遇着巨大的考验。 “到了，顾大导演。”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岑墨回头看着他。 “我知道的事还有很多，比如，你这次去高原采风，实际是去寺庙斋戒，为了忘掉我。” “你做不到的顾易安。” “别永远一副你很了解我的样子。” 顾易安愤怒下车，拿上了自己的所有东西。 直到进了家门以后，他才如释重负，蜷缩在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大口喘息着新鲜的空气。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他转身仰面大字型躺着，从这个角度看家里布置的水族箱，那一对红色的小金鱼活的还很好，也很亲密，到哪儿都在一起。 顾易安起身，伸手进水里，水面很快没过他的胳膊，冰冷的感觉让他清醒。 他咬牙努力将那两条金鱼用手亲自看出了，一箱的水被他搅和的天翻地覆，他费了半天劲儿，才把那两条养了多年的鱼给捉在掌心里。 狠心将它们一起丢在一旁没有一点水的网兜里，眼睁睁看着它们暴露在空气里上下垂死挣扎着，甚至跳落在地板上。 他愣愣看着这两条在呼救的小金鱼，鱼鳃起伏，他双手抓紧自己的裤子，逼着自己什么也别做。 第二天一早，韩暮雪很准时就出现在了拍摄现场。 化妆的时候，陈莱跟她对节目台本，意思是该轮到她这个女嘉宾上才艺了。 韩暮雪信心满满。 “我知道，小云昨天提前跟我说了，我东西都带来了。” “东西？什么东西？” 陈莱没听明白。 韩暮雪是女团出身，又号称是舞蹈妖精，不应该当场跳个舞吗？怎么还有别的不为人知的才艺？ 不过也没关系，如果是首秀那也能增加不少节目的亮点。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你可真是。也行吧，期待你给我们的惊喜。爱你呦！”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一回眸wink爱心很是俏皮，小云这个时候才姗姗来迟，不停的道歉。 “小云，你怎么才来啊？” 看着小云一脸疲惫，明显是昨晚没睡好。 “雪儿姐对不起。” “昨晚，你的表妹，闹你了？” “啊？嗯嗯。” 小云被韩暮雪一追问，更加慌乱了，只有胡乱的答应着。 “哎呦，我们小云也长大了。” 韩暮雪感慨着，边跟陈莱挤眉弄眼。 陈莱马上意会。 “小云，什么时候带着人去看日出呀？” “啊？看日出？周末吗？” “我们可不去，别破坏了你的二人世界。” “什么跟什么呀陈莱姐，我听不懂你们说什么。” 小云羞红了脸，跑出去借口给韩暮雪买咖啡。 “真不禁逗。还跑了。” “雪儿你赶紧准备一下，一会儿先拍才艺环节。” “好的，没问题。” 云晏很高兴。 他今天依旧是用心打扮过的，从头到脚又换了一套：柔顺的斜刘海，针织的外穿婴儿蓝毛衣，白色的略宽松款的休闲裤子，整个人看着既温柔，像一个有些活泼可爱的男大学生，又让众人眼前一亮。 陈莱抿抿嘴，忍不住又捅了捅韩暮雪。 “帅哥就是帅哥啊，穿啥都好看。” 韩暮雪不为所动。 “别跟我说，我结婚了，要专一，外面的野花野草不能看。” “啧啧啧，你转变够快的呀，那人家云晏可要伤心死了。” “怎么会？做节目而已，逢场作戏啊。” “话虽如此，可是你还看不出吗？人家是特意为了你来上这个节目的，还精心安排准备了这么多，哪知道你是木石之心，根本不为所动。而且你没发现吗？他在刻意为了你改造型，你上次节目里说了喜欢阳光开朗类型的，他就立马换了风格。” 两个人正窃窃私语，云晏又款款走来，伸出手笑的明媚，跟韩暮雪打招呼。 “嗨，又见面了。” “嗯嗯！” “今天换我给你表演节目了，怎么样期不期待？” “期待。” 云晏笑眯眯的，怕是平日里，连他的粉丝都很难在他营业的时候，看到这么灿烂的笑容。 然而等到正式开机的时候，所有人都笑不出来了。 韩暮雪表演的也是乐器，而且很小巧，方便携带，别在腰里，大衣一敞开，就能抽出来，韩暮雪掏的跟她过去掏枪一样拉风。 那铜的质地，木质的身子，巨大的开口，赫然是个小唢呐。 一个长相甜美可爱的女爱豆，在恋爱综艺里表演节目，表演唢呐，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独一份了。 只见她有某有样的端着，指法按好，给自己报幕。 “接下来给大家吹一个喜庆版的《两只老虎》。” 陈莱已经石化了。 看来她请牙牙都多余了，韩暮雪的整活能力已经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期。 第二百三十七章 猛女不是人设 陈莱在摄像机后面坐着，嘴都张成了o型。 当事人云晏倒是很淡定，面上稍稍滑过一秒惊讶的神色之后，很快就接受了，兴致勃勃侧着头，眼眉弯弯，笑着看着韩暮雪。 韩暮雪倒是一点都不拘束。 鼓着腮帮子一用力吹了第一下，第一声刚出来，尖锐又难听，荒腔走调的，听的所有人都面露难色，有的还默默捂住了双耳，不想自己的耳膜受罪。 这乐器之王一出，谁与争锋。 云晏的脸上没有半点不适，明明离得最近，还是欣然接受。 云晏从裤兜里又掏出了那只口琴，同样吹奏起来，口琴跟唢呐的组合还挺别致。 韩暮雪其实在家练的还不错，小时候村里的一个叔叔粗略教过她怎么吹的，这么多年不碰了，虽然有些生疏，所以特意挑了首相对简单的曲子。 谁知道第一声出来翻车了。 多亏云晏的指引，她定了定心神，很快又找回了调，清越激昂，铿锵有力，是唢呐自带的特色，这哪是《两只老虎》啊，分明是猛虎下山。 陈莱总算是松了口气，虽然韩暮雪不按套路出牌，但是美女就是美女，哪怕鼓着腮帮子也是唯美的，管他呢，只要画面和谐就可以。 看来她有必要跟韩暮雪多沟通沟通，她不用负责整活搞笑，这不是她的职责，只要保持美美的就可以。 今天是跟另外两对cp集体活动，韩暮雪原本被暖洋洋的太阳晒的，站在一边百无聊赖的，结果等另外两对cp珊珊而来的时候，她大老远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最后面，身着樱花粉宽大毛衣，露出两条白生生长腿的顾翩翩。 她立马就不困了，站直了身子，像一只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捕食的老鹰。 好家伙，阴魂不散啊。 不过没关系，她就喜欢这样送上门来的。 “你们好！” 顾翩翩表现的很有礼貌，像她过去在h国刚出道时那样，挥舞着双手，满脸的元气。 “好久不见，雪儿姐！” 见到韩暮雪，她更是十分激动的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啧啧，这女人的演技可没用对地方，明明私下里对她是恨之入骨的，现在还能这么假惺惺的抱着她亲亲热热叫她“雪儿姐”，脸皮是真厚。 “是好久不见了，应该很想我吧？” 假笑谁不会呢？ 韩暮雪也热烈的回应着，抱着顾翩翩的手箍地她紧紧的，差点没把她勒死。 顾翩翩使了半天劲儿也够呛，根本没用，小脸都憋红了，可惜大庭广众之下，她不好发作，只能任由韩暮雪为所欲为。 终于，韩暮雪松了手，难解难分的两个人才得以分开。 顾翩翩转身端庄的一理长发发，面对镜头，还是要假装无事，落落大方。 人都到齐了，陈莱拿着大喇叭开始发布今天的任务。 “今天咱们的第一关任务是凿冰取物，哪对夫妇在最快的时间取到冰内的钥匙打开身后的箱子，就能获取优先选择午饭食材的权利！” 韩暮雪看了看身后的寒气阵阵的长方形冰块，有家里的最大号收纳箱那么大，给的锤子却很小。 看来是设计了难度的。 “一会儿我来。” 韩暮雪已经在考虑从哪个角度开凿能最快的时候，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云晏开口道。 韩暮雪张了张嘴，原本想说，你那细胳膊细腿，估计很难的了，但是又不想打击他作为男人的自信，最终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退居二线，不跟他争了。 果然比赛开始，三对都不约而同的是男性主力军，三个男人拿着这不给力的小锤子，朝着正中间砸的热火朝天，冰花四溅，但过去十多分钟了，却还是差了很远。 最亏的还是韩暮雪这一组，她眼看着身旁的顾翩翩他们越凿冰面越下去，越来越接近希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云晏咬牙砸了半天，什么成果都没有，很是拉夸。 韩暮雪的耐心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一点一点耗尽。 她眼睁睁看着对方快要成功了，自己这组一点进展都没有，好胜心跟暴脾气就上来了。 “呀，你躲开！” 她有些凶恶的大喝一声，不是她有多想赢，实在是不能忍让顾翩翩抢了先。 她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齐刷刷看过来，手里的大冰块都忘了继续凿了。 云晏手里的小锤子被韩暮雪夺走，她一锤子下去，这冰面直接从最上面一条长长的裂缝开到最底下，这威慑力，物理上把所有人都吓呆了。 这女人的手是夯地基的大抡锤吗？ 她再接再厉，不过砸了三四下，那冰面就自动裂开了，似乎也是被她气吞山河的气势给吓着了，乖乖露出了那把银闪闪的钥匙。 第一名如此诞生了。 顾翩翩咽了咽口水，她虽然早就领教了这个女人可怕的力量，但一想到她刚刚的后脖颈就握在韩暮雪手里，她一个不高兴捏死自己就像捏死只蚂蚁那样简单，就忍不住手直打哆嗦，用另一只手偷偷强行按住都不管用。 云晏忍不住鼓掌，惊叹于韩暮雪的能力。 午餐最好的食材就是雪花牛排，云晏还想挽回面子，希望用自己高超的烹饪手艺让韩暮雪忘记他游戏里拉夸的表现。 在风景很好的小花园里，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长桌两端，云晏起身颇为绅士的准备给韩暮雪倒酒，奈何端起来一看，又遭遇了滑铁卢：这酒是完全密封的，现场还没有启瓶器。 他拿着酒走向摄制组，准备要一个启瓶器，刚迈出去两步，又被站起身十分淡定的韩暮雪给截胡。 “开个酒而已，要什么启瓶器啊，那么麻烦。” 她拿过来搁在桌子上，撕开外面的一圈圈硬塑料纸，看了看与酒瓶严丝合缝的长长一节木塞子，好吧，她是有点吹牛了，这不是用蛮力一拔就好的。 但是这13装都装了，不能再让人家用开瓶器啊，这样显得她在骗人。 “要不还是用开瓶器吧。” 云晏看出了她的骑虎难下。 “不用。” 但是要强的她怎么可能轻易认输。 她想了想，反正酒在下面，把上边的部分连着木塞一起去了不就行了。 “你帮我拿一下。” “像这样。” 她一展手臂，托着着酒瓶瓶底，做了个示范，云晏一头雾水，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还是按照她的要求做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鬼屋开发新玩法 韩暮雪后退几步，转胯提腿一脚快速伸出，精准打击，连着木塞还有那酒瓶的上半部分一起齐刷刷踢飞，十分平整，酒水没有一滴洒出。 好家伙！ 这小半天的录制，韩暮雪的所作所为都让人大开眼界。 云晏惊叹的同时，手心里已经有不少的汗了。 回想起刚才韩暮雪那毫无征兆凌空一脚像他飞过来的片刻，他下意识闪躲，闭上了眼睛，到现在还有些后怕。 他有些怨念。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用启瓶器更方便一点。” 韩暮雪摸摸鼻子，有些心虚，默默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啊，是吗？我觉得还好吧。” “……” 经此一踹，云晏对韩暮雪的热情锐减了不少，他的确该考虑考虑，他这具单薄的身子骨，估计一天都挨不了韩暮雪几脚踹的。 下午又是集体活动，这回是去鬼屋。 据说一起去鬼屋，或者一起去看恐怖电影，是快速增进男女之间感情升温的最好方法。 不过这也看人。 陈莱大概清楚韩暮雪是什么样的人了，实在她每一步都不在自己的预料范围之内。 “雪，你一会儿这样，咱们不光是为了完成游戏任务，咱们这些互动啊，也要多一点，比如你给他穿衣服啊，让他保护你啊，咱就是说要有一个女生的样子。” 陈莱试图用自己常识的恋综理念跟她商量着。 “啊？为什么啊，我不用他保护啊，我之前都敢在有猛兽的深山老林里住，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而且都是假的。” 陈莱气绝，鸡同鸭讲。 “我是导演，还是你是导演？按我说的做！要不然扣你通告费！” “做就做，这么凶干嘛吗，还要扣我钱。” 韩暮雪嘟着嘴勉强同意了，她颇有微词的看了眼云晏，因为烦躁，眼角一跳跳的，但还是在努力隐忍不发作。 这个密室鬼屋设计是下雨的午夜，所以所有人都要穿雨衣进入，两人一个手电筒。 雨衣？穿衣服？ 想起陈莱给她布置的第一个任务，她毫不犹豫就上前准备完成。 不过可惜的是，云晏原本就没打算穿着雨衣进入，一方面是他想向韩暮雪展现他男人的一面，同时，那军绿色的雨衣着实是有点丑的，他不喜欢丑东西。 “走吧，进去吧。” 云晏拿着手电筒，一转身韩暮雪就站在他身后，手里正拿着刚才他特意放在一边的雨衣。 “穿衣服。” 韩暮雪把雨衣都给他展开了，就等着他把两只胳膊伸进去，云晏有些感动，但是他思考了片刻，还是谢绝了，他想时刻在韩暮雪面前保持帅气的形象，哪怕淋雨都比穿这丑不拉几的雨衣强。 云晏向入口处又靠近了几步。 “不用了，我是男人，就那么点雨，我不用。” “穿着吧，淋感冒了不好。” 韩暮雪不放弃，这既是任务也是出于朋友的关心。 云晏依旧摇头，准备头也不回的进去做任务。 这下可把韩暮雪逼急了，她又大小声起来，把云晏给震住了。 “快点！” 云晏委委屈屈，也不敢再反抗什么了，这种彪悍血脉的压制，让他想到了自己操碎心了的大喇叭农村妈妈。 “烦死了，好好说不听，非要我吼，快点的。” 韩暮雪边给他一只胳膊一只胳膊的穿好，边暴躁嘀咕着，她也没意识到，最近自己越来越没耐心了。 陈莱在一边扶着额头，有些哭笑不得，这叫甜吗？这是妈妈带儿子吧？想从韩暮雪这儿扣点剪辑的糖实在是太难了。 她的综艺总导演的生涯，还没开始就要被韩暮雪给霍霍光了。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在里头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希望韩暮雪是听懂了她的话。 在进入口前，韩暮雪远远瞥到到了身后人群里，来自陈莱的死亡凝视警告，她马上想起了跟陈莱的保证，在还有亮光的地方，有些别扭的对云晏说着。 “我怕黑，一会儿你进去的时候，要保护我啊。” “好，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听到韩暮雪的示弱，云晏很高兴，想着自己的表现时刻终于到来了。 远处的陈莱也好不容易的满意的点点头。 摄制组特意没有清空游客，里头还有别的小情侣，同时也算气氛组。 云晏拿着手电筒为韩暮雪探路，谨慎的很，几次在狭窄的通道试图拉住韩暮雪的手，奈何人家跟老大爷逛街一样，全程背着手。 笑死，根本就不给牵手的任何机会。 云晏看着自己虚无的手有些失落，哎，韩暮雪这种直女，真是钢板一块，他根本无从下手。 “哎，云晏。” 正想的出神，后面的韩暮雪忽然叫住了他。 他转身有些兴奋地望着韩暮雪。 终于舍得跟他交流了。 “这个箱子，侧面是可以活动的。” 韩暮雪蹲下身，伸手推了推，完全没有害怕的神色。 “我估计这里头一会儿会有鬼。” 好家伙，鬼屋给她完成探秘小游戏了，大家一起来找鬼。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可怕的嘶吼声回荡在这条狭小的走廊里，箱子在动。 韩暮雪乐了，猜对了。 那她还能让这吓人的鬼露头吗？不能。 她的力量，云晏是见识过了，只是npc不清楚，她悠哉悠哉单膝跪地，一只手死死按着那个准备推出来的箱子，里头的人叮呤咣啷的，使出吃奶的劲儿在推，还是没用。 “什么情况？坏了？” 很快的，里边传来来自npc的自我怀疑，云晏也乐了，这黑咕隆咚的地方，他原本也有点发怵，被韩暮雪这么一搞，倒成喜剧了。 她抬头又四下里观察了一遍，眼尖的她又一眼就发现了几步之遥的一个暗门，她勾勾手，示意云晏帮她抵着这箱子，自己也猫悄的走到那扇门旁，守株待兔。 几秒之后，又一个倒霉的npc上线，她忽地一拉开门，进去先把人按墙上，把人npc吓得吱哇乱叫的，还直接把人吓人的装备被拿走了。 “都是被他们吓，也该轮到我们反击了。” 韩暮雪从那小单间出来，手里拿着那顶刚刚打劫来的假发，有些小得意。 这是又开发了新玩法了。 云晏的表情有些怪异。 跟韩暮雪相处的这两天，她的这么操作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不是怕黑的吗？” “我是说过我怕黑啊，可我没说我怕鬼啊。” 想到自己又暴露了，韩暮雪想了想，一脸无辜找补回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 和好买礼物 这故意布的下小雨的场景，黑咕隆咚的，像水帘洞，阴森森的，再配上各种音效，一惊一乍的，可把顾翩翩她们吓得不轻。 她一边嫌弃，一边又抓着她的cp的袖子把别人档在自己身前，这个行为着实有些自私。 到了最黑的地方，要去拿线索卡，她干脆把一起的伙伴往前一推，完全不讲义气。 这个男嘉宾是个圈内名气中不溜秋的词曲作者，属于歌红人不红，而且很多时候都为他人做了嫁衣，顾翩翩自然有些看不上的，但是又不好表现出来。 她上这个节目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一定要赢过韩暮雪。 “你动作快点啊，一直这么慢吞吞的。” 看着男嘉宾在逐渐上涨的水面上行走有些艰难缓慢，她并不体谅，倒是开始抱怨着颐指气使。 男嘉宾不作声，脾气已经上来了，她站在自认为的安全口，继续指指点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人家胆小不够man。 忽然，顾翩翩感受到了背后一阵阵凉风席来，她的耳后有轻微的呼吸声。 她吓坏了，根本不敢回头，耳后痒痒的，她微眯着眼，把手里的强光手电移到身侧一照，随即一张被长发遮住的女人的脸出现在她面前，近在咫尺，吓得她尖叫一声，哭爹喊娘的，脚都软了，跪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 “额~呜呜~我要出去，我不玩了，太吓人了~” “切，真没意思。” 这个可怕的女鬼，撩开自己面上的假发，看着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顾翩翩，没好气的把人扶起来安抚。 “好了好了，我是韩暮雪，韩暮雪，你别哭了，没鬼，逗你玩的。” “啊哈呜呜呜~韩暮雪，你是韩暮雪，你怎么这么坏啊，为什么老是针对我！” 情急之下，顾翩翩把真心话都说了出来，韩暮雪一边安慰着在她背上嚎啕大哭的顾翩翩，心里恶趣味的想着应该外多吓吓她，但实际又做不到。 “你是不是坏事做多了心虚，所以这么怕鬼啊。” 韩暮雪的安慰方式依旧毒舌。 顾翩翩一下就止住了哭泣，松开韩暮雪的肩膀。 “你才做了坏事！” “你们都是坏人！” “去哪儿？” 韩暮雪预感她的大小姐脾气又犯了，急忙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跑出去。 这要是她走了，陈莱的节目素材可就不保了。 “来来来，小宝贝，乖，不哭了，姐姐牵着你好不好。” 这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的方式还挺管用，韩暮雪放下身段哄了哄，顾翩翩也不再闹了。 鬼屋外的陈莱这才松了一口气。 啧啧，韩暮雪这丫头可真是不得了，总能把人的心弄得像坐过山车一样，从云端到谷底，大起大落的，有她在，做节目效果连故事线都不用编，人家自己搞创作。 摄像机后面的陈莱正努力工作着，手机突然又响了，陌生的号码，发来的信息也是莫名其妙。 陈莱小姐，方便见一面吗？我想当面跟您道歉。 陈莱没再管，直接忽略。 这个行为直接让发这条信息的陆离抓心挠肝，他一整天工作都有些不在状态，还在今天没什么特别重要的案件要处理。 陈莱，陈莱？听父亲说她是最近电视台爆火的导演，而他身边唯一跟娱乐圈搭边的就只有好兄弟凌子越了。 他思考了半天，还是在午休的时候给凌子越打去了电话。 “怎么？有事？” 电话那头凌子越很是意外。 陆离听着好哥们十分冷静的声音，瞬间有些后悔了。 这些私人的小事，这样麻烦人家，好像有些不妥吧。 但既然电话都打了，不说就是浪费机会。 “你，知道陈莱吗？” 他斟酌了半天，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妥了，他后悔的直想捶自己脑袋。 没铺垫，也没说清楚，实在不是一次好的询问。 “陈莱吗？韩暮雪最好的闺蜜？” “韩暮雪的闺蜜？” 一听有这层关系，他心里一阵狂喜，看来是的确问对人了。 “你找她？她怎么了？” 陆离这样的性格，突然问起，凌子越的第一反应是她卷入了什么案子。 “你有她在c市的地址吗？我有些事情想问问她。” “上门询问？” 凌子越放下手里的工作，再一次确认。 “嗯，上门询问。” “好，我一会儿发给你。” 凌子越虽然心存疑虑，但是检察官的拜托，他还是无条件配合的。 “那你现在就发给我。” 凌子越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还是咽了回去，他想了想，还是没有通知韩暮雪，怕她冲动，权衡之下，他选择给顾炎发了消息。 自己的女人自己负责嘛，他总要有知情权的。 “你要一直这样跟着我吗？” 顾炎开车副驾驶坐着岑墨的人鹏宇，他有些晦气，跟女人约会还要走哪儿都带一个黑面神在身边，真是让人无语。 “岑哥说了，你去哪儿都要跟着。” “跟着就跟着了，车还要我来开。” 顾炎不满的吐槽着，保镖不应该兼职司机的吗？ “岑哥只说跟着你，没说帮你开车。” “……” 到了c市，这个黑面神跟的更紧了，顾炎想去skp给陈莱买个像样的礼物，他也无时无刻不跟着，两个人在人群里鹤立鸡群，更加引人注目。 连首饰店的营业员都对他们退避三舍。 “大哥，麻烦你出去等我行吗？” “不行，岑哥交代的是不能离开视线范围之内。” “那你在店外头也看的到我啊，我又不是犯人。” 黑着脸的朋宇，转动了一下头颅，把这不大的首饰店扫视了一圈，瞪着恐怖的青白眼。 “所有人都给我出去。”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有震慑力，此话一出，全场所有的顾客都作鸟兽散，玲琅满目的柜台前，瞬间就只有他们两个客人还站着。 清场之后，鹏宇这才满意的一步一步退到店门外，定定盯着看着顾炎的一举一动。 “靠！” 顾炎有些烦躁，双手弄乱了自己长长的头发。 再这样下去他要疯掉了，所有人都躲瘟疫一样的躲着他们，这可比坐牢难受多了。 哎，不管了，来都来了，总要挑选一件像样的礼物才不枉此行吧。 “那个，你们这里哄女朋友一般送什么？” 第二百四十章 误会 历尽波折，顾炎手里把玩着一个精巧的盒子，每次打开，都没看到那枚镶钻的胸针，他特意用心挑了好久，也肯定陈莱一定会喜欢的。 坐上车，又要出发，他打开车载音乐，跟着里头音乐电台播放的恋曲，兴高采烈哼唱着。 呵~ 车后座的黑脸鹏宇双手抱着他宽厚的臂膀，看顾炎这个状态，竟然少见的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黑熊怪？” 鹏宇人长得高大，一米九二的个子，块头又大，顾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就给他起了个外号“黑熊怪”。 “没什么，只是觉得岑哥说的真准。” “他说什么了？” “他说~你今天一定会出去，为了见女人。” “……” 顾炎当然没法反驳，他心里清楚，对于感情上的事，岑墨其实比他看的透多了。 车越接近陈莱家附近，他越是紧张，自从年后，他的不辞而别，两个人已经太久没有见了，也不知道她胖了还是瘦了，每天工作累不累，晚上睡的好不好。 这样一想，他心里有些愧疚起来，他可真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啊，之前光顾着幼稚的怄气了，这些关心一句都没有。 路过和平路上一家烘焙坊的时候，他记起这里的起司蛋糕是陈莱的心头好，他急忙停车又兴致勃勃去买回来，这一买就停不下来了，又顺便沿街买了各式各样的小吃，水果椰汁冻，都按照女友的喜好，直到两只手都拎不下了。 再次上车的时候，他把这些东西都放在了车后座上，挨着黑脸大汉鹏宇。 鹏宇本就个子高，后边位置狭小不好伸脚，有了这些东西的加成，把他在后排的生存空间压缩的更小了。 “你进货吗？” 他忍无可忍。 “你懂什么，这都是满满的爱。” “……” 鹏宇当然不懂，也不想了解。 他只能脸更臭的蜷缩着。 下车之后更过分，顾炎把最重的几样的水果扔给他拎，还一再要他练习微笑，生怕他把自己的小女友给吓坏了。 鹏宇有些泄气，他这是什么命。 几年前他刚跟着岑哥的时候，也曾经为了别人的爱情，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荒郊野外放烟花，冻得眼泪鼻涕一大把，如今又是做工具人了。 但是他肉眼可见的，顾炎变得不一样了，他的欣喜，他的愉悦，是由内而外不断散发出来的，喜形于色。 这一切直到他们一前一后一起走完最后一个上坡路，在那片目的地小区附近的一条临街的人行道，明亮的路灯下，视力极佳的顾炎看得清清楚楚。 很少穿裙子的陈莱，身上是一条宽松的法式长裙，外套一件驼色小西装，白色的小球鞋，温婉又不失俏皮，头发也长长了不少，披散下来，很有女人味。 顾炎的心里已经开始有些不是滋味的了。 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穿过裙子，哪怕他要求的，也从来不愿意做这身他喜欢的软妹打扮。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投向陈莱对面站着的男人，虽然只一个侧脸，也看得出是个标准的帅哥，英挺的鼻子尤为抢眼，穿着的衣服也是正装，还有国徽，等等，这是检察官的制服吧？ 这就是凌子越那个家伙说的有检察官要找陈莱调查？？ 这俩人调查在大街上调查？ 还是这样的氛围？ 看着陈莱时不时捂嘴掩面偷笑，他就来气，这丫头曾几何时在自己面前这么淑女过？ 顾炎整个人要嫉妒疯了，他大老远巴巴的跑来就为了看这个他被绿的现场？ 闹呢？ “陆，检察官~” 这一头完全不知情的两人的确聊的热火朝天，不过都在聊同一个对象。 “陆离，叫我陆离就好了。” 看陆离很真诚，陈莱很满意。 “emm，虽然你跟牙牙的年龄差距的确有些大了，但是我还是支持你。” 陈莱对牙牙了解的还是比较深的，家里都偏爱弟弟，就连她也不知不觉被同化了，并不太在乎自己，乐天派的傻大姐一个，总是为他人着想，从来不考虑自己。 “那以后还希望你多帮忙，多给意见。” 说着话，陆离就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盒。 陈莱打开看了一下，还挺实用，是一些润喉糖还有营养剂。 这个礼物还是很用心的，也不贵，陈莱作为牙牙的闺蜜，愿意帮陆离这个忙没理由不收。 “行，陆~陆先生。这个助攻我当定了，你放心。只要你能一心一意对我们牙牙好就行。” “那是一定。” 她还收别的男人的礼物？ 她居然收别的男人给的礼物？？ 马路对面的顾炎看在眼里的，可就是完全另外一幅景象了，他记得陈莱很早之前就说过不会随便收男人的礼物，会有负担，又不是有特殊的关系，可如今他亲眼看到的这又算怎么一回事？ 不过几个月，他已经完全看不懂陈莱在做什么了？ 直到两人挥手告别，各奔东西的时刻，顾炎才从陈莱意想不到的角落带着鹏宇杀到。 “陈莱！！” 这熟悉又带着情绪的嗓音，让陈莱一愣，随即转身，见到的正是怒气冲冲的顾炎向她走来。 “你？” 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肚子，因为她感受到了顾炎的不理智。 顾炎冲到陈莱跟前的几步，还是刹车停止了。 他用最后的理智，给彼此留了这余地。 只是站定之后，路上在脑子里都编排好的服软的话，又瞬间转成了锋利的刀子。 “没有我在的日子，你过得还挺逍遥啊。” 这句话一出，陈莱在心中期盼着的最后一点希望完全破灭。 她原本告诉自己如果他愿意开口挽留她，她会重新考虑，可事到如今，她觉得自己真是天真。 “彼此彼此，突然消失之后，也没见你回c市，怎么，别的城市又交了新的妹妹？” “你也不赖嘛，检察官，年轻有为。” 顾炎不愿输，他故意假装不在乎，还举起了手里给陈莱准备的大包小包。 “看见没有，我正准备去参加朋友今晚开的party呢，都是漂亮妹妹，燕瘦环肥，什么样的都有。” 可惜这个刺激对于陈莱来说，根本没什么反应。 她面无表情，一挑眉，好像在跟陌生人说话。 “那就祝你今晚玩的开心。”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两个男人街头摔角 陈莱转身，眼泪已经含在了嘴里。 该死！她明明跟自己约定好，以后绝对不会再为这个男人流一滴眼泪的。 “陈莱！~”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结果是这样的，顾炎装不下去了。 尤其是当他看到陈莱眼含的泪光，他心疼了起来，着急之下，他扔掉了手里的所有东西，不顾一切拽住陈莱的手腕。 “放手！” 陈莱仰头叹口气，好不容易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不放。” 顾炎低着头，说话闷闷的，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你不是要开party吗，在这跟我纠缠干嘛？” “都是骗你的，我真的很想你。” 路人越聚越多，他鼓起勇气，反正也豁出去了。 “是吗？随便吧，与我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你是我女朋友！” “那就分手啊！” 陈莱决绝的意图抽出自己被顾炎死死搂住的手腕，可惜顾炎抓的更牢。 男女的力量悬殊还是很大的。 “为什么？” 听到分手这两个字，顾炎的脑子轰地一下就炸开了，一向能言善辩的他大脑一片空白，有些无助。 “没有为什么。” 陈莱说这句话的时候面无表情，虽然她的指尖也忍不住在发抖。 “你，你在说气话的是不是？” “好啦，别闹了？嗯？我知道我也有错~” 顾炎不愿相信这是事实，他摆出帅气的笑脸，伸手试图去揽住陈莱的肩膀。 “顾炎你够了！” 陈莱挣脱着，两个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娇小的陈莱在外人看来处于弱势。 “干什么！” 人群里大喝一声，一个男人的正义的声音突降，所有人都看向他，正气凛然，带着怒气径直冲到陈莱身后，没拿公文包的手一折就把顾炎从陈莱身边拉开了。 “这个行为的性质你知道吗？最少拘留十五天。” 顾炎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这个次日正拽着自己胳膊，严正警告的多管闲事之人。 真是巧了，这国徽他还认识，这条街上应该不会再无缘无故多一个公职人员了。 “你？” 最尴尬的事还是发生了。 不用介绍了，这人他还真认识。 正是凌子越那个司法系统的室友陆离。 好家伙，都怪凌子越这个家伙没说清楚，原来上门调查的检察官居然是他。 两人本来就互相看不顺眼，陆离看不惯他一贯的浮夸个性，而他则是看不惯陆离端的那么正经的作风。 满嘴的仁义道德，平时生活中也完全没有任何的消遣，这种人在书里，基本都是道貌岸然，最tm会装的人。 看吧，所以今次会来挖他的墙角。 “顾炎？” 陆离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看了看小绵羊眼神的陈莱，似乎在向自己求助，瞬间更加肯定自己的初步判断。 只是鉴于顾炎之前跟他打交道的时候，提供过不少线索，他决定到此为止。 “陈小姐，你先回去吧。” 陆离侧头冲着受了惊吓的陈莱谦和一笑，陈莱有些茫然的看了眼受他牵制着的顾炎，但还是选择当即离开。 “陈莱！你别走！把话说清楚！” 陈莱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越走越快，一转弯就消失在沿街人行走道的尽头。 “陈莱！” 顾炎急了，甩开陆离的牵制，准备追上去，又被身后的陆离压住肩膀。 “差不多得了吧，顾炎。” 顾炎气急败坏，却怎么也甩不掉陆离的纠缠。 “你放手！！” 力气使地大了，顾炎竟然一下就把陆离给掀翻在地。 一众路人后退着惊呼，陆离身上圣神不可倾犯的制服，就这么跟脏兮兮的路面接触到了一起。 胸前的国徽徽章，骨碌碌顺着马路牙子直接滚进了下水道。 而陆离只能一边跟着一边拼命的伸手去抓，眼睁睁看着它没入了无边的黑暗…… 不！！！ 他在心底呐喊着，满脸痛苦悲壮的跪倒在地，伸出去尽力去够的一只手，虚无的收回，又握紧成了拳头，青筋暴起。 对不起，我还是没能守护好你~ “你，你没事吧？” 顾炎看着陆离跪地不起的背影，有些心虚，他畏畏缩缩走上前，试着拍了拍陆离的肩膀，没想到下一秒迎接他的，是陆离完全不顾形象的暴走。 “呀！啊！” 他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一压倒性的优势把顾炎死死按在地上，想想还是不解气，更是顺手脱下了顾炎脚上的一只鞋，像农村大妈教育熊孩子一样，拿顾炎本人的鞋底子在他身上抽了几下泄愤。 “你这个疯子，为什么好好说话不听？让你别追了别追了，你偏不！力气还那么大？啊？你是野牛吗？力气这么大，到乡下耕地去！我真是！怎么总是碰到像你这种冥顽不化的人呢！啊！” 小饭馆内，两个满身疮痍的男人，头发凌乱，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混战，相对而坐，引得人声鼎沸的饭馆内，不少食客频频侧目。 但过度关心之后，都会被同桌的一个高高壮壮的汉子眼神警告，有些矛盾。 两个人互相瞪眼了十多分钟，看得鹏宇都累了。 他放下自己胸前交叉的双臂，拿起桌上一瓶啤酒，就像拿了个小巧的玩具。 鹏宇不说话，只默默给两边敌意很深的男人，各自咕咚咕咚满上了一杯。 顾炎拿过杯子看都不看，继续怒目圆睁盯着陆离，一饮而尽。 陆离随后也一口干了，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把玻璃杯拍在了桌上，不分先后。 鹏宇很淡定的直接把桌上所有菜都倒在服务员送来的一大盆饭里，搅拌搅拌端盆用饭勺吃，看得服务员小姑娘都懵了。 他估摸着这俩人今天应该只会拼酒了，怪浪费的。 顾炎连着又喝了三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挑衅看着对面的陆离。 陆离觉得没必要，只喝了一杯，但依旧一言不发。 他大概已经消气了。 顾炎不然。 此时的他，是把陆离当潜在情敌看的。 “这事就到这为止吧，我再喝一杯就当和解了。” 陆离觉得无趣，他不喜欢这种顾炎一直盯着他，把他当仇人看的眼神，这怎么让他有胃口吃饭？ 顾炎不发话，又给自己添了一杯，喝闷酒，偏偏陆离快走两步，即将离开之时，接了一个电话。 “哦，是陈小姐啊。” 一听陈小姐，顾炎的耳朵像雷达天线一样竖了起来。 可惜，他根本听不见电话里陈莱说的内容。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失恋等于失智? 为了能听清电话内容，顾炎干脆搬着他屁股底下坐着的小板凳，一步一步挪动到陆离身旁，伸长脖子。 “哦，没事，已经和解了，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好，我知道了，回去再聊吧，好的，嗯。” “回去再聊？聊什么？” 陆离瞪着这个刚才贴着自己手机的男人，像看傻子，很是不悦，出言相激。 “跟你有关系吗？” 他有些嫌弃的掸了掸刚才顾炎手搭在他肩膀的位置，收气手机，大步流星离开了。 顾炎叉着腰，原地转了两圈，有些无语的笑笑。 这个动作是在嫌弃他脏吗？ “小子！” 他在陆离身后大吼一声，奈何人家根本不理会。 人声鼎沸的小馆子倒是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个大吼大叫的“神经病”。 “你不准跟陈莱私聊，听见没有！小子！” 陆离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他越想越气。 “你听见没啊！” 他像个子弹一样出膛，奈何还没射出去多远，就被一直安心干饭的鹏宇单手给拦腰锁住了。 “你放开我！” 顾炎忽然觉得自己很没有尊严，连鹏宇都要这样对他。 “你不能走。” 鹏宇的另只手还在忙着吃饭，无暇顾及，但揽住顾炎已经绰绰有余。 “啊啊~” 顾炎看着那家伙有些嚣张的走出小馆子，原地扭成一条蛆，像个被家长限制人身自由，转而发脾气的三岁孩子。 鹏宇十分平静的依旧在努力干饭，顾炎扭完，转身拎起桌上的酒瓶，咕咚咕咚就灌。 “老板，再来两打！不，直接上白酒！” 他一挥手问老板要酒水，服务员小妹送过来的时候都离得远远的，生怕被这个“疯子”咬了。 夜晚，鹏宇一个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有些文艺的抬头看了看城市寥寥无几的星星。 这里还真不比他的老家，快节奏的大城市上空，星星月亮总让他觉得蒙上了一层不该有的尘埃。 手机响了，是岑墨的电话。 “岑哥！” “你们怎么样了？” 他下意识抬头看这不远处正在草坪附近耍酒疯的顾炎，有些汗颜。 “他喝多了，在吹风醒酒。” 岑墨爽朗的笑了起来。 “小东西失恋了？” “看起来是的。” 鹏宇有些懵懂。 感情的事，他很迟钝，也不了解。 “那好吧，醒完酒就回来，外面比较危险。” “知道了，岑哥。” 挂断电话，鹏宇疾步如飞跑向顾炎，只是刚靠近了一些，看到那家伙的所作所为，他有些窒息，脚步钉在了原地。 实在是觉得有些丢脸。 顾炎其实吐过以后，酒早就醒了一大半。 他的理智是清醒的，不过又不清醒。 他像个怨妇一样，把原本想要送给陈莱的那个胸针拿在手里把玩着，又哭又笑的，都以为他精神有问题，更没人敢靠近。 这也就算了，他还非要上前跟人互动，看到公园里有晚上出来散步的小情侣，就要上前拦住别人的去路，神神叨叨跟人灌输自己的理念。 “你们以为爱情是永远的吗？不会的，都是骗人的！很快就会分手的！人是会变的，爱情也是会变的，甜蜜是一刻的，痛苦才是永恒的！！！” “这人有毛病吧？” 被诅咒的小女生小脸皱巴巴成了一团，正要上前理论两句，被男友拽走。 “走吧走吧，应该是受了刺激了疯了，别理他！” 两个人像躲瘟疫一样，脚步匆匆，飞快远离了这个疯子。 见人离开了，鹏宇赶紧控制住顾炎准备带离。 顾炎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样，跟着鹏宇的脚步踉跄走了两步之后，突然停住，反过来死死拽着鹏宇的手，一双桃花眼脉脉，看得鹏宇头皮发麻。 “你，你要干嘛？” 鹏宇实在怕了他了，这家伙失恋就跟失智了一样。 不是说失恋让人成熟吗？ “你知道什么叫一厢情愿吗？” “？？” 突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鹏宇不说话。 顾炎有些站不稳，眼泛泪光，突然开始伤感起来。 “我敛去了一身的骄傲，可还是被伤的遍体鳞伤。” “？” 怎么突然又开始矫情起来，琼瑶剧男主附体？ “重迭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 他又磨磨唧唧，长吁短叹地吟诵了一句诗词，看得鹏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哎，你们大庭广众之下牵什么手啊，让她一个人呆着！说你呢！” 正伤感着，他又突然精神分裂一般，下一秒又精神头十足地冲上去，意图拆散人家小情侣，鹏宇觉得闹挺，手动把这精神不正常的家伙给打晕，扛着人直接走了。 哎，果然男女之间的感情是毒药，能把一个正常男人变成这样~ 鹏宇一边唏嘘着，一边在心里下定决心，这辈子都不近女色。 顾易安喝酒到半夜回家，摸黑开灯，印入眼帘的就是那个巨大的水族箱。 他换了鞋，径直走向水族箱，要去看看里头游得欢快的小鱼。 低头无意之间看了看一旁放着的网兜，里头那两条小鱼竟然不在了，他有些慌了，在周围翻了一圈，又跪在地上摸，良久，才发现水族箱里凭空多了两尾金鱼，它们依旧如常的贴在一起，很是亲昵，活动似乎一点也不受当初长时间离开水面的影响。 他暗自松了口气，伸出手指，隔着玻璃，点着这两只小可爱，放下了心。 可他突然心头又咯噔一下。 不对啊，他自己，可在那之后就再没动过这两条鱼，它们是怎么又入水的？还是说他自己不忍心又放回去了，完全忘记了这回事情？ 不应该呀，他还没到四十岁，这就老年痴呆了？ 答案很快就在他客厅的餐桌上揭晓了。 那张明晃晃的字条，夹在一盆蓝色的兰花里。 娟秀的繁体字，看着阴柔，实在也暗藏笔锋。 做不到又何必下狠心去割舍？ 再送你盆兰吧，愿你能真的得尝所愿，做那一株遗世独立的空谷幽兰。 不用落款，是谁来过，不言而喻。 顾易安仰头看着自家客厅那盏复古的造型的吊灯：麻绳铁锚大铁托盘，四周是蜡烛造型的棍子顶上是亮堂堂的灯泡。 纯手工打造的，也是那个人送的。 环视一周，这个家里，那个人的痕迹太多了。 顾易安不禁苦笑起来。 他说的没错，自己根本做不到。 第二百四十三章 计划有变 “牙牙！” 新的一天在现场，牙牙准时出现了。 “陈莱！” 牙牙兴奋地朝这边挥着手，站在陈莱身边的韩暮雪有点小吃醋，抱着双臂，远远的就开始打量这个正向她们一溜烟跑来的女生。 两条松垮的麻花辫，发量王者，点缀着几个蓝色黄色的小爪夹，随着蹦跳那翘起微微蜷曲的发尾像两只呼之欲出的蝴蝶，很有活力的一个姑娘。 到了近处，她乐呵呵的先注意到了对她有些警惕的韩暮雪，后退一步，保持了些距离，眼睛笑的更弯了，先跟韩暮雪打招呼。 “你！好，韩老师。” 她伸出一只手，很谦逊，低头弯腰，韩暮雪都能看到她的头顶，没有一丝的发缝，有些羡慕。 “啊，哦，你好！” 韩暮雪被她的笑容感染了，这姑娘的亲和力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像充满能量的小太阳。 “你是？” 韩暮雪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说了半天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 “她是牙牙，我们认识好多年了，有一段在外漂泊，要不是有牙牙姐照顾，我的日子也很难过下去了。” “牙牙？是因为有两颗可爱的小兔牙所以叫牙牙吗？” 韩暮雪对牙牙的好感倍增，短短几分钟里的，她就主动拉着牙牙，亲昵的搂着人家的胳膊。 牙牙愣了一下，随后也就坦然接受了。 没想到当红的顶流女艺人，会这么好相处。 见韩暮雪对牙牙不排斥，陈莱也就放下心来。 虽然韩暮雪一直以来都对她很好，但就是跟圈子里的很多女星都处不来，出了名的不好相与。在她这里，重要的似乎就是眼缘，她喜欢的就绝对不装，这是个好的开始。 牙牙过来主要主持人的，一方面调动几对cp的情绪，免得冷场，一方面往陈莱想要的节目大方向去引导，也可以确保韩暮雪这样不按套路出牌的嘉宾不失去控制。 “牙牙，今天拍摄结束之后，你等我一会儿，咱们一起走。” 中场休息的时候，陈莱见缝插针，逮着机会，跟牙牙约工作结束后的时间。 这是她昨晚就跟陆离商量好的，重逢的第一面至关重要。 “可我今晚有些事情啊。” 牙牙看上去有些为难的样子。 能不有事吗？今天下班，她要在去母亲给安排的相亲对象。 “约火锅么？一起啊！” 韩暮雪来了兴致，她很喜欢吃火锅，更喜欢结束一天工作之后，跟玩的好姐妹一起，那多有意思。 “对对对，吃火锅怎么样？” 陈莱想着有韩暮雪一起陪着，牙牙总该不会拒绝了吧。 然而，牙牙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婉拒了。 “不行啊，我今晚要去相亲的，我都三十四了，再找不到男人要我，就要进尼姑庵了。” “什么什么？相亲？！” 陈莱惊叫出声，看现场不少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她立刻捂住嘴噤声，心里狠狠替陆离捏了一把汗。 这可怎么办啊，牙牙要去相亲了。 她在心里抓狂。 “去吃火锅吧，火锅多好啊，还是韩暮雪请客，是吧？” 她有些慌乱，这个突发情况是她意料之外的。 她朝着韩暮雪挤眉弄眼，可韩暮雪压根没看她。 “相亲啊，那可是大事，emm，那火锅就下次约吧，我没关系的。” “仙女就是仙女，陈莱你学着点，别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 “片场新纪律，不允许怼导演！” “切，步步高升就忘了糟糠之妻了，势利眼。” 两个人关系好，经常这样毒舌互开玩笑。 “行啊，等到四十岁，咱们都没结婚就凑一对过日子怎么样？” 牙牙瞬间皱紧了眉头，觉得晦气。 “呸呸呸，你可别诅咒我。” 牙牙走后，陈莱转身拿起手机，飞快地打字，给陆离传信。 “你们关系这么好的吗？” 韩暮雪有些酸溜溜的。 陈莱头也不抬。 “怎么，你以后也要跟我结婚吗？” “那也行呀。” 韩暮雪挎着的小脸瞬间阴转晴了，无限依恋的抱着陈莱的胳膊，幸福的靠在陈莱的肩头。 陈莱用一根手指点开她的脑门，让她远离一些自己。 “我看还是算了吧，我怕有人追杀我。” “哼。” 韩暮雪当然知道，她指得是谁。 陆离今天难得的没有穿他一直引以为豪的检察官制服，破天荒穿了件淡灰色印染的大块格子衬衫，水洗淡蓝色工装裤，甚至喷了一点香水，这一身打扮让他看起来像个初出校园的男大学生，而不是威严的检察官。 这是陈莱指点他的，说是牙牙最近最喜欢的一个t国男明星的日常穿衣风格，他还专门去网上搜了一下，照着其中一张杂志照片一比一还原了，包括脚上的帆布球鞋。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当他接到那条牙牙今晚要去相信的消息，他坐不住了，扔下笔，当场站了起来。 对面的坐着的同事抬头看了他一眼。 “陆检，怎么了？” “没事。”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赶紧坐会了原位。 同事笑嘻嘻看着心神不宁的他，又补了一句。 “下班相亲呐？” “啊？没有的事。” 他急忙低头，拿起手里的卷宗资料，继续工作。 “喷香水了，还不承认。” 同事没那么好糊弄，当面点出了他今天的异样。 “没事就不能喷香水了吗？以后我天天喷。” “行，这是个好习惯，一定得坚持。” 同事看破不继续拆穿，继续手头的工作。 氛围很好的咖啡厅里，舒缓的钢琴曲，增添了艺术的高雅。 牙牙表现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端庄。 此时的她特意换了一身卡其色的衬衫裙，一条小腰带束起她的一掐小腰，勾勒出她还算有料的身材，配上一个有心机的低马尾，恰到好处的吊坠耳饰，不怎么穿的高跟鞋，可以说为了这次相亲，她有用心准备过了。 “你好，请问是杜挽晴小姐吗？” “哦，你好！” 怀着期待，牙牙连忙起身，看着这个西装革履，带着金表的男人入座。 “不好意思，来晚了，有几个商务局不能不去。” “哦，没关系没关系。” 牙牙并不介意，不过等了半个小时而已，人之常态。 男人落座，打量了牙牙事先点的两杯饮料，都是带奶油顶的，分了好几层，很漂亮。 “杜小姐，看来很喜欢这种，emm甜食。” 他悠闲的一拉领带，翘起二郎腿靠着身后的椅背，抿抿嘴，小动作有点多。 “额，还好吧，那邹先生喜欢喝什么呢？” “咖啡，顶级的咖啡。” “有一种麝香猫你知道吗？产出的猫屎咖啡，真是一绝啊。” “那不就是屎吗？” 牙牙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 “为什么要迫害人家猫的拉屎自由呢？” 第二百四十四章 恶心的相亲男 男人虽然心里排斥这种他认为都是廉价奶油堆砌的饮品，可手还是诚实的，身子前倾，端起来刚喝上了一口，就被牙牙的话被呛的剧烈咳嗽了起来。 “你没事吧？邹先生！” 牙牙起身拿起包里的餐巾纸要给这个挑剔的相亲对象擦拭，对方并不买账，并不让牙牙触碰自己昂贵的外套，只是接过了她手里递过来的纸巾，有些黑脸，低头用力的给自己擦干净。 “知道这衣服什么牌子的吗？” “阿玛尼！一套够你几个月工资的了！” “啊，那你脱下来，我给你洗干净吧。” “哎呀，不用了！” 男人开始不耐烦了，但一转头看美女很是愧疚的样子，态度又软了下来。 “杜小姐，说实话呢，本来我是不想来的，毕竟你也懂得，三十岁以上的剩女，在相亲市场上那就是放了几天的烂菜叶子，根本就不会有男人再多看一眼的，但是我出于礼貌，还是过来，见了你一面。” “哦，是吗？” 这极度自信的话一出，牙牙就算再怎么大大咧咧的不在乎，整个人都情绪都down了下来。 “不过，见了杜小姐之后嘛，还是有所改观的，”男人坐起身，双手交叉相握，凑近牙牙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看样子对牙牙的外表很是满意。 “杜小姐虽然年近四十了，还保养的那么好，皮肤状态不错，身材也不错，看着像二十出头的样子，还有成熟女性的魅力，会保养的女人，可真不错呢~” 牙牙最讨厌别人议论她年龄的问题，何况是第一次见面的人，这已经不仅仅是冒犯的问题了，她开始厌恶起面前这位母亲嘴里条件很好的，年入百万的ipo顾问了。 条件好又怎么样，根本不尊重人。 “女人要会保养，那男人呢？” 她冷着脸抬头，看这个自我膨胀的下头男继续表演。 “男人？”他过度自恋的一笑，看在牙牙眼里很滑稽。 “男人跟女人可不一样，你没听说过吗？男人四十一枝花，男人就像酒，越是陈年的越吃香。” “哈哈哈哈，你说的太对了。” 牙牙无语到家了，突然仰天拍着手，不顾任何形象的大笑起来，毫不顾形象的，单手端起面前的饮料，胡乱的吃着，吃的满嘴都是。 男人有些惊了，摇摇头，但碍于牙牙是他过往人生经历里见过最漂亮也是最“听话”的女生，他衡量了一下，还是夸了句可爱。 “杜小姐，我决定了，正式跟您交往。” 此话一出，牙牙还没做什么反应，他们身后隔着的一桌，发出“吱嘎”一声，尖锐的椅子拖动的声响。 牙牙望过去，看不见人脸，被柱子完全挡住了，只能看到一个戴着帽子低头的轮廓，连男女的分不清。 “杜小姐？” 男人又唤了她一声，她拉回思绪，看着这张不怀好意的脸。 “邹先生，要不咱们直接结婚吧，明天就领证。” “这么快？” 男人往后缩了缩，明显被吓住了。 “对啊，速战速决嘛，最好马上把你名下的财产都转给我，要不然我不保证我婚后会做出什么事情。” “你有病吧？” 男人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 “各取所需嘛，你图我的色，我图你的钱。” “你！” 她不再多说一句，站起身拎着小包大步向前走，头也不回。 心里还是忍不住悲伤起来。 大龄女青年就不配拥有爱情吗？ “他大爷的，又遇到一个拜金女！” 男人正要离座，瞟见面前的饮料，又忍不住坐了下来，四下贼眉鼠眼的看看，确认没人关注他，便端起杯子大口吞食起来。 “不是穿阿玛尼吗？还在乎一杯几十块的饮料？” 突如其来的女人的声音，让他二次被呛着了，又喷在了他昂贵的外套。 他用手抹去上面的奶油，恼怒的起身，盯着这个戴帽子的莫名其妙的女人。 “你谁啊？” 女人抬头，冷艳一笑，男人眼底飘过一丝的迷离。 这个也不错啊，邻家妹妹型，看着还很小。 这个小美女正是不放心，作为陆离眼线跟踪而来的陈莱。 应该也好得手的吧？ 正想入非非呢，他被桌上的另一杯几乎没动的饮料给泼的满头满脸。 冰渣子混合着奶油，糊了他一脸。 咖啡馆里惊叹四起。 “也不看看自己那张老脸，哪来的自信。” 给姐妹报完仇之后，她飞快地跑出咖啡馆，直到追上了眼前那卡其色的裙摆，因为不适应七八公分的高跟鞋而正在脱鞋的牙牙。 “喂，你什么时候到啊，她已经出来了。” 陈莱低声对着蓝牙耳机里的陆离汇报前方的情况，而这个时候的陆离正驾驶着他那辆刚提不久的新车，蜗牛爬一样行驶在车流里。 后面司机的喇叭长按，实在是受不了他的龟速。 他有些着急，一着急更会失误，一会儿又打开了前后雨刮器，速度依旧。 陈莱的耳朵因为陆离那头的喇叭鸣都要炸了。 “我先跟着她，你快点，一会儿给你发定位。” “诶，你~” 他还有话说，陈莱没听到，直接挂断了。 “按按按，按什么按啊，没看到老子也很心急嘛，靠他大爷的！” 陆离这驾校还是高中考的，这么多年不用开车，早就生疏了，他原本没打算在这座城市买车的，可听陈莱的意思，姐姐一直在外奔波很辛苦，就想能不能有机会开车接送姐姐好多照顾照顾。 结果这车让他开得很暴躁，脾气都渐长了，路怒症了快要。 磕磕绊绊开开停停，他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他刚下车就看到在酒吧门口等候他大驾多时的陈莱，蹲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像踩点的小偷。 “你可算来了！” “跟我进去！” 见他到了，陈莱松了口气，因为心急，也不避讳，拉着陆离的胳膊就往里进。 “这哪儿啊？” 陆离看着这里头进进出出的，都是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尤其男人居多，花衬衫，小油头，花花绿绿的西装，还有画眼线眼影的，千奇百怪，叫一向保守的他大开眼界，人类的参差，还真是令人难以想象啊。 他有些犹豫，尤其是那些个进去的人，从他身旁经过的时候，用暧昧不明的眼神盯着他瞟了几眼，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酒吧啊，这都不知道？” 陈莱不以为意。 “我进去不好吧？” 陆离怂了，主要这个地方他看着很不正经。 陈莱不管，一拽他就拉了进去。 “哎呀，咱们进去找人的，怕什么。” 第二百四十五章 酒吧修罗场 酒吧外，陈莱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顾炎，看到陈莱根一个男人拉拉扯扯去了酒吧，顿时怒火中烧。 他原本还奇怪呢，陈莱一个姑娘家家的，蹲在酒吧门前那么久在做什么，搞了半天是在等一个男人好一起进去。 这他能忍吗？不能！ 他可是软磨硬泡好久，最后岑墨那家伙才同意带他出来的。 顾炎解开安全带就要跳下车，岑墨按住他。 “别冲动，我跟你一起去。” 顾炎甩开岑墨的手。 他才不管这些呢，他今天一定要给这个没事老是在陈莱身边打转的不长眼的小子，一点颜色瞧瞧。 岑墨知道自己的那句劝慰，作用基本为零，只好也同样快速下车跟了上去，还是看这一点保险些。 酒吧里边，能见度并不算高，蓝紫色激光穿插的走廊，鬼魅旖旎。 穿过走廊下行就是开阔的舞池，幻灭的灯光，轰隆的音乐，刺激的酒精，舞池中央疯狂甩头共舞的肌肉男，屋里腾飞的雄性荷尔蒙几乎要戳破屋顶。 这样的环境里，陆离本能的不适，他总是能在穿越的人群里，或明或暗的灯光下，看到十指相扣的青年学生，紧紧相拥的壮汉情侣，甚至还有甜蜜接吻的中年大叔，他额角的神经开始忍不住抽搐了起来。 他究竟是闯进了一个什么样的花花世界？ 他原本想着，陈莱这样一个娇小玲珑的女生，进这种地方，他身为一个男人应该要主动承担起保护她的责任，现在看来，情况是恰恰相反，需要保护的，应该是他自己。 陈莱贝人潮裹挟，艰难探索了很久，终于发现了，此时吧台附近那个唯一一个坐着颓丧喝酒的女生，看穿着身型，是牙牙无疑了。 “快快快，人在那儿！” 陈莱很兴奋，回来一看哪里还有陆离的身影，两个人早就走散了，只是她之前一直只顾着找牙牙，望了看一看身后。 这下好了，带人进来找人，来找人的人还丢了。 “人呢？” 陈莱在舞池中间张望着，又沿路返回，找找陆离。 牙牙的一个好gay蜜，是这个酒吧的调酒师，她有心事总会来这喝酒，是常客。 两杯酒下肚，她双眼有些迷离，撑着头看向自己身边坐着的一个眼生的大叔，正默默拿着酒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气质跟这个酒吧里，绝大多数的妖艳贱货，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怎么说呢，一股子诗人的忧郁。 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微醺之下，她大着胆子跟人家搭话。 “大叔，一个人啊？” 大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搭理，于是牙牙下位置，让gay蜜又调了一杯新的推到大叔眼前。 他这才抬头，有些茫然的看向牙牙。 “怎么一个人来这儿喝酒啊？是不被世俗理解吗？我懂，懂你们这种痛！” 她自来熟的拍了拍这个大叔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表情，来自腐女的鼓励。 喝的也差不多了，她把小包包往肩膀上一扛，提走那双让她磨破脚的高跟鞋，一步三晃地起身出门，却从没想过，二层正有一双眼睛正热切的追随着她。 陆离跟陈莱走散之后，迅速上了二层，这里视野好，可以看清楼下的一切，方便他找人，果然，他放眼望去，没有多长时间，就锁定了那个买醉的美丽背影。 这是他跟姐姐这么多年后，第一次再见。 尽管在这之前，陈莱已经给他发过姐姐的旅游照，但见到真人的那一刻，即使只是远远的瞥上一眼，他的心都忍不住狂跳起来。 姐姐，十二年了，我终于可以用一个男人的身份，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他正激动着，发现人忽然起身准备离开了，他也顾不得什么了，抓着栏杆的手，控制不住了，转身要下去追。 可惜，他转身的一瞬，迎面而来的是来自另一个男人熊熊的妒火跟出离的愤怒。 幸好他闪躲的及时，那狠狠的一拳头才勉强多了过去。 “又是你？” 陆离定下心神，冤家路窄，又是顾炎那个家伙。 顾炎小孩子脾气上来了，尤其是刚才那教训的一拳头，居然让这小子躲过了，他气的眼睛都红了，扑上去抓住陆离的衣领子。 “放手啊你，抽什么风！” 陆离一心向着自己的女神姐姐，无心恋战，只是用力推开这张讨厌的大脸。 顾炎就是不依不饶。 “仗着自己一张小白脸，搞小动作是不是？告诉你，有我在，不会让你得逞的！” “你在说什么啊，有病吧！” 牙牙原本都要走出去了，随意一抬头就看到二楼悬空栏杆那儿的刺激的一幕。 乖乖，这是她免费可以看的吗？ 脸贴脸，表情也有些狰狞，似乎是产生了争执。 牙牙那灵活的大脑里，已经自动脑补了几万字的相爱相杀的苦情大戏。 “牙牙！” 听到有人叫她，她有些惊讶，在这个地方，还能碰到女性熟人？ “你怎么来了？” 牙牙醉眼迷离，差点没站稳，还是陈莱跑上去，及时扶住了她。 “没人来找你吗？” 陈莱小心翼翼的问。 牙牙奇怪地反问。 “没人啊，这个酒吧里，也不会有人对我有兴趣的。” 陈莱没搭话，伸长脖子，有些焦急的在酒吧里巡视了一周，也不见陆离的影子，心里开始埋怨。 这个陆离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一时之间，没找到人，自己先回去了。 真是的，这么不靠谱？ “怎么了？” 她有些失望，但面对牙牙，还是得糊弄过去。 “哦，没什么，我送你回去吧。” 陈莱扶着牙牙走出了酒吧，心里开始对陆离有些不满了。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二楼的两个人还撕扯在一起，根本不知道，他们要找的女人，此时已经相互扶持着早就出去了。 岑墨匆匆赶到，单手就拉开了跟个疯狗一样的顾炎，顾炎还不服气，斜眼瞪着，陆离喘着粗气，整理自己被扯开的衬衫衣领，有些无语，怎么每回碰到他，都没有好事。 岑墨单手控制着顾炎的后脖颈，微微颔首向陆离致歉。 “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我弟弟太冲动了。” “谁他么是你弟弟？少套近乎！” 顾炎不乐意了，当即叫了起来。 “哎哟，你掐我干什么？” 对于顾炎这种白眼狼行径，岑墨立刻出手教育。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衣服，我来赔吧。” 岑墨从风衣的内兜里，掏出钱包，拿出厚厚的一沓，都是外币。 “哦，来国内没及时换，你先拿着吧。” 陆离冷眼看着这个奇怪的男人，并没有去接。 “不用了，让你弟弟以后别再来纠缠我就可以了。” “诶，小白脸，不许走！” 顾炎追上去，并不愿意就这么算了，快速抓住陆离的肩膀，岑墨叹口气，大步流星，又是单手掐着顾炎的后脖颈，稳稳拿捏，将人拖到一旁。 ”你放开我！” 陆离不再理会这个神经病，转身抓着栏杆扶手，再看下去的时候，人潮里，哪里还有那个美丽的影子，他急了，急忙下到一楼，追到出口，马路上川流不息，进进出出酒吧的人只增不减，就是没有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 他掏出手机，给军师陈莱打去电话，可都是滴声留言，根本不接。 他抓着手机，俯身双手按着自己双膝，失落失意。 都怪那个顾炎坏事！！ 陆离咬牙切齿着，心里正恨着，冷不防感到自己的腰背被人摸了一把，他惊恐万分的直起身子，环视一周，一个肌肉大汉，正一脸娇羞的向他眨眼打招呼，对他比了个打电话联系的手势，吓得他魂飞魄散。 再一摸屁股兜，果然那里插着一张小卡片，上面是一串数字，很明显是电话号码。 他当即像遇到病毒一样，丢在地上，又煞有介事连着踩了好几脚泄愤。 反正今天晚上的这些遭遇，他一定会在脑中全面删除的，除了那抹衣袂飘飘的美丽倩影。 ”雪儿，这样不好吧？” 到了目的地，看着那门口越来越大的人流量，李家明开始后悔自己答应了韩暮雪。 这个酒吧，今天是相当热闹。 韩暮雪从李家明那听说了凌子越最近一直搞不定顾易安的事，决定贡献出一份自己的力量，偷偷帮忙。 “哎呀，来都来了，不做点什么再走不就亏了！” 韩暮雪自顾自解着安全带，一边不忘叮嘱李家明。 “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凌子越，等我搞定了再说。” “我陪你一起进去吧。” 李家明想想还是不妥。 “哎呀不用，我有经验，不会被人认出来的。” 可不是吗，她在警队特训的时候，学过化妆伪装，何况她早就已经通过变装戴假发，黑框丑陋眼镜，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普通宅男，加上酒吧灯光又黑，一时半会儿，常人是分辨不出来的。 她一溜烟打开车门就要冲下去，迎面一波人正有说有笑向她走来，她压低帽檐溜边走了过去，没走两步，酒吧里又出来了两个男人。 “你他么松手，松手啊！” 这个声音，她听着耳熟啊。 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发现那个被很不体面提溜着，支哇乱叫的男人，她果然认识，是那个从陈莱身边消失了很久的挨千刀的顾炎。 这么久不见，居然在这里碰上了。 顾炎被岑墨一路像玩具一样提溜着，最后被无情扔到了后座上。 “你给我在这乖乖等着，出了什么事，按下这个，我马上回来。” 他扔下一个报警器还有车钥匙，就扬长而去。 顾炎颇有微词。 “什么鬼，不是说一直保护我的吗？就这样把我一个人扔路边，然后自己跑了？” 他看着岑墨双手插兜悠闲的再次转进酒吧，更加不屑了。 “呵，看来是进去找快活去了，也是，在大陆这么久，也该憋坏了。” “憋坏啥？” 他话音刚落，后座的车门就被人突然打开了。 顾炎受到了惊吓，双腿提起来，弱小无助的快速蹬踹着像受了惊的兔子，激动之余，手里的那个报警器还不小心滑落了。 “是我。” 这个不速之客把自己帽子眼镜统统摘下来之后，顾炎受到惊吓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 “韩暮雪？吓死我了。” 他努力拍拍自己的胸脯安慰着自己，一边询问她的情况。 “你怎么会来这里？” 韩暮雪并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抱住双臂，审问的语气问他。 “你呢？什么情况？之前不是我们家莱莱的跟屁虫吗？怎么？现在是到手了厌倦了，想甩了是不是？莱莱好面子不追究，我可不好糊弄过去！” 她已经开始慢慢捏自己的指骨关节了，捏地咯咯作响，听得顾炎瘆得慌。 关键是顾炎深知，韩暮雪打人的功力有多恐怖。 “明明是她甩的我好不好？她提的分手，我不想的。而且，我突然消失是有原因的。” 顾炎感觉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什么原因，这么匆忙，一句话不说不辞而别，这段时间究竟去哪儿鬼混了？是不是心虚？” “我被黑市开高价追杀，不得不多躲起来一阵避避风头。” 听到这个缘由，韩暮雪沉默了。 是啊，她忘了，顾炎这个人人品虽然不靠谱，但他是个调查记者。 “所以，刚才那个把你当小鸡崽子拎着的人，是保护你的？” “嗯，他说最多三个月，会揪出那个开价悬赏的人，帮我处理干净。” “这么厉害？他是做什么的？” “你别问了，反正背景很深就对了。” 关于岑墨，顾炎思来想去，还是不要透露太多的好，避免出现问题。 韩暮雪没再多追问下去，只伸出一只手，哥们一样，搭了搭顾炎的肩膀。 “你还爱陈莱吗？” “爱！爱！我从来没想过跟她分手！真的！” 顾炎抬头，睁大眼睛，想让韩暮雪看到他眼底的真诚。 “那就再追啊，死缠烂打，我看得出，莱莱心里还有你，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韩暮雪说着话，还是忍不住打了顾炎这傻子的头，替好姐妹报仇。 顾炎看在她是陈莱闺蜜的面子上，也就忍了，摸着被打痛的后脑勺，真诚请教。 “可是她不接我电话啊，要怎么追？” “废话！” 韩暮雪翻着白眼。 “你老人家几个月不联系，她能这么快消气吗？” “打电话贵在坚持！你就天天打，月月打，年年打，坚持不懈的打，打到她接为止。” “还有，送花，天天送，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花的，你能不知道？” “哦，也对哦。” 顾炎恍然大悟，点点头，原来女人是这么哄的，他觉得韩暮雪说的话很有道理。 还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第二百四十七章 男厕门前吃到大瓜 “真是的，要不是为了我家莱莱，我才懒得跟你在这儿废话，耽误我正事儿。” 韩暮雪翻着白眼，一边把自己的那些行头再一点点全部穿戴整齐了，拉开车门准备下去。 “对啊，你到这儿来干什么，又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韩暮雪下车踏出去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 对啊，这货不是顾易安导演的亲弟弟吗？ ”顾炎，有个事我问问你啊。” “什么？” 顾炎警惕的往后缩了缩，不知道韩暮雪又打什么鬼主意。 “你哥，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不愿意拍新电影啊？是有什么心结吗？” “谁知道呢，可能是因为感情问题吧。” 顾炎若有所思，一想到那个岑墨给大哥带来的痛苦，他就忍不住生气。 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问清楚，这家伙会大陆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哥心里还住着白月光呐？没听说他有什么女友啊？” 韩暮雪作为小迷妹，燃烧起了熊熊的八卦之魂。 “是谁啊是谁啊，是我们知道的女明星吗？还是素人？是上学认识的，还是工作认识的？” “死了！” 顾炎凶巴巴的，终结了这个话题。 “去逝了啊，怪不得。初恋是最难以忘怀的。” 韩暮雪情不自禁替偶像伤感起来。 “谁说忘不掉的？再过两年，我哥遇到了好女人一定可以。” “哎，也许吧，但是心里一定永远有一块位置是给初恋的，现任打不过初恋，何况还是死人。” “下去下去！” 顾炎觉得晦气，黑着脸，推着韩暮雪就赶了下去，反锁了车门，尽唠这他不愿意唠的磕。 “吃枪药了？这么急着赶我下去？” 韩暮雪隔着车窗玻璃。抡起拳头表达不满，见到路人走过来，又急忙收手低头，朝着酒吧走去。 晚上十点，正是酒吧人最多的时候。 活动也都开始了，韩暮雪一走进去，那音浪差点把她耳膜震碎了。 她努力在夹缝中前行，还要注意人群里好奇近距离打量的目光，一手扶着帽子缓缓移动到吧台这边，搜寻了一圈，锁定了目标人物。 啧啧，李家明这个出色的获取情报的能力，不做卧底都可惜了。 她刚瞅准机会，落座在顾易安身边的时候，顾易安便起身离座，让她猝不及防。 不行啊，不能就这么让人从她面前走掉啊。 她想也不想就追了出去，兜兜转转，跟着转了几个弯，这才发现顾易安是去了男厕。 这里她可不能进啊，于是她转身，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等着人出来。 顾易安只是来男厕洗把脸，他看着玻璃镜子里自己迷惘的眼神，滴着水的下巴，像他网兜里那两条离开水在拼命求生挣扎着的鱼。 慢慢地，镜子里浮现了那个人的脸。 他笑着，嘴角微微上扬，总是那一副高傲的样子，原来在幻想里，他的笑依然这么讨厌。 他一点一点靠近，直到顾易安感受到了那独特的，带着浓重的杀气，顾易安这才有实感，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站着，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 顾易安喘起了粗气，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让顾易安不安，顾易安选择了逃离，一个箭步很是狼狈的冲了出去，却还是晚了。 岑墨看着白净不壮，实则身体素质比顾易安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很快，顾易安就被岑墨两只手壁咚在了墙角。 ”为什么来喝闷酒？” 顾易安侧着头，不想与之对视，尝试着从这个岑墨人为制造的围困的小空间里逃出去。 未果。 “你总是这样耍的人团团转好玩吗？” 顾易安自暴自弃，抬头跟岑墨理论。 “不好玩。” 岑墨答得很认真。 “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正视自己的内心。” “正视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顾易安彻底爆发了。 “我现在只想做一个正常人，不让家里鸡飞狗跳的，让我爸安心养病！别的我什么都不想！” “你爸病了？什么病？严重吗？” 岑墨愣了一下。 “你不是神通广大什么都知道吗？还监控我的生活，这点情报都不知道？” “我可以安排最好的医生，让你爸……” “好了！” 顾易安打断他。 “我爸现在需要的不是最好的医生，而是稳定的情绪。我的弟弟妹妹需要的是一个能撑起全家的大哥。” 岑墨沉默了，良久他放下了自己的双手。 转身选择了离开。 “我可以等你。” 听到他最后留下的这句话，顾易安猛地抬头，有些失控。 “岑墨你放手吧，我不值得。” “值不值得，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顾易安看着岑墨远去的背影，颓然的坐在走廊冰冷的地面上，面色痛苦，两次用后脑勺撞击了身后的瓷砖墙面。 躲在角落里的韩暮雪完全石化了。 她没想到自己躲在这里，从天而降这么大的一个瓜，啪唧正正好砸在了她的小脑袋瓜上。 这都是什么情况，顾易安居然是，居然是，同，同性恋？ 她二十多年的人生里，还是第一次遇到现实生活里活生生的，还是她的偶像！ 她努力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当场尖叫出来，她只能慢慢猫着腰，膝盖着地，爬着从自己躲藏的那个角落里去到外面。 这个秘密她可一定要为顾易安守护好，要不然传出去的话，顾易安在圈子里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在车上等着的空隙，顾炎也没闲着，他按照韩暮雪教的，当即给陈莱打去了电话，可是，漫长的五十九秒之后，那头根本没有回音。 ”不接是吧？” 顾炎的心态本就暴躁，但是记起韩暮雪讲的要领，要坚持不懈的打，他强压下不满的怒火，呲着牙，再试了一遍。 五十九秒的时光再次流失，他依然什么也没得到。 跟陈莱在一起这么久，他十分清楚那丫头的作息，不熬到十二点，她是绝对不会睡的。 所以，很明显了，就是故意不想接的嘛。 “不接！不接！不接！” 他看着跳回主界面的手机，心态再一次爆炸了，砸了手机，在车后座手脚并用，跟空气激烈的打了一架，真是要疯掉了，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狠心。 车窗外，岑墨敲了敲窗户，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捡起自己无辜的手机，摇下车窗。 “这么快？爽完了？” 没想到岑墨的脸黑的像锅底。 一拳头伸进来，擦着顾炎耳廓。 “你都奔三的人，怎么还要别人操心。” “跟你有什么关系？又不用你操心。” 顾炎的嘴还是那么欠。 岑墨已经坐上来，发动了车子。 “你说，我要是把你杀了，你哥是不是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你，你什么意思你？” 顾炎在后排吓得双眼皮都撑开了，双脚跳上座位，瑟瑟发抖。 岑墨苦笑着。 “没什么，随便说说。”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不眠之夜 “怎么样了？” 在车上焦急等待了半天的李家明看到韩暮雪终于回来了，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着急忙慌的在系安全带，急忙问进展。 “额，要不今天就先这样吧，改天我再想办法。” 李家明不是很明白。 “怎么了，没见到人吗？” “见到了，但是人家导演今天心情不好，改天吧，改天我一定拿下。” 韩暮雪都这样说了，李家明也只好暂时作罢，等着明天继续回去挨骂吧，反正他都已经习惯了。 两个人正聊着，韩暮雪的手机响了，她一看顿时慌了神，是来自凌子越的视频通话请求。 完了完了，她给忘了，每天晚上的十点半，是两个人固定的视频通话时间，这可怎么办才好呢，她还在回程的车上呢，瞒不住了。 她慌里慌张地给李家明看了一下手机界面，李家明会意，找了个方便停靠的地方，停车。 韩暮雪清了清嗓子，把视频通话切换成语音，然后接了起来。 “怎么这么久才接？” 凌子越的声音里透露着不满。 韩暮雪假装刚刚睡醒的样子，带着浓重的鼻音。 “哦，最近录节目太累了，不小心睡着了。” 韩暮雪每周三次的两个小时的表演课不是白学的，演技越来越好了。 ‘我就说你没事接什么综艺，又累又学不到什么。” 凌子越有些心疼。 “你先睡吧，我一会儿就到了。” “哦，那我。” “什，你说什么？” 韩暮雪被凌子越这一句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今晚来陪你。” 凌子越刚忙完一波，跑了全城，给韩暮雪买了花，带了炖品，就放在副驾驶，满心欢喜的去找亲老婆。 “你，你不用过来，我都睡了起不来。” “怎么了这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啊。” 韩暮雪感觉是躲不过了，只好认命。 “那我等你。” “老婆，我想你了。” “啊？哦。” 凌子越豁出老脸，深夜开车表白，以为能得到韩暮雪的热切回应，没想到下一秒回复他的是语音电话直接挂断。 他的面色有些古怪；什么嘛，他刚想说点浪漫的话，就打断施法。 “呵呵，你们凌总，凌总还挺浪漫哈。” 韩暮雪一直是外放，车上还有第三个人，她有点害臊。 李家明不介意，立刻发动车子。 “想不到凌总还能说出这种话。” “那个，快点开吧，一定要在你们凌总到之前赶回去。” “可是雪儿，这里开回去要四十几分钟，凌总到那儿最多只要二十多分钟。” 李家明面露难色。 “你下来，我来开。” 两个人下车交换了位置。 李家明安全带还没系好，韩暮雪一脚油门起步，把李家明吓得紧紧握住车上方的把手。 好家伙，这车给韩暮雪开的跟玩赛车似的。 二十五分钟过后，在李家明即将突发心脏病之前，韩暮雪把车开到家门口。 最后这一脚刹车，李家明人差点飞出去了。 他在心里默默流泪了，这夫妻俩他一个都惹不起。 这百分之百超速了，一路上还不知道要吃多少罚单。 他的钱啊，他的分啊，是不是就要不够扣了……呜呜呜呜，事情还没解决，他心里真是苦涩。 ”家明，今天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奈何雪儿对他灿烂一笑，他就把心里的这些堵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在粉丝心里，偶像的错都是可以被无条件原谅的。 韩暮雪飞快上楼，发现楼道里空无一人，她松了口气，按了一下密码，门开之后，她打开灯，甩掉鞋子，穿过客厅，直奔卧室，却被幽灵一般的男声给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去哪儿了？” 韩暮雪抬头，凌子越放大的英俊的脸在她眼前。 他伸出手将韩暮雪拉起来，有些生气。 很显然，他不喜欢韩暮雪骗他，还是大晚上一个人出去。 韩暮雪并不急着辩解，反而伸手捏了捏凌子越瘦削的脸庞，有些心疼。 “我老公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呀，怎么脸瘦的只有一半了？” 凌子越盯着韩暮雪那双水汪汪的杏眼，将人搂进怀里，有些动情。 他忽然深刻体会了那句，有你的地方才是家，对于他来说，有韩暮雪的地方，才是他真正的家。 “怎么了这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凌子越不答话，只紧紧抱着她。 “我今晚可以留下来吗？” 他像一只可怜的大狗狗，韩暮雪舍不得拒绝。 “嗯。” 韩暮雪松开他，又无声无息地踮脚，在他唇边轻柔地吻了吻，随后满脸通红的拉着凌子越的手走近了自己的房间。 月色正好，两个人之间久违的悸动。 陆离回去之后，在床上辗转反侧是横竖睡不着。 他心里一直惦记着那张侧脸，尤其是闭上眼睛之后，越发的清晰。 自从凌子越搬出去之后，他只有一个人睡，本就宽敞的房子，一到晚上更加寂静孤独。 他能清楚听到自己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地让他难以入眠，他干脆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解锁之后，反复看着陈莱发过来的那张姐姐跟几个好友的旅游照片，重点放大了看，从眼睛到鼻子一寸一寸挪着看。 悦耳的信息提示的声音，让他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咯噔了一下。 他点开弹窗消息，当即激动的坐起来，拿着手机擦了擦眼睛，凑近看了半天才确认：姐姐居然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他颤颤巍巍，在对话框里打了你好，又觉得很不好，快速的删除，打了睡了吗，想想又觉得哪里怪怪的，不好，还是删除，反复调整来调整去，都是删除留了个只有“你”字的草稿。 他有些头大了，这么多年“独善其身”，如今到关键时刻，他居然一句整话都说不好，想想就头疼。 手机又响了，又有消息，书记员吴姐给他发的什么链接帮忙砍一刀转发，还连发几条，让他不厌其烦。 他顺手点了进去，快速完成之后，切换回聊天界面，却不想一时手快，将整条信息转发给了姐姐。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牙牙看着这个陈莱昨天推给她的这个年下有为青年弟弟，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结果她眼睁睁等了半天，竟然让她帮忙砍一刀。 她虽然很讨厌这些东西，还是抱着帮忙的态度，点进去一看产品名称，有些傻了。 家用运动修身健美裤？ emmm？ 她在心里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第二百四十九章 韩阳的消息 她，应该，还没看见吧？ 陆离看着屏幕上目前还没有任何回应的消息，定了定心神，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趁着对方还没有看到消息，急忙撤回。 幸好还有撤回这个功能，不然他真的要当场社死。 不过撤回也有软件提示，他歪着头，像是研究学术论文一般，再一次陷入纠结：到底用什么样的理由来解释自己大半夜的这个迷惑的行为呢？ 这一回，他学聪明了，去网上搜不就完事了吗？ 陆离兴奋的急忙打开浏览器，刚输入，“如何向女神解释错发的撤回消息才不尴尬”，信息提示音就又响了，弹窗跳出的页面，正是姐姐。 已点。 这两个字一出现，落在陆离的眼睛里，无疑是五雷轰顶。 已，已点？？ 那不就是代表，代表姐姐已经点进去看过那个页面了？？？ 最坏的一种情况还是发生了，果然，人还是不能抱着侥幸心理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心如死灰，耳边回荡着大师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手机也抓不住了。 越想越觉得丢人，干脆转身跪在床上匍匐着，拿着自己的枕头，将自己的脸埋在枕头下面。 夜半，韩暮雪的公寓里，凌子越蹑手蹑脚下床，光着精瘦但是有腹肌的身子，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一段红线。 韩暮雪侧卧着面朝衣柜门，他要转到她的正面，才有机会不惊动她。 他要小心翼翼找机会将这一小段红绳，套上韩暮雪的无名指。 结婚没有合适的戒指和一个像样的求婚是不完整。 求婚他在计划中，戒指嘛，得知道大小尺寸。 他屏住呼吸，就地卧倒，开始无声无息的匍匐前进，还要避免发出皮肤跟光滑地面刮蹭的噪音，慢慢挪动靠近，不能发出声响更不能惊动韩暮雪，要不然就不算是什么惊喜了。 等他好不容易爬到韩暮雪身前，近在咫尺，坐起来趴到韩暮雪跟前，正认真研究着怎么从她的指缝间把这一小段红绳穿过去，抬头就对上了那双黑暗里亮的出奇的大大的杏仁眼，差点把他吓死。 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但为了在韩暮雪面前维持形象，又不得不好强的当场摆了个沉思者的造型，但这造型，大半夜的，身上的布料也不多，让他看起来其实更可笑。 韩暮雪慢慢用双手乘着让自己坐起来，盯着在地上摆无谓pose的凌子越，有些懵。 “你，大半夜不睡，坐地上干吗？” 凌子越有些尴尬，得想个理由蒙混过去，遇事不能慌。 他依旧保持那个pose，深沉地说了句。 “没事，我在想公司的事。” “现在？” “你确定要一直这样光着坐在地板上想？” “嗯，这样可以使我的大脑更清楚。” 韩暮雪皱着眉，想了想，掀开被子，穿着睡裙也从柔软的床上下来，席地而坐，陪着凌子越。 她抱着膝盖，让下巴搁在膝盖上，柔顺的发丝顺势倾泻而下，屋子里透进来的月光让它们看起来更加动人。 “我睡不着，”她轻轻叹口气，声音里满是落寞担忧。 “前两天老徐告诉我，在南城看见阳阳带着一个黑瘦的小女孩可惜又跟丢了。” 老徐是韩暮雪私下联系的一名夜行者，游走在黑白中间的灰色地带，韩暮雪雇他帮忙寻找韩阳的行踪。 “会找到的。” 凌子越拥住她，一如既往的安慰。 韩暮雪扎进凌子越的胸膛，清冷的眼泪扑簌簌的，凌子越感到胸前一片冰凉。 小云一个人坐在空落落的屋子里，大半夜一个人对着那扇防盗门，出神看了良久，末了，还是孤独的紧紧抱住自己，将头深深埋入膝盖。 她是多么希望，那个永远喜欢低头揣兜，穿着连帽衫又爱戴帽子的拽拽男孩能再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哪怕是一眼，让她再多看一眼也好。 终于，她在这种期盼中慢慢地睡去，一觉醒来，她隐隐约约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响。 她抬头看了看客厅里的挂钟，正是凌晨十分，小偷入室作案的高发时间点，她鼓起勇气，悄悄走到厨房，拿起刀架上的水果刀，握在手里，躲在门后，同一时间，她用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她确定不可能是熟人来找，这个地方她租住下来之后，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电话在打通的同时，她的大门也在同一时间被人被打开了，她一时慌乱害怕到顶点，从门后窜了出来，“啊，啊”尖叫着不管不顾举刀欲刺下去的时候，却被进来的人空手接白刃，握住了刀柄。 看着那一滴一滴的血滴落在地上，小云吓坏了，随后当啷一声，她手里的刀子也终于落在了地上。 “喂，喂，你好！有人吗？” 韩阳顾不得自己的伤口，喘着粗气，从地上捡起了小云的手机，递给她，眼神示意她回复。 小云惊魂未定，但也知道，是自己搞错了，急忙镇定了情绪，跟接线员说明情况。 “不好意思，是我一时冲动，跟男朋友吵架了。” “只是吵架吗？动手了吗？” 接线员很负责，害怕还有什么突发情况继续追问。 小云连忙否认。 “没有没有没有，只是吵架上头了。” 她边拉着韩阳进屋，一边又像无头苍蝇一样给他找医药箱。 “以后没什么事不要随便报警，情感纠纷好好坐下来谈谈。” “好的好的。” 挂断电话，小云确认接线员没起疑心，这才舒了一口气。 随后打开医药箱，拿出纱布碘伏酒精等等，开始给韩阳消毒上药。 韩阳伸头看了看，东西似乎比之前要全乎很多了，看来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还专门去补了货。 他没由来的轻声笑了起来，笑得正在操作的小云有些无语。 “你笑什么？伤成这样，还笑的出来吗？” 韩阳无所谓的耸耸肩，随后又继续盯着认真为他上药的小云。 “你是不是一直等着我回来找你？” 小云手上的动作一滞，违心的说着一些口是心非的话。 “谁等你了？我只是工作压力大睡不着。” “我姐最近还好吗？吴辰轩的那些脑残粉还骚扰她吗？” 小云没想到话题这么快又转回了雪儿姐，心底有一些失落。 “她挺好的，有凌总帮忙处理，而且，他们刚领了证，以后凌总就是你正式的姐夫了。” “是吗？” “嗯，有凌子越在她身边，我就放心了。” 韩阳高兴起来，很是欣慰。 第二百五十章 逐渐卑微的顾炎 “陆检，怎么了这是？” 第二天一大早，一夜没睡的陆离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去上班，看的单位所有的同事，着实都吓了一大跳。 “……” 陆离浑身散发着旁人退散的怨气，一米开外都没人敢靠近，中午连跟他一起去食堂吃饭的小伙伴都没有。 没人敢招惹他。 “陆检这是怎么了这是？脸色这么难看？” 书记员吴姐远远看着他机械的把饭喂进嘴里，实在有些骇人。 “不知道啊，昨天一天时候还挺高兴的，特意喷了香水，我问他是不是相亲，他还不承认。” “喷香水？肯定是见女人了！陆检都二十七了，也正常。” “是不是人家没看上他啊，不至于啊，打击成这样。” 吴姐叹一口大气，开始教育起后辈。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现在的小姑娘都是高要求的，尤其还是在c市，结婚，你得有车有房还得有存款吧，还得看学历看户口，相亲这都是基本条件。咱们陆检工作能力是强，学历是高，但是没车没房也没钱，还不是本地户口，姑娘们也挑的。” “陆检这条件还不好啊？那我们还怎么活啊？” 几个大小伙子成了苦瓜脸，哀嚎声一片。 “诶诶诶，我可没说陆检条件差啊，最起码陆检人长得帅啊，我知道的，高院的侄女挺喜欢他的，就是他一直不开窍。” 吴姐看着那个端着餐盘，远远跑去找陆离，坐他对面套近乎的小姑娘，笑的很暧昧。 “看见没，桃花这不就来了嘛。” “学长～” 宋凛，高院的侄女，陆离小三届的学妹，现在在检察院实习，长得也不错，干练型的。 陆离还在出神，抬头看对面多了一个人，无感。 “肖励耘的案子邓检派我协助您。” 她小心翼翼看陆离的眼色，说明了情况。 能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工作，矜持之中又带了点淡淡的甜蜜。 陆离终于正色看了她一眼，上下打量了一圈，皱了皱眉头，但也没多说什么。 “好，我知道了。” 他又吃了几口，端着餐盘就漠然离开了，宋凛坐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什么意思。 出了门，陆离有些无语的在食堂门口转了两圈，想想还是觉得无语，掏出手机拨通了邓检的号码，听到那头的声音，他的怒火噌就上来了。 “邓思源你几个意思，我问你要个人，你给我派个大小姐？是来给我干活的还是让我供着的？” 邓检很淡定。 “老陆，你不能上来就有偏见，人小姑娘也去过一线现场的好不好，能力上没问题。” “我不管，我要退货。” “你当这是买卖商品呐？还退货？” “那我不要了行不行，我自己干，不麻烦你的人。” 正激动的争论着，宋凛面色不善的走到陆离跟前。 陆离有些尴尬，飞快的挂掉电话，转身有些心虚。 “干什么？” “陆检，我的编制是我自己正儿八经考下来的，我的能力没你想的那么差。” 她气鼓鼓的撞开陆离，一个人走下台阶，扬长而去。 身后的吴姐啧啧摇头，有些无语。 她算是终于明白陆检这么多年为什么还是单身狗了，这情商也是没谁了。 顾翩翩原本今天还有工作，却就是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任谁的电话也不接。 经纪人给她连着打的n个电话都是占线，因为她也在疯狂的打电话，给凌子越。 凌子越心里清楚，她是为了什么给自己打电话的，只是让电话一直跳动着就是不接，有些事情，他没有意义跟她解释，他一直只当她是妹妹的。 陈莱在片场踱步来踱步去，她真是醉了，其他人的部分都拍完了，单单剩下顾翩翩了，说好了今天要来拍的，又临时鸽了她，最搞笑的是，又是什么临时生病了。 生病？她昨天还生龙活虎的，今天说生病就生病了？故意的吧。 今天有一场那么重要的集体画面要拍摄，说找人代班，节目效果一定大打折扣。 她无语了，拿着钱不干人事？ 以后她的节目，绝对绝对不会再请这种私德巨差的艺人，再红都不行！老娘不在乎这点流量！ 她在心里差点骂娘了，强压着怒火，看着现场所有的人在等着她大眼瞪小眼，再打电话过去想跟顾翩翩的经纪团队商量商量，结果电话根本打不通，换了几个，要么占线，要么留言，她的拳头一点点在收紧。 故意的是吧？拿钱了就是大爷了是吧？ 别把她逼急了，逼急了她就去大号上挂人，让圈子里都避雷！让她再也接不到综艺！！ 手里狠狠攥着的手机，终于又响了起来。 她满怀期待的举到眼前，再次无语。 又是那个碍眼的家伙打来的。 她本不想搭理，但是对方就是坚持不懈，陈莱终于忍不住了，她本就心气不顺，这家伙这两天还总是打骚扰电话，那就别怪她把气撒在他身上了。 她紧走两步，找了个相对空旷无人的地方，接起了电话。 “喂！” 这一嗓子，把原本没抱着什么希望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打过来的顾炎，给吓了一大跳，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你什么事？一直给我打电话？” 顾炎没想到陈莱能接，话说的完全没经过大脑。 “我就是习惯性的给你打打，没想到你还真的接了……” 他有些委屈的走到阳台，拨弄着鹏宇养的一盆草。 一听这个理由，陈莱不禁气血上涌，后面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想听了。 她气沉丹田，冲着听筒狮子吼。 “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顾炎被这河东狮吼吓得一个激灵，一不小心，把里面唯一一朵蓝色的小花给彻底掐断了。 他愣愣地看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五秒之后，忽然精神不正常的冲着手机嬉皮笑脸了起来，笑呵呵的抱着手机心满意足。 “终于听到你的声音了，这就够了。够了。” “中气那么足，我们家宝贝一定有好好吃饭呢。” 他又走进房间，拿起筷子，把桌上早就吸汗汤坨掉的汤面拿起来吃的津津有味。 鹏宇摇摇头，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又哭又笑的，真是精神不正常。 “外面那盆花，是谁的啊。” 他边捧着大口吃着，边不经意的提起。 鹏宇一听就心觉不对，慌慌张张跑出去看了看自己心爱的植物，那唯一的花朵已经在她最美的时刻，香消玉殒在根部。 他在心底哀嚎着不！！ 那是岑哥送给他的礼物！ 他颤抖着手去摸了摸那可怜的花瓣，双手合十哀悼了一会儿，转身横眉冷对，一个过肩摔直接把坐着的顾炎按到在地，标准的十字固。 第二百五十一章 以死相逼 韩暮雪看陈莱这么着急，也跟着焦急。 “要不我去一趟吧，看看她究竟什么情况。” “你知道她住哪儿啊？” “知道，毕竟凌子越的好妹妹嘛，不得多了解了解？” ’你这阴阳怪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凌总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了。” “他敢！” 韩暮雪瞪着眼睛，凶神恶煞。 “真要是那样，大家都别活！” 韩暮雪握紧了拳头。 “行吧，那你去吧，说话悠着点儿，别又把人大小姐给惹了。重要的是把人劝回来，有什么事都等节目录制结束之后再说。” “放心吧，导演，保证完成任务！” 韩暮雪伸出两指头，很潇洒的做了一个额前敬礼，这才叫上小云离开了现场。 牙牙好奇的凑上来，问了句。 ”她怎么也走了啊，生气不录了啊？” “你怎么这么想她？” “韩暮雪只是帮我去找人了，再等等。” “哦。” 牙牙看着韩暮雪远去的背影，话锋一转，掏出手机，打开到她跟陆离的对话框的页面，伸到此时心不在焉的陈莱眼前。 “这个，你推给我的那个年轻有为的检察官弟弟，是不是，跟一般的男性，有些不一样啊？” 她说的很委婉，主要在片场人来人往的，说又是陈莱介绍给她的男生，怀疑人家的性取向，有些不礼貌。 陈莱大概伸头，随意看了一眼，发现是陆离那个大冤种的号，瞬间记了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 这几天忙，加上工作上的心烦意乱，顾炎那个家伙的不断骚扰，她也没回对方的消息。 ”不一样？你是指的，哪些方面呢？” 陈莱有些迟疑，她不明白牙牙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类似兴趣爱好这些。” 总不能让她直接问，是不是隐藏的喜好男吧？ 陈莱翻着白眼。 “我说你是不是傻？来问我干什么，长了手长了嘴是干嘛的？自己问啊，有空约出来一起吃吃饭看看电影，了解了解，人家检察官也挺忙的，多跟人家相处相处。” “哦。” 牙牙低下头。 其实不久前的相亲失败，让她还是有些抵触这些跟陌生男性接触的机会的，但是这个检察官弟弟，倒是成功引出了她无边的好奇心。 检察官，严肃神秘，以社会正义为天职的一种职业，那他的背后，会不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呢？ “你去那边休息一会儿吧，一会儿有拍摄任务我再叫你。” “哦。” 陈莱适当的把牙牙支走。 等人走远之后，才掏出手机，迅速给陆离发了消息。 陆离正跟季飞宇扯皮肖励耘的精神司法鉴定报告的问题。 “你不觉得奇怪吗？林大海，肖励耘，还有那个王友贵都是突发性的精神分裂，怎么可能会这么巧呢？你们警队都不查一下的吗？” “我说过几遍了，这是司法鉴定中心给的专业意见，你们领导也是在场看过的，三方认可，你现在来问我，要我怎么答复你？” “你再把他们几个突然发病的过程复述一下，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季飞宇无奈了，案子都结了好久了，这家伙又来刨根问底，这俩人是板上钉钉的犯人，毋庸置疑，只是凑巧都有精神上的疾病，才让他们逃过一劫。 “我找个人跟你对接吧，人家审讯从头到尾都在现场的。来，小段！” “队长！” 小段远远跑过来，站直之后，很有礼貌的跟陆离打招呼。 这不是那个一根筋检察官嘛，又来了？ “你协助陆检好好把那个审讯林大海，肖励耘还有王友贵的情况介绍一下。” “啊？我啊？” 小段懵了，他不怎么愿意跟这位名声在外的陆检打交道，怕被逼疯。 “啊对对，就你。配合好陆检啊，配合不好，拿你是问！” 季飞宇临走还不忘“威胁”两句，彻底堵住小段的嘴。 小段委屈巴巴，但也无奈，谁让是领导交代的任务呢。 韩暮雪风尘仆仆赶到顾翩翩的郊区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晚霞伴着夕阳，六点一过，天就彻底黑了下来。 “没事儿住这么偏的地方，真以为自己与众不同了，真是有毛病。” 韩暮雪愤愤吐槽着，深一脚浅一脚在穿梭在矮灌木林里，明明还没到夏天呢，就被蚊虫给叮咬的满手包。 “烦死了！” 韩暮雪承认自己跟陈莱保证的，的确有吹牛的成分，她虽然知道顾翩翩的住址，谁成想到要横跨大半个c市市区，还遇上大塞车，真是倒霉。 陈莱又打电话来催了，小云有些畏缩地把手机递给她。 “莱莱，你再等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到了。” 韩暮雪努力解释着。 “算了吧，天都黑了，明天再说吧，你见到顾翩翩帮我问好，就说我明天一定会带动整个导演组，一起来骂她的。” 陈莱气不打一出来。 “哎，别啊。” 韩暮雪话说到一半就被陈莱无情挂掉，这是妥妥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顾翩翩！” 她捏紧了拳头，抬头眼冒怒火狠狠盯着远处那幢三层楼的独栋的豪华小别墅，发誓一定要教育教育她怎么做人。 别墅内，漆黑一片，只有三楼唯一的一间是亮着微弱的灯。 顾翩翩衣衫凌乱，头发也乱蓬蓬的，就像一具木偶，任几个团队里女性工作人员怎么开导劝慰都没用，心理医生，私人保健医生都站了一屋子。 “把她强行按在床上，喂葡萄糖！” 经纪人祝浩实在是没有被逼的没有办法了，一声令下，叉着腰指挥着几个人将顾翩翩从地上拖起来，采取强制措施。 “你们别过来！！” 意想不到的事还是发生了。 顾翩翩拼命反抗着，随手从抄起一个地上的酒瓶子砸碎了，将那无比锋利的锯齿对准自己的喉管。 这样的突发情况，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傻了。 ”好好好，我们不动，你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好不好？” 祝浩真是要疯了，这都什么事儿啊，遇到这么一个小祖宗，一点不顺心的事儿现在开始都要死要活的了？ 顾翩翩通红着眼，声泪俱下。 “我要见子越哥哥，让他马上过来，现在就过来，要不然我就死在这里！快！！！” 顾翩翩惊叫着，手中的酒瓶子慢慢逼近。 “好好好好，你千万别冲动啊。我马上联系。” 第二百五十二章 劝情敌别自杀也是没谁了 祝浩火急火燎的飞奔下楼，拿着顾翩翩的手机，通话记录里，最显眼的五十几通未接通的电话号码，备注是带着两颗心形的，他就明白是这个号码了。 他迅速用自己的手机给这个号码打了过去，长长的忙音之后，总算是有人接听了。 那边男人的口气清冷又陌生。 “哪位？” “哦，您好，请问是凌子越吗？” 祝浩的认知里，并不知道这个凌子越就是那个凌氏影业的凌子越，他以为又是顾翩翩在外面谈崩了的小男友。 “那个，方便现在可以过来一趟吗？我们家翩翩突发了一些状况。” “顾翩翩？” 凌子越有些无奈。 他从一堆估值报告里头，抬起头，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认真听起了电话。 “又闹绝食？还是要跳楼？” 他说的过于平静，听的祝浩都觉得这个男人冷静的可怕。 “你都一点不担心的吗？” “她小时候就这样，她哥告诉我的，稍微有一些不如意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实际上比谁都珍惜自己。” “你的意思是，她是在演戏？” 祝浩的三观被刷新了。 “不能吧，谁会轻易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见你一面，你还是过来一趟吧。” “她要学着长大了，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所有的人都一定是围着她转的。” 凌子越说的话有些残忍。 “报警吧，与其找我不如找警察，或者找心理医生，他们比我专业。” “凌先生，凌先生！” 电话就这么无情的挂断了，祝浩人都傻了。 他急忙又拨了过去，对方干脆就不接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气的跳脚，当即狠踹了这蜿蜒曲折的红木楼梯。 这都叫什么事儿，这事儿结束之后，给他再多钱都不会再跟顾翩翩这个活祖宗合作了，他怕短命。 报警这个建议，他当然是不能采纳的了，到时候网络上弄的铺天盖地，人人都知道顾翩翩为了一个男人闹自杀，那是真的要成全行业的大笑柄了。 最惨的是，因为顾翩翩一直眼睛长在头顶，没几个处的好的朋友，这种关键时刻，连个能够将心比心劝劝的人都没有。 朋友？ 他下楼的步伐，突然停滞了一下，脑海里冒出了个不错的人选。 韩暮雪，韩暮雪怎么样？ 她们过去还是一个团出身，之前v fashion的年度盛典红毯事件，要不是韩暮雪，估计这小祖宗不闹到天荒地老是不会罢休的。 何不试试？ 想到这儿，他感觉眼前又有了希望，赶紧联系了韩暮雪的经纪人，自己的前辈红姐。 “红姐，拜托您个十万火急的事，日后一定好好还您这个大人情。” “呦，祝总亲自来求啊，那我得好好掂量掂量。” 红姐也是很诧异，多年不联系的关系，祝浩还能有朝一日求到她的门上。 “雪儿在吗？我想跟她聊几句。” 关于顾翩翩发癫的事，他羞于启齿，想先把韩暮雪骗过来再说。 “雪儿？雪儿不是去找你们家顾翩翩了吗？下午完成电视台的拍摄任务一早就去了的，还没到吗？不应该啊，小云刚刚给我发的消息，说是已经到了。” “是吗？” 祝浩欣喜若狂，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一楼去开别墅的大门。 果然，门口站着刚抬手刚准备按门铃的小云，身后站着韩暮雪。 祝浩见到人，终于舒心了不少，急忙把两人让进来，甚至激动的都忘了跟红姐再寒暄两句，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来来来，还站在外面干什么，快进来！！”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 韩暮雪一脸狐疑，看着这个并不熟悉的男人。 “刚跟红姐联系了，她告诉我的。先不说这些了，跟我去楼上劝劝翩翩吧，她要用酒瓶子的玻璃抹脖子！” 他不由分说就拉着韩暮雪上楼，脚步匆匆。 “啊？因为啥呀？这就要抹脖子了？” 进门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这么劲爆，韩暮雪被祝浩捉着胳膊，陷入震惊。 “哎，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因为男人不接她电话。” 一听到这个理由，韩暮雪忽然就站在了原地，脸色不是很好看，又慢慢甩开了祝浩一直捉着她胳膊的手。 “那个男人，是不是叫凌子越？” “这你都知道？看来我是找对人了！” 祝浩一拍大腿很是高兴，拉着韩暮雪又要上楼，但是这回换韩暮雪有情绪了。 “我不去！谁爱去谁去，你们为什么不找凌子越呢？顾翩翩这么做不就是想吸引他的注意力吗？把我叫上去是几个意思？” “不是没联系过，人家薄情寡义的，不愿意来啊，说什么他又不是专业人士，这种事情要么找警察要么找心理医生。” 韩暮雪哼了一嘴。 “倒像是他嘴里会说出来的话。” “那行吧，我跟你去看看。” “先说好啊，要是我没劝好，她真做了什么过激的事可不怪我啊。要不然我就不管了。” “不会的不会的，这一点你放心。” 祝浩连连摆手，不过听韩暮雪这么一说，背地里还是悄悄捏了把冷汗。 顾翩翩举着玻璃碎片还在跟一大堆人僵持着，看向房间门口的眼神望穿秋水，慢慢听到了一阵纷乱的上楼的脚步声，她伸长脖子，不无期待的看着经纪人祝浩身后的身影，然而那娇小的身材一出现，她眼里的欣喜火花就瞬间熄灭了。 “你怎么来了。” 同此时光鲜亮丽的韩暮雪相比，她实在是有些不堪，红肿的眼泡，干裂发白的嘴唇，干枯没有营养的发梢，看着很憔悴。 这样一面的自己，骄傲如顾翩翩，是最不想让情敌看见的。 韩暮雪注意到她微微下瞟的眼角，有特意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打扮，在生死的边缘还能注意到别人穿着跟自己作对比的，根本不是真要轻生的。 她长驱直入，穿过众人，走到离顾翩翩最近的距离，顾翩翩一时间马上就慌了，向后又挪了挪，手里的玻璃又插进了去了一些，红紫的痕迹慢慢开始有血珠渗出了。 韩暮雪这才停下脚步，在地上的其余碎片里，又找了块更大更锋利的，举起来放到眼前看了又看。 “你这招啊，对他来说没用的，他本质上就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要不是看在你是好兄弟妹妹的份儿上，他根本不会搭理你的。” “你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第二百五十三章 共游小吃街 “不会的，你在骗我！子越哥哥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是不是你，故意不让他来的！” “韩暮雪你就是个心机女！” 韩暮雪无语，还有这样倒打一耙的，她朝天翻了个大白眼，将手里拿着的那一块波及渣子，重重砸在地上，掉落的瞬间，发出巨大清脆的声响，把在场的众人都给活活吓懵圈了。 ”对对对，我就是心机女了，怎么了？你赶紧去死，这样我就没有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我以后要天天缠着凌子越，天天在他面前说你的坏话，让他更加讨厌你。” “韩暮雪你这个贱人，我跟你拼了！！！” 被韩暮雪这样一激，顾翩翩本就有些紧张的情绪车的爆发了，她尖叫着拿着手里的凶器，对准了离着她最近的韩暮雪，完全失去了理智，血红着眼睛，就连身后离着韩暮雪最近的祝浩的惊呼：“小心！” 但纸老虎就是纸老虎，她本就柔弱，物理意义上的柔弱，加上一整天都是滴水未进，对韩暮雪来说，连只小鸡仔都不算。 韩暮雪甚至都没怎么挪动地方，左肩微微一转，顾翩翩扑了个空，再一抓她手腕，轻轻用力一拧，咔嚓一声脆响，手里的凶器，应声落地，顾翩翩被韩暮雪反手按着肩膀彻底制服，双膝跪在地板上，像是控制冲撞的暴徒。 “放开我！” 顾翩翩不服气，尽管对峙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体力，就连以往的甜美嗓音都沙哑干涩，成了嘎嘎的公鸭嗓。 韩暮雪皱眉，手上压制她的力量，丝毫没放松，反而像是教育过去在队里遇到的小混混一样，顺手狠狠弹了这个不懂事的问题少女 的脑瓜。 “老实点！” 随后她把人顺手交给了瞠目结舌的祝浩，扬扬眉毛，还挺潇洒。 “管好你们家人，别再跑出去闹自杀作死，妨害公共秩序。” “哦，哦。” 祝浩还没从韩暮雪刚才动作流畅的擒拿术中回过神来，不得不说，会些功夫，敢爱敢恨，又英姿飒爽的女人，实在是太有魅力了。 虽然她的外貌跟这样的性格一点都搭不上边，可就是好帅啊。 祝浩再一次明白了，为什么韩暮雪的人气现如今能如此之高了，实在是人格魅力使然。 “快快快，灌点葡萄糖给她。” 听着身后一片嘈杂，所有人员都动了起来，韩暮雪慢慢下楼，小云紧随其后。 下到一楼大厅，韩暮雪一直紧绷的严肃小脸，这才一下子完全垮了下来，摸着自己瘪到底的肚子，抬头不无怨念的盯着楼上。 “连顿饱饭都不给的吗？我风尘仆仆赶过来，中午到现在都没吃诶。” “走吧，去吃晚饭。” “哎哟，妈呀，吓死我了。” 空荡荡的大厅里，突然响起一个男声，又是这荒郊野岭的，外面一片漆黑，可把韩暮雪吓得小心脏扑通通直跳。 “不是说不来吗？” 见来人是凌子越，韩暮雪翻着白眼，多少有些醋意。 “我来看看我老婆是怎么解决这件让我最棘手的事情的。” “那凌总现在觉得怎么样呢？我可是把你那小妹妹给气的够呛。” 凌子越笑着亲昵的刮了刮她小巧挺翘的鼻子。 “你呀，就是口是心非，明明救了她，非要装恶毒。” “诶，我可没想救她，只是不想她毁了我们家莱莱的节目，等最后几期拍完了，她爱上哪儿死去上哪儿死去，跟我没关系。” ”倒是你，嘴上说那么狠的话，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的吧？” 韩暮雪把球又打到了凌子越这边。 凌子越仰头，叹息一声。 “我觉得翩翩这次回来变了好多，我越来越不认识她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认识的顾翩翩从来就都不是真正的她。” 韩暮雪说了句耐人寻味的话，随后便不再愿意多谈顾翩翩这个人了。 “吃什么呢凌总？去大学城的美食一条街怎么样？我好久没去了。” 她亲密挽着凌子越的胳膊，一手又拉上小云。 助理小云第一个叫停。 “不行！努力到处都是年轻人，人流量大，太危险了。” “哎呀，怕啥，吃顿饭而已，低调一点，能出什么事情再说了，有我保护你呢，别怕。” 韩暮雪拍胸脯保证。 小云满脸黑线。 她说的危险，不是说自己危险，而是担心韩暮雪危险呀，哎喂。 何况，明目张胆，跟一个男人走在一起，被拍到了，还不知道八卦杂志要怎么写。 二十分钟车程，三个人到了晚上依旧人流如织的大学美食街。 实话实说，地上的卫生脏乱差了点，但是烟火气十足，走一段，都能闻到不同的香味。 韩暮雪都能闻味儿辨美食。 “这是炒河粉，还加了里脊火腿！” “这是鸡蛋灌饼！” “叫花鸡，叫花鸡！” “你可真是小馋猫啊！” 凌子越宠溺的笑着，伸出手正要去摸韩暮雪的脑袋，下一秒，出现在他面前的，变成了表情严肃的司马脸小云。 出门在外，及时武装了假发黑框眼镜，还有棒球帽，小云还是不敢放松警惕。 凌子越被迫悻悻收回自己的手，不无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前头撒丫子跑的正欢的韩暮雪就像出来放风一样，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自由自在在人群里，作为一个普通人穿梭其中了。 “雪儿姐，等等我。” 小云跟已经开始有些不开心的凌子越快步跟上去，此时的韩暮雪已经跟好几个学生挤在一起，点了一份油炸小丸子。 没过一会，三个人手里，就提了各式各样的东西还有打包带回去的，从水果捞到奶茶，炸鸡锁骨，烤猪蹄，糖葫芦，小云实在忍无可忍了，钱倒不是问题，重点是，这些东西吃下去，必胖无疑啊。 可每次她要制止，人凌总都是大手一挥，掏皮夹子，就是买买买。 小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一个流量小花，胖了，那主流媒体又要评头品足。 “凌总，您这是在干扰雪儿姐还有我的工作。” 第不知道多少次之后，韩暮雪仗着没人认出她，又一头扎进人群里，这回更过份，要炒饭。 这油水这么大，还是这么一大份碳水，这么晚吃，简直是热量炸弹。 凌子越看老婆高兴，自己的脸色也情不自禁好了起来，正盯着自家老婆傻乐呢，听小云这么一说，蹙眉侧头看向她。 “什么意思？” 看肇事者还一脸不解，小云更气了。 “女星都是要保持身材的，这么个吃法，要胖死的。” “哦。” 凌子越淡淡“哦”了一声，继续无视。 就“哦”？就“哦”一声！？没了？？ 小云气的手抖，她斗不过凌总，回去也一定要把这么东西，统统没收！！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夜市奇怪老太 小云自己的计划还是落空了。 她没想到的是，韩暮雪这炒饭可不是要打包啊，她就准备在人搭建的蓝色棚子里直接坐着吃。 这环境，连几个大学女生都嗤之以鼻，打包带走的，坐在里头的只有糙汉子的宿舍宅神级别的男生，好久不刮胡子的那种。 小云看着这尚且还有黑色不明污垢的板凳，实在是坐不下去，可一直站着又显得突兀。 ”坐啊，小云，一直站着干嘛。” 韩暮雪自己根本就不在乎，率先入座，给她端过那张红色的塑料板凳，拍了怕，示意她坐下。 小云有些犹豫，但看凌子越身上穿着那么名贵的西装，照样一屁股坐了下去，还正在用桌上的纸巾一点一点给韩暮雪清理桌面，眉头都没皱一下，没办法，还是妥协了。 炒饭很快就上来了，韩暮雪甚至贴心的还给另外两个人都点了饭菜，她一边用商家给的餐具大快朵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资金的问题解决了吗？” 凌子越正忙着用老板给的热水给韩暮雪烫杯子，回答的也很随意。 “在想办法，最近在积极联系一位神秘的现金王。” “顾翩翩认购的凌氏集团的发行债券好像还挺多的吧，她那个脑子居然也懂这些。” “何止是懂啊，她居然让专人放假消息，暗示凌氏的原料进口来路不明，涉及境外灰产，这对这两年，产值本就不高的凌氏来说，是雪上加霜。” “所以她就用这个来拿住你的命脉，逼迫你跟她在一起是不是？” “家明都告诉你了吧。” “要不是我突然想通了，主动去找他了解情况，你还准备瞒我多久？” 说到此处，韩暮雪有些生气的盯着凌子越，看他的反应。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韩暮雪没想到凌子越会这样就认错了。 “过去你跟我说过的话，我现在也要跟你再说一遍。” “有什么事一起面对好吗？不要瞒着我，我可以跟你一起分担，我不喜欢猜来猜去。” “好。” 凌子越抬头，看着韩暮雪那硕大的黑框眼镜背后，那双清澈又亮晶晶的眼睛，只觉得充满了力量。 “凌氏现在的危机，不能只押宝在那个现金王，一个人的身上。” “你的那些叔叔伯伯呢？都不管吗？当初可是口口声声，一切都是为了凌氏。” “那些被贱卖的凌氏债券，都是谷裕民的手笔。凌子豪深陷一起xing暴力致死的案子里，还是顾炎提供的信息。” “这些你不该瞒着我的。这几个月，你一定都忙的焦头烂额了吧？” 她将碗里的一块排骨夹给凌子越，很是心疼。 “你觉得把整个韩氏集团卖了值不值十八亿？” “咳咳咳咳~” 此话一出，正在喝水的凌子越差点被呛死，水喷在了面前的桌面上，连大腿上的西裤上都湿了一些。 他急忙抽了很多桌上的抽纸擦桌子，韩暮雪给他擦裤子。 “小心一点呀，你也有这么不小心的时候。” 凌子越多少是有些无语，要不是你突然说这些个不着四六的话，他至于这么激动都喷出来吗？ 不过面上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叮嘱了一句，韩氏不是随随便便说卖就卖的。 “那怎么办？要不要我去酒桌上拉投资啊？” 这个文化，她进圈子之后多少也懂点，她听说就连顾易安张菁北这样的名导，都要上酒桌喝点才能换得巨大的投资。 “你去还不如我去，那种酒局我都不怎么去了，没什么真正的用处，只会让别人觉得你好拿捏，下次变本加厉。” “那怎么办啊，你教教我？” “小云，咱们这回的综艺拿多少钱啊？” “一天三百万吧我记得，红姐报价我听到的。” “三百万？” 啧啧，果然做明星就是挣钱啊。 “那我们要录十一天，那就是三千一百万！不错不错！” 过去她对做明星的收入没什么概念，她也不怎么关心，现在听小云这么一说，虽然觉得离谱，但还是觉得自己这次可以为凌子越分担一些了。 “不过加上要缴纳的个税还有跟公司的分成，估计到手最多一千万。” “瞬间砍到三分之一啊，有点多啊。” “你就录个不痛不痒的综艺十来天就一千万，还不知足？” “什么时候也这么财迷了？” 韩暮雪叹口气，撑着自己的小小脑袋瓜。 “那我怎么样能快速给你弄到十八个亿啊，你这哪是富豪啊，妥妥的负豪啊，我还以为我能抱着金大腿了呢。” “那你现在后悔吗？” 凌子越凑近韩暮雪双眼亮晶晶的盯着她。 “后悔了可以去离婚的。” “离婚干什么？离婚多麻烦，我不离。” 韩暮雪甩甩头，拍了拍凌子越的肩膀，信心十足。 “凌子越，你给我好好撑着，等我给你立个小目标，挣它个十八亿！” 凌子越当然不可能真的完全指望韩暮雪真去挣这这些钱，只是半开玩笑的微笑着点点头。 “好，我等着！” 吃饱喝足，三个人一人拿了一袋冰镇的苏打气泡柠檬水呼噜噜的喝着，漫步在小吃街夜市的人群里，吹着渐暖的春风，还挺惬意。 直到韩暮雪看到出口处，一个拿着编织袋的佝偻着背的老太太，正弯腰努力去翻动满是那个被油污泔水浸渍的大垃圾桶，她看着觉得有些心酸。 这也是谁的奶奶，谁的老母亲吧，现在却沦落到一个人在外靠着捡垃圾维持生计的地步。 年老时的穷困潦倒是最让人揪心的。 “奶奶！” 韩暮雪一个箭步冲上前，阻止了老奶奶努力向下够的手，将人拉到自己跟前。 这奶**发虽全白，但气色看着挺不错，脸颊瘦削，额头贼大，下巴不宽有些窄短，身上穿着也都是干干净净的，说实话，看着不大像是捡垃圾过活的老人家。 最起码，旁观的凌子越不这么认为。 “奶奶，我这里多买了一个鸡蛋灌饼还有几个炸酸奶麻花，给您吃！” 她叫上小云，顺手把小云手里提溜的所有她今天买的吃吃喝喝的东西，装在一个大一点的袋子里，全部塞给这个奶奶。 “这些您也都拿着吧，不找您收钱！” 她甜甜的笑着，以为老人会感激的道谢，没想到对方一言不发，只是睥睨着瞧了她几眼，将刚才韩暮雪强行塞给她的吃的喝的又扔了回去，随后还是默默的回到垃圾桶旁，俯身意欲伸手。 “奶奶，您别跟我客气！” 韩暮雪第二次又打断了她，抓着她的手将她强行带离了垃圾桶。 老人无奈，主要这个缺心眼的姑娘力气太大了，她一个奔七十的老太婆不是敌手。 第二百五十六章 肢体接触?不存在的 “郑局！” 夜深人静，季飞宇在c市的江边向领导汇报情况。 郑局并未转身，身形跟面前的微泛涟漪的江水衬托的有些寂寥。 “确定了？” “确定了，都是来自一种国外早就禁用的一种熔断药物的衍生，原本是通过抑制中枢神经来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类似劳拉西泮，不过后来发现它有很强的成瘾性，副作用远远大于治疗效果，就全面禁用了，早就不生产了，没想到咱们国内还能见到。” “所以，肖励耘王友贵林大海都是吃了这种药？” 郑局转身把这小小一瓶的棕色药瓶翻来覆去的看，谁能想到这里面装的是能让人彻底发疯的东西。 “对，本质上它会持续性破坏人的中枢神经，患者一开始的确能平静下来，慢慢的就会发现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莫名其妙抑郁或者极度的愤怒恐慌，思觉失调，出现幻觉……” “嗯，那就对的上了。” “陈箫呢？陈箫怎么说？” 郑局终于把那一现瓶子可怕的东西揣进自己朴素的上衣兜里，那双不怒自威的眼睛，深深看了看季飞宇。 “陈老师正努力地取得秦琴的信任，据她猜测，这种违禁药应该远远不止我们查到的这些，她担心k组织已经开始利用秦琴的复仇心理，试图重制这种药物。” “但愿不成功吧。你尽量配合陈箫，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提。” “是，郑局！” “还有，岑墨的案子你们查的怎么样了？上头的大领导要求尽快把人捉拿归案，既然他已经踏入咱们大陆的土地，就绝对不能让他全身而退的回去。” “郑局放心，他还背着我们局里几个兄弟的人命呢，我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话及此处，季飞宇血红着眼睛，眼前仿佛浮现了当年一起出现场的好兄弟被炸的血肉横飞的场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两天之后，姑奶奶顾翩翩终于是休整好了，看着又是带着一大票人，还迟到了一个多小时的大小姐，陈莱忍不住阴阳怪气。 “呦，身娇肉贵的顾大小姐终于赶趟儿来啦，稀客稀客！” 顾翩翩显得有些高冷，对陈莱明显不爽的嘲讽爱搭不理的，换做平常，她要么发脾气，要么当场闹起来，但绝对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脸平静，好像她听不到陈莱在说她一样。 “导演，不好意思哈，我们家翩翩呢，身体刚恢复，有点不放心，带的人有点多了。” 的确，那可不有点多，两位私人医生，一位一级心理医师，专业团队。 “这我可管不着，反正多余的人，组里不管饭！” 陈莱板着脸，终于在祝浩等人面前硬气了一回。 吃饭这种事，祝浩当然不介意，他们从来都是另外自己安排餐食的，就因为大小姐在衣食住行方面，要求都很高。 陈莱自讨没趣，原本准备好的输出也没了用武之地了，对方选手直接挂出免战牌。 这仗，还怎么打？ 她气鼓鼓抱胸走向在场边聊的很不错的牙牙跟韩暮雪。 “怎么了这是，又是谁惹着你了？” “诺，还能有谁？” 陈莱一努嘴，之后再也不多看那边一眼。 韩暮雪叹口气就劝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臂。 “好了好了，就让着她点吧，这女人最近被刺激的情绪不稳定，还差点自杀。” “自杀？！” 陈莱一听这俩字，整个人夸张的差点叫出声来，幸好有韩暮雪在对面及时捂住了她的嘴，让她小声一点。 还好，大家都在各忙各的，并没有注意到她们三个人正热烈讨论的小角落。 “嘘！你小声一点，我答应过祝浩的，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说出去！” “那你还告诉我们？” 牙牙反问她。 “你们不一样嘛，你们是我的好姐妹！” 韩暮雪有些肉麻的一把搂过两人的肩头，紧紧的贴了贴，勒的两个好姐妹差点喘不匀气来。 “导演，都准备好了！” “走！” 一提到工作，陈莱就雄赳赳气昂昂特别有自信。 今天的大部分场景都是在那个悠长的卡丁车场地之内，几对cp要跟随教练老师的学习，最后进行一个男女混合的大比拼，总用时少的一组，可以获得明天的选择恋爱场地跟经费的优先选择权。 牙牙呢，又是主持人。 今天的韩暮雪一身红白相间的赛车服，两条蜈蚣小辫子扎着，两侧留着一些慵懒的刘海，显得人精神又不失可爱。 不过见识过她厉害的人，从不认为她那叫可爱。 只有云晏除外。 云晏跟韩暮雪穿的是情侣的，同样红白相间，以白色调为主，收紧的裤腿，展现的人挺拔又精神，像白马王子。 制作组的几个女编导都看呆了，只见云晏单手拿着头盔，试图从背后拍一拍韩暮雪，跟她打个招呼。 “导演啊，这个头盔有点~” 韩暮雪正苦恼于这个头盔对她来说有点太大了，一个大的转身，跟云晏的距离近到只有一寸。 云晏根本不避讳，反而主动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向着韩暮雪继续靠了过来。 韩暮雪感到云晏放大的脸正向自己无限靠近，脑海里立即回忆起凌总裁昨晚再一次提起的，关于她跟云晏的身体接触的怨念。 现在她只觉得，只要上这个节目，脑袋后面就有一双充满怨气的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她看。 眼看云晏就要势在必得，伸手搂住她的腰了，韩暮雪惊惧的向后倒去，随着云晏的动作，小腰逐渐弯成九十度，所有人正感叹着她无与伦比的柔韧性，下一秒，她就绷不住了，彭一下腰背直接拍在地上，还挺清脆。 好像有点疼啊。 她在心里哀嚎着，结果下一场危机又悄悄来临。 “你没事吧？” 这个时候云晏又焦急的再一次伸手，俯下身子，试图扶起她。 她一个双脚双腿发力一蹬地，像是一个装了助推器的清水河里的青蛙一样，瞬间将自己从云晏身下抽离，有一米多远。 云晏都懵了，弯下的腰，伸出的手都长时间没有归位，有些不敢相信。 韩暮雪长舒一口气，危机解除。 这要是给凌子越那个小心眼的男人看到，她不永远要解释。 她开始担心自己的演艺道路，万一以后有吻戏咋整，接不接？ 第二百五十五章 回程公交车 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憋红了脸，才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胳膊从对方的手里拔了出来，排骨胸剧烈的起伏着。 她那双细细长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来回在几人脸上飘来飘去，看的凌子越很不自在。 这老太太怎么总喜欢斜眼看人啊。 “二五！” “您说啥？” 她趁着韩暮雪犯迷糊的时候，那双骨瘦如柴，皱皱巴巴的小手，一下就推开了她，挟着自己那只硕大的编织袋，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扬长而去。 “什么是二五？” 韩暮雪望着老人家离去的背影，还是疑惑。 哎，老人家也是有骨气的，不愿意平白无故接受嗟来之食。 她刚刚说话，是不是还不够委婉？ “额，就是夸你心眼好的意思。” 凌子越斟酌了半天。 “哎，也不知道老人家住哪儿，是不是独居，有没有照顾。” “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咱们的车没了。” 凌子越无限沮丧的看着前边那辆正在作业的大型拖车，心底苦涩。 小云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心虚。 “诶，我记得过去这条路停车没事啊。。” “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走回去吧，十几公里呐。” “坐公交吧，那不是还有线路在运行嘛，走。” 小云一个没看着，凌子越就牵着韩暮雪的手，十指紧扣，拉上就跑。 小云在后边追的上起不接下去，好不容易上了车，凌子越又拉着韩暮雪坐了后排的双人座。 小云无奈，只能干瞪眼，选了两人身后的位置坐下来，时刻监视着。 韩暮雪坐在里头，透过车窗玻璃看城市霓虹闪烁的夜景，不同的人，不同的风景，公交车走走停停，她总是无端的把下边的行人看成是弟弟韩阳，她也会每次打起精神，扒着窗户，努力的去看，她是多么的希望，下面的人就是韩阳，可每一次都落空，每一次。 渐渐的她疲累了，双眼直勾勾盯向一处，动也不动，好像丢了魂儿一样，脑袋，身子就这么靠在车窗玻璃上，随着车子的起步，车厢也晃晃荡荡的，她就像个来回摆头的娃娃，实在是有些可笑。 凌子越终于看不下去了，伸手试图将韩暮雪的脑袋，安放在自己舒适的肩膀上。 时刻监视的小云，伸出一只手如同是划出一道银河来阻挡二人的亲密距离，凌子越转头看这个小姑娘，第一次对自己敌意那么深，撇撇嘴，还是作罢了。 他抱起双臂，一个人在生闷气，早知道就不带这丫头来，真是多事。 可下一秒，两个人同时听到了巨大的“咚”地一声，韩暮雪这铁头，跟公交车的玻璃撞了个山响，安静的车厢里，原本后排不起眼的角落，齐刷刷头来了整车人的目光。 韩暮雪却还是没事人一样的，整个人是抽离的状态，这凌子越还怎么忍，眼看着韩暮雪再一次要撞上去，他终于出手，丝毫没有在意群众各种异样的目光，将手臂从后边穿过她的肩膀，单手轻轻托着韩暮雪的脸颊，保证她的舒适。 做完这一切，他甚至回望了小云一眼：怎么样，他可没伸手，让韩暮雪靠着自己哦。 小云的银牙都要咬碎了：这还不如直接搂着人呢，这个奇怪的姿势，会引来更多关注的好不好？？ 何况凌总还有一张那么帅气的脸！！！ 她已经注意到了，几个小姑娘，时不时回过头来，探究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在韩暮雪跟凌子越身上扫来扫去。 小云的一颗玻璃心跟着狂跳不已，虽然雪儿姐有稍微做了遮掩，但是也禁不住这样老看老看啊，她甚至已经看到有个别的小姑娘掏出手机，朝这边伸过来，很明显是要拍照了，这玩意再一发到社交账号上，被眼尖的网友一扒，那就彻底凉凉了。 没事儿，来大学城吃饭干嘛呀，哎喂！！ 她在心里无声呐喊着，最后也没法子，彻底豁出去了，像是保护幼崽的鸡妈妈一样，站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费力站在凌子越的斜前方，刚好就挡住了那些窥伺的手机摄像头还有目光。 深夜十点，陆离还独自在办公室加班，整理白天跑断腿获得的各种杂七杂八的资料信息。 这个小段跟他描述的整个过程，的确是没任何问题的，可从他走访下来的结果，明明哪里不对，怎么可能这么巧呢？ 接二连三，就连在逃的董邑还有韩阳，都是精神病患者，这个概率未免也太高了吧？ 他决定重新整理思路，排列组合，一切推倒重来。 王友贵为老寨当地的人口贩卖组织数十年间提供了上百“货源”，直到三年前突然金盆洗手，也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暗地里帮忙打理镇上的学校。董邑，三年前潜回国内，接管地下赌场，被线人举报当场被捕，肖励耘那时候还在准备高考吧？晨阳艺高？ 他想起了什么，疯狂从一堆资料里，大海捞针的找，终于那张复印的照片，又重新出现在他眼前。 这个正笑的一脸慈祥，背手站在拿着红彤彤奖学金数额牌，证书的肖励耘身后的中年男人，也曾出现在那所私人学校一楼大厅的展示栏里，他记得没错的话，这个中年男人叫谷裕民，是凌氏集团的法务代表。 看来他有必要去一趟凌氏集团了解一下情况了。 工作总算有了一点进展，陆离终于舍得离开办公桌，来到窗前伸了个懒腰。 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好家伙，这就已经十点多了。 他思索了片刻，决定今天窝在办公室通宵了，反正还有疑点没有想清楚，调阅的几个案宗还要认真研究一下。 他正准备低头从自己最底层的抽屉里领出来一桶杯面，刚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就叮一下响了。 他抬头去查看消息，满面的疲倦，一扫而空。 是姐姐！ 最近有空吗？我知道有一部新上的警匪片挺好看的，要不要一起？ 这么好的单独见面的机会，他当然不能错过了，他浑身再一次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兴奋，颤抖着手，有些不利索。 但打来打去，最后还是只有一个字“好。” 好？ 牙牙趴在床上敷着面膜，看着这个冷冰冰的一个字，陷入了沉思。 他应该很失望吧，毕竟约他的又不是小哥哥。 第二百五十七章 惊险的赛车比赛 “有信心吗？” “小意思。” 戴上头盔的韩暮雪信心满满。 云晏看着她那张明媚的笑脸，还是无奈的原谅了她刚才有些伤自尊的举动。 他们之间不是很聊的来的朋友吗？为什么当他想要进一步靠近一点点的时候，她又总是反应那么激烈？ 是他不配吗？ 云晏的心里慢慢烦死一丝苦楚，不经意之间总是会流露出一丝怏怏不乐。 陈莱站在不远处看的清清楚楚，有那么一刻，开始无限同情起云晏来：不是他做的不好，是人家韩暮雪早就有了这辈子最合适的人。 “准备。三二一！” 随着那双面的三角小旗子大力挥动，第一棒的三组男生同时出发，韩暮雪一直是争强好胜的性格，在之间的学习过程中也最为认真，甚至还认真跟云晏讨论了过弯的技术，以及整场比赛的战术战略，可以说是相当专业了。 韩暮雪顾翩翩还有另外一个女嘉宾都在中转处，翘首以待着自己的队友，可以第一个出现在室内赛道入口。 韩暮雪并不着急，她虽然急切，但不紧张，无论前面云晏落下多少，她都一定会帮忙追回来，毕竟顾翩翩的搭档，可是有名的专业赛车手，区区的卡丁车，应该也是不在话下的。 果然，第一个入场的是顾翩翩的搭档，他很是得意，甚至有时间游刃有余地摘下自己的头盔，拍了拍顾翩翩的肩膀。 “翩翩，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骄傲的特意瞥了一样目无表情的韩暮雪，这话好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韩暮雪自然不会在意，她坚信，自己能够在后半段赛程，把落下的差距全都追回来的。 顾翩翩跟搭档交接，从韩暮雪身边经过时，又是很不客气的冲撞了她的肩膀，韩暮雪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那是挑衅的，宣战的眼神，充满了怨恨。 韩暮雪虽然并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态度如何，但顾翩翩对她如此深的敌意，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感知到。 她愣了许久，指到轰鸣的卡丁车入站的声音提醒了她，比赛还在继续。 “快快！” 她急忙冲上前，帮助尽力的云晏一起刹车，再换人。 云晏下车之后同她击掌完成交接，面露愧色。 “对不起是我拖后腿了。” “没事，由我追回来就可以了！” 韩暮雪当然不在乎了，她只关心最后自己能不能赢，竞技项目，就是要赢，别的都靠边。 她利落跳上卡丁车，一脚油门直接踩到底，一阵风一样消散在众人眼前，转眼就无影无踪。 这种能充分刺激肾上腺素的游戏实在是太爽了，韩暮雪双手紧握方向盘，及时是在弯道，也四号不减速，转弯全靠预判跟提前量，轮胎都来不及跟着她的速度转，几次有惊无险的漂移，让在上面观战的人们都结结实实为她捏了把冷汗，但她总是能有漂亮的回旋，至差那么一点点，就要冲出赛道了。 这好好一档恋综度都被她完成了名副其实的职业赛了。 顾翩翩的角度，虽然根本看不见后方，但是她能听到身后离着自己的车越来越近的“怒吼”，这种压迫感，让她心里紧张，恐惧，不安，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了。 她知道身后朝着她一往无前碾压式赶来的，一定是韩暮雪那个女魔头，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她虽然卡丁车的车技并不佳，毕竟之前来训练场的次数，屈指可数，教练在赛前指导的时候，她也根本没有掌握好，人一直是处于恍惚的状态，这种情况下，能用匀速开完全程，不发生任何碰撞事故，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事实上，她的技术流搭档对她的要求也止步于此了，只是到这个时候，她已经完全失控了，紧紧把住方向盘的手，已经全部被汗水打湿了，她其实明白自己这样把油门踩到底的行为，是多么的危险，可她就是忍不住去这样做了，因为她不甘心，她不能容忍韩暮雪赢这件事情，再度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发生，那样，她可能真的会疯。 可即便如此，韩暮雪恐怖强大的实力再一次展现，顾翩翩只能眼睁睁看着韩暮雪的卡丁车逐渐摸到她的车尾，又逐渐在她身旁的一个身位，来来回回的穿梭，这简直是一种无声的污辱。 顾翩翩高度紧张的那根弦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崩断了。 她有些自暴自弃的狠狠用双手猛地敲打方向盘，可与此同时，又根本没有放松脚下的油门，两车追逐是最危险的，何况，此时正全神贯注，专心于比赛的韩暮雪，根本无暇顾及顾翩翩的异样，她瞅准了顾翩翩的车身晃动了几下，歪斜着，留出了一个空隙，她当即一打方向盘，是个好机会，正准备从内道反超，确定领先地位，意外也正是这个时候来临的。 她刚咧嘴暗自庆祝自己抢道成功的胜利，轻轻松松准备再接再厉，继续扩大优势，可是有些人并不允许：她忽然感觉自己的车身有猛烈的撞击感，抬头惊讶之余，就见对面迎头而来的，是不知道抽什么疯，突然全速向自己冲来的顾翩翩，她似乎早就已经不把这场游戏当比赛了，韩暮雪似乎还能透过那个笨重的头盔，看到正咬牙切齿，要置她于死地的可憎面目。 顾翩翩怕不是已经疯了吧？ 她当然不可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被顾翩翩撞击之后，她被直接怼出赛道，直接开上了两侧的山坡，直到这个时候的顾翩翩才熄火作罢，韩暮雪却还不放弃，猛打方向盘踩了几次油门未果。 她无奈，直接下车，手动将自己那辆车给再次推入赛道，越是这样，她韩暮雪越是努力完成比赛，她要做给顾翩翩看，不管顾翩翩怎么破坏，都没有用，她韩暮雪还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山上观战的一大票人早就被这猛烈的撞击给吓傻了，纷纷跑下来，查看情况。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韩暮雪能够这么顽强，把自己的车推下山之后，她发动了，继续在跑道上驰骋，一路狂追，不管不顾，两圈半之后，她竟然在最后时刻追上了这场最后留在赛场的唯一一名选手，冲线的那一刻，她以微弱的优势，还是取得了胜利。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不吃! 跟前任吃饭会产生感情 “厉害！” 在终点等着她的，就只有她的队友云晏，云晏由衷的向她竖起大拇指表示钦佩，她这才起身脱下自己的头盔，额前湿漉漉一片，早就被汗湿的几缕头发黏在面上，她也丝毫不在意。 这样的女孩，云晏还是第一次见：做什么事情，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即便是遇到了各种挫折，也会想办法，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他心里那块最柔软的地方，又向吹进了一阵和煦温柔的春风。 这股子韧劲，或许就是他怎么也对她讨厌不起来的原因吧。 “我答应你的，无论差多少，都一定会追回来的。” 虽然最后胜利了，成了笑到最后的大赢家，韩暮雪也只是淡淡的，她抱着自己的头盔，慢慢踱步走向那个人群密集的地方，众人七手八脚，早就把顾翩翩从那辆卡丁车上给拉了出来，最担心的她的经纪人，大呼小叫着，让两个医生帮忙检查一下，顾翩翩的身体状况。 韩暮雪拨开人群，走了进去，看着躺椅上的顾翩翩，俯视着她，满是汗渍的脸也顾不得抹，只定定看着她。 顾翩翩眼神空洞，双手无力的垂下去，似乎是刚才的疯狂行径，耗费了她所有的气力。 韩暮雪知道她讨厌自己，也就没再多说什么，而且看这个状态，似乎精神情况还是很差只是默默转过身离开。 祝浩在一旁有些尴尬，只好拼命的找补。 “那个，翩翩是第一次玩这么惊险刺激的项目，不怎么会掌控方向盘，比赛太紧张了，她一时有些慌了。呵呵。” “太慌了还能这样把人往死里撞，这还好不是真车，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这就是标准的谋杀。” 云晏刚看到韩暮雪被狠撞的那一幕时，心脏骤停，幸好韩暮雪又顽强的重新站起来了，只能说没出什么事儿真是谢天谢地。 “算了，她情绪不大稳定。” 走出人群的韩暮雪正在大量补充水分，她拿着矿泉水瓶子，用小云递过来的毛巾随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抬眼认真看着总导演陈莱。 “导演，要不让顾翩翩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录制，我们在就可以了。” 祝浩一脸感激的望向韩暮雪，他也是没想到，顾翩翩对她做出这样可怕的事，她还能这样不计前嫌，云淡风轻的为顾翩翩说话。 陈莱摸着自己日渐圆润的下巴，也是很无奈。 “好吧，那翩翩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问题，及时发消息，节目组酌情调整。” 都到这一步了，陈莱还能说什么，顾翩翩这么一撞，大家都惊魂未定，只能先把瘟神送走，再稍作休整，实在不行，她得考虑把韩暮雪跟云晏两个人节目占比量加大，要不然后面的几期，顾翩翩迟迟不好，或者又是像今天这样突然失控，那她这个史上最年轻的综艺导演，要成为业界永远的笑柄，哪怕她转行跨界，也要带着这个耻辱一辈子了。 真是的，为什么要这样给别人添麻烦啊。 虽然陈莱心里也明白，这样责备一个似乎很可能患有精神疾病的患者，是不人道的，可她从过去到现在，一直不停在被人制造麻烦，干扰所有人的工作，陈莱真的觉得很头疼。 可如今她这样，又没人敢苛责她，怕刺激她的情绪。 “好好好，谢谢导演理解。” 祝浩点头哈腰，其实他在圈子里的资历，是远远高于陈莱这个小导演，可如今，为了顾翩翩这个整天胡作非为的丫头，他早就已经不要自己的脸面地位了。 都是被逼无奈啊。 送走顾翩翩之后，陈莱眉头紧锁。 她看着全部的人都情绪不高的样子，都很恍惚，无奈召集大家过来，宣布先休息休息，放松放松，避免把负面情绪带入到接下来的拍摄。 她自己则是默默拿了一瓶赞助商提供的免费饮料，找了个赛车场阴凉的所在，席地而坐。 “怎么了？不高兴啦？” 牙牙跟着一块走了过来，同样一屁股盘腿而坐。 “牙牙，你说我是不是很背啊，从入行开始做编导到现在做导演，没有一次做节目是不出幺蛾子的，尤其是这两年。” 陈莱忧愁的用力拧开饮料瓶盖，正准备咕咚咕咚往自己嘴里灌的时候，被牙牙一把抢走了。 “你现在是特殊时期，这种功能饮料，最好少喝。诺，喝我的。” 她特意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人关注她们，这才敢轻声说了出来，把自己兜里的一小盒装的牛奶掏出来，带着体温，给陈莱插上吸管。 陈莱愣了愣，看着牙牙温柔的脸，一股子暖流流遍全身。 要不是牙牙时不时的嘘寒问暖，她这样一个对待生活很容易就马马虎虎的人，可能都保不住自己肚子的这个孩子。 她有些愧疚，摸了摸自己宽松长裙下，日渐隆起的肚子，孩子，是妈妈最近为了工作忽视你了，你不怪妈妈吧？ 正想着，她兜里的手机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拼命的叫，陈莱都不用看，就能够大概猜到对方是谁，可能死拒绝接这样的“骚扰”电话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她都早就听出经验来了。 “怎么不接啊？” 牙牙喝了一口饮料，好奇的眨巴着眼睛问。 陈莱没好气的回。 “不用，骚扰电话。” “不是吧，你都不看就知道是骚扰电话了？” “听多了。” “那你干嘛不拉黑。” 对啊，她干嘛不拉黑呢？ 她掏出手机，看着那个闪烁的一串熟悉的再熟悉不过的号码，竟然有些犹豫。 牙牙看出了她的迟疑，伸头过来看了看陈莱的表情，那是一种她过去从没见到过的，难以割舍。 “接呗，怕啥，你越是不接，人家越要打过来，还不如接呢。” “哎呀，这边太晒了，我换个地方坐坐。” 牙牙起身，大大伸了个懒腰就离开了，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个持续打电话过来的人，陈莱对他的感情不一般。 陈莱脸皮薄不承认，她当然只能走开，给陈莱独自处理的空间才是最好的方式。 “喂！又要干嘛啊你？” 顾炎比之前要训练有素的多，即使听到陈莱的没好气的大嗓门也没在怕的了。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在做什么。” 他有些害羞的低着头，不知所措。 “没什么事就挂了，浪费时间！” “有事有事！”一听要挂电话，顾炎马上就急了。 “什么？” 陈莱难得的语气缓和了一些，顾炎以为有机会。 “一起吃个饭吧怎么样，一起吃饭。” “不吃！” 陈莱断然拒绝。 “为什么啊？” 顾炎拿着手机，原地跳脚转圈，像个没满足心愿的孩子在耍赖。 “跟前任吃饭会产生感情。” 陈莱无情的说完这一句，直接挂断。 顾炎懵了，随后又是一阵要死要活的哭嚎。 第二百五十九章 你坏的还挺无知的 “她不愿意跟我吃饭，她不愿意跟我吃饭，啊啊啊！” 顾炎委屈的像个三十岁的孩子，出门哭哭啼啼的去找正给自己可怜的兰花用喷壶浇水的鹏宇，一把从身后抱住了鹏宇宽阔的后背，像是找妈妈获得安慰。 “放手！” 鹏宇的声音里已经有了浓烈的不满，甚至是张野外的狼一样，从喉咙里发出低吼算是一种警告，然而胆大的顾炎死皮赖脸根本毫无顾忌，他依旧死死扒着鹏宇的后背不放，像一只赖皮的要贴贴的小狗。 鹏宇听着这小子阵阵的哀嚎，手里握着喷壶的手慢慢收紧，差点把这把无辜的小巧喷壶给当场捏爆了，不过也是幸好，这把喷壶是软塑料的，没那么容易被破坏掉，只是被鹏宇给生生挤压贬了。 鹏宇深呼吸，吸气吐气，最后还是自我调节好了，毕竟岑哥说了，知道这小子跟讨厌，但是要学会忍耐，这也是一种修行。 行，他听岑哥的。 “明天要送什么花？” 他咕噜着半天，还是放弃了凶狠，只是闷闷的木木的问背后那座瘟神。 说到送花的事，顾炎又马上打起了精神，对啊，还要继续送花啊，韩暮雪说了，送花可以打动一个女人的心。 “不用你，明天我亲自去送。” 顾炎打定主意，他决定亲自上门送花，让陈莱看到他的诚意，而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呵，女人，等着接收我的爱吧！ 他突然又想通了，放开了鹏宇，哼着轻松的小曲儿，扭腰扭胯的像个喜剧片的演员，动作滑稽又夸张，一步三扭的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鹏宇这才得以转身，看这个神经兮兮的小子整活儿，他只觉得真神奇。 这怎么能做到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转换这么快的？ “韩暮雪！” 今天的工作结束之后，韩暮雪火速约上陈莱牙牙一起去吃了顿火锅，很是心满意足，她刚告别小云，到了自己公寓门前，准备开门进入，黑暗里，一个女人的声音叫住了她。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向电梯出口处，有一个黑黑的影子向她慢慢靠近。 直到走到她面前，她才确定是顾翩翩。 “你？在这呆着干什么？为什么不回去休息？” 顾翩翩直勾勾看着她，那眼神有些骇人。 韩暮雪注意到了她插进外套运动衫上衣口袋的双手，不知道她是什么意图，毕竟白天，就已经看到她发过一次疯了。 “你就这样一个人出来，经纪人知道吗？该不会是偷偷跑出来的吧？” 顾翩翩还是那样瘆人看着她，根本不回答她任何一个问题。 韩暮雪继续试探，一只手已经暗暗怼上了密码锁的指纹。 她不确定顾翩翩兜里的究竟是什么，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一会儿趁顾翩翩不注意，先进去。 “顾翩翩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要是继续错下去，你爸你哥都不会再管你了！” “他们已经不管我了！！” 这话一下就戳到了顾翩翩的伤心处。 她有些歇斯底里。 “他们要是管我也不会把我一个人丢在那个地狱一样的疗养院里，不闻不问，他们要是管我，也不会知道我试图自杀的事情，都不回来看我！！” 韩暮雪叹口气。 “你小时候有没有读过狼来了的故事？你总是用自己的生命威胁他们，时间长了，都会厌倦的。” “亲情也是需要维系的啊。” 她有些动容，当然也不忘跟这个情绪不稳定的女人，默默保持一定的距离。 “再说了，你哥也没有不管你，他自己都自身难保，这次的事他也经常回来跟你的经纪人祝浩交流过，只不过没让你知道。” “你自己看看，你哥哥他有没有关心你？” 顾翩翩想起每天收到的粉色玫瑰扎成的小熊，祝浩这几天每天都会送到她的房间，却从来没提过是谁送的，现在想来，这么了解她喜好，还能天天大手笔送的，也只有她那个行踪不定，神秘兮兮的哥哥了。 “顾翩翩，其实我有时候也是真的羡慕你，你身边有那么多爱你的人，愿意默默陪着你，哥哥爸爸，都无条件爱着你，你再看看我呢，妈妈早就没了，爸爸根本不把我当女儿，弟弟也找不到了，我经常彻夜难眠，想念妈妈，更想弟弟……” 说到弟弟，韩暮雪又要落泪，她的阳阳究竟在那儿呢，过的究竟好不好呢？ 顾翩翩抬头，眼眶渐渐泛红，她还是有该死的执念。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子越哥哥。” “你把子越哥哥，还给我。” 她的插进口袋的手，明显又深入了一些，韩暮雪不确定那是什么，看着不像是刀具，总不可能是手枪吧？ 她被自己这个猜测吓了一跳，但还是稳定了心绪，继续分散顾翩翩的注意力。 “可是感情不是一个人的事。” “只要你退出，子越哥哥就能接受我！” “顾翩翩你可真是，行行行，我退出行了吧，一个男人而已啊，我让给你了，别动不动拼的你死我活的行不行？找个班上吧，实在不行，让你们家祝浩多给你安排点工作！” “你真的愿意退出？” 一向态度强硬的韩暮雪突然就在她面前妥协了，这让顾翩翩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了，大脑都给整不会了。 “要不然呢，你天天要死要活的，你去缠着凌子越吧，我没这个精力。” “那你离开c市，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顾翩翩你别过分啊，凭什么要我离开c市啊，我在c市还有工作啊，我的工作室朋友都在这里，有本事你带着你的子越哥哥走啊，我凭什么？” “你，你耍我！你又在骗人！” 顾翩翩这种时刻说不过，只会跺脚发脾气老三样了。 “我怎么耍你了，你不是有钱吗？凌氏集团那么大的缺口你就应该全补上，放假消息，趁机进入市场，大肆低价买凌氏债券，再以此来威胁你的子越哥哥，现在人家不买账了，你又怪我头上来了，这是什么道理？” “你怎么知道？子越哥哥都告诉你了？” 顾翩翩显得很惊讶，在韩暮雪眼里有些天真。 不知道该说的傻也好还是单纯也好。 “顾翩翩我发现你这个人很有意思，你坏的还挺无知的。” 第二百六十章 惊险的上门寻仇 “韩暮雪！！！” 顾翩翩大叫一声，兜里的东西终于掏了出来，韩暮雪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一只小巧玲珑的钢笔，随着韩暮雪的动作，又很快弹出寒光粼粼又锋利万分的金属片。 韩暮雪早有准备，抬腿凌空一扫，虽然并没有达到，当场打掉顾翩翩手中凶器的目的，一脚踢偏了，但这抡起得结结实实的一脚，还是让顾翩翩在进攻的过程中有所顾忌，顺势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韩暮雪找着机会，按下门把手，快速闪身进入，可惜这个时候的顾翩翩反应极快，穷凶极恶，彻底红了眼，左脚的脚尖，已经踏入了门里狭小的缝隙之内。 韩暮雪试图关上门，那越来越大的来自脚部的压力跟痛楚，没想到此时竟然对一向娇生惯养的顾翩翩毫无震慑作用。 她就像是没了知觉一样，只是奋力把那可怕的刀口对准韩暮雪的眼睛，只要韩沐雪有一丝松懈，她就随时可以把凶器伸进去，狠狠的贯穿寒暮雪的右眼。 两个人在僵持着，韩暮雪也吃了一惊，顾翩翩突然爆发出的惊人力量让她叹为观止：什么情况，突然就成了力大无穷的怪物了？ 她只能尽力维持着这一小点缝隙，绝不能让顾翩翩有可趁之机。 韩暮雪逐渐喘起了粗气，第一次在力量上感觉到了一丝吃力。 门里门外，两相较量之中，距离其实近在咫尺，韩暮雪一抬头就得以看到顾翩翩那一只完全充血的左眼。 她有些不寒而栗，这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的该有的眼睛。 这是又突然犯病了？ 韩暮雪不寒而栗：不会吧，不会吧，这要是今天真的交代在这儿了，她怕是连个讨回公道的权利都没有了，毕竟顾翩翩那么有钱，一定会往精神疾病发作的方向上为她辩护的。 那到时候自己可真就是死不足惜。 这炸弹枪子儿都没让她嗝屁，居然现在让她无缘无故死在一个疯婆子的手里，想想她就觉得很憋屈。 “顾翩翩你理智一点，走极端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顾翩翩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还能听得进这种话？ 她目的很明确，就是伤害韩暮雪，甚至是杀了她。 顾翩翩对韩暮雪的仇恨，此时是达到了新的顶峰。 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韩暮雪果断放弃了这门，跑动极快，从她房间里跑出来的阿黄，疯狂的吠叫在求助，可惜这一层本就没人居住，阿黄的报警，在这样一个状况下，聊胜于无。 顾翩翩没有了大门的牵制，长驱直入，举着手里那把利器在韩暮雪的公寓里如入无人之境，登堂入室就开始大肆追杀。 两个人在客厅里玩着你来我往的追逐逃杀游戏，韩暮雪手里没有武器，处于劣势，只能偶尔向顾翩翩扔去几个鹅绒填充的保证，原本想着作遮挡，结果还没到跟前，就被顾翩翩手里的机器给划了个稀巴烂，鹅绒飘了一地。 可在韩暮雪的眼里，可根本没有一点浪漫，这只钢笔实在杀伤力挺大。 几次尝试，韩暮雪试图近身去夺那只危险的钢笔，都差点被顾翩翩的扎到脸，只能保持一定距离，靠她的灵巧在客厅里迂回着，再次等待时机，一击即中。 可老天爷根本就不给她这个机会。 很快的，顾翩翩的右腿就被飞身跃起奋不顾身前来解救韩暮雪的阿黄给死死咬住了。 顾翩翩根本不多作挣扎，她毫不心软，更是丝毫不见犹豫。 低头就狠狠将手里的钢笔一扎，长长的锋利刀片深深插入阿黄的脖子，扎破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等她再毫无留恋的用力狠狠拔出来的同时，那个被扎破的大口子里，喷洒出了大量的献血，很快就把半个狗身子都染红了。 “阿黄！！！” 韩暮雪泪奔，看着顾翩翩把对自己的一腔愤恨都爬在了阿黄的身上，她浑身的血液似乎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顾翩翩我杀了你！！” 韩暮雪被激怒了，不再想着继续稳妥的周旋，她直接莽了上去，一个飞扑从窗帘后边杀了出来，扑倒在了顾翩翩身上，面对她手里那把死死攥住，不愿松手，还在韩暮雪眼前疯狂划来划去。 韩暮雪的脸颊还是被划出一道小口子，有几次差点就戳到了她的眼睛，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出手直接抓住了顾翩翩疯狂的双手，即使那双手握着利器的尖头只差她心脏位置的分毫。 这一回，韩暮雪特别的坚定，那股信念支撑着她，那双充满怒火的眸子逐渐占领了上风，当啷一声，东西掉落在地，与此同时，顾翩翩整个人轻飘飘滑落在地上，像一摊泥，似乎被抽干了灵魂。 “顾翩翩你装什么装！你给老娘起来！起来！” 韩暮雪拎着顾翩翩怒吼着，客厅里还在汩汩流淌着的狗子温热的鲜血，最让韩暮雪心痛的是，阿黄即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努力把自己的狗头向着她，闭不上的那双过去乌溜溜的眼珠，里面充斥着对她的担忧。 韩暮雪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她跪在地上，抱起血泊里的阿黄，心如刀割。 为什么连她身边这个唯一留下的念想，老天爷都要夺走呢？是不想让她再见到韩阳了吗？ “阿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进到嘴里又苦又涩，韩暮雪的眼前模糊着，很快她的公寓里闯进来一大批的陌生人，脚步声惊呼声，她一瞬间觉得自己耳边所听到的，所有的声音都交汇成了尖锐刺耳的长长嗡鸣声。 朦胧之中，她看到一张放大的焦急的脸正伸手在她面前挥来挥去，这张脸是那么的美好，在她的眼里自动带着光晕，像春日的旭阳。 她忍不住想抓住，但是并没那么简单，还没伸出手，就眼前一片漆黑，一头栽倒下去。 “雪儿姐！” 小云一声惊呼，随后那张韩暮雪眼里自带光晕脸的男人，及时伸出自己有力的双手接住了虚弱的韩暮雪，又将人温柔的公主抱了起来。 他穿过众人将韩暮雪直接抱了出门，小云愣了一下，才大呼小叫的追了出去。 “等一下，凌总！” 第二百六十一章 幼稚可爱?不存在的! 陈莱因为郁闷，即使跟韩暮雪牙牙约完火锅已经八九点了，还是去家附近的一个小清吧里坐了一会儿，听听文艺的驻唱唱几首原创民谣，最悲催的是，因为肚子里有货，只能一杯接着一杯的喝sparking water，喝的她胃里一阵阵难受。 晚上十点多，她决定起身告辞了，听着驻唱低吟浅唱着什么爱情是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她不屑的讥笑一声，什么狗屁的爱情，这年头女性不需要爱情，只需要事业。 尽管没喝酒，从清吧里出来，她走得摇摇晃晃的，仿佛还是微醺的状态。 幸好这里离着自己居住的小区不到200米，明亮的路灯下，也基本不会有什么治安问题，最起码，她在这里住了一年多，从来没有遇到这些问题。 不过今天就有些不同了。 通往小区的一条上行路竟然在施工，已经完全挖开了，看来是白天进行的，她没办法只能绕路，要经过一条昏暗的没有路灯的小巷子。 她看着那个前方施工，请绕行的黄色牌子，无奈之下，也只得转身接受，没办法那条她一直有些怕怕的巷子，如今成了她回家的必经之路，她也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叹口气，慢吞吞的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渐渐地，她走着的路两边的风景，从宽敞明亮的街边主干道，到俞见狭小的无名小路，能见度越来越低。人也越来越稀少。 陈莱忍不住握住自己的单肩包包带，紧张的神经开始绷紧，脚步也慢慢加快。 黑暗里未知的事物实在是太多，可最让陈来心跳加速的一件事是：这条鲜有人烟的路上，此时，除了她自己一个人的脚步声，她清清楚楚地听到，还有另外一个人的。 这个人的脚步声跟她似乎是同步的。 她快变快，她慢便也慢。 夜风一吹，陈莱的脑子比任何以往一个时刻都要清醒。 有人正在跟踪她。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之后，她稳了稳心神，假装自己根本没有发现，继续匀速往前走，也更不敢回头。 她的一只手此时已经探入包内，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手机。 又走了一段之后，她假装不在意地从包里面掏出自己的手机，边走边假装在浏览新闻，实际是在给牙牙发消息，还当场发出了定位。 终于，她听到前方咣当的声音，她眼前一亮，抬头就看到前方有一辆破旧收废品的三轮车，正停在一个硕大的垃圾桶旁，昏暗的路灯下，一位精瘦的老人，正麻利地用自己手里的火钳，捡出里面的塑料瓶子，好装进自己随身携带的编织袋。 这下，陈莱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溜烟跑过去。 上气不接下气地向老人求救。 “那个，爷爷有人一直跟踪我，您能把我送到前面那个小区吗？” 老人抬头，火钳还拿在手里，他那双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神，在听到陈莱的遭遇之后，马上就亮得像豹子一样。 他二话不说，收起手里的编织袋，扔到自己那个破旧的三轮车上。 “走。” “谢谢！谢谢！” 一个字就足够让陈莱千恩万谢了，他一路推着车，陪着陈莱，虽然不善言辞，但陈莱觉得很安心。 两个人走完了这一段上坡路，老人推三轮车的手突然就停住了。 “怎么了？爷爷？” 陈莱正好奇，只见老人面沉如水，脸色十分严肃。 “闺女，你在这带着不要动。” 老人很平静，抄起车上的火钳就往下走，陈莱还没来得及多问，很快就听到一声属于男人的惨叫。 她慌忙跑下去查看情况，只见大爷很英勇，把这跟踪者给制服了，别看大爷精瘦但是脾气暴躁，他把手里的火钳当小木棍子使，一下两下三下的抽打着这个跟踪者，边打还边骂骂咧咧。 “俺最看不起你们这样的人哩，就知道欺负人家小姑娘，臭王八，不是个东西~” “大爷，你误会了，我不是！” 地上被抓个正着的只有挨打的份儿，他用双臂膀尽量护着脸，不打脸是他最后能守住的底线。 “诶，陈莱！” 夹缝之中，顾炎看到了陈莱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兴奋地叫了出来。 “大爷您别打了，我跟她真的认识！” 他辩解着，求助的目光看着陈莱，可怜巴巴的像一只犯错了，求放过的小狗子。 陈莱也不忍心，主动跟大爷交代了：“是认识的人。” “走吧。” 被人摁在地上暴打，虽然可怜，但想来也是活该，谁让他没事跟踪她。 陈莱这样一想，并不同情于他。 街边唯一一家营业到很晚的奶茶店，老板是个夜猫子在写原创剧本，顺便营业一下自己这个店，方便城市里一些晚睡还有社交的年轻人。 顾炎跟陈莱相对而坐，他垂头丧气，被折磨的完全没有精神，浑身上下还有不少刚才被好心的老人，手里一直用来捡垃圾的火钳抽打留下来的不明印记。 他可是半夜三更，好不容易趁着鹏宇睡觉逃出来的。 白天，陈莱在电话里告诉他，不想跟他吃饭，是不想再跟他发生感情，当时他还感觉。没那么强烈。没想到到了夜晚，他辗转反侧，睡不着觉，脑子里总是回荡这句话。 千方百计千辛万苦的出来见到她之后，如今人就在他面前，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又开始委屈上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怕随便的说一句话就激怒了陈莱，毕竟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们之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陈莱眼中，此时的顾炎正驼着背，微微地弓着身子，像个乌龟一样伸头探出下巴，双手无力地垂在桌子下面，嘴唇撅着，贴着插进玻璃杯奶茶的吸管，机械的喝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开始无意识地像个小朋友一样，通过吸管往里面吐气吹泡泡。 幼稚中竟然还带了一点可爱？？！ 陈莱被自己脑中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给吓了一跳。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还突然开始欣赏起他这种幼稚的行为了？ 呼噜噜，他一杯终于见底，因为吮吸，气体通过塑料吸管的声响弄得巨大，把刚才还在出神，对他有所改观的陈莱吓了一跳。 就连原本正在专心工作的店主，都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陈莱扶额觉得有些丢脸。 好吧，她现在收回刚才觉得他幼稚还很可爱这句话。 第二百六十二章 明白她的用心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陈莱看着马路上的灯火一点点在熄灭，路两边的小店都打烊，只有那几块闪烁的霓虹牌子在工作，她竟然有些困了。 顾炎还处于自己的状态里，咬着吸管，直到陈莱不耐烦背上包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他才感觉到眼前的人影晃动，迅速动作，敏捷地出手，一下子就抓住了陈莱的胳膊。 陈莱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才有些紧巴的收回手，畏手畏脚的吞了口唾沫，脸上的表情有些局促。 “有话说~” 陈莱不耐烦瞟了他一眼。 “先坐下来嘛，坐下来。” 顾炎小心翼翼扯了扯陈莱的衣袖，低声下气，见他这样又有些可怜，陈莱还是耐着性子坐回了原位，身子靠着椅背，双手抱胸，防御的姿态。 “你最近过得好吗？有按时吃饭吗？工作忙不忙？晚上睡的好吗？” 陈莱愣了一下，颇为震惊。 这货现在居然懂得关心别人了？而不是只自私的永远只在乎自己。 在她的理解里，顾炎如今会做这一系列的事情，完全是因为如今得不到了，而感觉不甘心。 这是几分钟热度的占有欲，不是爱。 从他的言行举止，更能看出他对待感情的不成熟。 毕竟像他这种公子哥，身边主动贴上来的莺莺燕燕，应该很多吧。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切干净一点，长痛不如短痛。 “顾炎，”陈莱叹口气，准备彻底说清楚。 “其实，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顾炎抬头，过去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里惶恐不安起来。 “你为什么忽然之间说这种话？” “事实。” “跨越阶层的爱情太难了，我接受不了，我选择放弃。谢谢你给我一场梦。” 她伸手，冷漠的就像一个利益至上的商人，买卖不成仁义在。 “如果，我不是顾家的二少，你会不会考虑跟我一起走下去？” 顾炎从没有像此刻这么讨厌自己的身份，过去他拼命的摆脱，为了自由，出走半生，如今还不是一样。 陈莱盯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能感觉到，这混不吝绝对不是说说而已，他能口出此言，就真的会有极大的概率去这么做。 她笑了笑，反问顾炎。 “人的出生是根本改变不了的，何况你跟凌总一样，都是肩负家族重任的。” “如果你放弃了，那就是不负责任。” 顾炎垂下头，奶茶店的灯光就在头顶，他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很沮丧，也不发话。 陈莱坐在对面看了一会儿，看到过去那个在她面前总是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那么挫败的坐在她对面，心里也不是滋味，可她要保持清醒跟理智，有些不应该发生的事情，还是早点结束的好。 良久，她才起身，准备离开。 经过顾炎身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伸手在他肩头拍了拍。 “保重。” 这一回顾炎没有追来，陈莱默默抓着自己的包带，眼泪不知不觉盈满了自己的眼眶。 原来真的全部说出来，还是会那么难受的，她根本没自己想的那么坚强。 颓废的顾炎等陈莱走后，一头栽在那张木质的小小桌子上，用力磕着自己的头，一下比一下用力，砰砰直响。 奶茶店老板实在看不下去了。 “在我这撞有什么意思？还不快去追呀。” “哦，哦。~” 他这才晃神抬头看着这个满脸笑着的老板。老板虽然不认识他，但总有益无益的瞟着他面前，陈莱下意识给他点的特别的饮品杏仁**茶。 所谓杏仁**茶，就是把奶茶里的奶换成了杏仁露，口感更顺滑也丝毫不比原本的奶茶差。 顾炎乳糖不耐受，平时粘不了乳制品，只有陈莱会特意注意这些，这杏仁**茶他都喝习惯了，温温热热的，撒上一点桂花丝，喝起来顺滑又不甜腻，刚刚好。 “杏仁**茶这条街上只有我们家做，而且陈小姐每次来都要两份，后面直接在我这学了如何调配。” “你的意思是，我喝的杏仁**茶都是她亲手做的？” 顾炎有些惊讶，霍地站起身，原来看着冷漠无比的陈莱，也偷偷为他做了很多，只是不愿意承认。 “也许，还有她送给你的点心。” “她在隔壁蛋糕店的老板娘那儿做过一阵的学徒之前，好像就为了偷师。” “我问过她学这些是要干什么，她说想好好让自己心爱的人，尝尝自己的手艺。” “心，爱的人？” 顾炎心念一动。 “去追吧兄弟，如果你放不下的话。别后悔。”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顾炎感激一笑，拼命追到大路上，一路狂奔，终于，看到那个在路灯下被拉长的形单影只的身影，他很高兴，刚要追上去，口袋里的手机关键时刻掉链子，响了起来。 他原本不想去管，可刚跑出去几步，疯狂的震动又让他不能忽视，只能没好气的接起来。 “喂！” 他的语气有点冲，但是那头焦急的声音比他还热烈。 “喂，你在哪儿？翩翩出事了！” “怎么了？” 电话那头是亲大哥顾易安急促的声音。 “翩翩一个人跑到人家韩暮雪家里，差点伤了人，幸好没出什么大事，但是闹出来的动静不小，楼下人报警，她被警察带走了。” 顾炎扶额，对于这个头疼的妹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人在哪儿，警局吗？” 顾炎焦躁不安的在马路上来回踱步，心里有些乱。 “祝浩呢？祝浩干什么吃的？我让他看着点人，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顾炎随脚狠狠踢起路边一个无辜的易拉罐，骂了句脏话。 “别怪人家吧，咱们两个做哥哥的都不关心，是失职的。” “我早就说过不要事事都顺着她，你跟爸就是不听！我管她，你们都说我过了，现在怎么样了，一样不是进去了？进去的好，多关几天，长长记性！” “你别把话说这么狠吧，上次灌人家zi水的事，还不是你出面求凌子越大事化小的吗，你也有责任！” 顾易安此话一出，顾炎也不作声了，他做过的事，当然要承认。 老二不要说老大。 “我先去看看情况，你爱来不来。” 电话两头尴尬的互相沉默几秒之后，顾易安有些负气的撂下最后一句就挂断了，留下嘟嘟的忙音给顾炎，让顾炎一个人可劲儿郁闷。 第二百六十三章 真的怀孕了 “靠！” 他忍不住心烦意乱又爆了句粗口，向右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看那个离他越来越远的背影，摇头叹息：现在这种情况，他只能以后再找陈莱了。 看了看空荡荡的大街，哪里有什么招手就停的空出租车？顾炎只能打开叫车软件，幸好接单快，他只要在原地等着车到就行了。 可惜他等来的不是自己打到的那辆车，而是一辆轰鸣而来的双人摩托车，他甚至是倚靠着电线杆，并没有多想，谁知道这辆摩托车突然就刹车在他身前的几米远处，随后后座上的人下来，竟然从他机车的皮夹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枪，边走边朝着顾炎射击。 顾炎完全是没有任何准备的状态下，他根本反应不过来，那颗子弹就高速擦过空气，一下子射入他的胸膛，稳准狠。 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躲了这么久的时间，因为一时的疏忽大意，还是最终着了道了，实在是有些愚蠢。 嘭的一声巨响，他眼睁睁看着那颗子弹进入自己的身体，而他自己就像个废物一样，什么也做不了，只有应声倒下，子弹的硝烟味儿还淡淡围绕着他的鼻尖，但是很快的，他的各种感知在迅速的消失，伴随着旋转，消失的还有他原本清醒的意识。 又是摩托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远，原本空荡荡的大街上，终于冒出了几个胆大的路人，他们这才反应过来，惊声尖叫着，高呼着“杀人了！杀人了！” 这其中还裹挟着，此时心脏突然狂跳不止的陈莱，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心慌过，好像此时胸腔里正在迸发的心脏不属于她似的。 直到清脆的枪声，打破深夜大街的宁静。 她的心往下一沉，自从怀孕以来，过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那么不顾一切的往那枪声响的地点跑去，拼了命的。 来到人群外围，她毫不犹豫拨开他们，低头赫然就是仰面躺倒，胸前中了枪的顾炎。 “顾炎！” 她扔下手里的包，一下冲过去，跪在地上，抱住顾炎的头，手抖的不成样子，不敢去摸他那个可怕的致命伤口。 “谁能帮我叫救护车！叫救护车！” 她声嘶力竭的喊着，三三两两的人群之后，顾炎刚叫的车子也终于到了。 “谁叫的车？” 陈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跌跌撞撞冲过去，一把拽住了车门，神情恐怖的像一只来自地狱的女鬼。 “帮我把人送到就近的医院！多少钱都行！” 司机被她这副鬼样子吓得不轻，瞥了眼地上生死不明的顾炎，再看看陈莱的样子，有心拒绝，面露难色。 “我这刚接的单子，平台要扣分罚款的！” 陈莱不管不顾，直接拉开车的后门，在两个路人的帮助下，将顾炎给费力弄上了车。 “你只管开到医院，多少钱我双倍赔你！” “这不是钱的事儿~” “什么事儿能比人命重要吗？” 陈莱红着眼，彻底爆发了。 “你给我赶紧开，他要是死了，我不会放过你！” “好好好！” 司机师傅被这疯疯癫癫的女人彻底吓傻了，真要是后面她来报复自己也不是没可能。 “顾炎，你这个混蛋，你不许死，听到了没有，我不允许你死~” 陈莱在车上抱着顾炎的身子，不停的拍打着他的侧脸，试图唤醒他，可根本无济于事。 她越来越慌，听说人的体温越来越低也就意味着他的生命体征正在消失，她的眼泪忍不住大颗大颗掉了下来，牵手顾炎的手努力地用双手搓来搓去，哈气取暖，可还是没用，她只有将顾炎的手贴在自己滚烫的脸颊上，试图温暖他冰凉的手。 “你不要死啊顾炎，你还没来得及看我们的宝宝一眼，你千万不能死~” 陈莱越来越害怕，她忍不住呜咽起来，握着顾炎的手又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你感受到了吗？那里有一个小生命在等着你，叫你爸爸，它还需要你陪着过完一辈子呢，你不可以就这样一个人抛下我们~呜呜” 陈莱哭的很惨，可这番努力似乎也并没有白费，她明显感到自己握住的那只属于顾炎的手，微弱的动了动他的食指。 “你听到了是吗，顾炎！你听到了吗？” 陈莱大喜过望，兴奋叫了起来。 “你撑住，一定要撑住，我跟宝宝做你的后盾，你一定要撑住！” 她又一拍前排司机的车座椅背，大声督促着。 “师傅，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坚信顾炎可以闯过这一关。 第一人民医院里，凌子越陪床几乎一夜没合眼，守着韩暮雪，见她小小的脸苍白又皱在一起的眉头，迟迟没有醒来，还是有些忧虑。 “还没醒？” 又遇到文可颂值班，凌子越起身连忙询问。 “怎么人还没醒？” 文可颂掩嘴轻笑着。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孕妇嗜睡呗。” “真的是？” 凌子越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小表情。 “如你所料，不到一个月。” “不过邹医生说了，这胎有些不稳，再加上她最近情绪大起大落的，胃口也不佳，应该会受影响。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文可颂的表情突然别有深意，凌子越只一心想着韩暮雪的身体。 “那个，咳咳~我不是八卦要关心你们那方面的事情啊~” 文可颂靠近老同学，单手挡住嘴角，悄声问了句。 “你们是不是最近那个有点多啊，她有小产的迹象~” “是，吗？” 一听到文可颂的这个尖锐的问题，原本十分严肃，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准备打注意事项的凌子越，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但与此同时，不久前的那个火热缠绵的夜晚，又自动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画面多少让他有些气息不稳。 “哎呀害羞什么，你不是持证上岗了嘛，早晚的事。” 作为医生，文可颂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但是以后还是要注意点，饮食方面好好补充，她现在可是两个人。” “好。” 凌子越想了想，为了提醒自己，还是很有仪式感的把这一条记录了下来：不可以做爱做的事。 嗯，这也很重要。 随后他又直接问文可颂要了专业的邹医生的联系方式，专门请教孕妇的所有孕期知识。 邹医生活了大半辈子了，也是没想到某一天要被一个小伙子缠着问孕期知识，整整四个小时，老头几次都差点睡着了又不敢挂电话，这可是院长的人脉。 第二百六十四章 初见大哥大嫂 手术室外，陈莱一个人默默坐在冰冷的走廊里，眼泪早就流干了。 她自己的东西早就丢了，还浑然不知，却死死握住沾了血的顾炎的手机，嘴唇颤抖。 她仰头看着医院走廊那盏冷光灯，明明那么刺眼那么明亮，但照在人的身上是那么刺骨，她侧身攀上了那一拍金属的排椅，抱住双膝，艰难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她一遍一遍洗脑式的在心中安慰自己，忽然觉得这一刻，只身在大城市，真的如一叶不甚掉入汪洋大海里的扁舟，曾经的她以为自己能力出众，靠自己什么都可以摆平，可像现如今一旦遇到一点风暴暗涌，她的世界就完全不堪一击。 她又能找谁呢这个时候，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想找韩暮雪帮忙，在她认识的人里面，最有能力也最能够帮忙的就只有她了。 陈莱吸吸鼻子，举起手里一直攥着的黑色手机有些恍惚，这才意识到，这手机不是她的，是顾炎的。 她的手机早就因为慌乱扔在了现场，连同钥匙之类的东西一起。 完了，她一会儿要怎么交手术费用。 正焦虑着，顾炎的手机忽然就响了，她看着上面闪烁的大哥二字，瞬间燃起了希望。 “喂，你是，是大哥？” 陈莱第一次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那头愠怒正甚的顾易安，一听是女人的声音也愣了，拿下耳边的手机，又确认了一遍，的确是弟弟的手机。 他知道弟弟风流好玩的秉性，怒火中烧。 这都什么时候了，妹妹的事情还没女人重要吗？ “把电话交给顾炎。” 顾易安把陈莱当作浪子顾炎在外面留恋的莺莺燕燕，说话的语气自然也是很不客气的。 “您是大哥是吗？是顾炎的亲大哥吗？他，他出事了，中枪了，在仁安医院，正在手术里抢救！” 说到此处，陈莱再一次很没出息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的，整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叨念着“他在抢救，他出事了……” 本在警察局大厅坐着的顾易安听到这个噩耗，一下子就懵了。 “你说什么？你慢点说。” 回答他的至此就只有陈莱崩溃的断断续续的哭声，还有口齿不清的“快，快来。” “好，我现在赶过来，谢谢你姑娘。” 顾易安没想到，一天之内，他最亲的两个人，接连出事，他在警务大厅里来来回回走了两圈，直到祝浩从里头出来，才连忙跑上去关心。 “怎么说？” 祝浩摇摇头。 “韩暮雪还在昏迷中，我听红姐的意思，她们那边是要坚决告到底的。” “这样一来，翩翩一定会进去的。” “我咨询过张律，故意伤害未遂，最少三年。” “三年……” 顾易安只感觉自己脑袋上的白发正噌噌往上涨。 “顾炎出事了，你在这继续盯着，尽量满足对方的要求，配合警方，态度要好，争取给翩翩弄个宽大处理。” “顾，顾炎出事了？” 这个节骨眼上顾炎竟然也出事了，祝浩实在是始料未及。 “这小子之前一直跟我说自己最近几个月躲起来是躲仇家，我还以为是躲情债呢，看来比这严重的多。” 顾易安自言自语的，祝浩一头雾水，也听不明白。 “到底出什么事了？” “祝浩，你帮我照顾好翩翩。” “哦，哦。” 看着顾易安这潇洒又匆忙的背影祝浩陷入了沉思。 陈莱正在手术室门前，焦急的来回踱步，忽然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见面就很不礼貌的把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然后点点头。 “难怪顾炎那小子陷进去了，是个漂亮干净的妞儿。” 这口吻，陈莱听着虽然不大舒服，但这一副不见外的姿态，也让人感觉对顾炎了如指掌，陈莱理所当然的，就把眼前这个戴着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的男人当作了顾炎的大哥。 初次见顾炎那边的家长，陈莱有些惶恐。 她怯生生走上去，算是本能的给对方鞠了一躬。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行此大礼，总觉得对方的气场让她不得不这么做。 “大哥好！” “嗯，是个不错的丫头！” 他似乎很满意陈莱对他的毕恭毕敬，背手走到泛着蓝盈盈光的手术室门前，朝里望去，手术中三个大字，还在持续亮着。 “推进去多久了？” 他的语气里根本没有太多的波澜变化，听着好像这是一件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 “应，应该有一个多小时了。” “这个包是你的吧？” 他突然变魔术一样，从自己那件宽大的外套里拿出了她的那只小方格包。 陈莱有些惊讶。 她明明记得，自己在电话里没有提到过顾炎遇袭的地点在什么位置啊。 她正惊叹于这个大哥的神通广大，对方又发话了。 “所有的费用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 “手术你也不用担心，他这小子福大命大。” “经历过生死，他在你这里勉强算个有担当的男人了吧？” 他笑眯眯看了眼陈莱，眼里根本没有一点担心的神色。 这一笑，陈莱都有些恍惚：这家伙究竟是不是顾炎的亲哥哥？人推在里边做手术，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好了，我就是来传个话的。” “哦，对了姑娘，产检记得要准时去做啊，别为了这个臭小子，把自己身体搞坏了。” 他转身挥挥手告辞，不打算等人推出来。 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陈莱被他最后的一句说戳中，急忙翻开自己的那只小包，果然自己之前的产检单被人整整齐齐的叠放好在包的最内侧，算算日期，的确也到日子了，她自己都忘了。 十五分钟之后，又一个男人大呼小叫冲上来，看见手术室前唯一傻站着的陈莱，随即冲了上去。 “是你给我打的电话？” “你是？” 陈莱迟疑着，搞不清楚状况。 顾易安随即正色介绍。 “我是顾炎的大哥。” “你是顾炎的大哥？” 陈莱瞪大着眼睛。 他大哥不是才来过吗？戴眼镜那个？顾易安见陈莱眼神古怪的看着自己，似乎在怀疑。 “真的，我是他亲大哥！” 情急之下，他离谱的掏出自己的证件照亮出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你看，他姓顾，我也姓顾，我们是一家人。” 陈莱有些汗颜。 “额，我不是不相信，只是刚才有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来过，我可能，搞错了吧？” “戴金丝眼镜的男人？” 顾易安的心忍不住在胸腔里，猛烈撞击了一下。 他当然猜得出，陈莱说的男人是谁。 第二百六十五章 突发癫痫 “老季，又来啦！来找季队？” 看到季东阳穿着领子早就卸的歪七扭八又皱巴巴像抹布一样的短袖，小段有些不落忍，脱下自己当外套穿的衬衫披在季东阳身上。 季东阳受宠若惊，连忙摆手推辞。 “不用，我不冷！” “您就穿着吧，我抽屉里还有一件呢！” 小段知道季东阳的性格，不会轻易接受，便抱着胳膊转身离开了，不给季东阳丝毫拒绝的机会。 “季队在忙，你老坐着等一会儿。” “诶，诶。” 老季默默找了个靠墙的位置，一点点挪动着坐下。 他浑浊的双目一遍又一遍打量着这个曾经熟悉的再熟悉不过的战场，有些茫然的看着一个个年轻的后辈，热火朝天来来回回，有寻衅滋事，有喝大的闹事进来醒酒的，小小的走廊，成了人间百态的一个缩影，哭哭笑笑，打打闹闹。 “顾翩翩诶！” “是不是顾翩翩？” “不可能吧，顾翩翩也进来了？” “她不是明星吗？明星不是都用钱摆平的吗？” 走廊里，很快因为几个头发染的花花绿绿的女孩之间兴奋又惊奇的大声议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自发的朝着走廊尽头试探着走去，原本根本没人关注在乎，被拷在角落椅子上，有一段时间的女孩，开始慢慢焦躁不安起来。 她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变得激动起来，哗哗的镣铐响动，跟塑料椅子的碰撞越来越激烈。 季东阳坐不住了，他离那个女孩最近，他能感觉到这个孩子心里的恐惧，就像是被人扒光了大庭广众之下，赤条条扔在大太阳底下，暴露自己的一切。 光影交错之间，他恍然想起了那个曾经抓着他的警服，瑟瑟可怜的看着他，请求他相信的女孩，她曾经撒谎成性，为了摆脱自己杀害同学的嫌疑，随意指证她人，就是这样劣迹斑斑的孩子，他气的没有采纳她的一个字，却让她永远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他不应该抱着成见另眼相看她，哪怕是多花些功夫，也能守护住这个孩子。 “干什么你们！给我坐回去！” 季东阳起身怒斥，张开双臂，全面护着遮挡。 “你什么人啊，老头，在这里大呼小叫，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血气方刚的孩子总是受不了这些的，被季东阳一吼，他们都很不客气围了上来，本来被警察抓了就心里很不痛快，再看看季东阳，穿的也不怎么样，普通老头一个，瞬间就底气足了，不安分起来。 季东阳虽然人老了，但是这么多年的功力还在，他尚且精壮的胳膊亮了出来，准备随时拿捏住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但是对方没出手之前，他也绝对不能出手的，这是规矩。 “干什么呢？” 剑拔弩张之际，远处走来的一个男人一声吼，这帮小崽子马上就做鸟兽散了。 但凡几进宫的，都没有不认识这里的季队的。 “在这里闹事，找抽是吧？” 季飞宇扬起一手，拍在刚才那穷凶极恶的小卷毛头上。 “不敢不敢，季队，抽烟抽烟！” 小卷毛毕恭毕敬把后兜唯一一包软中华掏出来，从里头拿一只，献宝一样递给季飞宇。 季飞宇粗眉一扬，直接劈手一包全部没收拿走。 “小小年纪，不许抽烟！” “诶，季队，这是我的私人财产，您凭什么没收！” 小卷毛会扣帽子，要是换一般的新警察可能就被忽悠了。 “那就让你爸来拿嘛，我在这等着。” “让我爸知道，回去皮带又要打断一根。” 小卷毛嘟着嘴，又不敢跟季飞宇顶嘴，只能带着自己的几个小跟班默默退回了自己原来呆的地盘。 “好了，好了，看什么看！” 他边走边招呼其他人一起离开，很快这个角落里，只剩下季飞宇季东阳父子二人，还有依旧簌簌发抖，只露背影的顾翩翩。 季飞宇面对父亲，还有些无所适从，嘴里叼着小卷毛刚孝敬的烟，习惯性摸自己口袋准备点燃了，摸到一半才意识到这里不能抽的。 “最近你们分局不忙吗？” 他把那一只烟从胡子拉碴的唇边拿下来，在软中华的烟盒子上来回敲着。 “哦，也不是，只是最近领导体恤我身体不好，让我早点回去休息。” “那就回去休息啊，到这来干嘛？” 季飞宇的声音陡然升高，变得不近人情。 季东阳嗫嚅着，这个时候他，更像是一个渴望得到孩子激烈的卑微的父亲。 两个人良久都没说话，整个走廊，大部分时间只能听到顾翩翩还在不安磨损着镣铐的声响。 季飞宇转过头去，时不时会多照看她几眼，确保没出问题。 “烟戒了吧。” 季飞宇有些惊讶。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是季东阳第一次在除了学业业绩之外，关心他别的方面。 季飞宇没有作声。 “我上次就发现你烟抽的很凶，小刘他们告诉我的，你现在恨不得要一天两包。” “吃这个吧，烟瘾犯的时候代替。管用。” 季飞宇转头，季东阳递给他一个硕大的红色塑料袋子，口袋展开在他眼前。 “这什么？” 他疑惑看着里头一个个黑乎乎的膏状物体，像棒棒糖一样，缠绕其上，每个都用透明玻璃纸塑封，看着不像外面卖的。 “梨膏糖，清肺止咳的，也能帮着戒烟瘾。” 季东阳双手张着口袋，期待着季飞宇能收下它。 季飞宇看了看老头的脸，伸手犹犹豫豫，正下定决心要去接的时候，一身巨响，原本坐着的顾翩翩摔在地上，连同那塑料椅差点砸了下去，幸好是连排的，她这小身板还撼动不了。 只是她额角磕到角落，红肿严重，最可怕的是，几秒钟过后，人已经开始四肢抽搐，眼白往上翻，口吐白沫，咕噜咕噜的，嘴里伴随着还有难听点怪叫，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季东阳一看，知道这是犯了癫痫了，当即俯下身，拍了拍顾翩翩的脸颊。 “姑娘，姑娘！” “别咬自己的舌头！别咬！！”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急忙脱下小段给他的长衬衫，盖在顾翩翩身上，随后毫不犹豫把自己的指头塞进顾翩翩嘴里。 “这丫头不对劲，这像是磕了药了，你们没做药检么？” 季东阳皱着眉。 “她送来的时候人一直好好的。” “打电话打电话！这样下去很危险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 全世界最好的婆婆 “阿黄！” 韩暮雪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又很混乱的梦，梦中阿黄满身是血，又很快脱离她原本残破的身体，变成了一个长着翅膀的小天使在她身边环绕着飞了两圈之后，还是恋恋不舍朝着那远处的一片光明飞去了。 “雪儿姐你醒啦！” “雪儿！” 一病房的人都忍不住欢呼起来，人终于是醒过来了。 “红姐！” 她睁眼就见到红姐，抱着红姐哭的很伤心。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红姐安慰着她轻拍着。 “你放心雪儿，有红姐在，不管她们顾家多大势力，一定要让她顾翩翩付出相应的代价！” 韩暮雪不作声，只是又难过的喃喃自语了一句。 “阿黄没了。” “雪儿姐，你放心，我再给你弄一只黄色的小狗，保证跟阿黄一模一样，等你出院的时候就能看见啦！” 小云努力地逗她开心，可也没什么用。 “那不一样，阿黄是独一无二的。” 她说的很落寞，低垂着透露，心事重重，脸庞也更清瘦了不少，就连红姐都心疼，忍不住携起了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小心呵护着。 “雪儿你这是怎么了，瘦成这样。” “红姐，你们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她看着一屋子的人感到窒息，低垂着眼帘，不想面对。 “那，小云你留在这，好好照顾雪儿，听到没有？” “知道了红姐！” 小云一向当红姐的话为圣旨，自然是会严格执行的。 红姐这才带着公司的一大票人，呼呼啦啦从韩暮雪的专有病房撤了出去，只留下小云。 等人都走之后，小云鬼头鬼脑到门边等着，功夫不大，门上响起的规律的敲门声，小云很快就识别了出来，两长一短，是凌总来了。 门外，拎着两个保温瓶进来的凌子越长腿迈入，见到坐在病床上，正在发呆的韩暮雪，严肃的嘴角这才展露笑容。 “你醒啦？” 他坐在病床边，认真端详了一下韩暮雪苍白的脸色，感觉事态有些严重，便又起身，在她面前安放了专用的小桌子，把带来的保温瓶的每一样东西，都一一摆放了出来。 还带着温热的水蒸气。 银耳雪梨汤，菠菜猪肝，鸡蛋羹，鲫鱼豆腐汤，山药蓝莓，蒜泥空心菜，瘦肉青菜粥，甚至还有水果，五角星形的，看着应该是杨桃。 这杨桃在c市，这个季节可是很不多见的。 小云都忍不住暗暗咋舌，这么多，喂猪啊这是。 “你刚醒，只能先吃点清淡的，我就回去让陈叔她们随便准备了一点，你先尝尝。” “我吃不下。” 韩暮雪低落的一句话，让凌子不错的心情瞬间蒙上了一层阴影。 “看着我。” 他凑近韩暮雪坐了坐，正色且严肃对着韩暮雪说道。 韩暮雪不明就以，慢慢抬头，眼神有些空洞无神。 “阿黄走了，她是为了保护你而死的，为了她你更要好好的活下去。” “还有韩阳，如果你再这么继续折磨你自己的身体，不用等到你找到他，就已经垮了，那他以后还能靠谁？” “身体是最大的本钱，你不爱惜自己，也该爱惜肚子里的孩子吧？” “你说什么？孩子？！” 韩暮雪彻底呆住了，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意外了。 她迅速看向站在角落同样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小云。 “凌，凌总，你骗人的吧，怎么会？医生也没说呀。呵呵，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小云都要哭了，在心底祈求着，这可一定得是凌总开的玩笑啊，可事实是，她清楚人家凌总的为人，最起码人家不会拿这种东西开玩笑的。 她感觉自己，已经站在彻底失业的悬崖边缘，又要被打发回自己那个十八线小县城，最惨的是，估计在此之前，她亲爱的姑姑红姐，还会亲自把她狠狠修理一顿。 “我，我这个样子，怎么当妈啊。” 韩暮雪苦着一张脸，精神再一次受到了冲击。 她连跟自己的亲弟弟都相处不好，以后怎么做一个合格称职的妈妈？ 她可真的没把握教育好这个还在发育的小朋友。 这么大的责任，她觉得自己暂时还承担不了，何况在现在这样一个焦头烂额的节骨眼上。 她开始打起了退堂鼓，心里慢慢地动了别的念头。 “那个，要不然，我是说假如啊，假如我把这个孩子……” “想都不要想！” 凌子越的声音陡然升高，看样子是被气的不轻。 “你吼那么大声干吗？这孩子是你一个人的吗？我是孩子的妈妈，我也难过啊，可是她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她在我肚子里，我总也有决定的权利吧？” 这一吼，韩暮雪也用了不少气力，本来就滴水未进，头开始晕了起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这么快决定一个小生命的去留，是不是太武断了一点？” 虽然两个人此时有了意见分歧，凌子越还是注意着韩暮雪的所有情况，他察觉出了妻子的不适，急忙凑上前，把她面前尚还温热的银耳汤端起来一勺喂给韩暮雪喝起来。 “你慢点，别激动。” “是我要这样的吗？还不是你先凶的我？” “行行行，我错了还不成吗？那孩子的事，你再考虑考虑行不行？” “考虑？怎么考虑，生下来谁养？你可别指望我在家全职带孩子，不可能。” “就是！不给他生！” “妈？妈！不是让您别来了吗？” 凌子越端着碗，一时间有些错愕。 凌母满面春风，一个人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脚把门踢开，摘下墨镜。 脸上的神色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呵，我不来，我不来还怎么听到这个普天同庆的事情呀，是不是呀，我的心肝宝贝儿雪儿！” 凌母很高兴，翘着兰花指拿着墨镜，一把将费事的儿子推开，凑的跟韩暮雪很近，还要跟小猫一样，贴贴韩暮雪的鼻尖，抵着她的额头。 “哎呦，这小手冰凉啊。” 她转头用拿着墨镜的手，忍着骂脏话的冲动，狠狠剜了一眼凌子越。 “怎么照顾你媳妇的？啊？媳妇都照顾不好，弄成这样，你还逼着人家给你生孩子？” “就你这样的人渣，谁愿意给你生孩子？说的好听，到时候还不是跟你那死鬼爹一样，做甩手掌柜？” “雪儿咱不理他！” 第二百六十七章 母子搞笑争执(明天三更) “妈，您就别在这跟着添乱了！” 对于这样一个喜欢胡搅蛮缠，还很不靠谱的母亲，凌子越也很头疼。 “我怎么添乱了，我说的哪里不对了？” “雪儿，妈告诉你一条，男人不要听他嘴里说什么，要看他为你做了什么，这才是真理。” “我知道，妈。” “但是，子越他，不是渣男。” “怎么不是了啊？” “你看看，他有没有为你花过钱？” “花过，您看，这个项链，子越刚送的。” 韩暮雪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单手向凌母展示自己刚得的项链。 凌母有些惊讶，这不是前几天她去专柜问的，那款全球限量款的鸢尾花吗？ 柜姐说是早就被人预定了，让她在等一等，好家伙，原来是自己亲儿子拿来骗老婆的。 这是开窍了啊。 果然应了那句老话，叫作娶了媳妇忘了娘。 凌母虽然心里高兴，但也不免心里酸溜溜的。 她这儿子一向还是比较抠门的，对自己都抠的那种，从来都是在外面占别人的便宜，蹭吃蹭喝，顾炎那小子都来告过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状了。 每年也不见给她买过啥像样的礼物，都是她问三问四，好不容易要来，最惨的就是那个海外代购的包，居然是假货，这让毫不知情的她背出去显摆的时候，被好几个圈子的阔太太嘲笑到现在。母撇撇嘴，谁知道韩暮雪这个小丫头为了给凌子越说好话，还要极力证明。 “不止这些，他还给我买过手表，衣服鞋子包，我都没要，我只要了那几分商业保险，人生意外险还有重大疾病险，感觉这些性价比高一点。” “……” 看着韩暮雪兴致勃勃从自己手机里找出相应的保险合同页面展示给自己看，凌母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方面，她想起最近儿子无事献殷勤的给她送了一堆花花绿绿的衣服还有鞋子包包，看样子都是儿媳妇不要了退而求其次的二手货，而不是他的孝心又忽然长出来了，也是，人哪有突然之间转变性格的，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有点不开心了，这狗粮让自己儿子喂的，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结婚这么多年，老凌可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好过。 她不气馁，白了大儿子一眼，继续为韩暮雪说话。 “送点东西怎么了，还不是应该的吗？他冲你大吼大叫，一样不是东西。” 韩暮雪默默低下头，小声的说。 “不是的，其实，是我脾气太急了，我也有问题。” “没有，怎么会是你的问题呢，明明是那个臭小子~” “妈~雪儿有点冷。” 凌母正准备开启新一波的言语攻击，凌子越突然开口。 “冷吗？” 凌母愣住了，有些手忙脚乱的。 “要不然我让护士再送一床被子……” 她话音未落，凌子越直接上前扯走了她肩上的那条毛绒绒的，摸上去质感很好的黑色披肩，这是她特意搭配自己今天这一身墨绿旗袍用的。 “干什么你，臭小子！” 凌母终于炸毛了，这条披肩可是她费尽千辛万苦才搞到手的，十分珍贵，这小子竟然敢直接上手抢。 “妈你又不冷，给雪儿裹一裹不行吗？别这么小气~” 他直接坐下，裹在只身着单薄病号服的韩暮雪身上。 “不用，我不冷~” 韩暮雪感觉凌子越故意拿自己当枪使，目的就是气气老妈。 “不用，雪儿你披上！” 凌母气鼓鼓的一指，看着儿子气不打一处来。 “凌子越你给我等着，等你之后有孩子了，我就教她叫你叔叔！” 在场的韩暮雪还有小云都拼命捂住嘴，想乐又不敢乐。 伯母果然是脑回路清奇啊，用这种方式报复自己儿子，也是世间罕有，独一份了。 “妈，你放心，孩子我自己带，绝对不会让她出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凌子越信誓旦旦。 韩暮雪清咳两声，暗中扯了扯凌子越的衣角，示意他注意一点，别再吵了。 凌子越反手握住韩暮雪的手，拍了拍，让她不要担心。 自己的母亲，他最了解，一阵风一阵雨的性格，快人快语，也从不记仇，很快就会过去的。 “走，雪儿，跟妈回去，不受这个臭小子的气！” 母子争执之间，凌母另辟蹊径，直接“偷塔”。 “妈，你干嘛，雪儿还要在医院观察，再说了，就算出院也是我安排。” “你安排个什么你安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中联系顾家那丫头那么久，把雪儿晾一边，问都不问，告诉你，我已经打电话给顾家那丫头了，想进我凌家的门，窗户缝儿都没有，只要我有一口气，狐狸精都得给我退散十里！” “妈，你这都说的是哪儿跟哪儿啊。” 凌子越扶额，有一个信怪力乱神的神经质母亲，真让人头疼。 “妈，子越对我真的一直都很好，刚才只是一些小误会，您能不能不要总是把事往最坏的方面去想啊。” 再这样无畏的纠缠下去，韩暮雪也要被弄得精神紧张了。 凌母转身，见韩暮雪的手此时正紧紧牵着自家儿子，还是指指紧扣。 “妈，我跟翩翩没什么，从头到尾我都一直只当她妹妹，现在，估计连妹妹都做不成了。” 凌子越郑重申明。 凌母一挑眉，板着脸，思考了须臾，缓缓问出了一个更离谱的问题。 “那之前的两个月是怎么回事？” “难道，你被鬼附身了？” “妈~” 小云听到这个美妇人突如其来离谱到家的猜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您早点回去休息吧，别跟着瞎掺合了，我拜托您~” 凌子越实在无语，连推带搡的把凌母给退出了病房。 “哎呀，你别不信呀，真有这回事的，上个月张太太儿子就是被鬼上身非要让一个卖茶女进门，张太太请了法师做法，请了符纸，烧尽后让她儿子喝下就好了，很灵的。” “儿子，妈要不要也给你求一道，驱驱邪，我听几个太太讲，顾家那个丫头邪门的很，什么都敢做，保不齐她为了得到你，找了什么不得了的大师，给你下了什么情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咧！” 一听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凌子越就头大，分明都是江湖术士为了骗人的雕虫小技。 “妈，你少接触那些江湖大师，都是骗钱的。” “怎么是骗钱的？我很久之前，找大师算过，那时候你还成天板着一张臭脸，说跟雪儿不可能呢，你跟雪儿的八字那是天作之合，一定能开花结果，你看怎么着，现在不就成真了吗？” “开花结果，不都是我努力奋斗的结果？” 凌子越不以为然。 凌母停下脚步，看着自己大言不惭的儿子。 “嗯，也是，这一点是你们凌家的优良传统，看上的姑娘，死皮赖脸，一定要追到手，不管人家怎么想。” “行了你进去吧，好好照顾你媳妇，让我知道你再有一点怠慢，我马上把人接走，不让你见。” “您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回到病房，韩暮雪拿着饭勺苦着一张脸，几次拿起放下。 “怎么了这是？” 韩暮雪痛苦的摇摇头。 “还是吃不下。” “那怎么办？” “我想吃毛桃。” 她苦着一张皱巴巴的小脸，撒娇哀求着。 “就是那种新鲜的脆脆的，不甜不酸的那种。” “毛桃？这个季节哪有毛桃？” 小云都看不下去了，太折腾了。 “有！我这就去找！” “小云，照顾好你雪儿姐。” “哦~” 凌子越拿上外套快速下楼去找新鲜的毛桃。 他心里还牢记着邹大夫的话，孕期孕妇想吃的东西，没什么大问题的话，要尽量满足，会影响孕妇情绪。 第二百六十八章 父子矛盾 手术室门前，或坐或站的陈莱还有顾易安都很焦虑。 人已经推进去很久了，丝毫没有动静。 陈莱习惯性把自己的右手食指放在嘴里，咬出深深的齿痕，紧张的时候，她试图用这样的小动作，缓解自己的不好的情绪。 终于，气氛凝固的悠长走廊里，有了人声，伴随着清脆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呼噜噜的轮胎滑动地面，因为仓促而发出的摩擦声，刺激着两人的耳膜。 可让两人失望的是，这声响并不来自于手术室。 “爸？” 看清被簇拥着的，轮椅上正坐着的来人之后，原本双手抱头的顾易安惊诧站起身，缓步去迎。 这么多年过去，他跟父亲几乎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父亲老了，没有多年前的威严，当年整齐梳着的黑发里，如今肉眼可见夹杂着众多的银发，人看着精神也大不如前了，少了很多凌厉。 再看他盖在毛毯下的双腿，顾易安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建新去国外养病的事，顾炎有对他提及，但具体的情况究竟是什么样的，他其实并不太清楚。 但如今见到面，他忽然觉得，父亲的病，似乎并不像二弟说的那样，只是静养就可以慢慢调理好的。 尽管这样，顾建新在见到自己这个多年未见的大儿子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丝毫不见团圆的激动跟喜悦，反而是不自觉的抽动着鼻子，牙关咬紧，嘴角向下，似乎在克制情绪。 直到顾易安蹲下凑近他，他才猛地从厚厚的毛毯之下，抽出一只手，狠狠一巴掌打在了多年未见的儿子脸颊之上，出手之狠，直接把还算健壮的顾易安给掀翻在地，自己也差点连带着从轮椅上摔在地上。 众人七手八脚，扶起气血攻心的顾建新，他剧烈的喘着粗气，像是一只四处漏风的破风箱，苦苦支撑着。 顾易安被这一巴掌扇的，眼神再一次失去了一切的光彩。 他坐在冰冷的地上，久久没有起身，眼前一幕幕回想着的，都是多年前，那些痛苦的回忆：残暴专治的父亲，如何在众人面前，当初用最恶毒的话，一遍遍攻击他的人格，还有那根小时候专门用来管教他的家法尺，上面刻着可笑的“仁义礼智信”的道德尺，狠狠落下来的每一下，都是父亲现在道德的制高点，无声的告诉他，你就是一个为人伦纲常所不耻的妖魔鬼怪。 顾易安苦笑着，时间根本改变不了一个人，除非千年万年。 “不要紧吧？” 顾易安抬头，陈莱正蹲下身，睁着大眼睛认真看着他，向他伸出手。 他有些感动，经过这几个小时的相处，他确定这个姑娘，跟顾炎过去认识的那些或妖艳或风情万种的姑娘，完全是天差地别。 她不为了钱。 如果这是一种套牢他弟弟顾炎的手段的话，那不失为最高明的。 最起码，在这一刻，他完全卸下了心防。 他礼貌的摇摇头，向她露出勉强的笑脸，主动站起身，有了些抗衡的力量。 “这是在医院，有什么事，也先等顾炎手术成功之后再说。” 顾易安转身，对权威的父亲，说的话很理智冷静。 顾建新好不容易平复情绪，颤抖着一只手，指着大儿子。 “你有什么脸说这种话？要不是因为你，顾炎这小子又怎么会招惹上那些不该招惹的人？那个姓岑的，是不是又是你招来的？” 顾建新的声音不大，气息尚且不稳，但是字字有力。 “这件事情跟岑墨有什么关系？” 顾易安糊涂了。 “有什么关系？是他带走的你弟弟，几个月不露面，你说有什么关系？” “我告诉你，你要跟谁在一起，我管不着，几年前我就说过，你要是还跟那个小子来往，你就从此出顾家的家门，不准再姓顾，我只当没你这个儿子，我顾建新说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 顾建新说完又剧烈咳嗽起来，看样子他情绪起伏很大，也是被气得不轻。 “好，爸，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顾易安转身直接奔向走廊的另一头，头也不回，临走之前，只特意向陈莱拜托，帮忙照看好手术室里的顾炎。 陈莱含泪点点头，让大哥放心的去吧。 人走后，陈莱多少有些伤感，看着这个大哥离去的落寞背影，久久不能平静。 顾建新双手推着自己的轮椅，一点点挪到陈莱跟前，严肃的老头，主动上前来跟她搭话。 “你就是陈莱？” 陈莱并没拿正眼看他，心里是堵着气。 顾建新忽然来了兴趣，这丫头也是有自己脾气的，有种。 他知道陈莱，之前顾炎那个臭小子主动跟那是还在m国修养的他通过越洋电话，交代了很久，看样子，是真的动了稳定下来的心思。 他也了解自己那个没出息的儿子，这辈子只有两个愿望：前半辈子做过游走天下，伸张正义的侠客，后半辈子就是找个地方隐居起来，找个心爱的人过过逍遥的隐居生活。 如今见面，他再次确定，这小子是找对人了。 “你不准备跟我打个招呼吗？我是顾炎的父亲。” 他一挑眉，看这个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准备如何应对。 陈莱表现的很淡漠，恭敬又只是表面客套的跟他打了个招呼。 “伯父好。” “就这样？” “是不是我表达的有什么问题，我说我是顾炎的父亲。” “伯父好！” 陈莱略微大声了些，又重复了一遍。 顾建新的脸色有些古怪。 “……” 这么不给面子的吗，这丫头。 “小丫头，你要是这种态度的话，可是进不了我们顾家的大门的。” “谁稀罕！” “我终于知道顾炎过年的时候，为什么这么喜欢在我家呆着了，因为他爸这么冷血，天天高高在上，一点人情味也没有。” “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不攀高枝，我觉得我很幸福，最起码，我有一个从小到大，都把我当宝贝的父亲。” 陈莱说的很骄傲。 “我很知足，我拥有无价的亲情，你有那么多钱，还不是一样得不到儿子的心。” “你！” 陈莱说的字字句句都没错，顾建新只能无力的垂下手。 无尽的沉默之后，手术室的门，总算是开了，医生从里头出来，面对这突然多出来的一大票家属，有些吃惊。 “人怎么样了大夫？” 陈莱有些紧张，盯着大夫的面部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子弹从肺部擦过，已经取出来了，还好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 顾建新长舒一口气。 第二百六十九章 病房门前一老一少的二次交锋 顾炎的身体底子是属实不错，虽然做手术花费的时间的确长了一点，但是两三天之后，就苏醒可以活蹦乱跳了。 凌子越如今是老婆奴，痛定思痛，每天准时准点下班，给韩暮雪做饭，手艺还越来越好了。 顾炎的小日子，最近也终于过得有滋有润了起来，陈莱每天无论再忙，都会来医院看看他，还会给他带各种吃吃喝喝。 他忍不住打电话给韩暮雪，一来是为了表达谢意，因为妹妹顾翩翩的事。 这一次又是韩暮雪高抬贵手，让她得以免去牢狱之灾。 顾翩翩的事，虽然红姐不依不饶，但是关键时刻，还是韩暮雪出面写了谅解书，只是这一遭，她被人发现滥用违禁药品，已经被送去强制戒d三个月，幸好祝浩托人打点，让她在里面有单独的房间，也有更好的生活条件。 这一次，是真的只能永远宣布退出娱乐圈了。 好歹保住了最后的一点颜面。 另一方面，他也希望韩暮雪专家，多给他出出主意，怎么在阶段趁机跟陈莱重归于好。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大事。 “顾炎，你小子枪伤，这么快就好利索了？” 电话接起来之后，那头的声音竟然是在调笑他的凌子越，顾炎有些酸溜溜的。 他这边凄凄惨惨，孤家寡人的，凌子越那家伙倒是春风得意，美人在怀的，同样是人，差距怎么就能这么大呢？ “凌子越，你这个薄情寡义的死鬼，人家都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了，你居然连看都不来看一眼，还是不是人呀。” 正开心吃着凌子越亲自喂过来新鲜的桃子的韩暮雪，一把夺过电话，边大嚼特嚼，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 “顾炎，你少贫嘴，伤好的怎么样了？听我们家莱莱说，受的枪伤，还挺危险的，查到凶手是谁了吗？” 凌子越跟韩暮雪两个人靠在沙发上，挨着很近，在水果，跟顾炎的通话，只能委屈的开着免提，放在前面的茶几上。 “哎呀，我福大命大，早好的差不多了。翩翩的事还要谢谢你。” 韩暮雪并不在乎。 “我再说一遍，这是最后一次，她要是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我第一个送她进去。” “好，我清楚了，没有下一次了。” 顾炎严肃起来，这个妹妹是需要好好管教一下了。 “那个，还有件事儿。” “嗯？” 听着顾炎这突然转变的谄媚语气，韩暮雪警觉起来。 “你还要干嘛？” “也没什么，就是能不能再给我支支招，把这段时间让陈莱回心转意。” “你怎么这么笨啊，这还要我教你？” 韩暮雪心急，下沙发，放下手里的果盘，拿起手机，凑在嘴边。 “你看没看过电视剧啊，电视剧里，男主角受伤的时候，女主角来照顾他，两个人有亲密接触，那感情一定会升温的，我们莱莱耳根子软，到时候，你好好说话，她会听的进的。” “啊？让她来照顾我啊？难度有点大啊，她又不听我的……” 顾炎委屈巴巴的，这个想法是好，可操作性有难度。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开窍呢，她是不是每天都会来看你？” “是啊。” “你就不能到时候假装哪里不舒服，让她照顾你，然后再说点好听的话？” “装病都不会。” “哦~” 顾炎这一下，恍然大悟，茅塞顿开。 “挂了，自己去琢磨去！” 韩暮雪凶巴巴的准备撂下电话。 想想，还是在挂断之前，又给顾炎提了个要求。 “最近别没事给我打电话，我烦你们姓顾的，听见没有，我可不是那么大度的人。” 顾炎当然明白，顾翩翩的事，韩暮雪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膈应的，当然是就都答应。 “遵命！以后女王陛下有什么吩咐差遣，我辈一定义不容辞！” “你再说一遍，我录下来。” “……” “行了行了，麻溜滚吧，没事别惹我们家莱莱，再这样不拿我们家莱莱当回事，我第一个杀你门上去，管你姓什么，是什么身份，听懂没？” “我哪敢惹她啊，她现在是我的天神，我请她入宅门都要三请五请的。” “你最好说到做到，还有你那个奇奇怪怪的老爹，自己摆平。” “我爹？” “你可以滚了，别打扰我老婆吃饭。” “诶，欸！” 他刚要深入问问是怎么回事，那边韩暮雪的电话就被早就不耐烦的凌子越给挂了。 他心念一动，感觉要出什么事了，翻身下床，跑到病房走廊外。 由于手术很成功，他早就被转到了普通病房，但也是单独的一间，他觉得这其实也不错了，而他们家老头子天天吵着闹着，让他转院到条件更好的第一医院，他几次拒绝了。 病房走廊上，不少来探病的家属都在靠着墙看热闹，他看不清楚，只隐隐约约听到一男一女，一老一少正在发生激烈的口角，你来我往，双方互不相让。 “你又来干什么？嘴上倒是挺会说的嘛，没想过攀高枝。” “我看看老朋友不行么？” “不过，您要是这么说话的话，那我还是回去吧，以后再也不来了，麻烦您转告您的宝贝儿子，以后没事别给我一直打电话，我们现在是分手的关系。” “分手？” “你们分手了？为什么？谁提的分手？” “他出事之前早就分了呀，我提的，怎么了，有问题吗？他幼稚又承担不了责任，我觉得不是一路人，不如早点分。” 女孩的声音云淡风轻，好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你说我儿子幼稚，不负责任？” 老人的声音因为激动，一下子升高了好几个调门，瞬间吸引了走廊里所有人的注意。 “我儿子哪里配不上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想过靠家里，早年做新闻调查记者，创办自媒体公众号，做的风声水起，哪个资深媒体人见了不都夸一声好，有社会良心！你居然评价他幼稚？不负责任！？” “既然他在外面发展的那么好，你干嘛还非要他绑回去，按照你的规划来按部就班？” “他做的那么些东西不挣钱……” 这心虚的小声，还是不小心说出了内心的实话。 “是啊，凭良心做的东西都不挣钱，这就是现实~” “这就是您的三观，他也摆脱不了的，所以，我们不合适。” 第二百七十章 成年人哪能干这事 “不许走！” 老人着急忙慌，让人把自己的轮椅推到女孩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你这小妮子可真有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狠狠打我的脸，还把我儿子贬的一无是处，就这么走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 女孩还是执意要离开。 “分手不是你单方面说分就分的，要分也必须得是顾炎提出来。” 老人试图再一次在女孩面前树立自己的权威。 “您就这么封建的吗？” 女孩笑着摇摇头。 “顾炎有你这样的父亲真是悲哀。” “你什么意思？！” “您认为是什么意思就什么意思吧，我现在可没时间陪您在这说意思。” 她甩甩头很潇洒的双手按在老人挡路的轮椅上，直接给自己挪开了一条路。 “后会无期。” “陈莱！！” 原本在父亲面前不敢造次的顾炎，眼见着陈莱就要这么走了，急忙跑上前想拦住人，也顾不得耍什么花样的装病了。 “给我回去！为一个女人这样像什么样子！” 顾建新其实打心底里对这个挺有骨气的小姑娘，还是很有好感的，但是她的出身家庭，的确跟他们家相差太远了，三个孩子都不是经营的料，他很担心，大儿子指望不上，想在老二身上找找可能性，如果实在是扶不起来，那就干脆找一个有家世背景的儿媳妇，真到穷途末路了，还有老丈人帮衬着，保驾护航，他也早就物色好了人选，比如文家的掌上明珠，文可颂。 “您不要再逼我了好吗？非让我跟大哥一样，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 “你走一次，我就抓你回来一次。” 顾建新使个眼色，身后立即就有人把吱哇乱叫的顾炎给“押解归案”。 “顾建新你就是个独裁者就是个军阀，我不会屈服的！” 顾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架着回到了自己的病房，拳打脚踢，愤怒的情绪无处发泄。 顾建新摇摇头。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儿子，那些放荡不羁都是表面做给他看的浅薄文章，说到底就是为了恶心他。 “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叫陈莱的小姑娘？” 等顾炎闹够了，几乎快要把病房里所有东西都砸了一遍，顾建新等着他发泄完，才向他发问。 “我早就说过了，我认准了。” 顾炎一字一顿，少有的严肃。 “行，可以，回公司上任，一个月之后，这个位置能坐稳，能拿出合理的公司未来三年的发展投资项目计划书，我就重新考虑你们的事。” “这不是我们当初谈的条件！” 顾炎当即提出抗议。 “你当时也没跟我提结婚的事，我现在跟你谈的交换条件是，你们俩的婚事。” 顾炎低下头，思考了半晌。 “可是我的婚事是我自己决定的，不用您点头。” “？？？” 顾建新陷入巨大的错愕里，一阵天旋地转。 这小兔崽子不按常理出牌啊。 他感觉自己的高血压要犯了，摸着自己的后脖颈，一阵阵眼前发黑。 “老子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上学这么多年，你现在跟我说我不能决定你的事？翅膀硬了是吧？” “老头，你回去好好算算，除了那些为了迷惑你出去喝酒的钱，其他的我有用过你一分一毫吗？” “别急，喝酒的钱，我也都还给你。” 其实说出这硬气话的时候，他也一阵肝疼。毕竟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估计他浑身上下掏一遍，压箱底都拿出来也就所剩无几了。 想到这儿，他开始心疼自己被凌子越敲诈去了几笔钱。真肉疼。 “行，你最好想清楚，房子车子还有卡都别要，你从此就不是顾氏二少。” 顾建新以为这样的威胁，可以震慑住自己这个应该已经享受惯了得天独厚资源的儿子。 殊不知，他的儿子其实骨子里根本不是享乐主义的人，他只要够花就好，有的吃，有的穿就行，早年的经历让他并不会娇气。 “好，你有种！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顾建新鼻腔里重重哼了一声。 等着瞧吧，他才不相信这家伙这样的苦日子能挨得过一周。 也好，让这养尊处优的小子尝尝苦口，以后才会感激自己作为父亲给他创造的一切，是有多么的用心良苦。 这就是所谓的打一个巴掌，塞一颗甜枣，办法不在老，而在管用。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这个一向好强的儿子，到时候怎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着他了。 顾炎搔搔头皮，一时有些难办了。 岑墨答应包圆了他所有的手术费用，可没包他的伙食费，再加上他逞能当场甩给父亲的一张两百三十多万的卡，他的所有身家，真的什么都没了。 患难之际，他实在饿的不行了，大半夜辗转反侧，免费开水喝多了，只会越来越饿，大半夜偷偷溜出去，溜达到儿童病区，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朋友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开心晃着小短腿，手里拿着小完能干脆面，明显是家长不让，所以夜偷跑出来偷吃的。 顾炎没出息的看得咽口水，还是没抵过诱惑，左顾右盼慢慢摸了过去，坐在那一排长椅上，一点点挪到人家小朋友身边，越来越近。 那双桃花眼，从来没对一样东西，这么痴迷过。 小朋友马上在他赤裸裸的炙热眼神里察觉出了问题，急忙瞪着他，圆溜溜的眼睛里，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仇视，手中的干脆面也牢牢藏在身后。 顾炎已经饿得失去理智了，也懒得用嘴上功夫去骗了，而且以他这么长时间跟小朋友在一起必把他们弄哭这件事情上，他更懒得去清风化雨德解决。 他直接靠近，上手去抢，一阵“肉搏”，很容易就到手了，还剩下不少，他满意的笑了，仰脖，哗哗啦啦，几秒就给倒了个干干净净，饿死鬼投胎一样。 等他心满意足吃完之后，看着手里虚空的袋子，还有那双眼巴巴瞅着他的小眼睛，他这才感到愧疚，真是饿疯了，抢人孩子的。 “对不起啊，小朋友，但是叔叔不白吃你的，你这就算给叔叔的一种投资，叔叔跟朋友一起投资，有收益的时候，也给你分红。” 他打开手机，看着两个电子个人账户里，不足四十的余额，忍不住捂脸，这可太惨了，在c市这点钱够干什么的。 不过小朋友不跟他论这些，人家也听不懂这个看起来不大正常也很穷的叔叔究竟在说什么。 小嘴一瘪，因为天大的委屈“冤屈”，他放声大哭起来，脸上的金豆豆的，远没有他嚎起来可怕。 二十分钟之后，陈莱在医院值班室看到了低着头，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的顾炎。 “怎么了护士长？” 中年护士长一提起，都觉得有些无语。 这哪是正常成年人会做的事？ “大半夜偷溜到儿童病区，抢孩子东西，搞的整个儿童病房的孩子都哭了，闹腾到现在。” 陈莱不可思议的看着顾炎，这件事情听起来都那么离谱。 第二百七十一章 吃路边摊，奇怪的女孩 “说吧，为什么要这样？” 陈莱大半夜在跟后期商量片子剪辑的问题，好不容易结束出了办公大厦，就莫名其妙接到了来自医院的电话。 当初送顾炎来医院抢救的时候，陈莱留了自己的号码，没想到是这个时候派上的用处。 “我饿。” 顾炎可怜兮兮的，摸着自己瘪瘪的肚子，撅着嘴，那双桃花眼几乎就要飙出泪来，看得陈莱一身鸡皮疙瘩。 “？你饿不会吃饭吗？为什么抢小朋友的东西？你是故意弄出这么大动静的吧？我告诉你啊，少耍花样！” 陈莱转过身，紧走两步，用手指指着顾炎的鼻尖，义正言辞。 “我跟家里断绝关系了，钱都被我家老头子拿走了。” “……” “你以为你在演电视剧啊？没事跟家里断绝个关系玩？” 陈莱气绝，更觉得他幼稚可笑。 但也很快就给顾炎找到了出路。 “也没事，回去认个错，你就有钱吃饭了，很简单的事情。” “我不！老头子不讲道理，专制独裁，我早就受够了，我要反抗！” 顾炎梗着脖子，决心要对抗到底。 “你拿什么反抗啊大哥，你现在连饭都吃不起，能挣钱的工作也是家里安排的，或者联系一下你的那些平日里一起喝酒吃肉的朋友，看他们帮不帮你？” 陈莱嗤笑着，有些不屑。 “反正我饿不死，有的是门路。” 顾炎不服气，嘀咕着。 “哦，那最好。” 陈莱一甩头。 “那就祝你早日摆脱家里束缚，独立成功！” “你别走啊！” 陈莱拔腿要离开，顾炎又哀求着，双手抱住了她的胳膊。 “还想干什么？” 陈莱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能不能管我几顿饭啊？真的饿……” 他越说越委屈，肚子也咕咕地叫得更欢。 “独立嘛，当然都靠自己，想吃饭，自己想办法。靠女人，可是吃软饭哦。” 陈莱眯着眼，呵呵干笑两声，抽身就要无情离开，奈何顾炎眼看着自己眼前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要离他而去，紧紧抓着就是死活都不放手，陈莱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用，两个人极限拉扯着，顾炎差不多把陈莱的外套衣袖都拉长了一截。 最后干脆抱着陈莱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卖惨。 “给点饭吃吧，真的饿，我现在看东西都重影，看人都觉得是肉，一天没吃了……” “你自己想办法~” 陈莱无语，她长这么大，第一回被一个男人抱大腿的。 “你不能走，我能指望的只有你了，陈莱，别走！” “你，先，放手！” 她一字一顿警告着，丝毫不起作用，这货比牛皮糖还粘人。 “大半夜干什么呢？” 远处正疾步而来的护士长，人没到呵斥的声音已经响起，陈莱怕再惹事端，无奈的一薅顾炎领子，赶紧走了。 大半夜还能营业的小饭馆实在不多了，她随便找了个小摊子，请顾炎那货吃烤冷面。 没想到这货是真能吃，也会吃，一个人点了双份饼，摊位上能加的料全都加了一遍。 陈莱忍住了自己想打人的冲动。 毕竟这货，刚受了重伤。 当他的手又开始不规矩的去拿炸串的时候，冷眼默默看了好久的陈莱终于是忍不住了，一巴掌重重拍在了他那双不老实的爪子上。 顾炎啊的叫了一声，回头看了眼正死亡凝视他的陈莱，谄媚的笑笑，又礼貌的还给了摊主大妈。 “阿姨，给我来一份小馄饨吧，不要辣。” 她走到一旁，看那个正在路灯下捧着本书看陪妈妈的女孩，忽然觉得很温暖。 “小姑娘，看什么书呢，这么认真？” 女孩一愣，抬头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个母亲的客人，不知什么原因忽然俯下身子，自认善良可亲的来跟她搭话，虽心有防备，还是在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母亲之后，向这个姐姐展现了自己天真单纯的笑脸。 “好看的故事书。” 女孩笑的甜甜的，十几岁的孩子，在陈莱看来是最明媚的年纪。 何况她还穿着好看的裙子，百褶裙，配上微紧的上衣，已经能大致看出她正在发育的美好身形。 晚上这么穿，还是有些冷的吧？ 陈莱感到奇怪，这时候摊主已经提醒她去拿煮好的馄饨，她应了声，转头冷冷一瞥，示意顾炎去拿。 “给，给我买的？” 顾炎喜出望外。 “不然呢？我吃过了早就。” “快点吧，吃完了还要送你回去，饿死鬼，别耽误我回去睡觉。” “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 “滚。” 顾炎并没有因为陈莱凶巴巴的而影响他快乐的心情，手舞足蹈的接过摊主笑眯眯递过来的东西，随便找了位置坐下就唏哩呼噜喝了一大口汤，瞬间觉得自己过来了，太幸福了。 陈莱见他吃的高兴，嘴角忍不住泛起了一点点微笑。 他其实也是个挺容易满足的人，因为一点吃的也能这么高兴。 “姐姐，你喜欢那个人吧？” “啊？” 陈莱回神，才发现刚才那个她主动搭话的小姑娘正盯着她的脸看。 “没有。” 陈莱断然否认，像是被人抓住了什么不得了的把柄。 小姑娘笑了，明明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却满脸是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姐姐，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啊？” 陈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震惊无比的抬头看着这个语出惊人的小姑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看着这个小姑娘，脸上虽有好奇但根本不是情窦初开对爱情的幻想，反而有些淡漠。 陈莱只觉得喉头一紧，有些局促，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让她说一下好好学习，别胡思乱想的冠冕堂皇的话，她也确实不会说。 “看来你也不知道。” 女孩神情飘过一丝失望，埋头继续读起了自己手里的书。 她盯着这个小姑娘看了良久，欲言又止，终于在女孩移动手指的时候，看到这本书的全名：《红手指》。 陈莱的心不由自主猛地一窜，她有些心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不舒服的心脏，想着是不是自己最近老是熬夜，导致的心律不齐。 看来是时候找个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了。 “走吧！” 她决定回去早点休息，叫上刚干完小馄饨的顾炎赶紧撤了。 顾炎手边的超大份烤冷面刚打开，本来也不情愿挪动屁股，但是陈莱并不是跟他商量，而是直接走人的，他没法子只能端着，飞快跟了上去。 “等等我！” 路灯下还在仔细看书的女孩，此时已经拿出了一只荧光笔，那是她上课用来划下课文重点的，此时，她依旧是像上课那样，虔诚的在那本书上划下了她认为最重要的段落： “直巳并非丝毫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昭夫能推测出他当时的心境。他一碰到麻烦事，就躲进屋子逃避，绝不考虑之后的事。他认为反正女孩的尸体放在那儿了，父母总会解决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 居家主夫潜质 女孩的手机响了，她满意的合上书，甚至特意在那一页折了个角，她那只不知道是几手的，从哥哥那淘汰下来的手机，才一会儿功夫，已经有了上百条群聊信息，她其实早就设置了消息免打扰，可刚才手机响了，是因为有人给她发了私聊消息。 群里的管理员枫叶若蝶给她发来了几张照片。 虽然都是偷拍的角度，但是还算清晰。 所有照片里，她那个所谓的哥哥视线所及的最终焦点都在一个梳着高马尾，始终畏畏缩缩，试图隐没在人群里的女孩，她吃吃一笑，原来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女神啊。 不过如此。 她站起身，拉伸了一下自己美好的身体，又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修长笔直的大腿，很是满意。 这可是被选拔进校舞蹈队，连老师都啧啧赞叹的腿，她当然要把自己的优势都凸显出来，尽管这天气到了晚上还是有些冷的。 陈莱很高兴，虽然顾翩翩后来退出了节目，但是因为还有韩暮雪跟云晏这对撑着，再加上她临时又凑了一对出来，节目还是顺利出炉了。 她这几天不遗余力跟着做宣发，可谓是力亲为，累是累点，除了顾炎那货自从出院就赖在她那儿不走了，陈莱无奈，顾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大有不让他在这儿呆着，他就横尸此处的意思，陈莱也拿他没办法，毕竟就这么躺她家门口实在太难看了，她还要点脸面，想在这里住下去的，果真是横的就怕不要命的。 于是，身无分文的顾炎为了偿还房租，不得不做起打扫小工的活儿，打扫卫生，洗衣服，在陈莱回家之前做好饭，这都成了他每天必须造成的任务。 他一个白吃白喝的人，自然也没有反驳的权利。 他其实不缺钱。 最起码有钱租房。 凌子越听说他被制裁了，把之前强征的几十万还了一部分给他，就是怕他活不下去。 但是他依旧在陈莱面前装穷，因为他还不想走。 不过难得的是，今天下班，陈莱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回来，没让他处理里面的东西，头也不回的自己钻进厨房，神神秘秘，甚至还顺手锁了门。 顾炎实在好奇的紧，但也只能趴在门上，偷听里头的动静，其余什么都看不到。 没过多久，从里头飘出来的越来越浓重的腥味，连在门外的他都差点被熏死。 他拿着扫把，不无担心里头陈莱的情况，尤其是在听到里头不断传出的干呕的动静，更加不安起来。 “陈莱你怎么样了？” “开门呐，陈莱！陈莱不要紧吧！” “再不开门，我就撞啦！” 他抬手敲门，越来越急促，可里边陈莱根本不回应他，门怎么敲都不开。 终于他下定决心，退后两步准备一脚 直接把门踹开，门终于开了。 陈莱一脸愠怒，嘴巴里鼓鼓的，在见到顾炎的一刹，一口吞下了那个黑不溜秋的东西。 “你，你没事吧？” 顾炎紧张的上下把陈莱打量了一遍， 盯着她的脸，十分紧张。 陈莱神色古怪，直勾勾看着顾炎，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张嘴，那种翻涌而上的感觉越发的强烈，她刚要捂住嘴，已经来不及了，对着顾炎的脸就直接吐了出来，黑糊糊的，味道更加浓烈，腥中带丝丝的甜，有一部分直接进了顾炎的鼻孔。 顾炎石化了，他愣在原地，半天还回过神来，那强烈的气味，让他根本不敢呼吸。 “对不起，对不起！” 陈莱捂着嘴，看着被自己吐了一脸的顾炎很是愧疚，手忙脚乱去拿湿巾纸巾给他擦拭。 顾炎摸着这恶心黏糊糊的东西，皱着鼻头，问陈莱。 “这什么呀，你吃了什么，这么恶心？” 陈莱有些不好意思。 “海参。台里有人送了一点，我想煮着吃了补补身体。” “那怎么还有甜味？” “我觉得吃不下去，加了点冰糖，谁知道更难吃……” “难吃你还吃？” 顾炎实在是不理解。 “这个对身体好啊，在难听也要吃进去啊。” 其实她主要是为了肚子里那个小生命，这段时间跟着她实在受累，也没得到什么好营养。 顾炎气笑了。 “那是不是唐僧哪天割了痔疮，你也能就着冰糖闭眼吃进去？” “额，或许吧，只要对身体好。” “……” 有些话，她还没说，主要是这玩意她也只弄到一点儿，不想跟顾炎分享，谁知道弄巧成拙，要是承认了显得她太小家子气。 顾炎摇摇头，真是无奈了。 他站起身朝陈莱一伸手。 “干什么？” 陈莱不解抬头看着他。 “给钱买菜啊，今天的菜钱还没给。” “……给！” 陈莱从兜里掏出一堆零钱拍到顾炎手里。 这一刻，她有一种养小白脸的错觉。 顾炎拿到钱之后，满意的一张一张点了点，又将钱好好塞进口袋里，心情不错。 “行，你在家看会儿电视，我洗把脸出去给你买菜做饭！” 中兴大厦c座。 李家明再次开车带着老板娘韩暮雪独自出来。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问到那个号称现金王的赵女士的个人信息，以方便她们去亲自登门拜访。 等到了那家c市最大的资产管理公司，两人才发现，这个任务简直比登天还难。 接待的人员打太极的功力是一流的，李家明跟韩暮雪两个人轮番上阵，软磨硬泡，挖坑设套的套话，人家都是滴水不漏。 就这样耗了一上午时间之后，韩暮雪摇摇头只好暂时放弃。 两个人在人家公司门口，茫然的站了好一会儿，看着进进出出的几个西装革履的投资顾问，半天不见一个正儿八经的客户。 也是，在这儿蹲守，多少有点做无用功。 两个人无功而返，士气有些低迷。 “要不然下午我们去明湖区当地打听吧，总会有一些线索的。” “明湖区那么大，岂不是大海捞针？” “而且，你的身份不适合抛头露面。” “那怎么办？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凌总说他来想办法。” “他要是有办法，早就解决了，不会走到这一步。” 韩暮雪有些急躁。 “走吧，去明湖，我就不信了，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赵女士给找出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 再遇奇怪奶奶 明湖区是c市最大也是最早的的老区，这里城市的现代化跟城市文化的积淀交织碰撞，形成了特殊的街头的形态。 既有年轻人喜欢的高奢门店小洋楼，也有古老的门楼林立，青瓦小巷子，沿着护城河的两边，老人还是喜欢一到下午或黄昏，太阳不算强烈的时候，搬出几把竹椅，摇着蒲扇，下下棋，逗逗趣。 韩暮雪她们自然是专门去问那些个明湖区的老街坊，他们才是这个区域，掌握情报最多的组织。 “赵立梅啊？好像听说过。” “早年做寡妇的那个？” “不对不对，人家老头活的好好的，前两天还出国去旅游了，好像是去了什么m国。” “不不不，是那个带着痴呆儿子的那个，老伴走的早，也挺可怜的。” “什么呀，哪是老太太，你们都是乱讲，我之前见过的，明明才四十来岁，年轻的很……” “停停停！” 一旁在做速记的韩暮雪脑子都大了，这才一会儿功夫，她已经从这帮老头嘴里听到了七八个不同版本的赵女士了。 “你们到底认不认识赵立梅啊？” “认识啊，我跟她七年前是邻居啊。” “我跟她老伴儿是棋友啊。” “我儿子是康复中心的理疗师啊，给她儿子做过康复治疗啊。” “我老伴儿是～” “好了！” 韩暮雪彻底炸了。 这难度可真不比过去摸排走访难度小啊。 看来这个区叫赵立梅的女士有很多，但是也没关系，逐一排查，总能锁定。 “一位一位来，不要乱，张伯您先说。” 局面混乱，韩暮雪只能安排好，一个一个重新事无巨细的问清楚记录好。 日近黄昏的时候，她才发现这个工作的工作量跟难度的确是有点大了，她跟李家明两个人怕是跑断腿，也是收效甚微。 没办法，她只能另作他法，想办法说服师父季飞宇帮忙，查一下这个叫赵立梅的女人详细的资料。 还不知道，一向做事很有原则的师父，愿不愿意为了帮她，帮凌子越破一次例。 要是阳阳在这里就好了，查一个人的资料，他作为一名顶尖的黑客，在这个互联网信息时代，每个人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循着去找，这应该是没什么太大难度的。 想起阳阳她又忧伤起来，一边嘱咐身旁的李家明想尽一切办法找一个可以合作的黑客。 正在路上走着，韩暮雪突然停住了脚步。 前方不远处，一个有些陡峭的缓坡，一个矮小又瘦干的小老太太推着一个巨大的轮椅，上面坐一个看着胖乎乎的锅盖头男人，脸上的表情很是天真，像一个几岁的小孩子。 “我来吧，我来吧。” 韩暮雪动了恻隐之心，丢下李家明跑上前热情帮助，从奶奶手里不由分说抢走轮椅，推着这看着很沉，保守估计一百六七十斤的男人，噌噌地，直接给帮忙推到了坡地下。 “奶奶，您不下来吗？” 看着这个居高临下，站在缓坡之上的奶奶，她歪着头看了看，越看越觉得眼熟。 随即高兴起来。 “您是不是大学城夜市那个捡垃圾的奶奶？” 这下坡上的奶奶脸色更加难看了：没事去马路上捡瓶子那是她多年前就保持的优良传统美德，怎么到这丫头嘴里就成了捡垃圾了呢？ 非要说的话，也只能叫贱破烂！！ 不是捡垃圾！ 她迈着自己的小脚，一点点下去，白了眼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的丫头。 握住儿子的轮椅把手，不予理睬。 这丫头是不是眼睛有问题，她明明是推着上坡的，她好不容易弄到一半了，这下倒好，这白目的丫头，卡卡一顿操作，让她半天的努力直接清零。 可对着这张巨大黑框眼镜下，被遮住的漂亮的脸，奶奶实在下不去嘴说难听的话。 这丫头可真好看，像电影明星是的，长的跟她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奶奶，您一个人照顾家里人一定很辛苦吧，还要出去捡垃圾补贴加用，我，今天出来没带什么钱，您先拿去用。” 她伸手，李家明从身上的钱夹里当即拿出了厚厚的一叠，正准备点几张出来，谁知道韩暮雪直接一把抢过，全塞在了奶奶手里。 “奶奶您先用，后面有什么困难，可以给我打电话。” 她又在自己的记录本上快速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顺势撕下的一瞬，眼神还不错的奶奶瞥到了她本子上记录的关于赵立梅的信息。 “你们找赵立梅啊？” “对啊，您认识她？” 韩暮雪挺奶奶的口气，以为有线索了。 “没有，我只是听说过，她不就是c市的现金王嘛，每年都有不少创业的来明湖找她投资。” “是吗？那您知道她住哪儿吗？” 韩暮雪燃起了熊熊希望，这回听着靠谱。 没想到奶奶直接摇头。 “这种有钱人啊，我们这种乡下穷人怎么会认识？我也只是有听说过她。” “你们再去别的地方打听打听吧。” 听老人这么一说，韩暮雪如同从云端直接坠入海底。 “也是，这种有钱人怎么可能轻易就让人找得到呢？” “漂亮姐姐！” 轮椅上，奶奶四十多岁的儿子注意到韩暮雪之后，突然兴奋起来，手脚并用，同时看着也有些张牙舞爪的吓人。 也因为兴奋，他的口边流出一长串的涎液，奶奶刚准备伸手去帮儿子整理，没想到韩暮雪脸上半点不见嫌弃，反而温柔的用他别在衣服上的手绢，给一点点擦干净，真的当成几岁的小朋友最哄。 “嗯，谢谢你的夸奖，漂亮姐姐请你吃糖！” 韩暮雪如今出门，口袋里总是会有凌子越特意备的奶糖，方便给她及时补充一些能量。 不过今天，她口袋里的所有库存，她都毫无保留全部给了眼前这个萍水相逢，智力低下的大叔。 “你一定要乖，要听话，做个好孩子。” 她把那一把奶糖都用心塞在大叔的口袋里，又给他剥开一颗，喂进嘴里。 大叔更开心了，眼睛笑眯眯的成了一条线。 “小诚听话，漂亮姐姐抱！” 他向韩暮雪露出灿烂天真的笑脸，张开双臂，十分期待，这是奶奶过去好久好久，都没在儿子脸上看见过的，发自内心的笑。 奶奶看向韩暮雪，看她的反应。 韩暮雪没有一点犹豫，蹲下身，同样张开双臂，用力拥抱对方。 大叔被韩暮雪拥抱着，很乖，一动不动。 良久，韩暮雪才起身，眼眶不知何时，红红的。 “奶奶，我觉得小诚是我最近遇到的最好的礼物，谢谢您让我感受生命跟爱这么伟大。” 话说完，韩暮雪转身大步离开，她不想在大街上让人看到哭哭啼啼。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怀孕，她变得多愁善感了，也更加的柔软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碰瓷式反击 “你等一下！” 周日的早晨，陈莱追着准备一大早去买菜的顾炎一起到楼下。 “怎么了？” 陈莱眼神飘忽。 慢慢从小区的车棚里推出了一辆崭新的小电驴。 “给我的？” 顾炎很高兴，这是有代步工具了，还是陈莱专门给他买的。 他迫不及待冲过来，跨上去试坐，感觉很新鲜。 陈莱嘴硬，明明是怕顾炎不方便特意添置的，就是不直说。 “我只是怕你在路上故意借口摸鱼。不早点赶回来干活。” “别忘了，我现在是你的债主。” “那就一起去呗，要不然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偷懒呢？对不对？” 顾炎不由分说热情拉着陈莱坐上他的后座，自己则上车直接发动。 这回换后座上的陈莱急了。 “诶诶，戴头盔啊！后座上不能带人！” 她强制用腿刹车，用手护着自己被硌的疼肚子，很是紧张，闹着要下来，这小车太危险了，她不能拿孩子开玩笑。 “没事，我能开的稳！” 顾炎声音爽朗，十分自信。 “路上被拦罚款五十，菜钱就没有了。” 陈莱皱着眉，没好气的怼。 “也是，你一个富家少爷，平时都开豪车的，怎么懂这些……” “你为什么开口闭口都要讽刺我？我家里有点钱就是罪了是吗？我做错什么了，我顾炎可以负责人的说，我走到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我自己的努力争取换来的！我没有凭家里！你为什么总认为我是什么都不行的公子哥？” 陈莱一愣，她也是没想到，自己经常会顾炎说的这么话，明明平时他都面无表情的，今天却突然爆发了，反应这么激烈。 顾炎话刚说完，就很激动的下车，为了发泄情绪，他来回踱步，见终于沉默，第一次觉得理亏做错事的陈莱缓缓下车之后，他忍了再忍，也知道在陈莱面前丢人，背过身去，对着空气又打了一套乱拳，怒吼了一声，吓得几个刚路过的小区居民都看怪物一样指指点点两人，跑得都很快。 陈莱依旧挡着肚子，默默后退了两步，同他保持距离。 “诶！你去哪儿！” 她一不留神，顾炎又扭头快步走出了小区，陈莱伸手高呼着在背后挽留他，根本无济于事。 陈莱看了眼自己刚斥巨资买的新车，骑上车就跟在屁股后头追。 腿长就是好，跑得快，要不是她两个轮子根本追不上。 “你别生气了，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陈莱好不容易追上傲娇生闷气，正在暴走的顾炎，保持着匀速在他身边喊话。 顾炎受够了这一阵的热脸贴冷屁股，主要是陈莱动不动就贬低他的自尊心，他委屈大爆发了。 “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应该动不动就说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每个人都有各种的优点的。” 陈莱继续诚恳反思。 “我已经在很用心的贴近你的世界了，为什么你总是那么冰冷的把我拒之门外呢？” 顾炎停下，有些悲哀的看着陈莱。 陈莱彻底沉默了，她知道顾炎在用最大的力气换回她的信任跟安全感，可她依旧不敢踏出那一步。 “我……” 她看着顾炎眼中的期待，拖长了尾音，回想最近的相处，她冰封的内心的确开始在融化，动摇。 “顾炎！” 重要时刻，路边缓缓停泊的一辆金标的劳斯莱斯降下了窗户。 “还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谷嘉禾？” 车门缓缓打开，人模狗样的顾嘉禾从后座上下来，过去钟爱的中式对襟，早就换成了价值不菲的定制高级套装，就连那个衬衫袖口都是金光闪闪的。 陈莱暗自惊讶，短短数月不见，这人就已经飞黄腾达到这个地步了？ 就连他过去面对顾炎时的客气早就荡然无存，如今只有愈发凸显的野心跟深不可测的企图。 “听说，你被伯父赶出了顾家。”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小窃喜的情绪根本隐藏不住，每一个尾音都是压制不住的上扬。 “怎么现在是做代驾了吗？” 他抬手，过分的敲了敲顾炎刚刚被陈莱逼迫戴上的黄色电动车安全帽。 随着谷嘉禾的邦邦两下敲击，顾炎随之朝上看，才记起刚刚一时情急，那个头盔还戴在头上。 “你要是这么缺钱的话，早说嘛，我聘请你做我的私人司机，给多少工资好呢？这么多够不够？” 他伸手，从自己的上衣兜里掏出了钱包，拿出一叠现金，当着顾炎的面，一点点全部砸在了顾炎的脸上，又悉数掉落在了地上。 “钱不是这样浪费的。” 顾炎没有半点动怒，他平静的面对谷嘉禾对自己的侮辱，默默承受，蹲下身，把那些散落一地的现金一张一张捡起来，谷嘉禾却并不打算放过他，故意用自己的皮鞋踩住了其中两张，狠狠碾了两下，让它们粘满了自己鞋底的灰尘污垢才松开。 顾炎抿抿嘴唇，还是决定伸手去捡，却被另外一只手给抓住了手腕及时制止了。 他抬头，正对上陈莱那双坚定又愤怒的大眼睛。 陈莱拉起他，虽然个子小小，但是气场丝毫不弱。 她直接夺过顾炎手里的那一沓钞票，当场重重打回在谷嘉禾的脸上。 “有钱了不起啊，你算个什么东西，拿钱来侮辱人？” “又是你，你这个泼妇！你要为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付出代价！” 谷嘉禾脸色铁青着，狠狠威胁着陈莱。 “让我付出代价是吧？好！” 陈莱环顾四周，见人来人往的大路上，朝他们走过来，慢慢聚集过来好奇的人越来越多，心里有了些底。 “你要干什么？” 对峙之下，她忽然冲谷嘉禾撞了过去，谷嘉禾大惊失色，刚后退一步，大声质疑着。 下一秒，陈莱已经利落的倒地，抚着自己的肚子，躺倒大声的呻吟着。 “哎呦，我的肚子~打人了，快来看呐！” “你别瞎说啊，我什么时候撞你了，你别碰瓷啊，我可没动过你一个手指头！！！” 谷嘉禾脸都白了，他能听到闻讯赶来的人民群众越来越多，再不走，不明就里的人们，一人一口唾沫钉都能把他淹死，他急忙摆着手，一遍大声为自己洗白，一遍用平生最快的速度钻进车里，催促着司机赶紧跑路。 “切，有本事别跑啊~” 陈莱见人已经被她吓跑了，利落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看着还在发呆，有些魂不守舍的顾炎。 “走吧，回家，今天下馆子吧，姐姐请你吃！” 她拍了拍顾炎落寞的后背，叫他振作。 第二百七十五章 绝处逢生的转机 今日的午饭，两个人十点就吃上了，陈莱特意选了一家潮汕牛肉火锅，鲜美不辣还有营养。 她把一片片上好的牛肉下去咕嘟的热锅里，看着它们很快翻腾上来，成了白色，本想塞入自己嘴里，享受这第一口，但看见顾炎还是那副鬼样子，只好放弃了这到嘴的美味，夹到了顾炎面前的盘子里。 “吃呀，干嘛不吃呀，我这个人很抠的啊，以后再想吃到我请客的，估计要十年后了。” 顾炎抬头，看了陈莱一眼，双眼布满了可怕的红血丝。 “如果不是我那天联系琳琳让她去凌子豪的别墅，她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我，也是凶手。” 陈莱一愣，她从没想过，看上去粗枝大叶的顾炎会把这一切的错都归咎到自己身上，甚至刚刚因为强烈的负罪感，对于对方那样强烈的侮辱可以完全忍受。 他在隐忍，控制自己的情绪。 陈莱盯着这样有些陌生的他看了一会儿，咬着筷子，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瞎说八道什么呢你，魔怔了吧你。” 她不想双方都陷入这种悲伤的情绪里，用筷子快速进锅里打捞起一块新的肉，直接就这么塞进顾炎的嘴里。 “吃饭吃饭，吃饱了再睡一觉就可以了，别想这么有的没的。” 她朗声又招手叫来了服务员，拿着菜单又做主加了四五个菜，今天这一顿一定要大吃特吃，吃到位了。 点菜完毕，饭桌上又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只有那烧开的锅，咕嘟咕嘟地响着。 “与其活在自责里，不如用我们的方法，给琳琳报仇，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水汽氤氲里，顾炎忽然感受到了来自对面的一只温柔的手覆盖着他，又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心，在传递力量。 顾炎抬眼，望着内心强大的陈莱，一瞬间感觉充满了力量。 谷嘉禾这么嚣张当然是有原因的。 在他的运作下，又除掉了凌子豪这样一个凌氏核心继承人，再加上他做的一系列的手脚，顾翩翩当初大量收购的债权加上他的，无疑他就是凌氏这家如今将倾大厦最大的债主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虽然是周日，他已经等不及去这个早晚属于自己的资产去看看了，到时候做完市值评估，转手高价一卖，他可就赢麻了，彻底咸鱼翻身，跻身资本大鳄行列了。 想想自己一家，从父亲那一辈开始跟着凌家打拼多年，才有了凌家如今这么大的企业，结果呢，还不一样是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哈巴狗，到了他这一代，还要继续做仆人，去辅佐那些个凌家大脑空空，只会享乐的二代们，凭什么？ 他有哪点比不上这些个饭桶白痴？ 他十分惬意的坐上直通电梯，来到凌氏总部大口的董事长办公室，一路畅通无阻，每个人都点头称他一声“小谷总！” 他冷笑，小谷总？马上这里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他们的价值，就是成为他走向人生新高度的华丽跳板。 不过意外的是，今次的董事长办公室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了，他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挺拔的背影，正站在全景落地窗前，只稍作几秒思考，就脱口而出。 “凌子越？” 这个静候他多时的背影转身，的确是凌子越。 “谷嘉禾，按辈分，我也应该叫你一声哥的。” “不用套近乎。” 谷嘉禾恨透了凌家的人，自然对凌子越更加反感。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卖掉这个父辈幸幸苦苦几十年积攒下来的企业？毁掉成千上万人的希望？” “你是来跟我打感情牌的？” 谷嘉禾冷笑一声。 “凌子越啊凌子越，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挺能的，到头来也不过如此。” “我这个人呢，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的，说实话，整个凌家，我也就把你当对手。” 谷嘉禾一步一步走进凌子越，态度嚣张。 露出了他的爪牙。 “要不然这样，你下跪求我，我就再考虑考虑。” 他似乎是这么多年，跟父亲两个人永远卑躬屈膝，笑脸相迎惯了，心里有些扭曲，一旦有了上位成功的迹象，提的要求都是把别人踩在自己的脚底下，狠狠践踏他人尊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才自己曾经缺失的最宝贵的东西给填补上，而事实上并非如此。 凌子越沉默了。 他承认自己这次是彻底失败了，没有注意到这个谷嘉禾，他曾经一度想过通过策反谷嘉禾，这样可以方便他掌握更多关于凌子豪还有凌氏集团如今高层的动态，毕竟谷嘉禾的职位是最能接触到核心区域的。 实在是小看了这个总是做凌子豪跟班的斯斯文文的男人。 “如果我下跪可能让你改变心意的话，我可以接受。” 凌子越摊开手，很坦诚。 跟跳楼去世的父亲还有这么多员工前途命运相比，他这一跪微不足道。 这是他堵上自己的警察梦都要守护的东西，他怎么能不在乎？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咱就是不能跪畜生！” 一位老妇人铿锵有力的嗓音响起。 伴随着骨碌碌的轮椅滚动的声响，李家明凌筱三四个人簇拥着一名穿着朴素的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身旁是一个口歪眼斜的坐轮椅的中年男人。 老太太虽然瘦小，但眼神犀利，站定之后，扫视了一圈办公室，才最终把目光停留在了凌子越身上。 李家明匆匆跑到自家boss身旁，轻声耳语几句，凌子越的眼睛睁大了，有些不可思议。 这来的就是传说中的赵女士？ 老太太先给自己儿子用自己的包里的小手巾擦了擦口水，收拾好之后，径直走到凌子越谷嘉禾身旁。 “你欠他多少钱？” 老人的话很朴素，也很直白。 李家明狗腿的把一份文件，递到老太太手里，老太太便在办公室的沙发一隅找到了一个舒适的角落坐下，拿出小挎包里的老花镜，认真看了起来。 谷嘉禾知道来者不善，心里开始有点慌了。 他跑两步，来到沙发附近，惶恐的问老太太。 “您是哪位啊，为什么来这里？” 老太太根本不搭理他，只是大致浏览了文件，匆匆翻到最后一页，掏出笔签字又盖章。 她当即掏出自己的老年机给行长打电话。 “马上给我指定的账户打一千万，对，凌氏集团，一会儿会有凌氏的人联系你，对，文件我已经签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影院门前相见的误会 “您是，明湖的赵女士？” 听到这个毫不起眼的干瘦老太太随便一个电话，就能调动上千万的流动资金，谷嘉禾倒吸一口凉气，当下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老太太起身，再次去看儿子的状况，眼里数不尽的温柔。 “小子，你爸我认识，十几年前的时候，就跟着凌老板跑东跑西做采购了，那时候是真苦啊，但是人也真单纯，人凌老板对你爸也不差呀，做人要懂得感恩。” “您认识我爸？” 凌子越激动的上前两步，感觉有些奇妙，这不就是那个在大学城夜市遇到的捡瓶子的老太太么？ 他知道对方绝对不是看捡瓶子过活儿的，但却玩玩没想到，对方就是他苦苦寻觅，这么多年十分低调的赵女士。 听到凌子越的话，老太太转头看了他一眼。 “当然认识，那时候你爸刚起步，要维持一个两百人的大厂子，我带着儿子支了个小摊子，他为了照顾我生意，每天都在我这儿订两百多份的炒饭炒面，凌老板是大好人，我一直很感激他。” 老太太说着说着眼角泛起泪花，那样一个人人都不容易的年代，她孤儿寡母能撑下去，有凌子越父亲的一份善意。 “孩子，你爸是一个有良心的企业家，你一定要向他学习，将来也做一个有良心的企业家，做一个好人。” “谢谢您，赵女士。” 凌子越的有些更咽，他眼前父亲那张原本模糊不清的脸，似乎在一点一点清晰起来，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老古板？资本家？生意人？又或是赵女士嘴里有良心的企业家，他越来越摇摆，可他可以肯定的是，父亲是一个坚强的人，他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自己的生命的。 每一个声音，各方不同的揣测，都让他混乱，也让他心有不甘。 “还有，你有个很好的媳妇儿，她也是个善良姑娘，要不是她，我也不会下决心过来。” “我媳妇儿？” 凌子越皱着眉，第一时间把怀疑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助理李家明，李家明唰地心虚把自己的目光投向别处，凌子越大概齐明白了，又是李家明偷偷给韩暮雪送了消息。 虽然这一次的确是韩暮雪帮了大忙，他也很高兴，可他还是担心，韩暮雪这样抛头露面有风险，看样子有必要回去，给他的特助重复一下纪律了。 周末，牙牙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透口气，还是很高兴的，兴高采烈换了用通告费新买的特别有设计感的衣服，因为天也渐渐暖和起来，微露小香肩，黑色吊带长裙，外套宽松针织大版型镂空驼色毛衣，慵懒又不失时尚。 晚上七点，她匆匆赶到电影院的时候，陆离早就坐在门口，拿着一本小说端着正看得入神，牙牙隔着老远就能看到他手里那本书的封面，突然觉得有些羞耻。 路过的几个也是来看电影的学生妹，看着拧眉正看得入神的陆离神秘一笑，随后是低头聚在一起的兴奋讨论。 这本小说是她的睡前读物，悬疑诡谲，主打探案，最主要它是双男主的。 emm，就是那种意义上的双男主。 他居然跟自己有相同的爱好，都喜欢看这类文学？ 那么这样看来，结合她在gay吧看到的“事实”，牙牙更加确定陆离的性取向了。 有意思，一个做检察官的正襟危坐的同。 “嘿，看什么呢！” 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想法，牙牙跟陆离的相处就开始画风跑偏了，她内心只把对方当成姐妹，而不是男人。 原本看小说看得眉头越来越深锁的陆离，内心早就抓狂了，这书胡编乱造，逻辑逻辑不通，现实中哪有这么查案的，实在魔幻，还有，这主角究竟是哪一个他看了半天都没搞清楚，最诡异的是，他总觉得这剧情隐隐约约开始往奇奇怪怪的方向在走了。 可陈莱说了，姐姐最喜欢这本书，在她的床头看到过，要有共同的话题，就要去了解她的喜好。 不过，他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十来岁的时候，看到那幅羞耻的图，今时今日，他就应该能够猜到，姐姐的有些爱好，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你也喜欢看这本啊。” 牙牙指着他手里正拿着的书，假装是刚发现。 她可算在现实生活中找到同好了，这玩意她知道陈莱不理解，只能在她面前，掖着藏着，秘而不宣。 认识的好gay蜜又不是个爱看小说的人，他更愿意花时间在喝酒找男人上。 “哦，还好吧，偶尔会看看，感觉情节还不错。” 牙牙在心中偷笑。 可不是很不错嘛，这本小说在逻辑推理上虽然的确有硬伤，但是那种细腻的朦胧的感情还是处理的很不错的，发乎情止乎礼，从这一点来说，她这种常年看惯了重口味的，也会偶尔换换口味，吃吃这种清爽挂的来洁净心灵。 所以，陆离看这本，是会对号入座谁呢？ 酒吧贴贴的那个万人迷桃臀桃花电眼男？ 正胡思乱想着，陆离忽然凑的她很近，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轻吐，带着股淡淡的茶香，特别清新。 她莫名其妙心脏狂跳起来，脸上飞上了两朵红晕，低下头，迅速拉开了跟对方的距离，说话也支支吾吾起来。 “你，你做什么，靠这么近？” 尽管已经拉开了距离，她还是因为余韵还在心跳加快，低着头，看着地面。 “你吃饭没擦嘴么？怎么油汪汪的？” 陆离开口就问了句让人很下头的话。 牙牙有些生气，一切的不自觉的心动到此为止。 她抬头争辩道。 “这是唇釉，不是油！” “哦~” 陆离若有所思，摸着后脑勺有些尴尬。转身抬手，在搜索栏里打下什么是唇釉，同时效率很高的，顺便搜索了唇釉唇膏唇彩的区别，仔细研究起来。 这就直接导致了，两个人的相处瞬间冷场，陆离一个人在原地捧着手机，自己看得很投入，根本没管一旁干站着的牙牙。 牙牙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能假笑着干等着，一边在心里反复的骂自己没出息，是多久没跟男人相处过了，一个不喜欢女人的同，无心之举，就把她给撩拨成这样老鹿乱撞的，她有些生气懊悔，怪自己的无能好色。 第二百七十七章 拥挤的四人电影院约会 “诶，牙牙！” “陈莱！” 两个女孩惊喜的跑向对方，欢呼雀跃，不过身旁的男人可就没那么融洽了，眼神打接触那一刻开始，就带着电光火石。尤其是顾炎，“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恨不能把对方给撕碎了。 陆离只把顾炎当空气，自动忽略他，只跟陈莱露出笑脸，微微点头打招呼。 这下顾炎更加气炸了。 什么意思？当着他的面撩？！ “陆检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看电影？” 顾炎阴阳怪气，自信的伸出自己“孔武有力”的右手，甚至可以看到他露出小臂上绷直的每一块肌肉，试图暗中跟陆离掰掰手腕。 陆离明白顾炎在跟他暗中较劲，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姐姐，他心中的热血沸腾：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在女神姐姐面前露怯丢脸。 他本对顾炎幼稚的行为不屑一顾，可一遇到有姐姐的场合，他那该死的没用的胜负欲就轰然爆棚。 “顾少也似乎很闲。” 陆离毫不犹豫，握上了顾炎那只正发力的右手，两只有力的手从紧紧交握的一刹那，双方深吸一口气，瞬间就感觉到了来自对方的恶意。 慢慢憋红了脸，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陈莱越看顾炎越觉得眼熟，终于几个画面闪回之后，她睁大眼睛，恍然大悟，指着面色逐渐涨红的顾炎，惊叫出声。 “翘屁电眼男？！” “你，你叫我什么？” 顾炎原本一直都没注意过，陆离身边站着的这个中等个穿个破破烂烂毛衣的女人，她这一声莫名其妙的惊叫，不仅吸引了电影院众多的聚焦目光，也让他在这场“决斗”中，分了神，败下阵来。 看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右手，他火冒三丈，连带着看这个女人也不顺眼起来。 两个女人，悄悄凑近，虽然没有言语，但是眉来眼去，各自都有各自的理解。 “你认识我？” 顾炎指着自己的鼻子。 “额，没有，从陆检察官那儿听说过你。” 牙牙指指陆离，有些心虚。 陆离什么事儿都是以牙牙为先的，自然无条件应和。 “对，我跟挽晴提过你。怎么了？” “你叫我翘屁……” 顾炎举起拳头又要惹事，公共场合，陈莱实在不想生事端，就按住他举起的拳头，强制勾在自己的臂弯里，外人看，俨然一对亲昵的小情侣。 “诶，走吧走吧，咱们一起进去吧！你们没买票呢吧，一起啊！” 这么长时间以来，陈莱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来挽住他，顾炎一下子就没了脾气，任由陈莱摆布。 “好哇，那就一起！” 没想到牙牙就这样答应了，陆离的脸上瞬间就转了阴云。 他跟在牙牙身后，趁着出票的功夫，朝着陈莱使眼色，但都被警惕性极高的顾炎给“截胡”，挡在二人之间，根本不给多交流的机会。 走进黑漆漆放映厅的时候，陆离整个人都有些抑郁了：他哪有那么清闲啊，好不容易抽出一个周末来约会，培养感情，半路杀出这两个硕大的电灯泡。 两个女生靠坐在一起，位于四个人的中间，挡住了两个男人的视线。 “你们也来看电影？” 陈莱揶揄着用手肘捅了捅牙牙。 “对啊，早就约好了，但是一直没有时间。” “你接受他了？” 什么叫接受？她还能不接受的吗？ “你呢？” 牙牙从见到陈莱起，就多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她不是钢铁直女，原来也有这样的g ay朋友？ “我怎么了？” 陈莱听不懂牙牙的意思，侧头看了看身边的顾炎，那货也正紧张的看着她，生怕她跑了似的。 晦气！ 陈莱急忙扭头，还是对着牙牙舒心一点。 “你说他是吧？认识的朋友。” “朋友？” 牙牙偏头，看着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自己洞穿了的眼神，她缩了缩脖子，后脊背丝丝冒着冷气。 这家伙是在恨自己霸占他的“爱人”吧？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危险，一只手遮住了自己的侧脸，慢慢地，慢慢地，让自己的身体无限可能的往后靠，以便对方能够直接看到他的“爱人”。 这样很有些不舒服的躺了好一阵，牙牙觉得自己的脖子左边肩膀都有些不得劲儿，她依然不会起身，调整到自己正确的坐姿，与此同时又从心底涌出了一种“自我牺牲”的感动：他们隐秘的爱情里，她也曾为止付出过温柔的努力过，这就够了~ 正自我感动的稀里哗啦，身旁的一只手向她伸过来一大桶爆米花。 牙牙抬眼，是整晚都板着脸，没怎么跟她说话的陆离。 黑暗中，陆离连直视牙牙那双纯净的小鹿眼都觉得害羞心动，他又有些口干舌燥，只干干巴巴问了。 “吃吗？” 牙牙听着他生硬的调门，又不敢偷眼看右边的顾炎。 她总是觉得那边有一双炙热的眼睛，正严密的监控着她的一举一动。 然而实际上，顾炎的确在往右边看。 只是他看得是几乎没有侧头看过他一眼的陈莱。 “不，不用了！我不吃甜食！” 她嘿嘿干笑着，连忙摆手，撇清关系。 陆离冷漠拿回，一会儿又换了杯果汁凑到她唇边。 牙牙刚以为躲过一劫，没想到又来，整个人一惊，下意识推了回去，这下好了，这满满的一杯饮料，人没喝到，衣服上泼出了不少。 “对不起，对不起！” 她慌忙从自己包里拿出纸巾准备擦拭，陆离的衬衫胸前湿了一片，他低头看了看这橙黄的颜色，有些不得体，于是起身准备去卫生间弄干净。 牙牙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觉得对不起陆离，急忙跟着一起出去。 陈莱原本看得入迷，还不知道身旁这俩人发生了什么，一转头的时候，就只看到牙牙追着陆离跑出去了，她也着急忙慌起来，慌忙起身，想追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等等我！” 陈莱这一动，顾炎自然也坐不住了，他来电影院，说是陈莱带他散心放松的，实际是他陪陈莱。 “陆检察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然我给你出去买一件新的赔给你~” 牙牙追在陆离身后不停的道歉。 陆离停住脚步，心急的牙牙只顾着道歉，没及时刹车，就冒冒然一头撞了上去。 她抬头，看着那个完整映在对方白色衬衫上的“脸”，彻底懵了。 出门抹的那点粉底口红甚至是修容，一点没浪费，都在人干净的白衬衫上，一点没浪费。 牙牙石化了，下意识伸手想拍干净，毫不知情的陆离已经转身。 第二百七十八章 顾炎的缺德栽赃 “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生疏的叫我陆检察官？” 陆离山峰一样的眉此时颇为苦恼的完全拧在一起，看得出对于这件事情，他是十分困扰的。 “那要叫你什么？” 牙牙说的小心翼翼的，最主要的是，她现在满腹心思都在陆离那个完整映了她整张脸的后辈。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他特意靠近了一步，低头有些无奈的深情望着牙牙。 十二年前，他发育迟缓，瘦条条的，个头也只到姐姐的肩膀，看姐姐还要仰望，如今，他终于拥有了坚实的臂膀，可以把姐姐拥入自己的怀中去保护，而他的姐姐，还一如既往的没有变，在原地等待着。 牙牙一脸的无措。 “我，该认识你吗？” 陆离一阵的挫败。 看着姐姐的小鹿眼里盛了些畏惧，他只好后退一步，不再逼她。 一场电影结束，陆续从一旁的九号厅出来了好些人。 两个人逐渐被迎面的人群给淹没，有好奇有不解。 “你等我一下。” 他诚恳地丢下这句话，转身大步走进了男卫生间，只剩下牙牙在原地品味他的话。 难道他们很早以前就认识？ 不应该呀，这样清爽帅哥，她不可能一点都没印象。 这身材面容，不就是古早大热题材里，清冷破碎的受吗？ 她能不记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偷偷听墙根的陈莱，看着这俩人的互动，忍不住姨母笑。 看来陆离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能把万年稳如泰山的牙牙给撩得面红耳赤的，她还是头一遭见。 既然如此，她也就完全放下心里，偷偷撤离了，还是不要做电灯泡的好。 一转头，她就好死不死一头撞在一个人的身上，这熟悉的复合甜橙花西柚的香味，她都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 陈莱翻着白眼。 “上厕所不行吗？” 顾炎心虚，瞥一眼进进出出的男卫生间，径直掠过陈莱头也不回就走了过去。 “毛病。” 陈莱转身就往自己所在的电影放映厅走去，花钱来的，总要看个结尾吧。 顾炎有出去几步回头，发现陈莱果然十分无情的弃他而去了，虽然是意料之中的，多少有些失落。 他不经意在人群里一瞥，竟然找到了刚才那个叫他“翘屁电眼男”的女人。 “兔子女！” 他有些气不过，不仅给别人起外号，还凶巴巴的。 牙牙四下里瞅了瞅，确定顾炎在叫她。 恶意这么大的嘛？直接给她起外号了现在？ 也是，如今在他眼里，她可能就是个不要脸皮的第三者吧…… “那个，你不要误会，我跟陆检察官真的没什么~” 她有些讨好的摆摆手，阐明自己的立场。 “？” 这是什么意思，欲盖弥彰吗？ 他明明早就感觉出了陆离那家伙对这个女人感情不一般，她也愿意跟着对方一起单独出来，现在这不是在约会难道还能是在一起办公不成？ “这些话你不用来跟我说，你自己擦亮眼睛吧，那家伙，可不止对你一个动了心思~” 他话里的意思是陆离在撩他的同时，还对陈莱有不轨的心思，这件事情，他是笃定了，深信不疑。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跟他真的没有什么，要说真的有什么，也是我对他有心思~” 牙牙低头有些愧对于人。 她只是单纯好奇，如果可以，磕一磕两人的cp那就最好不过了。 这得是多好的素材，以后再开新帖子，给论坛的姐妹们谋福利。 看不出来啊，原来这还是心思挺沉的女人，外表看，明明傻乎乎的~ 顾炎正在心里嘀咕着，牙牙却突然动情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你们能走到一起真的很不容易，我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并且默默支持你们的，加油！” “支，支持？” 顾炎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抽象。 这女人是什么意思，等等？ 她，她的意思，她误会他跟陆离，跟陆离，是那种，那种关系？？ 顾炎脸都绿了，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恶心坏了，连带着觉得牙牙也有病。 他一下从牙牙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腕，她以为自己是谁啊，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有~” 他刚要脱口大骂，电光火石之间，又灵光一闪：这个女人，看着跟陈莱关系也不错，要是让她坚定不移地认为陆离喜欢男人，那是不是陈莱也就对他彻底死心了？ 那一瞬之间，他感觉自己醍醐灌顶，智商占领了高地了。 这叫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嗯哼，”他清清嗓子，顺便也理清了思路。 “既然你都看出来了，我也就不瞒你了。” “没错，那家伙的确对我有一段情，不过被我拒绝了，我毕竟跟他不是一路人。” 他把自己描绘的很“高贵”，似乎是陆离对他死心塌地，一往情深，不能自已。 “你，不是……” 这一点牙牙还是很惊讶的，在她的认知概念里，明明顾炎要更像是，搞了半天，竟然是陆离爱错人的戏码。 “反正你们千万别被他骗了，他就是个同，现在到处撩，说不定是为了父母催婚，特意出来找单纯小姑娘骗着领证形婚的。” 顾炎说的有鼻子有眼，煞有介事。 这编故事编的，连他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此话一出，牙牙的心瞬间凉了一大半。 尽管她开口，还是犹犹豫豫的，不怎么相信陆离的为人会是这样的。 “不可能吧，他自己都是学法的，不会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儿的吧？” “就是因为是学法的，所以对这些事情怎么操作，怎么规避风险都门儿清啊。” 顾炎见牙牙基本相信了，趁机再添把火。 “你们自己考虑清楚吧，现在无缘无故靠近的男人，都要小心一点，谁知道怀着什么样的坏心思。” 他还准备再灌输一些瞎话给牙牙，人陆离已经处理好了出来了。 出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锁定牙牙在哪儿，随后大步向人走来。 “他过来了，我先走了，言尽于此了，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泼完这些脏水，顾炎也知道心虚，撒丫子跑得飞快，牙牙有些茫然的看见顾炎消失的拐角处，一时心里有些混乱。 “在看什么？” 陆离顺着她目光所及的方向望去，一无所获。 “哦，没，没什么。” 牙牙有些慌乱，再次面对陆离的时候，心境不知不觉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第二百七十九章 各自误会 “怎么去那么久？我还以为你掉里面了。” 面对陈莱的不耐烦，顾炎丝毫不在乎，反而死皮赖脸的嘿嘿一笑。 “怎么，你关心我啊？” “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怕你们顾家的人以后找我要人。” 顾炎依旧不生气，也不同陈莱言语争辩，反而嘴咧开的越来越明显，即使大银屏上紧张刺激的枪战爆破精彩纷呈，根本没有笑点，他也时不时忍不住要偷笑。 陈莱有些无语。 这寻思着也没什么搞笑的场面吧，怎么就能跟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傻乐呵这么半天？ 但她也没有深想，来都来了，也不好浪费这票钱，至于牙牙他们嘛，抓紧谈情说爱才是正事。 此时人来人往的卫生间门前，又散了一波，稀稀落落的三四个人出来以后，就又只剩下牙牙跟陆离了。 “杜挽晴，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陆离努力调整呼吸了几次，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要表达自己的感情。 “我跟杜远林是中学同学，感情特别好的那种，好到经常去你们家吃饭睡觉的那种。” “你是，那个小眼镜？” 牙牙捂住嘴，这真是太巧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距离迅速被拉近了，牙牙觉得有些冤枉，眼前这家伙竟然跟自己还有这样一层渊源，看样子，他也早就心知肚明，但就是咽在肚子里不说。 “我以为你会记得我~” 陆离低垂眼帘，眼角眉梢满是落寞失望。 他以为那近三年的相处，虽然有一些不好的羞耻回忆，但是终归，姐姐能记得他。 “我记得你的，小眼镜，不过你现在变化实在太大了，那时候，你才到我肩膀那儿吧，瘦瘦弱弱的，像个小萝卜头，没想到一下子窜这么高了！” 牙牙的语气里有些兴奋，但很快又有些小心翼翼。 “小眼镜，你是不是最近被家里催婚，催的有点急了？” “啊？啊？” 陆离还沉浸在相认的喜悦里，果然一说出儿时的身份，跟姐姐的距离就顷刻之间，迅速拉近了不少。 她甚至开始频繁跟他有肢体接触，拍拍肩膀，捏捏手臂，满脸的欣赏，而此前，两个人做陌生人认识的时候，姐姐恨不得坐着站着都离得他远远的，保持着七八十公分的社交距离。 可是，怎么话题一下子就扯到了催婚上了？ 这跨度有些大啊。 难道是姐姐最近被催了，所以烦恼？ 他思索片刻，决定顺着姐姐的话来说。 “嗯，我也奔三了，家里人有些着急了。” “怪不得，你都开始相亲了。” “但是，小眼镜，你想没想过，你这么做，对一些女孩不公平。” 牙牙斟酌着词句，最后觉得用“不公平”三个字来说，会温和委婉很多。 “不公平？” 姐姐是认为他跟别的女生也相过亲了吗？ 他急忙否认。 “我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也要真心喜欢的。” 言下之意，牙牙就是他真心喜欢的人。 可惜这个精神，牙牙并没有领悟的到。 她的思路疯狂的在相反的道路上狂奔。 “我知道，你有真心喜欢的人，但是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去欺骗别人。” “欺骗？别人？” 欺骗？陆离聪明的大脑开始高速的运转，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是他处心积虑利用陈莱给他提供有关于她的情报，再“对症下药”的事情，她都已经知道了吗？ 陆离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想着解释的说辞。 “我没有想欺骗你，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我真的只是想努力再争取一下，给自己一个机会……” “可是你的努力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你难道没有想过吗？” 牙牙忽然觉得陆离有些不可理喻。 明明是喜欢男人的，为什么要找一个无辜的女孩来掩盖呢？ 陆离低下头，面色有些难看。 “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有！当然有！” 废话，骗婚能不严重吗？！ “你最好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那我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牙牙的脸上一片怒意，越说越激动。 “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 她踩着高跟鞋，气急败坏，临走还是不忘回头来指着陆离的鼻子骂。 陆离很委屈，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让姐姐的反应这么大。 他承认他的确是有些心机的，做人不够真诚，是他一开始用这些手段接近姐姐就不对。 直到电影散场，陆离都没敢再回去，只默默守在了出口，等着牙牙她们出来。 “这个结尾我没看懂啊，到底主犯有没有逃出去啊？” “我也没看懂，开放式结局吧。” 牙牙跟陈莱手挽着手，还在兴致勃勃讨论着电影，一转头，陈莱就在出口的人潮里，看到了十分显眼的陆离。 “诶，陆检，你怎么在心里，怎么不进去啊？” “哦，感觉没意思，剧情安排有点假。” 陆离淡淡说着，眼神还是情不自禁飘向了牙牙。 “我觉得还好啊，反正是编的，够精彩就行，假有什么关系呢，只要现实生活中不弄虚作假骗人就行。” “牙牙你现在说话怎么也弯弯绕绕的。” 陈莱还不知道这俩人出去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只笑着指出了牙牙的话里有话。 “走吧，让人陆检送你，刚买的新车。” 陈莱笑嘻嘻地朝陆离眨眨眼睛，示意他一会儿开车送牙牙回去的时候，好好把握机会。 可惜一向都是随便的牙牙，今次突然立场特别坚定。 “陈莱，我们一起走吧，我好久没跟你好好说过话了。” “啊？不用了吧，咱们以后找个时间出来单独聊，今天时间不早了，让人家陆检送你回去吧？” 陈莱抬头，感觉到陆离万分期待的目光。 意思是，这事就指望她了。 早先就达成共识，自己答应过的事，当然义不容辞。 “不，就今天，我们一起走。” 牙牙拽着陈莱，态度特别坚决。 陈莱无奈了，朝着陆离抱歉一笑，一咬牙一跺脚，又把球踢到了陆离这头。 “呵呵，陆检，要不麻烦您送我们一程怎么样？” 陆离看着姐姐的坚决，也只能妥协，最起码这样，姐姐还能愿意跟他呆在同一个空间里。 “那我送你们吧，顺路一起回去。” “那就谢谢陆检了！” 陈莱很兴奋拉着有些不情愿的牙牙，跟在一道下到地下车库。 不过，陆离那蹩脚的车技，很快就会让几人都笑不出来了。 第二百八十章 重夺凌氏 “你，坐我旁边。” 还没上车，看着顾炎兴冲冲直奔两个女生而去，陆离就皱眉不舒服，抓住了他的胳膊，恶狠狠瞪他。 “凭什么？” 顾炎当然不愿意。 陆离没有回答，只是试图用眼神压制，顾炎可不是什么公诉被告人，两个男人摆开架势又要掐起来，陈莱头大，只能冲上去隔开二人。 “要不，我坐副驾吧。” “不行！” 这个时候两个人到时异口同声，非常的默契。 “那还是我坐副驾吧。” 牙牙怯生生的，正中下怀。 “也行啊，这样不就好了嘛，你们两个大男人就别吵了。” 陈莱推着牙牙，兴高采烈的给她开车门，将人麻溜儿推进去，抬头是陆离感激不尽的点头致意。 这个助攻是真好啊，宁愿牺牲自己跟最讨厌的人坐一起。 “系好安全带。” 陆离一坐上驾驶座，就十分严肃的通知所有人。 后排坐着的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看向了副驾的牙牙。 牙牙有些无辜。 “我系好了。” 陆离握着方向盘，看向后排两个完全不自觉的。 “我说的是你们。” “啊？” “你找茬是吧？后排系什么安全带。” 顾炎又嚷嚷起来。 “陆检也是为了我们好嘛，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陈莱彻底成了消防员，总能在顾炎即将爆发的毫厘之间，将那即将燃起的熊熊大火的火苗彻底掐灭。 她伸手像照顾孩子一样，给顾炎拉过座位旁的保险带找准孔眼，对着咔哒插好。 顾炎的鼻尖萦绕了久违的来自陈莱身上的，淡淡的，像桃子，应该是身体乳。 他浑身的每个毛孔都沉醉其中，有些不可救药。 他真想一把搂住这香味的来源，又怕陈莱反应激烈，衡量着，犹豫着，就错过了。 “看我干什么，坐好了。” “哦，哦。” 顾炎怔怔看着脸庞半隐没在黑暗里的陈莱，这才发现，对方在他眼里，是那么璀璨，他应该早就发现，自己的世界，因为有了这个凶巴巴的女人而变得不一样了。 可惜，陈莱凶巴巴的语气，走一下把他拽回现实。 “少说话。” 她还不忘最后补一句，像管教儿子的老母亲。 顾炎完全没了脾气。 陆离的双手不自觉紧握住方向盘，跟着车流，他一脚油门下去，一个大急刹，随后就让一车的人都见识了厉害。 顾炎被这猛地一撞，都快撞出脑震荡了，他呲牙咧嘴摸着额头，不忘侧头来看陈莱的状况。 陈莱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掏出润唇膏，刚要涂一涂，谁知道这猛地撞击，让她的这只可怜的唇膏直接折在了她的唇边，粘在了脸上，脸上红红的一长条，是唇膏金属管的划痕。 破了相了属于是~ 这唇膏可不便宜呢~ 陈莱看着自己手里此时已经光荣牺牲的唇膏，脸色慢慢成了猪肝色。 顾炎白目，他向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能去惹陈莱，他掏出纸巾，伸手要给陈莱去擦，当场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走开！” 陈莱气冲冲一推顾炎，好不容易忍下这口气，陆离的车好死不死又一个顿了的急停，这一下换她撞车后座了。 “呀！” 陈莱忍无可忍，终于叫了出来。 但看陆离转头，礼貌又抱歉的微笑，对着这样一张周正的脸，她也不好意思真的发脾气。 算了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陆检，要不还是我来开吧。” 陈莱无奈，干笑着。 陆离摇头很执着。 “我可以的。” 这样说着，他奋力把车开进车流里，可惜好景不长，经过减速带，他没把握好，又是一个急停，这下好了，不仅整车的人无语了，后面跟着的准备驶入大道的车辆，也是笛声一片，看样子都不耐烦了。 陈莱捂脸。 可以个屁，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啊。 因为赵女士的资助，凌子越以压倒性的胜利正式进入凌氏集团，成为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他到任的第一天，就是把原本一直在凌氏影业跟着他的特助李家明提拔来凌氏集团总部。 奈何真正坐上这张位置，他才明白，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些年，凌氏为了可以长足发展，业务触角涉及所有领域，房地产，影视，医药，化工，小家电，甚至是电动车，新能源，超市连锁，服装，娱乐会所，摊子铺开的太大，运转困难，野心大，却没有一样能发展的好，还是父亲凌正军太过纵容，御下不严，脾气好，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就利用这一点，拼命为自己谋利，拓展业务，把公司掏空。 他要做的，就是大刀阔斧，资源整合，把这些拖累公司的项目全部关停，集中优势资源，做好凌氏的源工厂。 但这也存在风险：公司如此大刀阔斧的裁员，尤其他此时的位置并不稳，势必会引起大规模的抗议闹事。 可如果不这么做，凌氏后期，就只能走上彻底的死路。 他考虑给这些员工转岗，或者给予相应补贴。 “家明，你跟人事部对接一下，把公司的人员分布情况再摸摸清楚，然后通知所有中高层下午开会，我要知道公司最新最准确的产能营业额数据。” “好的董事长。” 李家明的业务能力，他是清楚的，适应能力强，执行力强，最主要的是，跟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他用着顺手，算是他回来，第一个用着顺手的下属。 “子奇啊，你料的还真不错。” 二十五楼，汪俊生正端着透明的玻璃酒杯，里头琥珀色的液体，酒香纯烈。 “那小子的确不容小觑，只是，我也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就坐上这个位置，到底是能力强啊。” “呵，未必吧，靠女人而已。” 周子奇轻蔑一笑，那双独特的眼睛里，放射出点光芒很是锋利。 “你是说那个神秘的赵女士？” “那也算一种能力啊，这女人可是心硬的很，油盐不进，能说动她投这么大一笔钱，不得不说，也是种本事。” “生意场，有时候不是比的手段，攻心为上。” “要想对付他，你可得小心咯。” 汪俊生转身，握着酒杯的右手向周子奇扬了扬，算是敬了敬酒，这才一饮而尽，有些看戏的态度。 周子奇抿抿嘴，冷笑一声。 “他不过一个愚蠢的小警察，走狗屎运罢了。” “前面都是小打小闹，后面才是真正的好戏。” “说实话，我挺好奇的，你跟他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杀父之仇还是他给你戴了帽子？” 此话一出，周子奇的脸色骤变，凶狠如狼，危险眯了眯眼睛。 汪俊生那张鲶鱼嘴瞬间就闭上了，抿的紧紧的。 “死胖子，你最近是日子过得太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是不是？” “要不要我再重新让你认识认识自己？” 他冰冷的手轻轻拍了拍汪俊生的大胖脸。 汪俊生的腿抖得像筛糠。 “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直播事故 韩暮雪最近又爆了一波。 现在圈子里都开始有人发出了迷信言论，她是不是锦鲤体质，上什么节目，什么节目就火，不管之前有多糊，都能红遍大江南北，成为现象级的节目。 尤其是她的直女操作，跟云晏奇奇怪怪的cp感，时而像妈妈，时而像接地气的哥们儿，也完全没让两边的粉丝讨厌，反而都觉得有趣，就是因为韩暮雪从头到尾，很守本分的跟云晏保持距离，cp粉都用放大镜一点一点拖进度条找糖，心酸又搞笑，但还是有一大批磕上头的人。 两个人最后一期，去恒温的x市度假，坐在浪漫的沙滩上，云晏有些苦恼的问为什么她要一直这样跟自己保持距离。 韩暮雪眨着乌黑的杏仁眼，想都不想脱口而出：你是属于你的女粉的。 这最后一期播出的时候，韩暮雪在云晏女粉心里的地位直线上升。 甚至会在云晏超话广场上，给韩暮雪专门做了一个感谢视频，一挂就是一周。 这种待遇，这种神奇的事情，也就只有发生在韩暮雪身上了。 红姐的嘴都咧开到耳朵根了。 笑死，之前花的大把买了通稿还有热搜你钱，兜兜转转又回来了，以后再有同行或者对家阴阳怪气说她们家买通稿，她就能理直气壮的凡尔赛了：我们家雪儿现在的热度，还用买这种东西？ 操心操心自己吧！ 小云却永远是愁眉苦脸的。 她总是会忍不住去瞟韩暮雪的肚子，想象着突然有一天，那里曝光了，她们会被一下子从众人捧着的云端，摔到谷底，遭到人人唾弃，不亚于过街老鼠。 她很担心，抬头看着正在接受直播采访的雪儿姐，她又忍不住暗自骄傲。 镁光灯下的雪儿姐，一身轻盈的白纱，一字肩的简单款式，披散着温柔的长发，面色红润，很明显比之前有气色多了，这都归功于凌子越的亲自下厨照料。 也或许是因为怀孕了，小云总能从她身上感受到那种柔和的母性的光辉，少了之前那种清冷凌厉的攻击性，变得更加强大了。 看着看着，小云苦着的嘴角，也不由自主绽开了会心的笑容。 这样美好的一个人，她也忍不住要守护，更不要说韩阳了~ 采访是现场直播的，进入直播间的粉丝人数多达几百万，也都十分活跃。 韩暮雪看着这一串串的礼物，有些蒙圈。 “这什么玩意？” 接连几个大火箭游艇，在屏幕上升起的时候，好奇宝宝韩暮雪实在忍不住了，指着屏幕，转头看向专访小编，问了出来。 “都是粉丝给你刷的礼物呀。” “礼物？要钱的吗？” “礼物当然要钱的呀，不然怎么叫礼物呢。” 小编耐心给她讲解着，心里无语。 这年头还有人不知道直播刷礼物的吗？ 韩暮雪的脸色严肃起来。 “这能退回去吗？” “啊？啊？退回去？” 小编有些懵了。 “这些也不便宜的吧？我可听说，现在大部分追星的粉丝，要么是学生要么是普通上班族，哪有那么多钱？还礼物，都是虚拟的，假的！” “啊，呵呵。” 这话小编一时接不了，只能尴尬地笑笑，摸了摸沙发的布料。 “你们别刷了，别浪费钱，直播也别看了，大中午的，又不是休息日，下午不要上班上课的吗？赶紧退出去午睡一会儿，午睡很重要的，可以保证你一下午精力充沛。” 韩暮雪说的一脸诚恳。 “要不你们赶紧结束吧，不然她们都赖着不走。” 她发现自己的劝说，作用微乎其微，公屏上除了在打哈哈哈，老婆真可爱，就是老婆在关心我，她心里有我的这种舔狗天花板语录。 小编有些生气。 这是什么白莲花操作？不是你们团队答应好的采访吗？现在是在直播镜头面前直接施威，让她们下不来台吗？ 只是面上，当然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表现出来。 “那雪儿最后有什么话想跟粉丝说的呢？” 这种例行的采访，到最后都会有这样的一个环节，明星说着谢谢一如既往的支持，爱你们这些套话也就完美的结束了。 可韩暮雪偏不，她不按常理出牌，几乎是成了她身上的一个明显的标签了。 只见她微微蹙眉，做思考状，随后自信转头，对着各种设备，清嗓子正色。 “我觉得各位还是要多把心思放在学习跟工作上，毕竟追星这种事情，真的很没必要，又浪费钱又浪费时间，两样占一样，你都亏，打个比方吧，那个什么周边，也就是海报笔记本贴纸啥的，几百块，啥家庭啊，一张塑料纸几百块，不就有个印刷体的签名么，又怎么了呢？都是在割你们这些傻乎乎的韭菜！” “还有我上热搜的那个综艺，它毕竟都是假的，是安排好的，你们权当消遣，别耽误正事，学习强国才是最重要的！作业写了吗？策划案交了吗？四六级过了吗？别天天这么闲，我不用你们心疼，我倒是挺心疼你们的，操不完的心……” “呵呵，那个我们雪儿有点累了，现在结束吧还是。” 小云眼看着韩暮雪快要收不住了，一个箭步冲过来，十分麻利的把那台主位直播用的手机给打翻在桌。 现场所有人都脸色难看，气氛紧张了起来。 小云一个劲儿的道歉，主办平台终于忍不住了，收拾残局之后，插着腰，气的七窍生烟。 “我跟这么多艺人合作，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 “别生气，发哥，人家是当红流量，咱们惹不起。” 采访的小编走过来，没好气的接了句。 韩暮雪盯着犯错的小云，但最终还是叹口气，她明白小云也是为了维护她。 “对不起。” 韩暮雪弯下腰，给对方道歉。 不过这一回，可就没那么管用了。 “这是直播事故！你现在跟我道歉有什么用？” “要不然这样，你回去找公关团队发长文解释，一定要强调的一点，就是刚才那些言论跟我们平台无关。” “我说的那些话有问题吗？还不让讲真话了？” 韩暮雪这才恍然大悟，对方讨厌的不是小云撞手机的这个行为，而是自己让粉丝清醒一点的真话。 “没问题吗？端着这个饭碗还要砸锅，这个圈子里就你清高是吗？又立又当的。” 对方轻蔑的语气，让韩暮雪上头了。 她随手拿起一旁的一瓶矿泉水，拧开之后，直接全部一滴不剩，泼在对方脸上。 “小云，我们走，以后再也不来了。” 她拉着小云，气冲冲离开。 “好，以后我们wi永久封杀你！！” 她的身后是对方气急败坏的怒吼。 第二百八十二章 老公成老板 “雪儿姐！雪儿姐！” 快走到楼梯口，小云终于是把自己的手腕挣脱出来，满脸的纠结害怕。 “咱们回去跟人家道个歉吧，wi是国内最大的社交网络平台，之前红姐每年都会给对方高层打点不少，就为了给公司的艺人宣传，咱们这回一闹，跟人家彻底撕破了脸，对公司百害无一利啊。” 韩暮雪哼了一声。 “一个虚拟社交平台，永远都在试图影响舆论风向，把老百姓当傻子，不过一个被华丽塑料纸掩盖着的粪坑，我早就想把它炸了，奈何我力量还不够，既然它现在要封杀我，求之不得，我才不要跟这样歪曲事实的蛆虫为伍。惹得一身脏。” 言尽于此，韩暮雪生气踩着布林布林的高跟鞋提着裙摆离开，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招呼小云。 “还不走？还留在这里干啥？” 回去路上，小云忍不住打开了wi，又偷偷去看了热搜。 果然不出所料，韩暮雪直播又冲上了第一，拦都拦不住。 小云往一旁挪了挪，趁着韩暮雪闭目养神，侧身点进去看了看舆论风向。 都是在夸韩暮雪可爱的，内娱坦率说真话第一人，但同时也有不少披皮的，在阴阳怪气说韩暮雪在装，说什么的都有，很热闹。 还有最后直播被突然中断这一点，已经开始有了各种各样的猜测，阴谋论还挺多。 “别看了，眼不见为净。” 韩暮雪突然出声，把偷偷摸摸的小云给吓了一大跳。 她唯唯诺诺的点头，把手机收了起来，又慢慢摆正自己的身体，端正坐好。 心里默默流泪。 这份工作太难了，每天都提心吊胆的，而且看样子丢工作是迟早的事，只是早晚的问题。 这已经成了她的一块心病，只是这头上的一把刀，还迟迟没有落下来罢了，可太折磨人心态了。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那个发哥没有在说大话，三四个小时之后，wi平台热搜榜上，开始有了关于韩暮雪耍大牌，陪大佬喝酒拿资源，还有疑似第三者的各种黑料，一个娱乐热榜前二十，有四五条都是关于韩暮雪的黑料，且都有照片聊天记录为证。 一时之间，铺天盖地的骂声席卷而来，吴辰轩的大批粉丝闻着味道就赶过来，给骂战添砖加瓦之余，顺便给自己主子叫屈，言下之意，是韩暮雪给泼的脏水。 “雪儿你说说你，没事为什么要去惹wi的人！” 红姐在办公室里急得头皮都要挠破了，这些黑料，她不是不能够压下去，问题是，韩暮雪得罪的平台，她开罪不起啊，自己也指着对方吃饭呢有时候。 “怕什么，wi自己的屁股都从来不是干净的。” “凌总！” 红姐办公室的门被一群人推开，稳步而来的凌子越身后跟着五六个人，一同走了进来。 “你，你怎么在这儿？” 韩暮雪有些懵了，这家伙这个时间点不应该还在凌氏集团加班的吗？ 他冲着韩暮雪微微神秘一笑，随后由李家明拿出了手中的文件，宣布了一个重大的消息。 “从今天起星光娱乐划归凌氏影业，由李绮红小姐担任执行总裁。” “你，你收购了我们公司？” 韩暮雪双眼都直了，不敢相信。 没想到之前的一句戏言，如今真的成真了。 凌子越真的成了她名正言顺的大老板。 “我找人评估了一下，拿下星光，对我们凌氏影业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红姐，把星光交给你，我放心，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待。” 虽然眼下韩暮雪的事情让她糟心，可突然之间连升几级，红姐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了。 “凌总放心！” “韩暮雪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你跟我来。” 他公事公办，颇有气势的一指韩暮雪，韩暮雪先是惊诧一声，随后才亦步亦趋，小碎步跟着一起进入了最大的会议室。 “把门关上。” 凌子越背手颇有上司派头，远远一扬下巴吩咐着。 韩暮雪也不说，顺从的为他关上了大门，转过身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 “还有什么吩咐么？老板？” “老婆，你今天累不累啊？” 没想到下一秒，凌子越忽然就切换回老婆奴模式，拉着韩暮雪的手坐下，为她揉肩膀。 “累啊，你都不知道我今天穿的那双高跟鞋都多紧，还要穿着站那么久，脚都疼死了。” “脚疼吗？” 凌子越慌忙蹲下身，还好韩暮雪早就换了双平底的小白鞋，他轻手轻脚给她褪去鞋袜，然后查看了一下，的确有些红肿，就同在家里平常一样，给韩暮雪捏起脚来。 “你准备怎么帮我搞定wi？” 韩暮雪从见到凌子越出现在星光的那一刻，就知道这家伙一定是带着解决方案来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淡定从容。 “你忘了之前胡丽娜组织的那场的酒宴，wi的创始人王楚岳也在场。” “哦，就那个戴方框眼镜的地中海？” 韩暮雪恍然大悟。 “对啊，他们之前那事儿闹的大呢，不仅查到有违禁药，有一个跟他们有千丝万缕关系的私立学校的校长，还死在了那里，带了一瓶汽油，试图放火，被随后赶到的警察给逮捕了，但是在出饭店的最后时刻，他被人给高空狙了。” “杀人灭口？” 韩暮雪抬脚，激动起来。 “看样子没跑了。” “所以，你准备把这件事情拿出来做做文章？” “爆料嘛，他wi可以，咱们也可以。” “我们凌氏合作的平台也多呢，国内又不止他一家可以发声的网络媒体。再说了，还有公众号呢，顾炎那家伙欠着我钱呢，这时候也总该还一点儿利息了吧？” 韩暮雪笑笑。 “你套路这么深，是他欠你钱，还是你挖坑给他跳？” “你觉得呢？” 凌子越浅浅一笑。 “我是在帮陈莱出气，浪荡公子，要受受社会毒打，才懂珍惜。” “我听说他为了莱莱，跟家里都断绝关系了，你也少压迫他一点，够可怜的了。” “他应该挺享受的吧，有借口跟陈莱同居了，我看他高兴还还来不及呢。” 第二百八十三章 竟然会是他?(明天三更) 陈莱的节目告一段落，而且收视率反响都很不错。 虽然韩暮雪跟wi之间正面刚的纠纷的确对节目口碑有一定的影响，弹幕里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反而吸引了更大批的路人来围观，抱着吃瓜心态的路人盘才是最大的潜力市场。 韩暮雪很聪明，在黑料出来的第一时间，拍摄了一个个人vlog，自白了所有的心路历程。 聊到被逼陪酒，成为资本工具的无奈到抗争，道尽了自己在这一行的所见所闻，行业乱象，娓娓道来，语气平静，没有卖惨，只是阐述事实，结合事例，剖析困境。 关于wi她只字不提。 这反而戳中了一些人的痛点，跳出来大肆攻击，竭尽所能地往韩暮雪头上扣帽子，扒家世，抨击韩暮雪涉黑，母亲是精神病，所以她同样如此。 韩暮雪并不回应，但她的反黑小组不是吃素的，她们有组织有规模，并不与对方在这这点上做纠缠，而是，把对方的账号扒皮干净了，一点点把对方做过的丑事公之于众，在他的评论区，把这些黑料全部刷到第一的位置。 原来是wi的高级产品经理，怪不得那么护主会叫唤。 大料还得看《新头条》的一线爆料。 知名暗访记者独行侠，在wi平台放了几张颇有暗示意味的图片，说是要爆某知人士的大料，消息一出，这条动态就毫不意外的被人们刷上的热搜，整整挂了一天。 就连wi自己也觉得这是个抓取流量，博取眼球的机会，毕竟这几年，由于wi过度频繁的“招商”头条热词，早就沦为了了资本给大众喂shi的宣传工具，公信力直线下降。 几个wi签约的大博主，自媒体，就独行侠的几张图上做了各种联想，做了几个相关词条的视频，牢牢占据wi榜单的社会新闻前五，一时之间，在当晚八点之前，又掀起了讨论狂潮。 网上的各大私人论坛，都炸锅了，所谓知道内幕消息的《新头条》工作人员，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说得版本还都不一样，也不知真假。 谣言都快传疯了。 当事人顾炎正在陈莱家俯首弯腰，围着做饭的围裙认真拖着地，为了吸引陈莱的注意，还总是只在电视机前面的那块区域来回磨蹭。 陈莱手里捧着瓜子在磕，没有拆穿他，反正电视在家开着放，都是听响的，她的重点还是刷手机。 作为冲在一线的吃瓜群众，她早就蹲守在独行侠的公众号，反复刷新，抬头看看墙上的钟，还有一个小时才到八点。 “独行侠今晚要爆猛料，这事你们关注了吗？” 她实在忍不住了，去有她，牙牙还有韩暮雪的小群里广播。 “知道呀，这么大的新闻，网上现在都快炸了，说什么的都有。” 牙牙第一个跳出来响应。 “雪儿，你有没有什么一手资料分享的啊，是不是娱乐圈的大佬啊？” 陈莱想了想，她们三个中，最有可能接触到高层核心的，就只有韩暮雪了，连忙艾特她来解惑答疑。 韩暮雪却一直没反应。 看来是有事在忙。 也是，最近她因为网上恶评，心情不好，几次发消息都拖了很久才回的。 陈莱叹口气，为韩暮雪感到心疼，她之前那么开朗的人，如今被这些喷子给搞成了这样，虽然韩暮雪表面上都回应的很积极向上，但陈莱也知道，她并不是真正的不在乎。 陈莱撇撇嘴，抬手有些烦躁的驱赶了还在磨洋工的顾炎。 “你老在这儿拖什么拖，走远点，别打扰我看电视！” 顾炎有些委屈。 彻底停下的手中的活儿，撸起袖子，把自己那只受了伤的手，特意伸到陈莱面前来。 “我受伤了诶，你都没看见的吗？” 陈莱皱着眉，伸头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看了又看，抬头问道。 “哪里？” “就是这里啊，心里！” 他嘟着嘴，指着自己右手食指的一道划开的小伤口，嘤嘤嘤的，甚至有往外努力挤血的嫌疑。 “妈呀，这么严重啊，走走走上医院！” 陈莱双眉一挑，跳下沙发，拉着顾炎就要冲出大门。 “不用了，不用去医院！” 顾炎有些窘迫，坚决不愿去。 “怎么能不去医院呢！” 陈莱死死拽着他，随后转身，不无夸张的语气。 “再不赶紧去医院，你的伤口都要愈合了。” 她狠狠瞪了矫情的顾炎一眼，这才无语的抱着双臂盯着他。 “陈莱，我发现你这个人的心是石头做的。” 顾炎的笑有些苦涩。 他怎么费尽心机的撩，奈何人家就是一动不动。 “你第一天认识我？” “我现在只是看你可怜收留你，日后你回去继承你那千万资产，记得把在我这儿吃住的钱都补上。” 她转身，话依旧刺耳冷漠。 “我这样都是为了谁！” 顾炎握紧拳头。 “你冲我吼什么？我强迫你了吗？” 陈莱头疼，她一直坚决拒绝他的最主要主要的原因，就是顾炎总是随心所欲，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稳定，她不想找一个不成熟的男人，相处太累，何况两个人之间还有阶层的鸿沟。 这些都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大山，她宁愿自己一个人努力拼事业养孩子，这样还来得容易一点。 “好，嫌我烦是吧？那我走就是了。” 他的表情有些悲愤，摘下自己的围裙，多少带点情绪，养地板上狠狠一扔，最后再看了眼这个无情的女人，才转身摔门离开。 陈莱转身，一下重重将自己陷入了客厅的沙发座里，放松了肢体，瘫靠在沙发上，仰头长长抒了口气。 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保护自己的外壳太过坚硬，是不是多迈出那一步，多一点信任，再给他一次机会呢？ 正想着，桌上的手机叮地一声就响了。 她急忙解开锁屏，是群里韩暮雪终于冒头了。 她发了一个可爱的兔子跳舞的动态表情包，看样子心情不错。 “这些事情，你该去问问你们家顾炎呐，独行侠就是他个人创办的独立公众号哦。” 这一排黑色小字映入她眼帘的时候，陈莱入口的牛奶悉数喷在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 她慌忙找来纸巾擦干净，反复看了几遍，确认不是自己眼花了。 “你的意思是，独行侠就是他？” 她一直知道顾炎是个记者，但她承认，自己多少有一些觉得对方只是小打小闹，为了刺激冒险罢了，没想到，他的小打小闹，竟然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良心大记者。 她的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刮目相看的情绪。 是她肤浅了，把顾炎看得太低了。 她一个不算特别关注社会新闻的，都对独行侠的大名听闻已久，只知道他敢只身卧底黑煤窑，爆光有毒保健品，揭露地下取卵机构乱象，是个值得敬佩的平民英雄，没想到，独行侠会是这个，一直在她眼里，非常不靠谱的放荡不羁的公子哥。 第二百八十四章 意外大出血 “顾炎！” 陈莱追下楼，前方那个影影绰绰的身影，低着头耸着肩，单手插着裤带，没了往日的自信，显得有些萧索。 他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听不见身后人的呼喊。 陈莱追着他跑了一会儿，又唤了他两声，小区的路人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她瞬间噤声，只是盯着不远处那个背影，不断加快了脚步，然而有时候，意外就是来得那么猝不及防，黑暗中，仅仅是因为一个不起眼的果皮，她就完全失去了身体的重心，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尽管在摔倒的最后一刻，她凭借本能拼命的护住自己的肚子，尝试着让自己屁股着地。 事实证明，她的确成功了，可是正当她松一口气，庆幸自己没事的时候，下体一阵阵不受控制的热流直冲而下，她的心一下子就彻底慌了。 难道，难道这个小生命就要这样离她而去了吗？ 不要啊，宝宝，都是妈妈的错，你不要离开妈妈……不要…… 陈莱坐在地上，根本站不起身，她白净细嫩的脸上，逐渐因为疼痛，渗出层层汗珠。 说话都有气无力。 “你没事吧？” 终于，有散步的路人见状，蹲下身来讯问她的状况。 她已经痛地几乎说不出来，只能紧紧握住那个路人小姑娘的手，反复叨念着一句话。 “孩子，我的孩子！” “陈莱！！” 人群里，此时冲进来一个红着眼几近崩溃的男人，顾炎。 他是被另一个好心的姑娘拉来帮忙的，可当他第一眼，借着小区昏暗的路灯看清地上正躺着的人的时候，整个人的脑子轰地一声，就彻底炸开了。 他卯足劲将半昏迷状态的陈莱抱起，像一头发疯的野兽，疯狂的跑向小区的大门。 川流不息的马路上，他焦急的拦了好几次车，终于有一个好心的司机，靠边停下来问他情况。 “兄弟，什么情况？” “帮帮我，帮帮我，去医院！求求你！” 他带着哭腔，不争气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看着怀里此时早就昏迷不醒的小女人，他开始浑身过电般颤抖，那些不好的想象，不断涌进他的脑海，他脑海中的小人，就用尽一切手段将之清除干净，一遍又一遍。 “上车！” 同为男人，司机也被这个堂堂七尺男儿此时的眼泪感动，他欣然接受了接受了顾炎的求救。 时间准时到了晚上八点。 顾炎口袋里的手机开始疯狂的响了起来。 他并不理会，然而电话铃声，还是一次又一次坚持响着。 这样五六分钟之后，总算消停了几分钟。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可他们似乎运气并不够好，遇到几次大车流还有红灯，被堵的死死的。 “陈莱，你坚持住，你不能有事啊，陈莱。” 顾炎哭着把陈莱搂进自己怀里，一遍一遍抚摸着她逐渐苍白的小脸。 这顾炎的手机再一次响了，这回的铃声不一样，响了十几秒之后就停了。 第二次再打过来的时候，他好不容易接了。 “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最了解他的老朋友凌子越急促问着。 “陈莱，陈莱出事了，我要送她去医院。” 顾炎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语气里满是无助。 “你说什么？莱莱出什么事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韩暮雪抢过手机。 “我不知道，她摔倒了，流了好多血，现在醒不过来了，我该怎么办啊，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呜呜呜……” 顾炎有些无助。 “别哭了！嚎丧呢嚎？能不能有点出息？莱莱不会有事的！” “你现在到医院了吗？” 电话那头凌子越有条不紊的继续问道。 “没有，泰山路上一片红，堵住了。” 顾炎欲哭无泪。 “具体位置，车牌号。” 顾炎把手机给了司机，开了扩音，报出了所在的具体位置，还有车牌。 凌子越认真记录下之后，当场就给调度中心打去了电话，说明了情况。 韩暮雪根本没有她表现的那么淡定，按耐不住，拿上车钥匙就要出门。 “你去哪儿？” 凌子越刚打完电话，转过头，看到韩暮雪正要出门，抓住了她的手腕。 “莱莱现在情况紧急，我要去看看。” “我跟你去。” 他坚定牵着韩暮雪的手，又随手拿了衣帽架上的风衣帽子，一起出了门。 被堵的心焦的顾炎终于忍不住了。 他脱下外套，把陈莱仔细裹住，抬头对着司机要求道。 “让我下车。” “下车干吗？” “让我下车！” 他低吼一嗓子，对方无奈，只得给他解锁。 他迅速打开车门，抱着陈莱穿梭在连成一片的车流中间，跑得飞快。 “诶，你这样很危险的！” 司机把大半个身子都探出车外，拍着车门，大声叫着他，可顾炎似乎充耳不闻，他紧紧抱着陈莱，越跑越快，在夜色里狂奔。 很快他身上的手机又响了，这一次他没有选择接了。 到达医院的时候，他已经浑身湿透了，没有一丝的力气，嘶哑着嗓音，就是发不出完整的句子。 医生护士七手八脚，把人接过去放在蓝色的抢救担架上的时候，他才放心的松开了手，虚脱的摔倒在了冰冷的一楼门诊大厅地砖上。 看着那些纷乱的脚步，渐渐模糊了自己的视线…… “陈莱的家属在吗？” 医生从病房出来，门前挤着的三四个人都挤了过来。 “她怎么样了？” 顾炎脸上的汗水还顾不得擦干净。 “大出血，先兆性流产，孕妇体质太弱，这次运气好，胎儿保住了，下一回可就不一定了。” “孕，孕妇？”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陈莱竟然怀孕了，瞒过了所有人，就连韩暮雪都是第一次听说。 除了牙牙。 这个秘密，陈莱只告诉了她一个人。 “已经十七周了，她之前都是来我们医院做的产检，你们都不知道的吗？” 这件事情，他们还真的不知道…… “诶，怎么不见她老公啊？每次产检都不见人，怎么大出血人也不到啊？” 女医生看了看，不无失望的摇摇头，叹口气。 “哎，怪不得呢，身子这么弱，也每个心疼的人，一直自己扛着。” 话说完，女医生又叮嘱了众人一些注意事项才长吁短叹的离开。 也许，在她的理解里，陈莱就是个被老公抛弃的可怜人吧。 第二百八十五章 顾二少官宣 陈莱怀孕的消息，给所有人带来的冲击都不小。 特指韩暮雪还有顾炎。 等医生离开，韩暮雪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恶狠狠对着顾炎，那眼神恨不得把这家伙给生吞活剥了。 “说，莱莱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混蛋！！” 她一气之下，直接冲上去揪了顾炎的衣服领子，要不是怕打扰陈莱的安宁，她一定会在顾炎那张招摇过市的脸上狠狠来上两拳头解恨。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应该是的吧……” 他搔搔后脑勺，努力回忆着，十七周，算算日子，用脚也应该能料到，这个孩子是他顾炎的无疑。 他竟然要做爸爸了？！ 一想到这里，他的情绪开始变得有些复杂。 他讨厌小孩子，因为他觉得小孩子是地球上最令人讨厌的生物，又吵又烦。 可这个孩子是陈莱的，他也有份儿，这么一想来，他又沦陷了，也许，有个跟陈莱长的一模一样的小东西也不赖嘛。 顾炎开始傻乐起来，嘿嘿地直笑着，像村头的二傻子。 “陈莱跟你，你们？” 这下换牙牙大惊失色了。 她打心底里不能接受，顾炎这个家伙居然不是同，她的认知里，这就是个很骚的0.5，哪怕他从来没承认过。 真是没想到啊，人家不仅铁直，甚至还十分勇猛的有了孩子。 “老婆，老婆，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咱们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见到陈莱这种状况，凌子越心里有些后怕起来，韩暮雪因为忧思过深，身子骨也一样弱得很，要是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韩暮雪的身上，他是想都不敢想。 “今晚你就在这守着吧。” “我已经通知了莱莱的爸妈了，他们明天一早赶过来。” “对了，笔记本我给你带过来了，公众号的事，你答应我的，总得处理好吧？文章再出不来，马上你独行侠的信誉都要受到影响了。” “说好的六十万啊，可别赖账。” 亲兄弟明算账，要不是为了钱，顾炎也不会答应的那么痛快。 “我现在是要养老婆孩子的人，你要是赖账的话，那就是禽兽不如。” “真自信啊，还老婆孩子，我们家莱莱承认你了吗？” “不然都转到陈莱户头里吧，正好她现在也需要钱。” 凌子越上下嘴皮子一碰，顾炎到手的辛苦钱又飞了。 他反驳不了，说不出这样好还是坏。 委委屈屈半天，最后只能勉强答个“也行吧。”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以后就不配有钱在身？ 晨曦微露，陈莱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就看见正倒在自己病床边睡的微微打鼾的顾炎，吓了一跳。 这家伙似乎实在是太累了，睡的毫不顾及形象。 她试图把自己的手从对方的手心里抽出来，奈何实在是有些困难。 刚挪动了一点，反而被抓得更紧了，下一秒，她发狠多用了些力气，顾炎的眼睛蹭一下就睁开了，陈莱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睁开的这么大的眼珠子。 “你醒了？” 他大呼小叫起来，直挺挺起身，上下左右打量着刚苏醒不久的陈莱。 “额，呵呵，你怎么在这儿？” 陈莱缩了缩脖子，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输液针，心里一沉，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小腹，耳边响起了顾炎的安抚。 “放心吧，我们的孩子没事。” “我们的，孩子？” 陈莱侧头，像看怪物一样脸色古怪的盯着顾炎看了良久。 “谁跟你我们？” “你不要藏了，我都知道了，这个孩子就是我的。” 顾炎语气坚定。 “这是我的孩子，跟你没关系。” 陈莱冷漠转头不看顾炎，目视前方，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也没有否认顾炎的说法，只是强调了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决定。 “是我决定要把它生下来的，跟你没关系。你放心，不用你负责。” “你也可以假装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陈莱？什么叫跟我没关系？我是孩子的父亲！” “哦，是吗？可是我不觉得你可以承担起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这种伤人的话，陈莱总是能无师自通的脱口而出。 “我可以，你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够好的话，我都可以改！” “首先，我的孩子，不需要一个情绪总是不稳定的父亲。” 意识到自己的脾气又上头了，顾炎退一步，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好，我们好好说。” “我知道我过去做的很多事情，很不靠谱，但是我现在有了你跟孩子，我一定会努力去做个好丈夫好父亲。”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这个。” 他向陈莱亮出了自己作为顾二少人设的六百多万的社交平台主页，置顶的第一条帖子，就是一张男女手牵手戴着戒指的特写，配图文字：往后余生只你一人。 她下意识低头，果然自己的左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大小尺寸，完全合适的戒指，跟图里晒出的是完全一模一样的。 顾炎同时向她亮出了自己手上正戴着的戒指。 笑眯眯的，很幸福甜蜜。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公开官宣。 “我跟大卫尤曼是朋友，一早拜托他设计，找工匠打造的，全世界独一无二。” “少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我不稀罕。” 陈莱冷哼一声，可内心里不欢喜那是不可能的。 “莱莱！” 病房的门被两位老人给轻轻推开了，陈母第一眼见到自己正在输液，憔悴不堪的女儿，心疼的上前拥抱。 陈父站在母女俩身后站着，很是心疼。 转头瞥见手足无措站着的顾炎，脸瞬间冷了下来。 “好了好了，让莱莱多休息一会儿。别哭了。” 陈父的心思并没有多在顾炎身上纠结，问起女儿。 “到底是什么病啊，你的朋友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我们听得也糊里糊涂的，丫头，要不要紧啊，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要不爸妈这几天就不走了，专门留下来好好照顾你？” “是啊，丫头，我早就说过城市里一个人只身在外打拼，你又是个女孩子，太辛苦了，还是回常县吧，考个编制，安安稳稳的，呆在爸妈身边，爸妈也放心。” “没事别提这些有的没的。” 这些事情上，陈父少有的强硬。 “我还不是为了咱们女儿好吗？你看看这小脸白的，一定是工作太忙了，没有好好吃饭。” 陈母忍不住来回摩挲着女儿的脸。 第二百八十六章 新综上马 “伯父伯母！” 因为过去不辞而别的劣迹，病房里的陈莱父母，基本都把同在病房站着的顾炎当空气。 只是顾炎并不甘心于此，站在角落里的他，鼓足了勇气，在这全家温馨重逢之时，偏偏要煞风景，不合时宜的大喊一声。 把陈父的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 病房里三双眼睛终于齐刷刷看向了他，他这才慢慢走到三人跟前，叹了口长气，准备“自首”。 “其实陈莱这次不是生了什么病，她是怀……” “呀！” 关键时刻，陈莱激动地大吼一声，把顾炎给吼住了。 父母目瞪口呆，又把视线齐刷刷对向了她。 “妈，我想吃小馄饨。” “哦，好，妈这就出去给你买。” “爸，你给我打点热水过来好不好，我想洗把脸。” “哦，好。” 把父母都支出去之后，陈莱瞪着始作俑者顾炎，让他闭嘴。 “这事不要跟我爸妈说，敢透露出一个字，我当场杀了你灭口你信不信？” 陈来抽手，恶狠狠朝着顾炎的方向砍下去一个利落的手刀。 “为什么啊，迟早是要知道的，我看她们应该也很乐意升级，做外公外婆的。” “可是我没准备好。” “给我一个缓冲的时间吧。” “我再警告你一遍，不要多嘴，再多嘴多舌，你就永远别来了，听见没有？” 陈莱威胁着。 “乖乖给我站在那儿，别出声，听懂了没有？” 功夫不大，陈父率先回来，他直接接了盆热水，还顺便在一楼买了毛巾，给女儿拧干，热热的蒸汽湿敷在陈莱脸上，特别通畅，随后他不厌其烦的，给女儿脸上的每一个角落都抹得干干净净，还顺便帮忙擦了手。 “莱莱啊，你到底得的什么病，都住院了，还不说？” “就是太累了，有点低血糖，挂了葡萄糖就好了。” 陈莱只想迅速糊弄过去。 “真的？” “真的！哎呀，爸，能不能不要老是这样疑神疑鬼的，我说没事儿，就是没事儿！” “哦，那就好，那就好。” 陈父连连点头。 随后便随口提起了顾炎最不想听到的名字。 “最近跟老陆家那小子有联系吗？检察官，公务员，人应该挺正直的吧，照片我也见过，小伙子长得也挺周正，人家老路过去是警察。家里应该挺靠谱的，主动一点，没事也多约着一起出去，不是坏事。” 一旁站着听着，顾炎脸都绿了。 这老丈人当着他的面，要把他的老婆错点鸳鸯给那个小白脸，他心里能高兴得了吗？ “哎呀爸，我跟人陆检什么时候有那层关系了，纯粹是朋友，而且人家有喜欢的人。” 陈莱背着父亲，呲牙咧嘴警告顾炎，这才把他的怨气给努力克制了下来，把这家伙给憋的脸色紫的就像个大茄子。 “哦，这样啊。” 陈父仰天恍然，不免有些失望。 “这老东西连自己儿子的情况都没摸清楚，就来忽悠我，下次我找他理论去。” 陈父暗中腹忖两句，马上又提了新方案。 “诶，老徐家那老二还不错，留学生背景，做的什么，大数据分析师，工作、学历、人品都不错。要不也见见？” 陈父热情推销。 “爸，要不算了，我最近没有相亲的打算。” 陈莱嘴角抽搐了两下。以前是母亲，现在换成了父亲。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给他不停的在相亲对象呢？ “行，爸知道了。” 陈父点点头，陈莱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因为父亲是领悟了她的意思。 谁知道他当场打电话约了起来，语气特别热情，看样子早就跟人家小年轻打成了一片。 “小徐啊，明天来家里吃饭。” “对对。地址我发给你。” “就明天晚上吧，不要耽误你工作。” “好的好的，到时候见啊。” “爸，你怎么擅自做主啊？我还没答应呢。” 一看这架势，躲是躲不过了，陈莱抱怨了起来。 “你不愿意见人家，我把人叫上门来吃个饭怎么了？有意见保留。过去我就是太惯着你了。才让你的感情生活乱七八糟。” “是吧，小顾？” “啊，啊，嗯。” 顾炎有些蔫了，他能感觉陈父这一步是故意针对他的。 “明天来吃饭啊。早点过来帮帮忙，我记得你做菜很有一套。” “哦。” 顾炎有些憋屈。 明天要眼睁睁看着自己怀孕的媳妇跟别的男人相亲，他还要掌勺做菜，这简直是天大的委屈。 可他又不能推脱不去，这场相亲必须要在他眼皮子底下进行才可以。 wi创始人王楚岳一些见不得光的事迹首次被公开披露，里面有大量细节，个个都有影像资料，还有相关数据支撑，甚至有人物关系图，牵扯甚广，都是几个从wi走出去的元老级的人物，他们旗下又创办了多家影视娱乐公司，或者是独立投资人，藕断丝连，暗胎珠结，关系网一层套着一层，错综复杂，更不要说wi内部存在严重的职场歧视，桩桩件件都有盘点例数，都是出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员工的爆料，各种资料证据都按照时间线整理的清晰明了。 果然，独行侠一出手，有关wi的新闻就迅速横扫了所有媒体，从纸媒到网络传媒，无不热议，成为了新一轮的狂欢。 wi的股票大跌，软件更是几度崩溃无法运行。 最狠的是，一个黑客入侵，导致点进wi软件试图吃瓜的用户，开屏没多久就是一个红色链接，直指独行侠的那篇关于wi丑闻的长文，属于是强迫你观看了。 这样一来，wi自身难保，路人也不再会过多的去讨论韩暮雪的黑料，反而津津乐道于她在此之前，那个自白的话里有话的视频，结合最近出圈的“劝学”直播，说大实话，坦率的性格又给她的人设多添了一把火。 也就是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全民制作人》这个选秀综艺，还是顺利上马了。 只是早大半年前官宣的几个导师，一个被抓，一个退圈，总让一些人觉得出师不利。 谁知道后面做替补的导师团，更加离谱，一个古装男神云晏，还有影坛长青树袁旭峰。 韩暮雪看到这个新的导师团名单只想发笑，好家伙呀，这些人没人是搞唱跳的，怎么指导人家学员？ 是怕塌房，到时候节目播不出来吗？ 韩暮雪摇摇头，心觉搞笑。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不速之客 出院是顾炎帮忙办理的，陈莱也默许了，这些东西，她不想父母知道。 “顾先生，回去好好照顾你太太，注意休息还有营养，定期到医院来复查。” “好的，张医生。” 陈父陈母都在边上，盯着顾炎看了半晌。 到家之后，也都是顾炎开门开车忙前忙后，陈父那双精光的眼睛频频望向“做贼心虚”的女儿。 陈莱偶尔抬头对上父亲深远的目光，总觉得那双颇有阅历的眼睛，早就洞察了一切。 可她不得已就得继续装。 “莱莱，妈给你好好挑挑衣裳，一会儿等人小徐来了，你也好好打扮打扮。” 进屋坐下没有多久，陈母就拉着女儿进屋物色装扮。 陈莱头疼。 “哎呀，妈，我这刚出院，能不能让我消停会儿，我只想休息。” “哎呀，换衣服很快的，不耽误事儿，来，走走走！” 老两口交换了眼色，陈父默默走向了站在客厅玄关附近，委屈巴巴伸脚有些不知该不该踏进来的顾炎。 “小顾啊，我听莱莱的朋友说，莱莱出事，是你把莱莱送进医院的？” “啊，应该的应该的。” 背上受了陈父的温柔一巴掌，顾炎一个激灵，人都精神了。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莱莱有你这么一个朋友也挺幸运的。” 陈父笑眯眯的，跟顾炎玩文字游戏，特意把“朋友”二字咬了个重音强调。 顾炎心里七上八下。 “叔叔是过来人，你们年轻人的这些事情呢，也不是不懂，不过你也看到了，我们家莱莱呢，现下呢，也只是把你当朋友的，别的心思你就别存了，就到此为止吧。” “不是的，叔叔！其实我跟陈莱，我们……” “来咯，老陈，你看，咱们的宝贝女儿漂亮么？” 被母亲强制从房间里推出来的陈莱身上穿着一条复古粉色小方格连衣裙，即使可以看得出身材较之过去丰腴了不少，但气质是改变不了的。 顾炎有些看呆了，他本就喜欢看陈莱裙装的样子，淡妆更相宜，黛眉一点似远山，天然的书香门第闺秀之感。 不可狎然的端庄。 只要她不开口怼人，在顾炎眼中就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 “你最近好像胖了不少啊，没事，妈来帮你。” 陈母原地转圈，打量着女儿，转身回屋挑挑拣拣拿出一根细细的腰带，也没打招呼，上来就箍住了陈莱的腰勒紧，吓得一旁站着的顾炎魂飞魄散，实话脱口而出。 “妈，妈，可不能这样勒啊，会勒坏了肚子的孩子的！” “你说什么？” 陈母一脸错愕。 “什么孩子？莱莱，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陈父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你都没结婚，哪儿来的孩子？” 陈父从进医院就知道女儿有事瞒着他，问来问去又不肯说，就连医生都在打哑谜。 万万没想到真相是这样的。 陈家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是也有家风门规的，相对保守，未婚先孕这种事，陈父是万万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教养的女儿身上。 “爸，我错了。” 陈莱没有多做解释，跪地低头认错。 陈父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高高扬起手，作势要将那一巴掌打下去。 “爸，你打我吧，都是我的错。” 顾炎冲过来迎着陈父下落的掌风，护着陈莱在自己身后。 “你滚开，你这个蛊惑人心的浪荡子，我女儿就是因为你鬼迷心窍了，我跟你说话一直都太客气了，你给我滚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 “我不走！我负责！陈莱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你负责？你拿什么负责？再消失一次？” “你给我滚出去！” 陈父不由分说，就打开门把顾炎扫地出门。 随后继续教育跪地的女儿。 “几个月了？” “四个月。” “打掉。” 几乎没多作考虑，陈父决绝的命令。 “凭什么？这是我的孩子，我有做主的权利！” “你懂什么？一个女人自己带孩子有多难你知不知道？到时候那些人戳脊梁骨都能戳死你！！” “我做好准备了，我要生。” 陈莱很坦然，这四个多月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你这样以后还怎么嫁人？！！” “那就不嫁呗，我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挺好的。” 两相争执不下，最后时刻，陈母竟然甩了一把巴掌过来。 陈莱闭上眼睛，准备受这一巴掌，门外适时响起了门铃声。 屋内的一切嘈杂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向门口。 间隔功夫不大，又按了一下，陈莱这才起身，收拾好自己，询问了一句。 “谁呀？” 门外一个清亮的大小伙子的声音，还挺年轻。 “你好，我是徐除云。” “徐除云？” 陈莱默念一遍名字，很是陌生。 陈父急忙上前打开门，笑得很和蔼。 “小徐啊，快进来。” 虽然这个节骨眼上，小徐来得不是那么合时宜，可人终究是请来的，上门是客。 顾炎趁机厚着脸皮也挤进来，仗着陈家父母不会在外人面前跟他撕破脸，就有恃无恐。 “小徐啊，怎么这么早啊，不是说好了吃晚饭的嘛。” “哦，没关系的陈叔，我早点来，看有什么能够帮的上忙的。”““”” 这个什么徐除云，从一进门就腼腆的时不时偷瞄一眼陈莱，一切的神态跟羞涩都被顾炎收入眼底。 这小子，看来也是“心怀鬼胎”。 顾炎自然就多了份防备。 屋子的众人因为这个小徐的到来，都有些怪怪的，陈父欲言又止，苦着一张脸，实在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人家。 “小徐，你太破费了。” “没事，陈叔，这么多年没见，应该的。” “是啊，那时候你还没有我们家桌腿高，哪次不是被陈莱欺负的哇哇直哭。” 徐除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那个时候还小。” “是你啊，小胖子。” 陈莱惊呼。 青梅竹马？ 顾炎的心气更加不顺了。 “你瘦了好多啊，个子也长高了不少。” 陈莱来来回回围着他转了三圈，不可置信。 原来不止是女孩，男大十八变也同样惊艳。 “是吗？” 经陈莱这么一夸，徐除云很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这副模样，说不喜欢陈莱都是假的。 “小徐是吧？坐坐坐，吃水果。” 陈母是过来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小伙子对陈莱有意思，热情的招呼着。 徐除云颇为拘束的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被老师家访的小学生一样，微微佝偻着腰背，显得很是紧张。 白衬衫，黑皮鞋，理过鬓角，一看就是按照长辈的喜好，打扮过的老实人。 第二百八十八章 关于新闻的讨论，一些过往 多年不见，当年总是喜欢缠着她的小胖子也出落的长身玉立，陈莱啧啧称奇。 沙发上坐着的时候，两个人虽然是旧识，但现在改变翻天覆地，只能算陌生人。 徐除云回国不久，是第一次见陈莱，只觉得她更加明亮了，像一轮小太阳，勃勃有生气，这就是他这么多年忘不了的原因。 她的喜怒哀乐都是直白的表现在脸上，也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当然他胖墩墩被同学嘲笑的时候，几乎次次都是陈莱这个女英雄出手，打架都打得头破血流的，回去为了维护他的自尊，还要骗长辈说是自己欺负他。 如果这也算欺负的话，他愿意就这样被欺负一辈子。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在国外的十多年，早就让他错过了这段尚在萌芽中的感情。 这注定只能成为一种朦胧的情愫。 “你……” 他酝酿了很久，抬头转向看向沙发另一头的陈莱，正在看着电视综艺吃着橘子，第一次觉得这沙发竟然这么长，远远的拉开了他跟陈莱的距离。 他正准备搭话，自来熟的顾炎就忽然朝着他走过来，在他惊讶的目光中落座，自然的跟他勾肩搭背，称兄道第。 “除却巫山不是云，嗯，这名字但是取得寓意蛮好的嘛。” “？” “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 “？” 对于这个在陈家凭空出现的奇怪男人，陈家上下也没有驱逐的意思，徐除云一时之间也拿不准他的身份。 “喜欢陈莱？” 被顾炎一语道破，徐除云有些腼腆羞涩。 不承认也不否认。 陈莱伸手去拿第二个橘子，就见到顾炎贼眉鼠眼，在人家身边低语，不禁皱起了眉头：她的人生被这个家伙搅和的乱七八糟的，得再气气他。 “除云，来，吃橘子。” 她亲自给对方剥了一个，慢慢走过来靠近，又挨着人坐了下来，给徐除云弄得都不好意思了。 “谢，谢谢。” 两个人隔着徐除云，眼神交锋，陈莱丝毫不落下风。 “怎么不吃呢？要不我喂你？” “还是我来吧~” 两个人推来推去，把那小半的橘子抓在手里，最后还是被顾拿到手，一下塞进徐除云嘴里。 把徐除云呛得咳嗽不止。 “怎么了怎么了？” 陈父拿着处理了一半的鱼出来查看情况，徐除云捂着嘴，摆摆手，面色有些痛苦。 陈父一眼就锁定了顾炎，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将他提溜进厨房。 “小顾进来，帮我做饭。” 一个多小时之后，下午五点，所有人吃了一顿很早的晚饭。 桌上的每个人都默默吃饭，只有单调的筷子碰撞碗筷的动静。 电视台的整点新闻，一般播报的新闻都穷极无聊，小到丢了件雨衣也能做个专题采访，不过这也侧面说明，c市很多时候是比较太平的。 可今天的新闻有所不同，主持人不仅做了专题报道，后面甚至出了一个法律在线，邀请了几名心理学专家，法学专家，就这个发生在本地的案件做详尽解析。 “儿子杀人，父母帮忙分尸，真是太可怕了。” 陈莱听了报道心有余悸。 “这个小姑娘也太惨了，就因为拒绝了这个男孩，引来杀身之祸。十七岁，花一样的年纪啊。” “杀人男孩的妹妹也可怜，长期被哥哥侵犯，孤立无援，现在全家又都进了监狱，只剩她一个人了。” “都是悲剧。” 所有人都因为这样一个天大的悲剧而陷入到深深的叹息怜悯之中，只有顾炎声音冷静。 “有没有可能，这个事情跟这个男孩的妹妹，也有一些关系呢？” “什么意思？” 这一句话，让他吸引了饭桌上所有人不解的目光。 “虽然做了声音处理，可那个小女孩的语气太冷静了，条理过于清晰，而且那天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像是早就在心里演练过多次，话术太流畅了，甚至存在一定的语言引导还有暗示，就好像是，” 顾炎停顿了片刻，缓缓吐了一口气之后，才继续说了下去。 “就好像是等着别人来问她这些具体的东西，她好自信从容的安排自己天衣无缝的表演。” 只要顾炎用心，这些细微的差别，他光用听的就能大致判断出来。 “你这个，也太阴谋论了吧，一个十二岁的女孩，还在上小学，能有这么强的心理素质跟策划能力？” 徐除云笑笑，觉得顾炎的话过于草木皆兵了。 顾炎冷眼瞥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人的心机，劣根性，在有些人身上是与生俱来的本事，天生坏种，不是句空话，她（他）还只是个孩子，同时，也不妨碍她（他）会是个恶魔。” 顾炎的这一番黑暗的言论，让饭桌上的整个气氛，瞬间沉入了压抑。 一阵窒息之后，伴随着陈莱深深的叹息，所有人低下头继续吃着，塞进嘴里再好吃的东西，也都味同嚼蜡。 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冷。 孩子，最天真的一种生物，真的会这么邪恶吗？ “你们做记者的，太会过度解读了。” 陈莱尴尬地笑笑，试图将大家从这种压抑的气氛里解脱出来。 “你是记者啊？” 顾炎迎着徐除云略带钦佩的目光，淡淡的笑笑。 “没你想的那么伟大了，我就是个报道花边新闻的娱记，算是狗仔的一种。” 陈莱低头在碗里随便吧啦了两下米饭。 关于自己真正的身份，他倒是从来也不高调。 “我觉得陈莱说得很对，咱们不要过度解读了，警察会调查清楚的。” 徐除云补充了一句。 人们当然会选择自己能够承受的，愿意相信的事情的一面去相信，新闻有时候也是做到了这一点，而不是用血淋淋的事实，打碎人们的心理防线。 顾炎的思绪回到了五年前，那时候他还很年轻，跟着师傅老鬼，为了猎奇的新闻特稿素材，做了很短暂一段时间的夜行者，曾经在老寨遇到过一个女孩。 她十四岁开始为了活命，成为人贩子的傀儡，帮忙骗同龄的姑娘出来，后来为了钱，逐渐迷失，自觉自愿，甚至在不知不觉里，成为帮凶，卖掉了那个自己生命中，唯一把她当真朋友的闺蜜。 直到几年后，她才辗转得知了对方的死讯，在逃跑的途中，从盘旋的山崖上掉下去活活摔死，她为此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这才彻底洗手不干了。 从十五岁到二十二岁，人生最好的年华，她用罪恶跟背叛来填补，这个女孩给当时尚还年轻的顾炎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原来人的恶念从来不因为自己的苦难而被遏制，相反的，它们丝丝绕绕，伸出许多触角来控制，当那些意志薄弱之人苏醒过来的时候，早就泥足深陷。 他回国之后，将这次经历整理写成公众号文章，在互联网小火了一把，这才有了独行侠名头的诞生。 从此，他也立志要做一名揭露黑暗的调查记者，用真相说话。 不知道，这个小姑娘，若干年之后会不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呢？ 第二百八十九章 和解接受;徐除云的神秘网友 饭吃完，收拾桌子，徐除云想要帮忙洗碗的心被陈莱父母给强烈拒绝了。 取而代之被提溜进去的，又是大冤种顾炎。 徐除云再一次找到机会，一点一点挪近跟陈莱的距离，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冷静下来的陈莱，决定跟徐除云摊牌直接说清楚。 “徐除云，其实我们……” 她忽然转身面对徐除云，一脸严肃的样子，把徐除云搞得不知所措。 “其实我们不合~” 陈莱的话才说了一半，徐除云却突然站起身，像是想起了什么，站起身去拿椅子上的自己的双肩电脑包。 “做什么？” 陈莱也随之站起身，看徐除云接下来的动作。 他很急切，从椅子上拿起自己包的时候，不小心拖动了椅子，椅子腿儿跟光滑的瓷砖地面摩擦的同时，发出的巨大刺耳的声响，同时吸引了厨房三人的目光。 徐除云满头大汗，抱着自己的双肩包，来到陈莱面前，拉开拉链，摆地摊一样，一样一样的展示。 陈莱定睛看着他一样一样从包里拿出来的各色本本，震惊的有些合不拢嘴。 国外名牌大学优秀毕业证书，各种国际赛事金银奖杯，上面的英文陈莱都看得一知半解，甚至是优秀员工证书，房本车钥匙两本存折，母亲给的两个金镯子，琳琅满目，全都拿出来了。 “你这是？” 陈莱的嘴角抽动了两下，此情此景，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里是我的全部家当，我是带着诚意开来的。” 包里全都掏空之后，徐除云擦了擦额头的汗。 “哦，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我没有逼迫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会对你负责任的，真的。” “我现在刚回国，之前在国外的几个科研项目拿的也不多，不过我们公司老板器重我，跟我签了百万年薪的合同，以后还会涨的，你放心。” 他一口气说完，就怕自己出了岔子，看着陈莱，眼巴巴的。 “徐除云，你条件很优秀了，只是我不配……” “……” 徐除云的眼神迅速黯淡了下来，垂着头，就像当年陈莱在校园里看到的，那个被人用拖把脏水浇透了的可怜小胖子一样的让人不忍。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这样……” 陈莱心软了，松口安慰他，徐除云瞬间又复活了一般。 “这么说，你是答应我了？” “她答应你什么了？” 顾炎实在听不下去了，拿着湿淋淋的洗碗百洁布就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他再不拦着，以陈莱这性格，说不定真被这鸡贼的小子钻了空子。 “你，没机会了。” 他用力把自己手上那块，还沾着不少洗洁精泡沫的百洁布，扔在了对方洁白如新的衬衫上，回身一揽陈莱的小身板，宣示主权。 “她是我老婆，已经怀孕的那种。” “你，你们？” 徐除云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像是受到了重创，定定看了眼陈莱，很是不敢相信。 可陈莱也不愿意骗他。 “徐除云，对不起了，是我爸没搞清楚状况。” 她弯腰低下头，给徐除云真诚道歉。 “对不起了。” 徐除云抱着自己的双肩包，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恍然回神的时候笑了起来，觉得自己像一个可笑的小丑。 他原本是多么期待这种多年后的重逢啊，他做好了一切准备，只像大声骄傲的告诉当年那个救他于水火的姑娘：我有能力，可以来娶你了。 似乎老天同他开了个大玩笑。 “东西你拿走吧，今天真的不好意思了，改天，我请你去楼外楼好好吃一顿，给你这个老同学接风。” 老同学？ 原来自己在她的定位里，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老同学。 徐除云的心一下子空了不少。 “好，好。” 他的大脑有些转不动了，勉强维持着自己的风度，开始狼狈的一点点把自己刚才很骄傲拿出来的东西，再一样一样的快速摞在一起收好。 “我帮你吧。” 陈莱伸手准备帮忙，却遭到徐除云的商界拒绝。 “不用，不用！” “我自己可以。” “我送你吧。” 陈莱还是觉得十分抱歉，想做些什么来弥补。 徐除云却早就没了刚进门的悸动，只想赶紧撤离，连连摆手。 “……” “你的东西！” 合上门之后，陈莱看着墙边放着的各种营养品还有水果，试图追出去，被父亲叫住了。 “别追了。” “小徐这是伤心了。” 他摇摇头，叹口气。 “真搞不懂你这个丫头，放着小徐这么好的小伙子不要，要找这么个，家伙~” 父亲恨铁不成钢的指着门边站着的陈莱顾炎两人，原本想骂顾炎难听的话，还是因为自身的修养，话到嘴边，生生憋了回去。 “爸，你搞错了，我没说要他。” 陈莱反手抱着双臂，很是不屑看了顾炎一眼。 “三无产品，我不稀罕。” “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是三无产品了？” 顾炎愤愤不平。 “没责任心没脸皮不靠谱。” “……” “这么说来，小顾的确不能来咱们家做上门女婿啊。” 陈母若有所思。 “妈，你想什么呢，让他做上门女婿？咱家养得起吗？他爸不得打上门啊。” “也是。” “要不，你再跟小徐说说看他愿不愿意，咱家不要他的钱，能给孩子做爸爸就行。” “妈，你听你说的是人话吗？欺负人家老实人合适吗？” “也是。” 陈母撇撇嘴。 “孩子，你不想打就不打吧。” “你也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很有自己主意的孩子。” 陈母拉着女儿坐到沙发上，看着倔强的女儿，满眼的心疼。 “记住了，千万不要逞强，但是也不要害怕，记住，你还有我们，我们能帮忙照顾你，还有这个外孙。” “妈……” 这一刻，陈莱忍不住眼眶湿润，久违的依偎在母亲的怀抱里，像小时候一样。 “宝宝呀，你一定要听话呀，不要让妈妈太辛苦了，好不好？” 母亲轻轻抚摸着陈莱的小腹，和蔼的柔声絮叨着。 顾炎心里涌起暖意。 泛黄的记忆在脑海里回放，自己的母亲过去也是这样温柔的搂着他，唱着歌谣，叫着他的乳名。 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一定竭尽全力照顾好陈莱还有肚子里他们的孩子，不管陈莱如何推开他，他也不走。 回到家的徐除云，抱着自己的家当，一下跃入客厅宽大的沙发里，不想面对现实。 十分钟过后，客厅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他抬头，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正光着脚蹲在地上仰头看着他，并且离得很近。 “啊！” 徐除云吓得魂飞魄散，一下子坐起身，还不小心头磕到了落地灯的灯罩，痛的他龇牙咧嘴。 小女孩不会说话，只会“啊啊啊”的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节，徐除云也根本听不懂。 他皱眉坐起身，这才想起，家里还有个拖油瓶。 实在是受不了了，他起身走进自己那个有五六台显示屏的房间，在键盘上敲了一阵，询问那个神出鬼没的网友什么时候能把这小家伙接走。 然而，很快的，他就发现自己的系统被人攻占了，红色的惊叹号之后，变成了小猪佩奇跳舞，小女孩听到动静，直接闯了进来，边拍手边转圈，边在嘴里喊着“哥哥，哥哥。” 徐除云的头更大了。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第二百九十章 没有威胁，我只是在通知你 “啊啊啊！雪儿看这里！” 《全民制作人》终于在万众期待中开始录制了。 韩暮雪的出现，引发了大规模的粉丝惊叫，她捂着耳朵，从黑色的商务车下来，就遭受到了狂热粉丝的一通狂拍，就连安保人员都险些要拦不住了。 “凌总，人太多了。” 悄悄跟着的一辆低调的越野车上，李家明虽皱眉，但同时也不无自豪：“我们家雪儿，人气就是高。” “什么你们家，那是我老婆。” 李家明低下头，偷摸嘀咕着，真有些无语。 吃醋也不是这样吃的吧？！ 正说着话，也许是夫妻之间的心有灵犀吧，凌子越总感觉心神不宁的，他打开车门下车，凭借着非凡人的气场还有身高优势，穿过层层阻碍，来到人群的最前排，跟狂热的粉丝挤在一起，摇摆着，努力站直自己的身躯，警惕盯着着人群里，是否有可疑份子。 “韩暮雪你这个臭biao子！” 凌子越的直觉果然不错，拥挤的人群突然全部向前侵入节目组草草铺好的，供艺人导师入场的欢迎红毯，一些浑水摸鱼者，趁机就越过警戒线，跑了进去，还不止一个，外围的先是情绪激动，投送了两个臭鸡蛋，掉落在红毯上，又腥又臭，冲进去的两个轻巧躲过防线，动作极快，已然近身到韩暮雪身后几步之遥。 急得小云大叫。 “雪儿姐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凌子越动作更快他已经先一步抓住了那人的胳膊，别到身后，而韩暮雪也同时，控制了那人的另一只胳膊，夫妻二人对视，韩暮雪有些惊讶，悄声问他。 “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放心，来看看。人太多了。” “哎呦！韩暮雪你这个烂货，要为我们辰轩哥哥下葬！！” “下葬？你是想说殉葬吧？粉随正主，都没什么文化，不知道你们那个在牢里疯狂踩缝纫机的哥哥，听到了会做何感想？” “你别得意太久，坏事做多了，一定会遭报应的！” “哦。” 韩暮雪只一个“哦”，态度十分冷淡，根本不把这些粉丝的疯狂行径放在心上。 这时候红毯上已经乱了，甚至是韩暮雪自己的粉丝，也在互相推搡，发生冲突。 再这样下去，事态就要控制不住了。 关键时刻，那些安保最先想到的，是把韩暮雪用人肉围堵着保护起来，处于一个相对安全的状态。 “你们不用围着我，那边出事了看不见的吗？” 人高马大的安保大哥充耳不闻。 韩暮雪气坏了，自己突破了“封锁”钻了出去，第一时间拉开了那几个已经发展到拳脚的粉丝。 “干什么，干什么？怎么还打起来了？回去！” 她这一吼，让混乱的现场慢慢都平息了下来，大家都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转头看着叉腰，老气横秋训人的她。 “这么闲的吗？跑这儿来打架，再打去警察局里打！” 正说着话，一颗臭鸡蛋又不合时宜的朝着她方向飞了过来，真是锲而不舍，韩暮雪根本没注意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搞偷袭，“千钧一发”的时刻，凌子越拉着她后撤了一步，韩暮雪偏头，那颗臭蛋，就那么正中凌子越的帅气的左脸，散发着难闻恶臭的浑黄的蛋液捎带着鸡蛋壳，慢慢滑落了下来，最后砸在了地上。 凌子越并不在乎，他那双向来冷漠的眼睛只关切盯着韩暮雪，只怕她受了损伤。 这下，韩暮雪心里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了。 原本她不打算多理会这些天天围绕在她的耳边嗡嗡乱叫的苍蝇臭虫的，现在可倒好，蹬鼻子上脸了，当她是死人不存在的是吗？明目张胆欺负她的男人！！！ 周围反应过来的粉丝，立马合力抓住了这个肇事者，正要大声谴责说难听话的时候，她们的正主韩暮雪已经快步走来，来到众人面前。 “韩暮雪，你就是个~” 肇事者戴着帽子，是个三十多的女人，见自己的仇人，韩暮雪向自己款款而来，满眼的恨意，眦目欲裂，那架势如同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韩暮雪动作更快，根本不给她多说两句的机会，手里的原本下车拿着准备喝的，赞助商给的矿泉水瓶子给拧开，一整瓶悉数都浇在了对方的头上，如同是洗了澡。 “清醒了吗？” 浇完之后，她优雅开口讯问。 “吴辰轩的案子还在审理当中，他要是真的完全无辜，警察叔叔早就把他放出来了，而不是会发涉嫌mj的全网通告。” 所有人都愣了。 没想到韩暮雪又是正面坦坦荡荡的刚，完全是正面回应，似乎根本不怕说错话，得罪了人。 “说得好！” 人群里爆发出掌声，大家都为自己能有一个这样正能量的偶像，感到自豪。 “你们也是，我之前直播不是说过了吗？怎么还来现场，还乌泱乌泱的这么一大片？干什么，抢菜还是买鸡蛋？又没什么意义，还耽误我工作！回家去吧，再不走，我就开除你们粉籍了，还有以后那些个花花绿绿的应援就不用搞了，我不用集资给我过什么生日，我生日有人给我过。” 她回首，穿过茫茫人海，看向那个正低头用纸巾擦拭脸颊上臭鸡蛋留下痕迹的男人，越看越觉得好帅。 没过一会儿，警车就来了，带走了这几个闹事的，坐上警车呼啸而去，韩暮雪正常进营区录制。 “凌总，您没事吧？” 人群逐渐散去，李家明不无担心地一路小跑到凌子越身旁，看着那半干油腻腻的黄汤，忍着恶心，也拿出面巾纸帮着擦。 凌子越推开他，突然迈开长腿，在人流里锁定了一个戴着宽大帽檐黑墨镜的女人。 三两步跑上前，叫住了对方。 “吴女士最近应该挺忙的吧？怎么有空来这里散步？” 女人顿住身形，纠结了半晌，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只好转过身来，缓缓摘下墨镜，笑得很客套。 “小凌总也不忙嘛，这上班时间，还有空在街上溜达。” 来人正是吴辰轩那个风韵犹存的母亲，凌子越在好几次高级投资人的酒会上见过她，尤其是之前在《未央行》这个平台s加大项目招商会上，她跟几个牵头人关系，看着都不浅。 “小凌总跟这韩暮雪是什么关系啊？” 吴女士回想起刚才凌子越护住韩暮雪的情形，忍不住探探凌子越的口风。 “她现在是我们公司旗下的艺人。” “哦~” “这样啊。” “所以，吴女士，今天这样的事情，希望以后千万不要再发生了。” “否则，我不保证，贵公子会不会在里边多呆几年。” 凌子越的话说得很犀利。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吴女士瞪大眼睛。 “没有威胁，我只是在通知你。” 第二百九十一章 希锐的蝙蝠吊坠 训练营里由各个公司输送而来的练习生，甜美的甜酷的拽飒的古典的古灵精怪的，二次元的，中性的，各种款的应有尽有。 作为导师，韩暮雪其实很很惭愧。 顶着这个初代优质偶像的头衔，其实内里早就换了别人，看着这些个年轻的妹妹，大多数只有二十十八，有的甚至还未成年，年纪轻轻就一个人出来追梦，她还挺佩服的，就是不知道自己这连半吊子都不满的实力，究竟能指导她们什么，跳舞吗？ 她根本不会，最多做广播体操。 唱歌也许还行，可也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啊，要她说什么声乐知识，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要是她们需要的话，她其实可以教授她们女子防身术，绝对专业，而且实用。 “你们好！” “你们好~” 初次与这些学员见面，韩暮雪在门后深呼吸几次，练习着调整笑容。 哪知道节目组不按常理出牌，连cue都没cue她，打了个措手不及，直接开门，给了选手们一个惊喜。 学员们惊不惊喜，韩暮雪是不知道，把正在做鬼脸放松面部表情的她，可给她惊着了，事后她也是没想到，自己的这一镜头，给广大网友，奉献了第一个表情包。 “欢迎我们的人气女王，史上最强舞蹈妖精韩！暮！雪！” 主持人用最夸张的语气配合着动感的音乐，伴随着学员们最为高涨的尖叫欢呼，快要掀翻屋顶，韩暮雪尴尬地微笑着，心里是欲哭无泪。 她知道这个节目躲不过才艺展示，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上来就先挨一记闷棍，打得她眼冒金星。 不过节目组也不算为难她，背影音乐起，又是那首耳熟能详的girls time的出道成名曲，girls day，韩暮雪之前在参加节目的时候，因为这个舞蹈环节，吃过好几次瘪了，早就学聪明了，有私下偷偷加练过，不过要想跳到同之前有十多年舞蹈功力，真正的韩暮雪一样的水准，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幸好这具身体里还有些底子，虽然她跳的真的很认真，脸上的表情却很凝重，像是在执行什么重大任务，动作有些太规整了，动作孔武有力，好好的女团舞，看着像是军事体操。 一曲结束，无论是团粉还是她的个人粉，全都沉默了。 “额，呵呵，我们雪儿老师的舞蹈，果真是，铿锵有力啊。” 女主持人想了半天诌出来的词，自己说出嘴都一刹那都觉得过于离谱，她这哪是可爱风的女团舞，那气势恐怕是一拳头要抡死外敌吧，要是所有的女团舞都跳成这样，那以后女团的受众应该会大幅度锐减吧…… 接下来另外几个嘉宾同样登场了，袁旭峰，云晏，幸好还来个出道二十二年的老牌唱跳俱佳的天王级别人物林佑杰。 互相打过招呼，小秀了一段才艺，加上主持人的插科打诨，首次的学员跟导师的见面，气氛还挺热烈，有些特立独行的学员，毫不避讳对导师的过度喜爱。 比如李梓潼。 她入营首次亮相就收获了不少的关注，公主切的发型，挑染的梦幻紫，暗黑洛丽塔华丽风，虽然夸张却在她明艳的五官跟气质加持之下，毫不突兀，显然，她天生合适在聚光灯下，接受万人的瞩目。 这种款型的偶像，国内的娱乐圈是根本没有的，所有人都停留在可爱校园要么性感路线，主要是男性凝视下的产物，而不是这种自由生长的独特野性魅力。 “雪儿姐，好想你啊！” 这是她这个月首次见到活的韩暮雪，几十个镜头下，一百多双眼睛里，她都忍不住自己的激动情绪，径直冲到台前，狠狠熊抱了韩暮雪。 “好了好了。” 韩暮雪抚着她的发丝安慰她。 “我知道，你去国外特训，这几个月来辛苦了，所以这一次一定要好好努力，争取成团出道呀。” “我不想出道，我只想你。” “说什么胡话呢小丫头，快回去找好。” “星光娱乐的李梓潼，你怎么看见雪儿这么激动啊？” 主持人又开始干活，主动cue人加戏。 李梓潼漫不经心站在第一排靠边，回答问题，有些不走心。 “因为一个公司的。” “哦……” 主持人的脑后冷不防降下三道黑线。 他还以为李梓潼能说出什么感人的渊源呢，结果呢，就这？ 她这冷掉的语气，也让这原本还算热烈的场子，顿时冷空气横流。 “那希锐，作为这次网络投票的人气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希锐？ 韩暮雪被这个熟悉的名字所吸引，这个名字，陈莱现在有空就反复在她耳边叨念着，她都快要听出茧子来了，什么多给我们小希锐一点机会，她真的很有实力，她应该出道，她值得，有时候韩暮雪都怀疑，陈莱是不是给这个叫希锐的女孩给洗了脑了？ 她顺着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那个现在一号位的女孩身上，超过一米七的个头，短发，斜刘海，简单的牛仔外套，帆布鞋，长得很清秀，还有英气，雌雄莫辨，属于中性的长相外表。 她是唯一一个现场背着乐器来的，一把看着很陈旧的木吉他。 怎么说呢，第一眼看过去，韩暮雪有些不看好她，毕竟在这个圈里，能够出道的，人们都是集中看脸的，没有惊世骇俗的美貌，很难有人给你机会。 希锐缓缓抬头，那双坚定不移的眼睛，瞬间让韩暮雪后悔自己刚才的肤浅。 这种眼神，她很少在同龄的年轻人眼睛里见到过，那是一种不服输不认命的倔强。 深深的倔强。 “我会努力的。” 她嗓音有些低沉，但是很抓人耳朵，是个好声音。 人也不张狂，比较低调内敛。 比起早就认识的同公司的李梓潼，韩暮雪更加喜欢这个希锐，有棱角。 她的目光忍不住多停留在了这个希锐身上一会儿，明明主持人已经在采访下一位学员了，她依旧没收回目光。 也正因为如此，她惊奇的发现，这个希锐脖子上挂着的一个用红绳子穿着的东西，有些特别。 原本她也看不到的，却因为希锐低头摇晃身体，再抬头，这个东西不经意间从内里掉到外面，露出了些端倪。 蝙蝠的形状，透明的外玻璃，里头是流动的有些粘稠的挂壁的暗红色液体。 韩暮雪看得一阵毛骨悚然。 先不说这里头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有人把状似蝙蝠的东西当做吊坠挂在脖子里，不觉得膈应恶心吗？ 她怎么也想不通。 第二百九十二章 来杯冰美式，跟我的命一样苦的那种(明天三更) “怎么样啊我的大明星，我听说你昨天可是陪着录到凌晨一两点哦。” 第二天上午十点，陈莱准时给刚起床睡醒，尚且困倦的韩暮雪送来了慰问。 “还行吧，就是太困了，现在女孩子可真不容易啊，又要长得好看，还要会这个会那个。” 韩暮雪哈气连天，光着脚下床来，刚走到客厅就看到桌子上一早去上班的凌子越，留下的早餐，中西餐都有，营养丰富，她会心一笑，拿起一块夹心的牛肉三明治咬了一大口，还是温热的，也比外面卖的要好吃太多了，她睁大眼睛，来不及咽下去又来的一大口，甚是惊艳，好家伙，凌子越做饭的水平真的是突飞猛进啊，这样下去，万一她以后离了他了，恐怕是饭都吃不好了。 “你在吃什么呢？这么香？” 陈莱清晰地听到对方咀嚼的动静，也有些馋了，抬手准备去拿吃的，才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只好叹息一声，拿起桌上一包唯一剩下的拆封过的薯片开始大嚼特嚼。 “三明治，凌子越做的，特别香。” 韩暮雪吃的很满足，上一周她吐的也很厉害，没什么胃口，多亏凌子越用这各种方法，她现在终于是能好好吃的下去饭了。 “真好。” 陈莱羡慕着嘀咕了一句。 “顾炎呢，他不是上杆子照顾你的吗？” “咱们说咱们的，没事儿别提他。” “你就这么耗着吧，自己一个人搞不定也不说。” “要不然你搬过来我们一起住，互相有个照应，多好。” “算了吧，你跟凌子越过的好好的，我去干什么，做电灯泡吗？我疯了？” 陈莱翻着白眼，有些酸。 “反正你有事别自己扛着，逞强有什么意义呢？” “你爸妈回去了？” “回去倒好了，我妈在这儿，说是要照顾我，天天一大早就出去跳舞去了，不见人影。” 陈莱无奈摇摇头。 “你等着，我一会儿让小云给你送点吃的喝的去。” “不用了，太麻烦了。” “跟我客气什么。” “哦，对了。你说的那个叫希锐的有实力的女孩子，我注意到了，是挺厉害的。” “是吧，是吧，我说的没错吧。” 听到韩暮雪提了自己大力推荐的人，陈莱蓦然兴奋起来，话匣子也打开了。 “她之前上过我们节目，那时候我就觉得她才华横溢，可就是没被人看中，我那时候也没什么话语权，要不然我指定想办法把她推上大的舞台！她值得！” “可是，她这个人，有些阴郁啊，你没发现的吗？” 即使知道陈莱对这个希锐很有好感，韩暮雪的心里话还是要说出来。 “唉，她家境不好，家里也一直强烈反对她追求艺术梦想，后来全家都葬身于火海，只剩下一个七十多岁的奶奶，独居在乡下，也是挺坎坷的。” “哦。” 韩暮雪满脑子都是她脖子里那条奇怪的项链，只要一想到，偶尔在眼前还能闪现出希锐戴着她那个奇怪的吊坠，阴沉着她那张晦明难辨的脸。 她右边的眼部肌肉，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 思来想去，她还是没有把自己的危险想法告诉陈莱，毕竟这种没有根据的猜想，只会让陈莱反感。 她们之间的友谊也是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的。 “反正，作为导师，你一定要多关注我们家希锐哦，多给她点机会，她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陈莱抓住机会，又再次给韩暮雪安利一波，她说着不烦，韩暮雪听都听到耳朵起了茧子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一定多留意，多给她展示的机会。” “那就这么说定了，拜~” 不等韩暮雪多犹豫，陈莱便把电话挂断了，门外响起了急促敲门声。 “来了！” 她一听就知道这是母亲回来了，果然，门外母亲晨练结束，拎着大包小包，东西还不少，看来是独自去超市大采购了。 “妈，你去超市也不叫我，这么多东西怎么拿的了啊。” “又不都是我买的，喏，那些，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陈母一努嘴，让女儿自己看。 的确，家门口附近一米见方摆放了不少的袋子，码放整齐。 吃的喝的用的应有尽有，陈莱挑开冰鲜的箱子，里面甚至有不少深海鱼，曾经让陈莱念念不忘的大补的海参，干的新鲜的，各整了一大箱，上等的鲍鱼松茸随处可见，最后一口硕大的泡沫箱子里，一掀开都是粉肉赤条条杀好的鸡鸭鸽子，看得陈莱一阵一阵恶心，冲进门里去吐了一场。 “这小顾也真是，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放门口干什么？” 母亲追着陈莱跑进卫生间，为她抚背，又担心又对顾炎的行为有些无语。 “妈，东西咱别拿。” 陈莱边幽怨的来到水池边放水，洗去嘴边的酸水，边不忘回头嘱咐母亲。 “干嘛不要，傻丫头，本来就是他欠你的，不要白不要！” “妈~” 陈莱边劝阻着，边去扯母亲的衣袖，拉扯过程中，她又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了膝盖。 “有没有事啊，莱莱？” 陈母刚俯下身，陈莱家的大门就被不速之客给立马撞开了，比任何时候都紧张。 他进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熟练的把陈莱抱起来，往门外冲，不管三七二十一。 直到陈莱冷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质问。 “你骗我？” 顾炎这才如梦初醒，怔怔看着盯着他的陈莱，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骗你什么了？” “你不是说你身无分文了吗？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是，是没钱啊。” 顾炎的声音有些虚。 “那这些，这些是哪来的？” 陈莱下地，愤怒指着这些东西。 “别告诉我是借的。” “没有，我自己的钱，投资项目的回报。” “好不容易弄点钱，你就这样挥霍吗？还是少爷本性不改啊。” “我自己能挣，给我自己的老婆孩子花一点，怎么了呢？” “怎么你什么事都要指责我？” “我不需要，你退回去。” 在陈莱那n加一次吃瘪的顾炎，漫无目的在c市街头游荡，闻着味儿，去了那家有杏仁**茶的饮品店。 满脸的苦涩。 “喝点什么？” 店主都认识他了，对于这个漫漫追妻的男人，他还是记忆很深刻的。 “来杯冰美式吧，跟我的命一样苦的那种。” 第二百九十三章 凶器指纹报告曝光 “那直接来杯双黄连吧，我请客。” 身后传来男人爽朗的调侃，顾炎偏头，是岑墨那个“扫把星”。 真是晦气到家了！ “你？” 顾炎没好气。 “给我一杯拿铁。” 为了出街，岑墨特意乔装打扮了一番，改头换面，黑色墨镜，只是顾炎太过熟悉他的声音了，这才认了出来。 “又有什么事？” 两个人特意找了店内偏僻的角落坐下，聊起了正事。 “你什么时候惹上k的？” “什么跟什么啊？” 顾炎第一回听说。 岑墨前倾身子，神情严肃，顾炎第一次看到了他皱眉。 看来这事情的确很不简单。 “那两个飞车党，我已经处理掉了。” 看顾炎的神情，的确是不知情，岑墨转移了话题。 “交给了大陆警方。” 顾炎迷瞪着双眼，差点被吓死，幸好岑墨及时补充。 “这里不是宝岛，是讲法制文明的地方，不要用你在宝岛hei帮的那一套。” “那你呢？有些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如同公民去追查吧，什么狼窝虎穴都敢去，现在怎么样，对家都快一个一个地找上门来了。” “我可提醒你，陈莱最近也有危险，鹏宇已经发现过几次，试图靠近陈莱，有不良企图的人了，你要多留意。自己的女人要保护好。” “希望，像琳琳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第二次吧。” 提到琳琳，顾炎的眼神有些黯然。 “是我对不起她。” “把心放宽吧，这也许就是命，这件事牵扯的人实在太广了，能推出一个凌子豪认罪已经算不错的了，何况，凌子豪也只是一个凌氏权斗的牺牲品，弃子一枚。” “不可能，我一定要让他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天理昭昭，我就不相信他们这群人可以只手遮天！！” 顾炎悲愤着，银牙咬碎。 “但愿吧。” 岑墨淡然一笑，肩背自然靠在椅背上，他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被黑暗笼罩的日子。 有一瞬间，他也很恍惚，当年的他也是个底层备受欺凌的少年，发誓一定要靠自己的一双拳头成为最有力量的人，然后荡平一切罪恶，可最终呢，他在这条铺满荆棘的道路上，手脚并用，走着走着，也许早就迷失了。 直到遇到了顾易安，他的生命里，那唯一的一束亮光。 只是现在，也正与他渐行渐远。 或许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默默守护着顾易安的家人。 “你这次来大陆，多久准备回宝岛？” “怎么，我才来不过几个月，你就这么快急着要我走？” 顾炎抬手，随便一指街边的一棵景观树。 “到处都是警方的公共探头，你要是不想进去，那就趁着警察还没发现，赶紧回去。” “我要说不呢？” 岑墨似乎铁了心要在这片土地上“长期扎根”，当年迫使他处于无奈，仓皇出逃。如今他依旧不是清白身，却如此明目张胆。 “小子，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各自的饮品上来，两个人低头沉默搅拌着玻璃杯子的黑色液体，冰块发出卡啦的难听声响。 顾炎一愣，抬头透过岑墨那遮着面庞的巨大墨镜后，能看到一双落寞的眼睛。 顾炎笑了笑。 “你说呢？你一个作奸犯科的大恶人，我应该会觉得大快人心，会笑出声的吧。” 岑墨的嘴角上扬，并没有一丝的不悦。 “你还可以写个专栏，题目就叫宝岛第一枭雄岑墨的暗黑别样人生。” “枭雄？你还真当自己是曹操呢？悍匪还差不多。” “不，我跟白宝山不一样，我没有杀过普通百姓。” 顾炎沉默不语。 想指责反驳的话，他竟然一时没有张开嘴。 c市总局，季飞宇办公室。 “队长！” 季飞宇抬头，小段满脸是汗的跑进来，手里抓着一个文件夹，面色很凝重。 “什么事？” 小段盯着季飞宇看了好一会儿，像是在给自己胸中的疑问寻找答案，胸腔的起伏逐渐明显，几次欲言又止的开口，却又总是会在开口的一刹那微微侧头否定，几次之后，还是季飞宇叫他有话直话，他才颤抖着把自己手里的文件打开，指着上面的指纹比对数据，不可思议的问道。 “凌正军案的凶器指纹比对结果，明明已经早就出来了，我去了问了几次小林，他都支支吾吾的，今天才供出来，是队长，” 提到这件事情，小段还是觉得冲击很大，仰头闭了闭双眼。 “是队长您，要求这份文件要保密的。” 季飞宇不置可否，继续低头，对着电脑屏幕，噼里啪啦地忙自己手里的结案报告。 “嗯。”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份指纹数据，还有待商榷。” “商榷？是为了包庇那个韩氏集团的大小姐韩暮雪吧？季队，队里一直在传，您被这个大小姐给收买了，只要是她的事情，您都要插手介入，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小段几乎是要吼出来。 “说够了没有？” 季飞宇终于抬起头，认真看着眼前，几乎快要暴走的，信仰崩塌的小段。 “如果你怀疑我，可以去巡查组举报我，我没问题。” 季飞宇根本不多作解释，直接甩出了最狠的话撕破了脸。 “好，季队，这是您说的！” 小段也是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重重地把手里的文件夹仍到季飞宇的面前之后，才愤怒的打开门，扬长而去。 门口的几个吃瓜的，都被这气势吓了一跳，纷纷拉着小段上去劝阻。 “小段你别乱来啊，都是自己兄弟，不要冲动！！” “别拦着我！他早就不是我们真正的队长了，猪油蒙了心了！！” 一堆人拉都拉不住。 “让他去！” 季飞宇从办公室里出来，把这文件一扔，甩在小段怀里，随后便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快步带着怒气离去。 所有人又开始窃窃私语。 “季队的举止很怪啊，他不会是真有什么事吧？” “怪不得人陆检三头两天会来找，是不是这里边真有什么事？” “不可能的呀，以前季队可是一直追着韩暮雪不放的。自己加班查她，说谁包庇韩暮雪我都信，季队，没可能！” “人都是会变得，说不定季队还真收了钱呢。” 第二百九十四章 目录制中仗义直言 节目里，韩暮雪的目光总会停留在这个叫希锐的姑娘身上。 她的确实力很强，实打实的唱跳俱佳，还会创作，先是展示自己不俗的舞蹈功力，各种舞蹈切换自如，popping，log，爵士都发挥自如，还能结合国风的长剑舞蹈，场子直接就被炸热了。 随后在跟导师聊天的过程中，她又像一个百宝箱一样，拿出的每样才艺都能艳惊四座，一首原创作品，关于奶奶的，听得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潸然泪下。 只有韩暮雪一个人，从头到尾看着她，时不时总会心绪不宁的。 这次可能是因为要上舞台了，韩暮雪特意观察了很久，那个瘆人的东西，她并没有戴着，细长的脖子里，空无一物。 “韩老师，您觉得怎么样？” 坐在她右侧的云晏自然而然拿起了手麦，笑眯眯转向她讯问意见。 韩暮雪侧头，接过麦，打量着舞台中间的希锐，说的简明扼要。 “实力很强，也有野心。”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向韩暮雪投向了不解的目光。 就连一直只是目视前方，表现的很是淡然的希锐都忍不住破防抬头，怔怔盯着导师席上坐着的韩暮雪。 “希锐，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无限的可能性，可同时，我也希望，你的这种膨胀旭阳不要让你失去了最初追求音乐梦想的初心。” 台下已经开始了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这话听着像是在敲打，明明希锐平时无论是在节目上还是私下里，都是一副无所谓红与不红的态度，很佛系的一个人。 她一直以来表达的诉求是，把自己的好音乐，好作品分享给更多的人，挣一点钱报答奶奶的养育之恩。 “但是我今天也在这说一句，你的能力，是绝对可以成团出道的，我看好你。” “谢谢老师。” 希锐深鞠一躬，眼神里已然有了对韩暮雪的惶恐，尽管一闪而过，还是被韩暮雪敏锐的捕捉到了。 她更加确定，这个希锐，并不像她呈现的这个人设如此的简单。 下面一组里，突然出现的面孔，让韩暮雪差一点从导师席位上站起来。 明明之前的学员亮相见面会上也没有她。 主持人笑着给大家介绍，这个学员是今天凌晨刚到入营的，还没来得及备采，就直接上台了。 她低着头，能看得出是赶鸭子上架的，双手紧紧抓着话筒，好不容易才抬起头，那双娴静温柔的眼睛，怯生生的。 “四位老师好，我是个人练习生，文欣。” 坐在导师身后学员席的李梓潼噌一下就站起身，曾经的室友，如今站在舞台的千束万束的聚光灯下，显得那么楚楚可怜。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开始慢慢地撕裂，钻心的疼。 现场的议论声唏嘘声更大了，韩暮雪不用转头，都能听见身后有人肆无忌惮在讨论，根本也不怕台上的文欣听见。 “文欣诶，是网上那个文欣吗？” “都这样了，她还敢出来选秀啊！” “有没有可能，她当初是故意碰瓷的，借着辰轩哥哥的热度，好吸一大波关注，然后上节目再火一把。” “也说不定真的是，黑红也是红。” “心机好深呐，是不是雪儿姐也被她骗了。” “有可能。” 这一刻，韩暮雪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冰冷刺骨。 她能体会到节目组的凶险用意。为了给节目增加热度，无所不用其极。 也许文欣的确有错，可她归根到底也是个受害者，应该也有追求正常人生活的权利。 录制现场尚且如此，她都完全不敢想象，节目播出之后，网络上铺天盖地，又会是有什么样的声音。 像是骂她一样，绿茶婊，装可怜博同情？ 音乐响起，竟然是吴辰轩的成名作大热歌曲之一，you do no love me any more。 看着舞台上抓着话筒，茫然错愕的文欣，颤抖嗫嚅着嘴唇，韩暮雪再也看不下去了。 很明显，这又是一个套路，文欣选定的表演曲目，根本就不是这一首。 这是在利用一个年轻女孩的尊严跟伤疤，吃人血馒头！ 韩暮雪彻底被激怒了，她看着舞台上拿着话筒眼泪在眼眶打转，正努力跟上节拍演唱的女孩，冲了上去，抢下她手中的麦，直接要求现场音乐暂停。 她举目四望，所有人都麻木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又比如节目组的一些现场工作人员，转动摄像机，找准最佳角度，疯狂在拍她，她似乎都能看到那厚重镜头之后，他们疯狂扬起的嘴角。 是啊，多好的素材啊。 她长叹口气，这个圈子里，不管成名的还是没成名的，或者是削尖了脑袋想要成名的，都那么令人悲哀。 这就是人性吧！ 她忽然没那么冲动上头了，释然很多，真情流露。 有些话，她知道注定会被剪掉，人们也不愿意多听，可在这样一个场合，她真的想说。 “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言论自由，都有发表自己观点的权利，可是，我们换个角度想想，逞了一时的口舌之快，用最大的恶意去无端揣测他人，挥刀向更弱者，这是一种极大的恶。语言有时候就是最锋利的刀子。” “在坐的各位，要么现在，要么等这个节目之后，都是个公众人物，要是某一天网爆降临到各位的身上，你们又应当如何呢？” “我言尽于此，这一场，我罢录，节目组，你们可以起诉我，可在这之前，我希望你们就引导舆论，不尊重当事人意愿这些问题给予合理的解释，文欣需要一个道歉。” 话已至此，韩暮雪拉着文欣就直接下舞台，径直退向后台，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傻了，良久才大呼小叫得追出去，去找韩暮雪沟通。 “我也罢录，请节目组就这件事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 云晏站起身，第一个附和，转身也要离开。 接着，身后的一百二十名学员，陆陆续续都有站起身离开的，事件越闹越大。 导演组都要气疯了，果然，请的了大牌的流量，要享受其带来的巨大人气之外，还要注意这种恐怖的风险把控。 “快去，把人哄回来，去求！！” 没错，导演依旧是傲慢的，这种情况之下，他并不认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是压榨自己的几个无关痛痒的下属去认错。 第二百九十五章 舆论纷争 “那个文欣有毒吧？” “就是啊，上节目也是她自己答应的吧，心里应该早就清楚节目的用意吧？都在网上闹成那样了，人尽皆知，居然还想着出道？白日做梦呢吧？” 女厕的小隔间里，几个同公司的女孩狠狠吐槽着。 毕竟她们为了这个机会是抢破头了的，公司那么多练习生打申请，最后她们用尽各种手段，甚至是送礼送钱才轮上的，结果还没等她们出场呢，眼看着花出去的钱都打了水漂了，只能干着急。 “要我说，韩暮雪也是有病，仗着自己红了，早出道几年，就为所欲为的，还喜欢打着正能量的旗号，不就是为了博眼球吗？这一年她复出，用各种出格的事情，搏出位也真是够了，还要高高在上，指责我们都是道德上的垃圾，真有意思，她自己不也是爱豆出身吗？” “就是，刚才在场上我不敢说，那个文欣要不是有韩暮雪撑腰，也根本掀不起这么大的风浪。” 几个人在最里头的单间聊的正热火朝天呢，却从天而降一大桶冷水淋了下来，女孩的惊叫声，随即响彻了空荡的女厕。 “谁呀！” 所有人都被淋成了落汤鸡，湿漉漉的，再凑近闻闻，身上的味道也浓郁，闻得她们几人不断作呕。 门从里面打开，几个人怒气冲冲，发誓要抓住人。 不过根本不用费什么功夫，人根本就没走，甚至还叉着腰，手里提着一个塑料桶，很是嚣张。 “你泼的水？” “不然呢？” 这个穿着暗紫色斗篷披风的女孩很是不屑。 “你们的嘴太臭了，我用打扫阿姨的水帮你清洗一下。” “哦～我认得你，你不就是那个上来就抱着韩暮雪撒手不放的那个？果真是狗啊，听见有人骂主人了，就冲过来汪汪叫了。” “究竟爱叫唤的是谁呢？” “某些人被踩着尾巴开始疼了吧？” “你说我是狗？” “谁应谁就是。” 嘴仗打不过，矛盾瞬间升级，眼看着又要打起来，可惜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李梓潼的对手。 手里的塑料桶先是砸倒一个，随后就直接把桶套在迎面的倒霉蛋的脸。 剩下的一个，早就抖成了筛糠，直接就跪下了，不敢出声。 厕所，向来都是“悄无声息”解决矛盾的最佳场所。 问题解决，李梓潼转身潇洒离开。 大不了直接退赛，有了公司的近两个月的海外集训折磨，她真的受够了，这一行她真的没兴趣。 战斗结束了，厕所里忽然响起了突兀的冲水声，来自最后一个隔间。 李梓潼停下脚步，静静等着里头的人出来。 隔间的门，支呀一声被推开，伴随着门打开，李梓潼看着这个迎面走来的中性打扮，比自己高小半个头的女人，擦肩而过的片刻，她忍不住皱起了鼻尖，这个味道？ 她一把捉住了对方的胳膊。 “……” 厕所里，三个被收拾的姑娘，呻吟着，又不敢太大声。 刚才的短暂交手，就已经证明了李梓潼不良少女的身份，惹不起。 “你好像挺有恃无恐啊？” 她大概猜到了对方刚刚在隔间里偷偷抽的是什么。 希锐的目光犀利起来。 “与你无关。” “你就不怕，我揭发你？” 李梓潼垂眼，瞟了瞟她微微泛黄的指尖。 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怪不得瘾这么大。 “那是你的事。” 她抬眼忍认真打量了一圈李梓潼。 嘴角一撇，并不多大在意。 “东西~” 她正欲抬腿要离开，李梓潼又扬起头，高声叫住了她。 她没有回头，等着李梓潼一步步走向她，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什么，变戏法一般，垂荡下来的，是一个暗红的倒挂蝙蝠的吊坠。 随着红绳的来回摆动，那里头并不是充盈的液体，也在微微波动。 希锐的瞳孔在微秒之内扩张，她伸手一把夺回了自己属于自己的东西，确定完好无损之后，再看向李梓潼的眼神里，有了敌意。 “是你？” 李梓潼笑笑。 “也没什么，我只是对这个东西很好奇，就借来看看。” 李梓潼俏皮的眨眼，走到希锐身边，凑近低语。 “这么重要的东西，可要收好啊。” 希锐满脸的震惊。 她看着这个扬长而去的女孩背影，实在想不到她是用什么手法，能够把自己贴身之物给拿到手的。 她下意识把这个东西紧紧攥在手里。 韩暮雪近来忧虑。 她总是心神不宁。 每晚都做噩梦，醒来又不大记得，只记得有嘭地枪声，其余什么都很模糊。 “又做噩梦了？” 大半夜的，凌子越在身后拥着她，握着她的手，等人醒了坐起来，才起身去绞了热毛巾给她擦了手跟脸。 “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心慌，总觉得要出事，会不会是阳阳出事了？” “你不要急，韩阳一定没事，之前wi诋毁你，后来系统崩溃就是韩阳的手笔，说明他很安全。” “可他到底在哪儿啊。” 韩暮雪双手深深插入自己的秀发丛里，颇有些绝望的垂下头。 “我想自己去找。” 她抓着凌子越恳求着。 “会找到的。你的当务之急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等韩阳回来了，你自己的身体先垮了。” “也要为孩子想想，是不是？” 摸着肚子里这个正茁壮成长的小生命，韩暮雪犹豫了，她忽然有些害怕的紧紧抱住凌子越的胳膊，事到如今，她只希望自己所爱的人都能够平平安安的，全家人都整整齐齐。 注定不平静的夜里，顾炎躺在陈莱家对面的房子里，在那个狭小的沙发床上辗转反侧，回顾自己二十七年的人生。 他近来有认真考虑一件事情：自己作为人生伴侣，真的有那么的不堪吗？为什么在陈莱的嘴里，他总是有那么多不可原谅的缺点，骄傲如他，他已经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了。 正想着，他更加睡不着了，干脆坐起身，坐到房间里唯二的家具，一张简易的小桌前。打开折叠台灯，又打开泛着蓝光的笔记本，准备上某乎提问自己的苦恼，桌面上闪烁了一条邮箱消息。 他查收点开，里边孤零零躺着一封新的邮件。 您好，我这里有一些消息，关于当红流量小花韩暮雪。 如果您愿意合作的话，咱们可以聊一下商务的细节，尤其是酬劳方面的。 韩暮雪？ 他点开压缩的附件，照片，画着奇怪画的画纸，甚至于视频，每一样放出来都是王炸，但又都很奇怪。 这不都是凶案的现场照片吗？除了警方内部，还有什么人能拿到这么超一手的资料？ 他思来想去，斟酌字句，第一次用这个只收邮件的邮箱发了回复。 可以见一面吗？我想了解得具体一点。 发出去之后，顾炎焦灼坐在椅子上等了很久，对方终于在凌晨一点给予了回复：不用了，我只能说我手里还有其他石锤，接的话，会发剩下的部分。 顾炎想了想，回复了一个字，接。 第二百九十六章 你怎么才来啊，我都吓死了 陆离，最近很郁闷。 除了工作上的进展有限之外，感情上姐姐对他采取的是若即若离的态度。 有的时候，聊到小时候的事，她会热情的回应，可当他想进一步，旁敲侧击提到感情这方面的时候，姐姐就干脆直接不回他。 聊天过程中，他也用尽了办法试图去缓和，收效甚微，一时之间有些心力交瘁。 到底要怎么做啊？ 他正苦恼着，陈莱的电话又打进来了，很急促，看来是大事，他接起来一听，真是十万火急。 “你什么情况啊陆离？” 陈莱一生气，连平日里尊称的陆检都忘了，直呼其名。 “怎么了？” 陆离的心也跟着悬起来。 “你跟牙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到底有没有跟她表白啊，她又去参加相亲大会了，百人相亲大会那种，交了六千多块。” “啊？” 听到这个消息，他一下子就坐不住了。 “这种相亲平台都是骗人钱财的，她连这都信，估计这一去上当的概率，不说百分之百吧，也得是百分之二百。” “在哪儿？” 陆离起身，原本今天他请了两小时假，补个觉的，这一听是紧急的情况，拿上外套就箭矢一样射出门去。 “还能在哪儿，人民公园。” 陈莱没好气的回他。 “好好，我现在就去！” 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周日八点c市的路况依旧不乐观，陆离拦不到车，没有法子，扫了辆共享单车，西装西裤，顶着大太阳骑得汗流浃背。 c市的天气回暖极快，气温像坐过山车一样，陆离出门也没看天气预报，二十七度的气温，拼命地骑，不顾形象了属于。 这边牙牙已经开始了。 她忽然觉得今天的自己，哪怕妆容衣着再精致，在这个人民公园里，被红娘领着，也处于原始社会，万物复苏的春天，到了求偶的季节。 忽然觉得一阵悲哀。 看着这乌泱泱的人群，迎面走来的人，手里都拿着自己的资料牌子，看到她身上的数字，就肆无忌惮地从头到脚，打量她一遍，看得她心里发毛。 她开始由衷地后悔，昨天不该脑子一热，交了那六千块钱的，何况当初明明说的好好的，会有优质男士，结果呢，还不是逛公园相亲？有什么区别？ 她感受到了深深的欺骗。 可碍于脸面，即使在心里一遍一遍呐喊着现在就退钱，可就是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迟迟不敢提出来。 杜挽晴啊，杜挽晴，你都三十四了，还这么没用！！ 她在心里深深鄙视着自己，更后悔自己的没脑子，冲动消费，却一不小心，一头撞进了迎面而来的一个男人怀里。 身旁的红娘，惊呼一声，那张颠倒黑白的巧嘴马上扭转乾坤般大呼小叫着，这就是命定的缘分。 牙牙抬头，再僵硬的笑容，都随风逝去。 肉墩墩的厚身板，中老年男士最爱的polo立领深蓝短袖，不够合身，紧紧勒着他若隐若现的啤酒肚，胯下夹着一个小老板的黑包，稀疏的头顶，眉毛却浓密的多，那大脸盘子，只能用憨厚来形容。 最主要的是，天热，人胖，也容易出汗，牙牙都能看见他腋下的潮湿，逐渐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闻得她脑瓜子嗡嗡的。 她撞在人身上，能感觉到一阵阵扑面而来的热气，更加不适，正要拉开距离，却发现，这个舔着大肚皮的男人，竟然不知何时，伸出自己的双臂，箍住了她，像是在拥抱。 这可把牙牙给吓坏了，她好不容易挣扎着，才逃离了对方的魔爪，拉开了至少一米的距离，这才发现，对方正眯着眼睛看着她，这更让她毛骨悚然。 “这就是我跟你提的那个赵鑫，三十八岁，家里资产过千万，单身。” 红娘并不认为这样的行为是骚扰，她一个劲儿凑近牙牙，热情洋溢的作着介绍。 “这是我们男会员里条件最好的了，好好把握啊。” 说着话，她推着牙牙再次来到对方面前，简单介绍了几句，就转身离开，服务下一个倒霉的客人了。 牙牙后退两步，总觉得这个男人盯着她笑眯眯的眼神，透着不怀好意。 是她刚刚的阴差阳错撞在对方身上，让他误会了？ “刚才，对不起啊。” 她尴尬着笑笑，心里嘭嘭直跳。 “没事。” 对方向她伸手过来，看着那只油腻腻流着黑糊糊手汗的手，牙牙的脑子里警铃大作。 “额，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出于礼貌，牙牙问了他两个基本的问题。 “我不用工作，我们家有的是钱。” “你到时候嫁过来也不用工作，给我多生几个孩子就妥了。” “？？？” 牙牙心中大骇，好家伙，还没聊几句，直奔生孩子去了，有些吓人了。 她努力挤出一丝礼貌的笑容，想办法把对话往正常的方向上引，最后找个借口，溜之大吉。 “我是学美术的，央美毕业，您呢？大学是学的什么专业？” “我没上过大学，初中就不读了。” 他说的很坦然，仿佛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牙牙彻底无语了。 都什么年代了，他家不是有钱的吗，除了懒，她想不到任何这哥们为什么不继续读书的原因了。 再看他随手说着话就要去抠鼻子，牙牙更觉得恶心，不由自主又后退了一步。 要跟这样的男人结婚，她宁愿进尼姑庵。 “哦，那个，我想起来，家里的煤气还没关，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 这样的情况下，再加上这个大哥全程用他那双豆豆眼，色眯眯使劲盯着她的胸跟屁股看，她是真的连一刻都忍不下去了，直觉得令人作呕。 “别走啊，美女！” “放手啊你！” 转身落荒而逃的时候，牙牙的手被对方给牢牢捉住了，就是不让她离开，牙牙一阵的反胃，两个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纠缠着，起了争执，但就是没人前来制止。 眼看着牙牙要被对方活活拖走，她不再矜持，放声大叫起来，这一次终于是起了作用，只见一个黑影，乘风而来，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一脚狠狠踢在了这个猥琐的男人小腿上，随后更是不解气的扑上去，跟对方扭打在了一起。 “人渣！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对女孩动手动脚！” 他一边大呵怒吼着，拳头愤怒招呼在对方脸上。 看来是真的气急了。 “怎么了，怎么了？” 公园附近本就有警务室，警察三分钟出警。 “小眼镜？” 看着这个满脸尘土，不顾一切为自己打架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陆离，牙牙像是见到的亲人，嘴角一歪，扑进对方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你怎么才来啊，我都吓死了，呜呜呜呜……” 陆离一愣，感受到自己衬衫肩膀温热的眼泪，心里又觉得分外满足。 这架打得也算值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倒酒就是倒酒啊，字面意思 “雪儿，你别固执，这次的事情就算了。” “我只有一个诉求，他们必须向文欣正式道歉。” “不是已经派人上门到过去了吗？咱们也不要得理不饶人，见好就收吧，人家制作方已经很给面子在等你开工了，不要闹得太难看。” 红姐为了劝韩暮雪，苦口婆心，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一起吃顿饭就算了这事儿，好不好？” “人家都已经低头，很有诚意了，负责人亲自参加的，咱们也不能不识抬举，是不是？” “就当为了红姐，好不好？” 韩暮雪垂首，沉吟片刻，还是只得答应了。 “嗯。” “这就好，这就好，红姐这就去准备！” 安排的是私宴，包厢里坐着的一位是用导演，一位是制片人，还有播放平台的高层，在韩暮雪进来之后，原本高谈阔论的他们，都戛然而止，看着这个带头搞事儿的刺头，眉头紧皱，全是打量。 “江总，林总，导演！” 红姐拉着韩暮雪一起寒暄打招呼。 韩暮雪点头致意了一下，并不多大热情。 “来来来，坐坐坐！” 局是导演攒的，目的还是用上层的力量施压，让韩暮雪就范。 她勉强笑着应付，坐下之后也显得不自在。 “绮红，最近怎么样啊？听说你们星光娱乐被收购了，你升职了？” 制片人江总自然而然跟红姐搭话，并不用正眼去瞧韩暮雪。 在他们这些资方大佬眼里，明星，不过一个被打造出来的流水线的圈钱工具。 “打工而已，一样做事。” 红姐话说的很圆滑，也很谦卑。 “嗯，你的新老板小凌总，那可是个狠人啊，年纪轻轻，铁血手腕，家族里那些几朝元老赶的赶，送监狱的送监狱，在他手下做事，可要当心一点哦。” 这江总说话，一听就是对凌子越有诸多的不满，韩暮雪听在耳朵里，已经暗中捏起了拳头。 他算个什么东西，未知全貌，随便评价，尘屑一粒。 “我可不敢随便在大老板背后议论他的行事作风，林总这是要砸了我的饭碗啊。” 红姐嘻嘻哈哈，这样的话头决不能接，最好的办法就是打马虎眼糊弄过去。 “绮红啊，你还是跟过去一样，会说话，谁也不得罪！” “混口饭吃嘛，所以江总，今天要带着我们家雪儿来赴宴，够有诚意了吧？” “有没有诚意，还得看人韩小姐的意思啊。” 一直坐在席间，默默盯着韩暮雪看着点林总，此时终于发话了，他重重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拍在面前的桌子上，意思不言而喻：韩暮雪得给他们倒酒陪个不是，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 外界的各种不利的舆论，他们都会帮着一起给清理干净。 只要双方各退一步，达成一致，那就是共赢的局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撕破脸皮，两败俱伤。 红姐在这个圈子里是个通透人，这点叫你先低头的把戏，要的只是一个愿意臣服的态度。 他们一向只要听话的，哪怕是大脑空无一物的傀儡，闭着眼睛，他们也能用最多的一线资源，把对方给捧成人造紫微星，何况韩暮雪的确是个很好的苗子，她似乎是为老天爷青睐的天选之女，热搜体质。 “雪儿，去给林总江总倒个酒。” 韩暮雪的思绪游离在三界之外。 她刚收到了顾炎给她发的信息，有人花高价，让顾炎写一前关于她的“黑料”报道，直指她就是真正杀害凌正军的凶手，甚至有所谓的一些现场照，还有指纹线索，这很难不令人怀疑，是内部泄露的资料。 诬陷是一方面，最让她心惊肉跳的是，这也就意味着，昔日那些朝夕相处的同事之中，有内鬼？ 那到底是谁呢？是事事冲在前头的小段？ 不可能啊，他是最有正义感的，哪次抓人他不是最拼命的？ 是文质彬彬的刘鑫？也不会吧，她记得对方说过，自己从小的志向，就是做一名合格的警察，除暴安良…… 那还能是谁呢？ 她开始担心起师父，季飞宇的安危，那个陷害自己的人，如今这么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是不是也会牵连到一直跟自己私下联系颇多的师父？ “雪儿，雪儿！” 红姐在她耳边唤了很多次，没法子，只能一拍后背来提醒。 “啊？” 她有些迷茫看着红姐，在红姐的眼神“逼迫”之下，又环顾了一周整个桌上，所有人都这么盯着她看了良久，尤其那个两个什么总，看着她的眼神，已经有了些愠怒。 “倒酒，去倒酒！” 红姐在桌下狠狠拽了拽她的衣角，用细如蚊蝇的声音不断地提醒着，没动嘴唇。 韩暮雪看着红姐专门递到她手中的酒壶，有些懵的拿起来抓在手里，站起身，走向了对面。 看到韩暮雪的这一举动，在场的所有人，不光是红姐，都暗自松了口气。 大佬窃喜，这个女人终于低头听话了，这样难以驯服的野猫，既然愿意在他们面前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何其舒爽，这种征服的快感，让他们的嘴角再也掩饰不住得意的笑容。 眼看着韩暮雪走过来，林总甚至已经把自己的酒杯凑过去，准备接那上好的佳酿，可他也似乎是高兴的太早了。 那从韩暮雪手里抓着的酒壶里倾倒而出的清澈冷冽的佳酿，哪里是入了他手里的酒杯的，分明是系数撒进了他们脚边一旁的垃圾桶，一泻千里，瞄得还挺准。 “韩暮雪你什么意思？” 两人一前一后地站起来，江总甚至还抖了抖身上不小心被溅到了酒水花。 韩暮雪全部倾倒完了才转身看着身后，都已经站起身看着她这一行径的所有人。 “不是你们要倒酒的吗？有问题吗？” “……” 原来她理解的倒酒的意思，就真的是倒酒？？ 所有人都哭笑不得。 “哎呀，不是这个倒酒，是那个倒酒！！” 导演急了，说的话自己都乱了。 “那个林总江总，我们雪儿不懂酒桌上的这些事儿，我来倒，我来倒！” 红姐上前，夺过韩暮雪手里的酒壶，摇晃了一下发现早就空了，没办法，只好拿起桌上的另一壶。 “不用你，就她来！” “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过去，你可是酒桌上的常客，怎么过了一年半载的，红了点，连自己过去什么样子都忘记了？人可不能忘本啊。” 第二百九十八章 赶上门地受辱 看着红姐谄媚的动作，韩暮雪当机的大脑这才反应过来，倒酒是这个意思。 她一时之间有些恼怒，这些人，是还活在封建社会吗？ 那副老爷嘴脸，她多看几眼都觉得恶心，这个圈子里这样的人可真是数不胜数，有点小地位跟能力，就试图通过压迫来获取满足感。 “我过去什么样，都跟你没关系吧？李总？” 韩暮雪本就心里不爽，她可不是当年那个逆来顺受的韩暮雪了，这种情况下，她不出言回怼，都对不起她现在的飒姐人设。 “我姓林！” “我管你姓什么！” 红姐在后面拼命拖着她，都没用。 “我过去是陪人家吃过饭，喝过酒，那又怎么了？这也不代表我现在就必须要在饭桌上伺候你吧？” “我是什么丫鬟吗？是不是还得跪下来给您二位请安呐？你们这样的人往前倒推几十年，可是要被老百姓推翻，革了命，头挂城墙上示众的。” “雪儿！” 韩暮雪越说越离谱了，红姐吓得后背都快湿透了，原本说话轻声细语的她，为了刹住车，只好大喝一声，让韩暮雪住嘴，这一嗓子没吓住韩暮雪，倒是把三位封建老爷给吓得心慌。 “林总江总，我们家雪儿今天早上发烧了，脑子烧糊涂了，在这胡言乱语的，改天，改天我做东，咱们去盛宴，我好好给二位赔不是。” 红姐费了不少力气，才死死捂住韩暮雪的嘴，直接把人拖出了包厢，韩暮雪也没做多少挣扎，跟着一起出了包厢。 反正这破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多呆下去了。 “红姐！红姐！红姐！” 回公司的路上，红姐气得，一直都没有理会韩暮雪，下了车之后，更是愤怒踩着高跟鞋，冲进了大厦。 韩暮雪带着小云，一路狂追，好不容易才追上，撒娇求原谅。 “红姐，对不起我错了嘛，我不该这么冲动。” 她捉住红姐的手，摇来晃去地撒娇。 红姐无奈，有这样一个爱折腾的祖宗，她只好认栽了。 “你清高，你厉害，那小词儿整的一套一套的，快赶上思政老师了，你这哪儿是谈事情的，这是上赶子给人家去上思想政治课去了。” 红姐甩开韩暮雪讨好她的手，双手抱胸，撇过头，叹口气。 “我还要感谢你，幸好没动手，要不然，我还要给你处理官司。” “嘿嘿，我还是有分寸的，不打恶犬。” 红姐被噗嗤逗乐了，伸手一刮韩暮雪的小鼻子。 “就你会贫嘴！” “还不是红姐宠着我嘛。” 韩暮雪主动蹭了蹭红姐讨好。 红姐伸手抱住她，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了拍。 “那接下来怎么办呢，我的小祖宗，节目你真的不录了？” “到时候公司又要赔钱了。” 一想到大笔的赔偿金，红姐就开始忧愁。 “录啊，干嘛不录，有钱不挣王八蛋。” 韩暮雪想通了。 “要他们这帮吸血鬼道歉，没那么容易，红姐你看着吧，那个什么总导演，过不了多久，一定会来给正式给文欣道歉的。” “你确定？” 红姐不解。 “对啊，你看啊，他们这档节目一波三折，前期因为吴辰轩出事加上顾翩翩退出，宣传上已经吃了大亏了，经不起那么多折腾了，他们当然还可以另找导师，但是放眼望去，好像没有比我热度话题度更高的，又是女团出身的艺人了吧？” “但愿吧，不过，雪儿，你也别太过了，听红姐一声劝，这个圈子里，宁得罪君子也别得罪小人，这个导演在圈子里攀龙附凤，是出了名的势利眼，会钻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自己要多注意一些。” “我知道了。” 韩暮雪点点头。 下午，凌子越去凌氏影业听取报告，这是每个月他必须到场的例会。 凌筱作为执行总裁，也要一对一单独汇报这一个月的工作。 “凌总，花火动力的林总，还有柠乐视频的江总想跟你约一下时间。” 凌筱毕恭毕敬的称呼着，凌子越反而不习惯起来。 “唐姐，这里就咱们两个人，没必要这么严肃吧？” “这是公司，公司有公司的规章制度。” 凌筱一脸严肃，全程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凌子越撇撇嘴，不再多加辩驳。 伸手请一直站着凌筱坐在自己对面的位置上，又拿过她手中的文件夹，粗略地浏览一圈，又还给了她。 “凌副总，公司全权交给你，我放心。” “具体的业务不用经过我，你可以直接对接，我早就说过了当初，都放手给你做，毕竟你在凌氏影业也这么多年了，业务比我熟悉的多。” “我当时那么对你，还联合财务总监亏空那么多资金，你不怪我吗？” 凌筱虽然感激，但自从被任命以来，心里一直还是惴惴不安的惶恐。 凌子越交叉双手，浅浅一笑。 “窟窿，你不是都已经补好了吗？” “再说了，你跟凌子豪他们不一样，我相信你。” 凌筱愣愣看着凌子越，忽然觉得有些羞愧。是自己太狭隘了。 “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把凌氏影业做大做强，出品更多好的电影，文化输出到世界！” “冲你这句话，我就确定，我没有看错人。” “以后业务不用汇报给我，我只要看年度计划，还有财报表，这才是一个公司的核心竞争力。” “好。” 凌筱起身，拿着文件夹走出了凌子越的办公室。 李家明的电话又追了过来。 “凌总，公司好多拿到转岗通知书的员工正闹大罢工呢，咱们怎么办？” “在哪儿？” 凌子越一听这是紧急情况，拿上外套坐不住了。 “南郊工厂，举横幅抗议呢，全场设备都停工了。” “好，我马上到。” 听着李家明电话那头，一浪更比一浪高，整齐划一的口号，凌子越意识到这次罢工的规模很大，他哪有心思再听什么凌氏影业安稳的例会，拿上车钥匙就冲了出去。 “凌总，都准备好了，会议可以开始了。” 凌筱推门再次进来请凌子越过来开会，却发现办公室里空空如也。 人呢？先走了？她打电话过去，连着打了两个，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看来是忙总公司的事情去了。 她的嘴角泛起一抹微笑。 看来现在，能拯救凌氏的就只有她这个表弟了。 “你们凌总呢？” 接待室里，左等凌子越不来，右等凌子越不来的两人，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一气之下，打翻水杯，把气都撒在了一个女助理身上。 看得刚巧走进来的凌筱，一阵皱眉。 听到高跟鞋敲击地砖的声响，两个人看向来人，又是个穿着不菲的女人，两人断定应该是凌氏影业的一个高层。 “你们凌总呢？” 凌氏影业早就大不如前了，两人都有些轻视，尤其这个女人看着面生，还很年轻，说不定只是个被打发来应付他们的小经理。 “凌总？不好意思，我们凌总公务繁忙，没空见你们这些小鱼小虾米。” “你！” “哦，对了，我也很忙，一会儿还要开会，我给你们五分钟时间。” 她抬腕开始看表，显得不屑一顾。 “这就是你们凌氏影业的待客之道吗？” 凌筱漂亮的上挑眸子，冷冷瞥了眼二人。 “林知校，花火动力联合创始人，之一，出资最少，投资的费用都来自你那个三婚大了十二岁的sugar mum。” 老底一下被揭穿，林总脸一红，甚至能听到刚才被他用咖啡烫了的女助理，捂住的嘻嘻的笑声。 凌筱冷眸一转，枪口又对上了另一个一起送上门的江总。 “江昊，柠乐视频，emmm，编外人员~” 她轻启朱唇，悠悠吐出的几个字，瞬间让江总涨红了脸大声辩驳。 “什么编外人员，我是总经理，总经理！” “哦~总经理？什么总经理，在宝岛玩花了，不小心被仙人跳没钱，让老婆拿钱去赎身的那种吗？” 凌筱再捅一刀，还是那么私密的事情，刀刀见血。 这些八卦，她在自己的名媛圈里都听烂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发挥作用了。 两人彻底蔫了，被人抓住痛脚，还是个女人，真的很丢脸。 “你们搞搞清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是什么苍蝇跟蛆虫都能来我们凌氏影业踩一脚的，认清自己是什么东西，再来说话。” “还有，你们刚才在会客室议论我们凌总的所有不当言论，公司的监控都录下来了，必要的话，我们公司可以随时起诉，告你们侵犯我们凌总的名誉权，抹黑公司的公众形象。” “这点小官司，打赢，凌氏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你们，要不要试试？” “还有什么问题吗？” 优雅说完了这么多，凌筱优雅的端起一杯助理给她刚冲好的咖啡，浅尝了几口，气势逼人。 “不用了，不用了，没什么问题了。” 两人原本来凌子越这儿高韩暮雪的状，顺便倒打一耙，逼逼这小凌总搞些好处，现在可倒好了，人没见到，给一个女人给收拾的服服帖帖。 “那就这样吧，小胡送两位大老总出去，别让人家背后嚼舌根，说咱们大公司没有待客之道。” “没有没有，我们自己回去。” 两个人慌忙起身，不敢多话。 凌筱看着这两个小人的背影，有些好笑地摇摇头。 真是的，凌氏这么多年内斗，搞得什么害虫都敢来门上闹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我老婆这个位置，非你不可 时隔半年，韩暮雪又来到了顾炎的“私人基地”，无名咖啡厅。 顾炎给她奉上了初见时端上来的特调蓝山咖啡，不过这一次，没有精心的拉花。 韩暮雪只是微笑着端起来闻了闻，沉浸在这馥郁的香味之中，几秒之后，却还是老老实实的放下了杯子。 “孕妇不大能喝咖啡的，你不知道？” “啊，是吗？” “不会吧，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哎，就你这样的，怎么照顾的好我们家莱莱？” “她都压根儿不见我。” “现在连电话都不接了，我就跟个偷窥狂一样，租了间她们家对面的房子，天天趴着门缝儿，确认她好不好。” 一提及这些事情，顾炎就郁闷地不行。 “她对你，还是有心结的，慢慢来吧，谁让你老人家那么不靠谱，前任实在太多了，我们家莱莱是真的怕了。” “我跟她们都是逢场作戏而已，我对陈莱是真心的。” 韩暮雪不屑。 “嗯，每个渣男都是这么说的。” “你！哎~” 顾炎本想为自己解释两句，但想想还是算了。 “文章我已经写好了，你要不要看一看？” 顾炎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转到韩暮雪眼前。 韩暮雪按动电脑滚轴，大致浏览了一遍，不禁笑出声，摇摇头。 “你这哪是调查记者写出来的东西，怎么看怎么像无良营销号，还疑似。” “你考虑清楚了吗？确定要这么做？” 顾炎不无担忧的看着韩暮雪。 “要不，再跟老凌商量一下吧，你这样做，牺牲太大了。” “不，有些人比我牺牲更大。” 韩暮雪垂下眼皮，想起已经停职，被巡查组带走的师父季飞宇，心里就一阵酸楚。 他明明是为了正义，却要蒙受不白之冤。 “顾炎，”她抬头若有所思的望着顾炎。 “如果，我出事的话，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凌子越，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请求。” 看着韩暮雪从未有过的认真神情，顾炎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 “开什么玩笑呢韩暮雪，你能出什么事儿，怕网爆么，不会吧不会吧，吴辰轩那事儿你都经历了好几个月的谩骂了，我看你都挺过来了。” 韩暮雪的表情依旧严肃。 顾炎停止大笑。 “要不，还是不发了吧。” 他正要为难的按下删除键，却被韩暮雪拦住。 “你必须发，这是上级派给我的任务。” “上级？” 顾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有上级？” “你是特工？” “你不用知道。配合我。” 韩暮雪抓着他的胳膊，态度很强硬。 “好吧~按你说的做。” 正说着，韩暮雪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转身找个地方，接起来，那一头混乱嘈杂的背景音里夹杂着李家明心急如焚的声音。 “雪，凌总出事了，南郊工厂闹罢工，工人把凌总给抓了。” “人怎么样了？” 韩暮雪一听，心脏被吓得几乎骤停。 “人还好，就是被扣在工厂了，工人们要给说法。” “好，你别急，我马上过来。” “出什么事了？” 空旷的咖啡厅里，韩暮雪江电话那么高的音量，顾炎也听的差不离。 “凌子越出事了。” “我送你去吧，一个人太危险了。” “好。” 半个多小时之后，两个人到了现场，果然混乱，激动的工人还在高声抗议，几个警察还在做现场调停，但依旧轻易轻易不了民众的怒火。 韩暮雪下车，一眼就看到被打得头破血流的李家明，有些可怜的捂着头，混在警察之中，抓着手机，正跟几名带头的闹事者磨破嘴皮的交涉。 “家明！” 她喊了一下李家明，李家明回头见是韩暮雪过来了，屁颠颠地跑过来，还是捂着头，看着既心酸又令人发笑。 “雪，你总算到了。” 他率先打量了一下，韩暮雪身边同来的顾炎，认出来之后，就点头礼貌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凌子越呢？” “在里面，被围住了，不让走。” 李家明也很无奈。 “警察来了也没用吗？” “都是普通人，劝说为主，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放出消息，说凌总要把业绩不好的南郊工厂给卖了抵债，转岗只是为了安抚一些老员工的借口。” “那你们凌总是这个意思吗？” “其实，”李家明面露难色，“南郊工厂只是整个凌氏的一个缩影，凌总的意思是，凌氏现在需要的是资源整合，南郊工厂是做袜子的，不是凌氏的主要业务，凌总的确考虑过后期关停……” 韩暮雪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那，如果南郊工厂转亏为盈，是不是就不用被关了？” “那是当然的了，可哪儿这么容易。” “凌总也是没办法。” “好，我知道了。” 韩暮雪靠近情绪高涨的人群，几个拿着牌子的大叔，还在跟警察叔叔喋喋不休的诉苦，声音很大。 “雪，你当心，这帮老头不讲道理的！” 李家明见韩暮雪靠近人群，有些紧张的在身后提醒。 韩暮雪并没有理会，来到一群人交涉的区域，毫不客气的一把抢过了一个大叔手里的扩音喇叭。 把对方都搞闷了。 “你谁啊？” 韩暮雪日常出街，必戴黑框眼镜，又是素颜，穿的也很随便，披头散发的，没人发现是个女明星。 拿过扩音喇叭，韩暮雪找了个高处，虽然怀有身孕，身子比之前笨重了不少，但还是很敏捷，攀爬上去，动作很快。 “各位乡亲父老，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 工厂内部，被几个大爷押解着，绑着双手的凌子越听到窗外如此熟悉的女声，瞬间激动了起来，站起身，又被一群人无情给摁了回去。 “容我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说上两句。” 也许是看韩暮雪穿的也朴素，不像高高在上的富人，所有人都仰头看她，看这个忽然出现的姑娘要说些什么。 “你们都是拖家带口的，都不容易，在这个工厂里，长的工作了十几年，短的也工作了十多个月，都指着每个月这点工资养活全家人。” “现在大家今天会抗议，会闹，说到底是因为害怕这个工厂要被卖了，大家早被遣散了，没了生活来源。” “可凌氏集团目前的状况，大家多多少少都应该有一些耳闻了吧？不改革，凌氏就只有破产，这就是现实。” “改革就是卖工厂吗？就是让我们这些老工人下岗吗？这不就是卸磨杀驴吗？” 人群里，有人爆发出异议。 “这位大伯说得好！” “改革凭什么要我们老工人牺牲呢？这是不公平的。” “可问题是，大家只生产不谋求技术的创新，也不适应市场，那必然是要被淘汰的，这是必然规律。” “我问过李特助了，转岗不是为了逼大家走，是为了让大家学习更多技能去适应市场，很好的把我们的产品卖出去。” “这个过程的确是痛苦的，但是如果我们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感觉痛苦，那就说明在爬坡，在进步。” “但是只要产品卖的多，大家的分红也多，是不是？只要盈利多了，凌总还有什么理由把咱们南郊工厂卖出去，大家说对不对？” 众人还在面面相觑的犹豫，李家明见有松动，兴奋又慌忙跑上去，拿过韩暮雪的大喇叭，拍了拍，继续说道。 “大家放心，如果不能接受转岗，总部会按照工龄给双倍赔偿，总部会派专门的人员来对接，凌总都可以安排。” “几位师傅，放人吧。” 警察叔叔也不想局面闹的太难看，继续劝道。 为首的大叔，嘟囔了几句，斜眼看了看坡上的韩暮雪还有李家明，只好妥协。 “跟我来。” “谢谢了，荣叔。” 李家明高兴地率先跳下，又伸手赶紧搀扶着韩暮雪一起慢慢下坡。 “你不能进。” 两个人一同欢欣鼓舞的迈步上前，荣叔却指着李家明，十分警惕的让他后退到大树后边，随后又指着韩暮雪招招手，让她上前来。 “丫头，你跟我来。” “哦，好。” 韩暮雪指着自己的鼻子，又转头看了看局促的李家明，眼色示意他不要担心，便安心跟着这个大叔一同进入了完全停工的厂房区域。 一路上，韩暮雪好奇地打量着整个工厂的布局，真的是有一定的年头了，扑面而来九十年代的风格，就连工厂的地面都是交的凹凸不平的水泥地，安全生产四个大字都是用红油漆刷上去的，两排的机械也很老旧了，但都被擦拭的很干净，养护工作做的也很不错，一看平时的操作师傅们都很爱惜。 韩暮雪看得一阵感慨。 他们不愿意把这里卖掉，除了为了这一份糊口的工作，也是为了自己在这个工厂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消逝的韶华时光吧。 办公室的门还是老式的锁，荣叔敲了三下门，像间谍接头一般，里头的人拉开保险栓，见是荣叔带着一个小姑娘。 “谈妥了，放人吧。” 身旁守着凌子越的一个年轻人不乐意了。 “爸，你别被骗了吧？” “他们就派个年轻小姑娘糊弄你，你就信了？” 韩暮雪不管不顾冲了进去，来到凌子越身边，看着他破裂的眼眶，红肿的嘴唇，摸着这一处处的伤口，眼泪不争气地就掉落了下来，张开嘴说的话，也是带着沙哑的更咽。 “怎么搞成这样啊，他们打你，你没还手啊？” 凌子越温和的笑笑，用被捆住的双手，缓缓抬起，不无艰难的，用自己缰直的手触碰韩暮雪被眼泪浸湿的脸颊，有些心疼。 “别哭了，我没事的。” 韩暮雪站起来，情绪有些失控。 “扣押就扣押，为什么要打人呢？你们也太野蛮了吧？？” 屋子里所有人都被韩暮雪突然的大吼大叫给吓了一跳。 “打他怎么了，他要卖工厂就是不行！” 又是那个刺头青年出来做出头鸟，韩暮雪不等他说完，就反手扇了他一个巴掌，把这二货青年都给打懵了。 “爸，嗯哼……她打我！” “哭什么哭，不嫌丢人的！” 荣叔见儿子哭诉也没多理会，打人的确是他们不对，他也不敢多为自己儿子开脱。 “我们走！” 韩暮雪气鼓鼓地给凌子越松绑，扶着人慢慢走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气呼呼回头瞪了眼屋子的所有人。 就连一向在工人里很有号召力的荣叔，都被这凌厉如刀的眼神给杀得心虚不敢抬头。 “你是不是傻呀，人家打你不还手？” 韩暮雪瘦弱的身躯扛着凌子越，凌子越努力让自己站稳，不靠着她的力量前行。 “工厂是我要关的，只不过提前泄露了消息。” “你觉得对不起他们？” “拜托，用这种方式赎罪没用的，他们不会理解你的，你一个公司的掌舵人，怎么还这么天真啊？” “至少，我心里能感到舒服一点。” “唉，你说你，真是矛盾。” “以后别再受伤了，要保护好自己，不为自己，也要为我跟孩子想想，是不是？” 凌子越停下脚步，转头很认真的看着韩暮雪。 韩暮雪看着他盯着自己的那双炙热的眸子，有些结巴了。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好，我知道了。” 他这才心满意足的收回自己炽烈的眼神，嘴角噙着笑，如释重负般，把自己那条沉重的胳膊完全搁在了韩暮雪的肩头。 如是韩暮雪力气再大，也因为一时没有准备，硬生生让自己的左肩膀给塌陷了。 “你胳膊怎么这么重啊？” 她扶着凌子越的腰，皱着眉抱怨起来。 “你不是力气很大嘛，这就受不住了？” 凌子越还是笑着，声音里都带着笑意，很畅快，甜丝丝的。 韩暮雪没接话，只是默默嘀咕着。 “都被人打成这样了，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我老婆奋不顾身来救我，还这么厉害，我高兴不行吗？” 凌子越很骄傲。 “嗯，是，做你老婆，要会打架，会管理公司，会投资，现在还要会安抚民心了，太难了，另请高明吧。” “那不行，”凌子越忽然用力，反客为主搂住韩暮雪的小腰，“这个职位非你不可。” 第三百章 希锐父母死亡的疑点 “凌子越你装的？” 韩暮雪忽然回过味儿来，以这个家伙的拳脚功夫，就算是挨了几下，也不至于像他现如今这样，走道儿都要人扶着的吧？ 又是套路？？ 韩暮雪一个肘击，有些愤怒。 “啊。咳咳咳咳~” 凌子越捂着痛处，本就挂了彩的脸，无关痛苦的扭在了一起，随即是剧烈的咳嗽。 “啊，你没事吧？” 见状，韩暮雪彻底慌了，心疼的自责着，一边用小手给凌子越努力地顺气。 凌子越咳了一阵，才虚弱靠在韩暮雪身上，韩暮雪再也不敢多怠慢了，带着人赶紧走出了空荡的工厂。 “凌总！” 从远处率先跑来的李家明，看着自家boss的虚弱样子，也是急得不行。 一米八几的高大个头都赖在韩暮雪一米六八点娇小的身躯上，李家明看着有些不落忍，伸手拉过boss，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韩暮雪说。 “雪，让我来吧。” “嗯。” 两个人刚完成交接仪式，刚刚明明还虚弱不堪的凌子越马上就矗了起来，没事人一样。 “走吧，回公司。” “凌总，您没事了？” “凌子越！” 韩暮雪气愤的瞪了他一眼。 “我刚才的确有些难受。但是现在好多了，可能是爱的力量吧。” “爱的力量？？” “……” 顾炎也是被他的厚脸皮给惊到了，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之外，凌子越这样的家伙，也能这么没羞没躁说出这样令人作呕的话。 “凌子越是吧，跟我们去局里做一个记录。” “好的。” “顾炎，你送雪儿回去吧，我还有事。” “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很快回来。” 凌子越安抚了一句还是很不放心的韩暮雪，自己转头跟着警察叔叔坐上了一辆警车。 看着从自己面前缓缓驶出的，红蓝警灯闪烁的警车，韩暮雪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们两个人，一个在车里一个在车外，分离好像是注定要经历的事情。 她不明白这种巨大的落差感，是怎么回事。 “走吧，我送你回公寓。” “老凌没问题的，很快就回来了。” 她目送着这辆警车开出去很远，才有些失魂落魄的跟着顾炎上了来时的车，心里的焦躁不安却再一次触发了，像是洪水泛滥。 或许是她太疑神疑鬼了吧，总是觉得，凌子越最近的诸事不顺，都很蹊跷，她甚至觉得，源头都在自己身上，虽然这个想法，很是神神叨叨。 她擎着下巴，出神看着窗外的风景，所有的东西，都一闪而过，极速倒退，走马观花，像看万花筒。 车，在不断变换时速，走走停停，她觉得透不过气，按下了车窗，感受着车外的暖风吹拂，却也在无意之间看到了那个路边限速牌子下站着的男人，正抬手向她打招呼，笑容满面的看着她。 言，言洛？？！ “言洛！” 她大半个身子，伸出窗外，张开双臂，拼命挥着手。 顾炎皱眉，循着韩暮雪招手的方向望去，哪里有人。 “熟人吗？” 人呢？ 冷静下来的韩暮雪却发现，那里哪里有人影。 是她眼花了？ 这大半年以来，她跟言洛几乎是断了联系，自从她跟凌子越在一起之后，这家伙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哪怕后来问师父季飞宇，也是一谈到言洛就皱眉，说是到哪个犄角旮旯里研究草药，经常是十天半个月才能见到面。 他是伤心了吧？ 可自己真的一直只把他当最好的朋友的，没有别的想法。 这么多年的感情，她不想就这么散了。 希望言洛能自己想通吧。 “没什么，可能我眼花了，看错了吧。” “哦~” 面对顾炎的疑问，她只能兴趣缺缺的，草草敷衍过去。 “对了，你那个做导师的节目还录吗？” 两个人又换了个话题。 “录啊，签了合同的，红姐说，那个杨导演说了，明天正式发文，以节目组的名义给文欣道歉。” 说到这件事情，韩暮雪还挺欢欣鼓舞。 “那挺不错啊，我发现你这个人，在娱乐圈里，就是个bug一样的存在，无论什么顶流大牌还是什么资本，到你面前都要吃瘪，简直是暴打牛鬼蛇神的大杀器！” 一提到这些顾炎就觉得解气，手舞足蹈的，还一不小心碰到汽车喇叭，发出滴的一声长鸣，自己吓了个半死。 “可能，我运气好吧，死过一次的人了，也什么都无所谓了。” 韩暮雪淡淡一笑，她这一生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有爱人，有朋友，甚至意外还有了孩子，唯一的遗憾，就是她到现在都不能亲手抓住韩志勋。 “我记得选手里头有个叫希锐的，你知道吗？” 韩暮雪坐直身子，认真起来。 “嗯，认识，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们《新头条》的小吴，想给她做个专栏故事，就关于她们家那个爆炸案的，小吴最近在走访，发现这个爆炸案另有隐情。” “什么意思？” “沿海一代，有个圣灵教，创立了有十多年了，给农村留守青少年，老人，以及一些刚刑满释放的劳改犯洗脑，为教会做事，人数众多。” “你的意思是，她是这个圣灵教的教徒？” 韩暮雪的眼前再一次浮现出，她脖子里晃动的那个倒挂蝙蝠的坠子，一晃一晃的，那狰狞的表情，随着里头红色血液的流动，更加恐怖。 “这个不清楚，主要是，她父母的死其实很蹊跷。” “警方不是调查过了，是意外吗？” “意外是没错，但是我听说，在那之后，她获得了保险赔偿金。” “你的意思是……” 细思极恐，韩暮雪的脖颈后边，冷不丁起了鸡皮疙瘩。 “只是猜测，不确定，就是觉得奇怪，她的父母互相给对方买了意外保险，他们家家庭困难，但这不菲的保险费用却硬生生掏出来了，后面又双双死于意外的火灾，难道不奇怪吗？” 韩暮雪想了想，决定把这个一直以来，每每想起，都让自己心惊肉跳的意外发现告诉顾炎。 “入营的时候，我看见她脖子里挂着一个诡异的坠子，是个倒挂着的蝙蝠，里边还有不明红色的液体，我猜测是血。” “倒挂蝙蝠？” 顾炎一脚刹车让两个人都差点飞出去。 “你确定？” 第三百零一章 我做你女朋友吧，别再找别人了 “宋凛！” 下午六点，c市检察院门口，陆续有提着公文包下班的人群从大厅里鱼贯而出，陆离也是难得的准时下班，折上的淡蓝制服衬衫袖子，皱皱巴巴的，很是随意，露出的一节还算结实的小臂，也不知何时噌上了大片黑乎乎的油墨，也完全没有注意，拿着自己的几本材料，臂弯里是自己的制服外套，一边大呼小叫地在悠哉的人群里极速穿梭，直到那个自己不停呼唤的人，终于好奇的止住了脚步转身看着他。 “学长，有什么事吗？” 她眨巴着眼睛，有些含羞带怯的低下头，略微捋了捋自己耳后的掉下的鬓发，偷偷打量这个男人微喘的嘴唇，心里小鹿乱撞。 “季飞宇的案子是你们组负责的吗？” 又是工作！ 宋凛心里一阵失落，她仰起头，努力挤出一点笑容。 “学长是说c市总局刑警队队长的那个内部揭发的案子？” “嗯。” 陆离非常严肃的点点头。 “这个案子移送到高检那儿了，高检说要亲自负责。” “哦~” 高检资历深，级别也是最高的，一般都是处理那种国家一级要案大案，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刑警队队长涉及的违纪问题，都要他来亲自过问。 从王友贵到董邑到林大海，再到在逃的韩阳，基本都跟季飞宇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有韩暮雪，究竟是有什么魔力，让这么多男人愿意趋之若鹜，甚至为她死心塌地？ “陆离！” 他正凝神苦想着，远处一道清亮的女声在呼唤着他。 所有人，不管是不是认识他的，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个明艳的女孩。 宋凛的目光也聚焦了过去，真是眼前一亮。 向日葵色的衬衫配天空蓝的单肩吊带裤，高帮深蓝色帆布鞋，小方巾作为发饰编在慵懒的蜈蚣辫之间，在发尾打成一个蝴蝶结，略施粉黛，橘调的口红，在这清一色的深蓝黑色的庄重正装里，显得那样的青春活泼。 宋凛下意识看了眼自己身上一尘不变的制服还有皮鞋，忽然觉得自己输了。 “挽晴？” 陆离入眼的是她通红微微肿胀的双眼，明显是刚哭过不久的。 “怎么了这是？” 他抛下宋凛，又飞快迎了上去，欲言又止的伸手，也不敢去触碰牙牙的肩膀。 牙牙抬头，环顾了四周，看着从身边经过的人，都很严肃，下意识压低嗓音，怯生生的望着陆离。 “我这样贸然地来找你，没有耽误你工作吧？” “没有，没有。我已经下班了。” 陆离展开笑脸让她放心，她却指着身后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看着二人互动的宋凛。 “可是那个小姐姐，好像在等你啊。” 陆离转过头，看着正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宋凛。 “没关系，我们要说的都说完了，走吧，去吃饭吧。” 两个人一起转身，虽然保持了一些陆离，牙牙也是局促的抓着自己的包带，低着头，外人还是能察觉到两人之间不一样的磁场。 身后还在原地杵着的宋凛，第一次在学长身上，感受到了柔和。 原来他不是不懂感情，也不是不会温柔，而是因为，自己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是啊，这么可爱的女孩，天真烂漫，像一轮小太阳，一出现就能照亮所有人，谁能忍住不喜欢呢？ 牙牙领着陆离在街上，失神的走了一圈又一圈，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陆离只好默默地陪着，直到两个小时之后，一辆街边飞驰而来小摩托穿街走巷，见缝插针，擦边儿从牙牙身旁轰鸣而过，差点就把牙牙给刮蹭到了。 “小心！” 危急时刻，陆离一把拽住了她完全埋在自己怀里，吓得不轻。 牙牙被迫挤在他坚实的胸膛之前，仰头看着他一脸的生气愤怒，又参杂着心疼，感受着他温热的手指，温柔触碰着自己的后脑脖颈，保护她。 牙牙的脸红了。 她脖颈处被触碰的毛孔，每一处都在热烈的回应，逐渐沸腾，导热一般，慢慢回传到了她的整个外耳轮廓，一片通红，缴械投降。 久违的悸动，让她沉醉其中，不同于上次油腻男的那个强硬拥抱，陆离的怀抱，跟她的身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克制有礼，她没有感受到那种强烈的信息气味的侵入，而是可退可守，是一份珍惜跟尊重。 “吓到你了吧？” 陆离意识到牙牙的整个身体有些僵硬，满脸通红，联系到之前，她刚被油腻男强行拥抱的可怕经历，陆离急忙松开对方，保持了很远的距离。 他不想姐姐再受到精神伤害。 “对不起，我只是怕你受伤，我不会再碰你的。你相信我……” 陆离彻底慌了，笨嘴笨舌的解释着，牙牙仰头眼中泪光点点，积蓄的越来越多，紧紧咬着下唇，下定决心一般，忽然跳起，双手围住了陆离的脖颈。 “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的，谢谢你小眼镜。” 她的热泪再一次肆意滑落。 “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的。” 她越搂越紧，不顾逐渐热闹的街角，人来人往的浮华。 “不要这么说，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陆离安抚着，从被牙牙抱住，双手不知该放哪儿，从僵直打开的无措，到慢慢嘴角露出笑容，小心翼翼抱住她的后腰，轻轻地，小心地抚摸着她的头顶发丝。 他已经很满足了。 “陆离，”牙牙突然把心一横，脱离了陆离的怀抱，狠狠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吸吸鼻子，努力稳定情绪。 “？” “我做你女朋友吧，你别再找别人了。” “找别人？” 陆离一开始觉得这话听着，哪儿哪儿都别扭的很。 不过很快地，他完成了逻辑自洽，毕竟这句话的前半句，实在是太让人兴奋激动了。 十多年的苦恋，曾经，他以为就要这么画上一个苦涩的句号，没想到，他如今竟然就如此简单的，得到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他一时之间觉得有些梦幻，呆愣在原地，好长时间，都没能说出句整话来。 “好，好。” “好，真好。” 陆离高兴的有些傻了，反反复复就拉着牙牙的手，点头眉开眼笑的，只叨念着这一句。 第三百零二章 顾建新登门拜访 我该怎么办啊。 牙牙在三个人的群组里，打了又删，最后还是无比头大的发了出去，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意见。 怎么了怎么了？ 第一个跳出来冒泡的，果然又是积极小组长陈莱，她发了不同的猫咪小狗头歪头的疑惑表情，还挺可爱的。 怎么了，牙牙？ 韩暮雪最近也比较闲，因为之前的罢录风波，最近没什么合作敢用她，大家都在观望中。 我答应陆离，做他女朋友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和盘托出了自己的烦恼。 三个人的关系，因为陈莱在中间做纽带，渐渐越来越亲近。 这不是好事吗？为什么要烦恼呢？ 群里的另外人齐刷刷的表示不理解。 可是，我觉得，我昨天可能只是一时脑子一热。 是啊，昨天下午，她那拥挤不堪的小屋子，被父母造访，她们在两个保媒的亲戚面前，毫不留情揭露她的三十多年在外漂泊的一事无成，幼稚，没人要，成了这场批判大会的主题，她的自尊心再一次被狠狠的践踏，没有争吵，但是足够让她大哭一场，难过很久。 你要不相处一下看看呢，就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我看陆检察官，人也挺不错的。 韩暮雪第一次给出建议。 她知道之前陆离跟凌子越是室友，曾今也阴差阳错相处过一阵，人挺好的，为人正直，工作作风也一直为人称道，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可是，可是，他应该不会喜欢我的。 牙牙再一次陷入纠结，想想还是要尊重人家的隐私，于是只是在群里隐晦的提出来，陆离是不会喜欢她的。 啊？为什么呀，牙牙你多好呀，活泼开朗，性格特别好，人也漂亮。 陈莱差点就说漏嘴，当初是陆离特意找自己帮忙，就为了能够千方百计接近牙牙，跟她在一起，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她呢？ 她理所当然的把问题的原因，归结为牙牙长期受家里人打击的不自信，以及世俗认为的七岁的年龄差问题。 她情不自禁开始鼓励牙牙。 牙牙，你是不是担心年龄差距的问题？ 别担心啊，现在姐弟恋很普遍的，你看人家网上不是都在说嘛，只要保养的好，男朋友还在上高中，再说了，你们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就是啊，我看陆检察官也对你有意思的。 韩暮雪多说了一句自己的观点。 不，他心里早就有喜欢的人了，不是我。 牙牙有些委屈的打下这一行字。 不可能！ 陈莱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那家伙费尽心思，大费周章，通宵学习掌握牙牙的各种爱好习惯，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讨厌什么害怕什么，做这么多，还能是心里喜欢的，另有其人？ 你确定吗？他心里喜欢的是别人？他告诉你的？ 那倒没有。 废话，这种事情，她怎么当面问的出口啊，何况，还是她比较有好感的男人。 所以啊，有些事情，你们自己当面说清楚，感情的事，需要坦诚。 陈莱总是这样，关于别人的感情，总是说的头头是道，轮到自己，一地鸡毛。 她端着手机，在厨房里等鸡汤喝。 母亲又出去了，早上熬了一大锅的鸡汤，走的时候，让她自己一会儿起来热热喝。 “妈，你怎么又不带钥匙！” 她循着敲门声，皱着眉头去开门。 见到那个坐在轮椅上，双腿盖着毛毯的老人的时候，陈莱的脑子里自动闪出了四个大字：“不速之客”。 老人明显较之第一次见面之时，又增添了不少白发，但脸上的表情还是让陈莱讨厌。 她又不欠他家什么，每回那表情，都像是自己是什么封建王朝，爬上太子之榻的卑贱宫人一样。 “谁同意你们进来了？” 陈莱拦在门前，寸步不让。 顾建新抬头，冷若冰霜的脸，有了回暖的迹象。 “丫头，你有些话你确定我们要在门口谈？” 他虽然坐着，但是那气定神闲，仿佛吃定了陈莱的嘴脸，让陈莱感受到了威胁。 “进来吧。” 她没好气的让开一条道儿来，轮椅随即就被推了进来，陈莱拉上门，若有所思看了看对面，黑沉沉的大门。 毫无动静。 “一个人来c市打拼，挺辛苦的吧？” 陈莱不屑，心里的防备颇高。 像顾建新这样的大资本家，都习惯上来跟你套近乎，打感情牌，虚情假意，猫哭耗子。 这一套对她来说司空见惯了，过去见过的一些爹系领导，也喜欢玩这样的套路。 陈莱只是觉得好笑。 明明上一次，这老头那么声色俱厉，两个人的关系都闹僵到那个地步，如今，他还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和颜悦色的登门，多少有些恬不知耻了。 但这也应验了那句老话：无事不登三宝殿。 “说吧，您又想干什么？” 陈莱单刀直入，这让准备好了一堆弯弯绕绕说辞的顾建新有些惊讶，但很快，他就也及时根据陈莱的反应，调整了策略。 “孩子的事，是真的吗？” “你指得什么？” 陈莱其实听明白了，这老家伙应该是已经搞清楚了她怀孕的事情，可为了能守护住这个小生命，她选择对抗到底。 她不知道这个有权有势的人，会使出什么手段来抢走自己的孩子，再严重一些，是根本不让这个小生命来到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上，她第一次在面对顾建新的时候，害怕心虚的几乎要站不稳了。 “五个月了吧，应该。” 他伸出手，指了指陈莱被宽大连衣裙遮住的高高隆起的小腹。 陈莱不做声，双眼紧紧盯着顾建新的一举一动，如同发现猛兽不知所措的小鹿崽，默默后退着。 沉默，无尽的沉默。 只有厨房传来的汤水煮沸腾时，咕咚咕咚的响声，似乎是因为加热过度，滚烫的汤水随着水蒸气一起用力顶开了搪瓷的锅盖，露出了一些细缝儿，足够让向往自由，不堪重负的汁水逃离外溢，所到之处，爆发的哪儿哪儿都是。 “陈小姐，您的汤！” 后边推轮椅的老管家，慈祥提醒一句。 陈莱慌慌张张跑进厨房，见到满地的狼藉，先是紧急关闭燃气阀门，又拿起抹布开始一点点处理，燃气灶周围那泄露出的滚烫的汤汁。 身后顾建新骨碌碌的轮椅声响起，移动到了厨房的门附近。 老管家进门，拿过另一块干净的抹布询问了用途之后，帮着一起处理。 “是松茸鸡汤吗？” “可以给我盛一碗吗？” 戴着防烫手套的陈莱，放下锅在餐桌上，转身看了眼彬彬有礼的顾建新。 “好。” 第三百零三章 凤钗作聘礼 陈莱给顾建新盛了一碗，也给了老管家一碗。 三个人在水汽氤氲之中，各自别扭的端着碗，微微侧着身，动作默契度很好，先是微微摇头，吹散那热气，再一点点，顺着碗的边缘吸溜着，小口罩口品啜，根本也不用配的小汤匙。 喝了一阵，两个老带一小，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碗下肚，很是通畅，浑身微微发汗，顾建新咂摸着回味，想到了过去的时光。 “过去我妻子，也喜欢炖鸡汤给全家人喝，一熬一大锅，一喝喝一天。” “可是您还是出轨了。” 此话一出，老管家被呛得剧烈咳嗽了起来。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见到轮椅上的顾建新，脸色不对，急忙站好了，假装若无其事的给自己找补。 “这鸡汤有点咸了。” “顾炎告诉你的？” 顾建新脸上有些挂不住。 “嗯，他还知道，顾翩翩是您跟外面的女人生下的野种。” “嗯哼，咳咳咳咳……” 老管家再次剧烈咳嗽起来，一个劲儿的给陈莱使眼色，眼珠子眉毛都快飞出来了。 顾建新双手死死握住自己轮椅的扶手，在隐忍有些激动的情绪，看样子也是第一次听说。 “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暗中使了半天的劲儿，还是颤抖着嘴唇，想说再多的话都无济于事。 “他们兄弟俩都清楚，只是没有点破您罢了。” 陈莱冷笑一声，荒谬于这位大佬在公开场合，给自己无数次深情并茂立过的爱妻如命的深情人设。 “但是他们怕母亲伤心，为了保护母亲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您不把外面那个女人带回家里来，他们都可以接受，包括顾翩翩这个妹妹。” 果然，父子之间的默契是最可怕的，顾建新总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以掌控一切，到头来，也不过是两个亲生儿子面前的跳梁小丑。 他像是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在妻子去世之后，两个儿子会如此的疏远于他，也许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妻子即将撒手人寰的下午，他没有在场看最后一眼，而是那天下午的秘密，早就被两个儿子给勘破了。 真是千疮百孔的借口！ 这么多年的演出，入戏的他，就连自己都感动于自己的深情，可没想到，到头来，只是都在陪他演戏。 真是太愚蠢了。 他也是好面子的人，被小辈当面揭穿的一刻，羞耻感完全包围了他。 他涨红着脸，急促的呼吸着，最后一番挣扎之后，差点昏死过去。 老管家吓得不轻，急忙从顾建新的上衣口袋里，掏出药来，让陈莱找水，给顾建新和着服下，缓了好一阵，顾建新才悠悠醒转过来，有些虚弱的，拉着陈莱的衣袖。 “陈小姐，老爷有话跟您说。” 老管家几乎是恳求着的语气。 陈莱看在老管家的面子上，扶着肚子给自己搬了张小矮凳，慢慢坐了下来。 “孩子，请你一定要生下来。” “结婚，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干预。” “我时日不多了……能多活一天是一天，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顾建新气若游丝，说话也是断断续续，很是艰难，顾建新的眼皮努力张开，但力气不够，也只能勉强透一点窄缝。 陈莱第一次深刻的从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生命的流逝。 这一刻，她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不管不顾，抱着一些仇视跟敌意，颇有快感的，用这些爆料来刺激这位老人脆弱的神经。 “您有这么多钱，可以治好的，可以治好的。” 她慌忙起身拿出面巾纸，擦拭掉顾建新嘴角还在不断流出的涎液，眼眶不知不觉，到底还是红了。 “治不好的，我心里清楚。” 这一回，顾建新终于得以半眯着眼，看陈莱逐渐梨花带雨的小圆脸。 “我终于明白，那小子为什么会喜欢你了，你长得可真像他妈妈~”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中，顾建新好像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温柔坚韧的妻子，总是把苦跟心里话藏进心里。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苦恼于，妻子似乎是一个机器人，木头人，无论是开心还是喜悦，都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哪怕是床笫之欢，也只是微微蹙着眉，不像那个女人，会尽情的大声呼喊出来，刺激着他的男性荷尔蒙。 他伸手，想要触摸那张妻子年轻的脸庞，却再也没有了气力，眨了两下眼之后，就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里。 只有老管家知道，这是药物的作用，避免带给他更多的疼痛，让他直接昏睡过去。 “陈小姐，”临走之前，老管家送给陈莱一个暗红漆皮的小木箱子，沉甸甸的。 “这是什么？” 陈莱看得出，这很明显是个老物件了，又是大红的，看着像是老一辈传下来的东西。 老管家打开，果然。 里头躺着的一只头钗，一只展翅欲飞的金光凤凰，头顶一朵祥云，嘴叼流苏三瓣儿末端点缀三颗圆珠，昂首于天地间。 光彩夺目的让人挪不开眼。 “这是夫人陪嫁带过来的凤钗，夫人生前，就一直念叨着要就给儿媳妇的。”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陈莱承认这只钗的确是美轮美奂，无论哪个新嫁娘，只要头上能簪上它，必定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陈小姐，这是我们老爷的意思，来之前，他就特意嘱咐我，把这凤钗带上，算是我们顾家给的聘礼。” “你的意思是，顾老先生，同意我们结婚？” 老管家笑笑。 “陈小姐，我们家老爷这个人说话总是拐弯抹角的，您刚才可能是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同意了您跟二少爷的婚事。” “他不是希望顾炎跟那个文家小姐联姻的吗？” “的确如此，但是人家文家小姐，可是国外医学院留学回来的高材生，在一院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前途无量，根本看不上我们家不学无术，只在娱乐圈打滚儿的二少爷，觉得掉价儿。” “掉价儿？” 陈莱噗嗤一声差点乐出声来，真是天道好轮回，顾建新之前对她挑三拣四的，殊不知，他这个混世魔王的儿子，也会被别人嫌弃的体无完肤。 第三百零四章 记者发布会 来到五月，偶尔的风吹拂着，淅淅沥沥，从街角吹到巷尾。 一个少年低头，将自己的整张脸隐没在自己巨大连帽卫衣的阴影里。 那些该死的不听话的刘海，较之过去更加浓密了，深栗色，卷曲的也更加狂野，脱缰的野马般，滋滋往外冒。 即使被雨水打湿了，也依旧桀骜不驯，反而卷曲的更加厉害了。 少年身形瘦削。雨水将他身上的衣物完全打湿了，也只是紧贴着他的四肢躯干，再加上穿堂风的洗礼，趁着他活脱脱就是一个田间地头，穿上人衣服也没有多少人气的稻草人，摇摇晃晃的，没什么杀伤力，也就起到一个恐吓的作用罢了。 他抬头，露出深陷的双颊，看了一眼那座高耸入云的办公大楼。 上午十时，正是都市白领们工作最忙的时刻，天气也不好，大风天在街上撑一把伞不够体面，街上的人并不多。 零星的，也都只顾自己赶路，不会注意到这个清瘦怪异的少年。 从天而降的银线，大的有一寸多长，砸进他凹陷的眼眶里，琥珀色的瞳仁里，他也并不眯眼躲避，反倒是淡淡的满足的笑了。 大楼里的三十六层，今天挤满了到场的记者。最近关于星光娱乐公司的当家艺人韩暮雪的各种负面新闻实在是太多，真真假假，早就吵翻了，颇有权威的媒体账号，发布的关于她跟凌氏影业前总裁被杀案，相关的调查文案，也成了民众的热烈探讨的话题。 这个截点上，星光娱乐忽然要求召开新闻发布会，各路媒体人自然是蜂拥而至。 没有什么，比这个在风口浪尖上的发布会更加让吃瓜群众兴奋的了。 “雪儿姐，别怕！” 门外，小云握着韩暮雪的手轻轻捏了捏安慰。韩暮雪未施粉黛，脸上的疲惫掩藏不住。 她肚子里的小宝贝，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最近在她肚子里折腾的次数有些频繁，让她总是吃不下睡不好。 这个样子出去，就算打死不承认，也会有人咬死她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吧？ 要不然，就此都承认了？ “红姐，我怀孕了，三个月了。” 她突然坦白，这个噩耗，让红姐差点摔倒。 “你！” “你胆子也太大了！” 红姐本就挂不住肉的脸，下垂的更加厉害。 红姐只感觉自己颅内的血压在极速的升高，差点晕过去。 她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第一个念头就是转过身来找第一责任人小云。 “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你从来不跟我说？” 瞒着她的这件事，小云一定有参与，要不然不可能在她这里毫不知情。 “红姐，你别怪小云，是我不让说的。” 韩暮雪护着小云到身后，倔强望着红姐。 “错是我犯的，我会承担责任。” “你承担责任？什么责任？” 红姐气的说话都瓢儿嘴。 但见韩暮雪那个死轴的模样，她又一阵心惊肉跳。 “你，不要乱来！” 红姐一眼看出了她别样的心思，义正言辞，要把她这个年头掐死在萌芽状态之中。 “雪儿，我早就告诉过你，你作为艺人，人设之类的，是整个公司团队给你打造出来的，就算，就算真出了什么事儿，这个形象也要尽可能的维护好，为了公司的发展，也为了你成千上万的粉丝，美梦不破碎好不好？嗯？” “好了好了，红姐也有错，这段时间没有好好关心你，等发布会结束了，红姐陪着你，把这件事情好好处理干净了，好不好？” 红姐边说着，边将韩暮雪揽在自己怀里，轻抚着安慰，韩暮雪也大概能猜到，她说的“处理干净”究竟是什么意思。 “孩子我要留下来。” 她推开红姐，冷冰冰撩下这句话，就摇曳着自己的一身红色的中长裙，一把推开了这对开的大门。 一瞬间，所有的摄像机镜头还有相机的闪光，都冲着她闪烁，韩暮雪高扬下巴，即使脚上是与红裙并不算搭配的平底帆布鞋，但因为穿的人是她，那股自带的气场，还是光芒四射，让主席台前，刚刚落座不久，旁听发布会的凌子越都看得入迷。 那条长长的甬道，从最后一排慢慢来到大堂的最前排，凌子越注视着这个强大的女人，优雅的穿过各色众人，或是惊艳，或是不屑，或是满脸掩饰不住看好戏的期待，要么自以为是的解读，她的每一个动作行为，包括这身有些奇怪的穿着。 凌子越第一次切实的理解了，韩暮雪所说的那句话，活在放大镜下的人，不配有人的羞耻心。 终于，她红色的裙摆盛开在凌子越的身旁，凌子越目不斜视，她身上还弥漫着淡淡的，他为她准备的薰衣草助眠枕的香气。 韩暮雪目沉如水，并没有太大波澜。 所有在场的媒体人都捉摸不透，有些按捺不住的，开始交头接耳。 “韩小姐，请问您跟凌氏集团前总裁，已故凌正军先生是什么关系？” 第一个问题，就是重磅炸弹。 “……” 韩暮雪只是坐着，并不开口，这让一旁坐着的凌子越开始内心焦灼。 为什么不开口回答呢？明明说好要开新闻发布会澄清的啊？ 没有得到回应，下边的议论声开始变大，人们的疑虑以及阴谋论迅速在这个可以容纳百人的空间里，膨胀起来。 “没有关系！” 凌子越侧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韩暮雪，内心着急，夺过面前的立式话筒着急为她澄清。 看着底下坐着的记者们，以及主持发布会陈岚，都不约而同微微露出惊讶又不解的神色，他才意识到自己此的行为，有多么出格，便又恢复往日的镇定，沉声官方发言。 “近期，我们注意到网上关于韩暮雪小姐的一些谣言很离谱，已经对我司韩暮雪小姐的身心造成了严重的影响，我司已经向这些媒体营销号发去了律师函，也希望今天到场的各位媒体朋友可以帮忙澄清谣言，毕竟，谣言止于智者。” “这位，凌总，”人群中，一个手拿相机的狗仔很是自信的站起身，嘴角挂着不屑的笑容。 “您此次出来为韩暮雪澄清，有些站不住脚吧。” “您跟韩小姐的关系也不浅呢。” 他挺着腰，站在那儿的姿态很嚣张，韩暮雪一直直视前方，没什么焦点的目光在听到这个狗仔的话之后，终于有些迟钝的移了过来，认真看着他。 第三百零五章 少年的坦白 “我跟他没有关系。” 她艰难的蠕动着嘴唇，单单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是我的老板。” “恐怕不止这么简单吧。” “凌总，请问您跟韩暮雪小姐究竟是什么关系？” “网上最近流传很广的那张您跟韩小姐深夜湿身拥抱的图，您做何解释？” 又是一通猛烈的攻击，李家明在镜头外站着，冲着凌子越紧张的微微摇头，双臂交叉做了否的动作，示意他不要回答。 凌子越撇头看看韩暮雪做着抉择，脸上忽然就闪现了蓝光，随后，身后的巨大宽幅的自动幕布正“嗡嗡”下落，大厅里的室内投影，不知何故，竟然自己打开了。 “怎么回事？” 陈岚站起身，突发情况对她来说，有些出乎意料。 “我们也不清楚，好像是它自己开的？” “自己开的？这投影仪难道还成了精不成？” 正激动着，大厅里响彻的醇厚的嗓音，一听就是用了变声器的。 “主席台的几位，尤其是正中间的，麻烦让一让。” “我有些话，想跟现场的记者朋友们说一说。” 白色幕布上，清晰映射出了一个身着黑色卫衣的男子，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乱蓬蓬的一簇刘海，像杂草。 韩暮雪转身看着大屏幕，灌入耳朵的声音虽然是变了音的，可语气断句吐字的方式是不会变的。 “韩，韩阳……” 她拼命捂住嘴，喃喃叫着弟弟的名字，眼泪已经决堤，晶莹如珍珠。 看韩暮雪此时的状态，凌子越也一早就猜到了镜头前这个还专门起身，给摄像头找角度的少年是谁，他环住双臂，看着这个少年，不知道他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遥控器呢，赶紧关掉！” 陈岚憋不住了，这样下去，发布会要彻底乱套了。 凌子越当即发话。 “别关，听听他要讲什么。” “这应该是直播吧？” “在线收看的人数应该也不少吧？” “三百二十五万，还不错，有这么多人听我说话。” “不要害怕，我呢不想干什么，聊聊天而已。” 他的语气慵懒，好像即将说的事都是往菜里多加一点盐的小事。 “关于韩暮雪参与杀害凌正军的传闻，你们不觉得荒谬吗？” “你们一定会问，我为什么这么确定呢？” “呵，还能因为什么，因为这样精心布置的杀人手法，都是我的杰作。” 他轻描淡写说了这个结论，自爆卡车，完全没有任何铺垫。 此话一出，那些相机的咔嚓声差点淹没了整个大厅。 “凶器上的指纹是特意提取了韩暮雪的指纹，通过技术手段印上去的。希望有关部门可以按照我的这个思路，多考虑一下。” 他伸出细长苍白的手指在脑边转了转一比划，认真提醒。 “详细的内容我都会写在自首信里，c市总局的警察叔叔们，你们此时此刻应该收到了吧？” 他慢慢起身，来到房间巨大的落地窗前，打开窗户，窗外的风雨悉数飘了进来，打湿了室内的地板。 韩暮雪紧走两步，感到一阵晕眩，她的心极速的下落，脑子里充满了恐怖的黑色。 少年展开自己长长的双臂，仰头在窗前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 “姐，我做错了太多事，已经回不了头了，谢谢你，圆了我一个梦。” 他忽然动容的说了这番话，却并没有转过身来，还是保持着这个张开双臂的动作。 “但是，小猫真的不是我害死的，你相信我。” “我要去找我真正的妈妈还有姐姐了，你是祝福我的吧？” “不可以，不可以，你不要走，不要走！” 她终于支撑不住自己，摔倒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姐，我对不起你，下辈子，我们做真姐弟！” “不要！！！” “啊！！” 现场的两百人以及全网的三百多万网民，都见证了这场忏悔与自裁。 少年翩然跳下去的那一刻没有丝毫的犹豫，韩暮雪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苦苦找寻又等了那么久的弟弟，就这样没了，她经受不住打击，晕倒在地，发布会的现场乱做了一团。 “让开！！！” 凌子越抱着人怒吼着，在众人的簇拥之后冲了出去，顺手收拾了几个试图跟拍的记者，第二天的头版头条，有关神秘少年跳楼，韩暮雪现场晕倒以及凌氏集团董事，冲冠一怒为红颜，动手打记者的三重新闻遍布c市的大街小巷，有关韩暮雪的负面新闻全面爆发。 陈莱作为她的好闺蜜，以前势头强劲的时候，人人都捧着，如今同事都认为她是台倒了，恨不得一人踩上一脚。 最让陈莱气愤的是，她怀孕的事情，似乎已经在各个部门同事那里都传遍了，现在除非她有医院出示的证明，纵然她有千万张嘴都是讲不清的了。 何况，她还没结婚呢。未婚先孕，台里那些女人，跟她来往的都少了，走廊上迎面走来还有摆脸色，背地里说难听话的，说什么的都有。 “陈莱姐，喝水。” 陈莱抬头，是那个唯一知道她怀孕秘密的女实习生，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放这儿吧。” 她头也不抬，继续忙手里的工作，语气也冷淡了不少。 “有些事情我不怪你，但是别怪我没提醒你，多花点心思在怎么提高工作能力上，靠着背后搞小动作，可是爬不上去的。” 女实习生有些尴尬，红着脸为自己开脱。 “陈莱姐你误会了，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有数，我也不怪你，怪只怪我自己识人不清，太轻易相信别人了。” 实习生在她身边杵着站了一会儿，不知所措的样子，泫然欲泣。 陈莱从头到尾完全不理。 等人走后，她实在心烦意乱，一推键盘，穿过办公室的众人，端着那杯实习生给她接的热水，直接进了茶水间倒在了废水桶里。 陈莱的一举一动本就在这些人的监控范围之内，见证了事件的全程，自然就有人阴阳怪气说起所谓的“公道话”。 “陈组长，为了这么点小事动气，可对孩子不好。再说了人家小徐又不是故意的，你一个前辈，为难人家小姑娘干什么撒？” “你倒是好心，”陈莱冷笑一声，“那我要是不小心把你被小三的事说出去了，你能不能也原谅我啊？” “呵呵，陈组长可真会开玩笑……” 第三百零六章 进度过快 “陈莱，台长找你！” “台长？” 陈莱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一个小人物，何得何能让台长主动来找？ “哦，好的。” 她有些忐忑的点点头，跟着一同去了台长的办公室。 领她来的领导，退出去关上门之后，陈莱有些紧张的站着，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那儿，很是局促。 “来来来，坐。” 台长抬起头，颇为慈眉善目的笑眯眯看了看她，放下手里的钢笔，起身倒了杯开水过来，放在她手边。 “来来来，喝点水。” 大领导亲自给她倒水，她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赶紧起身，双手毕恭毕敬的去接，结果被烫个正着，又不敢表现出来。 “不要拘束嘛，小陈，来，坐。” “我听小刘说，台里最近两档大爆的节目，都是你策划的？” 台长口里的小刘，是陈莱的直系领导，平时板着脸都是否定她，没想到还会转性，这么肯定夸奖她。 “没有啦，是大家的功劳。” 在台长面前，不好邀功。 “嗯，年轻人还挺谦虚，蛮好的。” 台长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的提议让她有些大跌眼镜。 “这样吧，你从去年到现在，做节目也挺辛苦的，要不然这一阵就回去休息休息吧。” “？？？” 台长此话一出，陈莱满头满脸的问号。 这是什么意思，暗示她要下岗了吗？ 就因为她未婚先孕？ 陈莱心里满腹的委屈。 果然她当初选择隐瞒下来的决定是正确的，只是她没想过会这么艰难。 她低下头，眼泪不争气的蓄满了眼眶，一滴两滴三滴，打湿了自己的裙子。 “为什么，我那么努力的工作，就因为怀孕了，就要否定我的一切成果吗？” 她抬头颤声说着，倔强的眼神看得人心疼。 台长有些惊呆了，他没想到陈莱能当着他的面，直接哭出来。 “小陈啊，你怀孕了？” 这个事情，台长还是第一次听说。 “台长您找我，不就是因为我怀孕这件事情吗？” 陈莱惊觉台长也是刚从自己嘴里得知这个情况，捂住嘴巴，懊悔的真想给自己来一巴掌。 “哦~那我就想明白了，顾建新那个老家伙是怕你太辛苦了，所以请假请到我这里来了。” “顾，顾伯父？” 陈莱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叫这个霸道的老头伯父。 “好了丫头，你也别多想，回去好好休息，其实这个假，不从我这儿批也可以的，台里的收视率一直竞争不过友台，要不是因为你，注入了新鲜的血液，咱们也不会有那么高的收视率，更不会有那么多赞助商，你是大功臣，什么奖励都值得。” 台长高兴的走到自己办公桌前，从自己的抽屉里取出一只派克金笔。 “这支笔，是当年老顾刚发迹的时候，送我这个好不容易考上c大文学系的菜鸟的一点鼓励，实在太贵重了，我一直珍藏着，不舍得用，只是随身带着，用来激励自己。现在给你了，也算是物归原主吧。” “台长，要不然，您还是亲自还给顾伯父吧，给我，不合适。” 陈莱为难的推辞着。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他最宝贝的儿媳妇，给你是最好的选择的，何况，咱们还是同行呢，给他，一个满身铜臭的家伙，怕不是糟蹋东西！” 陈莱噗嗤一声，破涕为笑。 原来他们老年人的同学情谊，还这么有趣。 “来来来，赶紧擦擦，到时候给那老家伙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他家的人呢，指不定怎么想着法子折磨我呢，上学的时候就小心眼的很，一块地瓜的事，记到现在。” 说到顾建新，台长忍不住又多吐槽了两句，陈莱笑呵呵应和着。 兜里揣着的那只金笔沉甸甸的，陈莱脑子里琢磨着，怎么把这金笔还回去。 这样想了一路，她已然到了办公室，此时是格外的热闹，里三层外三层，围起来不少人。 陈莱好奇挤出人群，看到顾家老管家的那一刻有些石化了。 他正带人来给陈莱打包工位上的东西，不仅如此，所有办公室的同事，每人都得了一份精美的巧克力套盒，还有一篮子红鸡蛋。 “老管家，您这是做什么？？” 陈莱的嘴惊讶的再次合不上了。 “少夫人，您回来了！” 老管家带着人，恭恭敬敬给陈莱弯腰鞠躬，这可把陈莱给吓了一跳。 “您不用这样！我也不是什么少奶奶！！” 老管家训练有素，继续指挥人干活，同时递给陈莱一袋子东西。 陈莱拿到手里还是温热的，上面都是扭曲的外文字，她根本不认识。 “这是什么？” “这是老爷特地从国外托人带的补药，说是对少夫人身体好。” “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少夫人的叫着。” “好的，少夫人。” 陈莱扶额，有些无奈，也不做争辩了，毕竟老管家也年纪大了。 “陈莱，你好福气啊，辞职去做少奶奶了啊。” “吊到金龟婿还闷不吭声的，够低调的啊。” “又是哪家的少爷啊，你之前不是跟顾二少打得火热吗？这么快就换目标了？还怀着孩子嫁人？” “少夫人是什么行为做派，我们老爷了解的很清楚，这欧洲的巧克力都堵不住你们胡说八道的嘴吗？” 老管家优雅的开口回怼，随后更是又强调了一句。 “我们少夫人可不是辞职，只是为了孩子请了长假，毕竟少夫人能力这么强，你们台长舍不得这样的人才流失的。” “以后要阴阳怪气，也要拿出实力来，不要一天到晚，只剩一张嘴了，能力不行就是不行。” 老管家这一番话，所有人都闭上了嘴，陈莱最近受的鸟气，终于都吐了出来。 走出传媒大厦的时候，她抬头挺胸，很是舒爽。 她可是去休假的，不是被毫无尊严的赶走的。 “老管家今天谢谢您了，”远离了工作的大楼，陈莱赶紧道谢。 “不过东西还是给我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少夫人不跟我们回去见老爷二少爷，商量一下婚礼的具体事宜吗？” “婚，婚礼？这么快的吗？” 陈莱话都说不利索了。 老管家笑眯眯的。 “是啊，今天下午老爷已经派车把您的父母接过来了，现在应该都在一起喝茶聊天呢，就等少夫人一起过去了。” 第三百零七章 有我在，会过去的 “爸！妈！” 冲进顾家豪华又大的离谱的大厅，陈莱皱眉，叫住此时正在专人引导下，一件一件试着各色衣服，唐装旗袍，西装礼服，来回折腾。 不过却不见顾炎的身影。 陈莱有些自惭形秽，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父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进城一样，虽然她一直喊着自立自强，人人平等，可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人和人之间，是存在差距的。 “莱莱，快来，帮爸妈挑挑，你婚礼那天穿什么，才不给你丢脸！” “妈，你别穿了，咱们走吧。” “怎么就走了呢，我今天跟顾先生杀了好几盘，真是过瘾啊。” “爸~” 陈莱是着实也是没想到，自己一向谨慎的父亲也这么快就沦陷了。 “对了，你怎么没跟小顾一起回来啊。小顾呢？我听你妈说，你跟小顾一直在闹别扭，害得人家只能可怜兮兮租了套你对面的公寓陪着你，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了呀~” “我就说小顾这孩子挺好的，长得帅，人心眼也好，对咱们家莱莱啊，也专一。” “？？？” 陈莱只觉得这一天实在太魔幻了。 她使劲儿掐着自己的脸，来确认自己是不是在梦里，直到疼痛感传来，她才确认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 这样的局面，把她也给整不会了。 顾建新转动着轮椅，慢慢靠近她。 “怎么，还不愿意入我顾家的门吗？” “我知道顾炎那小子不太着调，但是心眼不坏。他是真的喜欢你的，要不然也不会跟我闹成这样。” 几个人正说着话，门廊外就传来了顾炎高亢嘹亮的怒吼，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顾建新，你这个封建老顽固！你这是限制人身自由，这是绑架，有本事一辈子把我囚禁在这里，我出去一定告你！” “呜呜呜！” 顾炎的反应过于激烈，把他“绑”来的人没有法子，直接塞住了他的嘴，不过即便如此，他不满的呜咽还是能传的很远，陈莱都替他感到丢人。 “陈莱？” “你怎么也在这儿？” 进了大厅，把人送到顾建新面前，三个人在顾建新的示意下，给顾炎松了绑。 顾炎获得自由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刚才那块塞在他嘴里的不明破布头，狠狠摔在地上，随后第一眼看到陈莱，急忙紧张又惊恐的抱着她的肩头，上下来回的打量。 “陈莱你没事吧？老顽固没把你怎么样吧？” “叔叔阿姨，怎么也在这儿，也是被绑来的吗？” 想到这儿，顾炎悲愤的怒指着父亲。 “顾建新你要干什么啊，这是我们父子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要牵扯无辜的外人进来！你这样做，太卑鄙了！！” “外人？你确定，你要管你老婆，丈人丈母娘叫外人？” “就算是老婆丈人丈母娘，那也不应该……恩你说什么，老婆？” 顾炎刚准备摩拳擦掌的对线，挑战父亲的权威，才发现开错炮了，事情似乎朝着他始料未及的方向发展了。 幸好，是好的一面。 “您的意思是，不逼着我跟那个文大小姐联姻了？” “对。” “我可以跟陈莱结婚？” “对。” “这不会是什么阴谋吧？” “胡说什么呢你，伯父还不都是为了你着想！” 陈莱拎着他的耳朵，让他道歉。 “以后不可以这么跟你爸这么说话，听懂了没有？” “你放手！” “听懂了没有？” 陈莱不依不饶。 “听懂了，听懂了。” 顾炎妥协服软了之后，陈莱才放手。 “只要他不一天到晚想着控制我，讲点道理，我就好好说话。” 他嘟着嘴，趁机提了要求。 “好，爸不逼着你，爸都尊重你的意见。” “陈莱，以后，顾炎就拜托你了。” 顾建新推动轮椅，慢慢来到两人中间，分别牵起两人的手交叠在了一起。 陈莱知道，这是一个时日不多的父亲，最后的一点惦念，她眼眶有些湿润的点点头，又怕顾炎发现。 一向粗神经的顾炎根本察觉不到这微妙的感情变化，只是咧着嘴傻乐着。 至少这一刻，他是幸福无比的。 美华国际大酒店的十五层，韩暮雪就坐在韩阳往下跳的隔壁房间，纱窗大开着，落地窗可以让入住的客人，饱览周边区域的风景，人小就像一只只穿梭其间的渺小蚂蚁，每当这个时候，韩暮雪总是因为感叹生命的脆弱而不忍卒看，现如今呢，她是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说没就没了。 凌子越推掉了一切工作，手机直接关机，一直陪着。 韩暮雪整宿的不睡，他也并不会催促，因为他知道，以韩暮雪的脾气，他的催促是不会起作用的，他也并不是一个会安慰别人的人，只是默默坐在她身旁守护着。 从白天坐到了深夜，一动不动。 凌晨的时候，她终于启动了自己快要僵硬的身体，凌子越在身后也急忙起身跟着，她光着脚，第一件事情，就是拧开了那扇窗户的把手，推开了那扇硕大的窗户。 她试图探身，把自己的头伸出去，却发现自己的腰被人从身后紧紧环住了。 “你还有我，还有孩子。” 身后男人的声音闷闷的，韩暮雪可以听出语气里掩埋的深深恐惧跟不安。 韩暮雪转身，这才注意到胡子拉碴的凌子越，鼻子很酸，努力地扯着嘴角，轻轻地说：“我没事，真的没事。” “想哭就哭出来吧。” 他勾着身子，无限心疼的把韩暮雪揉进自己的怀里，韩暮雪一下子扎进他的胸膛里，先是小声的啜泣，很快就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嚎，最后哭的没了力气摔倒在地上，垂着地板，又躺倒蜷缩起来，狠狠咬着自己的虎口，直到出血。 凌子越把她抱起，把她的脑袋阁在自己肩膀上，不让她咬自己的手。 韩暮雪红着眼，捶打了两下凌子越的后背之后，又毫无意识，“慌不择路”的咬上了凌子越的肩头，凌子越咬牙默默坚持着，只要她不伤害自己，能让自己好受一点，他怎么样都无所谓。 这种疼痛只维持了几秒，她就松开了他，开始狠狠捶打自己，像是在发泄愤怒。 “好了好了，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他再一次强行制止，捉住她的双手，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啊~为什么……” “有我在，有我在，会过去的。” 凌子越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反复这样说着。 第三百零八章 蝙蝠组织浮出水面 “嫂子，今天感觉如何？” 李家慧今天放学早，下午三点坐公交回哥嫂家，第一件事情就是看望嫂子。 打开幽暗的房间，里面没有一点动静，窗帘紧闭着，任外边再强烈直射的阳光，都很难穿过这一三层加厚的窗帘，投进室内。 “嫂子~你快醒过来吧，我们都需要你。” 她打来一盆热水，给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何露擦拭身体，又慢慢翻身。 “嫂子，我哥是个很专情的人。” “其实，在你之前，他有个一直互通书信，相互鼓励的笔友，后来，上大学的时候，他们在同一座城市，就这样见面了，她就是哥哥心中完美的样子：美丽大方，有一头长长的秀发，笑起来有一对浅浅的梨涡。从此，哥哥在那座城市的生活，除了两点一线的枯燥，凭添了一抹亮色，那就是跟她一起，踩着脚踏车，逛遍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何露的手指终于有了反应，微微动了动。 李家慧自顾自继续说道。 “对于哥哥一个小城市乡村来的穷学生，他从没奢求爱情。” “他没有钱，难上加难的是，在这座大城市里买得起房子，他只想找一份工作，养活家里。可这个女孩的出现，让他有了给她一个家的冲动。” 李家慧诉说着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忍不住声音在颤抖。 “可是，可是，在哥哥大四实习结束，四处奔波，在人才市场挤破头，两天不睡，准备面试，只为了争取一个大公司的入职机会的时候，他却接到了那个足够让他五雷轰顶的噩耗：那个女孩死了，死在了一个盘旋的山路上，死在了她的天真跟无条件的信赖上。” “那段时间的哥哥，如同从天堂掉入了地狱，他酗酒打架，整宿整宿的不睡觉，抱着女孩的相片，从白天枯坐到晚上，他甚至都不愿意去女孩的坟前，他以后的两年时间里，他都始终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李家慧流着泪，从这个卧室床头挂着的那张何露跟李家明的大幅婚纱照后的墙面凹槽里，取出了那张已故女孩跟李家明的合影。 照片上的李家明还是个毛愣的小伙子，实在羞涩，只敢拘谨站在笑容明艳的女孩身边，略微低眉的视线却牢牢固定在女孩身上。 李家慧的眼泪慢慢流了出来。 她把这张相片举到紧闭双目躺着不动的何露面前，质问。 “嫂子，你应该认识她吧，南明大学文学系的许愿心！”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不起你，相反的，她一直试图在帮你！” “何露，不，应该叫你田小蕾，你这样的人，值得下地狱！” 李家慧把那张照片，狠狠放手砸在何露脸上，便转身重重带门离开，何露的眼角流出晶莹的泪来。 有了双方父母的点头操办，陈莱跟顾炎的婚事，很快就定了下来。 在此之前，顾炎这家伙还算有良心。 他想给陈莱一个正式的求婚。 “老凌，你到时候带着你媳妇一起来呗，她一直这样闷在家里，也不是事儿吧。” 顾炎跟凌子越时隔很久，又肩并肩坐在无名咖啡馆里，今天，那两个受顾炎救助的聋哑女孩放假，到店里帮忙，顾炎这个光杆司令老板，什么也不用做。 “恩，我尽量把她带出来，人多热闹的地方，说不定可以让她开心一点。” “我听说，胡丽娜被抓了？” 顾炎话锋一转，拿起小勺子在自己杯子滚烫的咖啡搅拌一下，弄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漩涡风暴。 “嗯，韩家地下室的碎尸案她有参与，警方还在调查。” “现在才查出来？人都已经死了。” 凌子越端起杯耳，凑到唇边的一口茶，没喝进嘴里，动作一滞。 是啊，韩阳当初被栽赃，加上外逃，大半年时间，到如今，人都已经不在了，这事儿才步上正轨，有了眉目。 “可能，另有隐情吧。” 作为姐夫，凌子越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满身邪气的小舅子，还是觉得唏嘘跟惋惜。 “季队呢，听说调查还没结束。” “不清楚，我跟郑副局联系过，也问了陆离，都没有音信。” “还有些事很蹊跷。” “最近这个蝙蝠组织活动很猖獗，”顾炎忽然凑近他，神秘耳语，“各行各业，无孔不入。” “什么情况？” 顾炎四下里看了一圈，站起身下了位置，带着凌子越走进了咖啡馆后厨，弯弯绕绕，来到一间私密的内室。 这里就是他真正的秘密基地。 打开灯，拉开帘子，展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大块硕大的白色展示板，大大小小各种人物照片线索。 凌子越微微皱眉，打量着整块白板，在脑子里快速梳理。 “希锐，蝙蝠组织成员，初步判定十四岁加入蝙蝠组织，现为外围成员，主要负责制du；辛月影，十二岁，初步怀疑与该组织有深度接触，发展中成员；王友贵，成员骨干，负责对接地下生意，按渠道拐mai少女到东南亚，韩阳（阿飞）外围成员，主要负责情bao传递……” 顾炎按照层级，一个一个列举，基本介绍了一圈之后，才又看向了凌子越，拿起了一只红色的记号笔，重点勾画出了一个核心人物，韩志勋。 “这个组织通过各种渠道，大肆敛财，甚至有大大小小不下于几百家的公司用来分散警方注意力，但是他们都跟韩志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也就是说，实际的操控人就是韩志勋。” “……” 凌子越摸着下巴低头沉思片刻。 “还有一个人，你也应该查查。” 他调出一张照片，正是韩暮雪与一位拘谨老人的合影，头发花白，笑得有些僵硬。 “这是谁啊？” “韩氏在平谣镇捐赠的私立学校原校长，被人暗杀了。” “他怎么会跟韩暮雪在一起？” “他以为，韩暮雪跟他儿子的荧幕cp是真实的。” “他儿子？谁啊？” 顾炎不明白，凌子越冷不丁为什么会提到这个人。 “云晏，号称圈内的清贵公子。” “他是云晏的父亲？！” “云晏不是单亲吗？父亲早就去世多年了。” “这种蒙人的鬼话你也能信？亏你还是娱记呢！” “那个云晏也不简单，”凌子越的黑眸暗了暗，“他说不定也跟这个组织牵扯颇深。” 第三百零九章 陈莱vs顾翩翩 陈莱自从被顾家接回去安胎，原本还要遮掩的肚子，吹气球般鼓了起来，站着都很费劲，水肿的厉害。 因为顾燥炎的婚礼，顾家上上下下都很忙碌，发帖子，请宾客，别管是不是很好的亲戚，生意场上有头有脸的，也都一并邀请。 陈莱颇为不自在的拿着一本杂志歪在沙发上看着，不住偷瞄着来来往往的众人，还是觉得不自在，起身扶着腰想帮个小忙，却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下等人就是下等人，到哪儿都惦记着干活儿的。” 陈莱放下脸来，慢吞吞转身，看着自己这个出言不逊的小姑子，挑了挑眉。 “我是下等人？那非要上杆子跟我结婚的你二哥又是什么？让我风风光光进门的你爸又是什么？下等人？” “你！你给他们下什么蛊了，你这个狐狸精！” “你跟韩暮雪一样，不要脸！” 陈莱扶着腰，转身拎起那一把浇花的大水壶来，将那壶口拎高，对准了顾翩翩的头顶就是一阵倾洒。 “呀！你干什么，你这个疯女人！” 顾翩翩气急败坏，推开陈莱的手，歇斯底里的尖叫怒吼着。 陈莱不慌不忙。 “到底是谁疯，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 顾翩翩气结。 韩暮雪吵不过，现在连区区的陈莱她都不是对手？何况，这个女人如今已经成功上位，是她的准大嫂了。 她气不过，伸手欲打，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她回身要瞪眼发作，却发现是自己许久未蒙面的亲大哥。 “大哥！！” 她喜出望外，抓着顾易安的衣袖，简直不敢相信。 顾易安却面露不悦。 “怎么跟你二嫂说话的？” “大哥，我~” 顾翩翩水灵灵的大眼睛泛起泪光。 “大哥，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一直都联系不上？” 顾易安还是狠不下心来，面对还同小时候一样爱撒娇的妹妹，他无奈的温和起来，，叫人拿来一块毛巾，轻柔地给顾翩翩擦拭被淋湿的发顶。 “翩翩~” 这样宠溺的语气，顾翩翩许久没有听到了，她一时控制不住情绪，所有的委屈，一瞬间倾泻而出，紧紧箍住顾易安的腰，崩溃大哭，不断抽噎着。 “大哥……我，我还以为，连你也……连你也不要我了呢……” “不会的翩翩，大哥永远在你身边……” 顾易安说着违心的话，又不忍心戳穿事实。 顾翩翩永远也不会想到，她能走到今天，她的这两个，处心积虑把她宠上天的哥哥，要负主要的责任。 而关于她在国外的那段，无比荒唐的留学生涯，如果她清楚自己究竟有多荒唐，只会比现在崩溃千倍万倍。 陈莱有些心软了。 或许顾翩翩也不是那种彻头彻尾骨子里的坏，她是没有教养，骄纵，胡作非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可是，可恨之人，有时候，也有叫人唏嘘的可恨之处。 “弟妹，让你见笑了。” 顾易安抱着还躲在他怀里哭的死去活来的顾翩翩，微微侧身，冲着陈莱抱歉一笑。 陈莱摇摇头。 “是我太冲动了。” 但是，说到底，让她去跟顾翩翩道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错的就是错的，没有同情分在里头。 傍晚时分，陈莱一个人坐在二楼的小花园千秋上，看着那云蒸霞蔚，陷入沉思。 她不知道自己嫁给顾炎，嫁入顾家的豪门，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她又总觉得心慌，自从住进这座豪华的别墅里待产，她吃穿用度，都有人伺候着，却总是心惊胆战的，从没睡过一个踏实安稳觉。 这种被人圈养的日子，让她害怕，像是脚踩着棉花，根本没有底气。 她胡思乱想了很多东西，关于孩子是男是女，起什么名字，姓什么，要给他吃什么穿什么衣服，要教他什么道理，长大了会不会也很调皮不听话，顾炎会不会是个称职的爸爸，等等。 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老管家派人来，几次提醒她，天冷了，该回屋了。 “顾炎呢？” “二少爷啊，不是很清楚，应该在忙吧。” “在忙？忙什么？” “这个，少夫人，还是不要过问的太多了吧……” 老管家说的话，总是得体中又带着规矩的森严。 陈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变化，放下心来的一刻，还是感觉不在实处。 “哦，好~” 她转身裹紧身上的衣衫，按照老管家的要求，往里屋走。 刚迈出两步，身后又是老管家的亲切提醒。 “少夫人，一会儿要下楼吃饭了，换件体面的衣服。” “……” 陈莱转过头，看了眼西装得体的老管家，忽然明白了自己缺失的是什么。 她有些不甘心的呛声。 “我不打算吃晚饭。” 随后便加快步伐，出了里屋，直奔一楼，快速下楼，落跑一般，进了夜晚黑漆漆的别墅后，一片假山园林里。 她第一次体会到了一种独处的愉悦，以前的她，其实是害怕独处的，所以用在办公室跟同事一起加班，来填补生活中的寂寞，可如今，在天天一堆人围着的大房子里，她感觉到了莫名其妙的窒息感。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不能融合的圈子不要硬融？ 她有些颓丧，毫无任何形象可言的一屁股在地上，仰头，双手撑着地，看半空中黄黄的月亮，倒影在人工挖的一条很小的小湖泊里，月影浮动。 她忍不住走到水边，伸出手去捞那月亮，水面因为她的拨动，泛起一圈圈涟漪，很快的，她终于体会到了孩子玩水的快乐，独自咯咯笑了两声，再站起身，用地上的石子玩打水漂儿，眯着眼，兴致很高。 很快的，她就发现湖面上，除了她的石子儿溅起了几丛水花，跳跃如绝世轻功高手，还有一枚石子儿也一跃而入，钻入水面看不见了。 陈莱警惕地转身，却看见顾翩翩站在那里，手里也拿着石子，照着她的样子又投了一枚下去。 依旧是一下沉入水面，再无动静。 顾翩翩撅着嘴。 “怎么你能投那么远，还能漂起来？” “要我教你吗？” 陈莱笑笑，扬了扬手里的小石子儿。 “不用你假好心！” 顾翩翩似乎并不领情，一跺脚，继续她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她不甘心地继续做尝试，陈莱就那么站着看着。 “你也觉得，我又蠢又坏，是不是？” 后面的几枚扔的，带着怨气。 陈莱走过来同她并肩，又捡起地上的一个，扔出去，依旧是漂亮的三连开花。 “嗯，是有一点儿。” 陈莱诚恳回答她的提问，毫不虚情假意。 第三百一十章 顾家的黑色漩涡 “你！” “你果然跟韩暮雪一样让人讨厌！” 顾翩翩跺着脚气急败坏。 “那也没你讨厌啊，顾大小姐。” 陈莱不依不饶，没给好脸色。 “……” 顾翩翩第一次被人说的没了底气。 是啊，她的任性，歇斯底里，似乎都用尽了，也换不来什么。 “陈莱，我真的就那么讨厌吗？” “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疏远我？” “其实，我也不过是你们的发泄的玩具吧？” 顾翩翩垂下的脑袋一下子抬起，红着的双眼，凸出的眼珠，用力的有些骇人。 “我十六岁出道，到今天整整七年了，七年，没有哪一天没被人骂过，无论我做什么，做成什么样子，都会有人不喜欢，我爸只会给我所谓想要的，如果我犯错就只会找个地方把我关起来，像在惩罚一条宠物狗。” “二哥也一样，”她凌厉的眼神忽然转过来，死死盯着陈莱，一动不动，嘴角的肌肉，皮笑肉不笑。 “你是不是以为，你这一嫁人，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你是不是以为，你找了一个最有正义感，惩强扶弱的好老公？” “可你知道吗？” 他十一岁的时候，就设局，试图让七岁的妹妹掉进河里淹死。 他以为，我那时候被救上岸，发烧烧糊涂了，都不记得了，实际上，我什么都记得。” “听明白了吗？” 她忽然低声凑到陈莱耳边，喃喃细声说道，那声音实在是飘忽不定。 “他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狠下心，在心里动过了杀人的念头，何况是你。” “那你这么多年，又是出于什么心理还跟他演着兄妹情深的戏码？” 顾翩翩再一次被说得哑口无言。 她承认自己也说不清楚缘由。 哼唧了半天，她忽然泪眼婆娑的抬头，握紧双拳，小孩子心性冲着陈莱大喊着，又更像是故意说给自己的内心说服自己的一样：“因为他是我哥！” 看着她跌跌撞撞，抹着眼泪受伤的背影，陈莱一阵的头晕目眩，甚至完全站不稳。 她往后勉强挪动了两步，扶着身后那株小树最粗壮的地方，慢慢地坐下休息。 可怜的窒息感，包围着她，天旋地转。 这么多天，在顾家的所见所闻，无论是在顾家工作多年的老管家，还是表面对她很不错的，似乎是行将就木的顾建新，只有两面之缘的顾家大哥，甚至是顾炎，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们难道只是看着和蔼，内心的冷漠自私，让他们可以做出任何一件事情。 她感到一阵阵颤栗，缓了好久之后，才努力拼命地咽了咽口水，站起来，准备回去。 回到房间，她拿起电话，想给父母打电话，却发现，自己关上的房间门前，有一些细微的声响，她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握着手机的手，已经开始微微发汗。 “陈莱！陈莱！” 晚上八点多，楼梯间顾炎火急火燎的呼唤，很快就传遍了顾家的整个角落。 他轻车熟路打开陈莱的房间，一屁股坐到陈莱身边，挨得很近，亲昵揽着她的肩头。 “为什么不吃晚饭呀，你不吃，肚子里的小朋友饿了怎么办？” 陈莱侧身躲开他，一个人默默倒在床上，转过身，背对着他，说话闷声闷气。 “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顾炎想了想，也就同意了，更没发现什么异样。 “也行吧，你好好休息，我让他们给你留点儿。” 陈莱不做声，闭上眼睛。 “那我先出去了，不打扰你了。” 离开之前，顾炎照例，在陈莱的脸颊上轻轻一吻，随后关上灯，又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黑暗里，陈莱终于听到了那一声轻微的“咔哒”带上门的声音，才有些艰难的转过身，平躺着，看着黑洞洞的天花板。 她总觉得那里开了一个更加暗的黑洞，里面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在旋转着，旋转着的是顾翩翩刚才那张悲伤又愤怒的脸，还有顾炎，顾易安，顾建新，接下来甚至还有吴辰轩，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风韵犹存的漂亮女人，他们都搅拌在一起，慢慢下沉着，是他们，却又好像不是他们。 她吓了一跳，赶紧起身。 喘着粗气，不敢在多抬头看一眼，那个黑洞，也早就成了一盘设有结界的浆糊，那些人头，有的相互噬咬，有的在努力挣扎，试图逃离这个泥潭，奈何他们不知是什么原因，被牢牢困在其间，摆脱不得。 陈莱开始瑟瑟发抖。 她本想后退，但就被这个巨大的奇怪又恶心的漩涡给吓得完全冻在了原地。 慢慢地，这个漩涡越来越低，最后一只明晃晃的手臂，竟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啊”的一声，跌坐在地，紧接着看到那条手臂，手里拿着一枚女士的戒指，正努力的伸向她，似乎是极力通过这种方式，来摆脱困局，她终于支撑不住，被吓晕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在惶恐不安中醒来，发现身旁睡得香甜的顾炎，正努力贴近她，一条手臂搭在她的腰上，鼻尖蹭着她的下巴，睡姿宛如婴孩。 陈莱下意识推开那条百花花的手臂，这样一来，本就是浅眠的顾炎，随即就醒了。 “饿不饿？” “昨晚上，你一直睡着，睡的很死，我也不敢叫醒你，哪知道，你就这么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我昨天，就这么一直睡在床上的吗？” 陈莱有些恍惚，搞不清楚昨晚的遭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啊，一直睡着。” 果然，只是梦！ 即使现在她回想起那个黑色的漩涡来，还是心有余悸，但被证实只是梦境，她也就可以放下心里。 再真实，那也只是梦境罢了。 “少夫人，少爷，一起用早餐吧！” 老管家似乎是算准了一样，带着两个人推门而入，送来了衣物，伺候两个人起床了也许是早晨的缘故，满面春光。 “家里好久没有聚这么齐了，这一切，都是少夫人的功劳！” “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这一次二少爷结婚，老爷也不会允许大少爷回顾家的，”老管家笑眯眯的解释着，“还有三小姐，老爷本来也没打算叫她回来的，老爷让她回来，是为了让她沾沾二少爷跟少奶奶的喜气，婚礼结束之后，三小姐还是要继续回去调理的。” “调理？” 陈莱皱眉，耳边却回荡着昨晚顾翩翩红着眼说的那句“像惩罚一条宠物狗~”…… 第三百一十一章 顾家奇怪的气氛 饭桌上，顾建新威严的坐在主位。 即使他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在快速的衰败，陈莱甚至可以看到他头顶上始终盘旋不散的黑气，像是死神的标记。 不过，这依旧抵挡不住他想要掌控一切，发号施令的心。 饭桌上所有人都在若有所思地发呆，用刀叉把自己盘子里的东西切成小块，再慢慢送进嘴里，优雅又卫生，不用担心中式早餐互相的口水唾液的交叉感染。 陈莱看着盘子里的煎蛋，白面包，白水蛋，食之无味，她更怀念过去自己隔夜预约的白米粥，热气腾腾的，有人情味。 她开始无限的后悔，自己顺从的来到顾家一起生活的决定。 这是在作茧自缚。 “一会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散散心。” 寂静无声的餐桌上，顾炎突然放下刀叉，侧过身，握住陈莱的手，笑得温和。 陈莱懵懂得看着他的脸，不置可否，顾炎握了握她的手，眼睛睁得大大的。 顾翩翩第一个放下刀叉，冷哼一声。 “二哥，你不会还要跟人家学什么，搞一个求婚仪式吧？就这样一个山鸡，也值得你大费周章？” 原本是想给陈莱一个惊喜的，这么一下就被顾翩翩在饭桌上给泄露个底儿掉，如是顾炎平时对顾翩翩多么的宽容，今次都忍不住心中的怒火。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顾翩翩不以为意的嘁了一声，离开座位，是鼻孔朝天，从顾炎身边经过，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又补充了一句。 “也就你们还把她当个宝。” 明明安静的大厅，所有人都听到了，顾建兴并不发话，充耳不闻，就是默默展开了一份晨报，细细的阅读，遮住了自己那张沧桑的脸。 顾易安也不做声，他只是拿起手中的玻璃杯，把自己的整张嘴都圈进去。 他是讨厌奶制品的，一闻到那股奶腥味，就几欲作呕。 可老管家偏偏就给他准备了那一杯。 顾易安哪能不明白，这就是这个家的准则之一。 这种场景之下，陈莱还能做些什么呢？ 她只能无比贤良淑德，又机械的赶紧拉住顾炎，叫他不要多计较。 有娇气的劝阻，顾炎才坐了回去，胸中还是起伏着，看得出来，气得不轻。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散散心吗？咱们现在就走吧！” “嗯。” 因为顾翩翩不懂事的提前剧透，顾炎总是预感今天的求婚不大顺利，可既然都已经布置了，陈莱也问了，他在心里稍作衡量了一番，还是决定，原计划不变。 出门的时候，陈莱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从头到脚都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和鞋子：她要找回自己，彻底告别这里。 “少夫人二少爷，晚上六点前一定要回来哦。” 出门前老管家特意嘱咐了一句。 他意味深长看了眼大变样的陈莱，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言。 “知道了。” 顾炎随便摆摆手，算是听到了，拉着陈莱慢慢上了车，一路人都是顾炎在努力找话题同她搭话，为了活跃气氛，也是为了掩盖内心的紧张，陈莱却显得兴趣缺缺的样子，此时，顾热的这番操作，完全就是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奈何他并没有去观察陈莱的神情，也没有注意到陈来的情绪变化，更没有深究这其中的缘由。 其实，泄密这件事情，顾炎根本就不用太操心。 即使顾翩翩当面说了出来，陈莱也丝毫不在意。她原本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饭桌之上，哪里会去关注这些话里话外的细节？ 她再一次想到了那个晚上见到的暗流涌动的黑漩涡，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还是说，这是上天，正在给她的暗示。 “你恨顾翩翩吗？” 陈莱冷不丁的出声，搞得顾炎吓了一跳。 “说什么胡话呢，我恨她干什么。” 他一惯的嬉皮笑脸。 “你不是说，她是你爸在外面跟情人生的私生女吗？” 顾炎唇边的笑容僵了一下，马上又反应了过来。 “这是上一辈的错，跟她又没什么关系，她也是受害者。” “恐怕你小时候，不是这么想的吧？” 陈莱话及此处，直勾勾盯着正手握方向盘的顾炎。 顾炎一时之间有些慌乱，车子大顺畅的大路上，狠狠歪了一下。 陈莱心里有了答案，缓缓靠在了车座椅背上，听着顾炎的磕磕绊绊的解释，目光空洞。 “她刚来家里的时候，母亲告诉我是收养的妹妹，让我跟大哥把她当亲妹妹看，不要告诉她身世，只不过，后来，顾建新的种种举动太怪异，我有一天偷偷进他的房间，无意之间在他打电话的时候听到的。” 这件事明明对于当年还十分幼小的他，是个巨大的伤痛，他如今说出来如此的云淡风轻。 陈莱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残忍。 她伸手过来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发现他早就湿濡的手心。 随即，她包容的把这只手放在了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让他感受新生命的力量。 “感觉到了吗？” 顾炎侧头看了一眼，充满母性光辉的她。 “以后，我们共同给他一个完整快乐的童年，让他一辈子无忧无虑，好不好？” “好。” 顾炎声音颤抖起来，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那些阴暗的秘密就要完全暴露出来，陈莱就要再次离开，幸好她没有，他紧紧握着陈莱的手，害怕再一次失去的心情，越来越强烈。 兜里的那枚戒指，捂的发烫。 自从跟牙牙确立关系之后，陆离反而变得幻得幻失起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姐姐越来越难约出来，有好几次电话也不接，有时候上门去找，也根本找不到，似乎像是在躲着他。 他实在是忍不住了，趁着调休的日子，同时又是周末，想约着姐姐一起去爬山，又是同样的电话无人接听，这一次，他按捺不住了，直接冲到了姐姐家，正赶上姐姐也从小区里出来，他头脑一热，正要冲上前，却发现打扮一新的姐姐，被半路杀出来的一个西装革履，身材修长的男人给接走了，一前一后，坐进了一辆吉普车里。 陆离整个人都快要炸了，有些失去理智。 难道姐姐这么多天都不理自己，是后悔了，又有了新欢？？ 他二话不说，冲到马路中央，不要命的拦截了一辆出租车，跟上了那辆吉普，今天，他一定要一次性把话都说个清楚。 第三百一十二章 顾炎的求婚现场乱了 “雪儿！” 牙牙一上车就先跟韩暮雪打了个招呼。 “挽晴。” 两个女人在后座，紧紧挨着，原本特别喜欢熏香这类东西的牙牙，今天身上除了沐浴露的淡淡的清香，就连妆容都清淡的很。 只要跟陈莱还有韩暮雪在一起，她一定很注意这些细节。 “你没睡好吗？脸色这么差？嘴唇都白了。” 牙牙皱着眉，从自己的手提袋里，拿出了一个保温杯，给韩暮雪拧开，杯口袅袅的水蒸汽不断飘出来，很香的粮食的味道。 牙牙凑近给她吹了吹，用纸巾擦了擦杯身，才慢慢递给韩暮雪。 “我早上特意熬的，给个面子喝点呗。” 韩暮雪盛情难却，接过杯子，小口意思了一下，入口微甜，有红豆红枣小米核桃，很顺滑，还是温的。 这东西入胃很舒服，就像牙牙这个人一样，温柔体贴入微。 “谢谢你。” “顺手的事情，你跟莱莱都有。” 牙牙笑起来眉眼弯弯的。 “真好，你们都找到各自的幸福了。” “那你呢，你跟陆检察官怎么样？” 听到关于兄弟的事，凌子越忙不迭竖起了耳朵。 牙牙明显有了回避之色，并不愿意多谈及，含含糊糊应着。 “就那样吧，没什么好说的。” “好吧。” 韩暮雪精神不济，牙牙不愿意多说，她也没心思追问，自顾自低下头，摆弄着手里一直捏着的很旧的护身符。 整个车厢里再次陷入一片沉寂，牙牙看着她这样一个人折磨自己，只能暗自叹口气，一边悄悄搂住了韩暮雪的胳膊，安静的靠在她的肩头。 “到了。” 顾炎求婚，特意选了一个风景很好的主题公园，搭了布景，梦幻的粉色蓝色，各种飘纱，玫瑰拱门，规格几乎等同于露天草坪婚礼。 “哇，好美啊。” 牙牙捂住嘴赞叹着，满眼的向往羡慕。 凌子越观察着韩暮雪的反应，她依旧看着手里那只护身符，对眼前的浪漫不为所动。 “雪儿？” 他走过来，揽过韩暮雪的肩头，低头温柔唤她，韩暮雪这才回神，恍然若失。 “咱们结婚吧。” “不是已经结了吗？” 韩暮雪不明所以。 “我想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凌子越看着她的双眼，十分认真。 “还是算了吧，”韩暮雪低下头，有些落寞，“我现在只会拖累你。” “你不给我正式的名分才是拖累我。” “我们是夫妻，不存在谁拖累谁这么一说。” 他从背后搂住韩暮雪，把双手温柔放在她的小腹上。 “你也会一起祝福爸爸妈妈的吧？” “杜！挽！晴！！” 牙牙正沉浸在别人爱情的感动里，不远处一声带着怒气的“惊天动地”的怒吼，让她冷不防打了个激灵。 她转身，就见那个她唯恐避之不及的身影，正全力冲刺向她追来，她下意识心跳漏了一拍，撒腿就要跑。 “陆离？” 凌子越皱眉定睛瞧了几眼，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样没有风度，一路暴走的陆离，这么多年好哥们下来，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实在是有些大开眼界。 “杜挽晴你有本事别跑！” 男人的怒吼响彻了整个公园，更加愤怒。 杜挽晴哪管的了这些，越跑越快，两个人你追我逃的，在公园里上演了追逐战。 “这什么情况？” 韩暮雪懵了，默默看着这两个行为匪夷所思的人。 凌子越也不懂，两个人并肩看起了热闹。 “没想到老陆追起女孩子来这么猛的么？” 凌子越啧啧赞叹着。 “要不要去追他们回来？” “不用，说不定是人家小两口的情趣呢，咱们就别去打扰了。” 凌子越继续抱着韩暮雪腻歪。 “诶，他们来了！” 没过多久，眼尖的韩暮雪第一个看见远处正被顾炎一路，看似漫无目的引导而来的陈莱，两个人一会儿看天，一会儿拍照，陈莱手里还拿着一个刚买的小风车，虽然大腹便便，但看着状态还不错。 “陈莱！” 她立刻挥手招呼，真心实意为闺蜜感到高兴。 然而看到眼前的一切，慢慢由顾炎扶着挺着大肚子走过来的陈莱，根本没往自己身上想，而是自然而然，笑眯眯冲凌子越挤眉弄眼。 “凌总，不错嘛，求婚场地搞得还挺浪漫。” “还行吧，雪儿喜欢就行。” 原本还打算隐藏，最后给惊喜的顾炎再也演不下去了，听到自己辛辛苦苦费时费力的心血，眼看着又要成凌子越的了，直接跳出来。 “什么他准备的，都是我准备的好不好，花了不少心思，就为了让你高兴。” 陈莱有些愕然，指着自己，失声问道。 “为了我准备的？” “是啊！” 顾炎老实点头，一时之间有些兴奋上头，完全忘了流程，上来就直接从裤兜里掏出准备了许久的求婚戒指，打开，单膝跪地。 “陈莱，我知道现在求婚已经有些晚了，但是我想把欠你的，都补上。” 陈莱看着顾炎眼中炙热的诚恳，有些不知所措，随后她眼睁睁看着顾炎从那个丝绒戒指盒里，拿出那枚女士钻戒，举起她的一只手，缓缓地准备套进她的无名指里。 她这才有了实感，低头看了眼那只硕大宝石的戒指，一阵的窒息。 那天晚上，在顾家看到的黑色漩涡里那只拼命伸向她的手臂，也是这样拿着一样的戒指试图套牢自己，她不断压抑着心底的恐惧，可越是如此，那种恐惧，就如同深海的怪兽，拔出海平面。 最后时刻，她毅然决然推开了那枚让她心慌的戒指，将它打翻在地。 “对不起！” 转身扶着腰，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求婚的现场。 顾炎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她是在拒绝自己吗？ 他低头在茂密的草丛里到来找去，怎么也不见那枚戒指，直到韩暮雪提醒他，再不去追陈莱，陈莱就要走远离开了。 他一拍脑门，自己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搞乱了，急忙起身去追。 “陈莱，陈莱，别走，等等我！陈莱！” 谁知道，他刚走出去两步，就被身后飞来横踢一脚，重重拍在地上，缓了好几秒都没起的来。 “姓顾的，你这个王八蛋，背后玩阴的？” 他还没起的了身，就被人一屁股坐了腰，又是一次重创。 “我今天让你好好体验体验，我对你深沉的爱！！” 第三百一十三章 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别打了，别打了！” 牙牙在一旁站着束手无策。 “这是怎么了，陆检察官这么大的怨气？” 凌子越也只是先站着袖手旁观。 相比之下，他相信陆离是有分寸的，一向温文尔雅的陆离如今能成了这样，看来，顾炎这家伙的这一顿打，应该也不冤。 “额，就是那个，就是那个……” 牙牙红着脸，支支吾吾，双手抓紧自己的下衣摆，面对两个人疑惑不解的探寻目光，有些难以开口。 “其实都是我的错，是我一开始会错意了。” 牙牙越说脸越红，头也越低。 韩暮雪越听越糊涂了。 “你会错什么意了，难不成你还能认为，陆离一直喜欢的人是顾炎啊？” “嗯~” 牙牙细若蚊蝇的嗯，让在现场的韩暮雪跟凌子越同时大跌眼镜。 “姑娘，你怎么会有如此禁忌的想法？？” 听了牙牙的坦白，再看地上正互相撕扯的难解难分的两个男人，韩暮雪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画面太美，不敢再看了。 “一开始，我也只是自己胡乱yy的，谁让他们同时出现在gay吧里，而且还抱在一起。” 牙牙嘟着嘴，也很委屈。 “gay吧？你是说魅色？” “对啊对啊，雪儿你也知道那里啊！” 牙牙激动起来，心里甚至开始暗戳戳的想着，韩暮雪是不是同好。 韩暮雪这才记起那天去找顾易安，在魅色门口遇到顾炎那家伙。 看来应该就是那天的造的误会。 “那天我也在，去酒吧里找人的。” “哦～” 牙牙有些失望，看样子，韩暮雪也只是为了办正事才进去的，根本不是为了玩的。 “你是不是看错了，毕竟，酒吧光线那么昏暗。” 凌子越冷眼瞥了眼地上打的差不多的两个人，陆离似乎已经筋疲力尽了，转为顾炎慢慢占据上风了，他这才出手去拉架，一边一个，通通拉起身，十分轻松，像在隔开幼儿园因为抢一个玩具而打架的小朋友。 两个幼稚的男人，即使被凌子越分开了，还是忍不住随时随地的偷袭，互相怒目而视，斜眼瞪着对方，不遑多让。 嘴角淤青，身上都是草屑，最让凌子越无语的是，他甚至在陆离的手臂上，看到几排很深的牙印。 “你都多大了，还咬人？” 凌子越嫌弃的转头数落顾炎。 顾炎相对惨兮兮的，眼眶挂彩，嘴角肿的都破了，扶着老腰，看样子是被陆离刚才那招乌鸦坐给伤着了。 “他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你怎么不质问他呢，就知道教训我！” “还检察官呢，检察官就能光天化日之下，使用暴力殴打普通老百姓了？” “我要告你，姓陆的，让你脱了这身皮，永远做不了检察官！！” “行啊，你去告啊，但是你也别忘了，我现在还是检察官，你在外散波谣言，毁坏国家公职人员名誉怎么说，就不用承担法律责任了？” “我散播什么谣言了，你把话说清楚！！” 这么久的时间，顾炎当时也只是一时之间，恶从新心间起地做怪，到了现在，怕是早就忘了自己做过什么缺德事儿了。 “好了，都安静一点！” 作为中间人，凌子越来主持公道。 “老陆，你说说，顾炎究竟散布了你什么谣言？” “他，他！” 那句话陆离涨红着脸，都根本说不出口，憋屈的半天，只能含含糊糊的说。 “他造谣说我钟情于他。” “钟什么？” 陆离的声音很微弱，总觉得那两个字难以启齿。 凌子越还非要问。 “钟情，钟情，钟情！钟他么的情！行了吧！” 陆离怒了，破罐子破摔。 “他告诉挽晴我喜欢他，还是默默暗恋，感情很深，爱而不得的那种。” 以上这些话，陆离叉着腰，秃噜嘴一下子全说出来，都觉得很晦气。 凌子越的脸有些红了，纯纯是憋的。 韩暮雪表示看不懂顾炎的这种操作，但是表示大为震撼。 “顾炎，你这么会玩呢，编小说剧情呢这是，吃饱了撑的？” 韩暮雪很是嫌弃。 原来是这件事被拆穿了，顾炎只觉得颜面扫地，又不敢多顶嘴为自己辩白，毕竟，这一切，的确是自己的错。 “好了好了，是我胡说八道的，我之前以为这家伙也喜欢陈莱呢，后来他总是在我跟陈莱之间搅和，所以，就搞了个恶作剧。” “你管这叫恶作剧？？” 陆离抓住他的衣服领子，挥舞拳头作势要打，被凌子越拦住隔开。 “你去追陈莱吧，她一个人挺着个大肚子不方便。” “嗯。” 提到陈莱，顾炎终于又找回了理智，拔腿向陈莱消失的方位跑去，边跑边奋力喊着陈莱的名字。 误会解除，牙牙跟陆离之间的气氛反而有些尴尬。 牙牙卑微的道歉，是自己的无端猜疑，给对方带来了困扰。 “没有别的了吗？” 陆离不死心地盯着她，想要一个别的答案。 “别的？什么？” “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那种想法吗？” “哪种？” 陆离的哑谜打的，别说牙牙，韩暮雪在一边听着都着急。 “还能是那种，男女朋友那种，挽晴，你就不能给陆检察官一个机会吗？” 在韩暮雪看来，这俩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么多年，陆离都没忘了这个姐姐，一直默默努力，成长为一个成熟的男人，只为了有一天，可以堂堂正正站在姐姐面前，给她依靠。 这不比多少看着年龄大实则心理年龄根本不成熟的男人要好多了吗？ 她一直都不喜欢那句俗语：男人至死是少年。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女人至死也可以是少女呢？ 恐怕他们保持的不是少年人的好学敢拼敢闯，而是少年人面对事情有时候表现的幼稚，心智不成熟，顾炎，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也是莱莱迟迟不愿答应跟他稳定下来的原因。 心理年龄的成熟，其实往往更为重要。 “挽晴，我为了这一天，准备了整整十二年，”陆离说的很深情，即使他鼻青脸肿，领带歪斜，依旧遮不住他眼中的光辉。 “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看着这个当年文弱不堪的小眼镜，在她面前永远弓腰驼背，战战兢兢的，如今深情款款向她大胆求爱，牙牙有些恍惚。 时光真是神奇的东西。 第三百一十四章 来自小舅子的控诉电话 “挽晴？” 杜挽晴的思绪飘的有点远，被人唤回之后，怔怔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你，真的想好了吗？” 她还是很犹疑，七岁的年龄差距，在她心里还是一道很难轻易就逾越的鸿沟。 她还要考虑到弟弟，能不能接受这个多年不联系的同班同学如今猝然就成了姐夫。 最搞笑的是，当年早早就已经是资深腐女的她，还光明正大，有恃无恐欺负弟弟的公然磕过他俩的cp，甚至仗着自己还不错的美术功底，有事没事就以这俩人为原型画涩图，那都是根本见不了人的东西，到现在她的那个小圈子里，那套图册还有人私下偷偷定做了画册售卖，据传还挺紧俏。 “我有什么没想好的，我这辈子，非你不可。” 陆离表达的干脆热烈。 面对这样猛烈的攻势，牙牙反而是支支吾吾。 “你，你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她正不知如何应对，包里的手机铃声大作，响个不停，打断两个人之间拉扯的谈话。 牙牙歉意欠了欠身子，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手忙脚乱掏出自己的手机，看着上面不停闪烁的是弟弟的名字，心里好生奇怪。 什么情况？这家伙怎么无缘无故想起来给她打电话来了？帮着爸妈一起向她催婚吗？ 不至于呀，前一阵刚给他买了一套限量手办收买他，这么快就变卦了？ “喂，亲爱的弟弟，什么事儿呀？” 她转身接起电话，碍于外人在场，对弟弟的态度还算不错。 不过电话那一头弟弟的声音可就没那么平和了，音量大的足够炸毁她的手机听筒。 “杜挽晴！你在网上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学生手里会有你给我画的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杜挽晴一听这愤恨的控诉，脸色都绿了。 什么情况，这套图流传这么广的吗？ 居然已经到了身为高中班主任的弟弟手里了？？ “不是这样的，杜老师，你听我跟你狡辩……” 牙牙慌了，这下可惨了，被一向古板的弟弟发现，他原本就是个容易上纲上线的性格，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她。 “狡辩？？杜挽晴你现在是属于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是不是？” 杜灵均认识姐姐的画作，最主要的是，她习惯在自己的画作左下角做一个独特的小小的标记，身为亲弟弟的杜灵均再熟悉不过了。 不打自招了属于。 “不是，杜灵均，你能不能不要一直冲着我吼来吼去的，怎么说我也是你亲姐，你怎么总是喜欢把我当你的学生来训诫？” 牙牙生气于弟弟这个抓到他人错处就不可一世的态度，得理不饶人，还总是直呼其名，特别气人。 “杜挽晴，你就说这件事情是不是你的错，咱们就事论事，你不要转移话题！” 杜灵均不愧是哲学系毕业的，并不会轻易被姐姐的逻辑给带跑偏了，就事论事的能力一流。 “好了，你别说了，我根本就不想听，马上又要用你的那一套理论来压制我了，欺负我一个学美术的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跟检察官去吵！” “嗯？？” 她一跺脚，把手机直接塞到了陆离手里。 陆离愣了一下，还是欣然接受了。 他嗓音深沉，想来自己拿捏杜灵均这个家伙，还是不在话下的。 “杜灵均，好久不见。” “谁？” 杜灵均手里还捏着那本没羞没臊的，自己跟另一个男人，赤裸上半身，双眼迷离，挑逗意味十足，扯着领带的精细画作，额角的青筋直跳。 “陆离。” 陆离干脆直接的从嘴里吐出自己的名字。 “陆离？” 杜灵均疑惑片刻之后，很不错的头脑，马上在脑子里大致勾勒出十五岁斯文少年的形象。 再看那幅图里，正意味不明微笑，单手扶着自己圆框眼镜，另一只手正搭在“他”的胸前，两个形象越来越重合。 少年的不堪回首的往事逐渐重回他的心间。 他知道这幅画，另一位男主角是谁了。 这么巧的吗？ 杜挽晴正好就跟他在一起？？ “这么健忘啊，想当初，咱们可躺过一个被窝的。” 为了尽快熟络起来，陆离爽朗的笑起来。 气氛反而更尴尬。 他的本意是跟自己的小舅子拉近关系，谁知道这句话在对方的耳朵里，自动就变了颜色。 “咱们可是同榻而眠的兄弟。” 陆离不死心，为了唤起杜灵均的记忆，继续补充道。 杜灵均的脸色难看起来。 就连进来交作业的班长，都吓得大气不敢喘。 “不记得了。” 杜灵均特别不爽，也不愿意在“重温兄弟情”的这些事情上面，继续多做无畏的纠缠。 “怎么会不记得呢，咱们俩可是中学同学，一个班的。那时候咱们的关系多好啊。”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这么多年不见，杜灵均你脾气见长啊。” 见陆离一直没提正事儿，杜灵均也生气了，放了最后的狠话。 “你告诉杜挽晴，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赶紧回来给我把这件事情处理干净！！” “处理什么事情？？” 陆离一头雾水，看着牙牙越垂越低的头颅，紧张的咬着自己的指甲，似乎有些惊恐跟不安。 “喂？喂！挂了？” 杜灵均甚至直接就挂了电话，这让跟他多年未见的陆离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这小子，现在这么没礼貌的吗？” 他看着牙牙的手机，自言自语的，又神奇又觉得莫名其妙。 “你也觉得他过分吧。” 牙牙乘机添油加醋，怯生生跑过来，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可怜的拽着陆离的衣袖。 “杜灵均一会儿肯定要来找我，要不然，你帮帮我好不好？” “干嘛？你是他姐姐，他还能对你怎么样？” 陆离瞪着眼睛，在喜欢的人面前，气势绝对不能输。 “对啊，我是他姐姐，可现在他早就长大了，也比我高多了，我根本打不过他。” 牙牙说的有些可怜。 “他还敢打你？反了天了！” 陆离一激动，牵扯到了嘴角的伤口，尽管钻心的疼，一生好强的他，还是为了自己好大可靠的男人形象不崩塌，表面努力装作若无其事。 “走，我送你回去，有我在，他不可能动的了你！” 第三百一十五章 真情流露换来的理解 “杜挽晴，你看看你，家里乱的跟猪窝一样，怪不得爸马阿姨回来说你没人要。” 听到门口按动指纹锁的动静，围着围裙，举着锅铲还在忙前忙后做饭的杜灵均匆匆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却意外看到了姐姐身后的另一个人。 杜灵均隐藏在着的厚重古铜色眼镜后的双眼瞬间就警惕了起来。 快速从头到脚把这个刚进屋的男人打量了一遍。白衬衫卡其色休闲裤，头发立整，干净清爽，牙齿白净，没有烟味，也没有乱七八糟的香水味，指甲修剪的也很干净，整体来说，不油腻。 不过这嘴角略肿有伤，身上有一些污渍，虽然清理过一些，但做了几年班主任的他观察入微：这是在室外的草地让滚过，衣服领口也有些塌了，应该是被人给用力扯过的，绝对是在外边，刚跟人打过架的。 陆离同样没有一眼认出这个当然恨不得穿一条裤衩的好哥们儿，这玻璃瓶底的厚重眼镜，加上这老式的三七分发型，有些老气。 “杜灵均？” “陆？离？” 两个人相互试探着喊出对方的名字，陆离随即很高兴的冲上去要跟他来个亲密的拥抱，却没想到被一脸嫌弃的杜灵均用锅铲指着，保持着安全距离。 “杜挽晴？你几个意思？故意把当事人叫来恶心我的是吗？” “杜灵均你怎么说话的，她是你姐，怎么能直呼其名呢？” 见杜灵均对牙牙这个态度，陆离就忍不了了，愤愤不平出言要说一句。 “不是陆离你几个意思？这件事情，你跟我姐站一头？” “嗯，是啊，怎么了，有问题吗？” 姐夫当然跟姐姐要站一头了，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陆离在心里美滋滋的想着。 “你，你不介意？” 没想到换来了却是杜灵均十分不可思议的眼神。 “好，我没你那么伟大，那么想的开，是我太狭隘了，所以，”他有些被气懵了，摘下围裙，狠狠一扔在桌子上，表达不满。 “姐，我的亲姐，我叫你祖宗都行！” 他双手合十，惹不起只能求了。 “麻烦你也考虑一下你弟弟的公众形象，不要毁了你弟弟的饭碗，行不行……” “……” 杜挽晴低下头默不作声，不敢搭话。 杜灵均恨恨得拿上自己的外套开门，从自己的包里抽出那本红懒撞色，冰与火两融的画册，啪地扔在餐桌上。 “物归原主，”他来回在牙牙跟还是一脸茫然的陆离之间扫视了两眼，才咬牙切齿继续补充道，“希望以后这种东西，再也不要在这个世界上出现！”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多提醒一句。 “单身女人的公寓，男人不合适长久逗留。” 他以为自己这句话可以点到同样是聪明人的陆离。 不过此时的陆离，所有的心思跟目光都被那本看着就很刺激的画册封面给吸引，慢慢伸手拿起。 “不要！” 牙牙通红着脸，劈手要夺，还是晚了一步。 人家当事人陆离，已经抱起了画册，开始一页一页，无比认真又严肃的翻看起来，面无表情。 “你，没事吧？” 牙牙颇为忐忑不安的盯着目无表情看到最后一页的陆离，心中一阵骚乱。 “这个双手被拷着绑在椅子上的人，是我吗？” 他有些古怪的提出这个问题，让牙牙一阵的汗颜。 “额，理论上，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你，也不是你，”牙牙一页一页翻着，有些谄媚讨好的笑着，指着画册上的人物。 “你跟我弟，算是我这么多年画作生涯的灵感缪斯，没有你们，就没有我在圈里的地位。嘿嘿。” “你就靠这些东西圈粉的吗？” 陆离心平气和又翻看了几页，不得不承认，抛开内容题材不谈，这构图色彩都是很唯美的。 这是一种破碎的，等待救赎的悲剧美学。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应该不经过你们的同意，擅自去画你们，还是这种不能见人的图，对不起对不起……” 事情败露，牙牙只好疯狂的道歉。 “画这些，你真的会感觉很快乐吗？” 陆离从画册里抬起头，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认真盯着她。 牙牙叹了口气。 “可能你们没法理解吧，我以前追韩流，十五岁一个坐火车到g省去看演唱会，搞站子，花再多的时间跟精力，跟同好在一起就有无限的热情，到后来磕cp也是一样，我知道你们觉得这很幼稚不成熟，可做这些事情，我能获得快乐，获得认同，甚至给一大批同样喜欢这些的人带去快乐，我们没有影响别人，我觉得，这就足够了。” 门口还没走的杜灵均，静静听着姐姐的真情流露，没有反驳。 “就像你的那些学生，”她抬头忽然有些泪光点点看向弟弟，“与其一味的严禁，不如去试着了解她们的心声，我们也是从青少年时期过来的，爸妈把除了学习之外的所有事情都当做洪水猛兽。 我不像你，学习一直很好，我喜欢画画，你知道从小到大，爸妈撕过我多少作品。说过多少难听的话？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都是你的反面教材！ 要不是我当年跟家里闹掰了，偷偷改了志愿，我应该是上不了美院的。 所以，像你们这些如今在学习这件事情上取得成功的人，又明白什么是爱好吗？什么是发自内心的取悦自己？恐怕，你们这辈子唯一会的事情，就是学习考试。可是，人又不是机器。” 牙牙全都一口气说完，早就泪流满面，这么多年，她总是压抑的，太需要一个释放的出口，也太渴望别人的理解了。 “画的挺好的呀，所以，你当年那么短的时间能考上最好的美院。” 陆离摩挲着这本画册，由衷感叹着。 “构图，光影，色彩，都绝美，我一个门外汉都能感觉到你每幅画要表达的情绪，太有感染力了。” “真，真的吗？” 牙牙抽泣着，泪眼朦胧，满怀希望看着陆离。 “不过，还有一点点瑕疵，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听我的意见。” 陆离侧头露出不太满意的表情。 “什么？” 有人愿意评价她的画，不管好的坏的，她都愿意洗耳恭听。 “我这张脸更适合在上面吧，你要考虑合理性。” “？？？？？？” 陆离的这个要求，别说牙牙了，就连杜灵均都惊得差点没站稳，摔一跤。 第三百一十六章 无情撕破面具 “陈莱，陈莱你在里面吗？陈莱，开门呐！” 顾炎一路追，偌大的公园里根本看不见陈莱的身影，他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去陈莱过去租住的公寓去看看，兴许人还在里头。 他猜想的没错，陈莱的确一个人坐在自己那家小公寓的客厅沙发上，听着门外顾炎契而不舍的敲门声。 她似乎早就预见到了现在的处境，从自己的小公寓搬出来的那一天还续了一年的房租，总想着哪一天还可以回来住。 因为这个小地方，才是她认定的，在c市的，完全属于自己的小家，踏实安心。 顾炎敲门敲了半天，终于也敲累了，嗓子也喊哑了。 他叉着腰，在陈莱的公寓门前转悠了两圈，又掏出手机，再一次拨通了陈来的号码。 陈莱到里头，继续坐着发呆，不想却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给吓了一跳。 她赶紧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给手机开了静音，但是被发现猫腻的顾炎给逮了个正着，他更加不愿意离开了。 很快的，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砸门。 “陈莱，陈莱，开门呐，咱们好好谈一谈好吗？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今天要是不开门，我就不走了，就睡门口了，我说到做到！” 这种情况下，顾炎又把死皮赖脸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他老人家还真就一一拽裤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在陈来家大门上静坐等人给他开门。 软磨硬泡就软磨硬泡了吧，关键是他那张嘴还是不停的。 “陈莱，你饿不饿，我听说新开了一家粤菜馆子，大厨过去是做国宴的，要不要一起尝尝？” “哇，我在软件上搜了搜，全是你爱吃的，白斩鸡，沙茶牛肉，咕噜肉，翡翠虾仁，水晶饺，叉烧肉，牛奶芒果小圆子，红豆双皮奶……” “在这儿练报菜名吗？准备说相声了？” 门终于洞开了，顾炎失去了依靠，靠在了陈莱的腿上。 “嘿嘿，只要老婆开口，我也可以去学相声天天给你解闷儿的。” 他嬉皮笑脸的坐着，抱着陈莱的大腿，像只树懒。 “进来说吧，一会儿隔壁下班回来，又要投诉我扰民了。” “我看谁敢，谁敢说我老陆扰民！” “就你扰民！别鬼哭狼嚎的了，走吧。” “哦，哦。” 只要陈莱开了门，那说明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 虽然他也左右是想不通，为什么在他求婚的关键时刻，陈莱会忽然跑开了，但是他坚信，陈莱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戒指，你找到了吗？” 两个人相对而坐，陈莱用抱枕垫着自己沉重不堪的腰。 “没有，光顾着来追你了，还没顾得上回去仔细找。” “不过没关系，那一片我们早就包下来了，公园的工作人员会派人一寸一寸的去找，总有找到的时候。” 顾炎不习惯两个人这样隔着，还是站起身坐到陈莱附近的一个配套小沙发上坐着，握着她的手不松开。 陈莱也就任由他去了，并没有推开他。 “找到了你就自己收起来收藏吧，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承受不起。” “这有什么承不承受的起的，你是我顾炎的媳妇儿，这个世界上再贵重的东西，你都承受的起，何况这是我妈传下来留给儿媳妇的。” “你妈？” “对啊，我妈当年是陪着我爸白手起家的，也是一个十分简朴的人，当年她过生日，顾建新送了她那枚蓝钻戒指，她一直舍不得戴，直到重病卧床的时候，叫我们兄弟俩到床前，把这个传给了我，说是传给我未来的老婆。” 顾炎一脸的真诚。 “我的老婆不就是你嘛，不给你还能给谁呢？” “你觉得顾建新当年把这个东西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你妈妈是什么意思？” “什么？” 陈莱莫名其妙的问题，把顾炎给问住了，他还真从来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仔细回想起来，这么多年，母亲一直体恤家里，过节过生日，都不允许顾建新破费，以至于后来，家里的条件彻底好起来之后，顾建新完全忘记了要给自己这么多年，含辛茹苦的结发妻子送一两件像样的礼物，哪怕是玫瑰呢，哪怕是件像样的裙子呢？ 直到母亲下葬的时候，做大哥的于心忍心，定制了一条白色的高定绸裙给母亲精心换上，让她能够走的体面。 “你妈妈简朴，不舍得多花顾建新的钱，外面自然有人大把的撒开了花。” “我专门查过，蓝宝石除了象征爱情的忠贞，还因为它的纯洁，可以勉遭疾病厄运的侵袭，并且，还可以让人免遭嫉妒。” 陈莱把自己的手机搜索页面打开着，递给顾炎，让他自己看。 顾炎皱着眉低头滑动着这些资料，仔细思考着，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你的意思是，顾建新送这个戒指，有特殊的蓄意跟心思的？” “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妈妈的病，还有一些别的原因？” “什么意思？” 顾炎听着陈莱的讲述，更加不明所以了。 陈莱叹口气，想了想，试探性说出了自己最近的一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特异功能”。 “可能，我是说可能，我能看到一些真相。” “啊？” 顾炎愣住了，他听不懂陈莱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知道，这说起来有些荒唐，可是我真的能看见一些你们看不到的东西。” 她极力让顾炎相信自己的说法。 因为在顾宅，她已经不止一次看到那些奇怪的异象了，可每次安慰自己是假的是梦的时候，她又总觉得那些梦境无比的真实，真实的下一秒，她也会被拉近那个屋顶的漩涡里。 而且每次这些噩梦结束，她的脑子里就会产生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比如关于那枚戒指的。 “还有，”她抬头，终于沉下脸来，打算质问那件顾翩翩告诉她的事情，“你跟顾易安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故意放纵顾翩翩，让她变成今天这个蛮横不讲理的样子的是不是？” 她的言语忽然冷若冰刀，刀刀直插顾炎心底。 “十多年了，你们想杀人的初心从未改变过，她妈妈固然有错，这件事情就只怪在女人的身上吗？顾建新还不是跟没事人一样，过的逍遥，还有个爱妻如命的好名声？” “顾翩翩是无辜的，她比任何人都清醒，心甘情愿，却也最糊涂，她以为你们会顾念手足情……” 第三百一十七章 她应该知道真相 “你知道什么～” 陈莱的一顿自以为是的输出，换来的是顾炎的越来越愤怒的眼神。 “她的出生就是原罪，一个偷情跟肉欲的产物，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 “你清高，你了不起，可是你一个从小生活在健全幸福家庭的孩子是不会懂，我们这些原生家庭不幸福的孩子，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 “原生家庭的伤害不是你恣意妄为的理由啊，你有愤怒，你有怨恨，可你选择的方式，是挥刀向更弱者。” “我没有对她怎么样，”他终于露出自己的真面目，那张冷漠的脸，让陈莱有些难以置信，“相反的，我给了她所有她想要的，她会走到今天，都是她自己的问题，咎由自取。” “再说了，我有希望她变好，你可以问问凌子越，我为了她做了多少事情，人心也是肉长的，她毕竟跟我一样，身体里流淌着一半顾建新一半的血液。” “是啊，可早就已经来不及了。” 陈莱转身，盯着并不在乎的顾炎良久。 慢慢的，从他的眼睛里，读懂了很多东西。 “顾翩翩，跟吴辰轩，究竟是什么关系？” 顾炎怎么也没想到，陈莱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的眼珠子终于开始艰难的转动了一圈，嘴角不自觉的抿了一下，像是下定决心，让对方相信自己接下来的所言。 “怎么突然就提起吴辰轩了，”他不自然的笑了起来，伸手想要搂住陈莱的小肩膀，“那家伙都已经进去了，就不要提了吧，提多了晦气。” “我查过了，他比顾翩翩早一批到h国做的练习生，那段时间跟顾翩翩走的很近，m国的留学圈子里也盛传俩人在一起过，这些，你们不可能不知道的吧？” 顾炎握住陈莱肩头的双手，有些无力的垂下，他仰头闭了闭眼，感到有些虚无。 “弟妹，别问了，都是我一手策划的，跟顾炎无关。” “大哥！” 两个人听到声响，就见推门而入的顾易安，一脸平静的看着正在对峙的两人。 之前，俩人进屋之后，顾炎根本就没关好门，门只是虚掩着的。 “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 对于顾家的人，陈莱也就对大哥顾易安比较有好感，温和尔雅，待人平和，关于顾翩翩的一些事情，她也只是凭借那些诡异的梦境臆测出来的，还当不得真。 可如今看顾易安这个架势，她的那些脑袋里的可怕臆测怕是来真的了。 “大哥，你说什么呢！又喝酒了吧？” 顾炎极力给自己亲大哥使眼色，奈何准备好自爆卡车的顾易安已经拉不回头了。 “翩翩的母亲就是吴辰轩的妈，这件事情，我们早就知道了，”他说得很平静，也娓娓道来，似乎在讲一个跟自己无关的魔幻故事，“她到m国那座城市留学是我安排好的，我一早就确定，他们俩能遇上。” “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陈莱手里一直偷偷握着的手机里传来，顾炎跟顾易安同时投去打不安的目光。 “你在跟谁打电话？” 顾炎上手去夺陈莱藏在衣袖里的手机。 “她应该知道真相，”陈莱那双小鹿眼，此时坚定的有些残忍。 “你觉得这是在帮她是吗？不，不是的，你这是把她推向死路！！” “把手机给我！！” “你们能做的出，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呢？” 陈莱语出犀利，“她迟早要知道的，她也有权利知道自己一直信任的好哥哥，撕破面具之后，究竟是什么样的豺狼虎豹！！” 顾翩翩崩溃的嘶吼还在继续，越来越凄厉。 “陈莱你是不是疯了！！” 顾炎又要暴走，顾易安已然转身跑出去，准备去找情绪失控的妹妹。 “我疯了？明明是你们顾家人全都疯了！！” “把手机给我！！” “不可能！” “陈莱，你……” 顾炎红着眼，碍于自己的整个体重都压在了陈莱身上，她的脸色开始变得痛苦起来，他连忙连滚带爬的起身，扶着陈莱坐在沙发上，那一头的顾翩翩的电话也早就已经嘟嘟挂断了。 “你怎么样了？” 陈莱的脸上额头开始渗出不少细密的汗来，声音也变得细小了很多。 “羊水，羊水好像破了……” 顾炎低头看了眼，的确，沙发上已经缓缓流淌了不少温热的透明液体。 “那那，那，怎么办啊？” “去，医院。” 陈莱坐着缓了一会儿，倔强的自己从沙发上站起身，甩开顾炎自己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顾炎意识到陈莱对他的排斥，但这个节骨眼上，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他竟然使出了自己惊人的臂力，把一百三十多斤的陈莱公主抱了起来。 “你放手，我自己能走，不用你！” “我知道我过去做的那些事情，你不能原谅我，我可以赎罪，但你，不要逞强，不要因为我的错误，惩罚自己。” 这边陈莱鸡飞狗跳的马上生产，韩暮雪跟着凌子越回了凌家老宅。 一方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记者狗仔还有各种粉丝不敢来军区大院附近多造次，落得清静，另一方面，凌母也想自己干女儿了，想好好照顾一下这个可怜的孩子。 “雪儿回来啦！” 哪一回韩暮雪回凌家不是最高级别的礼遇。 韩暮雪一上桌，凌母就开始热情介绍起今天一大早给韩暮雪准备的餐食。 “清炒卷心菜，牛油果沙拉，鳕鱼煎，清蒸三文鱼，鳗鱼煎，乌鱼汤木耳汤，这些都是妈特意做的，对小宝宝好，来，多吃点。” 满桌的鱼虾，凌子越都看腻了。 “妈，你这海鱼开会呢，到处都是鱼啊。” “你懂什么，深海鱼有dha，脑黄金，吃了聪明，长大孩子就不用像你一样，那么不开窍了。” “那也不用吃这么多吧？”凌子越本能维护起韩暮雪，觉得她应该吃不了。 “海鱼也腥啊，闻着不吐啊。” “吐也要吃。” 韩暮雪突然发话了，深深吐出一口气，视死如归般抄起筷子，夹了一大块鳗鱼煎放进嘴里，猛嚼了一阵，快速吞了下去，忍住恶心。 “吃不了就别吃了吧。” 凌子越有些不忍心，轻轻抚着她的背。 韩暮雪强行咽下去，眼泪都下来了。 “不行，要吃的，为了孩子好。” “哎，妈妈还真是伟大啊。” 凌子越叹息着摇摇头，眉头深锁看着难受的韩暮雪很是心疼。 第三百一十八章 希锐的带密码纸巾 “后天那个节目的通告，你没问题吧？” “什么节目？” 吃着吃着饭，凌子越突然在饭桌上提到了上节目的事，韩暮雪一头雾水。 “《全民制作人》啊，”凌子越放下手里的筷子，一脸温和的看向韩暮雪，“你又没做错什么，舆论风评扭转了，有官方号下场发了案件通告，这下独行侠可就惨了，全网热议，必要的话，你可以告他。” 凌子越说得幸灾乐祸。 他当然知道，这个独行侠是谁，他虽然不明白这家伙这么做的意图究竟是什么，这么假的新闻，除非是借着由头退隐江湖，他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要做这么不爱惜羽毛的事情。 凌子越不提还好，一提韩暮雪又心事重重起来。 “阳阳，为了给我澄清才这么做的。” 话说到一半，她的眼泪又掉下来了。 “是我，害死了阳阳……” “好了好了，不哭了，哭多了伤眼睛。” 凌母第一个起身，把韩暮雪搂在怀里安慰。 “这人死如灯灭，那就是他的命数，跟旁人啊，都没关系。” “重要的是活着的人，要好好活下去，”凌母有感而发，“当初要不是你这个丫头劝我，我也想不通要随着老凌一块儿去了，后来想想啊，要真这么做了，他在底下，也不得安宁，本来就是为了躲我的清静的，又得嫌我烦了吧……” “妈，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凌子越忍不住插嘴。 “小兔崽子，你最没资格说我，我烦你爸，也比你老死不相往来的强，”凌母逮住机会就要猛烈抨击儿子过去的恶劣行径，“因为什么就要划清界限到这个地步啊？是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啊，这么多年，五过家门而不入？你能，你行，你厉害！” “是他让我滚出去的，我只是按照他的要求~” “气话反话都听不出是不是啊？” “惯得你，那点思维能力都用在怼你爸气你爸上面了。” “也不是，还用在了学习上。” 凌子越一本正经的补充道。 “在警校的时候，综合素质，年年都是第一。” “……” 这凡尔赛，让自小就是学习不好，还放荡不羁爱自由的问题少女的凌母有些无语。 这哪儿是安慰呀，根本就是母子俩在一唱一和的说相声。 “总之，节目继续上。” “我没有心情做节目。” “雪儿，就像妈说的，斯人已逝，我们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一个多月了，你该振作，接触外面的世界了。” 韩暮雪不说话低着头。 “不说话就当你是默认了啊。” 凌子越的安排下，韩暮雪进组很快。 “小云，走吧。” 早就荣升韩暮雪经纪人的小云，精神状态很不好，失魂落魄的，总是忍不住在发呆。 “哦，好。” 经过一个多月的魔鬼训练，哪怕是李梓潼这种根本无心做偶像的家伙都能比划两下子，韩暮雪看着还算欣慰。 只是，这个希锐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 在大老板凌子越的要求下，韩暮雪从唱跳导师换成了一般的教唱助理，这样的工作，她还可以胜任。 自由练习的时候，有意无意走到韩暮雪身边的希锐，递给了她一张纸巾。 “雪儿姐，你累了吧，擦擦汗吧。” 韩暮雪抬头看了眼对她笑的不同寻常的希锐。 “好，谢谢。” 韩暮雪有些发愣，拿起这一小方纸巾到眼前的时候，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那上面正有一行长短线夹杂合一的标记，不瞎的人稍微注意一些就能发现。 她的眼神不由自主瞟向了头上的那几台高清摄像机，第一反应是，用大拇指遮挡住那些密码，又怕自己的手汗，把这些密码给抹得模糊不清了。 接下来的时间，她的心思，都在那张写有密电的纸巾上。 一直揣在口袋里，度秒如年。 “雪儿姐，你出什么事了脸色不是很好啊。” 这么一大圈人，只有李梓潼注意到了她的异样。 韩暮雪死死盯着希锐真准备考核的背影，嘴唇发白。 李梓潼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若有所思。 这鞋弯弯绕绕，长长短短的东西，不巧，韩暮雪正好认识，有人教过她。 她只大概扫了一眼，就能判断上面写的意思：韩阳还活着。 韩阳还活着，韩阳还活着，韩阳还活着。 这个短句，反复在她的脑海里出现，驱散不掉。 她在不断控制自己，在不断告诫自己，这是在节目上，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也明白，希锐明目张胆递给她这个纸条，还只是一个开始。 ”有我在，我帮你。” 李梓潼早就知道这个希锐十分可疑，分组练习的时候故意又贴着希锐，这一回，她为了韩暮雪不愿意再听什么姐姐的指令，这个希锐就是一个善于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 希锐能走到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音乐梦想。 那她李梓潼只要做一件事情就够了：让希锐亲眼在触手可及的时刻，捏碎这个梦想给她看。 “云老师好。” 练习室的门，中途被人推开了，正是匆匆赶来的云晏。 他冲所有练习生挥手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径直走到场边，坐在韩暮雪身边，用余光观察着对方的变化。 “这一个多月，过得好吗？” 他把手里的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韩暮雪，像是老朋友叙旧。 “就那样吧。” 韩暮雪仰脖咕咚咕咚灌下一大瓶，似乎手里此时握着的不是矿泉水，而是烈性的忘忧杜康。 “会过去的，你那么坚强。” 他转头看向韩暮雪的目光里，有鼓舞。 韩暮雪侧头看向他那双深邃如幽泉的眼睛，一时之间，有了片刻的安宁。 她勉强冲云晏笑了笑。 “这里面，有你看好的选手吗？” 也只有在工作的时候，两个人才有说的上话的时候。 云晏大概扫视了一圈，看着正不小心唱的十分拉胯，但又看着十分努力的李梓潼，心里一阵好笑。 “李梓潼吧，长得好，辨识度高，人也通透，这个节目结束了，就算拿不到名次，这个长相应该会有制作方抢着要吧。” “可她什么也不会啊，跳舞唱歌样样不行。” 云晏深深看了她一眼，那表情像是惊讶于她的敢说真话到这个地步，随后又有意瞟了眼正对上方的高清摄像头，提示她注意。 是啊，她们虽然没有投票权，但也是公众人物，真话不能说这么明显。 第三百一十九章 愿者上钩 “母子平安。” 手术室外，医生抱出一个浑身皱皱巴巴的男婴给激动的顾炎看，他站在原地搓着手，手心里都是汗，颤颤巍巍的，左右为难，生怕把这个像一个小猴子一样的小家伙给摔着碰着了。 “来，你跟我学，托着一手颈部还有一只手托着小屁股，慢慢来。” 女医生很耐心的教。 “好，好的。” 顾炎伸手在自己身上擦了两把汗，再小心翼翼去抱孩子，好像在抱个定时炸弹。 “医生，医生，他哭了，哭了。” 刚抱上没几秒，襁褓之中还浑身粉嫩的小家伙就嘴角下摆，哇哇放声大哭起来，这可把顾炎给吓坏了。 “你放松一点，不要绷得那么紧。” 医生不厌其烦的教学，这样的新手爸爸其实还挺可爱。 “陈莱，你怎么样？” 产房的门终于洞开，两个护士推着陈莱的打着点滴的担架床从里头出来。 陈莱还很虚弱，脸色苍白，失血严重，眼睛还有些睁不开。 “孩子呢？” 她的目光一下子就锁定了顾炎怀里还在不停哭闹的小婴儿，眉头皱了起来，挣扎着努力要起身去看。 顾炎急忙把男婴抱到她身边，两只手稳稳地托着。 奇怪的是，孩子在见到母亲的那一刻，神奇的就止住了哭闹。 那双跟陈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大眼睛，正乌溜溜好奇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直到见到陈莱，尚且还挂着泪珠的软唧唧的面庞，终于眉开眼笑起来，肤色也渐渐变得红润。 “原来你会笑啊小东西。” 顾炎撇撇嘴被气笑了，站在一旁的女医生还要补刀。 “也是奇怪了，这小家伙在产房里头对着我们都是笑嘻嘻的，一到你手上就哭的要死。” 顾炎心里嘀咕：这小子，原来是只喜欢女的？ “你辛苦了。” 他由衷对陈莱说了一句，得到的却是陈莱闭上眼的不愿意面对。 晚上，陪床的顾炎坐在医院的走廊外，思来想去，还是给大哥顾易安打去了电话。 “喂，哥。翩翩她，怎么样了？” 踌躇之间，他忽然心生出了许多愧疚，重重的垂下头，用力摩挲着后脑勺上的粗硬短发。 “不见了，我已经想办法派人去找了。就是爸那儿，不大好交代。” “哥，你还叫他爸吗？他配吗？你想想妈过的是什么日子！！” “你喊什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事情不要冲动，都已经是当爹的人了。” “哥，这婚我不结了。” 顾炎思考再三，还是决定把这个重要决定告诉哥哥。 “什么话？”顾易安恼了起来，他生气于弟弟的不懂事，当初追人家追的死去活来的，现在说放手又放手了，未免太儿戏了。 他也希望，自己这个最亲的弟弟，能够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修复童年的伤痛。 “小孩子脾气！这是你说不结就不结的吗？你当玩过家家吗？” 顾易安怒了，电话里他的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度。 “陈莱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顾炎的身影在医院悠长的走廊里，显得有些孤独，“我不配。” 这三个字，他握紧了拳头，积蓄了很多力量，才终于承认了，说出了口。 顾炎无力的垂下手，宣告自己的放弃和懦弱。 电话那头，顾易安无言以对，唯有静默。 ”那，孩子怎么办？一出生就单亲？” 顾易安马上考虑到了那个呱呱坠地的小生命，大人的事，孩子是无辜的。 在他的老观念里，一个没有不曾完整拥有社会家庭的孩子，很难过的不曲折。 他很可能会经历双亲之爱的缺失，单亲家庭的压力，外界的嘲讽，这都是一个孩子的阴影。 “我会照顾好她们，我会做好这个爸爸的。” 顾易安仰头，看着顾翩翩房间内，华丽水晶灯的吊顶，白中泛黄的灯光，通过玻璃的折射，让他好一阵的晕眩。 “大哥，我们真的做错了吧？” “嗯。” 顾易安含糊着应着。 那只握着手机的右手，指尖微微颤抖着抖，出卖了他内心的震动。 “哥，你说这是不是我的报应啊？” “哭什么哭，就算真的有报应，也是你哥顶着。” 顾易安咬着牙，奋力说出这句话。 他一向是心狠的人，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跟父亲顾建新一模一样。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的每步决定都是深思熟虑的，从不后悔。 话虽如此，顾易安听到弟弟这句没出息的话之后，心中不是滋味。 顾翩翩的房间内一片狼藉。 举目四望，那件从衣橱里散落的蓝色美人鱼鱼尾裙，是他这个做大哥的，在顾翩翩十八岁成年典礼上，送出的礼物。 如是顾翩翩这样一个爱炫耀不珍惜的性子，都一直舍不得穿，也只敢没事拿出来摸摸，饱饱眼福，怕弄坏了上面的亮片。 现下，这件曾经她的心头好，被扯的最烂，巨大的裂痕，就是一道口子，道深深的伤口，意味着俩人的关系，永远都回不到从前了。 顾易安摸着那道口子，当初以为的快感，全然没有。 他不知道什么是后悔，只是巨大的虚无笼罩着他浑身的每个毛孔。 再华丽的面具都有撕碎的一刻。 面具下的人生才是真正的人生。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 他紧紧用双手拥着这条裙子，如同他三十七岁的糟糕人生一样，再也没了回头路。 韩暮雪原本对录节目是提不起什么兴趣的，自从接受到那张密码纸巾之后，她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明知道那个希锐是有目的在“钓鱼”，还是义无反顾，咬住了那个万劫不复的钩子。 “你究竟知道什么？” 第一次公演舞台彩排结束的后台，等到人群散去的时刻，韩暮雪义无反顾追进了更衣室隔间，锁上门，把希锐堵个正着。 希锐如无其事，慢条斯理脱下自己的演出服外套，并不慌张，等待多时。 “有人想见您，雪儿姐。” 她笑眯眯的，这意味不明的笑，让韩暮雪不自觉捂着肚子，后退了两步。 “雪儿姐，不要这么紧张嘛，”见韩暮雪这个反应，希锐越发得意，反而步步紧逼，将韩暮雪逼到墙角，两个人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 她一米七二的身高，也可以完成壁咚。 “放心是你认识的人，”希锐低下头在韩暮雪耳边低语，“而且，你们很熟。” “干什么？？！” 反锁的门被破，破门而入的，是李梓潼。 她怒目圆睁，绿色的舞台妆眼影还没来的卸下来，看上去像一只树妖。 “放开你的脏手！！” 她第一时间冲上前，狠狠冲撞开了希锐对韩暮雪的桎梏，心里对这个希锐的帐又多了一笔。 韩暮雪呆呆看着这个神秘的希锐，只见她无声用嘴唇做了口型，韩暮雪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品出来。 福利院。 第三百二十章 郑局出事，水库接头失败 “梓潼，我没事。” 到了门外，所有人都注视这拉拉扯扯的两个人，表示惊讶。 李梓潼并不在意这些，她的眼睛里只有韩暮雪。 “雪儿姐，她一定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 韩暮雪回避着。 “不要问了。” 李梓潼欲言又止，可也明白不能勉强，死死盯着韩暮雪，很是担心。 “你赶紧回去休息吧，不要耽误你后面的比赛。” 韩暮雪抬头，推着这个爱操心的小姑娘，让她赶紧回去。 李梓潼并不乐意，她直言不讳。 “我不在乎出不出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韩暮雪懵了，耳边不少练习学员起哄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知道啦知道啦，我是你的偶像嘛，你来参加我做评委的节目，要向我证明自己嘛，我明白的。” 她伸手笑眯眯的，摸着李梓潼的发顶，笑的像一个邻家的温柔大姐姐。 她从来都只当李梓潼是一个小妹妹。 “走吧，”她转身又对所有围观的学员宣布，“今天大家表现的都不错，雪儿姐请你们吃甜品好不好？” “好！谢谢雪儿姐！！” 人群后边站着的小云马上收到消息，当即打电话预约了最近的甜品糖水过来。 甜品的诱惑很快就冲散了这些十几岁小姑娘的八卦热情，纷纷欢天喜地的围拢在韩暮雪身边，叽叽喳喳，甚至慢慢把李梓潼给推到了外围。 韩暮雪应付着这些小麻雀，目光从未离开那个更衣室。 可那个小小的更衣室似乎是被人施加了什么魔法。 在里头的希锐，怎么也没再出来过。 直到快一个小时，甜品跟糖水送来之后，韩暮雪跟小云一同去里头找人，才发现里头哪里还有什么希锐的身影。 韩暮雪百思不得其解，她又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呢？难不成，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深夜，凌家老宅，凌子越在书房工作到凌晨两点多才进房间，打开房门，里头漆黑一片。 等他轻手轻脚来到床边刚做下，身后一具滚烫的身子已然靠过来，紧紧贴着他的后背，牢牢环住他的窄腰。 “不要动，给我抱一会儿，好不好？” 他刚要回身，身后韩暮雪温温柔柔的请求，让他的心快要化了。 他伸手摩挲了几下身后韩暮雪的肩膀，柔声压低声音问她。 “怎么了这是？公司最近是比较忙的，忽略了你，对不起。” 他说的有些愧疚。 韩暮雪又紧了紧自己的双手，将脸完全贴在凌子越宽厚的背上，闷声闷气的回答。 “我舍不得你。” “舍不得我？” 凌子越并没有深想这句话的意思，只当是韩暮雪怀孕之后变得焦虑，还是转身笑着把人搂进自己怀抱里。 “知道啦，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呀，小傻瓜！” “等我忙完这一阵，就好好陪你，带你出去散散心，好不好？” 韩暮雪不吱声，只是像只猫儿一样，双手紧紧扒着凌子越的胸膛，这样依偎着，时刻不愿意放手。 凌子越也是第一次发现，韩暮雪竟然会这么黏着他。 “睡吧？好不好？我困了，你陪我，好不好？” 他拥着人一同躺下，韩暮雪顺从的倒在他的臂弯里。 许是太累了，很快的，韩暮雪的发顶就不断传来粗重又十分均匀的呼吸声。 她微微离开凌子越的怀抱，抬眼瞧了瞧，凌子越果然已经睡着，半梦半醒之间嘴角还有止不住的笑意跟幸福。 韩暮雪放下心来，一点点又滑进了这个温暖的臂弯里。 脑子里关于白天在更衣室的种种，挥之不去。 福利院？ 她是指哪个福利院？ 熟悉的人？ 是她小时候在福利院的熟人？ 这个答案应该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 凌晨两点半，她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那幽蓝的光线，一下子把那一片的墙面都照的透亮。 韩暮雪毫无睡意。 她慢慢爬起来，深深留恋的看着身后正在熟睡的男人，忍不住又温暖的掌心轻轻拂过他英俊的脸庞。 又瘦了。 只有真的摸过了，才会有这么深的感触。 韩暮雪蹙着眉，心疼了起来，这段时间他总是这样熬着，为了她为了孩子。 那蓝莹莹的光契而不舍的亮着，在提醒着她，该走了。 而是多分钟后，碧波荡漾的c市水库边，隐隐约约的一个人影，似乎站在岸边，早就恭候多时了。 韩暮雪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低着头，大步流星直奔而去，还没走几步，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住了她的手腕。 她当即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第一反应就是抬手向后劈砍过去，身后的人动作更快，低头闪躲，只是手上拽住她的力量并没有卸去多少，韩暮雪抬腿要踢，那人实在忍不住了，压低声音表明身份。 “是郑局教我来的！” “郑局？” 韩暮雪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哪个不远处的黑色背影，一时之间有些糊涂了，回身定睛看眼前的来人，居然是老季！ “老季！！” “你认识我？” 老季也是没想到，自己跟这个漂亮的明星小妮子也只见过一面，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快跟我走，有些事情，这里不方便说。” “嗯。” 来的是老季，韩暮雪也没多做犹豫，就听话跟着离开了。 离开水库，发动车子，老季这才松了口气，开口缓缓跟韩暮雪解释。 “要不是郑局告诉我，我都不敢相信，你这个电影明星居然还能做警方卧底。” “也没做什么，就提供一点点的消息罢了。” 韩暮雪笑笑，其实过去她作为女警白楚楚的任务是失败的，现在就算换了身份，她想完成任务的心还是没变的。 “那个，老季，今晚不是郑局通知我去水库的吗？是出了什么事吗？” 韩暮雪握着方向盘，问的小小心翼翼。 “哎，”老季叹口气，“郑局多半是出事了，三天前，他留给我的资料里，夹着张字条，要我一定要在今晚两点半之前来水库找到你，阻止你接头，以防你暴露。” 韩暮雪激动起来，一个急刹，车子就这么停在了马路中间，半天没有动弹。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停地在颤抖，耳边响起郑局一再告诫她的，这条路很危险，如果哪天他出事了，一定不要暴露自己，他手中的接力棒会交到别人手中。 韩暮雪的眼泪不知不觉溢满了眼眶，她知道，这件事情，她只能装作毫无关系才是最优解。 第三百二十一章 被劫，奇怪实验室 “这么说，郑局应该已经有三天没露面了，是吗？” “是啊，整个c市总局都乱成一锅粥了，人人在找郑局，又不敢太张扬。你想想，连自己的局长都丢了，说出去太伤颜面了。” 韩暮雪垂下头，眼泪更多了。 “丫头，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老季急切盯着韩暮雪，等待下文，韩暮雪叹口气，她能知道的，也很有限。 ”我只知道郑局正秘密调查一个国际犯罪组织，叫k。别的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k ?” 听着这个陌生的代号，老季的表情凝重了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就属于半隐退的状态了，很多新崛起的组织，他也不太关注。 未知才是最大的麻烦。 “丫头，你在家好好呆着，不要随便到外面去，这些事情，你暂时都别管了，免得惹了一身麻烦，听到没有？” 话说完，老头就直接开车门跳下车，准备离开了。 “老季，你去哪儿？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 韩暮雪急忙降下车窗玻璃，在路灯昏暗的街头，叫住他。 老季转身，看着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挥了挥让她不要管先离开。 韩暮雪看着这个犟老头略微佝偻的背影，也是没什么办法，只好再次发动车子，沉闷的几声响动之后，车子居然就这样熄火了。 咦？不应该的呀，这车买了也没多久，怎么这么轻易就抛锚熄火了？ 韩暮雪又连着打了几次火，还是一样的毛病，车子晃晃悠悠，发出几声马力十足的嗡嗡之后，很快就不上劲了，她无奈下车查看，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前方汽车的轰鸣声，她转身就见前方不远处两道强光，刺痛人的双眼，一片白花花的，正是汽车的前大灯，她本能退到一旁，用手肘挡住了刺眼的光线，下一秒，属于车子尖锐的刹车声，伴着车轮胎滑行抓地的刺耳摩擦，然后就是彭地剧烈撞击声。 等韩暮雪意识到问题，飞快冲到事故地点，那辆肇事的车辆早就逃之夭夭，留给她的只有一个一骑绝尘的大甩尾，疯狂嘲笑着她的无能为力。 空荡的街道上就只有刚刚跟她分开的老季，她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这个已经倒在血泊中，俯卧着的人会是谁。 “老季，老季你醒醒啊老季，老季！！！” 她在空荡的街头，无助的放声大哭着，颤抖着将人翻过来，看着满头满脸流血不止的老季，早就昏迷了，慌里慌张的从自己的兜里掏出手机，几次都没拿稳，让自己的手机滑落在了地上。 好不容易打通了电话，她努力让自己带着哭腔的嗓音镇定下来，巨大的恐惧跟不安笼罩着她，警惕性自然也就大大降低，根本没有注意此时正一步一步，在她身后正冲着她而来的，黑色风衣男人。 “喂，喂，这里，这里有人被车撞了，地点在，地点在，呜呜呜呜，地点在” “喂，喂，小姐，地点在什么地方？” 接线员急切的声音不断从电话那头传来，可惜这一头的韩暮雪已经听不到了。 黑风衣男人，将那只手机慢条斯理的拿起来，挂断，又揣进了自己的兜里，随后轻蔑的踢了踢地上还在汩汩流血的老季，从兜里拿出一副医用橡胶手套戴好，将人轻松扛起来抱上韩暮雪的车，摆正坐在驾驶位上，最后再次绕到车前，打开引擎盖，汽油泵早就因为人为灌入的劣质汽油而不堪重负。 他干脆打开油箱，弄出些汽油出来，方便点燃。 等一切完成之后，他便脱去了手上那副橡胶手套，扔在车内，转身公主抱起了尚且昏迷中的韩暮雪，走过出去很远，才从口袋里潇洒掏出了打火机擦燃之后，以一个优美的弧度，完成艺术品般的将这场熊熊大火点燃，一时之间，火光冲天，噼啪作响，他从容又优雅的抱着韩暮雪离开，身后是一片火海。 着名女顶流深陷谋杀案阴谋漩涡的余韵还没有过去，如今又疑似遭遇车祸，车毁人亡，舆论一片哗然，众说纷纭。 凌子越守在事故调查科门前，手里紧紧握着现场最后留下的那只送给韩暮雪的蝴蝶发卡，上面还沾着不少鲜血。 “子越，子越，这是怎么了？” 闻讯赶来的凌母，见到双眼通红的儿子，心疼又恍惚。 “妈。” 凌子越起身，一向坚定的双眸里，充满了恐惧，不安，彷徨。 “雪儿不会有事的，我们雪儿福大命大，人也善良，老天爷会保佑她的。” 凌母边这么说着，边双手合十，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的祷告，祈求韩暮雪平安。 “凌先生，您先回去吧，调查还需要些时间的。” “没关系，我可以等。” 尽管蔓延疲惫，但是凌子越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消息。 只有一个信念在支撑着他：这个在韩暮雪车上的人，被一把大火烧的面目全非的，不是她。 “怎么样了？” 红姐跟小云她们匆匆赶到，一堆人挤在大厅里，瞬间热闹了起来。 “还在等结果。” 凌子越重重的坐下，双手紧握，抵在额头前，一颗心始终悬着。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呢？大半夜的，雪儿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么偏僻的地方？” 红姐跺着脚。 “都是我不好，居然睡那么死，她出去那么久，我都完全没有察觉。” 凌子越深深的自责，手中的金属发卡，深深嵌入掌心的肉里，尖锐的部分已经可以刺出血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他都毫无察觉。 天已经大亮。 等韩暮雪苏醒的时候，她的周围是一片白色，除了一张床，就是瓶瓶罐罐，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植物，保存的很好，每一个都被贴上了标签，排放整齐，按照从高到矮排列，很明显是个私人实验室。 “斯。” 韩暮雪扶着自己疼痛又昏昏沉沉的脑袋起身，这才发现这床吱嘎作响，动静很大，很快就吸引了那一排柜子之后，身着白色大褂之人的注意。 她听到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本能往后缩了缩，拿过身后的枕头，紧紧握在手里，准备一会儿作为自己先发制人，扰乱敌人视线的有力武器。 第三百二十二章 雪儿，你究竟在哪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白大褂的一角很快就闪过那一排柜子，韩暮雪屏住呼吸，想也不想，找准时机，将手中这个硕大的白色枕头给扔出去，试图扰乱对方视线，不过很快的，她就察觉到自身的不对劲：浑身酸软无力，根本使不出太多的力道。 该死！！ 她在心中暗骂一声，下床着地没多久也逃不过跌倒在地的命运，毫无尊严的匍匐在对方的脚下。 完了，这回是彻底中招了。 心中苦笑之余，一股熟悉感，正由这双脚的主人传递而来。 疑问，好奇，不甘，倔强。 这一切都促使着她用尽浑身最后的一点力量去努力抬头，打量这个暗算自己的可怕男人。 ”怎么了？又头晕了？” 这嗓音是如此熟悉！ “你！？” 话没说完，她便头一歪，再一次倒在了男人的怀里。 那股子若有似无的幽香，是从男人的指缝间传来的，那双口罩后的妖冶的双眸，韩暮雪是如此之熟悉，只是在坠入黑暗的那一刻，她迟钝的大脑，已经分辨不清这些基本的东西了。 失去意识的韩暮雪被这个奇怪的男人搂在怀里，恨不得镌刻进自己的身体，可以合二为一。 这是他长久以来的希望，尤其是每次看到韩暮雪跟那个他深恶痛绝的男人，在一起的时候，笑靥如花，内心如同插上一把淬毒的刀子，剧痛无比。 “这么快就搞定了？” 男人像护住自己好不容易抢夺到手的限量版玩具般护着韩暮雪的身子在怀里，转头警惕着背后这个走路无声无息的人进来。 “我叫你进来了吗？” 他脸上的表情很是狰狞，杀意早就在眉宇之间掩藏不住。 来人连连后退，谦谦君子的微笑。 “你不用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 “出去！” 毫不客气的警告发出，他抬头斜睨一眼门的方向。 来人举起双手，耸耸肩膀，临走之时，还是不忘深深看了眼尚在昏迷的韩暮雪。 转身不住的暗自摇头。 还是晚了一步。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楚楚。” 实验室里，这个口罩男人自我感动的宣誓成为了韩暮雪新一轮的梦魇跟牢笼。 市总局二楼刑侦处，时隔一年多，凌子越又来到了自己当年的老单位。 季队不在，暂由小段代理一切事务，成为目前实质上的一队队长。 事实上，他也的确有这个能力。 “喝口水吧。” 身未代理队长的小段明显有了队长的派头，举手投足之间，又成熟不少，颇有了些领导的派头跟沉稳。 凌子越坐在沙发上，接过那一杯水，心里五味杂陈。 他在沙发上坐不安稳，稍事起身，放下手中的杯子，心神不宁，哪有什么心思喝水。 “车上的死者不是韩暮雪，这两天进出c 市的也没有可疑车辆进出，大概率还在c 市。” 小段陈述事实，同时也是安慰。 “有没有可能是什么心理扭曲的狂热粉丝？以往我们也接到过类似的案子。” “又或者，是被什么不该接走的人给接走了？” 小段忽然意有所指。 “不该接走的人？” “什么意思？” 凌子越那双冷峻的眸子里射出寒光。 小段作势笑笑，缓和两人之间变得紧张的气氛，又观察了凌子越不善的脸色，心中有了个大概。 “没什么意思，只是合理推测。” “推测也要有事实依据的，这一点道理，你一个正儿八经干了那么多年刑侦工作的，应该不会不懂吧？” 一遇到韩暮雪的事情，凌子越当下是一点就炸。 小段三两步踱到凌子越身边，拍拍肩膀。 “行，你先回去听信儿吧，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 “你这是在下逐客令？” 凌子越的语气里有了不悦。 “我就在这儿等，等你们出结果。” “凌子越，有结果自然会通知你，你这样在这耗着，没多大意义。” “成，你要愿意在这办公室呆着，我也没意见。” 小段很聪明，并不跟此时已经不理智的凌子越多做纠缠。 “你在这好好坐着，我跟小刘他们出趟现场。” 小段决定直接扔下凌子越，外出做自己的事情，以退为进。 “别以为我不知道！郑局已经失踪三天了，你们上上下下就跟没事人一样，不就是怕事情传出去给咱们c市总局抹黑吗？可这样有用吗？欲盖弥彰，网上早就传的沸沸扬扬的了！只有你们，还在搞什么低调处理！现在雪儿的失踪，你们是不是也准备故技重施啊？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二十四小时黄金救援时间，这点道理，你们难道不懂吗？” 凌子越终于爆发坐不住了，他转头铁青着脸，红着双眼，额角的青筋凸起，竟然在队长办公室，薅起代理队长的衣服领子，门外听到动静的众人，从外面闯进来，当场就把这个试图在警局闹事的，给按在地上，五六个滚在一起，场面一度有些失控。 被压在众人身下的凌子越手脚并用也难敌，最后像是万分愤恨又是恼怒自己的无能而大笑起来，最后演变成呜呜的失声痛哭。 “我求求你们，帮忙找找她好不好？她现在一定是在哪个黑暗的角落很害怕，身子那么弱，还怀着孩子，要是晕倒了怎么办？有人打她怎么办？警察不是应该保护人民群众安危的吗？呜呜呜。” 眼泪从眼角无力的淌落，凌子越根本控制不住。 一时之间，不算大的办公室，众人都沉默不语。 第一次见到凌子越这样不顾形象的发泄情绪。 小段从三人身下，拖出了仰躺在地的凌子越，叹口气。 “她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们。” 耳边传来这样的保证，凌子越终于有些疲惫的缓缓抬眼，认真看了看小段，害怕，欣喜交织着。 小段的话点到为止。 还是那句反复的劝解。 此时的凌子越还能说什么呢，只有满身疮痍地缓慢爬起身，一步一步痛苦又蹒跚着，被众人目送着，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他捂着心口，一阵阵地钻心的疼痛。 明明自己过往从来没有过心脏问题的病史，在这一刻，疼地剧烈。 雪儿，你究竟在哪里，我应该去什么地方，把你找回来？ 第三百二十三章 阔别五年的重逢 五年过去，凌氏集团在铁血手腕的掌舵人：凌子越的带领下，发展地越来越好。 他以一己之力，不仅将处在边缘的半死不活的凌氏集团一下盘活，更是通过这两年，一点点吞并蚕食了顾氏，重新洗牌，资源整合，打造前店后厂模式，主要在七八线小城市搞商业购物广场，找中低端或是性价比高的国牌入住，同时带动当地商圈资源的崛起，推动小城市gdp的快速增长。 只是谁也不明白，明明已经算是大企业家的凌总，对自家最不挣钱的娱乐产业最情有独钟，更是热衷于推早就退圈隐居的女星韩暮雪的专辑，自家的连锁影院，商业广场，总是挂着韩暮雪的大幅照片，这一挂就是五年，从未改变。 凌氏集团的入职员工，哪怕是三年以上的算是老员工的，也只是每年在年末的员工表彰大会上，远远地见过这个号称整个c市，超a加级别的钻石王老五，人帅多金，至今未婚，身边除了一个五岁的小女孩，从未有过一只雌性生物。 据说，这个漂亮的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姑娘，是凌总的女儿，只是孩子的亲妈，从未露过面。 坊间都在盛传，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小女孩，生母是娱乐圈里的某个不知名的大牌女明星。 凌总所有的温柔，都给了这个小姑娘，平日里的他，看人都只是板着一张扑克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死亡气息。 又是一年春节将至，灰蒙蒙的天，看着情况不妙，天气预报都在播报，这两天c市大概率会降大雪，只是迟迟未见。 街头，一个穿着长款大衣的英俊男人，双手插袋，漫无目的的走在那条霓虹闪烁的大道上。 这条风情街还跟五年多前一样，熙熙攘攘，到了年关，前来参观的游客络绎不绝。 相比五年前，历经商场人世间沉浮的凌子越变得更加成熟，只是唯一不变的是自己的心。 从那个夜晚之后，他的心早就麻木了，没有了痛感，没有了知觉，也可能只是单纯的被人带走了。 这一带走就是五年，整整五年。 他低着头，思绪纷乱，想看又不敢看。 尤其是这两排渐渐一盏盏亮起的街头昏黄的灯光，总让他的脑海里浮现起那张放大的明艳俏丽的少女的脸庞，冻得通红的鼻尖，还有那绕在鼻尖，沉醉入梦的栀子花香，记忆的潮水向他无情涌来，又无情将他吞没：每一个记忆的碎片都是她的影子，每一块碎片拼凑起来，就是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 雪儿，你到底在哪里？我真的好想你！ ”下雪了，下雪了！～” 周遭路人女孩天真又兴奋的欢呼，将他从记忆的潮水中拉回了现实。 他这才注意到身边已经被点点白絮萦绕，飘飘荡荡，随风摇曳。 他忍不住伸出一只手去感受这样冰凉的触感，闭上眼好像在感受心里的声音。 “站住！” “前面的，你给我站住！” 一声娇喝打断了他的思绪。 闻声望去，不远处，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正快速向他奔来，紧随其后的一个身材略为娇小的，应该是个女孩。 自此韩暮雪不见了之后，他对外界的一切事情都提不起精神，也许是为了让这次的追忆彻底圆满，他破天荒的管了这个闲事，如当年一样，在这个落荒而逃的男人即将到自己眼前的那一刻，并不刻意地伸出一只脚，将那人给狠狠绊了一跤，在众人的惊呼声里，脸先着地，磕到门牙，摔得满嘴是血。 凌子越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道黑影，迅雷不及掩耳，英勇无比地一个乌鸦坐地，利落干脆的跨坐在这个倒霉男人的背上，死死拽住他的胳膊，用自己的体重跟力量压制着。 “跑啊，看你再跑，闹市街头，当众偷窃！” “你有什么证据！！” 被一个女人压在地上，还摔得满嘴是血，被一群人围观笑话，这人恼羞成怒。 “证据？要证据是吧？行，去警局找警察叔叔说清楚！” “哎，别别别，算我倒霉，钱包在我兜里。你拿去还给失主，放我一马吧，好不好？我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看你表现吧。” 女人顺势去探兜，鼓鼓囊囊的，确实有货。 她刚伸手准备将这钱包拿出来，谁知道这地上的老小子是属泥鳅的，滑的很，刺溜一声就瞅准机会，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一甩肩头，挣脱女人的鹰爪，没了命的跑，很快就消失在了热闹的人群里。 “我擦，这小子老手啊。” 女人撸起袖子来了兴致，摸摸鼻子，正欲追人，这小偷一跑，反而激发起了她的征服欲，心里的小火苗越窜越高。 “别追了，他跑的那个方向是警察局，刚才人群里又有便衣警察，这会儿，他应该被逮捕了。” “是吗？” 女人垫着脚伸头了望，凌子越说的没错，这小子跑出去没几步，就被抓个正着，属于撞在了枪口上。 女人看着刚才还很嚣张的小偷，此时跟条癞皮狗一样，被两三个便衣警察驾着，有些痞气得拍大腿笑的差点儿背过气去。 “活该啊真是活该！” 笑了好一阵之后，她才注意到身侧站着的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正目光灼灼，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盯地她完全不自在。 即便她承认，这个男人长相称得上是极品。 她侧目，颇为戒备的双手抱臂，将这个奇怪的帅哥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随即一脸挑衅，高扬着下巴，气势不输。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你家里人没告诉过你，在大街上总是这样一动不动盯着人家女生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她凶巴巴的瞪着眼睛，表现的很不好惹，还以为对方能被吓退。 事情的发展，完全朝向了另一个方向。 这个男人不仅没有半点撤退的意思，竟然还向她跨出了一大步，逼得她心虚的连连后退。 “雪儿，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阔别五年的重逢，等了太久，这样的场面，在梦里，凌子越早就反复练习了无数次，如今人在怀里，在自己的臂弯里，他依旧觉得太不真实。 第三百二十四章 当街拉扯 女人呆愣了几秒，被他勒的差点窒息，强烈的抗拒，在他的怀里剧烈挣扎着反抗：“放开我！放开我！你有病吧！？” 女人尖叫着，尖利的嗓音就响在凌子越的耳畔，差点把他的耳膜给穿透了。 他太贪恋这个久违的怀抱了，迟迟不愿意松开。 “别动！让我抱一会。” 温热的吐息丝丝痒痒地喷在她的脖颈，带着淡淡花香，是栀子花。 女人的脸忽然就没由来的红了，一直红到耳朵根。 她终于安静了下来，不再动了，任由这个在大街上刚认识不到几分钟的陌生男人，紧紧抱着，把头重重搁在自己的肩膀上。 外人看来，俨然一对久别重逢令人艳羡的情侣。 “雪儿，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凌子越带着浓浓鼻音的温柔低沉的话语，足够让女人沉湎，只是他叫出的那个名字，让她立时清醒。 女人一下子推开他，退得很远，很是不悦。 “你认错人了吧？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看着这张日思夜想的脸，布满冰霜，凌子越的胸腔位置再一次开始撕裂的疼痛。 “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 他情绪激动，几步上前，再一次将女人紧紧搂在怀里告白。 “这五年你都去哪儿了？为什么不跟我们联系？念念晚上经常哭醒了要妈妈……” “我都说了，你认错人了，听不懂人话是吗？” 女人再一次用了平生最大的劲儿，把凌子越奋力推开。 “我叫吴雨，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雪儿。” “吴，雨？” 凌子越喃喃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怎么也对不上面前的这张脸。 他匹配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可能。 “不！你就是雪儿，为什么就是不承认呢？” 说着话他四下十分警惕的环视一周，皱着眉压低声音。 “是不是有人威胁你？” “不要怕，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他又一次上手，煞有介事捉住了女人的衣袖不松手，语气坚定。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还是脑子真的有问题？” “我没时间跟你在这儿多耗！” 女人白了他一眼，作势离开，手腕又被身后的人捉住。 这下她真的怒了。 不管这身后的男人有多帅，她都不想买账了。 “给我放手，听见没有？！” 她回头狠狠瞪着对方，张牙舞爪。 “不放！跟我回去见念念！” 凌子越强硬起来。 “我再说一遍，你！认！错！人！了！” 女人一字一顿，争吵争执之间，早就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围观，指指点点。 “不好意思，让一下，让一下！” “老板，你怎么在这儿啊！” 推开围观的众人，从外面好不容易挤进来的李家明，一看这个架势，有些无奈。 这是老板又犯病了吗？ 每年这几天，老板要么出去喝酒闹事，要么喝醉了倒在路边鬼哭狼嚎，从来没有消停的时候。 不过这回看着有点严重，居然当街拉拉扯扯人家陌生女孩，弄不好是要被当流氓抓进警局拘留的。 “小姐不好意思，”李家明满脸歉意，大冷天的，休息日在大街上找这尊大佛，冻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的，现在还要抢着给人道歉，给大老板做特助的活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李家明点头哈腰，不住地道歉。 “雪儿？是你！！” 当看到女人这张脸的一瞬，饶是一向沉稳的李特助都忍不住惊呼出声，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 失踪了五年多的雪儿居然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们没事吧？”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女人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又来了一个眼神不好使的。 “真的不是雪儿吗？” 李家明张大着嘴，几乎可以塞下三四个鸡蛋，有些失神的盯着女人的侧脸，一时之间，脑子也空白了，话都说不利索。 “都说了，你们认错人了，有毛病！” 像，真的太像了！！ 李家明在心中暗暗赞叹着，可眼前这个女人双眼写满了陌生跟对他们的敌意。 女人兜里的手机铃声响了，她接起来听了一句之后，立即躬身弯腰，双手抱住话筒，看上去，对电话那头的人，毕恭毕敬。 看样子打来电话的，不是她的上司领导，就是很有权威的长辈。 凌子越原本留恋于女人脸上的眼神，有了怀疑： 这样的卑躬屈膝，曲意逢迎的姿态，是绝对不会出现在韩暮雪身上的。 她从来都是一个绝不低头的性格，“铁骨铮铮”。 “好的，好的，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这样颇为狗腿，连声答应着的语气，凌子越从来没在过去的韩暮雪身上看到过。 她一直是喜欢硬扛的人，可眼前这个长得活脱脱就是她翻版的女人，性格上，与他的雪儿，似乎有着天壤之别。 难道，真的是他认错人了？ 真的这是单纯的长得很像罢了？ 这么巧？ 打完电话，女人抬头，很是嫌弃又防备地瞟了一眼这神神叨叨的二人，最后拿着手机指着对方，凶神恶煞地警告：“告诉你们，别再纠缠我了啊，再纠缠，我就报警抓你们！” 撂下狠话，她赶忙头也不回地撒腿就跑，生怕hi凌子越二人反应过来，在她身后追赶。 不过这回她还真是想多了，凌子越也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看了良久。 “回去查一查这个女人的所有资料，不惜一切代价。” 李家明讪讪一笑。 “老板，这不是人顾二少最擅长的绝活吗？您干嘛非要难为我呢？” “我现在是叫不动你做事了是不是？” “没有，只是单纯的建议您。” 李家明陪着笑。 凌子越想了想，从大衣里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李家明之前为了找到他，打过的十多个未接来电显示。 “您带手机了啊？”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李家明有些无语。 “哦，我还以为是骚扰电话呢。” “！！？” 李家明听到这套说辞，瞬间自闭了，并不想多搭理他。 “喂，顾炎，帮我查个人。” “什么事儿啊，我在家给儿子准备春游的便当呢，没空！” 顾炎围着粉色小熊围裙，正围着灶台忙得不可开交，手机也只能夹在肩膀头子跟脖颈之间。 “我在街上看到一个跟雪儿很像的女人，你帮我查一查！” “什么什么？你是说韩暮雪出现了？” 顾炎大叫一声，随即就听到厨房外，咣当一声巨响，他慌忙跑到客厅一看。 满眼泪花的陈莱脚边是被砸得四散飞溅的滚烫的汤汁，手上一大片深红，看样子应该是被烫伤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顾炎与儿子的对峙 顾炎被那一大片的通红，吓得魂飞魄散，挂断凌子越的来电，不由分说，拽着陈莱就往厨房的水池去，打开水龙头，哗哗又冰冷的自来水不断冲洗着，不大的空间里，充斥着吵闹的水声。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那么滚烫的汤，烫坏了，可怎么办？” 顾炎是真的心疼。 “韩暮雪真的回来了吗？她在哪儿？” 她那只在水流里冲刷了数十秒的手，死死抓住顾炎的胳膊，激动的情绪不能自已，声音沙哑而带着抽泣的更咽。 这五年，足够她成长为业内最好的综艺导演，日前更是凭借一档火爆节目：展现中青带三十加姐姐舞台魅力的选秀，好评如潮，内娱第一女综艺导演的名头彻底坐实。 可事业上的蒸蒸日上，还是弥补不了她对韩暮雪的思念，这个五年前曾经被她很不屑的好姐妹，如今在哪里，过得怎么样，她心里始终惦记着，也一直在多方打听寻找，每年的年假，她都用来亲自跟着花大价钱找到的线索，亲自去寻人，可那些消息，往往到了地方，才发现是一文不值，五年过去，依然一无所获。 娱乐圈本就是一代新人换旧人的地方，大浪淘沙，很快，当年的那个顶流另类女小花，早就被世人所淡忘。 “五年了，她也该回来了，要不然，咱们家儿媳妇也太可怜了。” 顾炎经过这五年，回归父亲的角色，沉稳了不少，磨去了不少年轻气盛时过露的锋芒。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你好好照顾好儿子还有念念。” 顾炎再次捉住陈莱依旧红得骇人的手，放到流水下冲洗。 “都是当妈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 “她是回来了吧？” 陈莱的心思完全不在自己火辣辣的手上，只是反复的问着，其实自己心里清楚，这个疑问，顾炎也不好给她确定的答案。 “你相信缘分吗？” 顾炎忽然正色，转身平静望着满眼焦急的陈莱。 “什么，意思？” 陈莱疑惑，有些迟钝。 “韩暮雪跟老凌的缘分还深着呢，哪儿那么容易说断就断的呢？” “这些，只是老天对他们感情的考验。” 话及此处，陈莱有感而发追问。 “那我们的缘分呢？什么时候可以继续？” 顾炎目光闪躲，并不回应陈莱灼灼的目光。 “我不求什么，只要能好好地陪在你们母子身边，照顾好你们，就是我这后半辈子要做的事。” “可是儿子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父亲，我需要的是一个合法的丈夫！” “我给不了你什么，何况，以你现在的身价跟工作能力，一个废物的二代少爷，并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我心里清楚！” 陈莱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你不用做什么，我知道你的好就够了，你可以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搞新闻，做调查暗访，只要记得注意安全，记得家里还有我跟儿子就够了。” 两个人僵持着，顾炎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回应陈莱的火热。 “妈妈，什么时候吃饭呀，我跟念念都饿了。” 虚掩着的屋门，被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给缓缓推开了，团子脸，顾炎同款的丹凤眼，栗色的头发，仔细看，五官之间还有陈莱的无辜清纯，取了父母的外貌优点。 陈莱俏生生的脸蛋一红，急忙收回自己放肆又大胆的胳膊，低下头，很是窘迫，门外傻乎乎的亲儿子已然一摇一晃地走了进来，她慌慌张张跑向儿子，眉开眼笑。 “景澄，妈妈不是说了马上就过来嘛，你带着妹妹乖乖坐好，要做一个好哥哥，照顾好妹妹。” 再一转头，看着门口侧着身子，迟迟不愿意进来的漂亮小女孩，她的笑意更浓了，每次看到念念，这个长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天使，陈莱的心都要化了。 “念念啊，怎么了这是？” 她情不自禁一把搂住念念，显得过分亲昵，柔声细语询问，生怕把这个不爱说话的腼腆小姑娘给吓坏了。 念念眨巴着漂亮的大大杏仁眼，低下头，两根手指绕着自己的蕾丝连衣裙的上衣，并不说话。 没有妈的孩子就没有安全感就是容易内向，陈莱一想到这些，就止不住地心疼。 “好了好了，念念，咱们回去吃饭了。走吧，景澄！” “哦！” 五岁的g景澄懵懵懂懂的看着妈妈抱着念念离去的背影，应了一声，又忍不住回头看着对门这个奇怪的叔叔。 从他出生时，这个怪叔叔就在里了，总是给他送吃的喝的，甚至还总是送他去幼儿园上学，最近一段时间，妈妈还让他叫这个怪叔叔爸爸。 这是要跟他抢妈妈的节奏吗? “喂！” 他很不客气，老气横秋的，伸出嫩生生的胳膊，挥舞小拳头抗议。 “别想打我妈妈的主意，妈妈是我的！” “嘿呦，臭小子，你还挺霸道。” 顾炎被儿子的举动给逗笑了，一弯腰伸手一捞，就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给制服了。 “放我下来！” “不放！叫声好听的！” “哼！” “哎呦，还挺横！” 顾炎逗儿子的瘾头犯了，一个海底捞月，五岁的顾景澄感受到的机遇是坐过山车的惊险，连忙很怂的大叫了一声：“爸爸！” “你，你叫我什么？” 很显然，顾炎也被儿子突然的这一声毫无征兆的’爸爸”给弄懵了。 说是自己心如止水，完全没想过再奢求更多一些的顾炎，在这一瞬间，突然享受到了巨大的为人父母的感动跟喜悦。 巨大的冲击，交织着自己过去对于妹妹顾翩翩的愧疚，认为自己不配享有这些的赎罪观念，在这种天伦之乐的天性面前，正面临着巨大的挑战。 趁着顾炎在发愣的时候，小东西鬼头鬼脑地欠着身子，硬是从顾炎的大掌里挣脱出来，跑了几步，到了对面门里，确认自己安全了，才抓着门把手，得意洋洋做了一个得逞的鬼脸，用最大的小孩的尖利嗓音，一字一顿地“挑衅”顾炎：“大！坏！蛋！” 随后就是彭地一声无情的关上门。 顾炎又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 这小子可真是打出生起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白眼狼啊，他养了他这么久，对他那么好，陈莱忙节目的时候，有时候十天半个月不着家，都是他来照顾，这下可倒好，直接成了大坏蛋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宿命，羁绊 五年前，五年后。 c市的夜晚还同之前一样繁华又悬浮。 城市的霓虹灯渐欲迷人眼，酒精跟欲望在暗夜里肆无忌惮的生长。 皇城夜总会，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身边有一堆莺莺燕燕作陪，好不惬意。 他心不在焉的，目光始终落在包厢的门口，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你看人家一眼了啦，怎么今天晚上老是心猿意马的，是不是有了新的相好的了？” 男子捉住那只胆敢在他胸膛上，来回游走的手，涂着红色的指甲，长长的，像吃人的妖精。 过去的他，明明最讨厌这样的女人，不过五年的时间，自己改变的天翻地覆，恍然如一场大梦，醒来一如既往，继续沉湎。 “有你这么一个大美人在身边，我还能想谁呢？” 嘴里说的话最深情不过，只是眼睛还是骗不了人的。 华丽大门被人从门外单手推开了，走进来一个衣着朴素的女人，低着头，黑色的运动连帽衫从头遮到脚，要不是她垂下头，长长的侧耳发丝顺着她的动作一起柔顺的垂下，漏出小半张素净秀气的脸，这么宽容肥大的衣服，根本看不出男女。 “老板！” 男子的目光颇有些留恋的在这个进来的女子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直到对方有些畏手畏脚的走进来，双手交握，佝偻着身子，很是谄媚讨好的开口。 “嗯~” 男子的目光收回，幽深的眸子暗了暗，感到幻灭，他心里都那个她，是有傲气的，绝对不会这样谄媚的说话。 他原本交叠的双腿收回，反而向后靠了看，更加放松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拍了拍身旁妖艳女人的臀。 女人会意，不情愿的挪动屁股，在男子身边坐着磨蹭了一会儿，抓住机会，在男子的耳畔附近，留下香吻一枚，才招呼一群人哗啦啦很是识相的出门，关门的瞬间，不忘回头深深看一眼这个一身黑的干巴巴的女人。 “把帽子摘了，抬头面向我！站直了！” 男子坐直身子，向她的方向凑了凑，期待的目光，充满了压迫感。 身为下属，她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仰头，伸手摘下帽子，目视前方，目不斜视，更不敢跟这个男子的眼神有任何的接触。 她能感受到那两道炙热的目光，盯得她浑身不自在，她翕动双唇，有些心惊，一紧张，忍不住开口说话。 “老板，您有什么吩咐？” 说话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露出了那股子讨好的意味，这反而惹恼了男子。 “闭上嘴！” 他起身，在女人身边转来转去，酒精混合着莫名的草药味，闻得人更加压抑。 “多像的一张脸啊，”他啧啧赞叹着，伸手去摸，女人下意识闭了闭眼睛，缩了缩肩，也不敢躲开。 微凉的触感，让女人有些战栗。 “老，老板，您什么意思？” “凌子越看到你这张脸，一定疯了吧？” 说着话，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些张狂。 “我花钱给他量身打造的这么完美的一个温柔陷阱，他一定很满意吧？” 女人一动不动，目视前方，像一只提线的人偶。 “你的出现，应该已经给他造成了很大的震动了，下一步，你就可以全面入侵他的生活了。” “去这儿面试。” 他兴奋地自言自语说了一通之后，才慢条斯理从自己的西裤兜里取出一张黑色的名片，凌氏影业四个大字，闪闪发光。 女人怔怔看着这个名字还有职位发呆：执行董事李绮红。 “老板，人家是董事，我一个小人物，能见我吗？” 男子的语气里充满了自信。 “你的这张脸，就是一切的通行证。” “吴雨，你才是我手里，最后的王牌。” 男子从身后，单手用力捉住她的下巴带着人来到包厢厕所隔间的镜子前，逼迫着她看镜子里的自己。 那双眼睛圆润如杏，咬着没有血色的嘴唇。 “你给我永远记住，是我从他们手里花高价把你买回来的，你的命是属于我的，我可以救赎你，同样的，也可以把你踩进泥潭里，重返地狱。” 女人没有选择，眼里满是惊恐，只能虚妄地点头，眼眶里早就蓄满了莹莹的泪珠，楚楚可怜的模样，让男人又忍不住伸手温柔的给她轻轻擦拭干净眼泪。 “回去吧，明天上午八点半，记得准时去凌氏影业报道，一定要准时。” “回去买点化转品把脖子上的伤痕遮盖一下，别老是摆出那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他很快就从迷恋的状态里脱离了出来，随身摸出一沓钱，塞进女人怀里，继续说教。 明明这脖子上的伤痕就是他的喜怒无常造成的，还要装怜悯。 “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你这个样子。” “你要学会掌控，感情不过是一场游戏，你要主动出击，掌握主动权，适时的推拉，独立聪明的女人才是毒药。” “回去好好领悟。” “是。” 女人低低地应了一声，转身，摸着自己再次被掐红肿的脖子，低垂着脑袋，垂下了双臂。 衣袖过长，直接覆盖过了垂下的手掌，她的指甲正紧紧抠着那一沓厚厚的钞票，恨不得抠出洞来。 出了灯红酒绿的场所，她一个人默默走了很远的路，穿过一个个昏暗的小巷子，路过依旧破败不堪的城中村，零星的狗叫还有树丛里的猫叫，让她安心不少。 她默默走着，终于来到一户还亮着灯的人家门口，从口袋里掏出那一沓钱，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听到有人声靠近，这才快速蹲下，将那些现金一股脑快速塞了进去。 “谁呀？” 主人是个中年妇女，听到门前有悉悉索索的动静，警惕地走到门前，谁成想低头就捡到白花花的钞票。 她急忙低头去一张张捡起来，收好，回屋招呼丈夫出门去找失主。 “失主”这个时候唯有躲起来，转头就看到树丛里一只黄色，体态均匀的狗，正在她身后歪着脑袋，瞪着大眼睛看她。 “嘘！别出声！” 她莫名的感觉这个狗子亲切，也并不怕它。 “别乱叫啊，兄弟，算我求你了，一会儿我给你买好吃的。” 一人一狗在月色下很快就达成了交易，狗子也似乎是听懂了，不但没发出声音，干脆在她身边的空地上伏地躺下，那双眼睛，就那样盯着她，炯炯有神，发着光。 第三百二十七章 制造偶遇 脚步声人声慢慢靠近，一阵窸窣，又渐行渐远，一片寂静。 她偏头，那只黄色的小狗同样歪头竖起耳朵在盯着她看。 “火腿肠，吃不吃？” 她插兜，从里面掏出一根火腿肠来，用嘴撕开包装，扔在这家伙眼前，它也只是低头象征性地嗅闻了几下，就不再搭理了，这嗅闻也只是给了个面子。 “什么情况？” “这么香的东西，你还不吃？” “不吃拉倒，都流浪了，还这么挑。” 她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回头，原本懒洋洋的狗子瞬间就四肢起立，蓄势待发要跟着一起走。 “你不吃我也没别的了。” 走出去几步，身后那狗爪子“当当”的又有节奏地落在水泥地动静，无比清晰。 她叹口气，转过身，面对这个穷追不舍的家伙，特意把自己比脸还干净的兜，都翻给狗子看，自证清白。 “真没了，你想吃什么找别人吧！” 狗子不吵也不叫，只是在她说话的时候，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微微歪着头，盯着她，似乎在理解她说的话。 “怎么你还跟着我啊？” 又走了一段路，狗子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只要她停下，便也十分乖巧的蹲坐着，用那双渴望的眼睛望着她，看样子，是铁了心了。 “兄弟，你想跟我回家？” 她无奈，蹲下身子，抱着膝盖，与狗子交涉。 听到“回家”二字，狗子马上就动了，奋力着摇着自己的尾巴，伸头过来蹭着她的腿。 “可是我养不了你啊。” “我是一个有今天没明天的人，不能连累你啊。” 狗子直接把狗头搁在她的膝盖上，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是赖上了。 “哎，你跟我一样，也是个没着落的，就连名字，都是人家随便给起的，命比草都贱。” 摸着狗头，她心里一阵酸楚。 “走吧走吧，我带你回去，可千万别嫌弃我那儿小啊。” 二话不说，她跟端着机关枪似的，一把子将狗子抱在怀里当即就走，十分豪迈。 深夜，刚从陈莱家接走女儿念念的凌子越。开着自己那辆黑色的破旧吉普，奔驰在灯火逐渐熄落的大道上。 两道剑眉深锁，脑海里都是那张令他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都思念成疾的熟悉的脸。 她更瘦了也晒黑了，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写满的是陌生感。陌生感？陌生感！！ 这是怎么了？ 这五年，她究竟是经历了些什么？ “妈妈！” 正陷入混乱的思绪里，原本在副驾驶坐着，盖着凌子越西装外套睡熟了的女儿，惊叫坐起，一双跟母亲如出一辙的黑色玻璃珠的大眼睛，闪着异样的光芒。 妈，妈妈？ 凌子越猛地一踩刹车，整个人触电一般，伸头在车前的视野范围内疯狂的寻找，还是一无所获。 “妈妈，妈妈！” “怎么了，念念？” 副驾驶的女儿，忽然开始哭闹起来，愈演愈烈，眼泪成串成串的，根本止不住。 “念念，怎么了呀，念念，别哭了。” 看着女儿可爱的小脸，哭的皱巴巴的，上气不接下气，作为大人的凌子越，心如刀割。 茫茫夜色里，他慌忙下车，拉开车门，解开女儿身上的安全带，抱着伤心至极的小姑娘，在马路边，来回溜达照顾。 “念念乖，爸爸在，爸爸在。” “妈妈，妈妈！” 五岁的小女孩挥舞着小拳头，但张嘴，只愿意说一下单音节的词语。 最清晰的，还是妈妈。 “念念乖，我们很快就会找到妈妈了。” 凌子越无奈，只能轻轻一遍又一遍拍着女儿的背，抱在怀里哄着，心中对韩暮雪的思念更浓烈了些。 丝毫未注意，前方不远处，一个黑色怪异的影子正如同鬼魅，从昏暗的村子小道走了出来，又慢慢地消失在了视野的尽头。 “老板，我连夜找了私家侦探去查了，全市根本就没有符合您要求的叫吴雨的人。” 凌氏影业总裁办公室，正认真用丝帕擦拭桌上摆着的韩暮雪照片的凌子越，听着李家明的报告，面色凝重。 “查不到就想办法查，你不是一向最有办法的吗？” “可是这什么信息都没有，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名字，还说不定是假名，这要怎么查啊？” “那是你的事情，再给你三天时间，找不到，就等着调岗吧。” “诶，老板！老板！” 李家明急得直挠头：这么多年了，老板都一直没放弃对雪儿的寻找，可这一次见到的这个人，会不会只是碰巧长得像呢？ 不过说实话，按说要是长得像的话，也着实太像了。 除了肤色，不开口说话，还真分辨不出来。 进到电梯的凌子越有些惆怅。 他仰起脖子，摘下金丝眼镜，闭上眼，拧了拧自己酸胀的鼻根。 这么多年，多方辗转打听，他做了一切能做的努力，韩暮雪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踪迹。 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长得一摸一样的人，他真的不愿相信，只是巧合。 是你回来了，对吧？ 下了电梯，他第一件事情就是在此联系门路最广的顾炎。 “喂，顾炎，你跟道上那些夜行者还有联系吗？帮我约出来见一面，价钱随便开。” “我的哥哥，您别急啊，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很快就有答复了。” “我现在很急，你不懂那种心情，五年了，这五年你知道我跟念念，我们是怎么。。。” “老凌？老凌！” 电话这头，原本已经做好了听凌子越碎碎念的顾炎，没等来预料的宣泄，好几秒钟的沉默之后，凌子越果断挂断了电话。 “老凌？” 顾炎看着听筒莫名其妙，只好默默吐槽了一句“神经”之后才撂下电话。 “凌总好！” 前台接待，看见她们的董事长迈步而来，平时潇洒又匆匆的步伐，略显迟缓，从没表情的脸，此时也是僵硬的。 原本局促拿背着帆布包，戴着棒球帽的女人，很是不自信的微微佝偻着腰，低着头。 在听到那清脆的皮鞋声，“踢踏踢踏”，一步步缓慢走向她时，鼓足勇气，缓缓站起身来。 “凌总您好！” 她很是紧张，红蓝相间深色子衬衫配上拖地破洞牛仔裤，显得她又邋遢又没气色。 凌子越炙热的眼神盯脸着她的脸，良久。 直到她的两侧脸颊微微黑中泛红。 “你究竟叫什么？吴小姐？还是说，连这姓都是假的？” 凌子越上前一步，突破了二人之间的陌生人社交安全距离，这让她很被动，连着后退了两步。 “我，我叫叶凝雨。” “独有凝雨姿，贞晼而无殉。” 他别有深意，忽然诗性大发。 “凌总，她是来应聘艺人助理的。” 前台惶恐跑过来。 “应聘就这么让人家坐大厅等着？” 凌子越大语气里有了不悦。 “她没有推荐跟预约，人事部有规定。” “狗屁的规定！还拿上架子了！以后有上门面试的，都安排在休息室等候区，让刘思齐那家伙，一个个面，就说我说的。” “好的，凌总。” 大老板都发话了，前台火速唯唯诺诺去给刘经理打电话通知。 第三百二十八章 母女重逢 宽敞的三十七楼总裁办公室里，凌子越支开了所有人。 寂静的空间里，坐着的女人双手紧紧抠着自己的牛仔裤破洞的地方，迟迟不敢抬头。 她能感受到，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虽然离着很远，那锐利如鹰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扫视过来，犀利异常。 女人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心脏开始狂跳。 她为自己拙劣的演技感到羞愧，同时心里也对自己的老板平添了几分不解：明明知道这诱饵丢出去的那么明显，为什么还能这么自信？ 这活儿一点不比在老寨的时候轻松。 “凌总，我不知道那天是您，以我的资历也配不上贵公司，要不，我还是先走吧。” 她从沙发上弹射般站起来，打起了退堂鼓，可游戏开始了，哪里容得了她随便全身而退的道理？ “叶小姐，咖啡不尝尝吗？” 她抬头，端着咖啡杯的男人早就捷足先登，挡住了她唯一的去路。 “你要尝尝吗？很香的。” 他献宝一样微笑着将手里的东西凑过来。 不容拒绝的眼神。 女人愣了一下，鬼使神差的竟放下包，双手恭敬地接过杯子。 “怎么样？” ”好，好喝。” 这味道说不上多好，她也早就一眼就瞥到桌上那撕开的速溶咖啡的包装袋，还是两条。 凌子越盯着她看了良久，还是读不出他想要的东西。 一丝失落划过心头。 很快地，他就调整好了心态，继续问话。 “叶小姐是哪里人？” 他自然的坐在女人身侧最近的一个单人沙发里，交叠双腿，落座时自然抽走了女人手里紧紧攥着的简历。 手里忽然的虚无让女人胸口一紧，她迅速抬眸，圆圆的杏仁眼终于不再是不自信微眯着的形态了。 “老寨人。” 她答得结结巴巴，刚睁大的眼睛，瞳孔又缩了回去。 “来c市是打算定居了吗？” “额，算是吧。” “家里人呢？父母弟弟都在那边？” “一个人。” “一个人？” “我也不知道我父母在哪里。。。” 她说得有些落寞。 凌子越默默从头到尾都在打量她的一举一动，包括面部的每一帧表情变化。 悠扬的歌声，打破了二人之间微妙的氛围。 这歌声清越，是韩暮雪失踪前发行的最后一张个人ep 主打。 手机响了好一会，他才略微有些不耐烦地接起来。 严肃的语气，让凌子越当即坐直了身体。 “好，好，我知道了，这就过来。” 他急匆匆起身，差点忽略了沙发上正坐着的女人。 大步流星跨出去好几步，又突然折回。 “会开车吗？” “啊？” “会，就跟我走。” 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女人下意识接过了那串车钥匙。 钥匙略沉，还有些老旧，上面是一个同样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挂件。 歪歪斜斜的，有些丑，像是有人手工编织的。 一定是他心爱女人留下来的东西。 女人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她这是被录取了吗？ 这么轻易就达到了接近的目的了？ 直到开上那辆旧旧的吉普之后，她总感觉不真实。 “去哪儿啊，凌，凌总。” 她微微侧头看了眼副驾驶闭目养神的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淡淡的青色胡渣透出疲惫之感。 “念念在学校里打架。” 念念？ 是那个资料里显示的，眼睛大大的小女孩吗？ “念念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男人睁开眼，炙热的眼神再一次让驾驶座上的女人如坐针毡。 她的脸唰一下又红了，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神经，再一次绷紧，那种紧张，让她的每个毛孔都在扩张，充满了张力。 煎熬。 半个小时之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缓缓步入了幼儿园园长办公室。 里边严阵以待的几名家长，叽叽喳喳，叉着腰，正怒气冲冲向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女人施压，喋喋不休。 “凌念雪爸爸，您来啦！” 中年女人见到凌子越如同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声惊呼之后，众人的火力迅速重新集结，调转枪口。 “你们家女儿把我家儿子打成这样，给个说法吧。” 凌子越不发话，只冷静打量了一圈凑上来的男人：笔挺的西装，造价不菲，尤其那个袖口，看着是什么顶尖俱乐部vip专供。 手腕上过于招摇的金表，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上流社会人士。 这种浮躁又急于炫耀的心态，不像背景深厚的，除非是真没脑子的。 “凌总，您好。郑柔美。” 款款迎上来的女人倒是落落大方，凌子越对这个名字还是很熟悉的。 “这么巧，郑总？” 凌子越莞尔一笑。 “是啊，没想到这么快咱们还能在这里碰见。” 商场上两家为了新区的一块地的使用权，明争暗斗了那么久，最后还是凌子越技高一筹拿下，如今又因为孩子的事凑在一起。 “念念原来是凌总的千金，那是我们唐突了。” “郑柔美你几个意思？儿子被打成这样不管了是吗？” “何总，请注意你的情绪。” 郑柔美保持着优雅。 “有些事情，就只是误会。” “误会？打成这样，还叫误会？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男人大叫了起来。 “我说误会就是误会。” “郑柔美你搞搞清楚，要不是我，要不是我们家，你一个乡下来的，哪有今天。” 男人觉得在外人面前，挂不住脸，旧事重提。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来缓一缓，一会吃药。” 郑柔美的脸上面无表情，对于丈夫的奚落，更是充耳不闻，她总是那么平静，微笑优雅的面对一切事情，更能事事周到。 作为看客的叶凝雨面对这个厉害女人扶着暴怒丈夫离开时，对自己忽然投来的一抹笑意，并不感到友好，反而是说不清的凉意。 “妈妈！妈妈！” 正想着，她感到自己站着的双腿被一个小小的温暖的怀抱，给紧紧的箍住了。 低下头，那双之前只在照片上见过的黑白分明的大大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像一只可怜的被人遗弃了的小动物，正巴巴地求着她收留，她当下就想起来自己刚刚收留不久的那只狗子。 她们的眼神，出奇的相似。 “小朋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妈妈。” 她握住那只洁白如玉的小手，慢慢蹲下身，温和的为这个倔强的姑娘整理她被人扯开的幼儿园制服。 “不，你就是妈妈！念念的妈妈！念念的妈妈叫韩暮雪，念念的名字叫念雪，思念韩暮雪。思念妈妈。” “凌念雪原来你能说话啊，还能说这么流利！” 打架共犯顾景澄，巴巴跑过来，围着念念，左转右转，惊讶的很。 “顾景澄，你打架也太菜了吧，要不是你拖累我，我才不会被他们扯头发呢。” 第三百二十九章 给女儿换一个干净的环境 “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妈妈。。。” “妈妈，你不要念念了吗？” 女人耐心的解释，在小孩子面前只是大人抛弃自己的借口。 那双楚楚动人的灵动大眼睛里，逐渐开始变得雾蒙蒙起来，泪水在极速积聚。 叶凝雨的心在这一刻，像是被针扎过一般，隐隐的刺痛，让她怎么也不想再把怒句无情又冰冷的话在此甩给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她才五岁，她需要妈妈。 “乖，不哭了。” 叶凝雨愣了一阵之后，就温柔地果断抱起地上这个粉嫩的小公主。 她叹口气，凌念雪在她的怀抱里，那双灵气的大眼睛死死盯着她的那张脸，长长睫毛上挂着的泪珠，闪着光。 “园长，我们家景澄又闯什么祸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叶凝雨听着这风风火火的女人的声音，转身见到来人的一刹那，有些心虚起来。 陈莱？韩暮雪最要好的闺蜜？ “顾景澄，你又做什么好事情了？” 陈莱大呼小叫地闯进门，一眼就锁定了自己的讨债鬼儿子，放下包就要拉到一边教训，只是稍微往边上一瞥，见到怀里抱着念念的女人，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手上拎的那只自己最珍爱的包，也应声“扑通”掉落在地，无暇顾及。 她捂住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努力控制情绪，还是抽噎了两声，最后再也克制不住，冲到叶凝雨身边，一把搂住她的肩膀，泣不成声。 “你上哪儿去了这五年，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念念有多想你。你可真是狠心，就算不回来看看我，也要回来看看孩子啊，她还那么小，妈妈就不在身边，你这个没良心的……呜呜呜……” 陈莱哭得上起不接下气，哭着哭着更是捶打两下这个没有良心的女人，这样的情绪，也感染到了孩子的身上，原本就是好不容易控制住的念念，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一大一小，死死拽着叶凝雨，绝不放手，陈莱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画面感人，又带了点搞笑。 凌子越满头黑线：该激动的人应该是他吧？ 叶凝雨很是尴尬：“小姐，您认错人了。” “韩暮雪，你有意思吗？事到如今，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陈莱根本不听解释，为了表达她的愤怒，还硬生生锤了对方一拳。 “你真的认错人了。咳咳。” 这一拳着实是下手不轻，可以说是没心没肺。 她居然这么点力道都承受不住？ 真的不是她？ 凌子越在心里嘀咕着，努力观察着女人的神色，大脑快速分析着，这样痛苦的面容，究竟是不是在装的。 看她咳的那几声，似乎是体质虚弱。 “陈莱！”凌子越终于上前制止。 “她不是雪儿，只是碰巧长得像罢了。” “是吧，叶小姐。” “你好，叶凝雨。” 她勉力地从抱着念念的双手重抽一只来，向陈莱示好，陈莱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会吧，这就是韩暮雪啊，我们这么好的关系，化成灰，我都认得。” 陈莱说得信誓旦旦。 “那恐怕你这一次是看走眼了。” “人家是老寨人。” “老寨的？外国人？” 陈莱不相信，微微摇着头，还是使劲儿在看。 “来，念念到爸爸这里来。” “不要！念念只要妈妈！” 凌念雪嘟着嘴，撇过头去，细细的雪白胳膊，勾住叶凝雨的脖子，就是不松手。 凌子越清楚自己女儿的德行，认定一件事情了就绝对不会变的。 这一点跟他是如出一辙，认死理，轴得很。 他的扑克脸上，有了些微的温和。 这一次，女儿的轴他很满意。 “叶小姐，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吧。” 凌子越双手一摊，显得很是无奈，上扬轻快很多的语气，还是透露了一些他内心的欣喜。 把她带到念念面前，果然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好。” “回去吧，孩子累了。” “哦，好。” “打了人，就这么走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见凌子越一行人就这样潇洒的准备离开了，其余的家长坐不住了。 “我没跟你们算账，你们倒是会自己送上门来。” 凌子越轻蔑一笑，掏出手机。 “当时教室的监控，摄像头拍的清清楚楚。” 他点开视频，声音开到最大，屏幕上很清晰：三个小男孩有意识地一点点缩小包围圈，最后将瘦小的凌念雪逼到角落里，由一个孩子负责挡住老师的视线，以方便他们对凌念雪推推搡搡。 “园长，在处理我们家念念之前，是不是应该也处理一下，这三个孩子对我们家念念的霸凌问题？” “哎呀，凌总，这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怎么就忽然上升到了校园暴力问题上了呢啊，没必要，没必要。” 陈园长嘴上打着哈哈，实则背上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近几年，大家对校园暴力案件都比较敏感，要是传出去，“名声在外”，那幼儿园必定会面临巨大的舆论压力。 最怕媒体散播，持续发酵，那她这个园长也就做到头了。 “是吗？那我们家念念动手也只是开玩笑，在座的各位，应该都认同吧？” 凌子越犀利的眸子扫过现场的每一个人。都是聪明人，心知肚明，他是什么意思。 这三家人里，势力最大的何家，都客客气气称呼这个男人为凌总，由此可见，这个男人也是有一定雄厚实力的，却很朴素，一件大衣穿几年，从不张扬，来幼儿园这么多次，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谁能想到背地里是这么厉害的人物。 “我看这件事奇怪就算了吧，小孩子在一起，难免要磕磕绊绊的嘛。” “对，对，都是误会，误会！” 在铁证面前，刚才还气势嚣张的几人，瞬间变脸。 “行，误会就误会吧。” 凌子越大度一笑。 众人都松了口气。 ”园长，孩子转去别的幼儿园要什么手续？” “凌爸爸，您这是什么意思？” 话锋一转，陈园长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哦，没什么，我只是想给我女儿换一个相对干净的环境。” 第三百三十章 地下室来人 “对，我们家景澄也转学！” 凌子越话音刚落，陈莱当即随声附和。 “我可不想以后我儿子只会抱团欺负弱小，没出息。” 陈莱说话向来直白刺耳，陈园长张张嘴，憋了半天，没有多余的话来反驳。 ”走！回家！” 尽管相比于那个肤色白里透红，白到发光的韩暮雪来说，眼前这个女人的皮肤明显粗糙不少，看样子，是长时间暴露在强烈的紫外线下，没有做任何的有效防护。 她也明明澄清了自己不是韩暮雪，陈莱就是愿意跟她亲近。冥冥之中，陈莱总是觉得，这个女人，跟韩暮雪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实际上，平日里的陈莱，无论对谁都是一幅冷冰冰的毒舌样子，雷厉风行，嘴较之以前，更是得理不饶人的，有过之无不及，除了杜挽晴。 陈莱亲昵地挽着女人，那样子就像是相处了多年，心照不宣的好闺蜜。 亲儿子顾景澄见自己的母上大人早就把自己抛到九霄云外了，再委屈也只能小碎步紧随其后，不然以他母上大人的性格，把他丢了，估计都要几天以后才能想起来。 是啊，在她的心里，凌念念才是亲生的也说不定。 这样想着，顾景澄小朋友心里有些难过。 “念念，要不到干妈怀里来吧，你老是这样赖在人家阿姨怀里，阿姨也累呀。” “不是阿姨，是妈妈。” 凌念雪转头一本正经地对着陈莱再次重申，粉嫩的小女孩软萌的，学着大人的样子生气瞪眼，看得陈莱心都要化了。 “好好好，是妈妈，是妈妈。” “那念念到干妈怀里来好不好？妈妈抱着也蛮久了，快要抱不到了。” “不要。” 面对陈莱张开的怀抱，凌念雪毫不领情，再次紧紧搂住叶凝雨，头撇向一边。 陈莱的双手还伸在半空，有些尴尬。 过去这丫头可是很黏她的，多少心里有点酸。 “那个，陈小姐，没关系的，还是我抱着吧。” 叶凝雨怯生生的开口试探。 ”妈妈，”看着一群人只围着凌念雪转，顾景澄多少有点失落。 “怎么了？” 这一次大人的目光在他锲而不舍之中，总算都聚集在了他身上，一时之间，他又有些承受不住。 他是哥哥，比凌念念大，又是男人，凡事都要让着点，要大度，这是对面那个他最不待见的眼睛像狐狸的狡猾男人告诉他的道理。 “妈妈，何耀铭他们天天围着念念，嘲笑念念是来历不明的野孩子，没有妈妈，念念忍不了了，才动手的。” 所有的大人都不约而同，顿住脚步。 凌子越的心被这一句，深深地刺痛了。 “念念，这些事情，为什么不跟爸爸说呢？” “爸爸忙，爸爸比念念更想妈妈。” 念念的声音清脆，小孩子故作坚强的嗓音里，听着总让觉得委屈。 她才多大，也很敏感，有多么的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 “念念现在不是野孩子了，念念有妈妈，妈妈回来了。” 只要一提到“妈妈”两个字，凌念雪的脸上那些阴霾暗沉就能立马一扫而空，孩子的天真代表着她们原本具有强大的包容能力，就像那些被人遗弃的小猫小狗，大人们不经意又或是肆意妄为的伤害，她们总能逼迫自己愈合，哪怕愈合不了，也选择隐忍原谅，再奋不顾身地奔向你，只因为你的身份：父母。 “妈妈，你不会再离开念念了，对吧？” 面对孩子突然的质问，那么认真，那双不含杂质的眼睛里，溢出来的期待。 叶凝雨的心忍不住在颤抖。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不配，不配出现在这个小女孩的面前，她的出现，只是为了完成一个肮脏的，要破坏这个小女孩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事实上，她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 她的喉咙开始干涩，好像上了胶水，被糊住了。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念念！” 刚才那样的环境里，凌子越都没有那么大的怒气，此刻却是毫无征兆地爆发。 他硬是不顾女儿疯狂地拳打脚踢，非要从叶凝雨的怀里将人强行抱回来。 “她不是你妈妈！听话，跟爸爸回家！” “妈妈，妈妈，妈妈！我要妈妈！！啊，啊！！” 小女孩的尖叫声足够把人的耳膜震碎了，凌子越毫不留情，黑着脸将精力旺盛的女儿直接抱走，头也不回。 “叶小姐，不好意思啊，凌总就是这么一个人，平时的业务繁忙，脾气不好。” 叶凝雨看着他负气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去哪儿，我送你吧。” “哦，不用了陈小姐。” 叶凝雨向来独来独往，还是拒绝了陈莱的好意。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陈莱呆愣着出神：“韩暮雪，真的不是你吗？” 忙碌的城市，快节奏的生活，一晃，夜幕再次降临。 叶凝雨磨蹭到天黑，才到了自己临时租住的地方：一间改造过的地下室。 这里鲜少有人到来，房租低廉到没人相信，这个价格能在c市租到房子。 叶凝雨的口袋，一直就不富裕，在老寨的时候，她就习惯了每个月，偷偷摸摸去一些吃不起饭的人家门口放上自己这一个月大部分的收入。这个习惯也带到了c市。 拿着钥匙，她的脚步声再轻，在这个潮湿阴暗的地下室里，都异常的清晰。 ”滴答，滴答！” 均匀的水滴落下的声音，也掩盖不了她心中的紧张感。 这个地下室里，有人！ 有别人！ 那细微的一点点缓慢移动自己脚下皮鞋的轻轻碾地的窸窣，她还算不错的耳朵早就捕捉到了。 她不紧不慢地走着，到一个拐角处特意轻轻从黑暗的角落里，拿起一柄巨大无比的铁扳手，这是她刚搬来的时候，在这个地下室的杂物里无意之间捡到的，看这做工，还跟一般的扳手，有一些小区别，整个表面光滑，看样子上一任主人很是爱惜，不知为何，搬家的时候，还是选择将它给遗弃了，是时候，发挥它的作用了。 握住这个大家伙的一瞬间，她猛地发力举起，紧紧地，紧紧地握住手柄，心里有了胆气，提着的心稍微安顿了些。 接下里的事情，就交给老天爷跟运气吧。 第三百三十一章 是白医生也是云晏 这是一场心理博弈。 那个轻轻碾地的细微脚步声，只出现了0.1秒。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认为是自己神经高度紧张而产生的幻觉。 她不敢掉以轻心，过去在老寨暗无天日的生活，时刻在提醒她步步谨慎，否则万劫不复。 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最后她还是决定一步一步退出去，这个地方不能再呆了。 在异国他乡，小心行事，才是万全之策。 说不定那个躲在暗处的闯入者，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只等着她上钩。 “当啷”一声，着大扳手落地，巨大的嗡鸣声回荡在空旷的地下室里，让人虎躯一震。 叶凝雨很聪明，充分利用自己熟悉地形的优势，将这大扳手直接横亘在了出地下室的必经之路上。 她转头撒腿就跑，不敢做一点反应跟停留，保命要紧。 刚到门口的巷子，身后步步紧逼的压迫感，叫她更加心惊胆战。 什么情况？究竟是什么人，一路追到了这里？消息这么灵通？ 她的新落脚点，就连老板都不知道。 逃跑向来是她的拿手好戏，眼看着那白晃晃的大路上的灯光，她的呼吸忍不住加重了很多：有希望了！！ 最后一个加紧的冲刺，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很不体面的撞出去。 这一次，她不再像之前一样直接摔在地上，弄得一身擦伤，而是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 抬眸，那张如冠玉的脸，在黑夜里发着光。 ”白，白医生。” 她磕磕巴巴，见到这张脸习惯性脸红。 男人看这她的窘迫笑了起来，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搀扶着她的胳膊依旧没有松开。 对视了几秒之后，两个人眼神交汇之后，就消失在了这灯火阑珊的十字街头。 巷子里，一个黑衣黑帽的男人，戴着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帽檐的前端那乱蓬蓬的栗色卷发似乎太久没有修理，长得离谱，几乎就要遮挡了视线。 黑暗中，缓缓走出来的一道黄色的影子，正是女人刚收养没多久的流浪狗。 又或许，这狗本身是有主人了。 它不紧不慢地从完全漆黑的巷子里走出来，走出去两步，凝视着叶凝雨跟白医生的背影，望了很久。 午夜时分，营业最多的还是喝酒的地方。 白医生似乎对这个城市异常的熟悉，轻车熟路，找了一个很有情调的清吧。 小舞台上，一个女歌手抱着吉他，在昏暗的一束打光下，贴着麦克风，低吟浅唱，慵懒的气泡音。 两个人随意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不是喝酒，只是柠檬水。 老板亲自上的东西，还送了果盘小食，跟白医生打了招呼之后，满脸笑意的退场。 叶凝雨满头问号。 虽然她不知道这个忽然出现在她世界的男人，全名叫什么，但也知道他是姓白，老板一直也叫他”姓白的”，自己每次也都是恭敬地称他一声”白医生”，怎么又姓云了？ “怎么，想不通啊？” 白医生笑颜灿烂。 他很自在的端起柠檬水，轻抿一口。 “我在这边发展，本职是演员，云晏，是我的艺名。” “演员？” 叶凝雨根本无法把眼前这个男人同那些电视里，油头粉面，涂脂抹粉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她不得不承认，过去在老寨，看着总是无偿给乡亲们看病送药的白医生，她也生出了不少好感，尤其是那张阳光下，认真工作的帅气的脸。 多么完美的男人。 “在这边过的好吗？周子奇，没为难你吧？” “没有。” 除了没有，她又还能回答什么，这个白医生跟她那个恶魔老板是朋友，也是搭档，这样的身份，注定了不管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完美，她绝对不可能向他敞开心扉的。 “凝雨，有件事情，我觉得还是告诉你的，比较好。” “什么？” 叶凝雨因为今晚突发的状况，心神不宁的，在心里一个一个盘点着，究竟是谁在找她的麻烦，又可以怎么解决。 找老板一般来说都是没什么用处的，他只当手下的人，是条听话的癞皮狗。 尤其是在老寨那个鱼龙混杂，犯罪天堂，那里的人有自己制定的一套游戏规则，真正的丛林生存。 叶凝雨并不指望白医生跟她袒露什么惊天秘密，她看着对方眼里闪烁的各种光泽，隐忍，心疼，思前想后的犹豫，无动于衷。 完美意味着虚幻，意味着谎言。 “我带你走吧，好不好，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骨节分明的手，忽然克制不住地覆盖而来，死死抓住叶凝雨，寻求一个肯定的答案。 酒吧里的镭射光转成了粉紫，陪着歌手慵懒的嗓音。 “every little thing tha you do to me asking for apologies don’ tell me tha i feels like love when it’s not” ”你喝醉了，白医生。” 叶凝雨抽回手，尴尬地笑笑，至此之后，坐在对面的她无所适从，没过多久就要起身离开位置。 “我，我要走了，白医生，太晚了，有点困了。” “我送你。” 她已经转扭头要落荒而逃了，白医生第一次失态，竟然抓了她的胳膊紧紧不松开。 “白医生，你……” “公共场合对我的私人助理拉拉扯扯的，怕是不好看吧，影帝先生？” “凌，凌先生？”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瞪大眼睛确认，眼前的这个高个子的风衣男正是白天大发雷霆的凌子越。 怎么也没想到大半夜还能在这里遇见。 凌子越黑着脸，紧抿着嘴唇，一步两步三步，缓缓向她逼近。 “为什么不接电话？” “啊？” “不好意思，那个，我习惯手机静音了。” 她慌里慌张从口袋里掏出尚且在闪烁跳动的手机，这才茫然察觉，屏幕上跳动的未接来电。 “喂，凌总。” 她赶紧按下接听键，微微弓着身子，曲着腿，讨好的笑着。 “从今天开始，手机24小时不许关机，任何时候，都要可以找到你的人。” 凌子越义正言辞，黑着脸，给自己新上任的私人助理，发布了第一条铁令。 “凌总，这有点过分了吧？凝雨就算入职了，也不是你的仆人，哪有24小时待命的，何况她目前，还没正式入职吧？” “这位先生，这是我们公司的内部事务，麻烦您不要插手。” 云晏上前说公道话，只会加重凌子越的生气程度。 第三百三十二章 出于本能 又是眼神的压迫。 叶凝雨别无选择，从云晏的掌心里挣脱，很决绝，很坚定。 云晏望着那一双登对的背影，心头的刺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化作了一把利刃。 一把随时可以出鞘的，伤人伤己的利刃。 五年前，父亲莫名亡故之后，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愿意伸手抓住的一抹暖色，他能感觉到正逐渐从自己的指缝间，如同碎沙般，一点点流逝。 这五年里，他精心布局，沉住气，可到头来，极有可能又是一场泡影。 难道，他应该像周子奇一般，强取豪夺？ 清吧外，凌子越跟叶凝雨一前一后，来到路边的一辆黑色的吉普旁。 这车叶凝雨认得，凌子越似乎到哪儿都是这辆车，就连身上那件风衣也是好几年前的旧款，看得出，是一个十分恋旧的人。 “上车！” 车子滴滴两声解锁之后，凌子越又是淡淡的命令的口气。 叶凝雨缩着脖子，钻到了后排。 城市的夜景旖旎，各种炫目的景观灯，看得叶凝雨眯眼，或许白天这两座城市有明显的差异：一个高大挺拔，欣欣向荣，一个破败灰蒙，苟延残喘。 可到了晚上，这些让人忘记一切的迷幻灯光，又能营造出那样一个虚幻的假象：纸醉金迷，从来都是不堪的放纵。 上层人的享乐，底层人的麻木，一切都可以明码标价，尊严能算得了什么，人也不过是猪，这就是她过去生活过的老寨。 那里的一切，总让她敏感多疑，到哪儿都会下意识，找这里跟老寨的相似之处。 繁华落尽之后，叶凝雨的眼里只有荒凉。 车子很快驶进了一个灯火幽暗的地方，黑暗里，她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两个站岗的士兵，这让她的神经紧绷起来。 她不由自主压低身子，面对这些浩然正气，一脸严肃的守卫者，她有些心虚。 难道，这个凌子越还有什么军政背景？ 她开始担心起来，明明记得之前老板提供的资料里，凌家只是普通的商贾人家，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 的确，这样一个能让老板费尽心思布局筹谋多年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容她在身边呆着，莫不是早就识穿了阴谋，不动声色？ 仅仅是因为，自己同她的爱人，有一张一摸一样的人造的脸？ 思及此处，她忍不住摸了摸下巴处那一道毫不起眼的刀疤，正是白医生的杰作，也是她还能清醒意识到，自己真正身份的证明。 我不是我，我亦是我。 车子一个大转弯，让在后排出神的她，一下扑倒在车垫上。有些狼狈。 凌子越熄火下车，跳下车，给她拉开车门。 行为是绅士的，语气口吻还是冷冰冰的。 ”到了，下车。” “哦。” 叶凝雨揉着自己被撞痛的肩膀，暗自叫苦，有些艰难地下了车。 “少爷，您可算回来了，孙小姐在房间里越哭越凶。” 迎上来的陈叔在深秋的天气里，急得满头大汗，围着凌子越喋喋不休，报告着他外出这半个小时的所有情况，比他这个做父亲的还要着急。 “安娜小姐已经来了一会儿了，这一回不知道是怎么了，就连安娜小姐的话，孙小姐也完全不听了。” ”陈叔，陈叔！” 凌子越拉着心急如焚的陈叔，镇定安慰。 “我带了一个有用的外援来，你放心。” “有用的，外援？” 陈叔那双日益耷拉向下的眼睛，慢慢将视线移到凌子越身旁站着的女人身上：老气的衬衫加水洗牛仔外套，破洞拖地牛仔裤，过于宽大，怎么看都像是凌子越从火车站随便找了一个刚从乡下进城的务工人员，可等他的视线触及到了这人那张姣好的脸上时，顿时震惊的说不出来。 “少，少奶奶？？少奶奶，您回来了？” 陈叔惊喜的声音传入了凌家上下每个人的耳朵里。 “老陈，是谁来了？” 第一个冲下楼的是凌母，她双眼的血丝证明她此时的疲惫，依旧掩盖不了不俗的气质。 在快要到达门口时，她见到叶凝雨的一刹那，整个人冻住了，站在原地，差点站不稳，顿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哭着跑过来，泪眼汪汪地一步一抽噎地委屈的抱了上来，将叶凝雨的肩头哭湿一片。 “雪儿啊，我的好孩子，这么些年，你究竟都去哪儿了，妈好想你啊。” “阿姨您认错了，我真的不是。。。” 凌母的哭声早就淹没了叶凝雨无力的解释。 “黑了，瘦了，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为什么不回家啊，你这个死丫头！” 说着说着，同陈莱一样，凌母也是上头就锤了几下，这五年的“恨”都发泄了出来。 这一次，叶凝雨并没有开口纠正，她忽然很渴望这样的拥抱，渴望这样的亲情，这些东西，都是她未曾体会过的。 她甚至开始贪恋这个怀抱的味道，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汹涌撞击而来的黑白画面，一闪而过，让她如遭雷击。 她觉得有些头痛，又有些怀疑这些画面会不会是药物注射的后遗症。 摇了摇脑袋，她决定不再去想，这样只会增加大脑的负担。 以前的她，以为自己不需要，原来竟是自我安慰。 越是要强的人，越是希望有家人朋友甚至爱人的依靠。 “妈妈，我要妈妈！” 楼梯上“咚咚咚”在一群人的追逐里，奔下来一个小女孩正是哭闹不止，嗓子都哑了的凌念雪。 “妈妈！” 看到叶凝雨来了，凌念雪又尖叫起来。 “小姐！” 众人惊呼声中，过于激动的凌念雪，一脚踏空，小小的身子正飞速坠落，像一只断翅的蝴蝶。 叶凝雨只觉得时间静止了，巨大的耳鸣让她天旋地转，她只觉得心头塌陷了一块，等再次甩头，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的双手竟然接住了凌念雪小小的柔软的身子。 “妈妈！！” 小女孩委屈地将脑袋贴在她的胸口，蹭了满脸的汗水跟眼泪鼻涕到她身上，她也并没有介意。 凌家上下都瞠目结舌，面对这个面貌跟过去失踪的少奶奶完全一致，气质全完全大变样的土气姑娘，加上她的举动，所有人心里都忍不住嘀咕：这女人跟少奶奶究竟是什么关系？跟少爷又是什么关系？还是说，少爷思念成疾，找了个替代品？ 第三百三十三章 重回凌宅 “太谢谢你了，叶小姐。” 陈叔第一个反应过来，伸手准备接过在叶凝雨怀里哭成小花猫的凌念雪，小丫头倔强地就是不撒手。 “那个，老伯，还是算了吧，让我来吧。” 叶凝雨欠了欠身子，笑得很腼腆。 陈叔很感慨：明明长着一样的脸，性格完全不同。 少奶奶闪耀地像星星，嫉恶如仇的性子，做人如镜子：人待我善我待人善，人若犯我我必奉还。 可眼前这个女人，单单从气场去看，就知道是一个性格软弱的，或许是被压迫的，完全没有一点棱角。 “陈叔！” 台阶上缓缓步下的女人，身姿窈窕，穿着很素，即便只是淡妆，但是艳丽的五官，一看就是浓颜系的脸。 她居高临下地向叶凝雨而来，高扬的下巴足可见她强烈的自尊心。 尤其是在这张脸面前。 一双平底鞋被穿出了高跟鞋的跋扈。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这两个女人之间的交锋。 “安娜小姐？” 陈叔轻声唤了一句，试图打破这紧张的气氛。 女人犀利的冷眸，在叶凝雨身上驻留了很久，像是要把她看透。 “你不是韩暮雪。” 终于，她抿嘴轻轻吐出了这个结论。 “子越哥哥，你想她，也不用找个这么低档次的做代餐吧？” 出言尖锐，叶凝雨的脸瞬间火辣辣的。 闻言，凌子越的脸已经有了不悦。 “翩翩，怎么说话呢？” 凌子越下意识呵斥，不留一点情面。 “我说过了叫我安娜，要我说多少遍啊？” 原本冷冷的女人，忽然情绪激动，似要暴走。 凌子越依旧说话伤人，持续捅刀子。 “不管怎么说，你总是姓顾的，要不是你二哥来找我，我也不会收留你。” “凌子越！” “你有必要说话这么绝情吗？” “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旧情吗？” 她努力了五年，努力让自己从一个被高高捧着的废物成为一个有能力的人，还是成为不了那个，可以站在凌子越身边的女人。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对你好，只是因为，你是顾炎的妹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凌子越面对顾翩翩总是那么冷酷无情。 “顾炎，顾炎，为什么连你也这样？” “我是我，他是他，我说过了，我叫安娜！” 对于凌子越单方面的情感输出，从来没有回应，这就足够让她发疯。 “不要用这种同情的眼光看着我！” “你不配！” 站在一边的叶凝雨，无辜被牵连。 她听不懂这俩人之间的谜语，但也大致听得懂，这俩人之间是有感情纠葛的。 顾翩翩的离开，让她心中若有所思，有了几分感触。 凌子越倒是很淡然，似乎这样的场面，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走吧，别管她，她一直就是这样，控制不了情绪。” “她是被逼成这样的吧。” 叶凝雨抱着迷糊呓语，哭累睡着的凌念雪没头没脑地接了一句凌子越意想不到的话。 “你居然能共情她？” 问出口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这个女人不是韩暮雪，只是长得像罢了。 ”不算共情吧，只是觉得有些人天天端着，装得厉害，实际上内心都是脆弱的。” “你在影射我？” “没有，没有，凌总您千万别误会。” 叶凝雨慌忙解释。 “儿子，这位是？” 站在一旁观察很久的凌母终于见缝插针，找到开口说话的机会了。 “我的私人助理，叶凝雨。” “姓叶啊。” 凌母大失所望，一双期盼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粘在叶凝雨身上。 “像，真的是太像了！” “叶小姐，认不认识前两年很火的一位女明星，韩暮雪？她很会演戏的，还会唱歌跳舞，很有人气的。。。” “妈，够了！！” 凌子越忍无可忍，母亲的这么些年的碎碎念，在他的耳边盘旋，让他倍感压力。 “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你个没良心的，雪儿失踪五年了，你都无动于衷，你女儿天天晚上哭着找妈妈眼泪都干了，现在这是干什么，带别的女人进门代替雪儿的位置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把孩子还给我！” “干什么呀，妈！” 在明确得知，自己不是韩暮雪之后，凌母忽然就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叶凝雨充满敌意。 连带着凌子越也恨上了。 “只要有我在一天，这个家就女主人就是雪儿。” “妈，你闹够了没有？” “没！有！” “老陈，关门！！” “我说话没人听是吗？关门！！” 凌家毕竟还是凌母说了算了，陈叔不敢多耽搁，带着一众人跟着亦步亦趋进了门，无情地关上大门，最后也只是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还站在凌家老宅中庭的叶凌二人。 “凌总，要不，我还是先回去吧。” 凌子越有些挫败地在黑暗里站了一会儿，面对着那两扇黑洞洞的大门，幽幽地叹了口气，并不搭话。 叶凝雨并不敢动，只能站着陪着。 月渐西沉。 晚风渐起。 瑟瑟的晚风夹杂着簌簌的衣料摩擦的动静，在静谧的夜晚，尤为清晰。 叶凝雨微微侧头，果真，身旁那个百日里身姿挺拔，不可一世的男人，很是落寞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来，抽出一支，细细的，叼在嘴边，刀削斧刻的下巴，在月光下，显现出优美的弧度，修长的食指夹着烟中段，嚓地点燃一根，烟雾弥漫，倏然腾空在他身前的空气里，叶凝雨觉得，那里也许是漂浮着一个无处安放的孤独灵魂。 有那么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能够开解眼前这个落寞的男人。 这一刻她甚至从心底涌出一股巨大的悲伤跟怜惜来，这样的感情如同汪洋大海，将她的理智淹没。 紧接着，她做出了自己都未曾想到的举动。 黑暗里，只有忽明忽暗的那一点燃烧的烟头，能辨认位置，她却伸手夺过，将那只刚才还在男人嘴边吞吐的半根残烟，熟练地拿在自己手里，细细品了一口，深呼吸，闭上迷离的双眼，再微微张开红唇，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 凌子越看着这个漂亮的烟圈儿慢慢升腾到半空，在月光下又很快消散，虚无缥缈。 一时之间，有些惊讶于她熟练的抽烟动作。 “你会抽烟？” 他并没有很反感女人这一行为。 “在老寨的女人，没有不会抽烟的。” 她随口答了一句，继续吞云吐雾。 第三百三十四章 引起骚动 黑暗里，只影影绰绰一个侧脸的轮廓。 凌子越的大脑一片空白。 五年的思念早就堆积成了一张巨大的蛛网，将他缠绕在中心。 这一刻叶凝雨的目的达到了。 叶凝雨拿着烟，转身找一个半落的水泥台阶坐下，继续吞吐。 凌子越着了魔一般，跟着一起，月色下，女人好看的侧脸叫他着迷。 叶凝雨知道那灼热的目光不曾离开过自己。 她极力稳住自己的心神，尽量让自己那只夹着烟的手不颤抖，以至于看起来自如一些。 只是没想到，凌子越的下一步动作，来得那么快。 她能感受到那股凛冽的气息正悄无声息地侵入，属于男人的味道。 她的手心开始不由自主地发烫，甚至紧张地在心底要大声尖叫起来。 幸好，夜色的朦胧为她遮盖了此刻的羞。 “这个疤，是哪儿来的？” 距离再近，凌子越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动作。 他很快就坐了回去，冷冰冰又问出了一个问题。 叶凝雨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她偷偷舒了口气，跟凌子越的相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哦，在老寨的时候，不小心摔的。” 随口就是一个瞎话，如果说是整容的切口，那一切就要暴露了。 “哦。” 凌子越只是淡淡的应了声，听不出来情绪。 叶凝雨也判断不出来，这件事情，到底有没有糊弄过去。 这也提醒她，跟这个男人在一起，要时刻警惕，他不像是容易被感情冲昏头脑的人。 默默坐了一阵过后，叶凝雨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进展，凌子越却良心发现。 “早点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 “明天七点，准时来我办公室报道。” ？？？ 叶凝雨随手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怼到眼前，屏幕亮起，上面赫然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半。 呵呵，这么晚，让她一个人从这个偏僻的破地方赶回去，还要她明天一大早赶去上班。 在老寨，她不怕在枪林弹雨中穿梭，不怕被其他组织头目抓住的严刑拷打，唯独怕的就是早起。 没有懒觉睡，真比杀了她都难受。 她开始后悔接了这个任务，何况还改变了自己的面貌，牺牲也太大了。 “那凌总，祝您晚安。” 她起身，很是潇洒地将那抽得只剩一点都烟头，随手找了个坚硬的大理石台面，轻轻碾灭了。 心中的脏话，早就超过了一万句。 凌子越看着这个背影逐渐模糊，这才快速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卡通草莓熊的小手绢，走到刚才，他早就注意到的那只被掐灭的烟头的位置，将那块原本为了给女儿擦眼泪擦脸，才随身携带的小手绢，慢慢地包裹住那只烟头，再一把塞进自己的风衣口袋里。 随后，他掏出手机，嘟嘟两声之后，那头的声音有些疲惫。 ”喂？” “小段，关于韩暮雪的失踪案，我这有新的线索。” 五年过去，当年的小段已然坐稳了队长的位置，只是出于习惯，凌子越还是改不了口叫他段队。 “行，那你现在就送过来吧，我在市局办公室等你。” 小段也熟悉凌子越的性子，这家伙是从来有一点线索一定要当晚弄清楚的，否则绝对不罢休。 第二天一大早，忙碌的周一。 红姐，李绮红戴着墨镜踩着八公分的红底限量款高跟鞋，走进凌氏影业办公大楼，穿过旋转门，她享受着一路员工见面，对她恭敬打招呼，这是她一天工作，最有成就感的几十秒，只是今天，她耳边的恭维少了很多。 她故意将脚上的高跟踩得重了一些，还是没人理会，等她脱下墨镜，才注意到不远处一堆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了最中间那个圆环形的大花坛，窃窃私语，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东西。 ”什么情况？大早上的不好好上班，都在看些什么东西？” 她愤怒推开人群，好不容易挤开了人群，来到最里层，赫然可见一个人，四仰八叉躺在花坛侧边，用一件看着陈旧的牛仔外套盖住自己的上半身乃至到脸，像是那种有长期流浪街头经验，随便都能找地方睡着的流浪汉。 “什么鬼，当我们凌氏影业是什么地方？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睡觉了？平民窟啊？” 红姐一大早的好心情都喂了狗了，气急败坏的，又嫌弃脏，万般纠结之下，才用脚微微踢了踢，愣是没醒的对方。 “喂，起来了起来了，这里不是你睡觉的地方，要睡觉出去睡，听见没有？” “你给我起来！！” 见对方没有反应，红姐的怒气更盛了，正要下脚狠狠踹过去，那个蒙着头睡觉的“乞丐”，忽然直挺挺坐了起来，这可把围观的群众都吓得够呛，纷纷惊叫着相携后退。 “上班了？七点了？” 牛仔外套滑落，露出她哈气连天的脸，正是连夜翻进来睡在这里的叶凝雨。 为了守时，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守株待兔”。 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昨晚那个奇怪入侵者的事情。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里对于叶凝雨来说，要比那个地下室要安全的多。 外面人来人往的，还有监控。 只是这种在她看来很划算的，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在她的第一天入职，就成了凌氏影业上上下下的大新闻。 尤其在红姐，仔细端详了她的那张跟韩暮雪别无二致的脸之后，冲天的惊叫声，刺破了所有人的耳膜。 “雪儿，你回来！！！” “太好了，雪儿你终于回来了！！” 她直接甩飞了手里一直端着的墨镜，包也不要了，不过形象的将叶凝雨紧紧抱住，哭得早上精心画了两个多小时的妆容都花了，眼线花成了黑眼圈。 “子越还没见过你吧？走，我带去见他，五年了，见到你回来，他一定高兴疯了！” 说着话，红姐亲热地挽着她的胳膊，连地上自己的东西都不管了，兴冲冲拉着叶凝雨上去自己的办公室。 “其实您认错人了。” 叶凝雨不厌其烦的解释。 “我叫叶凝雨，一直在老寨生活，从来没来过c市的。” “而且，凌总见过我的，我现在是他的助理，今天第一天，正式上班。” “你是他的助理？” 红姐诧异。 凌子越不是已经有了李家明这么优秀的特助了吗？ 还用再找一个？ 不过，看着叶凝雨的脸，她还是觉得很不真实。 “你真的不认识我？” 第三百三十五章 新入职 办公室里，只有空气净化器的嗡鸣声。 红姐给凌子越打去电话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叶凝雨低着头，随手揪着一绺发丝，低头在自己的指尖绕啊绕。 她感叹着如今自己也能拥有着这样一头秀丽如瀑布的青丝，大半年前，还在老寨的她，那干枯的狗啃造型，从背影看，没少被错认成黄毛小子。 忽然她发现，这发丝竟能在透进房间的阳光里，折射出光泽，这一瞬间，她的第一反应是陌生。 她不禁哑然失笑：现在的她，到底还是属于老板的。 红姐拿着手机，表面上在看工作群处理各种商务，其实心里总是心神不定，眼角的余光总是不由自主，飞到沙发那低着头，双目失焦的叶凝雨身上。 天底下真的能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 还毫无关系？ 没有任何交集？ 她的内心，从刚才在大厅，第一眼见到叶凝雨时，就已经不能平静。 脑子里各种疯狂的猜测，不自觉就如富士山爆发般蓬勃而出。 老寨？她说她过去在老寨生活，韩志勋也在那边，那么有没有可能，是雪儿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呢？ “那个，” 红姐在心里又组织了几次语言，千言万语又堵在了喉咙，变成了开口就短路的“那个”。 叶凝雨依旧低着头充耳不闻没反应，专心把玩着手里的那一小撮的头发。 红姐开口，在心里掂量着。 “我有一个老朋友，叫韩志勋，在老寨多年，是做翡翠原石生意的，听说还做的蛮大的。” 听到这个名字，叶凝雨终于有了反应，下意识抬头，红姐心里一阵激动，毫不掩饰写在脸上，可对上目光但看向红姐的眼神里，又写满了茫然。 “翡翠生意都在南部的，我家在北部。” “哦，是吗，呵呵。” 红姐讨了个没趣，看叶凝雨的反应，很是失望。 “稀客啊，红姐今天居然在公司！” 虚掩着的办公室大门，被人有礼貌地敲了两下，从门口走进来的男人淡淡的微笑着，很亲切，不似叶凝雨之前见到的严肃冷酷。 “凌总，你亲自聘的新助理，我不得帮着把把关？” 见到来人，红姐自然是笑盈盈地走下来，满面春风径直拉起来还呆坐在沙发上的叶凝雨。 “考核的怎么样了？” “凌总你看上人怎么可能有问题？” “说实话，跟雪儿有没有关系？” 红姐忽然凑近，两个人笑着寒暄，实则是探问。 “巧合。” 凌子越脸不红心不跳，云淡风轻甩出这轻飘飘的两个字。 “呵呵。” 红姐无语：这小子糊弄鬼呢，当她眼瞎？ 可领着人家的高薪分红，她也不好多过问。 “那个，我约了乐柠的老总先走了，你们聊。” 她顺势挎上小包，准备离开。 “好，你忙。” 凌子越微微颔首，面无表情，微微欠身，给红姐让开了通道。 临别之时，红姐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在叶凝雨身上停留。 她真的，跟雪儿没有瓜葛？ “以后你住我那儿。” “啊？” 叶凝雨反应过来，惊讶得瞪大眼睛望着此刻跟她近在咫尺的凌子越。 他那张冷峻的脸，泛着可疑的淡淡的红晕。 只是这近距离的接触叶凝雨太过紧张，并没有注意到凌子越的微妙变化。 她承认凌子越拥有非一般的男性荷尔蒙的魅力，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每一回跟他的亲密接触，都会那样慌乱，不是一个冷酷的杀手，而是一个在心上人面前，丝毫掩饰不了怀春内心的少女。 看她呆愣在原地懵懂的反应，凌子越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我的意思是，你睡在公司，作为我的助理，有损我的形象。” “我可以睡对面的公园。” 叶凝雨满不在乎。 “不行！” 话刚出口，凌子越黑脸断然否定。 叶凝雨被他这么大的反应搞得有些懵。 “公园里的八卦的老头老太比较多，被看见了，要传闲话的。” “哦。” 叶凝雨，一天的工作就是在凌子越那个安静的出奇的办公室门前，像个假人一样，没有灵魂的坐着，哈气连天。 她甚至无聊的用面前的这台电脑上网玩起了随机下注游戏，几次之后基本摸清了套路，跟她在老寨玩的差远了，轻车熟路找到其大本营，想下多少就下所少，随便改充值数额甚至是赢的倍率。 “走吧，带你吃饭。” “啊，哦。” 不知是不是她玩的太过于投入，凌子越的忽然现身着实给她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惊吓。 她快速点击了页面上的关闭按钮，双手交握放在身前，低眉顺眼，乖乖的样子。 凌子越一米八八的身高，随便一瞥，其实早就一览无余。 那个五颜六色的页面，他也心知肚明。 凌氏影业的公司福利，一向是很好的。 作为掌舵人的凌子越也经常来员工餐厅吃饭，只是今天，一向孤身一人吃饭的他，竟然跟一个土气的牛仔衣女人同桌。 这就不由得不引起餐厅里的一阵骚动。 ”这是凌董的女朋友？” “你什么眼神，看她穿的那么寒酸，头发还不知道几天没洗了，怎么可能是凌董的女朋友？怕是提鞋都不配吧？” “就是就是！今天早上我还看见她躺在咱们一楼大厅睡觉的呢，咱们凌总心地善良，看她可怜，请她吃顿饭吧？” “没错！” 这种说法是最有说服力的，大家连声附和。 只是下一秒，等她们安心把眼前盘子里的美食松紧嘴里的时候，就看到了无比惊人的一幕。 同样感到不可思议的，还有正坐在凌子越对面大口吃着咖喱鸡，完全没有淑女形象的叶凝雨。 “你吃饭跟她一样，像小孩子。” 她？ 叶凝雨明白，这个她是指韩暮雪。 老板处心积虑给她打造的人设。 她下意识去摸刚被凌子越滚烫的指腹抹过的嘴角，脸颊迅速的烧了起来，也能感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参杂各种情绪的目光，就快要把她烧成一个巨大的窟窿，她的脸对着眼前的那盘咖喱鸡盖饭，越垂越低，几乎要扣进盘子里。 这之后，两个人还是各吃各的，互不作声。 就连吃完，凌子越也撇下她，冷漠地先走一步。 留下来她一人在原地傻眼。 她有些恍惚：一个人变脸，可以这么快的吗？ 从这顿饭里，她已经感受到了全公司的女人对她若有似无的敌意。 而这一切的开始，仅仅是凌子越一时兴起的亲昵举动。 下午，她去各部门协调要文件的时候，就已经初露了端倪。 第三百三十六章 段队出事 “段队，比对结果出来了。” 做检验的小方拿着实验数据找到了段队。 “是一个人吗？” 刚带队回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喝一口热茶的他，风尘仆仆，一双锐利的眸子死死盯着他手里的检验报告。 “您自己看吧。” 小方面无表情，直接将结果推到段队的面前。 他有些迟疑，斜睨了眼小方，随后郑重其事，掀开了眼前这份专业的报告。 “段队，您到底是在查什么案子？” 段队看的很认真，直接翻到检验的报告的最后一页。 那个清晰明了的检验结果，才是他最想要的。 终于，他看到了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心中的狂喜跟兴奋，在沉寂已久的胸腔里，如亟待出笼的猛虎，横冲直撞。 他拍案而起，抓起刚撂下的外套就往外冲，拿起手机开始拨，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向这个线索提供者询问更多的信息了。 “段队，段队，您去哪儿？” 不明所以的小方追出去，追到人来人往的走廊里。 奈何段队走的匆忙，小方根本就追不上，只留下一个模糊不清的背影，在人群里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此时的他哪能听得见外界的声音，心中那个强烈的声音，在声嘶力竭地摇旗呐喊：案子要有进展了，案子要破了！！ 车子从局里大院开出去，尘土飞扬。 从摇下的玻璃窗里看到的是段队的半个身子，所有在院子里的人都倍感惊讶：自从坐上队长位置，行事谨慎踏实的段队，今天怎么会这样心急，到底是什么惊天的大案子在等着他？ 车子在路上飞快的行进着，一路上戴上蓝牙耳机的他，焦急等待着那头的回应，不巧的是，对方就是不接，永远只有嘟嘟的一串忙音。 他有些咬牙切齿，在车里狠狠爆了句粗口，不自觉又狠狠拍了方向盘一巴掌，还是难以抵消心中越烧越旺的急火，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车前方，幽灵一般忽然现身大型洒水车正唱着变了调儿的《祝你生日快乐》歌，朝他直扑而来。 是啊，谁又会去注意这慢吞吞的城市清洁能手呢，毕竟没听说过，洒水车撞人的。 完全联系不上，段队有些气愤的摘下耳朵上的蓝牙耳机，狠狠摔在了副驾座上。 他这下得以认真开车了，然而早就来不及了，他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车头即将狠狠撞上了那白色的罐状大型车厢，情急之下，他猛打了几个方向盘，猛拉手刹，终于这辆破旧的手动挡在他的一通操作之下，惊险万分的时刻，停了下来，没有撞上。 两车仅仅相距一公分的距离。 车前盖冒起了好大的青烟，在浓烟中痛苦的呻吟。 他赶时间，抱着执念，又执拗试着打了几次火，就是打不着，他猛地一锤方向盘，车子鸣起刺耳的哀嚎。 车子根本开不了了，他只好下车，围着车头看了看自己这辆半死不活的破车，眉头早就皱到了一起。 这白烟冒的跟着火了一样，还他妈的怎么开啊？ 关键是，这破地儿叫拖车也来不及啊，囊中羞涩，估计叫这一次，还在还房贷的他，要吃好几天的泡面。 他心烦意乱的用力摩挲着自己如针的寸头，看了眼不远处，肇事的洒水车，不知道什么缘故，并未离开，还在原地静静等待着。 要不是这突然变向，开到大路中央的该死的洒水车，自己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他心中的火气又起了来，冲过去用力拍了拍这洒水车驾驶室的门。 “开门开门，快下来！！” “开门啊！” 他生气地大力拍着门，越来越生气。 刚才他走过来的时候，远远的，明明能看到，驾驶室里坐着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的男子。 逃避责任？ 想到这个最大的可能性，他更加的气愤。 “下来！下来！” 他开始拉拽那车门外的把手，来回耸动了两下之后，这车门忽然之间就开了。 段队被自己的反作用力给震得往后踉跄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站稳松手，他就感觉眼前一黑，一个黑影，出手迅速，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东西朝他干净利落地刺过来，等他意识到要闪避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很快地他感到自己的脖子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划了一下，刺痛在几秒之后，让他冷汗涔涔。 他有些不可思议，顺着这蚀骨的撕裂疼痛感，摸了过去，那里正汩汩流淌着殷红的血，如小股的喷泉，他慌忙用手按住了出血口，那黑影已经送来了第二刀。 这一下，段队是徒手接住了，只是他越用力，那鲜红的喷泉就冒出的越多。 这一次，二人僵持了好一阵，竟是受伤的段队，顽强地占了上风，黑影并不多做缠斗，干脆放弃匕首，转而试图用门板再度夹击，早就被鲜血浸染的段队像个血人。 生死角力之间，段队一直没放弃，他甚至攀爬上了洒水车的驾驶室，拉扯打斗之间，死拽住对方的黑色长袖，撕扯下一块布料，从里面露出一块黑色的倒挂蝙蝠的刺青。 “你是，蝙……” 意识到被发现身份，男子神色惊惶，他环顾四周，再次痛下杀心，四下里寻出一个特制的细绳，锋利如弓弦，勒住了段队的脖子。 空气，一点一点，从肺部挤压出来，嗓子眼的甜腥味慢慢在消失。 最后的意识在消失之前，他恍然听到了清脆的警笛声，段队用最后一点力气往后伸去，嘴里喃喃着： “你……跑不了……” 凌氏影业办公大楼内，周五，又是一下午的每周总结例会，往常人人困倦，所有参会人的心早就飞到了外边，飞到了热闹的夜市小摊，不醉不归的轰趴，自家爱豆的小型粉丝见面会。 不过今天是个例外，每个人都坐得笔直，漫长的三小时会议，再困顿都使劲儿睁大双眼，看向前方，实质都用烂了数据总结图，奋笔疾书，比上学时高考奋战都要认真。 今天会议来了一位稀客：凌董。 三小时的会议已经过半，整个会议室唯一敢在凌董身边哈气连天的人是他的新助理何雨凝。 倒是凌董并不在意，全程表情严肃盯着屏幕，时不时向汇报总结者提出问题，仅仅问题，没有质疑。 即便是这样，也能让几个过去在下属面前很有腔调的领导，手忙脚乱。 “这种交任务，数据造假的总结会以后还是少开吧。” 凌子越听不下去了，起身彻底终止了这场如坐牢的折磨。 “散会！” 他刚走到大门口，回身看了眼没跟上的叶凝雨，昏昏欲睡的叶凝雨这才如梦初醒。 午后的阳光洒进来，叶凝雨看着身前那个无比挺拔的背影，早就没了之前的困倦，反而是忐忑。 第三百三十七章 迷局 叶凝雨的脑子很乱，捂着口袋的那只手过于明显，惴惴不安的样子，连带着嘴唇在微微颤抖。 “手机，可以还给我了吧？” 凌子越忽然转身。 叶凝雨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凌子越回身伸出手，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更是笃定。 叶凝雨懵了，一双大眼睛怔怔看着凌子越，说不出话来。 一瞬间，她感到全身所有的血液都汇集到了脸上。 她试图用之前早就准备好的那套说辞，就是光张嘴，说不出来。 对于凌子越，她总是会在面对他的时候，丢失掉一切技能。 “别装了，开会之前，你就故意把我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给拿走了。” 凌子越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拆穿不留余地。 叶凝雨能听得出，今天这手机，如果不从自己身上拿出来，凌子越是万万不能放过她的。 何况，凌子越的鹰眼已经扫到了她那只掌心满是汗水的手，似乎，早就洞察了一切。 了然于胸。 两个人在这幽静的，长长的，半天没有出没的走廊里对峙了良久。 有那么一瞬，何雨凝从心中的无限忐忑跟恐惧演变成了怨恨。 分明，他的眼睛里，写满了作为猎人作弄陷阱里猎物的高高在上与不屑。 他不过用一只手机，就轻易把自己给钓了上来，轻而易举，人赃并获。 叶凝雨讨厌这样的感觉。 在老寨的时候，在老板手底下，她无时无刻不是被当作一只身不由己的小老鼠，又见不得光。 此时的凌子越让她更讨厌，因为在他的眼里还有来自道德制高点的审视。 这种审视，让她感到浑身上下发烫。 “你觉得我很可笑是吗？” 叶凝雨缓缓抬起头，眼睛里噙满的泪水早就说明了一切。 凌子越微微愣住了，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在自己面前如此失态，还是用的那样一张熟悉的脸。 他的眼前，竟然重叠了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人，那梨花带雨的脆弱易碎的模样，叫人心疼。 这股子倔强跟执拗，真是如出一辙。 叶凝雨抬头看着这个无情的男人，最后的坚持就是绝对不在这个男人面前，让眼眶里打转的热泪掉下来。 凌子越还是僵着嘴角，双手抱胸在身前，冷冷打量着眼前这个情绪激动的女人，保持着理智，不发一言。 午后的阳光越发温暖，照得人心头却发冷。 “妈妈！” 独属于小女孩的清脆嗓音坠入二人的耳里，凌子越转身回头，是李家明带着刚从幼儿园放学的凌念雪来公司了。 叶凝雨看着这个一身白裙的小女孩绽开笑颜，像一只坠落凡间的天使熠熠生辉，一心一意向她奔赴而来，于她而言，这个小女孩就是自己人生里的一束光。 凌念雪早就熟练，目标明确，绕过爸爸凌子越直扑早就蹲下张开手臂，张开怀抱迎接她的何雨凝。 何雨凝最终还是没忍住，眼泪落下来，她第一次用力拥抱了凌念雪，她渴望这个无条件向她敞开的怀抱。 “妈妈，你怎么哭了呀，是不是因为爸爸太凶了呀？” 凌念雪伸出小手，很温柔地用她小小的手掌给叶凝雨擦去不断溢出的眼泪。 “爸爸，不可以凶妈妈哟，妈妈是女孩子。” 她老气横秋教育了凌子越，又回头来安慰尚在抽泣的叶凝雨。 “妈妈乖，不要哭了，念念在，念念在。” 凌子越看着身前这个小小的身影学着自己照顾她的样子去照顾别人，感到神奇，没想到一向让全家人头疼的小魔王，还有安慰别人的治愈能力。 叶凝雨哭的更凶了，她抱着这个小小的身子嚎啕大哭。 凌子越能感到不远处，暗地里投来窥视目光的人越来越多，他开始尴尬的搓手，又无所适从，好在李家明出面，疏散了这些探头探脑的好事者。 “哭够了就回家吧。” 良久，凌子越别扭的递来一张纸巾给地上的何雨凝。 何雨凝哭的忘我，眼泪汪汪肿着两只桃子眼，看着有些可怜滑稽。 “不用你可怜我，你们都一样！” 她站起身，第一次主动抱起了凌念雪在怀里。 得意的小丫头趴在叶凝雨肩头，朝着凌子越做了个古灵精怪的鬼脸，凌子越快步上前跟着，李家明脚步更快。 深夜，雨又下了起来，淅淅沥沥，敲打着透明的玻璃窗。 窗边，端着一杯早就冷掉的速溶咖啡，凌子越看着窗外的雨珠不规则滚落在窗户上，就如同每个人的人生际遇一样，难以捉摸，开始有些伤感。 小段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因为下午的那一场闹剧，全都没有接到，辗转托了几个过去在警局的熟人才刚刚问了出来，原来是在途中遭遇了不明身份者的袭击，还在重症监护室内，生死不明。 这个一系列的突发情况，很难不让他联想到下午女人奇怪的行为，她在掩饰什么，她在为谁做事。 即便是，没有那张鉴定结果，他大致能判断出来，这是一个专门为他量身定做的温柔陷阱。 太低劣也太卑劣了！ 一想到白天女人那楚楚可怜的模样骗过了他，完全利用了他的同情，凌子越便不能原谅。 他回身重重放下杯子，寂静的夜里，“啪”地一声闷响，突兀又愤怒。 叶凝雨的房间门关着，黑漆漆的，敲开或许就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凌子越在这扇门后抬手要敲，冷冰冰的大门又让他一时之间冷静了下来。 如果就这么撕破脸，那么幕后黑手的阴谋，他便永远不得而知了。 对付敌人的最后办法，是把敌人留在身边，拽到明处。 他还是收回了手忍住了，蹑手蹑脚走到女儿念念的房间，赫然是熟睡的两个人亲密搂在一起，念念的小手死死抱着叶凝雨的胳膊，根本分不开。 凌子越喉咙发干，更加心酸，他理解女儿念念对叶凝雨无条件的依恋，可这个女人太可疑了，思前想后，他还是狠心抱走了女儿，到自己的房间里，安顿好后，又陪了一会儿，确认孩子睡踏实了，出门打了电话。 “三更半夜的，凌大老板，有何贵干啊？” 电话那头的人虽颇有微词，但一听就知道也根本没睡。 “顾炎，让你查的东西有线索了吗？” 他刻意避着，压低声音，更不提名字。 “拜托啊大哥，我只是个调查记者，又不是搞情报的，哪儿那么快。” “少装，c市，你查不出来东西，别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谢谢抬爱啊，”在哥们面前，顾炎一贯喜欢耍嘴皮子，“是有些线索，但是不多。” “这个女人的背景很干净，老寨医院的护工，教会学校毕业，没有亲人是孤儿。” “就是哪里怪怪的。” “怎么说？” “一个早年丧亲的孤儿，在老寨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靠做护工能养活自己，还能出国？你信吗？” “嗯。所以都是有人帮忙伪造的。” “能查出是谁吗？” “就是这个比较棘手。” “我咬了很久，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怪物沉在水下，但就是不见其貌。” 凌子越第一次听出了顾炎如此严肃的语气。 第三百三十八章 猜疑?算计? 凌子越沉思了片刻，长长吐出一口气，摁住眉心。 “念念，还要麻烦你们几天。” “怎么，准备搞什么大动作？” “孩子在我身边不安全。陈莱一定能护好她。” “那倒是，你家念念比我家臭小子景澄，在陈莱那儿都宝贵。” “什么时候结婚啊你们，孩子也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 “日理万机的大老板还有空管别人的闲事？你自己孩儿她妈找到了？” 这话顾炎一开口就后悔了。 是他太莽撞了，往凌子越伤口上撒盐。 凌子越并不理会。 “有些事情能放下就放下，向前看，当下能握住的，要珍惜，以后会后悔的。” “放不下。” 谈到这个话题，顾炎就会变得寡言很多。 “我休息了，挂了。” 听着那头匆忙又充满抗拒的忙音，凌子越怔了一会儿。 房间里，叶凝雨早在凌子越无声无息进到房间时，便已经醒了。 只是想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合眼装睡。 等人走后，她也随即下床，贴着门板，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动静。 这是她的天赋，耳力不错，细微的开关门声甚至是凌子越在走廊里压低声音讲电话的部分内容，也能听个大概。 预料之中，这个男人早就对她起了疑心，却不知为什么，还要继续留她在身边。 两个人着门板各怀心事，都是一夜未眠。 叶雨凝睁着眼睛等天亮，第二天一早，念念小朋友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坐在床上大哭，喊着要妈妈。 叶凝雨听到这个喊声第一时间冲出门，推开凌子越，心焦的把这个小公主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在她耳边低语“念念乖，念念不哭。” 有了叶凝雨的安抚，念念小小的身躯终于平静了下来。 “走吧，洗把脸。” 凌子越毫无温度的声音，冷冷的从一旁传来。 叶凝雨搂着念念仰头盯着凌子越。 她能感觉这声音比之前又冷淡了许多。 她叹口气，内心一片绝望。 或许这一次，老板的任务是注定完不成了。 迷惑男人？ 就凭她？ 自从她在那场大动干戈的医疗整形事故里失去记忆以来，她对过去的自己一无所知，只知道自己组织里为老板卖命最得力的杀手，可以为了完成任务，不惜一切代价。 然而如今，她再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这个能力？ 盥洗室里，她跟念念一大一小站在镜子前，拿着牙刷快乐的摇头晃脑，做着鬼脸，满嘴的泡沫，嬉笑着，快乐的空气充斥在狭小的空间里很快溢出了，流淌到外边客厅里，包裹着严肃拿着报纸在看的凌子越。 凌子越一如往常，端着报纸很是板正，只是五年没有起任何波澜的心里，悄然荡漾起层层涟漪，一圈一圈，向外扩张蔓延。 他竖起耳朵，细细听着里边的动静，心思哪有一点是在报纸上的。 五年了，这个死气沉沉的家里，因为这个女人的到来，有了欢声笑语。 听着女儿开怀的咯咯咯的笑声，他被感染，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爸爸，你笑了！” 刚洗漱完，神清气爽的凌念雪一出来，就发现新大陆般做着夸张的表情，拖着叶凝雨一同到爸爸身边看“奇观”。 凌子越轻咳两下，略微尴尬。 叶凝雨竟然也跟着脸红。 这个男人低头时，脸上的那一抹羞涩，竟然那么好看。 “出发了，快来不及了。” 他很快切换回了日常冷若冰霜的模式，叶凝雨的心里飘过小小的失落。 “妈妈，”凌念雪甜甜的叫了一声，叶凝雨才从凌子越的离去的背影中回过神来。 “咕咕蛋！” 小女孩嫩生生的手心里，躺着两枚水煮蛋。 “爸爸说，念念多吃咕咕蛋能快长大，等妈妈回来的时候，会奖励念念草莓熊！” “草莓熊？那是什么？” 叶凝雨自然而然代入了妈妈的角色，下意识要为凌念雪完成这个心愿。 “就是这个！” 她迫不及待从跑进自己的房间里，抱出来一只巨大的粉色憨厚的熊玩具，几乎遮住了她整个小小的身体，垫起脚尖，献宝一样凑到叶凝雨眼前分享。 “妈妈不在的时候，都是草莓熊陪着念念，念念最喜欢草莓熊，还有妈妈！” “可是，你都有那么多草莓熊了，还要吗？” 叶凝雨不是很理解。 “不，那都是爸爸还有顾叔叔跟莱莱干妈晴晴干妈给的，不是妈妈给念念的。” “念念想要妈妈给的，好不好？” 她小小的软软的手亲昵地握住叶凝雨的掌心，试探着撒娇，轻轻地晃动了几下叶凝雨的胳膊，叶凝雨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是很习惯有人这样跟她说话。 “凌念雪，你上学要迟到了！” 听到这个严肃的喊全名的警告，凌念雪随即一个机灵，快速拿上桌上的牛奶还有凌子越一大早去m 记买的牛皮纸的，沉甸甸早餐袋子。 她一路小跑很识趣地到爸爸身边，无比乖巧的牵起爸爸的手。 “今天第一天去新的幼儿园，一定要跟别的小朋友相处好，听见了吗？” “哦。” 凌子越虽然对凌念雪很好，但骨子里还是一位要求很严格的父亲。 他一向如此，对自己高要求，对孩子也会不由自主。 “她才五岁啊，不用给这么大的人际交往的压力吧？” 叶凝雨虽然只跟凌念雪相处了几天，可现在已经可以敏锐捕捉到凌念雪情绪的波动。 凌子越并不回答她，只是黑着一张脸，生人勿近的可怕气场又起来了。 叶凝雨只好闭嘴，乖乖跟在后面。 车上，开车的司机自然是做了私人助理的叶凝雨。 作为老板的凌子越在车后座，带着女儿凌念雪慢慢啃着汉堡。 叶凝雨几次不经意瞥到后视镜，都能见到满嘴鼓着食物的小丫头，古灵精怪的冲她眨着眼睛，面部表情丰富，故意逗她开心。 她忍不住会心一笑，笑容灿烂，只是目光一不小心碰到凌子越的时候，那灿烂的笑容只能凝固在脸上。 有些窒息。 真是下头。 为了避免尴尬，她只好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干笑两声，频频低头致歉，将目光转移到车子前方。 驶出那特殊的区域之后，车子很快就汇入了大车流，接受早高峰的洗礼。 她夹杂在大大小小的车子中间，缓慢移动着，行几米就是一个脚刹，多少让她烦躁。 车子狭小的空间更让她窒息无比，尤其还有个无时无刻制造低气压的罪魁祸首在车上，心烦意乱之下，叶凝雨再也受不了了，摇下车窗，探头到车外看前边长长的车龙。 百无聊赖哈气连天之间，她的目光牢牢被一辆车尾的装饰标志给锁住，那是一团黑色的阴影状态的轮廓，叶凝雨一眼就辨认出，那是倒挂蝙蝠的形状。 她的神色有些异样，前头车挪动了一大截都没注意到，后边不耐烦的司机很快就用刺耳的鸣笛来发泄不满。 叶凝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缩回驾驶室，锁上窗户，往前继续走。 她能够感觉到，身后凌子越狐疑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 第三百三十九章 感情，理性的博弈 新的幼儿园门前一早很热闹，来往的人群里爷爷奶奶来送的居多，私家车占少数，倒是方便的电动车自行车常见很多。 这些孩子也不矫情，一骨碌从电动车车座后摘下小头盔的下来，低着头向门里头冲锋，在门口经过和蔼可亲的老师，才会被迫营业，仰起头给个并不开心的笑脸。 叶凝雨有些没想到：堂堂的凌董，c 城的风云人物，竟然会把女儿转来普通幼儿园上学。 “老凌！” 刚下车的凌子越并不着急走进去，只是在路边牵着念念的手，有意无意张望了一会儿。 叶凝雨顺着他的目光，很快就在人群里看到一个长相同穿着十分违和的男人:白色跨栏背心外套黑色长款羽绒服，十几度的天气，下半身只是大裤衩人字拖，很像是刚从床上慵懒起床，胡乱抓了件外衣出门的，不伦不类，在人群里非常扎眼。 不过扎眼的不是他不修边幅到没边儿的穿着，而是他明明什么也没收拾依旧光彩照人，痞帅的小白脸。 小白脸，用在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上竟也不过分。 路过的大妈可不管，大剌剌盯着看了好一阵，还交头接耳，发出爽朗又生怕别人不知道内涵意思的羞涩笑声。 男人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奇怪的簇拥人气，牵着一个可爱臭脸的别扭的小正太，大大方方向她们招手而来。 “念念，又见面啦！” 到眼前，他率先跟凌子越手里牵着的凌念雪打招呼，笑眼弯弯的，满心欢喜。 “太阳叔叔，你也来了呀。” 凌念雪伸手跟顾炎碰了碰拳头，这是他们之间特有的打招呼方式，连顾景澄都不曾有过的待遇。 不过小男孩每次见到并不在乎，只是鼻子一哼，转头就来拉凌念雪的手，努力装着男子汉的语气，还是摆脱不了可爱的奶音。 “念念，我带您进去，这里的老师还有小朋友我熟，有我在不要怕。” “不用！我自己可以！” 面对顾景澄的时候，凌念雪表现出来的独立坚强让大人都感到惊诧。 顾炎哑然失笑，儿子跟自己在追女人的道路上，经历是何其相似，一脉相承，光这一点，就绝对可以证明他们的血缘关系。 不过他转念又恶趣味想着，这小子平时面对他的嚣张跋扈，白眼狼的模样，软硬不吃，还好有凌念雪这个丫头让他吃瘪，也算是一物降一物吧。 “妈妈！” 硬气洒脱的凌念雪走了两步，还是恢复了缺母爱的小女孩的本性。 “念念今天在学校乖乖的，妈妈会来接念念放学的对不对？” 叶凝雨看着小女孩仰起头对着自己的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期待都能从里面溢出来，她感受到那双紧紧箍住自己的双腿的小手臂，隔着裤子面料，力道跟热度，准确地传到她身上的每一处毛孔，隐隐发烫。 她再一次心软了，心软地让她怀疑，自己失忆前的身份，究竟是不是一个冷血杀手。 一想到未来，她要亲手毁了这个失去母亲的小女孩，唯一的避风港，她竟然能听到心里有一个角落在隐隐哭泣，不住地叹息。 这到底是怎么了？ “是凌念雪小朋友吗？” 远远地跑来一个胖胖的穿着打扮很朴素的中年女人，丰满又圆阔的面容，一看就很和气。 “您是？” “哦，我徐老师，是她的老师，您是凌念雪爸爸吧？之前跟我联系的一直是他的叔叔，一直联系不上你，我比较担心。” 凌子越心里的防备松懈了不少，面部的表情也松弛了下来。 “徐老师，以后我家念念，就拜托你了。” 或许是这个颇有气场的爸爸，让徐老师很有压力，她转头很快在周边找了看起来脾气很好的叶凝雨拉近跟这家人的距离。 “念念妈妈，加一下咱们小小班这个群吧，以后方便沟通。” “？” 徐老师很热情，先入为主的把一旁尴尬站着又一次陷入深深自我怀疑的叶凝雨给拉进局里。 “哦，好的。” 也许是还在懵圈，被徐老师架住胳膊的叶凝雨稀里糊涂的就加上群，标签页统一改成了一样的格式“凌念雪妈妈”。 凌念雪，妈妈？ 做完这一切之后，叶凝雨呆呆望着手机屏幕上的那几个字眼，有些不真实。 妈妈？ 她一个有今天没有明天的人还能成为别人的妈妈？ 猛然抬头，原地只留下凌子越在冷眼打量她，那眼神像是要看进她的骨头里。 “凌总，我不是故意要……” 她这才如梦方醒向凌子越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凌子越只是淡淡哼了声，不以为意。 “我还是现在跟徐老师讲清楚，把群退了吧。” 她作势掏出手机，却又被凌子越冷言冷语搞得进退两难。 “做都做了，再解释有什么意义？你让徐老师以后怎么想念念？” “那，那要怎么办？” 上车之后，凌子越还是习惯上了驾驶座。 “念念太想妈妈了。” 发动机转动，马力并不很足，叶凝雨彷佛听到了无奈的叹息。 她明白，自己这一次无心的顺杆儿爬，有了不俗的效果。 原来这场博弈，她还不一定就是输家。 这一瞬间，她恍然就明白了老板拿起酒杯高举，向她提起道贺的自信是源于什么。 那是对用情至深之人的了解是在太透彻了。 她知道，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正在用自己的理性，压制着自己的感情。 而她的一切真心都可以是攻破这道防线的有力武器。 车子很快再一次汇入车流，叶凝雨慢慢察觉到凌子越开的方向根本就不是去公司的方向。 她开始紧张起来，双腿紧绷，暗地里已经默默拉住了车门的一角。 面对这个男人，她是绝对不敢掉以轻心的。 “我们去哪儿？” 酝酿了很久，她在后视镜里频频关注了凌子越的脸色，才眼神飘忽，好似仅仅是好奇随口一问。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只是带你参加个股东大会。” “股东大会？” 刚入职场剧跟着老板去股东大会，她这个级别不配吧？ 不应该是那个姓李的特助一起去吗？ 叶凝雨在心里嘀咕。 “他身体不好，请假了。” “哦。” 话音未落，叶凝雨就接到了人家李特助的电话。 她眨巴着大眼睛有些困惑地抬头望了望专心开车的男人。 “李特助。” 她犹犹豫豫喊了一声引起了凌子越的关注。 那边是焦急又劈头盖脸的询问。 “哎呀，都快九点了，你人呢，赶紧来公司！！再不到岗，一会儿老板送完娃上学发现你人不在，你就完了！” “家明，你不是生病请假了吗？还一大早来公司上班？” 凌子越高八度是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让李家明瞬时拿下手机，以为自己幻听了。 这么一大早，这两人居然在一起？？？ 他心里的怨气升腾了起来：好家伙，雪儿才失踪几年啊，另结新欢了就？ 可人家是老板，发高工资的那种，李家明只好在大脑飞速运转过后，拿着手机，紧急咳嗽了几声。 “我怎么咳嗽又加重了，哎呀，头晕了头晕了，不说了啊小何，我要回去休息了，拜拜。” “渣男！” 他恨恨地暗自骂了一句，由于过于激动，在走廊里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 他只好装模作样咳嗽几声背着手，重拾起他特助的威严。 第三百四十章 酒会上的三人见面 抱歉，来晚了！” 叶凝雨身着一身白色的晚礼服，拖拽的裙摆让她走起路来磕磕绊绊，再加上脚上那一双白色的细跟高跟鞋，活脱脱一个拘谨的灰姑娘，穿上了并不属于自己的公主水晶鞋。 她努力并住呼吸，吸住自己的小肚子，时刻保持紧绷的状态，倒不是因为紧张，或是为了最好的仪态，单纯是因为她在刚才的试衣间里，看到了吊牌上五位数的价格。 这精贵的面料，搭配者又非要挑所谓修身款给她，美其名曰：凸显美好曲线。 这要是一下把小肚子放出来，蹦开线了，她现下根本不知道能拿什么来赔偿。 再看看凌子越这种一件衣服穿好很多年的性格，她可并不认为，到时候这活阎王就这么算了。 进入会场，她终于明白凌子越要带她来的原因了，这就是个酒会，人人都穿的光鲜亮丽，或多或少都带回带一两朵娇花陪衬，端着酒杯，端着架子，高高在上的姿态，尽量都让自己的笑显得符合自己的身份一些，刻意地很。 叶凝雨不理解，也不敢问，可能有些生意人就喜欢在这种社交场合来谈重要的事情。 她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 最该死的是，不过是低头思索了片刻，眼前那个黑色挺拔的身影就已然不见了。 叶凝雨慌了。 她赶忙提着裙子弓腰低头，在人群里试图以自认为最不起眼的姿态，找到归属感，找到片刻的安心，在众多显得游刃有余的人堆里，她一个脚步匆匆，脸上写满焦急之色的女人，格格不入，吸引了不少人频频的回头关注。 不知不觉，她已成了会场里，大部分大佬的视觉焦点。 目光在放在她身上之后，众人无不露出微微一怔，更有甚者，满是惊讶之色。 是，她？ 那张经过高级美容师修饰过的脸，同韩暮雪不能说一摸一样吧，只能说别无二致。 鉴于韩暮雪过去的知名度，再加上频频参加各种饭局，在场的资本翘楚，无人不识无人不晓。 “韩暮雪不是已经失踪了五年了吗？” 叶凝雨能感受到越来越多的视线，正焦灼在她身上，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刻马上找到凌子越。 终于，她看到了那个伟岸的背影，黑色的宽松西服，高出她一大截，瘦长挺拔。 她大喜过望，提着裙子，冲了过去，声音也忍不住提高了一些，不知不觉间，打断了凌子越几人的谈话。 “凌总！” 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回头来看她，叶凝雨在看到那个被凌子越背影挡住的男人，整个人愣在了当场。 她的笑容还僵在脸上，面对那张虽然同凌子越比起来，帅气差很多的脸，但是压迫感很强。 对方似笑非笑地，深邃的眼眸慵懒地半抬半眯，瞧上她，释放着危险的信号。 面对这样的视线压迫，叶凝雨习惯地低下头，手不知道该怎么放，只能抱住自己，用力地搓着自己的一条胳膊。 恰在同时，凌子越也一起看了过来，这两个男人碰在一起，让叶凝雨浑身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她冷地牙有些打颤，全身的每一细胞都自动开启了防御系统，随时监测空气里的危险因子。 时间过去的像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凌总，这位是？” “助理。” 凌子越的薄唇里冷冷突出两个字。 “哦，理解。” 这上扬的声调带着些许戏谑。 “你好，美丽的小姐，鄙人周子奇。” 叶凝雨看着这只伸过来的表示初次见面不熟而打招呼表示友好的手，一时之间有些不适。 不握不行，握又怕露馅。 她又一次像一只迷惘的小鹿一样，愣在原地。 “周总，就不要为难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了吧，何况你不可能不清楚。” 叶凝雨也没想到，这个对她一向警惕性很高的男人，这个时候会向她伸以援手。 凌子越顺势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般故意将叶凝雨揽入怀中。 “这么多年，我为什么突然，要带一个这样的女人出现在这里。” 这一刻，叶凝雨只觉得很有些难堪。 面对四面八方，各种异样的眼光，她能感觉到那种带着轻蔑不屑，见怪不怪的目光，那是在老寨，人们在地下黑市交易，打量那些从内陆拐来的妇女的目光，而在那里，所有女人都被叫做“货”。 做完这一次，她应该就可以彻底从老板，从组织的魔爪里逃脱了吧？ 想来，她当初豁出一切愿意接受这个任务，也是为了给自己的后半生某一个安稳的出路。 叶凝雨回神，空气里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一个无时无刻都笑得绅士，温良无害的样子，一个则横眉冷对，淡淡的不屑。 这样的交锋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婉婉类卿，留不住心口的朱砂痣就摩挲心头的蚊子血。” “人嘛，总是要个自己一个宣泄的出口的。” “有时间来我那儿做一个心理疏导，我的办公室永远为你敞开的。” 凌子越冷笑一声，很是生分又嫌弃地推开周子奇搁放在他肩头的那只示好的手。 “不用了，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汪俊生。” “你问问在场的各位，谁不怀疑，汪俊生进去蹲监狱，不是你的一步好棋？” 凌子越这样毫无顾忌地在正主面前提起众人讳莫如深的名字，大家纷纷转身，装作无事发生，举酒杯跟身边人碰杯，谈笑风生，假的如同游戏里新手村的二百五npc。 的确，周子奇这个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出现在了凌氏高层，汪俊生的身边。 明明只是一个医疗保健兼心理医生，汪俊生却非要到哪儿都带着，这反常的行为背后居然是汪俊生在监狱自杀之后，将自己在凌氏集团的所有股份转给了这个跟班医生，任谁看了不说一句这里边一定大有乾坤。 可刚进董事会的第一天，这个并没有多深行业资历的外行人，对凌氏的经营状况了如指掌，甚至能预判出下半年的公司整体战略规划。 也是在同一天，坐在董事长席位上的凌子越有了孤独感。 底下坐着的这帮人，早就不是跟他一个阵营的了。 自此，他对这个过去见到他总是低头哈腰，笑得非常讨好的周医师有了更深的印象。 这个人是一只笑面虎，此时，他已经张开爪牙，做好吃人的准备。 第三百四十一章 任务失败?小巷惊魂 两个男人之间的博弈还在继续。 叶凝雨很紧张，她头摆地像秋风中的芦花，脸色窘迫，红如锈色。 可凌子越并不打算放过她，箍住她腰的手悄无声息暗中发力。 叶凝雨感受到了一种霸道的威胁，偶尔对上那双手主人的冷眸，叶凝雨后脊背发凉：这是不是故意设的局，来试探她？ 身后，周子奇只是手拿酒杯凉凉地站在原地，标准的微笑还挂在脸上，读不出任何情绪喜好，这个微笑假面，他早就戴的娴熟。 叶凝雨知道，如果她这么快就被完全拆穿了，那么在老板那里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人，下场可能连那么待宰待交易的“猪仔”，“货”，都远远不如。 即使不是在老寨，他也能让自己彻底消失。 情急之下，她一咬牙关，赌上一把，狠下心来，推开了凌子越，两人分离的瞬间，她倏地腾出一只手来，重重打了凌子越一个巴掌。 这清脆的响声，如同投入一潭死水的巨石，扑通一声，让整个宴会厅都裂开了。 这个女人竟然敢动手打凌爷？？ 全场哗然。 凌子越微微一怔，脸上那红红的五指印记清晰可见。 叶凝雨也有些懵，她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这一巴掌下手，她的心里，某一处，竟然开始隐隐作痛，让她有些难以呼吸。 她捂着胸口，情绪有些激动，还没完全平复，恍惚间一道白色的人影一晃，随后头皮一凉，红色的液体毫无征兆，流的她整张脸都是，叶凝雨眼前模糊，还是能在朦胧里看出，这道白影正是在凌宅遇到的自称安娜的顾家小姐顾翩翩。 此刻她怒不可遏，姣好的面容因为生气而有些扭曲。 她正站在凌子越身边，盛气凌人，那只刚刚用来倒红酒羞辱叶凝雨的手，已经挽在了凌子越的臂弯里。 这个号称从来不让女人随意靠近的男人，也竟然是默许了。 叶凝雨有些狼狈，眼底的苍凉被凌子越尽收眼底。 “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动手打子越哥哥，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吗？” 一声子越哥哥，亲密的关系不言而喻。 “凌总，对不起。” 叶凝雨嘴里苦涩，明明是在执行任务，她却控制不住的心苦。 弯下腰，她低眉顺眼地道歉，几滴红酒顺着鬓角又流进她的眼睛里，火辣辣的疼，疼的她直流眼泪。 凌子越依旧没有吭声。 叶凝雨的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响，很快就消失在了宴会厅里。 这个小插曲虽然闹得不愉快，可在场的人士心里无不幸灾乐祸：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凌爷，也有因为女色而丢大脸的时刻，果然，深情不过人设，一往情深抵不过三年五载。 都是俗人，装什么装。 看一个完美的人跌下神坛，是他们这些人喜闻乐见的。 只是经历了这场风波的当事人，不再有什么兴致。 “周总，下次回来提前说一声，我好安排人来接你，你们每次私下大张旗鼓的办，也不通知我，会让我觉得受排挤的。” “只是小聚，再说凌总也不喜欢凑这种热闹的吧？”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那也行，正好下午，要去清雅苑小坐，都是自己人。” 看周子奇笑得意味不明，凌子越不用多想，也知道他们一干人是要准备干什么去。 “好，一起。” 两杯香槟碰在一起，各有盘算。 大马路上，一个失魂落魄的女人穿着价值不菲的礼服，手上拎着高跟鞋，赤脚晃晃悠悠走着。 她的头发湿漉漉的，脸上还残留着部分没有洗干净的红色酒渍。 繁华的大街，她早就成为了人们远远议论的焦点，而她也早就发现了身后不远处，正不远不近跟着的一辆黑色商务车。 她换了一边，不动声色观察了一阵， 这车跟的胆大包天，似乎并不在乎她的察觉。尤其车前挡风玻璃上方悬挂着的装饰品，那个吊在半空中黑灰色的东西，鬼魅一团，叶凝雨脑子里的弦立刻就绷紧了。 这是要干嘛？难道她的任务失败，老板要直接动手？ 正想着她的脚步不由得加快，瞅准前方一个狭窄的巷口，几个大妈正在谈笑着晾晒衣物，她在心里暗自估计：挑下那矮层顶上的晾衣杆，应该能拖延个几秒的时间。 她在心里默念：一，二，三！车上的人此时已经察觉了她的意图，还在装蒜，若无其事的下车整理一下衣袖，观察了一下四周，其实余光还在注意她的一举一动，确定无人在意之后，就直冲叶凝雨而来。 叶凝雨滑的像泥鳅，遛进巷子里，打翻推到了沿路的晾衣杆跟自行车，一地狼藉，引得屋内的老人出来骂街。 “别跑！” 为首红袖章大爷带着几个大妈，在巷子尽头叉腰等着，叶凝雨饶是再灵活走位，也躲闪不及，一头扎进“天罗地网”里。 “干什么的？” 牛仔外套给人死死抓住不让走，叶凝雨自然走不了。 “大爷，有人要抓我！” 叶凝雨显得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再加上额角那一抹凝固了的红酒渍，不知道哈以为是血迹。 “抓你？人贩子？” “就是他！” 她伸手一指，人群后边那个正远远观望的男人，深感大事不妙，连连后退，撒丫子就跑。 “姑娘，我带你报警吧。” “不用了大爷，我没事儿。” 见危机解除，她才如释重负，扶着墙，一瘸一拐，继续往前，向巷子出口走去。 灰墙，小院子，收拾的很好的小花圃，家家户户门前都有的煲汤小炉子，门口堆了两排煤球，码放的整整齐齐，凹凸不平的小道，悠长斑驳，是岁月铺满的。 走过一间又一间，叶凝雨又开始恍惚，几个昏黄的画面忽然闪现在脑海，一个手拿竹蜻蜓的小男孩正冲她甜甜的笑，身后的院子，同这里的一模一样。 然而很快地，她越是努力希望回想起什么，越是一阵强烈的眩晕，她摇了摇脑袋，再一次撑着墙站稳，为了努力平复这种疼痛，她习惯性去掏自己那件破烂牛仔外套的口袋，还好，烟跟火机都在。 很快，她就颤颤巍巍点燃一根身子靠墙，无比颓废抽了起来，只是一口，就被人给无情夺走了，她好奇抬头，见到一个黑色的身影。 这个身影瘦削修长，看着很秀气，应该是一个文弱的男性。 他穿着连帽卫衣，竟也是自己喜欢的款式。 ”把烟还给我。” 叶凝雨莫名对这个来意不明的神秘人很亲切，也没什么警惕之心，只是咄咄地上前，伸手径直要回自己的烟。 “这么贵的衣服，被你毁成这样，想过怎么赔了吗？” 他伸出一只白皙青筋可见的手，单手拉下自己的连衣帽，露出一张清秀又惨白的脸，语气里的戏谑带着少年人的调皮。 经他提醒，叶凝雨才低头注意自己下半身被撕裂的差不多的裙子。 “听天由命吧。” 她反而释怀了，反正命不久矣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匆匆赶来的道歉 “你跟姓周的，什么关系？” 两道人影，一高一矮，慢慢走出巷子，慢慢交织在一起，紧紧挨着。 有那么一瞬间，叶凝雨心里竟生出了别样的情愫。 不同于对那个摸不透的凌爷，就是感觉，额，想亲近。 亲近？ 看着眼前这个清癯到清冷的背影，叶凝雨自己都觉得自己有够好笑。 跟一个陌生人，亲近？ 她很快收起了心里不该有的莫名又乱七八糟的情感，就像是咔嚓一剪刀，干脆又利落的把多余的枝叉，果断整理掉的花匠。 叶凝雨顿了一下，放缓了脚步，有些警惕迟疑，不知道这个变态的小白脸究竟是几个意思。 再次观察，这病态苍白的脸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即便是那双眼睛已然用大大的黑框眼镜遮盖，抬眸的瞬间，尤其是在灿烂的阳光之下，眼眶里折射出的光彩，都是那样的迷人。 真人的确比那一张抓拍的像素不高的照片，要精致很多。 一种野性却带着颓废之感的美。 如同那有朝一日从笼中奋力逃脱，被人类豢养许久的金丝雀，充满矛盾，脆弱又坚挺。 她忍不住在心里啧啧感叹着：这就是心里扭曲的豪门公子哥的独特气质么？ “那你呢，为什么一直跟踪我？”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心知肚明吗？” 她直言回怼，却不料这小变态一瞬间就变了脸，伸手就直接扼住了她脖子，她整个人一下子被提了起来，双脚腾空，被架在了一旁的墙上，圆睁的杏仁泛起层层叠叠的光影，心里不可思议：这么瘦弱的手臂，有这么惊人的爆发力量？ 看来是自己小瞧了他。 “说，为什么要故意顶着我姐的脸假扮我姐，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阴冷的目光从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里射出来，让人不寒而栗。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心下一惊，下意识要出手反抗，右手蠢蠢欲动要反击之时，韩阳的手已然松开了。叶凝雨摸着被弄疼的脖子，剧烈咳嗽了一阵，眼泪鼻涕一大把，粘着发丝，慢慢地，眼角渗出的眼泪越涌越多。 靠着斑驳的墙面，她的委屈一下子倾泻而出。 她单手箍住自己这张小脸，想发泄又因为是在陌生异性面前，处于一种遮掩半遮掩之间，不知如何自处的尴尬。 脆弱在好强的人眼中也是非常私密羞耻的一面。 韩阳没动，只是轻轻环抱双臂，站在原地等她哭完。 叶凝雨撇过头去，倔强的眼泪最终还是和着苦楚咽了下去。 她慌乱起身，胡乱摸了把脸，假装无事发生，完全无视一旁还在盯着她的韩阳，一个人自顾自走了出去。 身后是轻轻的嗤笑。 “姓周的不行啊，培养了你这么个废物，只会哭。” 这话说的轻蔑又凉薄。 叶凝雨充耳不闻，但她心里清楚，看来此时的自己，在这个看着年轻不懂事的疯子公子哥面前已经被扒地体无完肤。 她不想承认，最起码现在不能。 熟悉的悠扬音乐响起，一个空灵的女声，轻声细语的哼唱。 走在身后的韩阳一愣，随后，他就看到前边那个原本大步流星几乎是在逃离的女人，停下了脚步，翻找了半天，从那件破烂的牛仔外套里翻到了一个手机。 叶凝雨拿起手机，屏幕上跳动闪烁的号码，似乎是一刻都等不及了。 “喂？” 她还是等了十多秒，做好心理建设，深呼吸小心接起。 “那个在路边光脚提着鞋，穿着破了的裙子到处乱逛的人，是你吧？” “你，你在附近？” 叶凝雨惊了，急忙360度原地转了一圈，直到看到那辆熟悉高大的黑色旧吉普，才愣愣盯着那个方向出神。 车上的人顺势下车，关上车门，挂了电话，皱眉大步朝她走来。 刚要走出胡同的韩阳，微微侧出身子，看到马路对面的人影，旋即又缩了回去，消失在一片建筑群里。 叶凝雨下意识跨出一步要逃离，但当下衡量了片刻，还是狠狠心，决定逼自己面对。 她有强烈的预感，既然他能这样追来，自己的这步棋大概是走对了的。 “凌，凌总。” 迫于压力，她乖巧地垂下头，双手交叉着放在身前，并直双腿站着。 凌子越淡淡“嗯”了声，不咸不淡又随口问了句。 “吃饭了吗？” 叶凝雨已经做好了他要怒气冲冲质问她，宴会上那一个让他颜面尽失的巴掌，谁知道，这个平时气场强大，对她各种怀疑不信任的男人，此时在她眼前，反而是那个很不自在的人。 “那个，我忙了一上午了，没吃饭，现在都饿死了，你作为我的私人助理，可以给我安排顿饱饭吧？” “啊？” 叶凝雨有些惊诧地抬头，眼前的凌子越一反常态，很有些别扭，脸上甚至有了些尴尬的神色，不安的右手手指不停地搓住口袋的一角。 她第一回见男人有这样的反应，何况还是一个平日里在工作上杀伐果断，有些铁血手腕的男人。 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整张脸的肌肉都放松了下来。 但是，一对上凌子越那双深邃冷静的眸子，她心里的这一点柔软，又很快被抹了个干净。 看着她嘴角好不容易展露的笑意立刻荡然无存了，凌子越的表情肉眼可见慌张了起来。 “那个，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啊，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吃个饭，毕竟刚才的事情，的确是太过分了。” 他有些着急，上前一步，可见叶凝雨似乎因为他的这一举动受到了惊吓，整个人都在往后缩，就又快速退回了一大步，保持一米的安全社交距离，急赤白脸解释着，手足无措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在小姑娘面前毫无经验又要急着证明自己的毛头小伙子。 叶凝雨再次低下头没有吭声。 她在心里嘀咕着，一向老谋深算的凌子越究竟在唱哪一出戏。 跟他所谓交了两次手，再加上来之前，老板对她的一对一定点精心的在线辅导，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是妥妥的套路。 鸿门宴。 “你，你在想什么？不会是因为这件事情就要辞职了吧？” 大脑还在高速运转着的叶凝雨，耳边传来了凌子越很是惶恐的声音。 她抬头满眼的疑惑。 什么情况，都这样了，还能当作无事发生？ 那她是也要陪着继续演完这场戏？ “我给你道歉，真的，真心诚意的道歉，当时真的是被冲昏头脑才会做出那么出格混蛋的事。” 凌子越说的情真意切。 第三百二十五章 试探 “你，在老寨有家人吗？” 饭店里，叶凝雨环顾四周，被清幽典雅的环境所吸引，尤其那一扇丝质的屏风，上边绣着的涅盘重生的凤凰，下垂双眸，修长的脖颈却始终高高昂扬，那一团熊熊的烈火似从阿鼻狱而来。 她目光触及这幅作品的一刹那，心灵便被深深震撼，眼前的那只振翅欲摆脱邪恶烈火，剧烈挣扎的凤凰，在她的眼中，逐渐幻化成一个衣衫褴褛的赤足少女，正伸手向她求救。 慢慢地，那个少女从画中走出，嫩白如玉的双足，渗出血来，看得她一阵头皮发麻，她想离开，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似乎是着魔了。 面前忽然出现一大片阴影，一双大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啊？” 尽管她后背尽湿，好歹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微微看着有些恍惚。 “没关系，你要是不想回答也没问题，吃饭吃饭。” 对面的男人很识趣地撇撇嘴，眼中的一丝波澜随即消散。 “这家的麻辣小龙虾是最有名的，尝尝？” 话音刚落，凌子越就把眼前那一大盘颜色诱人的红彤彤小龙虾，特意推到她面前。 叶凝雨的鼻腔一下就被这独特的香料味道占领了，确实勾人馋虫。 她特意从那一大盘里，挑了一个最大的，掐头去尾，拿起来准备直接梭罗那麻辣干香的外壳了。快要进嘴之前，一双筷子凭空出现，虎口夺食，不费什么力气，就把叶凝雨精挑细选的小龙虾掳走。 她瞪大眼睛，颇为不可思议看着做出这么幼稚行为的凌子越。 “还是算了，这个太辣了。喝鸡汤，鸡汤滋补。” “？” 叶凝雨倒也不是为了口吃的就斤斤计较的人，只是此时，凌子越的行为跟反应，实在是太怪异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这菜里有毒？ 一旦这个念头在心中产生便再也挥之不去了，眼前的这一桌子菜哪怕再是什么山珍海味的珍馐，此刻在她的眼里都是巫婆给白雪公主准备的毒苹果。 “凌总，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觉得别扭，那双挑挑拣拣的筷子，最终还是无奈地放下了。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别的事情，就不耽误您时间了。” 这话说的很疏离又有分寸。 “就这么走了吗？” 凌子越离开桌子追出来，叶凝雨停住脚步，没有转身，更没有看到他眼中的复杂。 “我不会辞职的，我在c市无依无靠，还需要这份工作活下去。” “等一下！” 她自以为十分潇洒自如地离开，凌子越还是急急地叫住她。 她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速度，越走越快，忽地一下推开包厢的大门，刚出包厢后面便直接全力加速跑了起来。 身后的脚步声也响了起来，越发急促，男人皮鞋的踢踏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即便是一个人的，也嘈杂，听得她头皮发麻。 这是要干什么，还特意追她？ 下毒不成，这是要在这个封闭的鬼地方给她来个囚禁还是就地处决？ 她的脑海里不断的闪现在老寨看到的那些个血腥残忍的画面，呼吸声越来越粗重。 终于，她迎来了光明，在那曲曲折折的回廊，最后一个拐弯处，她看到了入口的两扇黑漆漆的大门，眼睛也亮了起来。 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百米冲刺，几个大跳就跨到了门口，谁成想原本空无一人的山庄入口处，凭空就窜出了一道人影。 她只顾着冲出去，根本没有刹车，像一枚炮弹重击了无辜者，将对方撞个人仰马翻。 “你tm赶着去投胎啊，跑这么快！“ 被撞的是个男人，骂骂咧咧站起身，根本也没看清撞自己的人长什么样子。 “叶凝雨你给我站住！“ 迎面第二个人又要火急火燎地朝着他撞过来。 “哎呦，我当是谁呢，凌爷！” “少贫嘴！滚一边去！” 被来人一把扯住胳膊的凌子越很不耐烦，一个劲儿的要冲到外头。 “叶凝雨，叶凝雨你给我回来！” “哦～那就是传说中的叶凝雨啊？” 他忍不住回头多张望了几眼，可惜，那个白色的身影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你干什么了，就把人小姑娘给吓跑了？是不是这么多年，想雪儿想的，烈火焚身，情难自已了？“ “顾炎，你这张嘴要是不想要，我不介意帮你割下来。” 凌子越危险的眯了眯眼，话说的咬牙切齿。 这两年，顾炎唯一的乐趣就是这个，用韩暮雪调侃，调动凌子越暴躁的神经，乐此不疲，更不怕死。 “怎么样，按我说的做了吗？” 凌子越看着自己手上拎着手提袋，微微有些出神，那是他来之前特意去商场挑的一身休闲运动服，按照雪儿的喜好跟尺寸。 “你说，这个世界上真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吗？” “你要这样说的话，那就证明你没做。” 顾炎很快就判断出了结果。 “不就是会起红疹子吗，又不会死人。” 他啧啧两声，感叹凌子越一到跟韩暮雪相关的事情就很优柔寡断。 “如果是陈莱，你舍得？” “……” 两个男人相顾无言。只是并肩默默走着。 “也行吧，其实也不用急于一时的。总有办法的。” 顾炎叹口气，宽慰着。 “不用了，其实我心里有答案了。” 凌子越忽然停住脚步，颤抖着手，掏出兜里的手机，将那份dna鉴定结果举到顾炎面前。 “她？她是？” 顾炎拿着手机上上下下，将那分报告的截取结论的部分放大看了一遍又一遍。 “确定了是吗？” “什么时候拿的样本？可以啊你，这么多年，从警队里出来的，刑侦本能完全没丢啊。” 顾炎喜出望外，用力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 “不对啊，既然你都知道结果了，为什么还想尽办法试探她呢？” 凌子越有些烦躁，将手中的袋子搁在一边，竟慢慢从裤兜里掏出了盒烟，熟练夹取一根，点燃慢慢抽了起来。 凭栏远眺的背影，无限惆怅。 “小李他们掌握的线索是，她现在是集团的核心成员之一，这次从老寨回国，是为了执行任务。” “可是我不相信。” 他转身，夹着烟的手轻轻扶了扶，疯狂跳动的额角。 “她真的愿意抛弃在这里的所有，只是为了继承韩志勋在老寨金三角的一切，我宁愿念念的妈妈，真的早就死了。”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手里的烟，苦涩呛得他涕泪横流。 第三百四十四章 奇怪的女人 ”……” 顾炎没有出声。 他知道此时，深爱着韩暮雪的凌子越说出这番话，心中是多么的痛苦，即便那语气在此刻听起来是那么的云淡风轻。 “呵，真到了那一步，你舍得吗？” 面对这样的凌子越，顾炎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只当他是在开玩笑。 可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凌子越心中已经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顾炎，”手头那只烟，他用食指碾灭，那鲜红又苟延残喘的火苗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灼烧着凌子越已经麻木的神经。他微微闭眼，并不感觉疼痛，反而是一种自我感知的微刺，如同中医馆里调理的针灸，烟头熄灭的一刹那，他竟然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似乎是一种沉重的释怀。 “念念以后就……” “没有以后！” 他转过身，艰难的向这个素来看着并不靠谱的哥们开口，谁知道对方一下就看清了他的那点心思。 “孩子，没有父母双亲在身边陪伴的童年，是缺失的。” “你也不想她一辈子活在阴影里吧？” 顾炎的语气稍作缓和，他知道凌子越这样的倔脾气，只有好生劝解，别无他法。 “你家女儿你还不了解？跟你一样是个犟种。我们家陈莱可吃不消。” “要是真出什么事情，我告诉你，我这个人可自私的很，我只考虑我自己的老婆孩子，到时候你可别怪我。” “你不用激我。” 顾炎的这番话反倒让凌子越原本已经揉皱的眉心完全舒展了开来。 “你不会的。” 他伸手，托付般重重拍了拍顾炎的肩头，拿上那套运动服就这样离开了。 “我会的！” “我一定会的！” 顾炎握紧拳头低下头，苦涩，一点点从心口蔓延到嘴里：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是滋味。 夜，再一次如约而至。 叶凝雨在城市的街头足足逛了有一个下午。 她突然觉得很孤独。 如果说在毒虫遍地的老寨，她是低贱又顽强的野草，那在这座城市里，她就只是一片随波逐流的浮萍。 可看着灯影憧憧，人影绰绰的十字路口，她有些迷茫。 要到哪儿去呢？她只是想找个落脚的地方，都如此困难。 “汪！汪！” 尽管人声鼎沸，叶凝雨还是很快在对面灯火阑珊的昏暗角落里，准确分辨出那一只草黄色的小小的身影，此时的它明显注意到叶凝雨的视线已然向自己投了过来，兴奋的状态立刻用螺旋的尾巴来表达，原地跳跃着打转了两圈，便转身望了叶凝雨两眼，那灵性的眼神，正明确告诉她：跟我来！ 叶凝雨激动起来，她当然认得它，她一直就很有动物缘儿，过去在老寨的时候，她救护的动物要比人多的多，老板把她一个人丢在原始雨林里历练的那三天三夜，要不是靠着一些小型动物的指引，她也很难走出那片迷宫地带，成为那一批里为数不多的，能安然存活的幸运儿。 没想到这个能力，在这个地方依然还能显灵。 不疑有他，叶凝雨跟着那条标志性的高高竖起的黄色尾巴，一路穿街走巷，绕了几个弯，走走停停半个多小时，终于穿过最后一个狭窄的通道，豁然开朗起来，眼前是一个高档商品小区，悄然无声，抬头只有星星点点的几盏灯还亮着，入住率看着并不高。 在无边夜色的掩护下，那条黄色的尾巴很是顺利的无声无息从那矮小的，独自开辟的小洞里钻了进去，不费吹灰之力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这次回过神来，有些傻眼，自己又不是狗，不可能真从那个树木掩映的狗洞里钻过去。 只好急忙顿住脚步，再低头看看自己此时的这一身打扮，跟个流落街头的乞丐几乎无异。 这样的地方，她要是跟着进去，都能预想到不远处那个灯火通明的保安室里，顷刻之间就能涌出一大帮子人，上下左右，把她当贼一样盘。 何况，在她当下左右徘徊踌躇之间，保安室的那扇门轰然洞开了，射出的光亮将她照个通透，她后退两步，门里依然走出了两个人高马大的影子遮住了那洞开的光亮，一瞬间，叶凝雨的心紧张的揪了起来。 “王哥，又是你值夜班啊？” 正欲转身极速撤离，她那件破烂的牛仔外套被人从身后一把扯住，女人爽朗又不失礼貌的嗓音从耳后传来。 “哦，是何老师啊。” 叶凝雨很明显的能感知，这个未知女人的及时出现，为她扭转了刚才不利的处境。 “哎，现在上私教的孩子个个都是少爷公主，都要好好伺候哄着。” “是啊，你们也挺不容易的。” 两个人自然而然的谈话，只是一旁更壮一些的那个，一直没有开口，反而是黑脸钟馗似的，一双环眼紧紧盯着叶凝雨。 “这是我老家来的妹妹，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也怪我，没早点通知你们。” “是吧，表妹？” 女人转过头讪讪一笑，叶凝雨这才有机会得以彻底看清女人的全貌，光洁的皮肤看着很清秀，唯独在眉骨处那一道一公分长短的红色疤痕，像是一条恶心的大肉虫霸道盘踞，随着她生动的表情肆意蠕动着，将她整体的颜值拉低了几个档次。 叶凝雨知道她是好意，这种情况之下，她也只能先选择配合，按兵不动。 主要是，她实在是太好奇了，这个素不相识的女人，为什么情愿撒谎，这样来帮自己？ “表姐，我第一次来c市，给你添麻烦了。” 她表现的很局促，低头绞着衣角，还挺有演技。 “何老师，不是我要插手你们家的家务事啊，这些事情你要提前跟李特助商量好了，上次的事，他还投诉我了，扣了我一半的绩效工资……” 王姓保安表现的很为难，絮絮叨叨抱怨着。 “不就一千块钱吗？我给你！两千够不够？下次他要是再投诉你，扣的奖金我给你！” “诶，诶，何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 女人气呼呼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一沓钱重重摔在保安身上，气鼓鼓拉着叶凝雨径直大步流星进了小区。 “你究竟是什么人？“ 刚离开那个是非之地，叶凝雨就甩开了女人紧紧箍住自己的手。 “你呢，从老寨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女人的目光望向那远处那一片幽暗暗淡的景观树丛，深邃不见底。 “为了男人，还是有任务？” 第三百四十五章 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 “什么任务？什么男人？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凝雨一脸无辜，矢口否认。 这个莫名出现替她解围的女人，说话的口气，很是蹊跷，像是十分了解。 叶凝雨心里再一次犯起了嘀咕。 夜幕下，绿树掩映之间，有那么一瞬，叶凝雨感觉那个女人晦明难辨的脸色，带着狠辣的阴沉，那道肉瘤一样的疤痕，也透着一股狠劲。 这也是一个厉害角色。 “别装了，韩暮雪，老相识了。” 女人颇为轻蔑地双手抱胸，抬高头颅，姿态很高。 这个动作，在叶凝雨眼里看着，不像是平日里的嚣张跋扈，反倒像是故意扯了张虎皮，大张旗鼓地来给自己壮声势，因为她的腿脚其实早就出卖了她的内心：双腿极其不自然地并拢在一起，脚尖微微朝内，这是她内心紧张封闭的下意识表现。 反之，刚刚，在给自己解围，同大门的两个保安周旋之时，她表现的自信而又落落大方，整个人不自觉昂首挺胸，说话时，双脚自然微微开列，神态放松自然时，甚至呈现略微后仰的趋势，整个人完全是打开的，同现在的憋屈劲儿，判若两人，只是她自己，还远远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些下意识的情态，早就暴露了真实的模样。 这样识人的本领，叶凝雨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从何处习得，又或者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她自己也糊里糊涂的，又比如这不错的身手，她也搞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练就的，也许就像是老板说的那样，都是过去十多年，组织精心培养结果。 “真是搞不懂，大姐她们是怎么想的，非要护着你这么个媚男的败类废物。” 她的字字句句都透着清高跟愤懑，仿佛叶凝雨做了什么人神共愤，人人得而诛之的坏事。 “呵，女明星，有什么过硬的作品吗？不就是从男人堆里捞好处吗？放在过去，还不如那下九流的清官人呢。” 她的话越说越刻薄，随着那一张一合的嘴，那块伤疤似乎在悄然膨胀，变得越来越大。 “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也不认识你。” 叶凝雨板着脸，冷冷吐出这么一句话。 她虽然跟韩暮雪素未蒙面，但听到眼前这个女人如此恶毒的诋毁，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 看着女人的嘴还在持续输出，像是丑陋的鱼嘴，在没有水的空气里，为了自己那一点点可怜的自尊，毫无章法的乱开合，叶凝雨的眼前，再次浮现了那个赤足在烈火中向她缓缓而来的少女，她们有着同一张脸。 只是这个女孩的出现，让她忽然有了善念。 “你应该过的很幸苦吧。” 女人输出良久，叶凝雨冷不丁的这一句话，打乱了女人说话的节奏。 她愣愣看着叶凝雨，有些惊茫。 “你想说什么？” 女人语气里那一丝局促不安，被叶凝雨听了出来。 “这样没有自由的生活你一定过的很痛苦吧？” 叶凝雨的眼里毫无波澜，十分宁静，黑夜里，女人竟然觉得，她的眼睛，比今晚有些混沌的月更加明亮。 “认识一下，我叫叶凝雨。” 她忽然笑吟吟伸出手，释放善意。 女人又有一愣，但很快就从迷茫里恢复了之前的臭脸。 ”不要把你那些对付没脑子的男人的手段用在我身上，我不吃这套。” 她十分傲娇地掠过叶凝雨举在空中的手，不屑一握。 只是在那之后，女人无端地闭上了嘴。 虽然态度还是冷冷的。 她一个人走在蜿蜒有鹅卵石铺成的小园香径，背影时常被怪物一样的高大树影吞噬。 只这么一会子，叶凝雨刚刚还只是装的大度慈悲心怀，就真的成了真了。 这样的月色下，悲凉一下子就占领了心底。 她，和自己的命运，在这巨大黑色树影的笼罩之下，又能何去何从呢？ “费这么大劲进来，又不走了？你要作死，别带上我。” 正哀叹，女人刻薄的话又嗡鸣在了她耳边。 叶凝雨皱眉，她在心里咕哝着，也许这个女人的不幸，跟她总造口业有着一定的联系。 “你要带我去哪儿？” “你要是不想去可以不去。” 女人翻着白眼，根本不打算理会叶凝雨的任何问题，拔腿就走，更没有给她留衡量踌躇的余地。 叶凝雨心下思量片刻，当即就跟了上去。 跟了一会儿，她才敢找机会，小心翼翼试探着问了问。 “是你们那个什么大姐，安排的吗？” “嗯。” 女人懒洋洋应着，多说一个字都不乐意。 “安排我住在这里？” “嗯。” “要我做什么？” 她一直都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什么“大姐”，在自己落魄，走投无路之时特意找人接应，不可能没有所图的。 “你真的，不是韩暮雪？” 在见到叶凝雨的第一眼，何露就知道，大姐让自己救这个像乞丐一样的女人的原因了，可如今她又口口声声，说自己叫什么叶凝雨，这倒让本就搞不清楚状况的何露，更加晕头转向了。 “看来，是你们认错人了。” 叶凝雨耸耸肩。 “不过这个好意，我还就得厚着脸皮的要了，我现在在这个城市里，是真的无处容身了。” 墙上的挂钟，咚咚地敲响了九下。 凌子越抬头看了看这个古色古香的石英钟，想起那张青春洋溢的脸，在古玩市场同他一起淘到时，那满意爱不释手的模样，一切仿佛还历历在目。 这个房间承载了太多同她美好的记忆，每一处都有她的影子。 他没有开灯，整个人蜷在那一张单人的小沙发里，过去韩暮雪总喜欢捧着一杯速溶咖啡，调皮地用那袅袅的水蒸汽去熏一熏自己的双眸，听着舒缓的音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发呆看雨，一看就是一下午，什么也不做。 这样的韩暮雪他从不打扰，他喜欢这样的她，没有太多杂念，也没有那么多东西要去背负，眼睛里永远是保持的最初的那一份纯真。 可是，可是，五年，五年啊，这五年，在那个毒蛇猛兽一窝的地方，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又究竟变成了什么？ 他摇摇头，不愿也不敢再想下去，理智只会让他更痛不欲生。 他选择拿起那个单人沙发的靠枕，紧紧搂在怀里，深深埋入其中，难以自拔。 这上面属于她的味道，很好味，只是淡淡的茉莉味儿，带着阳光。 他闭上眼睛，想象着那一片茉莉的花海里，那一张盈盈的灿烂的笑脸。 终于，他露出来餍足的笑。 门外，传来了悉索的细微响动声，正正好好就停在门口。 那绝对不是野猫的动静。 凌子越警觉起来，霍地起身。 这么晚了，雪儿的房子里，还有谁会来呢？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不许叫我爸爸!! 凌子越敏捷从那单人沙发上一跃而起，轻盈悄然，几步就猫到了玄关处侧身藏在阴影里，那双冷峻的眼眸，此刻尤为犀利有神。 门外细碎的脚步声到了门前，很快就消失了，竖耳凝听良久，正在他以为是自己多虑之时，外头竟传出一阵滴滴输入密码的动静，凌子越的神经紧绷了起来，但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开门的一刹那，他一个快速的滚地翻，向客厅移动，找到一个视线盲区，刚好藏在了开放厨房的桌下镂空处，透过那一丝丝的缝隙，还可以观察外部情况，可以说是最佳隐蔽地点，唯一的坏处是，他这人高马大的身材，藏在里边，实在是有些憋屈。 开门进来的正是此刻独自前来的叶凝雨，说实话，对于这个忽然现身帮忙的何老师，她的心里是很犯嘀咕的，听门卫的大哥提到什么李特助到时候，她就早在心里确定，眼前这个有丑陋疤痕的女人，正是凌子越那个特助，李家明的妻子何露，根据她收集到的信息分析，这俩人的感情早就出现了问题，李家明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五年前，何露因为不慎流产的事情，甚至瘫痪了一段时间，今天再看这个女人，不像是个可以忍气吞声的，这一点，她很疑惑。 还有，她嘴里几次三番提到的那个神秘的大姐，又是什么人物呢？ 正因为想的出神，没有答案，她在门前踌躇了半天，还是决定，是生是死都要一脚踏进来，从来踏入这个城市的第一步起，她注定就是高调入局的一枚棋子，是福是祸，怎么选，都由不得自己。 她还算谨慎，进门先是摸黑拉上了客厅里外层的窗帘，遮挡严实，才打开了客厅外圈的昏暗的小灯，缩着脖子打起精神，四下张望了一圈，马上就发现问题。 这个客厅看着不大，但为了视觉上增大空间感，特意做了打通，也为了增加收纳，各种隔板都做了隐藏设计，这样弯弯绕绕的，反而有很多视觉盲点。 潜意识告诉她，那一片开放厨房，有人。 她咽了咽口水，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上前几步，特意晃了晃， 即便只有几秒，也确实验证了她的猜测：只有第二个柜子的连接处那道缝隙不是一路光照到底的。 里边，有人！！ 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她握住手机的手唰地一下就湿了一片，手机也因为重量感跟滑腻，微微抖动了一下，她的心思全部在那个被填满的空隙里，喉咙发干，不停安慰狂跳的心脏，让其安稳下来，转身装作若无其事什么也没有发现，想着慢慢再退回到相对安全的区域，等一会儿安全撤离。 “早就发现我了，还装什么？” 身后蓦地传来的深沉嗓音，着实吓得她一个激灵，手机直接啪打一声彻底掉在了地板上。 她闭上眼睛，如在老寨被敌人拿枪指着头，双手投降举起，缓缓转过身去，说着求饶的话保命。 “大哥，无意闯入，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绝不会坏您好事。” 身后是一阵稳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叶凝雨紧张地眼皮都在抖。 “你不是说你在老寨是做护工的吗？怎么对hei道上的这一套这么熟悉？” 听到对方戏谑中带着质问的口气，叶凝雨这才松了口气，睁开眼辨认眼前这个将刚刚掉落在地上的手机递还给她的男人。 “凌总？您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在这儿？”他笑了，心觉好笑，“这是我妻子的房子，你说我为什么在这儿？” 那盯着她的目光里除了难以阻挡的炙热深情，还多了审视，那种强烈的想要将她吸入，掰开揉碎，细细甄别的审视。 ”我来怀念我的妻子，没想到会有无关的外人突然闯入。” 说这话的时候，他特意背过身去，看向那一片早就被叶凝雨用两层厚窗帘死死挡住的落地窗。 “对不起，我……” “想住就住吧，大大方方的，反正密码你都知道。” “啊？” 这突如其来的大反转，让叶凝雨有些傻了。 凌子越收拾好了心情，再次转身面对叶凝雨的时候，恢复了昔日的淡漠。 可在叶凝雨眼里，好像又同之前不一样了。 “没什么事我就休息了，你自己找地方睡。” 他扔下一句，单手插兜很是潇洒地进了身后的一个房间，叶凝雨正猛拍胸口，庆幸自己躲过一劫之时，那扇无情的房门又毫无预告啪哒开了。 叶凝雨马上收敛，屏气凝神毕恭毕敬站好，这要是万一，又一个不小心惹了这尊瘟神，让他不高兴了，这三更半夜的，她没钱没依靠的，连个安稳睡觉的地儿都没了。 “老板，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 九十度弯腰，如此恭敬的态度，倒让凌子越有些乐了：过去的她，什么时候能有像现在这样乖巧如小绵羊的时候？ 可他还是喜欢过去那个个性张扬，天不怕地不怕，心中充满正义的侠气的她。 “明早八点半，你去公司联系家明，他会给你安排工作内容。” 被凌子越盯得发毛的叶凝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意思是，酒会泼酒那件事，就这么如此轻易就翻篇了？ “有问题？” “没有，没有！老板放心，我一定好好当您的私人助理，您的一切需求我都无条件满足！以后您就是我的亲爹！” “？不用了，作为我的私人助理，你已经被开除了，从今往后，你的工作归李特助管，具体的对接，明天他会跟你说清楚的。” 看着那张自己朝思暮想的脸，竟然露出如此谄媚狗腿的神色，凌子越心里一阵恶寒：谁要当她亲爹了？？真是毫无下限！！ 他有些愤怒又恨铁不成钢的彭一声，狠狠关上门，身后很明显是一阵喜悦的欢呼。 他忍住怒气，再次打开门，从门缝里边，假装无意“施舍”出一条崭新的被褥。 “我体热，盖不了这么厚的，你拿去处理吧。” 然而这条棉被，正是此时叶凝雨最需要的。 她当即就再一次喜笑颜开，双手虔诚接过，那模样像极了宫廷里的御前公公。 “谢谢金主爸爸赏赐。” 听到“爸爸”这俩字，凌子越的眉头当即就拧成了死结，他暴怒的在门里又吼了起来。 “不许叫我爸爸！！” 第三百四十七章 做模特的机会 窗明几净的大楼，着装整齐的工作人员，这一切都让叶凝雨觉得事态正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小叶子，可以啊，酒会上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的，你还能全身而退，哥真是佩服。” 亲热的李家明满面春风，熟络地拉着叶凝雨，尤其是那一口一个，不知从何时开始不要脸的恶心称呼“小叶子”，每次一听到，叶凝雨都忍不住全身一阵恶寒。 “那个，李特助，能不能不要叫我小叶子啊，怪～怪不好意思的～” 其实她想说的是恶心，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样给对方平白无故浇上一盆冷水不好，何况昨天听那个黑面神的语气，自己未来都要在这个李特助的手底下讨生活了，万一哪天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以他对自己亲老婆的态度，自己也逃不了一顿虐。 “哎～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你叫我李哥，我叫你小叶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记住啊，以后在这个咱们凌氏，谁敢欺负你，给你小鞋穿，跟你李哥说，不是你李哥吹啊，统统都可以给你摆平咯！” “看什么看，工作去，我妹子！” 李家明这样的态度，就是对叶凝雨的最好肯定。 实际上，来围观的人甚至是抬头好奇多打量他们一眼的人都没有，李家明却故意在这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叫得这么大声，不过实在替凌子越摆明一个态度：这个女人，不能动。 叶凝雨低头看看自己寒酸的样子，想想也是。 一旁的李家明，哪怕是他屁股后面的跟班看着都比自己体面，而她呢，永远都一件破烂牛仔外套，因为时间久远，颜色暗淡，看着就了无生趣，再加上这几日跟着她，打架撕扯，后背前襟上都有大片的揉搓皱褶，说句不好听的，回收旧衣物的都万万不要的。 越是大公司，不以貌取人，以衣取人的概率跟中六合彩一样。 恰逢此时，几个身姿窈窕，香气扑鼻的办公室白领小姐姐朝着他们迎面而来，叶凝雨不由得顿住脚步，停下来看了好一会儿。 “你这不行啊，小叶子，好好的美人胚子，都被这身上的破衣烂衫给埋没了，来来来，哥带你改头换面！” “啊？不要上班的吗？” 叶凝雨恍然回过神来，只见热情的李家明拽着她一条胳膊架着她就往外走。 “还上什么班啊，今天第一天报道，主要咱们部门内部熟悉熟悉，走走走，先逛街，再买衣服，一条龙服务，咱们一步到位了。” “啊？不要了吧？？“ “哎呀，别磨磨唧唧的了，走走走！” 拗不过李家明，叶凝雨被推着走出了凌氏影业的大门。 李家明带她去的，可不是一般的购物中心，抬头一看，那张端庄大方美丽的脸，略施粉黛就能让一切失了光彩，反观自己，明明是一样的脸，两相的气质，那简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再一次深深的理解了，为什么在凌子越的心里，这个女人可以成为永远都白月光了。 几家门店的销售，见到李家明那双无精打采的眼睛立马就有了精神。 “李特助今天来挑点什么？” “小叶子，你挑，挑中什么咱就买什么，从咱们部门的服装预算里走的，不要担心。” 李家明并不看销售，句句话只围着叶凝雨，同之前对她的态度相比，虽然没有到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夸张地步，但也着实让现在的叶凝雨受宠若惊极了。 “不用太麻烦，能穿就行。” 叶凝雨畏畏缩缩，她眼神还不错，刚刚特意瞄了几眼，可惜那上头什么都没有，光看那做工跟面料，她就心里没底，再看那装修低调奢华的vip室，心里砰砰不断打鼓。 这李家明是在坑自己吧？ 这要是被那个黑面神知道自己用他公司的钱，买这么贵的衣服，那还不知道后面要怎么折磨她呢吧？？ “李哥，要不算了，咱们换一家。这里的款式我都不合适。” 关键是她那兜里只有几百的钱包不配啊。 “小姐，您气质这么好，跟我们家的衣服最配了。” “这件怎么样，苏秀的工艺，也不夸张，没有繁复累赘的花边，白色长裙，很简单的款式，面料也柔软。” 销售眼光毒辣，推荐的一件齐小腿的长裙，温柔典雅，不像它的价格那样高调。 “还是。。。” 叶凝雨刚准备连声拒绝，就被眼前这件长裙深深吸引了，眼前浮现的又是那个裸足少女的脸，身着这件长裙快乐双手拿着裙摆翩翩起舞，高贵如一只碧水中的白天鹅。 “试试吧，您会喜欢的。” 听着这十分恳切的语气，叶凝雨没有了拒绝的理由，她被引导到试衣间，缓缓脱下自己的外套，巨大的落地镜前，她可以清晰看到自己后背的那一块块清晰的伤疤，大大小小，深深浅浅。 平日里她看不见它们，就并不作多想，此刻亲眼所见，才知道它们是有多么的可怖骇人。 这样的身躯，哪怕穿上那件价格不菲的衣服，也从内到外不是那个光鲜亮丽的她，这些疤痕，时刻在提醒着，她叶凝雨可怕的出身，这是命运为她打上的烙印。 这样的她，从试衣间走出来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眼睛都亮了。 “这件好，就这件！！” 情绪万分激动的李家明，兴奋地当场掏出手机，咔嚓咔嚓一通猛拍，全方位各个角度，出来的都是美图。 “看看，你穿这个多美啊，小叶子，简直是品牌的金字招牌啊！！” “小叶子，要不要做模特呀，能拿一大笔广告费的那种！” 冷静下来的李家明，摸摸下巴，全方位上下仔细打量了一圈叶凝雨之后，得出结论。 “这个品牌自创立之初，就没有代言人，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宣传一波，我给你推荐推荐，这么好的效果，一定会录用的。” “我，我行吗？” 听到这个消息，叶凝雨眨巴着大眼睛，澄澈的眸子里满是不可思议。 “你当然行，我是品牌主理人，我说了算。” 话音刚落，叶凝雨便听到了一道清脆甜美的嗓音。 第三百四十八章 皇庭 庆祝入职 叶凝雨循声望去，一个一身紫衣的姑娘正朝她笑吟吟走来，高挑的个子，身材完美，右下眼角的美人痣，给她增添了不少勾人妩媚的风情。 更不要说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比那个顾翩翩顾大小姐更多了几分惊艳。 叶凝雨有些看呆了。 她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美人无骨，走路带香，等她飘然而至的时候，叶凝雨还没回过神来。 “你好，李梓潼。” 她眉眼如丝，只轻轻一握的刹那，叶凝雨明显感到那双嫩白如葱的手，朝她掌心略加施力捏了捏。 叶凝雨有些惊慌，又疑心自己是太敏感了，抬头看向那双手主人的同时，脸色不由自主就红了。 “怎么了这是，小叶子，发烧了？” 一旁的李家明从没见过叶凝雨这样的反应，还以为是生病了。 “原来你叫小叶子啊，”李梓潼拉长尾音，一副了然地坏笑勾着唇，“那以后我也可以叫你小叶子的吧？小叶子？小叶子？小叶子！” 她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放肆，变着声调的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叫着叶凝雨，像是一个刚刚偷了糖，内心窃喜，还要故意炫耀捣蛋的坏孩子。 ”好啦好啦，大小姐，不要再逗我们家小叶子啦，她初出茅庐，没见过什么世面，你老这样逗她，她害怕的。” 见李梓潼这么没分寸的开玩笑，李家明急忙护短打圆场，将不知所措的叶凝雨拉到身后。 “你家的？” 李梓潼并不买账，忽略李家明不计，只直直盯着叶凝雨看，恨不得把她给被看穿了。 叶凝雨觉得，这眼神比当初，第一眼见她的黑面神凌子越都要可怕的多。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吓着你吧。我们家梓潼只是对漂亮姐姐太热情，她没有恶意的。” 眼看事态控制不住，飞身而来的另一个戴边框眼镜的姑娘训练有素，急忙将人拉开，频频道歉，可当叶凝雨抬头的一刹那，一声颤动人五脏六腑的惊叫声，就从这个平平无奇的短发姑娘嘴里发了出来。 “雪儿姐，雪儿姐！！！雪儿姐是你，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雪儿姐这五年你到底去哪儿了，怎么一点信儿都没有啊，小云真的好想你啊，呜呜呜呜……” “你，你别哭啊。” 这一哭就更把叶凝雨搞蒙圈了，她看着正对自己哭嚎的像个孩子的小云，手忙脚乱接过李家明递过来的纸巾，给她温柔擦拭，她也明白，这又是一个把她错认成韩暮雪的可怜人。 “虽然我很理解你，可是我不是你找的那个人。” 叶凝雨这话说的有些僵硬直白，但也让小云崩溃的情绪，很快就稳定了下来.泪眼汪汪看着叶凝雨。又特意擦干眼泪，仔细上前来，从头到脚，瞧了个遍。 “她就不是雪儿，人家姓叶！” 李家明一拍大腿，对咋咋唬唬的小云有些无语。 “小云，你也是，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毫无长进，要不是看在雪儿的面子上，早把你给开除了。” 提到韩暮雪众人不约而同情绪低落，随后很有默契沉默一会，便将这一页掀过去，进入下一话题。 “今天这么巧，大家都在，要不一起去喝一杯，算是给小叶子新入职庆祝一下，怎么样？” “我请客。” 李梓潼的灼灼目光，虽有收敛，还是会时不时找机会停留在叶凝雨的身后，玩味又多情。 “当然你请客，这里你最富啊，大小姐。还有我们小叶子做品牌代言的事，可不许反悔哦。” “不用你提醒。” 李梓潼高傲给了李家明一个白眼，便径直走到叶凝雨身边，轻轻挽起她的胳膊。 ”小叶子，今晚看你的表现咯。” 叶凝雨感到浑身一震，怎么每次从天嘴里叫出的“小叶子”这三个字，都令人骨头酥了。 再加上这说了一半的话，很难不叫人有别的遐想。 皇庭，是c市为数不多的高档休闲会所之一。 里边都是会员制，私密性极强，会员也需严格的审核，往来的都是些商界大佬或是娱乐明星，总之一句话，不是有钱就一定进的来的。 李梓潼不仅能带他们不预约就大摇大摆的进去，没有任何阻拦，甚至随行也没有登记，一路畅通无阻，这多少让有些见识的李家明都咋舌，直竖大拇指。 “大小姐，看不出来啊，还有皇庭的人脉。” 李梓潼懒得搭理他，只随口不经意回了句。 “一个朋友开的，都认识。” 这倒勾起了叶凝雨的好奇心。 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会所，却是钢板一块，就连老板这样手眼通天的人，都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完全不能染指，这也是c市如今，唯一一家不在老板掌控下的会所中心了。 没想到这个紫衣大小姐倒是与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冲这一点，为了重新获得老板的信任，将功补过，她也要多跟这个李梓潼，好好亲近亲近。 这样想着，她把手从全程被李梓潼牢牢挽住的胳膊里抽了出来，在李梓潼诧异的目光里，又亲热十指紧扣在了一起，脸上的笑容也终于热络起来，不是被动的。 这一小小举动，很快就在李梓潼的眼底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不过看神情，还是很受用的。 叶凝雨很快就感受到了那原本凝脂玉般冰凉的手，跟她紧贴的部分开始变得热起来，她也毫不避讳，干脆将那整只包裹在自己有些粗糙的掌心里温暖。 这一下，李梓潼再看向她的目光里，居然多了几分闪烁的光泽，像是水雾。 包厢里，大家说说笑笑，笑作一团，必不可少的就是聚在一起，讲大老板的八卦。 “你们说我们凌总，长得盘靓条顺，一身腱子肉，人也正直，虽然天天板着张脸不解风情吧，放眼咱们c市，也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条件了，这么多年单身带着一个孩子，怎么就没再找一个，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呀？” “你懂什么，boss心里只有雪儿，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 李家明已经喝的醉眼迷离，基本不行了，可提到这个伤心话题，还是忍不住灌了一大口威士忌。 “可是，她已经失踪五年了呀，要是永远不回来就这样一直等下去吗？” 叶凝雨真情流露，说实话，她不是很相信世界上能有这样坚贞不渝的爱情。 第三百四十九章 关系破冰 “对，一直等！” “boss??凌总？” 包厢的门被人从外边毫无预兆地推开了，走廊外相对刺眼的灯光，在凌子越背后形成了一圈光晕。 叶凝雨惊慌起来：不会吧，不会吧？果然不能在人后论人是非长短，只要一讲，当事人一定会鬼使神差出现在现场，就像如今的局面，她除了想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无他。 倒是早就喝高兴的李梓潼在众人心虚起身让座时，死死拽住了要随大流的叶凝雨。 “臭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来喝个酒都不让人尽心。小叶子，来，咱们继续。” 说着话，醉猫李梓潼就单手紧紧箍着叶凝雨的脖子，强行将她拉下沙发，手中半杯咣当的威士忌，已经半推半就准备灌到叶凝雨的嘴里。 “喝成这个熊样，一会儿出去给狗仔拍了，又要上热搜。” 叶凝雨感激抬头，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遮住了光影，一把夺过李梓潼手里的杯子，正定定盯着自己。 “凌，凌总！” 叶凝雨吞吞口水，下意识瑟缩着望着凌子越。 “李家明，李梓潼可是咱们公司目前，发展前途最好的艺人，要是因为酒后误事，毁了前途，你知道后果吧？” 明明没有一句提到自己，可凌子越说每句话的同时，只是死死盯着可怜弱小的叶凝雨。 她感觉自己摊上大事了。 这眼神，让她莫名联想到动物世界里，狩猎的狮子对待被自己逼入绝境的羚羊。 她开始后背冒丝丝凉气。 这种压迫感，不同于老板的，让她捉摸不透。来自老板的压迫感属于反复无常，可能让人下一秒就被结果了性命的恐惧，而这是一种不怒自威，金刚怒目的威严，这让她情不自禁想起她刚入境的那些边防警，他们犀利的眼神，总让她情不自禁恭顺。 凌子越这一番话，让李家明瞬间清醒，他脸上的红晕都被吓得消除了大半，赶紧招呼小云她们，给醉的不成样子的李梓潼戴上帽子，强行捂嘴，连拖带拽逃离现场。 叶凝雨望着那扇被他们推得来回晃悠的包厢门，整个人都傻了，刚才还一口一个“小叶子”的叫着，现在摊上事了，一个个的跑的比兔子都快。 不过进一步接触下来，她总觉得这个李梓潼让她似曾相识。 顺着这种感觉，她的脑海里马上就浮现出了一个人：何露。 她们对待男人的态度出奇的一致。 这俩人的联系，以后还得继续深挖一下。 “又在想什么花招？” “啊？没，没有！” 叶凝雨扯远的思绪被瞬间拽了回来。凌子越从鼻腔里呼出口气，似乎根本不信她的说辞。 “梓潼是公司的摇钱树，别试图用你这张脸去做一些出格的事。要不然，我饶不了你。” 凌子越嘴里说着狠话，身体却诚实地一步步逼近叶凝雨，最后在她惊恐的眼神里，只好又退回半步，找了个相对远些的地方憋屈坐下。 “你，怕我？” “你，几次三番，喜怒无常的，我不知道哪句话就又得罪了你。” “那你呢，除了骗我就是心怀鬼胎，尽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以为我不清楚？” 凌子越情绪激动起来，发泄似地抱怨着，只是尽量克制了音量，即便这样，话一出口，他又瞬间后悔，颇有些为难的抓乱了脑后的黑发，整个人很是拧巴。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 “雪～算了，过去的就都过去了，以后，对你，我会有分寸的。” 他猛然抬头，又恢复了平静，这句话似乎是在跟他自己说的，是在下定决心。叶凝雨原本已经伸出准备安慰他的手，适时地快速收了回来，心里有些苦涩：是啊，他这样的强者，根本就轮不到她这样一个朝不保夕的人来安慰开解吧。 短暂的脆弱，凌子越抹了把脸，起身快速就往门外走。 “还不走？” 他双手插在黑色风衣里，转身挑眉示意叶凝雨一起。 叶凝雨哪有选择的分儿，屁颠屁颠跟着一起出了皇庭，顺便也蹭了凌子越的车。 外面天早就黑了，夜幕低垂，闪烁的点点亮光正式拉开了城市夜生活的序幕，叶凝雨好奇地趴在车窗上，眼底尽收着这些与了无生趣的白天，大相径庭的浮华一梦。 “不冷吗？” 开车的人完全不懂早春的夜晚吹着冷风看车外景的意义。 “不冷。” 叶凝雨不咸不淡地丢给他两个字，完全没有缩回来的意思。 她不长不短的头发被早春的冷风吹起，狠狠刮在她的脸颊，她也分不清脸上时不时的生疼，是因为被风刮的还是冻的，可这种感觉让她上瘾：疼痛能让她保持清醒，保持麻木。 见提醒毫无作用，凌子越不再开口，只静静开着车，但等红绿灯的时候，果断把身上的风衣单手脱下来，扔到叶凝雨怀里。 叶凝雨不明所以，可顺着凌子越的目光，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前胸，原来是因为之前在包厢喝酒时，没有注意裙子的衣领，白花花一大片，都是自己雪白的皮肤，在开着暖气的包厢里没感觉，可在早春料峭的c市街头，确实会冷。 她有些感激的把这风衣外套，往上拉了拉，彻底盖住那一大片裸露的肌肤，为数不多地心安理得接受了凌子越的好意。 再看看只剩件单薄灰色长袖t恤的凌子越，她便不再争辩什么，主动按了按钮关上了车窗。 两个人第一次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如此的安静和谐，甚至学会了暗中相互体谅照顾，不失为一种进步，即便叶凝雨心里依旧变扭。 “之前，的确是我做的过分……” 终于行驶进小区停车场，凌子越开口欲言又止，脸上讪讪的表情，为了修复两人之间的关系，又嘴笨地无从说起。 “没有没有，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叶凝雨不等凌子越说下去，就慌忙解开安全带，逃也似的离开。 凌子越无奈下车去追，很快地，叶凝雨只听到一声不同寻常的爆呵，她本能回头，意识到危险。 果然，等她三两步跑回原地之时，凌子越黑色吉普的车边凌乱的几滴鲜红的液体，刺痛了她的双眼。 第三百五十章 遇刺 “走！” 叶凝雨转过车去，还没走到凌子越深身前，就被他勒令喝止。 腹部那道还在缓缓滴血的刀痕触目惊心。 她的心猛地揪了起来，眼泪止不住淌出来。 对峙的男子全副武装，全身着黑，包裹严实，手里握着的那把寒光毕现的匕首，就是嗜血的妖魔。 男人在见到匆匆赶来的叶凝雨，是个女的，便又试探性上前，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算是威吓。 凌子越迅速闪到叶凝雨身前，用自己高大的身躯，单手死死护住，危急时刻，他便是危险与叶凝雨之间嘴坚固的屏障。 可身后被死死护住的叶凝雨，在见到男子手中挥舞的匕首之后，眼神就变了：这个东西她可太熟悉了，自己的兜里此时正有一把一模一样的。 杀手都已经追到这个地方来了？ 她当下内心一震，一只手已然悄悄摸进了内兜，抓住了此时自己唯一掌握的武器。尽管还有些犹豫：万一出手，被凌子越又看出什么端倪，两人之间好不容易放下了些成见，减少的那些嫌隙，是不是就又得变成不可逾越的鸿沟？ 正衡量，男人的攻法着实凌厉，快准狠，招招致命，步步杀招，凌子越虽然也算灵活，看身法也是练家子，却吃亏在心眼实在，练的把式死搬硬套，实用性大打折扣，身上被划伤的血口子越来越多，叶凝雨暗暗摇头，这样下去，他们俩这一条绳上的蚂蚱，都蹦哒不了多久了。 ”你赶紧走，我带着你，不方便。” “……” 叶凝雨有些无语，这跟带着她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他自己身上功夫太差劲。 ”小心！” 这下可由不得她不出手了，男人步步紧逼，那把刀子已经插到了两人的耳侧，要不是叶凝雨用力推开凌子越，估计得当场被削去大半个耳朵。 这一举动，彻底惹怒了叶凝雨。 关心则乱，一开始她心绪不定时，还没来得及多观察，后边在凌子越自不量力的掩护之下，她细心观察了一阵，发现这小子虽然上来猛攻，气势很足，但也是虚张声势，出手快是快，但几招下来，后劲儿不足，有些疲软，握住匕首的发力点有问题，用力的手停在半空，有时会微微颤抖，拿不住，大概率是虎口大指头腱鞘有问题，应该是有陈旧性伤。 这也正常，做她们这一行的，身上没点刀印子的都活不下来。 她承认这小子身手不错，不过在她眼里还嫩了点。 既然是同行，她就没什么客气的，出手就稳稳捏住了对方的那只握刀的手，在对方也意想不到的目光里，直接上嘴，死死咬住了那人握刀的大拇指。 “你属狗的吗？上来就咬？” “白～” 听到对方的声音，叶凝雨稍稍惊讶了一番，果然，昏暗的灯光下，借着叶凝雨愣神的功夫，他将叶凝雨拐到地上躺着的凌子越视线盲区，稍稍拉下了些遮的严实的黑色口罩。 “刀，我拿走了，记得好好把这场戏演完。” 男人清冽的嗓音听起来和煦如初，冰冷的指尖轻轻划过叶凝雨的脸颊，像是爱抚，那曾经是叶凝雨最爱的一双手，她有些自责，自己竟然一直没认出他来。 他轻车熟路，快速抽走了叶凝雨兜里的危险物，狠狠在自己的胳膊上一划，便把带血的匕首留给了叶凝雨。 “小雨，我等你回来。” 最后的深情，让叶凝雨有些感动，可这样的他自己真的无法接受。 是自己不识抬举吧。 “雪儿，雪儿！” 伤痕累累的凌子越挣扎半天从地上坐了起来，第一时间奔了过来。 “你没事吧雪儿？” 叶凝雨第一次在他的那双对一切都毫不在乎的双眸里，看到了紧张害怕的风暴海啸。 心里多少有些悲凉：活着，不过就是一件睹物思人的玩意儿罢了。 “去医院吧，浑身都是伤。” 良久，听着耳边叶凝雨无比冷静的提醒，被不安感深深席卷的凌子越才慢慢松开了她。 望着她身上被自己的鲜血染红的白色裙子，吞吞吐吐了半天，还是没说出一句。 看着叶凝雨还挂着泪痕的冷漠脸，他恢复理智，心却感觉被掏空了似的，剧烈咳嗽了几声，有些虚弱的弯腰，更是委婉拒绝了试图伸手搀扶他的叶凝雨，而是有些艰难地默默捡起了地上那个，被故意丢弃在现场，以证明叶凝雨力退“歹徒”的证据，蝙蝠匕首，拿在手里来回仔细地打量，眉头再一次纠结在了一起。 叶凝雨站在他身后，有些局促，几次张嘴才虚问出了一句：“有什么发现吗？” 凌子越并不回答，转而从裤兜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应该是在摇人。 简单叙述了些情况之后，他结束通话，又慢慢往回走，并不再管叶凝雨，自己则是从汽车后座找来毯子，牢牢按在腹部最大的伤口上，做完这一切才精疲力尽的找个承重立柱靠着，原地休息，闭上双目。 从刚才，凌子越就一直没搭理自己，叶凝雨也不敢多做行动，僵在原地站着，远远地陪着等着。 就这样过去了煎熬的十五分钟之后，一辆黑色的高尔夫缓缓驶来进来，开着双射大灯，足以晃瞎了叶凝雨的双眼。 叶凝雨默默退到一边，给高尔夫让位置，在看到凌子越之后，高尔夫一个急刹，尖锐的刹车声让整个寂静的停车场都为之颤动。 ”woc，老凌你是神马情况啊，这么惨烈？？” 来人跳下高尔夫一路小跑，大呼小叫来到凌子越身边，扶起他。 凌子越皱眉看着这小子，有些不悦。 “我让你带的东西呢？” “都这样了，你还管案子的事？先回去上药包扎才是正事！” “啧啧，是哪个tmd孙子下的黑手啊，看样子还得去医院缝几针。” “去医院就算了，你打电话叫你妹来一趟。” “她在国外学的那些皮毛顶什么用，听我的，去医院！” “去医院太高调，容易引起风波，最近公司的股价不稳。” “行行行，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都听你的，咱们先上去包扎一下，这总行吧？” 第三百五十一章 凌家的儿媳只有一个 叶凝雨也担心凌子越的伤势，木木地也跟上去，同顾炎保持一段距离。 进了电梯，架着凌子越的顾炎终于有了对话的机会，一路上他早就多次用眼角的余光瞟过叶凝雨，只能说阔别多年，风采依旧，小麦色的皮肤，透着健康，不算很长的乌发，很是浓密，不像过去苍白无力的皮肤，毫无血色，充满了野蛮生长的野性生命力，又不招摇，是热带雨林里矮小的猪笼草，在严峻的环境里，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那身带血的长裙，再配上她此时此刻小兔子一般，含羞带怯的秋水眸子，别有风韵。 要不是提前从凌子越这知道内幕，谁能把眼前这个眼睛里满是水雾的小兔子，同过去那个明艳如骄阳的，行事高调的大明星联系在一起呢？气质截然不同。 “你就是叶凝雨吧？我们家小凌子的贴身小助理？” “注意措辞。” 凌子越轻咳一声，知道顾炎欠抽的老毛病又开始发作了。 哪知道顾炎更加放肆了起来，不趁着这个时候多占，以后还有什么机会能讨到便宜？？ “没事，你别理他，别看他平时一脸高冷，实际内里啊，也闷骚的很。” “你压低声音，是觉得在我耳边讲这些有的没的我是听不到是吗？” 凌子越原本苍白的脸，黑的像锅底。 “哟，这就生气啦？一点都不可爱。怪不得人小助理看你的眼神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你在内涵什么？” 凌子越越听越不舒服，一个肘击重重顶在了顾炎的胸腔，顾炎吃痛，一声惨叫，嘴里忍不住大声控诉。 “哎呦，你都这样了，还下手这么重～你这是恩将仇报！！” “管好你的嘴。” 凌子越凉凉开口，早就习惯了顾炎的矫情。他的确伤的重了些，还好是皮外伤，对付刚才那个拿蝙蝠匕首的男人，可能力不从心，但是对付顾炎这个弱鸡，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想到那个男人，他又忍不住去看那把已经被他小心翼翼包裹起来取证的匕首，这个奇怪的图腾，背后隐藏的究竟是什么样不可告人的真相？ “喏。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回来之后，经过简单的处理包扎，三个人或站或坐，分散在客厅里，一尘不染的茶几上，是顾炎刚刚落座，从怀里掏出的一个文件袋。 凌子越急忙打开，取出一些特别拍摄的照片，都是一些纹身还有建筑物上的标记，再同手里刚拿到的，造型独特的匕首，仔细来回做对比，还是发现了端倪。 “你看，我猜得没错，这一定是某种暗号或者教徒成员间的联络暗语。” “以蝙蝠这种夜游神为图腾标志的，国际上最庞大的组织就是k。” “我最近在你们公司附近发现了好几处这样的标记。” 顾炎严肃地从那一堆照片里专门拣出了三五张，一一摊在凌子越面前。 “很不起眼，很难分辨，不过从我的经验判断，大概率是在踩点。” “踩点？什么意图？总不可能是要偷吧？” 凌子越想不明白。 “这我也纳闷，k一向低调，闷声办大事，这几年迅速崛起，一出国际要案，基本都有他们的影子，奈何也只有影子，这么久过去，连他们的组织成员都没摸出一点信息，就像是散落在空气中的粒子，无处不在，又看不见也摸不着……” “有这么邪乎？” 根正苗红的凌子越自是不信，他总认为，只要是罪恶，最后的下场，一定是被彻底消灭，毫无悬念。 “何小姐有听说过吗？” 正听的入神的叶凝雨没成想热烈讨论的两人会突然把这个问题抛给她，更要命的是，随着顾炎那双似笑非笑半眯着的桃花眼，凌子越也敏感的一脸审视盯着她，这架势，像在一唱一和地打配合审问，等着猝不及防的她露出马脚。 “哈？emmm没有！” “没有？” “没有。” 顾炎又试着多问一遍，叶凝雨立即头摇得像拨浪鼓。 “哦～” 顾炎略带失望的口吻，但还是持续盯了观察了叶凝雨一阵，才低下头继续研究手头的那些资料。 “刚才，你在车那头跟他对峙的时候，看到他的脸了吧？” 这句话虽是问句，可凌子越开口的语气很是笃定，似乎在告诉叶凝雨，不容狡辩。 “有，有一点。” 叶凝雨直接承认了，省得一会儿撒谎，一个接着一个，破绽百出。 “你怎么夺他的刀的？” “就用嘴……” 叶凝雨尴尬地指了指自己的好牙口。 “……” 这下轮到顾炎跟凌子越无语了。 “开门！开门！子越！子越！” 门外的人焦急把门拍的山响，凌子越起身颇为无奈的打开门，门外站了恨不得能有一屋子的人，光白大褂就有两个。 “儿子你不要紧吧？伤着哪儿了啊？快让妈看看！” 凌母一推门火急火燎的拉着儿子上下左右的一通打量，就连那个粉粉萌萌的小家伙也眨巴着大眼睛闹着要爸爸抱，看样子是吓坏了。 凌子越忍痛有些艰难的抱起女儿，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始作俑者。 “翩翩，你这是做什么……” “子越哥哥，你赶紧躺下，我找了一院最好的外科大夫给你会诊。” “林医生，李医生拜托了。” 说着话，她就急忙带着两位专家进屋，不巧，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你？你在这儿干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儿？” “叶小姐是子越的贴身助理，在这儿也不奇怪呀。” “这不关你的事，给我闭嘴！” 顾炎刚一开口就被妹妹顾翩翩当场甩了脸子，现在的他，在顾翩翩这里根本没有一点点当哥的威信。 “你们都住在一起了？？还是在雪儿的房子里？” “原来你这五年的深情都是装的，人还没死呢，只是下落不明，你这样做对得起雪儿吗？” 凌母的身子微微一怔，抬手要给儿子一个耳光，但还是被有眼力见的顾炎给拦了下来。 “干妈，干妈！您冷静冷静，小心气坏了身子，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的……” 顾炎小心扶着血压飙升的凌母好好坐下。 “这还用我想吗？这是摆在眼前的事实！铁证如山！” “我告诉你，你给我听好了凌子越，只要有我在一天，这个女人就休想进咱们凌家的门，凌家的儿媳妇永远只有一个，就是雪儿！” 第三百五十二章 处理伤口 “你走不走？识相的还要点脸的，就给我现在就从这里滚出去！！” 见儿子无动于衷，便将火力指向了远远站着的叶凝雨。 叶凝雨有些羞愧，面红耳赤，这样的场景，她实在是没脸待的下去。 “对不起！” 她低下头迅速准备逃离，一双有力的大手却并打算放过她，而是牢牢捉住了她的胳膊。 “别走！” “凌，凌总！” 她嗫嚅着嘴唇，有些不敢相信地回头看向这个目光坚定的男人。 “妈！是我让她住在这的，有什么事你冲我来！“ 凌子越一字一句说的平静，可在凌母的眼中，就完全是被眼前着个坏女人给下了蛊了，喝了迷魂汤了。 “儿子，你看清楚，这个女人不是我们的雪儿，她是假的！！” “你看，你才跟她接触了多久就已经在整个c市惹了多大的风波，八卦负面满天飞，已经对凌氏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了，现在又因为她受了伤，还不知道后续要闹出多少事情！！！你听妈的，这个女人要远离！” “奶奶坏！不可以说妈妈的坏话！” 凌母的这一番激情输出，就连小小的凌念雪都听出了三分，她气鼓鼓着小脸，指着奶奶发脾气，一边贴心的跑到叶凝雨身边，死死拽住她的大腿，可怜巴巴张着大眼睛，带着哭腔的撒娇。 “妈妈，你不要走，念念想妈妈，妈妈～” 叶凝雨被这一声声软糯的“妈妈”叫的心软了，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肆意横流。 “妈妈不走，妈妈陪着念念～” 她蹲下身子，紧紧搂住凌念雪小小香香的身体，似乎是她自己更依恋眼前这个五岁的小娃娃。 “念念，到奶奶这里来。” “我不，奶奶赶妈妈走，奶奶坏！” “那到安娜老师这里来好不好，咱们一起去画画！” “你安娜老师个鬼！顾翩翩，你有姓，你姓顾，你不姓安！” “我说了我不姓顾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几年的恩怨，兄妹俩之间的心结还是打不开。 “你嫂子让你周末回家吃饭，晚上六点。” 顾炎无奈，只有搬出陈莱这个俩人之间的润滑剂。 “什么嫂子？她现在还是单身吧，我还准备把我们工作室的杜老师介绍给她呢。” 自从脱离了顾家，顾翩翩虽然脾气依旧刁蛮，倒是收敛了很多，跟陈莱走的挺近，即便总是嘴上不相让，但还是心底里想着对方的。 “我告诉你顾翩翩，你最好不要。” 顾炎一听这话拳头都硬了，只是威胁的话到嘴边，又发现自己没什么立场来命令这个最对不起的妹妹了。 “呵，你看我敢不敢。” 顾翩翩一向是不能激的人，顾炎越是这样说，她便当场傲娇地拿起手机打电话邀约去了，气的顾炎直跺脚，俩兄妹就这样一前一后离开了事件的中心。 “嘶～” 见母亲还在固执，凌子越只好用苦肉计，脸色痛苦，捂住刚包扎的腹部伤口，寻求关注。 这一招果然奏效，刚才还在横眉冷对的凌母见儿子面色苍白，急忙招呼医生查看伤势。 “伤口有点大，得缝两针。” 李医生带着口罩，仔细查看了皮下的伤口。 “在这里？不打麻药吗？” 叶凝雨见那外翻的血红的皮肉，有些触目惊心，实在没想到温文尔雅的白医生竟然下手这么狠。 “没事，直接来吧，这才哪儿到哪儿我受的住。” 凌子越淡淡一笑，云淡风轻地表示医生随时可以开始。 凌母默默退到一边，知道儿子做的决定自己左右不了，做母亲的紧紧抓住儿子的手，让他疼就叫出来，然而小念念在这一刻又一下看穿了爸爸的心思，掰开了凌母的手。 “爸爸痛痛要妈妈陪，妈妈吹吹。” 她甚至撅起小嘴在凌子越伤口附近，可爱地吹了吹，又拉起叶凝雨的手，鼓动着叶凝雨也学着自己的样子，给凌子越吹伤口。 “那个，念念，爸爸的伤口不能吹，有细菌。” 叶凝雨蹲着将念念圈在怀里，这个角度，稍稍抬眸就能对上凌子越毫无波澜的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似乎能把人一下子吸进去。‘ 她的拒绝，似乎让那湾深邃的眸子，有了不悦。 “不嘛，妈妈吹吹，妈妈跟念念一起吹，吹吹爸爸就不疼了。” 耳边念念的催促越来越响，她拗不过，主要是她不敢违背那双眸子的主人，便红透了脸，在凌子越下腹部的伤口附近吹了吹。 这个动作，小朋友做是可爱，可她一个成年人做了，多少让人遐想尔尔。 凌母面对这样不雅的画面，脸色不悦地翻了白眼，背过身去，心里恨恨地骂了多少个“狐狸精”。 李医生也笑了，有些酸酸地叹口气，羡慕的嘀咕了句“年轻真好。” 叶凝雨脸颊绯红，羞得不敢抬头见人，听到李医生这句感叹，更是准备将念念刚才特意塞到凌子越掌心里，自己的那只同样熟透了手给赶紧缩回来，却不料又被死死抓住。 ”借我抓一会儿，我有点怕。” 凌子越的声音不大不小，在叶凝雨听来根本没有丝毫的恐惧，想要依赖，倒像是理所当然求得关注。 再说了，刚才到底是谁，无比淡定的说自己不打麻药也可以的，如今又变怂了？ 她正要开口说两句委婉拒绝的话，整个手掌传来的阵阵握力，让她疼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要是换凌母来，还不得给他握碎了？？ “好了，伤口不要碰水，这几天饮食注意清淡，过几天拆线。” “谢谢医生。” 结束之后，叶凝雨才猛的从凌子越那家伙的魔掌里抽回自己可怜的小手，握着自己生疼的手，心里暗暗叫苦。 “小事情。不过这点小伤，下次就不要让那位顾小姐薅我过来了，我们医院随便一个护士都可以。” 对于顾翩翩的剽悍行为，李医生说的委婉，不过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不好意思医生，给您添麻烦了，是我没教育好舍妹。” 舍妹？这意思是，这位漂亮张扬的顾小姐，只是他的妹妹？ 叶凝雨在心中嘀咕，理清人物关系。 “哦，呵呵，凌总有心就好。” “那个，还有啊，春天也到了，咱们这个有些活动，要稍微注意注意，不然呢，会对伤口，尤其是下腹部的伤口恢复不利的。” “……” 叶凝雨有些无语，这医生临走前特意看自己一眼，是几个意思？？ 第三百五十三章 吃醋发飙 这个夜晚，叶凝雨躺在这房子里很是尴尬，辗转难眠。 白天被当小三的不体面是其次，最最尴尬的是，凌母为了防止自己儿子跟她有什么进一步的接触，直接就也赖在这个房子里不走，更不要说凌念雪。 看见妈妈在这里，哪里还愿意走，小孩子的脾气也倔。 原本顾翩翩也要留下来凑热闹，硬生生被顾炎给挤兑走了，但这个夜晚，对于叶凝雨来说，注定是不眠之夜。 这套房子明明有三个房间，可是此时的她就只能憋屈地挤在客厅的沙发上，这沙发坐起来舒服，但是要躺上一整晚，那垫子缝隙处的悬空，对她的腰的确是考验，她有些烦躁，干脆拿着那一床薄薄的被子铺在地板上打地铺，这样她睡的还踏实些。 她枕着双臂，仰面朝天，怔怔望着天花板出神。 那几张照片很明显是近处拍摄的，尤其是小臂内侧的那一张，组织的人在外很谨慎，没有特殊情况是绝对不会暴露象征身份的纹身的，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让这个顾二少给拍到？？ 看来还是她太小看了顾二少的业务能力。 不过眼下，她被组织追杀，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正想着，就听得身后有一间房的房门，被“吱呀”打开了，她急忙侧身转头背过去，紧紧闭上双目。 轻盈的脚步声，明显是冲着她来的，她不知道来人的意图，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那人来到她身边，似乎还站了一会儿，她的眼皮抖动，猜测着来人的身份跟目的。 但是很快的，她就感受到一个小小的暖暖的身子，贴着她，在她身后牢牢抱住，内心的那一点不安，一下便荡然无存了。 “这么晚，还不睡啊。” 她心里一热，转过身来将这具火热的小身子锁在怀里。 “妈妈，你没睡呀。” 凌念雪的大眼睛在黑夜里流光溢彩。 她张开小手，一双小胳膊紧紧攀上了叶凝雨的脖子，亲昵的在叶凝雨的脸颊上蹭来蹭去，跟渴望得到母猫垂爱的小猫咪一样，要把自己的气味，标记在妈妈身上。 “没有，在想事情。” 叶凝雨再次闭上眼，这一次是享受地闭上眼，她吸吸鼻子，闻着小念念身上的花香，是茉莉又像栀子花，跟凌子越的一样。 她发现自己其实很喜欢这个味道，每次闻到都很沉醉，似曾相识。 “在想爸爸吗？” “……” “妈妈！” “嗯？” “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看念念呀？” “因为，因为～” “因为妈妈，要保护念念！” “保护念念？” “对呀，妈妈要出去对付坏人！” “对付坏人？那妈妈会死吗？” “不会，妈妈有念念，不会死的！” 说罢，叶凝雨就将懵懂的凌念雪拥在怀里，此时，一门之隔的房间，正静静聆听的人，内心同样久久不能平静。 第二天清晨虽是周六，照旧上班，只是吉普上的人有些多。 叶凝雨在前排坐着，怀里抱着念念，后座的凌母虎视眈眈，叶凝雨随后朝后视镜看一眼，就能注意到对方很不友善的目光。 ”boss，这么早啊！” “李叔叔好！” “呀，小念念你也在呀，越来越好看啦。” 李家明在公司楼下看到凌子越这辆标志性的吉普，便老早迎啦上去，车窗摇下来，看到副驾驶的叶凝雨有些诧异，这个地方，已经五年没女人坐过了，但很快就了然，有些狗腿的奉承。 “叶小姐，今天来的也很早啊。” 叶小姐？叶凝雨在心里暗暗好笑，这个李家明什么时候对她有这么恭敬。 “今天亚洲时尚杂志vfashion的夏主编要造访，点名要跟叶小姐您合作。“ 这个资源是李梓潼拉来的，李家明却献宝一样拿到凌子越面前邀功。 不过，显然凌子越比较受用。 ”我？” 叶凝雨惊叫出声，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员工，还没入职，就有这么好的机会？ “vfashion?她也配？“ 后座的凌母不满意起来。 这可是她的雪儿荣登顶流的地方，这么好的资源，怎么现在让这个身份存疑的野丫头抱了去？ “哟，夫人也在呀。夫人早安。” 李家明急忙恭维。 “少给我来这一套，你们这些人，肚子里就没憋什么好屁！” 凌母完全不给好脸色，李家明碰了一鼻子灰，只好低头闭嘴。 “妈，要不今天你带着念念去新郊散散心，那里新开的农家乐不错。李家明！” “今天你的任务就是做司机，陪好我妈！” “yes sir!“ 李家明正要美滋滋接这差事，就被黑脸的凌母一口回绝。 “不必了！我在这里呆着正好！” 她打开车门率先下车，接着就来开副驾的门，抱走不情愿的念念。 李家明看凌子越的眼色，在得到指示之后，就只好跟上去。 看着凌母背上不甘愿的念念，叶凝雨有些失落。 ”我……” “走吧，先去内景棚，夏主编应该一会儿就到了。” 听着他笃定的口吻，叶凝雨有些不可置信：这事难道他早就知道了？ 凌氏影业的内景棚所占面积很大，可以拍一些采访类的综艺或是做绿幕内景拍摄，方便做电影电视剧后期，叶凝雨也算是大开眼界。 “小叶子，你来啦！” 远远的，在拍单人宣传照的李梓潼见到凌子越身旁的叶凝雨，眼睛霎时就亮了。 她抛下摄影师跟所有工作人员，不顾眼光，飞奔到叶凝雨身边，拉着她的手再也不放。 “小？叶子？” 凌子越一听这个称呼，火气噌就上来了，再看叶凝雨对李梓潼那不值钱的笑，心里那股无名火烧的更旺。 不过无人在意他的黑脸。 “梓潼，你好漂亮啊。” 叶凝雨眼里满是对美女的欣赏，不过李梓潼那赤裸裸的目光，意味就大不相同了。 “你才好看呢，脸滑嫩地像可口的水蜜桃。” 说着话，她便习惯性上手，摸了摸叶凝雨的小脸蛋，这在凌子越眼里，几乎就是挑衅了。 “够了！” 他握紧拳头一声爆喝，整个内景棚里，所用在紧锣密鼓工作的，都颇为惊愕停下手头的工作看过来，这也包括刚刚牵着念念进来的凌母。 五年来，凌子越从来都是绷着脸，苦大仇深，一切的世俗似乎与之无关，只是一个上了发条，疯狂工作的木偶。 哪里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便也收敛了，叹了口气。 “李梓潼，你今天还有不少行程，不要耽误拍摄，那么多人在等。” “没有啊，我今天不忙，今天夏主编来，我带着小叶子熟悉熟悉。” 第三百五十四章 芙蓉向脸两边开 “不，你还有其他行程。” “是吗？” 李梓潼狐疑，盯着身后不远处正站着看戏的助理小云。 “哦，哦，有的有的。” “等会儿还有两个挺重要的专访要准备。” 小云很有眼力见，拉走李梓潼，李梓潼还是一脸不信，反复跟小云确认。 “那也不急于一时吧，我等夏凝来了再走。”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自家boss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唯有李梓潼，她像条泥鳅似的滑溜出小云的牵制，再一次契而不舍，攀上叶凝雨的胳膊，颇有些不顾自身死活。 “小叶子，我陪你～” 她亲昵的称呼跟表情，在凌子越眼里十分扎眼。 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 小云扶额：这个李梓潼的倔相儿完全不亚于当年的雪儿姐。 “凌总，好久不见啊。” 远处，女人爽朗的招呼，打破了僵局。 “夏主编。” 凌子越伸手，报之以客套的微笑，商务礼仪还是不能丢的。 “不好意思凌总，小妹不懂事，给贵公司添麻烦了。” 说完，她便微蹬了眼还跟水蛇一般缠着叶凝雨的李梓潼，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从飒爽的风衣口袋里伸手捉住了李梓潼的胳膊，将她拽到自己身边，悄悄耳语。 ”我答应你的事做到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吃个饭可以，认祖归宗，没门儿！” “好，这个周末，先跟爷爷吃个饭。” 夏凝也不多纠结，只要这个小祖宗松口，一步一步来，就有回转的余地。 抬头，她对凌子越报以抱歉的微笑。 “凌总，关于最新一期的大封人物，我们回去讨论了一下，觉得贵公司新签的云晏就比较符合，我这次来就是想敲一下他的档期～” “夏凝！” 夏凝话才说一半，就被一旁的李梓潼咋呼打断。 “喊什么？死丫头，我心脏病都快被你喊出来了！！” 夏凝一反常态，在这个讨债鬼妹妹面前，向来冷峻的夏主编鲜活了许多。 “你骗我！不是说好了，就用我家小叶子的吗？又关这个叫什么云晏的什么事儿啊？？我不同意！！” “我只答应你她可以上杂志，可不是大封。” “卑鄙！” 李梓潼咬牙切齿。 “你们姓夏的，都厚颜无耻！” “凌总，不好意思，具体的合作我们到时候再谈，我临时还有些事情。” 不用说，也不难看出，夏主编是要专门教训妹妹，她熟练捂嘴，勒住脖子，将这个野性难驯的妹妹直接打包拖走，在场的也没有一个人敢阻拦。 不过这么一闹，俩人的关系就彻底曝光了，李梓潼这个丫头向来是桀骜不驯，来去自由的，更不会轻易透露家世背景，如今为了一个小小的新入职的叶凝雨，五年多的苦心隐藏就这样的功亏一篑，不难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这个穿破烂牛仔裤的清秀女孩，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 “不要这么心急，爬的太快太高，很容易就摔死了。” 凌子越眼底微凉，在叶凝雨耳朵里，这是句十足的风凉话。 她看着凌子越很快携着众人消失的背影，有些失落：又是自己被剩下了吗？ 三天之后，叶凝雨已经到达了vfashion的摄影棚内。 看着不远处正俏皮冲自己直吐舌头的李梓潼，她很是感激的向那个方向，有些激动地点点头。 聚光灯下，封闭的摄影棚里，温度急剧上升，她的额头渗出不少汗水，身体也很僵硬。 几十个人围着她，让她有些站不稳，头晕目眩。 她咬牙，强打着精神，日后要取代韩暮雪，完成真正的任务，面对镜头的恐惧，是一定要克服的。 “放松一些，不要怕，有我在。” 叶凝雨抬头，又是那双温柔如春日暖阳的眸子，正笑意盎然看着她。 “白～” “云晏。” 在这个摄影棚那么久，她还是没有适应叫他的艺名。 今天的他一身黑色的国风盘扣对襟改良长袍，一副金边圆框眼镜，大气又简洁，这一身也是杂志主推的国风小众品牌的当季新款，的确是只有贵公子气质的云晏能穿出他的品牌核心理念。 相比之下，叶凝雨身上的一身配的蓝色民国旗袍，不像大家闺秀，倒也有几分婉约，可惜她的畏畏缩缩，看着更像是好看的贵公子家的丫鬟。 “要不然，不要这样干站着吧，有些互动，可能效果更好一些。” 片子拍了半天，都不是夏凝要的效果，当事人之一的云晏提出了建议。 夏凝是不大乐意的，叶凝雨即便再像韩暮雪，毕竟没有那样好的表现力，为了个绿叶去迁就实在又没那个必要，要不是碍着妹妹的关系，她绝对会把这个女人给换掉。 “行吧，可以试试。” 夏凝看着真诚的云晏，也不好拂了对方的好意，便也不抱希望的懒懒点头，私下里，已经在跟修片师商量，怎么把这个叶凝雨的部分比例削减一些，或者直接做虚化处理，让她充当背景墙。 叶凝雨有些难堪地站着，面颊通红，双手费劲绞在一起，只能跟自己死死较劲。 忽然，她感受到了一双温柔的手牵起了她，给了她力量和安慰，她有些恍惚的跟着脚步，随后就被按在了云晏刚刚坐着的木制龙纹椅上。 这是照片的c位啊，她急忙慌乱站起，云晏有些强硬，稍稍用力，按住她的肩膀。 “别动。” 这两个字似是又魔力，从他的朱唇皓齿间轻轻吐出来，带着丝丝缕缕属于他特有的木质沉香的气息，叫人心安。 “没关系的，相信我。” 只这一句，叶凝雨彻底放松了下来，乖乖坐在椅子上，眨着那双灵动的眼睛，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夏凝抱着胳膊，饶有兴致看着云晏的动作。 那盖着缎面刺绣的圆桌，素色瓷瓶里单放的一只桃花，被他折下，凑在叶凝雨耳畔，目光深情又深邃，为她簪在浓墨的乌云间。 叶凝雨的鼻尖被这股子强烈的沉香香味包裹着，羞着脸，垂下头，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芙蓉向脸两边开～” 夏凝频频点头，终于见到了属于叶凝雨独特的美。 或许，这个叶凝雨的确是块好苗子。 她在心里想着，心里对那个疯癫的妹妹，第一次有了些认同。 第三百五十五章 初入演艺圈 “表现不错。” 一个上午的忙碌，叶凝雨总算在收工的时候，在苛刻的夏凝脸上看到些肯定了。 “谢谢您给的机会。” 夏凝不接她的话，又是微抬眼皮，细细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这次若有所思，摸着下巴，不住感叹。 “初见你，是觉得跟韩暮雪有几分相似，这细看，何止是相似啊，这眉眼是一模一样啊。” “你，不会就是失踪的韩暮雪本人吧？” 夏凝的眼睛里透出犀利的精光，如箭的目光，直刺叶凝雨心底，有些咄咄逼人。 “是吗？我看着不是一个人，韩暮雪，多么高傲的一个人啊，哪像凝雨，谦卑的很。” 云晏抢过话头，为叶凝雨躲开是非。 “听你这口气，还挺了解她的嘛。” “凌总！” 众人有些错愕，不过一期杂志封面，竟然能劳烦的动这样一尊大佛前来监工，真是稀奇。 凌子越的目光进来就被依偎在云晏身边的叶凝雨所勾住。 他的眸子危险的眯了眯：时隔多年，他身边还是情敌环绕，各个蠢蠢欲动啊。 “你来我们杂志社吧，既然梓潼认可你，做品牌代言人也不是不可以。” 夏凝不管两个人之间微妙的关系，甚至是抢先伸出橄榄枝，有意给更优厚的待遇。 “待遇条件你放心，绝对比你现在的助理工作要强，怎么样？” “这～” 面对夏凝的高薪诱惑，叶凝雨低下头，余光瞟了眼现老板凌子越：嗯，已经乌云密布了。 “夏主编，我～” 她有些痛心疾首，放弃这个机会，老老实实呆着凌氏，在娱乐圈出头的机会估计就渺茫了。 要分清主次啊～ “我～” 她在心里下定了决心，要抱住夏凝这条大腿。话还没说出口，凌子越忽然就叶提出了相应的条件。 “夏主编！您当面挖我们凌氏的签约艺人，怕是有些不厚道吧？” “签约，艺人？” 叶凝雨喃喃着这四个字，很是不可思议。 同样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有处在震惊中，正努力消化这个爆炸信息的夏凝。 “？” 夏凝神情古怪盯着叶凝雨，实在不敢相信。 凌氏影业在行业这五年的飞速发展，背靠着凌氏集团，早就今非昔比，不是十年以上，或是一线顶流是绝对不会签的，而且有个不成文的硬性规定：必须有过硬的作品傍身。 拿资历最浅的刘梓潼来说，她是出道即巅峰，创作能力极强，小小年纪，爵士玩的极好，让这种小众音乐能够引流潮流，几首给悬疑剧写的配乐恰到好处，这也是凌子越签下她的原因：能省下不少ost的钱。 这个不起眼的叶凝雨呢？就因为长得像他的妻子？ “凌总，您不要开玩笑，我在说认真的。” 夏凝顿了良久，才舒展开古怪的神情，试图让聊天的氛围轻松些。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凌子越也笑起来，只是嘴唇紧抿，一点也没有放松。 夏凝败下阵来，她知道自己这种明目张胆的抢人行为，已经惹怒了凌子越。 只好在心底替自己可怜的妹妹摇摇头，她的美梦，又要破灭了。 “没关系，后续我们还是可以合作的，就以凌氏影业旗下艺人的身份，是吧，叶凝雨？” “啊，嗯，是！” 两相的争夺尘埃落定，当事人的意愿根本就无关紧要。 叶凝雨暗暗叹息，自己的前途命运，再一次攥在了这尊瘟神手里。 好在，她总算有了正式踏进演艺圈的机会。 工作结束，叶凝雨又是跟着凌子越一道，坐上了他那辆跟他的扑克脸一样难看的吉普。 她想跟凌子越再确定一下签约的事项，奈何那大黑脸，让她有心无胆，只能憋着。 终于熬到停车场，他快速熄火，在下车之前，伸出长臂，从后座摸出一个文件夹，就直接扔到了叶凝雨的怀里。 “艺人合同，过目一下，有问题，找我。” 他说的有些冷酷，简短有力。 叶凝雨有些懵，下意识打开这厚厚一沓的纸质文件，随便读了两页就有些头疼，胡乱往后翻阅，她竟然看到了一份一模一样的，只是上面圈圈画画，用蓝色的银光笔重点注解，那清秀又不失飘逸的苍劲字迹，她看的有几分熟悉：这是那尊瘟神的字？ 她的嘴角忍不住泛起了丝丝笑意，这五颜六色的下划线，倒让平日里凶神恶煞的他变得可爱了起来。 “额，咳，还不下车？” 她身侧的车门忽然被人拉开，当事人见她正在饶有兴趣地欣赏自己的杰作，有些尴尬，但很快又恢复了正经。老气横秋的语气，像老教授。 “这一行坑很多，最基本要学会看合同，要不然像你这样的小艺人，还没等大红大紫，就负债累累了。” “不会的，凌氏是大公司，不会坑我的。” 叶凝雨轻笑着，拉开车门，将这一份饱含心血、爱意的合同，紧紧搂在怀里，眼睛里亮晶晶的。 “我一定会回去，好好学习清楚的。” 签约是签约了，可叶凝雨只是公司的小艺人，没有指定的一对一的金牌经纪人，日常什么通告都要跑，最好的资源也不过是去剧组跑两个混脸熟的小角色，慢慢地，她开始心急，这么下去的话，给她十年都完不成任务。 一想到前不久，老板对她的那次惊心动魄的追杀，还有最近她刚找的落脚点有了组织故意留下的标记，她的后颈开始丝丝冒凉气，最重要的是，那些福利院的孩子还在他们手里，她不希望她们，一辈子都见不到高墙外面的阳光。 想到这里，她瞄准了那个国际一线硬汉袁旭峰。 这是凌氏影业投资最大的项目，耗资上亿，警匪动作片，巨星云集，爆破戏自然少不了。 叶凝雨看着正在布置爆破现场的道具组，几个副导演正围着袁旭峰以及女主角做和事佬，似乎是因为什么发生了争执。 “导演，爆破戏这么危险，就不能用专业替身吗？” “做演员就是要承担这样的风险，合同剧本上都有写啊，这么不敬业就别来拍大制作啦。” 袁旭峰第一次跟内地的流量明星合作，本就很是不满，开拍前不潜心研究剧本人物也就算了，就连台词，都是导演一句一句教的，弄得他每次都入不了戏。 眼看着双方僵持不下，叶凝雨怯生生及时出声。 “导演，姗姗姐，我可以试试吗？” “你？” 吵成一团的众人同时投来或质疑，或不友好的目光。 “我跟姗姗姐身形类似，我可以做个替身。” “你一个小姑娘，不害怕吗？” 听到叶凝雨的提议，袁旭峰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叶凝雨坚定地摇摇头，望向导演。 “导演你用我吧，我没关系！” 袁旭峰笑了：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为了一个机会竟然这么拼？ 第三百五十六章 见证大花的陨落 一切准备就绪。 “小姑娘，你想清楚，一会儿开始了，可就没后悔药了。” 袁旭峰穿戴好装备，特意走到一群人里，唯一的女孩，叶凝雨身边。 “袁老师您放心，我没问题的。” 这样的小场面，叶凝雨并不多在意，这跟在老寨的生死存亡的集训，根本没有可比性。 袁旭峰只是欣赏叶凝雨的气魄，他喜欢做事认真，眼里有火的人，一如他当年，作为一个武行，在圈子里什么危险的活儿都接，时至今日才很艰难地在国际上有了一些影响力，一路走来的苦，他太深有体会了。这两年内地娱乐圈的发展，能够脚踏实地的年轻人，越来越少。 看着叶凝雨单薄瘦削的身材，他也不再多问，只是默默地多留心了些，跟身边的几个工作人员特意交代了，一定一定要注意人员安全。 “一会儿烧起来的时候，我喊一二三，大家就一起骑着摩托往前面冲！” 场务拿着大喇叭一遍遍交代着注意事项，所有人都一脸认真严肃。 几声惊雷的闷响，远处一片沙石乱舞，浅表的土层被炸掀开，惊心动魄，流淌火迅速蔓延各处，不给人反应的机会，贪婪吞噬一切，攻城略地的速度惊人，即便是有专业人员，人为控制，危险系数之高是肉眼可见的。 “一，二，三，冲！” 在统一指挥之下，所有人在漫天的巨火热浪里，拼了命的往前冲。只有袁旭峰，在这关键时刻，明明是要展现他雄姿的壮观场面，他胯下的摩托就是发动不起来。 “袁老师！！” 火势不等人，袁旭峰也能明显感觉到背上的衣服已经隐隐传来了刺痛的灼烧感。 他知道情况危急，只是还有执念，心中第一位是要把镜头拍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也就咬咬牙，坚持了下来，殊不知危险正在一步步靠近。 “小心！” 一声惊呼，身后一根巨大的钢铁立柱，倏然间轰然倒塌，正直直倒向毫不知情背对着的袁旭峰，意识到危险降临的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可除了发出阵阵惊呼声提醒，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袁旭峰反应过来，可已然来不及了，那滚烫的带着火星子的大家伙气势汹汹朝他逼来，生死关头，由于紧张，又旧伤复发，他那条有陈旧性伤的腿，一阵钻心的痛。 这疼痛让他支撑不住，一下子栽倒在地，求生的本能让他倒地的瞬间，努力向外挣扎。 幸亏是一双有力的手，将他整个人从那死亡立柱的阴影下拽了出来，轰地一声巨响，立柱砸在袁旭峰脚边不到50公分的地方，噼里啪啦的灼烧声，刺激着他的耳膜。 他这才有了实感，背脊的衣服刷一下湿透，出了冷汗，整个人都有些虚弱。 “袁老师！！！” “袁老师您没事吧？” 众人惊叫着跑来，将他团团围住，七手八脚搀扶着往外走，处理伤病。 “等等！” 处于人群中心的袁旭峰，停下脚步，换个方向，一瘸一拐，缓缓走向了刚才在生死之间，将他从死神手里扯回来，那双手的主人。 “你叫叶凝雨，对吧?” 他郑重其事，满眼感激。 叶凝雨脸上黑漆麻乌的，眼睛还是晶亮的。 “我记住你了，你是个好演员。” 袁旭峰不善表达，憋了半天，他只是伸手作为前辈，拍了拍叶凝雨的肩膀，以资鼓励。 就没有下文了。 这什么意思？就这？ “恭喜你了，要走好运了。” 女主角一脸凉薄，有些不屑地瞥过一眼。 “袁旭峰可从不夸人的，夸也都是硬汉老戏骨。怪不得呢，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草根，要来趟这趟浑水？你们凌总安排好的？挺高明啊。” 叶凝雨知道，这个时候，不宜发生冲突，她抿着嘴，这种嘲讽，于她来说，很好忍。 袁旭峰只在片场简单处理了一下，稍作休息就又开工了，谁也没想到，刚闹了一个幺蛾子的女主角于姗姗又发作了。 关于她的部分，总是ng不说，还总是记不住词，众人都在等，尤其导演，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于姗姗姣好的面容已经开始扭曲，她并不是不敬业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剧本她早就烂熟于心，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的脑子越来越混沌。 她心里着急，嘴里念念有词，越是急于记住，越是大脑一片空白，不仅注意力不集中，竟然背着背着开始哈欠连天，眼泪鼻涕一大把，这幅懒散样子，终于让一向就对演员要求甚高的导演，直接炸毛了。 “于姗姗！！” 一声暴喝吓坏众人，只有于姗姗，还是魂不守舍的模样，眼神迷离。 “导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哈～” 她眼尾带着歉意，只是话到半路又开始忍不住张大嘴打了一个大哈欠，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对不起导演，我们姗姗姐太紧张了，要找找状态。” 助理鞠躬哈腰，连连道歉，扶着于姗姗离开片场，剩下的人，大眼瞪小眼。 “彭！” 俩人离开没多久，导演就摔了东西，叉腰发起了脾气。 “我就说不要用这种什么顶流大花，业务能力都是粉丝做数据吹出来的，全tnd是狗屎！！“ “消消气啊，老詹，就让她去背嘛，咱们也不差那么一时半刻。“ “嗯，也只能这么办了。” 大家原地待命，权当休息，谁让人家有流量呢，又是早年出道的大花，惹不起。 然而十多分钟后，道具组来报，一件重要的道具出了纰漏，要导演去看看，确定一下是否影响拍摄。 “什么情况，怎么今天老是出问题？你们道具组是吃干饭的吗？” 导演刚刚平复的怒火烧的更旺，带着一干人怒气冲冲直奔那个黑咕隆咚的小房车，那里原本是整个剧组最无人问津的地方。 用钥匙开锁，一群人吵吵嚷嚷冲了进去，全然没想到里面是另外一副场景：手里握着剧本的于姗姗，衣服已经脱了一半，仰头闭目正享受着什么，听到门外的动静，也只是木木抬头，循着光线的方向，双眸放松且空洞。 “你，你在做什么？？” 事发突然，最后一个跟进来的叶凝雨，瞳孔震动。 透着那一缕强烈的光线，她看到那个蹲下身配合于姗姗动作的助理，露出的一小节手臂上，赫然是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黑色纹身。 难道，难道～ 她看着助理回过头看向她的眼神，浑身发冷。 第三百五十七章 坦诚 ，记忆的碎片 “你不跟去吗？” 于姗姗的助理叫陈岩，最起码明面上是叫这个名字。 他掏出兜里的电子烟吸了一口，站在风口看着星光娱乐派来的车子把人强制带离。 “你应该感谢我。” 他忽然转身，展臂将叶凝雨困在自己的桎梏里，夜风把他额前盖过右眼的长发掀起，露出僵硬的眼珠。 叶凝雨吓了一跳，原来，他是独眼。 “老板让我告诉你，最好不要耍花样。” 他的那只独眼在昏灰的天气里，泛着幽幽的白光，随着面部肌肉的蠕动，机械的转动，像死尸森森的白骨，看得她头皮发麻。 她能够猜到八九分，这只右眼，究竟是怎么瞎的。 什么都不用说，这只早就没了的眼睛，便是最好的警告。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叶凝雨的眼皮颤抖着。 在这个“青面鬼”身下，她连大口顺畅喘息都是奢侈。 “你猜？” “或者，我们可以去床上谈谈具体的，怎么样？” 他淫笑着欺身靠近，叶凝雨屏住呼吸挡着脸，生怕那恶魔的嘴碰到自己的脸。 她只觉得恶心。 “要谈什么？跟我谈谈吧，谈谈怎么进监狱？” 清润的男声朗声响起，叶凝雨这才敢睁眼，那个一米八八的男人已然挡在了自己身前，修长的手臂单指夹住陈岩厚颜无耻伸向自己的双唇，就如同一把老虎钳子，任凭陈岩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看得出，凌子越是真生气了。 陈岩恼羞成怒之下，双手反扭，妄图抓住对方的胳膊拧断以报仇，可灵活度不够，又被登时反应过来的叶凝雨牵制住，反压在地，脸先着地。 “你的小擒拿，是从哪儿学来的？” “我也不清楚，有些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 叶凝雨边控制着还在不甘心乱动弹的陈岩，一边痛苦的努力回忆。 凌子越居高临下，拧着眉毛，见她痛苦的神情，不像是能演出来的。 “起来！” 他再次审视起叶凝雨，触目可及便是她灰黑脸颊一侧，无人在意的一道伤口，已经在往外慢慢渗出几丝血迹。 想到刚才过来听到的工作人员的议论，心里开始止不住的后怕，手上拽人起身的力度便也没控制住。 叶凝雨被他扯得离得很近，那双浓黑如墨的眸子里，写满了各种复杂的情愫：心疼，不安，恐惧，深情…… 对视良久，他们早就忘了身后的陈岩，趁着空隙，陈岩踉跄着起身，捂住红肿如香肠的嘴唇子，含糊咒骂几句，连滚带爬逃离了现场。 他望着叶凝雨的眼神湿漉漉的，整个人已经在不理智的边缘。 欲望之火，在眼底燃烧。 叶凝雨只是懵懂的被迫回望，目光里闪过的的无措陌生，刻意回避，都在一点点刺激着凌子越此时脆弱的神经。 凌子彼时心中欲望已然成了一头孟兽，理智的栅栏，这次，怎么也关不住了。 “唔！！” 叶凝雨没想到，长久的对峙，竟然会是凌子越的强占，她被温柔又霸道的搂着腰，有些晕眩，又是那股沁人心脾好闻的栀子花充斥鼻尖，叫人失去理智的迷醉，她的大脑开始混沌，有些泛黄的碎片在脑海里高速运转，一闪而过，似梦非梦，仿佛眼前的一切在前世都历经了无数次，只是那个男人的脸，浸在一片刺目的白光中，模糊一团，压根儿看不真切。 她有些坦然接受了片刻的美好，可心底的理智还是将这片刻给击个粉碎。 南柯一梦，镜花水月。 老板，早就反复告诫过自己，自己此行的目的还有身份只要完全暴露，她便是万劫不复。 梦就是梦。 “你，是又把我当作其他人了吧？” 她眼中凄然。 “不要再装了，韩暮雪！” 这一刻，凌子越仅有的理智还是在叶凝雨的陌生的眼眸里化为乌有。 “我跟念念，等了整整五年！！五年，几千个日夜，你究竟去了哪儿，我用尽了一切方法，可没想到你再次出现，会是以陌生人的姿态～韩暮雪，不，白楚楚，你没有心吗？” 他有些失控，一腔肺腑之言，说完之后，便是新一轮的攻城略地，叶凝雨彻底脚软了，她的大脑还在消化着凌子越激动之余，说的这一番话，他不像是为了感情失智的人，如此笃定的语气，一定是查到了什么，或许，跟她丢失的那段记忆，有直接关系。 念及于此，她整个人无比清醒，望着这个忘情吻她的男人，她几次伸手用力推了推，读丝毫不起作用，挣扎了一番，最后，她“唔唔”狠下心来，一口咬了下去，很快，唇齿之间的浓浓血腥味弥散开来，凌子越清醒了一些，双手慢慢松开了她，颇有些自责的看着叶凝雨，伸手无比愧疚又心疼的抚上了，脸上那一道浅浅的疤。 “对不起～” 他为自己的鲁莽后悔，见他伸手，叶凝雨下意识闭眼，缩了脖子，他的心里更加难过。 什么时候，自己成了这么情绪不稳定，可怕的人？ “对不起，我太以自我为中心了，忽略了你的感受……” 他靠在栏杆上，第二次道歉，烦躁让他忍不住去掏兜，烟刚拿出来叼在嘴上，就被叶凝雨拿走。 “少抽点，一身烟味儿，对孩子不好。” 凌子越回头，怔怔看着刚才还在狠狠咬他的女人。此时却伸手，温柔抹去了红肿嘴唇上，还在不断向外涌出的鲜血。 她忽然靠近，从凌子越的兜里，两根手指夹出来打火机，这点小动作，此刻在凌子越的眼里极尽魅惑。 两个人同样靠在栏杆上，耳边呼啸猎猎的风。 凌子越略微偏头，就能看到这个小女人，愁眉不展，两根纤细的手指夹着烟，仰着头，暴露她优越无比的肩颈，烟雾从她红如饮血的唇间吐出，有点像中世纪的女巫。 他的喉结动了动，还是毫无抵抗陷了进去。 “我失去了一段记忆，”叶凝雨的声音有气无力，同那些袅袅的烟雾一样，随时都要在夜空中破碎。 “等我在手术室里醒来的时候，她们就告诉我，我叫叶凝雨，是个孤儿。” “可是，现在我越来越觉得，我不是我。” 她转过身，原本总是躲闪惊慌如小鹿的眼睛，闪烁着别样的光华。 “我总是梦见一个男人，在光晕里。看不见脸，现在我觉得，那个人，或许就是你……” 她扯过凌子越的衣领，踮起脚尖，勾住脖子，闭上眼睛，深深地，深深地吻了下去，什么也不想，脑子里的那些记忆碎片，越来越多，她随手撷取一片，这些碎片正在慢慢清晰。 第三百五十八章 如梦初醒 影视基地附近的酒店，只有一个。 阳光拼命透过厚重的窗帘，挤进来只为提醒床上的二人起床，可惜经过一夜劳碌的二人，都酣睡的很熟。 门外已然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咚咚咚咚，很有气势，听得出，是带着怒气而来的。 “这位女士，客人的房间，是不能随便进的。” 服务人员，还在做着最后的阻拦。 “你知道这位太太是谁吗？别说是你们酒店了，就是这整个影视基地，都是她们凌氏的产业，实相的赶紧开门。” 人多势众，这个刚来的前台，一时傻了，后退几步，要打电话找经理，手里的钥匙，就这么一把别对方给夺了去。 “这事不用你负责。” 夺钥匙的正是顾翩翩，她带着凌母，一大早以“正宫”的姿态来“捉奸”，无论如何，这种不要脸的女人，绝对不能留。 凌母有些着急，她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见顾翩翩迟迟打不开门，就不耐烦又抢了过去，三下五除二，打开门。 “凌子越，你给我起来！！” 看着满地的衣服，尤其那件半旧不新的卡其色风衣，还是韩暮雪特意找设计师给他定做的，这个臭小子，居然有脸，穿着雪儿买的衣服，来跟别的女人开房。 顾翩翩认得那件牛仔外套，她十分嫌弃，找了根棍子，挑起了那件衣服，像处理垃圾一般，扔到离床更远的地方，连同其他的裤子跟贴身的几件衣物。 摆明了，是要给床上，被子里的人难堪。 “妈！你抽什么风！！” 饶是凌子越脾气再好，一夜疲累，一大早被无端吵醒本就有气，如今就这么被人堵在床上，还有众人围观，指指点点，实在是太不堪了。 他身子前倾着，试图和解，与此同时将被子里，早就被同样吵醒的女人裹得严严实实，确保不让她暴露在众人面前。 这种事情，女性更吃亏的多。 “把衣服穿好，跟我出去，把话说清楚。” 凌母虽然余怒未息，还是要解决问题。 ‘但是我话放在这里，这个女人，绝对不可能进我们凌家的大门。“ 临走前，凌母再一次强调，放了狠话，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似乎还有拿照相机的。 “出去！” 暴怒喝止之下，这些人才安分了一些，毕竟这位总上财经报的年轻有为的总裁先生绝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 只不过，像今天这样，可以如此近距离拍摄到这位保守人士，令人血脉喷张，比得上大为雕塑的肌肉，不冒死拍几张，实在可惜至极。 “是我太冲动了。” 凌子越起身下床，长臂一揽，将地上女人的衣服拾掇好，递给躲在被子里的女人。 “这事你不用管了，我会跟妈解释的。” 被子里的女人彻底探出头来，要不是刚才凌子越一直拦着，她高低要出来解释清楚。 “你？怎么解释？” 凌子越正往身上套着自己的白色衬衫，听到女人的话，漫不经心搭了句话，很快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他的动作停在半空中，随即将衣服胡乱套好，急切冲到女人身边。 她跟之前，不一样了。 “这么惊讶干什么？” 她眨着灵动的大眼睛，终于在两个人久别重逢之后，第一次有了生气，眼睛里原本一直笼着的迷离的水汽，一下消散尽了，坚定而晶亮，伸手无比留恋地在他瘦削的侧脸上来回摩挲着，那化不开的柔情，就是在看多年未见的恋人。 凌子越不用多怀疑，他确定，他的雪儿回来了。 “雪儿，你终于回来了！” 他无需再克制自己，五年，整整五年，终于这一次，不再只是梦境了。 “子越，对不起，我竟然可以，把你们给忘了……” 往事涌上心头，叶凝雨，不，是韩暮雪，也是白楚楚，她百感交集。 泪光中，她搜寻着所有跟女儿凌念雪有关的记忆，人都说母女是断不了的血缘情分，这个小小的，软糯的小家伙，怪不得一早就粘着她叫妈妈，她便是这个小家伙的母亲。 “念念，过得好吗？” “念念从小就不爱说话，轻度自闭症，”谈到女儿，凌子越满脸心疼，“不过，还好，你回来了，她一定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凌子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欢快些，不然这么沉重的话题，会让韩暮雪愧疚万分。 “都是我不好，我没有尽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 韩暮雪眼前都是念念可爱天真的模样，她不敢相信这样的孩子，竟会有自闭症。 她最愧疚的，就是这个小小的神奇的生命。 五年多前，自己只考虑了任务，认为凌子越有能力照顾好她。 还是忽略了没有母亲，对一个孩子的伤害有多深。 想到这里，她紧紧抱住了凌子越，死死咬住嘴唇，贪婪吮吸着属于他的气息。 “你回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凌子越很是乐观，他微微闭眼，享受着韩暮雪的拥抱：那最黑暗的几年，他都能够扛过来，如今又算的了什么呢？ 韩暮雪在他的怀里，心事重重。 既然自己便是真正的白楚楚，那那间病房里，静静躺着的，跟白楚楚又相同容颜的女人，又是谁呢？ 难道说，这个世界上，真正的“白楚楚”依然活着？ “你不觉得昨晚的事情太过巧合了吗？” “你想说什么，是片场的事故，还是于姗姗xd的事曝光？” “所有，”韩暮雪坚定的目光里，闪过一丝精光，她再也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叶凝雨了。 “叶凝雨是k组织的骨干，但是每次的任务接收都是孤立的，比如这一次，老板给的任务就是搞定你。” “老板？” 韩暮雪拧眉。 “他很少露面，不过据我所知，他在c市有很多地下产业，尤其高端会所，他都是幕后老板。除了皇庭。” “皇庭是秦门的产业，他插不了手很正常。” “倒是这个李梓潼，跟秦门的牵扯颇深啊。” “明明是夏家流落在外多年的私生女……” “夏家？” 牵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 “是啊，夏家，湾湾在大陆的龙头企业，主营轻工纺织，夏家老爷子，是实打实的爱国人士，不过历史原因，家里的几房姨太太，明争暗斗，关系族谱比较复杂。” 第三百五十九章 公开!凌母大闹 两个人在房间里耳鬓厮磨一番，整理收拾停当之后，凌子越来到门前，伸手准备打开房间大门。 “准备好了吗？” 身后好不容易跟上的韩暮雪，狡黠一笑。 “我准备好什么？倒是你，多年清誉被我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妖精给彻底毁了，没什么想说的吗？” 凌子越勾了勾唇，笑了起来，伸手便搂住韩暮雪的细腰，两具火热的身体再次紧贴在了一起。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很快，粗重的呼吸声交错在一起，良久，二人才手牵着手从房间里走出来，半点儿没有分开的意思，光明正大。 “他们怎么还不下来，磨磨蹭蹭的，也不害臊。” 凌母抱怨着，在一楼大厅坐着，身边围着一堆苍蝇似的，嗡嗡乱叫的各路媒体，叫人恶心又心烦。 终于，沉寂许久的电梯，”叮“一声响了，所有人翘首以望，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人群骚动了起来：“来了！来了！” 咔嚓咔嚓，白光一片，现场混乱不堪。 “凌总，请问您跟这位小姐是什么关系？” “外界传闻，您的太太韩暮雪小姐失踪五年，可能牵扯到境外黑色势力，您对此有什么回应吗？” “凌先生，”人群的最后，高亢的声音，盖过了所有的嘈杂清晰入耳，抑扬顿挫。 “像您这样正派的人物，又是警察出身，应该不会提上裤子不认人的吧。” 这句反问，不像是获取第一手资料的调查，倒像是特意来看笑话的奚落讥讽。 这样与众不同的提问方式，让这么敏感的狗仔自媒体们，闻到了内幕八卦的味道。 长枪短炮又都掉头对准了人群最后发声的男人：鸭舌帽，黑色基础款棒球服服外套，黑色口罩，十分低调，即便穿着随意，还是能看出优越修长的身材比例，可以说现是场唯一一位与凌子越不相上下的男性。 言洛？？！ 韩暮雪没有想到阔别五年，可以在这里碰到言洛，她已经快要记不清楚最后一次跟言洛在一起的画面了。 她有些激动，双眸里闪着光，凌子越注意到她的变化，不禁对这个言辞不善的小子多留意了几眼。 “不是这样的，凌先生只是……” 过去的许多次，韩暮雪都不愿意对外公布她们之间的关系，只是过去，她是自私了些，如今她要为了凌子越。 “我会负责。” 凌子越一锤定音，没有模棱两可，没有遮遮掩掩。 他甚至更加紧紧握住了韩暮雪的手，高高的，高高的，举起来，举到半空，像是在展示自己的决心，破除一切谣言。 一片接连的咔嚓声，白光更甚，这是爆炸性的新闻，一向低调的凌氏集团掌舵人的不lun丑闻，一定是头版头条。 “请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位小姐，您可以介绍一下自己吗？” “凌先生您口中的会负责的，是指要跟失踪五年的韩暮雪小姐解除婚姻存续关系，然后跟这位小姐结婚吗？” “凌先生您不觉得您此时的行为有些薄情吗？” “凌！子！越！” 一声冲天的怒吼，再一次打断了混乱的提问。 凌母从乱糟糟的人群里，杀出一条血路。 她那滔天的怒气，让所有人都噤声，默默自动退到两边为之让路。 “妈！你听我说……” 见到头脑简单的母亲，凌子越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刚要开口解释，结结实实就挨了一个大巴掌，毫不客气。 “你个不肖子！凌家的脸都叫你丢尽了！！” 长这么大，凌子越还是第一回挨了母亲的一巴掌，还是众目睽睽之下，过去她连句重话可是都没说过的，哪怕自己跟父亲凌正明闹成那个地步。 凌子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的有点懵，身后的照相机按下快门的声音连成一片，快赶上钻孔机了。 “妈，你别这样，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的……” 韩暮雪一着急，也顾不得解释，当务之急是平息凌母的怒火，毕竟在在外面这样，太难堪了。 “你给我上一边去！” 还以为韩暮雪是别家不懂事小姑娘的凌母根本就不领情，将人一把推开，上来就一顿数落。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谁家好人小姑娘，上杆子有妇之夫啊？这么喜欢搞破鞋，去人家鞋匠铺子啊，那里破鞋多。” “妈～你说话还是这么幽默～” 知道不合适，韩暮雪憋出内伤也没让自己笑出来，哪有管自己儿子叫破鞋的～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少占我便宜，你们还没领证了，不合法，别逮谁管谁叫妈，当初，我要不是看你长的像雪儿，你登堂入室第一天，我就盯着你了，没想到你还真蹬鼻子上脸了，有没有羞耻心……” “妈，妈，”凌子越听着自家母上大人，一口一个破鞋的叫着自己，脸早就黑成锅底，可也担万般无奈，看来这个情况，还要自己出马，才能有效控制。 “干嘛？还没轮到你呢，你给我老实呆着！” 凌母这么多年，终于算是有了点做母亲的样子，一通恨铁不成钢的输出，只是这场合，有些尴尬。 凌子越虽然耳朵听的难听，但心里竟有些许欣慰：母亲彻底放下了，不再对自己见外的客客气气了。 “妈！” “你喊什么喊？做错事还有理了！？” 凌母掏掏耳朵，被儿子声如洪钟这一声大喊给吓着了。 “没有，妈～” 见母亲略微冷静了些，凌子越赶紧拽着母亲到一边，压低嗓门，有些讨好。 “妈，你也不想想，除了我，谁会这么自然就叫你妈了？” 她回头，就见身后离着最近的韩暮雪冲她调皮的眨眨眼睛，这灵动的小表情，看着跟之前她见过的那个木头一样，有些呆呆的姓叶的小狐狸精丫头，完全不是一个人。 “？” 她有些蒙圈了，这发型，这穿着打扮，这肤色，不就是那个姓叶的小丫头吗？还能是雪儿不成！？ 她回头看了看儿子，两头看来看去，嘴里切一声，翻起了白眼，指着儿子警告。 “别以为你们耍什么小把戏，我不知道，唱双簧，演戏？真假公主？狸猫换太子？” “妈~没骗你，是真的，有dna鉴定报告~” 凌子越掏出手机，亮出铁证。 “好啊，凌子越，你心机够深的啊~” “呵呵，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嘛~” 凌子越又把讨好的笑容展现给韩暮雪。 第三百六十章 找姐妹避难 见到dna报告的凌母属实有些崩不住了。 一向真性情的她眼角溢出很多泪来，一遍遍看着这份报告，放大缩小那最后的显示结果，颤声问着：“这，这什么意思？” “妈～我回来了。” 韩暮雪上前几步，双眼晶亮，灿若星辰的眸子熠熠生辉。 “妈～这么多人在，不要声张！” 凌子越眼看着母亲要爆发情绪，喊出声来，急忙扶住制止。 ”唔唔！“ 凌母已经到了情绪爆炸的临界点，红着眼，硬生生把满腔的热泪捂在了喉头，猛吸一口气，空气都剌嗓子，呛得她满脸通红。 “妈，你没事吧，妈?” 韩暮雪心疼地为凌母抚背顺气，凌子越也就顺势借口母亲身体不适，拽着人往外走。 这一举动很快就牵动了呼啦一大群人跟着动了起来，嗡嗡乱闹的，把妄图跟上一起的顾翩翩也给冲散了。 “没长眼啊，他妈~” 顾翩翩看着被人生生撞青紫的胳膊，下意识要骂大街，还是忍了回去。 眼前一位气质出尘的帅哥，就这样从天而降，凭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模特的身材，只露出的一双勾人的桃花眼，顾翩翩也算是阅人无数了，颇为好色的她，还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浸润开始发涩、干燥的喉咙。 “你没事吧。” 顾翩翩看帅哥眼睛都直了，明明是要故作羞涩的低头理理鬓角垂下的碎发的，也不知是不是老毛病犯了，见到帅哥就腿软站不稳，直往人家身上倒。 四目相对之间，顾翩翩一瞬间有些晕眩，盯着这陌生帅哥的眼眸，时间稍长，她总有说不出的熟悉感。 在哪儿见过呢？ 不应该啊，这样的极品，照道理，只要她顾翩翩见过一面，一定会留下深刻印象的啊。 她的大脑还在飞速运转着，对方已经将她松开，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哦哦。我没事，谢，谢谢。” 顾翩翩干笑了两声，目光从未有从对方身上挪走的意思。 “这位小姐姐，总是这样不怀好意盯着一个陌生男人，不好吧？” “啊？” 一言击破。 顾翩翩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说的有些脸红。 她开始有些支支吾吾。 “那个~” “我今天心情不好，你能陪我一起去喝一杯吗？” “嗯？” 顾翩翩原本飞速运转的大脑有些卡顿，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帅哥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冒昧又突兀。 她再次抬头与之对视，还是那双含水的眼睛，似乎含着柔情，让人轻易泥足深陷。 顾翩翩承认，自己有那么一刻是被深深蛊惑了。 她鬼使神差跟着这个刚认识不过几分钟的陌生男人去了，甚至在这期间，已然将子越哥哥的事情，抛诸脑后了。 经此一役，一向低调的凌子越成了各大报纸媒体的头版头条，配上惊悚的大写加粗红色字体标题，配图是凌母在记者面前狠狠扇过去的一个大巴掌，豪门狗血恩怨跃然纸上，各种爆料漫天飞，就连陆离这样不问世俗的都要来过问几句，凌子越因为这几天接到各种各样的求证骚扰电话，属实是太多了，也就顺带着一个没接。 陆离无奈，只好拜托老婆杜挽晴打探消息。 杜挽晴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去找远在山沟里拍节目的陈莱套话。 较之五年前，陆离的车技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只不过，还是会突然刹车熄火。 副驾驶坐着的杜挽晴实在是受不了了，黑着脸，一脸怨气，死命揉了揉被磕碰，红了的脑门。 “停车！” “老婆，你还怀着孕讷，还是我来开吧。” 陆离缩了缩脖子，陪着笑，不愿意。 “我让你停车！” 杜挽晴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平静地要求。 陆离还要争取，那边耐心有限的杜挽晴已经扶着肚子，开口倒数了。 “我数到三~一~” “二！三！来来来，我家车神老婆开！” 结婚后，陆离最怕的山，就是我数到三，他这当然不算惧内，这属于尊重妻子。 很快，陆离找了个应急车道，平稳停下，下车来一路小跑伺候老婆去驾驶室，杜挽晴月份还不大，根本没有那么娇气，摆摆手，赶苍蝇一样，让陆离赶紧去副驾驶坐好，自己则很潇洒坐进驾驶位，打火，单手转向，一气呵成。 “哇，我家老婆真是棒棒的！” 陆离毫不吝啬溢美之词，看向杜挽晴的眼眸里都是亮亮的星河。 谁能想到平日里工作起来就六亲不认，无人敢碰的陆疯子，在夫人面前，是个软萌。 平谣镇。 “莱莱，时间过得可很快啊，转眼就五年了。” “是啊，当年要不是你来参加，哪有我的今天。” 前来避难的韩暮雪躲在陈莱这里，两人相认，一番互诉衷肠，痛哭流涕之后，便是在这风景如画的上，追忆往昔。 “你在那边很苦吧，黑了，瘦了好多，”陈莱伸手，撇着嘴忍不住覆上了她瘦削的面颊，眼里满是心疼。 “害我第一眼都没认出你。” “莱莱，”韩暮雪拿下陈莱冰凉的手，极目远眺着这片山谷里特殊的花海：蓝色，如星星，也更像一张延伸巨大的蜘蛛网。 而且，这片花海似乎已经从当初的一小片迅速蔓延到整片山头，覆盖着山体，很是梦幻。 这样的美景，早就成了这个穷困小镇的旅游经济支柱。 韩暮雪觉得这花眼熟，似乎在言洛的个人实验室里见过。 它被好好养在一个巨大广口瓶里，不见天日，也不知道言洛对它做过什么，依旧灵动，成了那一片刺眼白的实验室里，最靓丽的风景线。 言洛为什么要把这蓝色妖冶的花朵收集在实验室里，还用玻璃罩子罩着？ 这花究竟有什么神奇？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伸手要撷取一朵，近距离观察看看，就被远处的喊声打断了。 “陈莱！陈莱！” 远处一高一矮的两个人，正在频频挥动胳膊打招呼，陈莱转头，凝神看了一阵，也才认出人来，立即也高兴地挥起手来遥遥呼应。 “牙牙！” 两个人又蹦又跳，在花海里如同欢脱的小兔子，时隐时现，但终究是朝着对方奔赴而来的。 “老婆，你慢点儿！！” 只是苦了身后陪同的陆检察官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陆离的质疑 杜挽晴看着陈莱身边的这个女人，呆在原地良久。 恍如隔世。 就连慌忙追上的陆离也是好一阵发愣。 “你，你好，初次见面！” 杜挽晴一下子脑子转不过弯来，有些笨嘴拙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 “牙牙，好久不见！” 韩暮雪眼眸里射出温柔的光，看向杜挽晴凸起的肚子，笑意柔和。 “你，你是？你果然是！！” 杜挽晴同样激动，一个销声匿迹五年之久的人，奇迹般再度出现，任凭谁都要不可思议，觉得神奇。 “你，真是韩暮雪？” 这下轮到陆离狐疑了，毕竟她消失的五年了，所有人用尽了一切办法找寻，都没有丁点儿消息，如今再次出现又闹出来这么多的事件，不可谓不让人多想。 “陆检要我怎么证明？” “牙牙，你这肚子几个月了？” 她还是对杜挽晴的肚子感兴趣，伸手想感知一下新的小生命，就像是找回当初念念在自己肚子里的那份悸动，只是高度警惕的陆离并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这儿风大，还是找个地方坐坐吧。” 说着话，陆离就一把拉过妻子的手，好生帮忙扶着腰，慢慢往山崖的反方向走。 “雪，你别在意，牙牙家那位就这样，职业病，对谁都不相信。” 陈莱伸手，悻悻摸摸鼻子打圆场。 “我理解，怀孕的女人，是要好好保护的。” 她想起之前自己怀孕的时候，正在那个诡异的实验室里，自己也如同那惊弓之鸟，没有一天是能睡一个安稳觉的，每天用自己的命威胁，求着要留下这个孩子，直到后面她成功跑出去，被一户农户收留，只是关于念念的降生，她还是没有丁点儿记忆。 回忆总是痛苦的。 她收回纷乱的思绪，表现得并不多在意，只是抻抻身子领着陈莱往回走。 “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陈莱跟在她身后有些心疼，不知道她当初在什么样糟糕的环境里生下了念念，那样痛苦的回忆，其实还不如就此忘记，所以一直以来，自己总是忍不住把更多的爱给那个小天使，以期望她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起风了，蓝色的花海，海浪似的涌动，一层叠着一层，规律唯美又暗藏杀机。 “哇，这景色可真美啊。” 陈莱忍不住发出感叹。 韩暮雪淡淡瞥了一眼，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她只是觉得熟悉。 “好看的花，都危险。” “啊？” 她顾不得多跟陈莱解释，只是用力拽着陈莱赶紧离开。 越是在这儿呆的久，她的脑海里浮现的与这些花相关的支离破碎的东西，就让她感到不舒服。 或许这里，会是一个突破口。 只是无辜的陈莱，不应该牵扯进来。 她要守护的，不止是念念。 小镇为了配合旅游宣传，特地在各处都画了彩色的各种图案，装饰的更像一个童话王国。 底色大多以那无名花的蓝色为主，故事主题便主要与大海关联，篇幅最多的便是小美人鱼。 为了爱情，她交换了自己美妙的歌喉，来到岸上，永远失去了开口发声的权利，还要每时每刻忍受行走在刀尖上的痛苦。 韩暮雪驻足在最后一张小美人鱼化成泡沫，消失在王子怀里的巨幅墙画前，发了好一会儿呆。 “为了一个男人，甘愿化成泡沫，是不是很愚昧？” 一个女人的轻笑声蓦然钻进她的耳朵，她转头只见一队游客嬉笑着擦肩而过，红色的帽子堆里，她隐约见到一个黑色的衣角，格格不入。 她马上追了上去，刚跑了两步，就被人捉住了胳膊。 “雪儿，你却哪儿？” 她回身，拦住她的正是凌子越。 凌子越察觉到了她的心绪不宁，下意识将她拉在身后，自己则是蹙眉向韩暮雪盯着观望的方向，观察了好一阵。 “没什么，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 韩暮雪摇摇头，拉着凌子越试图收回他的视线。 “我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你觉得太累了。” “我陪你先走走吧，散散心。” “可是陆检那边……”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来跟他说。” 凌子越双手温柔的放在韩暮雪的肩头，安慰道。 “雪儿，你记住，”他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我陪你。” “好。” 凌子越说的话从来都是做得到的，她一直相信，只是这一次，她要食言了。 “什么意思，让我多等一会儿？” “一会儿天黑了怎么回去？” 陆离收到凌子越的短信，无名火就窜了上来，他等不要紧，可妻子身怀六甲，经不起折腾。 他越想越后悔不应该带妻子来，舟车劳顿，可杜挽晴的性格，估计一定会凑这个热闹。 “你别晃来晃去啦，晃得我头晕。” 杜挽晴知道陆离着急全是因为自己，起身安慰着。 “来不及就来不及呗，我看这里环境挺不错的，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那边的一条花街特别好看，要不你陪我去看看？” “行，只要你高兴，怎么样都行。” 原本焦急的陆离被杜挽晴弯弯的眉眼感染，原本凶神恶煞的表情蓦地被融化了。 下午三四点，人流如织，陈莱因为节目剧本问题临时被叫走开会，也就给了更多小夫妻二人独处的机会。 微风拂面，两人手牵着手，男帅女靓，到哪儿都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牙牙？” 镇子不大，特色景点就那么三两个，不碰到也就奇怪了。 远远的，凌子越感受到了来自前好室友，陆离的死亡凝视，竟然有些心虚的撇过头去。 “走，快走！” 很明显那边早就注意到了他们，尤其是陆离，正大步流星，朝这边走来了，凌子越知道，陆疯子要发作了。 “跑什么，正好在，咱们回去说清楚。” 韩暮雪没有逃避的意思，反而拽着凌子越迎了上去。 “陆检，好巧啊！” “是啊，真巧！” 陆离的鹰眼在她身上扫视，偶尔瞥向哥们凌子越，神情里有一丝责怪。 “这五年，你去了什么地方？” 陆离开口就是最尖锐的问题。 “是被什么人绑架了，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陆离！” 凌子越心中不悦。 “雪儿失忆了一阵子，有些东西都记不起来了。” “是记不起来了，还是不能说呢？” “韩暮雪，有些事情，你总要说清楚的吧。” 第三百六十二章 花街报复!出手狠辣 “陆离，我说过了，她现在不舒服。” 两个男人你来我往，根本不给韩暮雪二人插嘴的机会。 “我看她现在脸色挺好的。是吧，韩小姐？” “我们当初说好的，只是随便聊聊，敏感话题不涉及。” “只是问过去五年的动向，这也算敏感话题？” “好，那我们有权拒绝回答你的问题。” “凌子越，你这是妨碍调查！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那也请陆检按照规章程序办事。” 陆离揉揉眉心。 他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办案路上的绊脚石会是那个当年共同许下惩强扶弱理想的好兄弟。 陆离的心里莫名的伤感起来。 “你还记得老季吗？” 他冲凌子越的背影大喊着。 凌子越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陆离。 怎么可能不记得。 这个倔强的老头，明明可以一辈子躺在自己的功劳簿上，却非要把自己的后半生都困在那年夏天。 即便有错，这个小老头在凌子越心里也是最合格的一名警察。 他明白陆离想表达什么。 转身站定，一字一顿回答道。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陆检，我真的记不清了，我一醒过来，就在老寨的福利机构里。” “我可以配合调查的。” 韩暮雪不想关系很好的二人，因为自己的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她挣脱凌子越的怀抱，一路小跑来到陆离面前，满脸惶恐真诚。 “陆离，你也少说两句。” 一旁的杜挽晴终于插上话了，嗔怪着拍了拍陆离的胳膊，让他收敛些，随后便走过来拉起韩暮雪的手，特意把人带到一边，柔声安慰。 “雪，你别理他，他就这德行，看谁都像犯罪分子～心里只有工作。” “我看网上说，老寨那种地方，d品泛滥，各种武装力量盘踞，就是个龙潭虎穴，你在那里孤身一人呆了这么多久，日子一定很不好过吧。” “没关系，回来了就好。” 她没有再多问，只是满眼心疼抱了过来。 韩暮雪被她拥在怀里，鼻头一阵发酸。 牙牙果真是个顶顶温柔的人。 两个男人相顾有些尴尬，讪讪摸了摸各自的鼻子。 花街是不久之前，新增设的项目，不到一个多时间就匆匆与游客见面，很多设施并不完善，总有工人来回拿着各种工具在街上穿梭，人员情况也是鱼龙混杂。 “九点钟方向，那个提桶的男人。” 凌子越刑侦出身，对这些行迹可疑的人一眼分辨。 “这个人我认识，王友贵的儿子王大宝。” 陆离的眼睛也毒，只看了一眼，当下就确定，心中也明白了好几分。 “是冲我来的，当年他爸的案子，是我提起公诉，主张死刑的。” “眼窝凹陷，双眼发直，死盯的方向也不是你，而是……” 凌子越话音刚落，陆离一个健步就冲向了柔弱的妻子，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王大宝从红色的塑料桶里拿出的那一大瓶液体，已经喷泉似的散向两个毫无防备的女人，大片的液体不甘心落在地上，刺啦一声，冒出白烟，惊叫声，杂乱的脚步声响成一片，四周开始变得混乱。 “挽晴！” “雪儿！！” 两个男人被混乱的人群阻隔，那些小红帽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移动到了这里，地上的物品散落一地，任他们再急，也只能大声疾呼着：“让一让！” 人群那一头，只剩两个女人与这个穷凶极恶的歹徒对峙。 韩暮雪将杜挽晴护在身后，双眼死死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如同原野上的首领狼。 杜挽晴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脸色煞白，拽着韩暮雪的衣角，反复低声念叨着“小心！小心！” “大哥，你，你理智一点，只要你放过我们，我，我们可以把所有的钱都给你。” 杜挽晴好不容易找回了些许理智，脸色苍白，颤抖着努力跟王大宝周旋。 “我不要你的钱，你下去陪我爸！！” 王大宝喘着粗气，逐渐癫狂，第一次没有得逞，让他选择孤注一掷，扔掉红桶，抄起刨锛，朝着俩人的颅顶就狠狠砸了下去。 “杀人啦！！” 小红帽里，一个中年妇女，变了调的惊声尖叫，让现场的混乱瞬间升级。 “挽晴！！！” 陆离彻底崩溃了，扒开逆着的人群。 血泊里倒着的人不是杜挽晴，也不是韩暮雪，而是王大宝。 他的脖颈乎乎冒出的鲜血，迅速被沥青吸干，暗红的印渍，让他看起来像仅剩一口气的濒死的鱼。 “挽晴！！” 陆离不顾一切扑上去，抱住妻子，双腿早就软了。 “陆离……我……我以为……我……再也……再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呜呜……” 杜挽晴见到陆离的出现，再也控制不住眼泪的决堤，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后退！后退！麻烦让一让！” 这边警察带着医务人员也是即时赶到，将所有人都一并带上了车。 “我这个，算正当防卫吧。” 韩暮雪表现的很冷静，要不是她的脸颊上还沾着王大宝喷涌的鲜血，凌子越甚至错觉，刚才那个冷血下手的人不是她。 “期望吧。” 凌子越的心头莫名有些堵。 那双眼睛此刻竟然这么冷静，过去，她可是会为一只流浪猫的伤病落泪的人。 这五年，她究竟在老寨都经历了什么。 “没事的，有我在。” 凌子越脱下外套批在韩暮雪身上，裹着她一同去坐警车配合调查。 韩暮雪低着头，也不说话，任由凌子越带着往前，整个人都软绵绵靠在凌子越坚实的胸膛上，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有安全感。 所有人都是分开问询的，等凌子越出来的时候，韩暮雪正单手抱着他的风衣，跟记录的民警起了些争执。 “为什么不能给我，那是我的东西！” “韩小姐，这个东西现在也算物证，暂时是不能归还的。” 凌子越慢慢走近，才听清二人的对话内容。 “那要多久能还给我？” 韩暮雪想了想的确如此，退了一步，只问归还时间。 “这个，还要等检验科的同事给答复，真的没有问题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韩暮雪略微沉吟，点头同意。 “那麻烦提醒他们快一点，我这东西从来不离身的。” “好，放心！” 见韩暮雪终于松口，民警也是松了口气，愉快的答应了这个不算过分的要求。 “那个造型独特的匕首，是有什么寓意么？” 第三百六十三章 赴约神秘人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个小玩意儿。只不过陪了我好久了，离不开了。” 韩暮雪这样说话，凌子越便也明白了，她并不愿意继续聊下去。 “嗯。” “我们回去吧，妈一定担心死了。” 韩暮雪有些慌张，她是知道以凌子越的洞察力，自己刚才的表现，很有可能会让他心生疑窦。 她故作轻松，亲昵地去挽着凌子越的胳膊，那只右手却被凌子越半路自然地牵过来，找了个合适地方坐下。 “这么大一道口子，”他边说着，边从口袋里变戏法一般拿出来消毒棉签撕开，仔细为她清理。 “虽说没流什么血，但是留疤了也不好。” ”子越～“ 韩暮雪的心里一阵湿热，这个温柔的男人，总是那么细心。 ”走吧，暂时先处理一下，小心一点，回去再上药。” 他端着韩暮雪那只受了伤的手，又来回上下打量了一圈，这才松开。 ”等那只匕首还回来了，我先替你保管几天。“ ”啊？” 听到凌子越又提到了那只匕首，韩暮雪的表情又紧张了起来。 “哦，我想给你做个保护套，免得又伤到了手。” 凌子越顿了顿，这才做了解释。 ”额，不用了，没事的，我早就习惯了。” “还是做一个吧，毕竟这个东西，差点杀了人。” 韩暮雪沉默了，脸色有些阴暗。 “你也觉得，我心狠手辣，是不是？” “我知道，你在老寨的五年不容易。” “不用证明什么，我理解你。” 凌子越坚定地牵着她的另一只手。 十指紧扣。 掌心的热传来，让韩暮雪感受到了力量。 “我说过，我陪着你，一辈子。” 韩暮雪心头一热。 她想要紧紧握住这只强有力的手给予回应，可她那只受过伤的食指，一阵阵钻心的疼。 疼痛是枷锁，在那个恐怖非人的水牢里，一幕幕，一次次，她忘不掉，也不敢忘。 “雪！” 韩暮雪抬头就看见远处一个飞奔而来的身影，冲过来撞了她满怀。 “你慢点，当心孩子！” 陆离追在后面，心都提到嗓子眼，还好韩暮雪提早跨出一步，稳稳接住了她。 “手上的伤要不要紧？” 杜挽晴第一时间查看韩暮雪的手，她是早就发现对方的手在跟歹徒搏斗过程中受了伤的。 “没事儿，倒是你，以后出门都小心一些。”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陆离没有别扭，他满是感激，朝着韩暮雪深深鞠了一躬。 “陆检，不用的，挽晴也是我的好朋友。” 韩暮雪言下之意，没有陆离这层关系，她也一定会好好护着杜挽晴的。 陆离面有愧色。 “之前，是我太针对你。” “没有，你也是为了工作，”韩暮雪故作轻松冲他一笑，“队伍里有你这样永不言弃的检察官，才能让国家清明。” “真好啊，正因为有你这样的人，有老季，季队~”说到季飞宇，韩暮雪眼中流露出一丝黯然， “总之，谢谢你们。” 她的嗓音有些颤抖，有些言不由衷，落寞离开了警局。 “雪！” 杜挽晴见她离开，急忙上前追了两步，陆离跟凌子越两人只是在原地若有所思。 “她这话，我怎么听出一丝悲凉？” “陆离，有没有想过，韩暮雪不是真正的韩暮雪。” “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她整容了？” 陆离盯着那个即将消失的背影，蹙眉眯眼研究半天。 “她还是她，是我们错了。” 凌子越的眼中闪着别样的光，熠熠生辉，喃喃着。 陆离更糊涂了。 “你在说什么啊？打什么哑谜？？” “不管她经历了什么，是不是失忆，她的本心还在。” “她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她，我相信她。” “我会向你们证明的。” “哎，哎，老凌，你在说些什么啊，你要证明什么啊，老凌！老凌！！” 陆离眼看着凌子越大步流星离开去追人，在原地跳脚，又不敢大声喧哗，有些憋闷。 “陆检？” 老婆杜挽晴倒是看懂了一大半。 “有些时候呢，看人不是只看表面的，也看心，你说是不是？” “要不然，当初，就你的那些蠢到家，自以为是的奇葩操作，我早就把你拉黑了。” “你的意思是，韩暮雪没问题？” 陆离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 “你们办案子的事情，我可不懂啊，折腾这么久，我都饿了。吃点啥呢，小不点？” 杜挽晴来回摸着肚子，一脸慈爱跟肚子里的小生命交流着，认真想着一会儿吃啥，似乎刚才发生的，关乎生死的惊心动魄，只是一场4d电影。 “老婆，对不起。” “对不起啥，你又没做错啥。是吧，小不点儿。爸爸是为了抓坏人，咱们要体谅，对不对啊？” 杜挽晴越是这么说，陆离越是无言，心里满是愧疚。 “找个时间，请雪他们一家吃个饭，正式表示一下。” “好。” 一码归一码，在这件事情上，陆离是要感激韩暮雪一辈子的。 警察局外，凌子越追出去之后，哪里还有韩暮雪的影子，他失魂落魄，在街头，穿梭在人流车流里，焦急寻找着，直到看到一辆黑色商务车一个甩尾，直觉告诉他，韩暮雪就在里面，他不顾一切冲上前，明明仅有一个身位就能摸到车屁股，司机便一个加速窜了出去，白色浓烈的汽车尾气，呛的他睁不开眼。 “停车！停车！！” 他跟着又追出去了几百米，看着那辆车很快在一个转弯处，一个大摆尾就彻底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他这才停下，掏出手机寻求帮助。 “帮我查一个车牌，京市的，黑色商务车，对，我一会儿发给你。” 韩暮雪是自愿的。 她刚从警局出来，就被人按住肩膀。 那个人压低帽檐，明显是女人，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有人要见你，跟我走。” 韩暮雪并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头，但她也明白，打从自己重新踏入c市这片土地，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盯着她的动向的，不在少数。 要想搞清各方势力的底细跟目的，她只有暴露在局中，愿者上钩。 只身犯险。 她自己便是最好的筹码。 黑色的商务车上，除了那个戴宽边防晒帽的女人，就只有精壮的司机。 他操作方向盘的一只手，竟然只有三个指头。 韩暮雪一凛。 那么齐展展的伤口，很明显是被人一次性剁下的。 这个横切面角度，很有可能，是自己剁的。 这种人，她在老寨的赌场见过。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带我去哪儿？” 想到这儿，警惕的韩暮雪终于忍不住先开口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仓库惊魂 “丫头，好久不见。” 开车的司机爽朗笑起来，等红灯的间隙，他转头笑嘻嘻望着韩暮雪。 “董，董邑？！” 韩暮雪看看清楚司机的脸惊讶咋舌。 她虽然只与这个董邑有过一面之缘，但那道贯穿了整个右眼的疤痕让她印象深刻。 董邑撇撇嘴，有些受伤。 “丫头，你可真没良心啊，在老寨的赌场，要不是我暗中护着你，你怎么可能整须儿整尾儿的出来？” “就因为那一阵子在赌场呆久了，我老毛病犯了，剁了俩指头才脱的身。” 他颇有些委屈的小声嘀咕着，惆怅的摸摸自己那只可怜的左手，暗自叹息。 “哎，你们娘儿俩啊，一个赛一个的心狠，我做了这么多，连声叔都不愿意叫。” “原来那一阵，一直在偷偷跟踪我的人是你！” 韩暮雪一声惊呼。 那段时间，她总是睡不好，疑心自己的意图暴露。 原本，她一直以为是老板不放心她，偷偷找人监视，搞了半天，是这个董叔暗中捣鬼。 “你这话说的！”董邑粗厚的声音骤然提高了几分，很是不满，牛一样的眼睛瞪圆溜了，那道丑陋的疤痕也跟着外翻，看着有些骇人。 “我这不叫跟踪，是暗中保护！” “不用你保护！” 韩暮雪冷了脸，压根儿不领情。 要不是这个董邑从中作梗，她在赌场能得到的消息更多。 董邑很是不满，跨着脸，咕哝也只敢憋在喉咙里，敢情他在老寨受的这么多的苦，全白受了。 “好了，好了，老董，你好好开车吧，到地方再说。” 一旁的女人忍不住插嘴，强制结束了这段对话，韩暮雪也终于搞清楚了，约莫着，这次要见她的人，是秦家的人。 车子一路向北开，越来越偏僻，直到见到了一望无际的江水，直到看到了来来往往的货船，汽笛嗡鸣，c市的码头，偶有出货，不算热闹。 矗立在江边的几个重要的仓库都是秦家的产业，也是当初扫黑除恶结束之后，秦家为数不多完全干净的家底儿了。 这个埠头是当年那个在c市翻云覆雨的女人，拼死守护的基业。 是秦家人最后的依靠。 车子一路来到一个最不起眼的小仓库门前。 这里仓门紧闭，杂草丛生，路也泥泞，只有几道长且深的车轮胎印，证明这里还有人光顾。 两个人下车之后，也只是把韩暮雪送到这个废弃的仓库门口，就止步了。 “进去之后说话别那么冲。她的脾气，你也知道。” 董邑操心的命，还是忍不住嘱咐了一句。 “她？” 韩暮雪满腹狐疑，真不知道这个秦家要见她的神秘人，究竟是谁。 她双手用力推开那巨大的仓门，里边一片漆黑。 小心翼翼进入，刚走进了两步，身后那两扇巨大仓门，应声缓缓关闭。 “谁？” 她知道这里边有人，警觉地四下探查，可惜由于长时间药物的侵袭，五感早就不如过去敏锐了。 黑暗里，窸窸窣窣的动静，从四面八方涌来。 她开始头皮发麻。 “斯～斯，斯斯～” 这声音正在靠近，不是一点，逐渐响成一片。 她整个人冻住了，冷汗瞬间就湿透了脊背。 有蛇！ 她转身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从天而降的一堆东西如同天罗地网，给了她沉痛一击。 “斯斯，斯斯斯斯！” 冰凉的触感，划过她的脸颊，绕过她的脖颈。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些东西正在拼命钻进她的衣领，袖口，她已经被包围了。 “别再装神弄鬼了，出来！！” 她不知道这些冰凉的“小玩意”究竟有没有毒，只能手脚并用，使劲甩开它们。 好在这些冰凉的家伙，并不恋战，甚至，连下口的动作都没有，韩暮雪悬着的一颗心，渐渐安定了些。 “小叶子，别生气嘛，开个玩笑。” 室内的的灯光啪一声大亮，韩暮雪双手挡住刺眼的光芒，慢慢睁开眼睛，迎着亮儿，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正向她款款而来。 不用仔细辨认她也知道，那是李梓潼。 “说了多少次了，没大没小的，那是你雪儿姐！” 李梓潼嘚瑟没多久，就被身后忽然闪身出现的女人给教训了，韩暮雪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更加震惊。 “秦，琴？” “小雪！妈好想你！” 秦琴激动抱住韩暮雪嚎啕。 韩暮雪心下疑惑，她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忽然又出现在了这里？ 五年之间，她刻意隐藏起来，又是为了什么？ 还有外面的这个董邑，又是跟她什么关系？ 太多的问号在她的脑子里，可她不能现在问。 “妈~” 她颇为尴尬地叫着这个很有可能害死自己亲生母亲的狠毒女人为妈，即便泛着恶心，也只能一遍遍在心底安慰自己，这是为了可怜的真正的韩暮雪。 “这么多年，您去哪儿了？” 她尝试松开，可是与女儿久别重逢的秦琴并不打算松手，反而抱的更紧。 “妈这么多年，忍辱负重都是为了你，”秦琴深吸了一口气，“我要让韩志勋那个王八蛋付出代价！” “可是，他在老缅，势力范围那么大~” 在老寨的五年，韩暮雪之所以按兵不动，一方面是在境外，多方势力鱼龙混杂，另一方面，也是忌惮，韩志勋在当地，发展的速度实在惊人。 五年的时间，他已颇成气候。 “我知道！” 提到韩志勋，秦琴便气血翻涌。 “这么多年了，我跟他的恩怨，是时候做个了解了。” 秦琴浑身散发的戾气，竟让她们脚边的“小可爱”都退避三舍，完全不敢靠近半步。 “所以，这次你回了c市，我一定要扶你坐上秦门的第一把交椅！” “秦门？” “对，咱们秦家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码头的生意，还有这帮兄弟们的忠心。” “虽然现在秦门已经大不如前了，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有这个码头在一天，就能保着我们秦家安稳过下去。” 秦琴说的有些悲壮。 “孩子，”她动情抚摸着韩暮雪的脸，终于流露出一个母亲的不舍与疼爱，“要记住，男人的话是不能相信的，女人只有有了权力，才能拥有一切。” “记住妈妈的话，做事要狠，地位才能稳。” 语毕，仓库的电闸再一次被拉下，一切又一次陷入了黑暗。 “妈！妈！” 回答她的，只有哗哗的流水声。 第三百六十五章 逼迫，抉择 “开门啊！” 水流声在空旷的仓库愈发响亮，韩暮雪凭着直觉冲到仓库的大门前，使劲敲打摇晃着门锁，可惜无济于事。 不过几分钟的光景，水位已然没过脚背，她逐渐反应过来，这座小小的废弃仓库，原来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废弃集装箱，而随着它的不断下沉，这里很快就会成为一座新的水牢。 不同的是，如若在不想办法逃生，这个水牢马上就会成为她的葬身之所。 她将永远无声无息，长眠在这江底。 潮湿，阴冷，蚀骨的恐惧，她的眼中一片血色，游走在水中的小蛇，缠绕住她的双腿，让她行走艰难。 她还算幸运，很快就在水里摸到了一把锉刀。左劈右砍一顿输出，将这些阻碍的小蛇一一处决。 随着整体的下降，她的身子开始有些站不稳，水位在快速上升，很快到达小腿，又往上爬到达了膝盖，她有些晕眩，几次摔倒在水中，手脚并用再站起身，一次又一次与水流缠斗，哗哗哗哗发出巨大的声响。 “有人吗？” “救！救救我！” 水流声引起连锁反应，仓库里忽然有了人声。 韩暮雪被这呼救声弄得一激灵，好不容易稍微振作了精神。 她摇摇晃晃勉力站起来，这才想起兜里的手机，打开手电功能，用微弱的光照向声音的来源。 “你，你是韩暮雪吗？救救我！” 求救的女人双手被粗重的铁锁铐住，“喀啦”作响的的锁链，来回摩擦，同那个罩住她的硕大铁笼子碰撞出闷响。 韩暮雪借着光源，一点点靠近，女人的海燕的长发，披散着遮住了整张脸，看只隐约能看清两只黑洞洞的窟窿里，凹陷的眼睛。 “救救我！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救救我！” 她猛然伸出那双枯瘦的手，奋力抓住韩暮雪的衣角，形如厉鬼。 光源凑近了，韩暮雪得以看清这个女人的脸，不可思议。 “顾，顾翩翩？” “你怎么在这儿？？” “我求求你，放我一马，出去之后，我不会跟你争了，真的。” “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韩暮雪的确讨厌这个顾翩翩，可秦琴用这样的手段来报仇，她感到可怕。 “我知道错了，真的，你放过我，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出去之后一定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要不我出国，我还回m国，我再也不回来了，死也不回来了……” 顾翩翩跪地，凄厉祈求着韩暮雪。 韩暮雪有些不忍，她开始寻找着这个大铁笼的门锁，无论如何先把人带出来再说。 虽然没有钥匙，但是这把大铁锁早就锈迹斑斑，韩暮雪用手中的锉刀没费多大功夫就撬开了。 她进到大铁笼里正要扶起顾翩翩时，才发现此时顾翩翩双腿根本站不起来， 浑身无力。 急促的手机铃声骤然在这个紧张的时刻响起，韩暮雪定了定心神，按下接听，不人不鬼的顾翩翩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倒吸一口凉气，死死盯着听电话的韩暮雪。 “韩暮雪，打开这个集装箱的遥控按钮，就在顾翩翩的肚子里，只要～你” 那一头的轻笑，似乎很是期待，“只要你剖开她的肚子，就能马上出来了。” “不，不要……” 顾翩翩显然是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她惊恐万状，用尽浑身的最后一丝力气，拼命往后缩，害怕地摇着头，原本还有的一线生机，此刻对她来说，已经成了死神召唤。 她的一只脚已经跨到了地狱的里面。 “不，我不能这么做。” 韩暮雪冷声断然拒绝。 “你不是恨她，亲手解决了不好吗？” “你可要想清楚，不这么做的话，最多还有10分钟，你就要跟她一起永远沉在这江底了，这个集装箱，就是你的棺椁。” 恶魔的低语，不停在韩暮雪耳边徘徊。 “想想你的女儿，她才五岁，就要永远失去她的妈妈，多可怜的孩子啊，好不容易盼来了团圆，到头来还是要做孤儿……” “别再说了！！” 韩暮雪咬牙切齿咆哮着。 “我不会杀人的，你们不要逼我！” “小雪，这是你掌管秦门要踏出的第一步，你必须动手。” 电话那头传来秦琴毫无感情的命令。 “我再说一遍，我不杀人！我情愿死。” “好，你死了，我就让凌子越给你陪葬。” “妈不会让你一个人，在阴曹地府孤单的。” 秦琴的冷酷无情让韩暮雪毫无退路。 以秦琴这疯批毒辣的行事风格，韩暮雪不敢去赌。 时间已经所剩无几，沉默的几秒里，机械还在缓缓转动，“卡，卡，卡”，一下又一下，很有规律，成了二人的催命符。 “好。” 她无奈地低下头，垂下手。 “秦琴，你真是个魔鬼，”韩暮雪讥讽着，“自己的女儿逼的人不人鬼不鬼。” “要想成大事，就要变成鬼。” 偏执的秦琴反而十分得意自己这套理论。 “在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人，都是行尸走肉的伥鬼。” “总有一天，你会感谢我的，今天的这一切，不过是场仪式，告别那个单纯软弱无能的韩暮雪，从今天起，你就是秦门的掌舵人，是秦家的大小姐。” “动手吧，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孩子。” “不要，我求求你，求求你……” 退无可退的顾翩翩，虽然几日，滴水未进，可到了生命的尽头，早就干涸的眼眶还是源源不断挤出泪来。 她还不想死，即便是她很看重的尊严，在死亡的威胁面前，卑微到还不如泥地里的臭虫。 “韩暮雪你放过我吧，放过我，我给你磕头，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她以头抢地，满嘴的血腥味，牙齿早就将干裂发白的下唇咬破了几道口子，她也根本顾不上了。 “还有五分钟，不想死的话现在就动手！” 那一头又开始催促，韩暮雪只得慢慢蹲下去，把顾翩翩逼在死角。 她面无表情，手机的光源还在亮着，从她的脸颊旁射出去，直直照进顾翩翩的瞳孔，照出她惨白的影子。 “顾翩翩，咱们之间的事，今天就做个了断吧！” 第三百六十六章 谁敢动念念，我让他下地狱 寒光之间，韩暮雪已然将手中的那只锉刀高高举起，它或许没有手术刀锋利，然而挑开早就只剩一层皮的肚腹，绰绰有余。 顾翩翩求生本能让她准备抵死抵抗，放手一搏。 奈何她越是激动，越是气力微弱，喉咙里不断发出惊悚的怪叫。 眼睁睁看着那只锉刀直直下落，冲着她的脖子而来，顾翩翩再也支撑不住，吓晕了过去。 集装箱外的黑色商务车内，几个女人正围着监控画面看得兴奋。 然而关键时刻，画面猝然切断，急得李梓潼皱眉一通操作，可惜半天都没有反应。 “里面出事了！” 她第一时间冲下车，想也不想就打开了仓门。 紧随其后的几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到十分冷静的命令。 “退后！” 秦琴走上前去，颇为赞叹的鼓起掌来，嘴角的笑意，面上的欣赏，无不在展现她的满意。 “不愧是我的女儿，身处绝境还能绝地反击。” 顾翩翩拿着一把铁栓，颤巍巍指着秦琴，跟在韩暮雪身后，要求道：“放，放了我们。” “雪儿姐，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李梓潼不无迷恋，双眼竟开始迷离，盯着韩暮雪那双血淋淋的手。 鲜红衬的那双手素白。 李梓潼甚至开始幻想，假如这双手能直接扼住她的喉咙，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少废话，李梓潼我今天算是看清你了。” “你跟她们一样，都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把车钥匙给我。” 尽管满身狼狈，混着鲜血，韩暮雪语气沉稳，同刚才那个柔弱又六神无主的样子，判若两人。 “丫头，你听我说，你妈没真想杀你，她只是……” 又是董邑出来调和，不愿看到母女反目。 “只是什么？只是想害我。” 韩暮雪冷笑。 “秦门我可以接，但是现在早就不是打打杀杀的年代了，我会向你们证明，不用这些手段，秦门也能立足。” “好！” 秦琴喜不自胜。 她大费周章的主要目的终于达到了。 至于别人，她根本不在乎。 她会一一扫平的。 “董邑，你送她们回去，找个地方换身衣服。” “好。” 董邑很配合，走上前慢慢拿下了韩暮雪紧握在手里的锉刀。 “没事了丫头，董叔带你出去。” 韩暮雪转身下意识抓住顾翩翩的手腕带着她走，顾翩翩双手紧紧抓住韩暮雪的那只抓住她的手，像是握着救命稻草，一刻不敢松开。 回到车上，过了很久，韩暮雪才彻底放松下来，她在后排并肩跟顾翩翩坐在一起，顾翩翩心有余悸，僵硬着脖子看着窗外失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不起把你牵连进来。” 顾翩翩没动，刻意保持了距离。 韩暮雪叹口气。 “韩暮雪，自从我遇见了你，光环就总是在你的身上，即便你不在的这五年，你的影子也是无处不在。” “我是真的恨你，一直恨你。” 顾翩翩的眼泪扑簌簌的掉，同她颤抖的身体一样，如秋风的落叶。 “可是我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又能拿什么去恨你。” 手机铃声不厌其烦再一次响起，韩暮雪有些庆幸，她不知道怎么安慰顾翩翩，这也是个可怜人，可真要她开口彻底原谅，她也办不到。 这及时的手机铃声，算是救了她。 可她看到号码，下意识深呼吸了几下，调整情绪才接了起来。 “喂！雪儿，是你吗？” 那头的凌子越心急如焚，他早就打了不知道多少次这个号码，要么占线，那么就无尽的忙音，没想到抱着再试一次的心态，这一次竟然接通了。 “子越，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韩暮雪淡淡开口，保持平静，安抚着。 “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不用，我一会儿自己回去，没什么大事儿，只是见几个朋友。” “朋友？” 韩暮雪的圈子一直很简单，有哪些朋友，凌子越都很清楚。 “好，那你早点回家，我跟念念等你一起吃吃饭。” 凌子越感到韩暮雪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试图用女儿填补两人之间的缺口。 “嗯。” 一想到那个软软甜甜的小天使，她又瞬间充满了力量。 挂断电话，她就收到了凌子越最新发来的消息，那是一条视频。 韩暮雪点开，脆生生的“妈妈！”回荡了整个车厢里。 韩暮雪的心得到了治愈。 凌念雪正在房间里玩耍，陪着她的是特助李家明。 这是一个以蓝色的花海为基础图案的粉刷墙，念念穿着兔子警官的定制服装，像模像样宣布逮捕坏人，李家明就配合举起双手投降，她忍不住伸手去一遍遍反复摩挲着女儿的笑脸，幸福的笑容洋溢在唇边。 韩暮雪正沉浸在女儿的笑容里，顾翩翩冷不丁夺过手机，反复拉回进度条倒放。 “这花，这花怎么会？” “这花怎么了？” “山谷里的花。” “山谷里的花？” 韩暮雪意识到了什么，她夺回手机，同样倒放，定格的画面里，桌上的的装饰瓶里，插着的几株花，正是在平谣镇让她深感不适的花。 “这花怎么会在那里？” “韩暮雪有人要害念念！停车停车，我要去找念念！” 顾翩翩忽然就失去理智，整个人焦躁不安起来，反复念叨。 “顾翩翩你冷静一点！把话说清楚！” “有毒。” 联想到何露的所作所为，韩暮雪顿感窒息，这个何露，似乎就是平谣镇出身。 想到这里，她慌忙给凌子越打电话。 “念念，快去找念念，现在就去找。” 她上气不接下气，眼泪还是掉了下来，根本不敢往坏处去想一点点，她承受不了。 “怎么了？” 凌子越察觉了她的异样，急忙安慰。 “念念没事的，家明陪着她呢，我一会儿去接她。” “现在去，现在立刻马上！” 韩暮雪激动起来，情绪失控。 “念念有危险！” 韩暮雪捂住嘴，痛哭了起来。 “不会的，念念不会有事的。” 凌子越虽不知来龙去脉，但听到韩暮雪如此失控，也开始慌了神。 “谁敢动念念，我让他下地狱。” 第三百六十七章 最后的疯狂 “何老师，我们去哪儿呀？” “我们一起跟妈妈玩一个捉迷藏的游戏。” “好呀好呀，那是不是很快就能见到妈妈了？” 何露低头看了眼，在地板上俯卧着，一动不动的李家明，不屑地踩过他的手指。 这个场景，在她的脑海里盘桓了很久，如今成真了，她反而有些失望。 原来杀死一个人，也不过如此。 她把凌念雪抱在怀里，轻笑着，眼里尽是冰冷。 “念念，老师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呀？” 凌念雪眨巴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纯真地点头，不疑有他，更加紧紧搂住了何露的脖子，亲昵地贴着她的脸颊，像一只调皮的小猫儿。 何露抬起走向台阶的脚步一滞，又深深垂眸看了眼怀里的孩子，眼底划过一丝凄凉。她暗自摸了摸自己早就干瘪的小腹，如果不是李家明，她也会有一个可爱的小生命陪着，更不至于走到如今这一步。 如果当初，他愿意放过孩子，她或许真的可以忍受这一切，在忏悔中苟且着度过余生。 然而她终究骨子里就不是这样的人，就如同她唯一爱的人，李家明，做事跟她一样狠决。 “你知道美人鱼的传说吗？” 她含着笑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朵奇异的蓝色的花，举到小女孩的面前。 凌念雪最喜欢蓝色，惊叫着双手接过，抓着花的墨绿色根茎，盯着花瓣出神，完全被吸引了注意力。 何露并不意外，也并不介意，继续拾级而上，缓缓开口。 “深海的美人鱼也叫鲛人，传说黑鳞鲛人擅长用美妙的歌声，俊秀的外表吸引出海淘金者。” “有一个女孩，家里很穷，她很羡慕村子外那些大城市的姑娘的生活，有一天，她的叔叔给了她一块石头，告诉她，只要去集市把这块好看的石头卖了，她就有钱去大城市生活了。 她很高兴，拿着石头连夜赶路，可惜天黑路滑，她眼睁睁看着那块石头滑落，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山谷里，她趴在地上哭的很伤心，早晨醒来，发现一个容貌俊秀的男人正在给她擦脸，她吓了一跳，坐起身来，就逃走了。” “那这个女孩后来怎样了？” 凌念雪显然对这种奇幻的故事很喜欢，追问起来。 “后来啊，”何露双眼有些迷离放空，似乎在回忆从前。 “后来他们就幸福地在一起了，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看她最爱的话剧《小王子》，一起买小狐狸公仔。” “我也喜欢《小王子》！” 何露深呼吸了一次，表情变得冷漠冰冷。 “他们终于结婚了，女孩以为会是幸福的开始，没想到会是一场噩梦！” “她没有想到这一切的幸福原来都只不过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骗局！！这个跟她山盟海誓的男人，根本就是一个黑鲮鲛人！！他露出了自己尖利的牙齿，一边说着自己原本多么善良，只是为了惩罚女孩弄丢了那块石头，他要开始吃人，吃了女孩！” “啊？那这个女孩要怎么办呀？” 凌念雪显然没想到故事会突然急转直下，变成恐怖故事，不过还好，老成聪明的她并没有表现的太害怕，只是惊讶追问。 “她还能怎么办，她只能受着，每天活在痛苦煎熬里，忍辱负重。” 随着故事的发展，何露已经抱着凌念雪来到了顶楼的天台，这里的风有些大，风吹乱了她的发丝，胡乱缠绕她的脖颈，可以扼住喉咙。 “念念，你怕么？” 何露的眼角有些湿润，她腾出手来，深情地望着这张近乎完美的小脸，摸了摸，竟有些释然的满足。 “我们念念长的真漂亮！” “何老师，我们为什么要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呀？爸爸说这样太危险了！” 凌念雪微微挣扎了几下，发现何露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立即停止。 “从今以后，你就叫小嘉好不好？” “可是何老师，爸爸说站太高，很危险，我们下去吧！” 凌念雪嗓门大了起来，何露感受到了威胁。 “小嘉！听话！” 她凶相毕露，狠狠掐了把孩子，凌念雪不出意外地大声哭闹了起来，撕心裂肺喊着“妈妈。” “念念！” 天台的门及时被人撞开了，冲进来的第一人，正是满身狼狈的韩暮雪。 见到女儿在那个疯女人手里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的脑子轰地一下，差点腿脚一软，倒在地上。 她咽了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踉跄着缓缓向前，开口安抚，却听不出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何露，你下来，有什么事，我们下去，坐下来慢慢谈。” 她只字不提女儿，怕刺激对方，双眼又忍不住死死盯着女儿的方向。 “韩暮雪，有时候我是真羡慕你，出身好，嫁的好，还有这么可爱的孩子……” “而我们呢？付出了那么多，什么都没有！！到头来不过是你们这些有钱的上层人来回摆弄的小白鼠！！” “何露，你冷静些！我知道你这么多年过得很苦……” 眼看着孩子在她手里，被紧紧箍着憋得小脸通红，韩暮雪心如刀割，有些慌了手脚。 “何露！你这个疯女人，拐卖犯，杀人凶手！” 随后赶到的凌子越一声暴怒的威吓，迅速控制了局面。 他身后是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以及医护人员，看来是在来的路上，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他跨步上前，搂住韩暮雪不停颤抖的肩膀，让韩暮雪靠过来，直到这一刻，韩暮雪毫无着落的心，才有了些许依托。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姓凌的！！” 经过凌子越的一刺激，何露似乎更疯了，她终于不再是冷冷的笑，不屑地指控，似乎是戳到痛处。 凌子越缓缓拽下耳麦，冷冷大步逼近，何露更心虚了，连连惊叫着“不要过来！！” “李家明是吃人的黑鲮鲛人？呵，那你是什么？活生生的人命只当是石头？” “你何尝不是吃人的妖怪？用这么多无辜女孩的血泪铺就你的康庄大道，从这种角度来说，走到今天，是咎由自取。” “家明，你说呢？” 第三百六十八章 真相?秘密? 何露充血的眼睛慢慢睁大了。 “你，没死？” “何露，收手吧，我答应你，忘记一切，重新开始，好好过下半辈子。” 李家明剧烈咳嗽着，虚无地将手伸向何露。 然而这一切在何露眼里，都是镜花水月，一场幻影。 “来不及了，李家明，早就已经回不去了。” 她低头呢喃着叹息，再次抬头时又是一副决绝狠狠的样子。 “你，你，还有你们，是不是都觉得自己很高尚？” “你问我人命是不是石头？难道不是吗？” 她忽然把矛头指向凌子越。 “十三岁，父母抛弃，寄人篱下，为了口吃的，乖乖顺从叔叔的那个晚上，人命在我眼里，就都是石头，只要能弄到钱，能让我出去，那都是好石头。” 何露凄然笑了笑，并不担心如今穷途末路的处境。 她的语气平淡又冷若冰霜，仿佛说的是另一个陌生人的遭遇，看样子早就麻木。 “韩暮雪，你拥有的已经够多了，你母亲对我做过的一切，我既往不咎，我只要这个小人儿陪着我，不过分吧？” 她有些挑衅望着韩暮雪。 “何露，你放了孩子，我陪你，你恨我吧，我求你……” 韩暮雪情不自禁奔向一直哭闹的女儿，伸手想抱抱她。 “妈妈！” 年幼的凌念雪停止哭闹，对着何露耳膜大叫着。 “你说什么！” “妈妈，何妈妈！” 凌念雪止不住地抽噎着，揉着眼睛，响亮地又叫了一声。 何露眼中的肃杀褪去了几分，少有的露出些温情。 “你叫我什么？再叫一声？” “妈，妈妈。” 凌念雪顿了顿，并没有回应韩暮雪关切的眼神。 “小嘉，我的乖女儿。” 何露终于流出泪来，她闭上双眼，深情又颤抖着把凌念雪死死拥在怀里，垂下头，深深吸吮着孩子身上的味道，那是依恋，那是港湾，才是真正能被叫家的归宿。 “妈妈，我们下去吧，这里冷。” 凌念雪的小手贴在了何露涕泪横流的脸上，温热柔软。 韩暮雪更心疼了：她真的什么都懂，明明自己害怕地紧，还能在关键时刻这么冷静。 “姐！” “田小蕊！不要冲动！” 顾炎气喘吁吁杀到，带着一个黑瘦的小姑娘。 “姐，你下来好不好？我们都好想你！” 何露缓缓转头，见到自己的亲妹妹，将她一下子又拉回了现实。 “呵，人的出生真是天注定啊，我努力了一辈子，还是抹不掉这个让我作呕的名字。” “姐，我们回去吧，不要闹了，爷爷要生气了。” “那个老不死的还活着？” 何露冷笑一声，“真是祸害遗千年！” 她轻抬下巴，轻蔑从头到脚扫了妹妹一眼。 “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这么土气，没有一点长进！我说过了不要找我，离我远一点，我讨厌你这种蠢货！” 对于妹妹的到来，何露显得很愤怒。 “田小蕊，别装了，你根本就没想死，说吧你到底什么目的？” 顾炎上前一步，与之对话。 “是吗？” 她眯缝着眼，又改了主意。 “把李家明交给我，我就放了孩子。” “老婆，只要你愿意，我做什么都可以。” 李家明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到何露面前，再次伸出了手。 “戏早就散场了，你又何必还对着我演深情呢？” 何露伸出去拉李家明，韩暮雪趁势抢回了孩子，转身三两步远离这个危险之地。 刚投入凌子越的怀抱，身后便是众人惊呼，李家明就这样消失在了顶楼之下，越来越小，砰地一声，一切的恩怨，尘埃落定。 而罪魁祸首被身后的警察一拥而上死死摁在地上，放声狂笑着，怎么也止不住，尖利的笑声，是烦躁的灰色鸽子，盘旋在城市上空，听得人不安又毛骨悚然。 韩暮雪不敢回头去看，她从心底里涌起巨大的悲哀，她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她也要面对这样的悲剧。而那时的她，又能否真的狠下心来，用公平正义去评判他们呢？ 凌子越滚烫高大的身躯，成了她们母女的参天大树，给了她们在此时最大的依靠。 几天之后，在顾炎那个沉寂已久的公众号上，公布了一篇长文，讲诉了一位化名为鸩鸟的女子离奇罪恶的一生，引起了社会的广泛谈论，至于故事真假，作者只在文章结尾标注为原创小说，并不多做解释，就连陈莱的疑惑，他也只是用一句“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回应。 自此，“独行侠”这个账号，从社会揭露板块，彻底变成了原创小说故事集，跌宕起伏，精彩纷呈，关注的人数不降反增，很快又成了百万体量。 韩暮雪在凌子越的帮助安排下，正一步一步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位置。 只是凌子越总能见到她眉宇间的淡淡忧愁，还是带着叶凝雨的气息。 ”怎么了？” 凌子越从身后环抱住她，不忍心让她一个人在夜半起身，孤独看这模糊一片的阑珊夜火。 “没什么，就是觉得那里跟这里是两个世界。” 凌子越循着她失去焦点的目光看去，除了连成一片的居民楼，黑漆漆一片，高楼林立，什么也看不见，他有些迷惑，轻笑了起来。 “怎么是两个世界？都是差不多的商品房啊，那里，那里，还有那里，还是咱们凌氏开发建造的。” “我们抽空再去趟平谣镇吧。” “不行，那里太危险了，你忘了上次……” 凌子越紧张起来，他忘不了触目惊心的那道疤痕，他不想韩暮雪再一次受到伤害。 “可是，那里是我的母亲出生的地方，我想回去好好看看。” 凌子越顿住了，良久，他才转过韩暮雪簌簌流泪的身子，拂去她眼角的泪水。 “好，我陪你去。” 关于母亲，韩暮雪的记忆深刻又模糊。 她只记得些许场景片段，而关于面容的记忆早就模糊了，幸而有母亲的小像留着，她才能够没有忘记这个眉眼温柔端庄的女人。 关于平谣镇，她根本不存在记忆，只是周子奇，在把她当作假“韩暮雪”，或者是假“白楚楚”培养时，给了她十分详细的背景资料。 里面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炸裂信息太多，而母亲白落梅出身平谣镇只是冰山一角。 第三百六十九章 请君入瓮 平谣镇。 巨大的山谷里，蓝色的花海在微风中荡漾，一派祥和。 整个城市都在大幅度降温，可这里似乎完全不受干扰。 云晏肃穆站在一处小小的土堆前，凝视良久。 父亲白老师过世五年之久，他作为孤独的父亲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从殡仪馆领了骨灰，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把人葬在这里。 这个地方，他生活了大半辈子。 落叶就该归根。 “白校长”这个称谓，早就淹没在了时间的尘埃里，当年的事，他已经不想再追究下去，斯人已去，就让往事如烟吧。 只是，他还是不能原谅，更不可能按照父亲的要求把他跟母亲合在一处。 “白医生，这么巧？” 玩味轻佻的嗓音，让他忍不住皱眉，不用转头他也知道是那个讨厌的研究员言洛。 说着话，言洛已然背手来到他眼前，他眼睁睁看着这个没有礼貌的闯入者，用最放肆的姿态，万分随意，踩上了父亲墓前那一抔土，心里很不舒服。 “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的双眼紧紧盯着言洛的动作，自己都没注意到眼中积蓄已久的愠怒。 “你呢？对着这么个小土堆看这么入神，到底在看些什么？” “……” 言洛的反问云晏懒得答应，转身便离开，他不准备回答这个不受他待见的人任何一个问题。 “我记得这个镇子上有个姓白的老校长对吧？” “哦，好像是过去在c市因为wei亵女童被开除了。” 言洛根本不在乎，自顾自说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特意说给某人听的。 如是云晏再如何冷漠，听到有旁人再度提起父亲不堪的往事，他都会下意识顿住身形。 “你想说什么？” 他强压着怒意，脸色铁青。 “不过道听途说嘛，别那么生气。” 言洛早就看出自己的这一番言论已经挑动到了对方的神经，更加得意。 “我没有生气。” “是吗？那是我看错了。” 言洛的笑意更浓了，开始放肆，眼尾弯弯，像一只狐狸。 “那你走吧，别打扰我找草药。” 他又加了把火，拿出小铲子，第一下就准确挖在那个小土包上，毫不留情。 随后就是，一下两下三下。 云晏不可能不知道身后的言洛究竟在做什么，他明知是试探，咬着牙在忍，可有些事不是隐忍不发就能解决的，何况他心中清楚，自己种种不自然的举动早就暴露，干脆完全爆发了。 云晏愤恨转身，扑向了言洛，抢下他手里可恶的铲子，狠狠抛向一边，发泄地重重落下了一拳，打在言洛嘲笑的嘴角边。 言洛闷哼一声，很快就破皮出血，嘴脸肿起来很高。 这种疼痛并不会让言洛眼中的不屑跟挑衅消失，这就是他要的结果。 理智，很快就在这一拳之后回来，云晏盛怒未消，放下打人的拳头，实在不情不愿。 言洛不言语，破裂的嘴角依旧是无声的嘲笑，明晃晃，晃得云晏双眼一度刺痛。 明明是在挨揍，可他的姿态跟举止让云晏感受到了最强烈的侮辱。 这是天生的残忍，居高临下的玩弄，平等地玩弄每一个人。 直到这一刻，云晏才终于明白，自己第一眼就厌恶这个人的原因：他有浑然天成的兽性，恶是与生俱来的。 愣神之间，处于劣势的言洛已经脱离了他的束缚，敏捷起身，随手抓了把土堆上的沙土，一点不落地扬进了他的眼睛里，云晏迷了眼，暂时失去了战斗力，呛得直咳嗽，言洛这才得以站起来，在满天飞舞的细小沙石里，缓缓说着云晏的愚蠢。 “不要激动，这里边埋的根本不是他。” “五年前，他就被韩志勋的那帮人给秘密处理了。” “很干净。” 言洛特意补充道。 “还记得你的后援会精心为你准备的一瓶香水么？” “你的生日礼物。特调，雨后初晴，青草地的芬芳，就像他一样，甘作他人脚下泥。” 言洛好看的狐狸眼暂时阖上，在空气中嗅闻了一下，很陶醉。 “是你做的？！！” 云晏再一次暴走，揪住言洛衣领。 “你可真看得起我啊……” “我言洛要有这个本事，还能让你这样拎着衣领？” 他抓着云晏的双手，甩到身前，理直气壮理了理着装。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问凌子越。”， “？” 云晏更疑惑了。 “还有件事顺便告诉你，”言洛的话点到为止，并不细说。 “你爸在特殊学校的事是被诬陷的。” “诬陷他的人，姓凌。” “你不用表现得这么震惊。” “你之前得到的消息都是有人故意安排好放给你的。” “都是假的。” 言洛不屑地一撇嘴角，对云晏的愚蠢更加蔑视。 “你以为你这么多年的暗中调查，凌家的人会一无所知？” “还是说，你觉得你的调查神不知鬼不觉？” 云晏呆在原地好一会儿，这些消息他都是第一次听说。 “你可真是好儿子，宁愿相信外面的风言风语，也不相信自己的亲生父亲。” “我要是你啊，我一辈子都要活在忏悔里，一定要为我爸讨回公道。” “他们凌家，实实在在欠着你一条人命。” “你爸生前可是最爱惜名声的，估计是为了你，才硬生生吞下了这口恶气。唉，连这些脸面都不要了。” 言洛边说着边不胜唏嘘地摇着头。 “可惜啊，凌氏家大业大，势力盘根错节，你不过一个小明星，蚍蜉撼大树，资本家就是资本家，尔等普通小民哪是对手。” “生如蝼蚁，命比草贱。” 凉薄留下这句的言洛，话锋一转，抬头看了看树影斑驳间的太阳，伸手触摸，发出邀请。 “凌子越要来平谣镇了，就这几天。” “想不想参演这一出好戏啊？” “我听说，你在娱乐圈现在也算是实力派演员了。” 言洛还是笑，稳操胜券的笑，万分笃定的笑。 他的自信让云晏反感。 “你三言两语就想让我为你做事？” “那如果再加上这个呢？” 言洛指着不远处亲密的一对男女，手牵着手，远远便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甜蜜的氛围。 关系匪浅。 第三百七十章 尘封往事，潘多拉的盒子 车在陡坡上颠簸，盘山的公路蜿蜒曲折。 韩暮雪靠着车窗，失神看窗外单调的景致，手里紧紧攥着母亲的遗物。 天气湿冷，天色昏沉，给山色蒙上一层神秘又压抑的面纱。 终于，车攀上了山的最高层，得以行驶在平稳地带，凌子越暗自松口气，心里奇怪着，今次的路面如此湿滑，轮胎几次打滑，抓地不稳差点出事故，也不知是不是下过雨的缘故。 “全体村民注意了，为了配合蓝色幻境项目的施工，为了保障工程的按时交付，即日起，全村间歇性供电供水，晚上九点到早上六点断水，白天六点到晚上七点断电，恢复时间另行通知。” “刚进村就断电断水？” 车子还没进村，两人就在村头的扩音里听到通知，凌子越皱起眉来，闻到了一丝猫腻。 “什么劳什子狗屁的工程，钱没看到，狗比倒灶的事儿倒是挺多，断电断水？老子没电怎么看片子？？你们这帮子忘八蛋，狗东西！” 通知一出，这个闭塞的小村子马上就乱了，哪还有往日的宁静，铁锹，锄头，菜刀，叮叮咣咣，呜呜泱泱的人群很快凝成一股势力，朝着村子前头气势汹汹杀去。 “搞不好要出事了！” 本性使然，凌子越不可能坐视不管。 韩暮雪扯着他的胳膊，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不要去。” 凌子越执意前往。 ”这事你管不了。” 韩暮雪劝阻。 ”不是不管，我们人单力薄，处理不好容易出问题。” “这个地方的人，可不是什么普通村民。” 凌子越望着韩暮雪担心的眼神，冷静了些，仔细咂摸着她的话。 ”你是说这个村子有问题？” 韩暮雪点点头，拧眉分析。 “你看他们举在手里的农具，明明很旧了，上面连一点泥垢都没有，握把也都是干净的，手也不糙，反而白净，这哪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农民？ 你再看看他们的衣裳，领口都穿卸了，油腻的很，都是污渍，隔着几米都能闻到酸臭味儿，可见是四体不勤的，连个人卫生都丝毫不在乎的人，为什么偏对手里的农具爱护至此呢？” 凌子越了然，扬扬眉，脸上没有危机感，反倒是有些喜色。 “干什么？入狼窝了，还笑得这么开心？” 韩暮雪有些疑惑。 “我熟悉的神探老婆又回来了。” 他亲昵点了下韩暮雪的鼻子，找到了五年前，久违的恋爱的感觉。 韩暮雪哭笑不得，很快又收拾心情，叹了口气：“走吧，接下来我们行事都要小心些。” 凌子越四下张望，听韩暮雪这样一分析，他表情凝重起来，下意识抓起韩暮雪的手。 “怎么了？” “这里不安全，我抓着你才放心。” “嗯。” 韩暮雪并不反驳，她明白凌子越在这方面的执拗跟霸道。 “你觉得这里有什么问题么？” 这一帮人纠结闹事，几乎是倾巢而出，村里人声熄落，零星几声狗叫，都是有气无力。 “这里好像没有女的。” 凌子越发出了第一声疑问。 “那里有问题。” 韩暮雪随手一指，两人很快就注意到某一处墙根的泥明显与周遭的不同。 凌子越走上前，试探着曲起手指敲了敲，的确是空心的。 “刚干不久。” 韩暮雪也上前弄了些许泥，两根指头捻了捻，很快得出结论。 “还有血腥味儿。” “是吗？” 听闻韩暮雪的这个判断，凌子越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便也抠了些泥在手里，凑近去闻。 “不对。” 韩暮雪凑近了去观察这奇怪的墙面，那些若有似无的气泡大大小小，韩暮雪甚至能感受到它们的挣扎起伏。 不会是…… 她的心一下子揪起来，慌张地贴在这墙面上，细细聆听了一会。 很快她就发现了异样，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怎么了？” 韩暮雪的一反常态让凌子越也有些慌了。 “快，里面有人！！” 听了一阵，她惊呼起来，找一切就近能够找到的工具，开始刨墙砸墙。 “干什么的？” 两个人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被发现了。 凌子越停下手，借着不算亮的天色，看清来人是个干瘦的老头。 “我们来找人的。您认识王友贵么？” 韩暮雪停下手，走上前来，站到凌子越跟前，朗声与这可疑的老头对话。 “你是？” 老头上前了两步，满脸防备疑惑地上下打量着韩暮雪，一双精光的垂眼，看得人不自在。 韩暮雪迎上去，用身子遮住了此时墙面上的秘密。 “进点货。” “进什么货？” 老头显然对这个借口存有疑虑。 “这个，不大方便说吧。” 韩暮雪讪讪笑笑。 “哼，进什么货？王友贵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你们找一个死人进货？！” 老头并不信这托词，冷笑一声，竟然从身后直接摸出刀子，雪亮亮的刀刃，寒光毕现。 “老实说清楚，到我们这里来什么目的？” 韩暮雪不动声色，看这个穷凶极恶的老头还会吐出什么内幕。 “告诉你们，这些年，来村里暗中调查的人一茬接着一茬，最后不还都是有去无回？” 他拿出刀子在空中颇为得意地挥舞着，好像韩暮雪二人已经是他待宰的羔羊了。 “小姑娘你长得是真不错，历代的神女都跟你没法比。” “神女？” 听到这两个字的韩暮雪身子明显晃动了一下，差点没有站稳。 看着老头盯着自己贪婪陶醉又诡异十分的嘴脸，韩暮雪浑身发冷。 “你还记得一个叫白落梅的女人吗？” 她颤声问着老头，眼里的凌厉像审判的阎罗王。 “你，你是什么人？” 老头被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字吓了一跳，脸上有了惊惧的表情，连连后退，一个不小心跌坐在地，手脚并用，极速后退。 “我也姓白。” 韩暮雪一步一步逼近。 “她不是人，是鬼婆罗刹转世！” “所以你们活生生往她的头皮里钉了七根钉子？” “那是封魂钉，封魂于体，魂飞魄散……” 第三百七十一章 祭祀大典 “她不是罗刹！！” 韩暮雪有些歇斯底里。 “她怎么不是！” 老头混浊的眼珠子向上转了转，回忆起当天的情景就开始后怕。 “把她绑在祭神台的那个晚上，整个天，整个月亮都是血红的，放火都烧不死她，她就一直尖利地笑，没人敢靠近，整整一夜啊，后来祭司钉封魂钉的时候，她那双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盯着，太吓人了，跟索命恶煞是的，我本来想剜了去，可她忽然死死抓住我的腕子……” 老头睁大了眼睛，过电一样抖了抖，原本耷拉的眼皮也跟着扯紧，总让人想起碗里那条鱼，无人问津，没有水分，眼珠子青黄青黄的。 “你们这帮杀人凶手！” 韩暮雪的身子晃动了几下，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抢过老头惊慌失措，刚刚丢在地上的刀子，刀尖对着老头的右眼，只有毫厘之差。 “别！别杀我！” 老头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叫，脸色煞白，盯着那时刻都可能落下的刀子，抖如筛糠。 凌子越知道，此时的韩暮雪心中的煎熬，可是，人总要活在理智里。他缓缓跪下，握住了韩暮雪握住刀的手。 “杀这样的人，手脏。” 他试着把这只握刀的手放下，可韩暮雪的执念让他感到艰难。 “雪儿，他们应该受到法律制裁。” “可是我妈在死前受的痛苦……” 韩暮雪咬碎了银牙，有那么一瞬间，她也想感受一下小说里手刃仇人的痛快。 “杀了他，你的手就脏了！你想想念念！！” 提到念念，韩暮雪再也绷不住了，那股狠劲儿像泄气的皮球，完全抽离殆尽了。 “妈……”泪眼朦胧中，她恍惚看到善良的母亲，悬浮在半空中，夜色很快也跟着降临了。 “这个村子有蹊跷。” 凌子越安抚好情绪有些崩溃的韩暮雪，把老头绑起来拖进不显眼的角落之后，早就察觉了，刚才那个被封在泥墙里的女人已然不见了。 这么看来，她可能不是这个村里唯一的女性。 那她们究竟藏身何处，又为什么会藏起来呢？ 凌子越扶着韩暮雪，四下里警觉地张望，徐徐前行，总觉得暗地里有眼睛在窥伺他们此时的一举一动。 因为断电的缘故，村里为数不多路灯也不亮了，原本是为一些探秘古村的游客设立的，眼下所有照明只靠天上残缺的月亮。 兜兜转转，磕磕绊绊，两个人到了一个狭小的分叉拐弯口。 一条通往上坡，弯曲悠深，不见尽头，另一条则是下行，火光通明，喧嚣的人声嘈杂的紧，两个人几乎没有选择，只能往那条没人的道上去。 韩暮雪好不容易收拾好的心绪又乱了起来，她总是觉得脊背发凉，心里开始有了不好的念头。 这种感觉，在两个人相互扶持着走过这条长长没有尽头的小道十多米之后，越发强烈，冥冥中，她的第六感在告诉她，这里有危险。 终于，她被这种不安惶恐的心绪折磨的终于承受不住了，忽地顿住脚步，拽住凌子越的风衣袖子。 凌子越的精神从进了这个村子就一直紧绷着，此刻更是小心，以为有什么危险的他，下意识将韩暮雪护在身后，环视一圈。 “你不用这么紧张，”韩暮雪语气轻松，低低说着，她不想让自己心里的忐忑惶恐影响到凌子越。 “咱们还是回头吧，我总觉得今天来的很不是时候。” 她斟酌着措辞，不想凌子越多想，情不自禁靠在凌子越宽阔的后背上温存。只有这样，她那颗此时万分彷徨的心才能稍许片刻安宁。 “嗯。” 凌子越感受到温热的小脸很是受用，特意向后靠了靠。 旋即转身就十指紧扣，把她拉进怀里，一高一矮两个人影挨得很近开始慢慢往回走。 可惜，明明还差几步就能走出去了，突如其来的火光，猝然封锁了他们的出路。 所有人手里高举着火把，头戴面具，都不是人面，猪羊猴牛，诡异丑陋，把脸遮盖得严严实实，默不作声，只有沉闷的脚步声。 “嘿！嘿！嘿！” 他们把手中的火把齐刷刷举起又统一下落，伴着整齐的呼皞，脚步整齐划一，向两人不断逼近。 凌子越无奈，只得搂着韩暮雪，将她护在怀里，一点一点被逼着不断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之时，他才惊觉，身后就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祭台。 他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在这个村子的介绍宣传单上看到过这个东西。 说是这里的娘娘庙异常的灵，求子都能得偿所愿，每年的祭祀大典都异常隆重，如今已经早就成了历史。 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石头砌成的石头阵，各种古朴的陶器，就摆在正中，祭酒盛月，祭剑插于石案，人群里一个青面獠牙面具，披头散发之人缓缓而出，身上暗红色宽大的袍子不辨身形，只看得出身材高大。 他蹦蹦跳跳，赤着脚，嘴里念念有词，围着二人转圈。 凌子越拉着韩暮雪不断退后，紧盯着这个巫师的一举一动。 他以前也是斩钉截铁不信这些牛鬼蛇神的，但自从认识了韩暮雪，很多东西，他也只敢抱着怀疑态度。 这“跳大神的”跳着跳着就口中发出怒音，从那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大把的不明液体撒在二人身上。 凌子越护着韩暮雪，躲不过就成了人肉盾牌，被弄得满头满身，他一向是有些洁癖在身上的，闻着自己满身的浓重腥臭味，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连身后的韩暮雪已经感受到了他在极剧上升的怒气值。 “你没事吧，凌子越。” 韩暮雪有些担心，更有些不忍心，提议：“要不然还是我在前面吧。” 她早就闻了出来，这是鸡血混着狗血，甚至还有牛尿的成分，恶心至极。 凌子越忍着反胃恶心，用力啐了几口，冷静又坚定地摇了摇头，擦了擦嘴脸的红沫子，眼中的怒火恨不得把眼前这个讨厌又装神弄鬼的巫师给撕碎了。 “够了！”等那巫师要再一次从袖中舀出那粘稠的混合物时，凌子越怒喝一声，就听咣当一声，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木然中又带着错愕。 第三百七十二章 原来是韩阳 谁也没想到这一嗓子直接把这个见过大风大浪的祭司吓得跌坐在地，袍子里那盛有特制液体驱邪水的紫檀木小罐子打翻在地，甚至撒到那个所谓的祭台之上。 韩暮雪瞅准机会，抢过那个小罐子，第一时间夺回主动权。 对着这个还没缓过神来的祭司就是从头顶浇下来，倒了个彻彻底底。 暗红的液体流动到骇人的面具上，血光冲天。 台下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即便隔着面具，韩暮雪也能想象地出来，这些人的嘴能过张得多大。 呵呵，现在这种情况，此时不发疯更待何时呢？ 她突然仰天大笑，尖锐地笑声划破宁静的小村的黑夜，手里拿着那个檀木罐子，高高举起，对着祭台之下的人。 台下开始骚乱起来，先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人群涌动，如同受惊的海浪。 ”是，是白落梅回来啦！” 人群尾端，唯一一个没戴面具的颤声变音大呼小叫着，正是刚才那个吓得不轻的老头。 “鬼罗刹？鬼罗刹回来了！” “罗刹，鬼罗刹索命 此话一出，台下的村民就乱了，他们四散奔逃，本就是乌合之众，一哄而散也是分分钟的事。 台上的祭司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艰难又着急起身，不想这亲自调配的上等驱邪水，粘腻湿滑，几次原地起不来身，手脚并用还被盛了液体，明显变重的袍子还绊脚，哪儿还有一点身为村中至高无上大祭司的威严。 “不要乱！大家听我说，她不是，不是鬼罗刹！” 韩暮雪终于听清了这个祭司的嗓音，沙哑低沉，嗓门挺粗砺，如同砂纸，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天伤了声带，更听不出年纪。 看到台下的情景，韩暮雪更加确定了发疯这个方法是奏效可行的，对付这群疯子，只有比他们更疯，让他们害怕才有用。 “是吗？” 她笑得阴测测，村子上空的天空适时劈过几道闪电，轰隆一声，巨大的雷声一响，空中似乎还带了些电火花。 咔嚓！ 又是一声惊雷！ 等剩下的几个胆大的看向祭台之时，就见一个头发蓬乱，脸上带血，嘴角也全都血的女人，正盯着他们一动不动。 “妈呀，鬼啊！” 下面的村民吓得更厉害了，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很快这块村子里还算宽敞的地方，跑得一个人都不剩。 谁敢跟女鬼多待呢？ “雪儿，你？” 凌子越在一旁这演技，就连凌子越都唬住了。 韩暮雪没空揭秘，接下来她还要乘胜追击，让这个台上的巫师也好好尝尝苦头。 她伸出利爪第一时间把这巫师的脖子掐了，用力把对方抵在祭台其中一根露天柱上。 神奇的是，她过去引以为傲的大力气突然之间又回来了。 她有些激动，手上的力气一不小心就重了一些，这下可好了，这个明明比她高出不少个头的巫师，开始招架不住了，求生的本能让他双手用力拍打着韩暮雪铁钳似的胳膊。 韩暮雪意识到了自己下重手了，急忙松开，对方才得以脱身，双手护着脆弱的脖子，剧烈咳嗽着，嗓子眼隐约挤出几个字来，像是呢喃，又像是自言自语的抱怨。 “姐，你的实力，还是那么恐怖。” “韩阳？” 韩暮雪的眼睛一下晶亮了起来，她慌里慌张地扶起虚弱的弟弟，摘下面具，厚重面具下那张熟悉的帅气脸庞，韩暮雪的眼眶湿了。 “臭小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姓言的那小子说了，只要你还活着，就一定会回这个村子看看，毕竟这里，曾经是咱们生活过的地方。” 韩阳说的很深情，深邃特别的眼睛，让韩暮雪回忆起在老寨的那条河，她曾经几次被绑住手脚，只剩一口气的时候，才被人当死鱼虾提上来，随意扔在岸上暴晒。 她晃晃脑袋，作为叶凝雨时候的记忆，她一点儿也不愿记起来。 “姓言？你是说，你见到言洛了？” “他这些年过的好吗？” 听到老朋友的名字，韩暮雪瞪大眼睛，很是关注。 凌子越很是吃醋，可这个节骨眼上发作不得，只好拉着韩暮雪诉苦。 “明明知道我有洁癖，那么恶心的东西往我身上倒？” “背着我姐，跟别的女人拉拉扯扯，还弄到酒店去，满城风雨的，不要脸！” “小兔崽子！这么多年，监控我的手机电脑，要不是我容忍你，你这个行为要进去吃牢饭的，懂不懂？” “你报警啊，最好报警把我送进去，反正我五年前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阳阳！” 听到弟弟爆发的委屈，韩暮雪再也忍不住，把他拥在怀里，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阳阳，你受苦了！” 千言万语，可此时的韩暮雪只说的出这一句话。 “姐，那你呢？这五年去哪儿了，过的怎么样了？我一直在找你，可就是没有你的丁点儿消息。” “姐姐，不要紧。倒是你，怎么认识言洛的，又怎么到这个村子里来装神弄鬼的？” 言，及此处，韩阳的目光有了躲闪。 “姐，你就不要管我了，”他原本因为见到姐姐而灼灼的目光此刻慢慢暗淡下来，正如他的人生一样。 ”从我被接到韩家的那天起，我的人生就注定了是臭水沟里的一滩烂泥，再怎么放在清水池塘里，也开不出什么干净的花朵了。” 这句自暴自弃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打地韩暮雪喘不过气来。 她不知道这五年，弟弟到底经历了什么，可他们终究是一家人，无论风雨，她愿意陪着弟弟闯过来。 “阳阳，不会的，有姐姐陪着你，不要说这些丧气话。” 韩暮雪拉着弟弟的胳膊，直直盯着弟弟。 韩阳垂着头，半晌才抬起来。 “姐，你就别再管我了。” 他是姐控，为了姐姐，他可以轻易做出任何事，哪怕是杀人。 这些，都是一向正直的姐姐，不能容许的。 可面对姐姐，他不愿意欺骗。 “阳阳你放心，既然已经找到你了。五年前的事情，我们去警察局说清楚，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你在里面表现的好，最多三五年，就能够出来。咱们干干净净，堂堂正正地活，再也不要躲躲藏藏的了，好不好？” 相比五年前，对于弟弟，韩暮雪没了强硬。 “姐！” “不要白费力气了，我杀过人。” 韩阳直接甩出重磅炸弹。 “不止一个。” 他淡淡吐露，毫无波澜，好像杀鸡一样稀松平常。 第三百七十三章 娘娘庙奇遇 韩暮雪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稳。 她的心很痛。 再活一世，她只要自己的家人都好好的平平安安的，无灾无难的活着，却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都这么艰难。 她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将自己抽离，对上弟弟关切的目光，她下意识反手给了韩阳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没有杀人。”她无比冷静地陈述着。 “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胡话。” “姐，你怎么就不信呢？” 韩阳不希望自己在姐姐心里永远是个小孩子，更不需要姐姐为他牺牲。 他选择用自我毁灭的方式，陪着姐姐。 在韩家的十几年里，他早就明白了，在这个大泥潭里，要想全身而退的，只有死人。 他早就不可能了。 现在，他只希望姐姐，可以干干净净地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为了这个目标，他可以烂在这个肮脏的坑底，更可以沾上所有人的鲜血。 在所不惜。 走到这一步，他早就明白了，只有让姐姐对自己彻底死心了，她才不会为了自己的将来做一些傻事出来。 “我说过了，你没有杀人！” 韩暮雪更激动，她不容置疑盯着韩阳那对琥珀色的眸子。 “姐。” 韩阳的气势渐渐弱了下来，手也无力垂下。 “韩阳早就死了。” 她抓住韩阳骨节分明的苍白手掌，感受到了一阵冰凉。 “姐～” 韩阳有些动情，他看着姐姐把自己污秽的手放在脸颊上，莫名感伤。 “脏。” 正要往回缩，这只手还是被死死捉住。 韩暮雪闭着眼睛，语气忧伤。 “我一直都是相信我弟弟的。” “虐猫的事，我一直很愧疚。” “我知道不是他做的，可是我就是怕。” “怕他不小心走了歪路，怕他变得跟韩志勋一样，怕他变得我都哦不认识了。” “我不知道的是，这种怕蒙蔽了我的双眼，也把他推向了黑暗的更深处，所以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的错。” 韩暮雪的声音颤抖。 “不，你没有错！” “姐，猫是我杀的。” 韩阳垂下眼帘，回忆当初。 “那几个人，他们故意把猫砸在地上，只剩一口气，我觉得它活着也是受罪，不如死了干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它也有活下去的权利。” “哪怕，哪怕只剩一口气，只要想活，就能活下去。” “只要你想。” 韩暮雪眼里的坚定让韩阳无法拒绝。 “可是～” 韩阳还是有顾虑。 “你能好好活下去，就是姐姐最大的心愿。” ”姐姐不用你再多做什么，只要你活着。” “为了这个目标，姐姐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话已至此，韩阳感受到了姐姐的决然。 “姐～”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呜咽着，紧紧搂住姐姐。 此刻，他不过是一头迷路许久的小兽，渴望家人温暖的怀抱。 他用力追求的，不过就是这样的怀抱两个人正相拥着，从天而降的天罗地网，把三个网在其中。 周围的人群又重新聚集起来，灼热的火把，火光映照的一张张人脸，比刚才诡异的兽形面具更可怕。 “大师说的果然没错啊，装神弄鬼，满嘴胡言，你就是冒牌货！” 带头的老头缓步而出，哪里还有之前的恐惧惊惶，指着网中的韩阳，眼中的阴毒毕现。 “走吧，子时已到，通通都关到娘娘庙里。” 老头手一挥，立即就有人上前隔着网抓人，先是照脑袋上一记重击，等人倒了之后就是如同祭祀的牲畜，抬着，浩浩荡荡去了村子更深处的娘娘庙。 识时务者为俊杰。 三个人都是聪明人，知道是中了圈套，不约而同，都选择装晕，心里盘算着到了那个庙里再另做打算。 “走！一会儿自有娘娘坐下童子来收。” 老头留下最后一句，就带着一大帮人呼啦啦离开了。 “姐，姐！” 熬了一会儿，见众人远去，没有人声了，韩阳率先起身，查看姐姐韩暮雪的情况。 “你没事吧？” 韩暮雪第一时间去推凌子越。 ”你们没事就好！” 凌子越一个骨碌起身，灵活得很，很明显也无大碍。 庙里门窗紧闭，只有两只蜡烛，灯火葳蕤，但不足以把这规模不小的庙宇给完全照清楚了，借着眼前的烛光，及目可见，大殿正中，供人磕头跪拜的蒲团就有六个，香火也很旺，已是半夜，仍旧袅袅不散，神像更是不小，泥塑神像都是新的，气派巍峨得很。 只是，刚才那老头嘴里，自有娘娘坐下童子来收，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暮雪拧眉，去桌案上取走了那只装有照明蜡烛的莲花底座的烛台。 倒也不是她非要借这又烫手又不方便的东西，而是几个人的手机早就被那帮穷凶极恶的村民给搜刮走了。 这供桌上的蜡烛，就成了唯一的照明设备。 供品没有几样，但都是硬家伙，猪头，羊头，牛头，翻着白眼，割处还有斑斑血迹，看样子是才宰杀不久的。 看来今天，的确是个特殊的日子。 “这个村子一直流传着一个民俗，子时进了这个娘娘庙，子时会有童子来收人，跟着娘娘修行，早登极乐。” 韩阳说的这些韩暮雪根本就没有印象，母亲去世之后的很多记忆，她早就没有了。 “还有三分钟。” 凌子越借着昏暗的一点点烛光，看了看腕上的表。 三个人慢慢聚拢在一起，背靠背，警惕地打量着这个大殿的每个角落。 很快，大殿里就有了细微的响动声。 三个人都听到了，只是不能辨其位置。 “在那边！” 韩暮雪耳朵灵，静心聆听几秒，随即就一指那高大的娘娘泥身塑像的位置，准确的来说是她身边的童子像。 “童子真的来收人了？” 几个人大着胆子，跳上供桌，摸索着靠近那个逐渐不对劲的童子像。 虽然不信真有童子收人这一说，韩暮雪还是心存疑虑：这破泥像抖动地这么厉害，还不断有异响，不会真要破泥像而出，把她们三个给带走吧？ 想到这儿，她又谨慎地缩回去，顺便抓住了身边的凌子越还有韩阳。 “等一下！” 说着话，她又四下里看了一圈，锁定了那个铜烛台。 第三百七十四章 谁都不简单 韩暮雪快速在心里衡量了一下，把那烛台一脚踢翻在地，咣当一声，火舌不偏不倚正好把那布制的明黄色的蒲团给撩着了，火势迅速蔓延，很快就把整个蒲团给吞噬了，火越烧越旺。 “姐，你干啥！这个庙都是木头的，到时候咱们再憋死在这里头！” 韩阳急了，跳下去意图用身上宽大的袍子把这大火给盖灭了，可惜这火势已经扩大，很难用阻断氧气的方法控制住。 “怕什么，反正也出不去，横竖也要死了，把这个神叨叨的庙烧个精光，我们也不算赔本！” 韩暮雪这话是说给泥像里头的人听的，通过刚才近距离的接触，她已经发现这里头是人而不是什么鬼神了。 虽然她也不明白这个人躲在泥像里的目的，可要想从这个古怪的村子，要想从这个古怪的娘娘庙里逃出去，就只能用这种同归于尽的办法，逼出另外一条逃生之路。 毕竟，能够在第二天神不知鬼不觉将大活人从这个庙里带出去，那这个地方，就一定会有通到外面的密道。 “姐，你是疯了不成？” 韩阳已经双眼通红，找不到灭火的办法，他只有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拍拍打打找出口。 可这个庙有些特殊，密不透风，也没有窗户，构造牢固，说它是座庙宇，还不如说是一座看押的牢房。要不然这么久，怎么会连屋内着火的烟气都很难散得出去？ 这厚重的木门一关，只怕是叫破了喉咙，外边的人都根本是听不见的。 铜墙铁壁一块。 真就是死路一条。 韩暮雪早在刚被人抬进来时就已经发现了：屋外通进庙里的地砖都是单层，踩在上面有空空的响声，可进到屋里，踩在上面都是闷声闷气的，比一般的砖回声更厚重，在听觉不错的韩暮雪耳朵里，天差地别。 这不由得让她又回忆起那个恐怖的地方。 在老寨她呆过这样的地方，四处都是厚重的实砖，敲上去连空空声都没有，方寸大小，黑暗无光，唯一的出口就是头上那块用铁栅栏围起来的通风口。与其说是通风口，不如说是下水道的拦网。 这是第一层刑罚，让人渐渐没有外界的概念，没有时间的概念，也变得封闭呆滞。 当那些腰间别着电棍的施刑者吹着口哨出现在上方，晃晃悠悠，解开裤链的时候，韩暮雪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被践踏尊严，什么叫做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谁能想到，这千里万里之外的穷乡僻壤，“民风淳朴”之地，这座香火鼎盛，保佑人们的娘娘庙里，会用到那个地狱之城，同样的特制砖。 再加上之前这个村一直就有贩卖ren口的传闻，韩暮雪马上就回过味儿来：这个所谓的娘娘庙，明为庙宇，实则暗地里就是个中转站！ 那个埋在墙里的女人，很有可能也是拼死跑出来被抓到了，才遭了大难的。 在这个村子里的所见所闻，一幕幕闪现而出，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村子里没有女人，为什 么这个明明有最灵验送子庙的村子里，却人丁不旺。 感情是这群畜生，把村子里的女人都当了猪仔！ 田小蕊，小哑巴，那么多的无辜可怜的女孩，还有何露，她又何尝不是受害者，而真正的凶手还逍遥法外，继续为所欲为！ 一想到这里，韩暮雪心中的愤怒早就超越了恐惧和理智，她知道那个此时已经没有动静的童子像里，还有人，便毫不客气，一脚踢狠狠踹了上去。 这一脚爆发力极强，再厚的墙皮都要被她一脚踢出个窟窿出来。 凌子越是见识过韩暮雪的武力值的，见怪不怪，倒是小舅子韩阳，被这轰隆的凌空一脚，给震撼地站在原地半天张着嘴。 看来过去姐姐跟他在一起是真的小打小闹，他还大言不惭要保护姐姐。 现在看来，小时候姐姐手动教育他的时候，幸好没有下狠手，要不然，他都活不到这么大。 他有些同情地望着凌子越，看来他这斯文儒雅的姐夫，以后的日子不大会好过了。 凌子越被他同情的眼神盯着，浑身不自在。 这臭小子看我的表情，几个意思？？ 厚重的泥塑像应声而破，在相对脆弱的手的部位，直接破了歌碗口大的贯穿洞。 泥灰散去，他们得以从破洞处朝里头张望。 火光照耀，这个童子像里空空如也。 再往里瞧，果然，这里头暗藏玄机，隐约有一条窄小通道，不过一人的宽度。 “这里头有密道！”韩阳闻声赶来，三个人也顾不得危不危险，两个男人还在满头大汗，上上下下找那开启密道的机关。 急性子的韩暮雪已然不耐烦了。 “让开！” 她倒竖柳眉，抬腿转胯，娇喝一声，瞬间出腿爆发，将力集中于一处。强大的“爆破力”，在那碗口大的破洞处又继续开了更大的口子！虽然要比之前吃力些，好在不是没成果。 她心头略微松快了些。 其实第一脚踢下去，她已经感觉到这个童子像会是块硬骨头，硬度高，质地厚，要不然，按照以往，以她的本事，那一脚足可以干碎，毕竟她过去是可以一脚轻松干穿二十四墙的人，然而第一脚，这童子像只受了皮外伤，更可见，这庙的非同寻常。 又是咣咣几脚，韩暮雪一鼓作气，一脚一脚，硬生生踢出来了个可以容纳人进入的空间出来，前后也就六七分钟的时间。 不过这六七分钟，足够对韩阳造成巨大的震动。 他因为扭曲的家庭环境而形成扭曲的性格。 废物私生子是他，潜伏于网络暗处的顶级黑客是他，在组织里的冷血sha手是他。 五年过去，阿飞早就不是当初的阿飞，他神出鬼没，进步神速，已经是一方的小头目，靠的就是杀伐的手段，还有不断精进的一击搏杀的致命技术。 可即便是组织里这个花名阿飞，任务完成率百分百的顶级sha手，也从没见过这样凌厉的脚法。若是在实战里，有了这样的技术，那以小博大，绝地反击，将强大数十倍的敌人击杀了，不就是如杀鱼一般简单么？ 第三百七十五章 只是不问 沿着这条通道，很快就出了牢笼般的娘娘庙。 几人抬头一看，果然是华山一条道：九十度垂直向上的悬梯，直通山顶，险之又险。 好在三个人都不恐高，只是向上攀爬的时候，凌子越执意让韩暮雪在前，他好在下面做依托。 脚下凉风阵阵，山谷里的风，在这陡峭的山崖上，成了催命符，时不时会化身拉了长音的哨子，听得人汗毛直立。 最可怕是这仅有的向上的悬梯，由于蒙蒙的细雨还在一直下，根本就没停，湿滑的很，稍不注意，就是失手掉落，从此就要在这世上销声匿迹。 三个人蒙不吭声，更不敢有半点分心，只是专注于手心脚底。 韩暮雪能感觉到，自己每一次的攀爬，都有一双温暖的手扶住她有些瘫软的腰肢，每向上一步，她反而更安心了不少。 半个多小时的攀登，不可为不漫长。 三个人也算是有些功夫身手傍身的，到顶之后，都忍不住长舒一口气，原地休息，缓了很久。 “所以，家明的初恋，就是在这里摔下去的。” 耳边可怖的风忽然变得凄厉，韩暮雪深深吸了一口，整个胸腔都充斥着悲伤，所谓怨气，都是一个个鲜活的命堆砌起来的。 “走吧，先想办法走出去。” 还没有完全脱困，现在的情况还容不得他们有太多的时间去感伤。 “嗯。” 韩暮雪轻轻应了声，抱住双臂，迎着山上风，步过半人高的杂草丛。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可因为肆意伸展的枝桠，再加上水汽，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 看着逐渐丰茂起来的蓝色花海，韩暮雪的不安情绪再一次占领了整个胸腔。 “你们觉不觉得，有人在监视我们。” “在哪儿？” 韩阳第一时间冲向那片可疑的花丛，一番折腾，哪有人影。 “不知道，就是感觉发毛。” 她总觉得这些花是长了眼睛的，此刻正在无情又冷酷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或许，等他们深入腹地的时候，这些花就要真正动了起来。 不是风的作用力，而是她们本身的意志。 对身边的两个男人，她当然不会直接说，她嘴里所谓监视的“人”就是身边这些花。 她还不想让这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胡思乱想，担惊受怕。 即便这是事实。 “姐，你没事吧，脸色好差呀。” 又走了一段，韩阳终于还是忍不住停下，关心姐姐的状况。 韩暮雪白着嘴唇，白着脸，眼前的花已然开始扭动，向她伸来了邪恶的妖藤。 “不要！！”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奋力将俩人推开，随后她感到自己被扯进了一个黑色的漩涡里，彻底失去了应有的意识。 再次醒来，她已经躺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熟悉的床单，熟悉的布局。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从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来回仔细打量四周，熟悉又有些陌生。 桌上那些医疗器械，还有各种急救用品是什么意思？ 明明刚刚还在那个诡异村子的后山上，怎么一眨眼，就回来了？ 难道？ 她略微激动地几乎是冲向下床来，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来到镜子前，稳了稳心神，郑重抬头，定睛，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女人，有些憔悴，深深的黑眼圈，意味着她根本没休息好。 头发也是凌乱的，但那出尘的气质，绝色的容颜不仅不减半分，还平添出了不少柔魅。 扶风病柳的娇。 她叹口气，有些失望，还是自己想多了。 自己的原本早就葬身火海，尸骨无存了，怎么可能还能魂归原躯？ “雪儿姐！！你终于醒啦！”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小云惊醒的惊声尖叫，让这个人不大的房间。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 “雪！” “妈妈！！” 最咋呼的陈莱带着孩子，跑得也快，一把鼻涕一把泪，一大一小，一个抱腰，一个抱腿，抱得死死的，哭得稀里哗啦，顾炎明显感到身边的气压骤然下降，他不禁打了寒颤，下意识把自家那位特别不识趣的，给硬生生掰下来，回头冲人凌总，尴尬又讨好一笑。 “妈妈才刚醒，身体还没完全康复，来，念念，咱们让妈妈回床上好好休息一下，好不好？” 凌子越蹲下身子，首先安抚还在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儿，单手抱起小天使，另一只强有力的胳膊，扶住韩暮雪有些头重脚轻的身子，一家三口在一起的画面还挺温馨。 “好了，既然人已经醒了，大家就早点回去歇着吧，这么多人在这里，雪儿页不好休息，我一个人在这守着照顾就可以了。” 凌子越沉稳又磁性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有特殊的魔力，众人纷纷遵从照办，唯一一个不吃这套腰提出异议的陈莱，也再次由顾炎捂嘴制止，强行拖离，甚至是贴心关好门，让他们一家人团聚独处。 “你不是答应我，不告诉大家我回来了么？” 等众人散去，韩暮雪纷乱的思绪，稍微理出了个头，微微皱眉，有些责怪，有些忧虑。 “不告诉什么？” 凌子越眨眨眼睛，表情显得十分茫然。 “我现在对外公开的身份是叶凝雨啊。” 她是昏迷了一段时间，可还不至于把自己原本的身份和所处的境地给忘得一干二净。 “没有啊，妈妈，你一直就叫这个名字呀，韩暮雪，爸爸爱妈妈，所以我就叫凌念雪！” 脆生生的稚嫩童音，让她开始陷入了疑惑。 “怎么可能，我失忆过一段时间，在老寨，是老板救了我，让我来c市找你，让你····” “让我什么？” 情急之下，她慌不择言，差点就和盘托出了，凌子越犀利的目光射了过来，像两把穿人心脏的利剑，韩暮雪只得当下刹车，低下头，祈祷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凌子越可以当下忘记。 就像曾今的她一样。 几秒沉默之后，凌子越似乎没有追究到底。 韩暮雪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她还是低着头，深深的埋着，像是一只不愿面对的鸵鸟。 一时之间，她心底里，升腾起巨大的愧疚。 他会理解的。 她在心里笃定着，反复确定着，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雪儿，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头顶上传来的男人温热的气息，韩暮雪能感觉到凌子越的那只胳膊，将她又扯进了怀里。 指尖滚烫。 克制着温柔拥她入怀。 没有过去的强势，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好像怕把她捏碎了。 打碎了，就再也没有了，拼不起来了。 韩暮雪的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明白了，他不是没察觉，只是因为是她，所以不问。 第三百七十六章 他竟然哭了 晚餐，是凌子越来张罗的。 韩暮雪坐在桌边，眼神望着一大一小的背影，眼角不由得湿润了几分。 一如多年前，她，母亲，还有弟弟，在一起的日子。 即便过得艰辛，即便过得紧紧巴巴，却是岁月的长河里，最温馨难忘的回忆。 母亲离世，弟弟失踪，在那之后的数十年里，她原本以为自己就要这样孤苦无依，苟延残喘地冰冷活着。 或许在某一天，她感到厌倦了，就可以随时抛弃这个世界，去追寻母亲的脚步，只是一直没找到弟弟，心里隐隐有着心酸与不安。 直到多年后，再遇师父季飞宇。 穿上那身神圣的警服，让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可以用这种方式，延续自己的生命价值。 在警队的日子里，只要出任务，她就一直是最拼最不怕死的那个。 她是一个人。 身后了无牵挂。 那时候虽然是刚入队不久，她也坚定不移，无怨无悔地去接下了凶险万分的卧底任务。 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她死了，多年之后，弟弟来到她的墓碑前，会不会哭，会不会还怨恨她这个不称职的姐姐？ 可每每想起，她也只是眉头紧锁，叹一声命运使然，就作罢不在多想。 现在呢？ 她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小家了。 这个地方，可以给她缺失的十多年，她一天也没有感受过的家庭温暖。 她的心底，已经生出了不该有的贪恋。 明明，向来，她是一个敢爱敢恨，洒脱十分的人。 当初，发现自己重生之后，她明白这是上天给的第二次机遇，她要拿去完成原本就该完成的使命。 重活一世，她只是有些不甘心。渴望被爱，更渴望爱情。 她希望这种爱情的游戏，可以由自己开始，也可以由自己主动掌控结束。 爱就是爱了，喜欢便是喜欢，她要放手一试。 可拿得起了，便再也放不下了。 也许当初，就不该招惹凌子越的。 她根本做不到绝情封心。 五年前，她就知道自己逃不掉的宿命结局。 为了不让这个男人痛不欲生，她冒险留下这个女儿来陪伴他。 五年后，他还是放不下执念，明明他心里清楚的很，此时的韩暮雪已经成了刺向他的一把无往不利的利刃。 韩暮雪满怀心事。 用感情来赌，一败涂地。 “等你身体再好些，我们就召开记者发布会，宣布你回归的好消息。” 饭桌上，凌子越冷不丁提出的建议，把韩暮雪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 凌子越温和的起身，微微俯下身子凑过来，将她刚才不小心打翻的汤碗拿走，用纸巾一点点擦干净溅落在胸前衣襟上的奶白色汤汁。 “五年了，大家都等你很久了。” 凌子越抬头与还在震惊中发怔的韩暮雪对视良久，眼中的温情久久不散。 “你昏迷的这几天，红姐她们也在。” 照顾好韩暮雪，他又回座，顺便熟练给专心玩洋娃娃的女儿喂起了饭。 “你平安回来的消息，外面的报道早就满天飞了，根本瞒不住的。” 凌子越的语气也很无奈。 “你也不想以后出门，到处一堆记者跟着，问东问西的吧，倒不如我们自己开新闻发布会澄清，这样方便一点。” 这样看来，开新闻发布会倒的确是眼前这个局面，最好的一个选择了。 只是韩暮雪还是觉得很懵。 恍如隔世。 “我是怎么晕倒的？” “我记得之前，咱们明明还在平谣镇。” 她问得小心翼翼。 既然叶凝雨这个身份，如今都存疑，那这些天的种种，还有去平谣镇的经历，都尚待考证。 “平谣镇？” 凌子越端起的卡通碗放了下来，奇怪地盯着韩暮雪。 对于这个地名，似乎很陌生。 “这个地名，好像在哪里听过。” “你等等！” 他急忙起身去客厅取来了放在沙发上的外套，从里面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搜索引擎，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随即就释然了一些，只是眉头更紧锁了一些。 “最近这个镇子还挺出名的。” “是吗？” 韩暮雪急忙抢过手机，仔细去看屏幕上的内容。 新晋网红村竟是吞人魔窟，上百名少女神秘失踪！ 这个耸人听闻的标题，足够炸裂，吸引眼球，可惜又是营销号的套路，标题足够有看点噱头，点进去的实质性内容少之又少。 韩暮雪无奈有连着点开了下面推荐的相关的好几个词条，都只有简洁的寥寥数语，没有多谈细节，但是相关的话题组倒是已经有上千个之多，论坛里有不少所谓知情人士，言之凿凿，说是自己在警务系统有熟人，消息绝对可靠，这是近十几年来，c市最大的一起案子，而且据说，跟十几年前没落的秦门势力，牵扯颇深。 “我听小杜说，已经派人去调查了，查清楚之后，会尽快出一份公告平息恐慌。” 凌子越走过来，握住韩暮雪有些颤抖的手。 “你身子还没养好，就不要操心这些了，小杜他们可以处理好的。” “不是秦门做的。” 韩暮雪突然仰头，死死盯着凌子越，十分笃定。 “是不是秦门的手笔，等调查结果出来了，就全都清楚了。” 凌子越笑了笑，抽走她手中捏的死死的手机，搂住她的肩膀，带着人回房间继续休息。 “我在老寨的水牢里，见到这些女孩。” 凌子越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他停住脚步，原地呆了良久。 “凌子越，你，你相信我！上百个！这是一条完整的产业链！不是一个本地的早就被打掉的没落组织能做到的····” “雪儿····” 韩暮雪愣住了。 凌子越居然，居然就这样在她面前哭了。 “对不起，对不起···” 他嘴里反复呢喃着，有悔恨，有心痛，有深深的自责。 眼泪一滴一滴无声地滑落，是为了她而流的。 韩暮雪第一次发现，一个男人流泪，可以那样美，美得惊心动魄。 发觉韩暮雪在一动不动盯着自己，凌子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下头拼命地将眼泪咽回嗓子，情绪都隐藏在脚下的一片阴影里。 这样的凌子越，韩暮雪很不适应。 第三百七十七章 新闻发布会 “雪儿。” “嗯？” 良久，凌子越抬起头，灼灼的目光望着她。 有些不可思议。 那双一向镇定，冷漠疏离，总是波澜不惊的幽深眸子，底色竟然带着一种略带卑微祈求的，又惹人怜爱的光泽。 五年，他已经变化太多了。 一开始，她只当是他，身为老板而不得不喜怒无常。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怎么了呀。” 凌子越盯着她半天，却是一言不发，只盯着她看，一直看。 韩暮雪忍不住把可怜兮兮的他，拥抱在怀里。 踮起脚尖，微微抬手，衣袖自动滑落到手肘，露出纤细的小麦色手臂，深深插入了凌子越的腋窝下。 严丝合缝地交叠纠缠在一起。 韩暮雪闭上眼，用心感受着。 久违的拥抱。 她竟不知道，她们的身体，早就是一体的配套玩具，兜兜转转注定要合在一起，高度契合。 爸爸···” 懂事的念念也跌跌撞撞跑下桌来，紧紧抱着爸爸的小腿。 “念念，最近一段时间，你去干妈家住，好不好？爸爸妈妈会经常来看你的。” 凌子越吸吸鼻子，脱离了韩暮雪的怀抱，蹲下身子跟女儿约定。 念念有些迟疑。 她心底是不愿意的，可是看着黯然神伤的爸爸，她又不得不大度一些。 “好吧，爸爸，”她小大人的样子拍了拍凌子越的肩头，“念念同意了，可是你不可以再偷偷哭鼻子了，妈妈会担心的。念念也会难过的。” “不会的。” 凌子越抓起这只可爱的安抚自己的小手，凑在唇边，动情地亲了亲。 几天之后的发布会，掀起了内地娱乐圈的一场风暴。 多家媒体跟踪报道了多日，更是对消失了五年的韩暮雪，前世今生仔仔细细，从里到外扒了个底朝天。 即便是之前许多完全不认识韩暮雪的人，通过最近火热的话题，也忍不住去找相关的词条话题去了解。 毕竟，坊间传闻，这个女明星当年是被神秘组织给掳走的，一直没有下文。如今竟然可以毫发无损地平安归来，光这一点，就挣足够了人们的眼球。 更不要说，陪她一同出席的，是凌氏集团的黑面总裁凌子越。 一个小小的澄清发布会，向来生人勿近的凌爷，不仅全程出席陪同，更是寸步不离，俩人的关系，从五年前就一直被外界猜测，如今像是呼之欲出了。 韩暮雪坐在长条桌的正中间，面对着一屋子的闪光灯，各路媒体人，紧紧抿着唇，嘴角向下，手心直冒汗。 刺眼的灯光，让她被迫低下头，身旁坐着的凌子越，一脸严肃，见状，跟身后站着的助理耳语几句，很快那些雪亮的闪光灯全部被撤走，拦在了二三徘。 韩暮雪感激地望了眼凌子越，却发现凌子越已经开始低头快速最后一遍，校对面前的稿件。 原来他说的放心，是指要亲自做这些事情。 “女士们先生们，各位来宾，我们的发布会即将开始，请各位尽早落座，保持会场秩序。” 扩音喇叭里，主持人磁性低沉的声音响起，乱哄哄的会场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大家都一脸期待望着台上。 凌氏影业的高层都在台上，放眼国内，这个规格待遇，也是没有哪个明星能有的了。 “各位媒体人，由于身体原因，今天韩暮雪小姐主要是陪同出席，关于她的一切问题，都由我代为回答。” 此话一出，座下一片哗然。 要知道这个此时站起来，手拿话筒发言的，可是在c市的风云人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如今不仅公然出席这场小小的新闻发布会，更是直接要做对方的发言人，这放在哪儿都是炸裂的新闻。 下面这些原本准备了一堆犀利刁钻问题的记者，已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一个个在心里来回权衡利弊，一会儿到底要不要为了今年的kpi得罪这个活阎王。 “好，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的话，我们就进入第一个环节。” 凌子越犀利的眸子扫视一周，确认这帮娱记都老实了很多，才缓缓坐下，拿出那份准备多时，反复修改的稿子来，又扫视两眼，放在一边，几乎是全程脱稿。 “五年前，韩暮雪小姐因为个人身体原因前往m国修养，因为种种原因，凌氏高层决定采取冷处理手段，也借机炒话题，来抬高凌氏影业的股价。” 一开口，凌子越就给这五年的消失定了性：不是失踪，只是行事低调。 “所以说，韩暮雪小姐的神秘消失，跟境外势力没有直接关系？” 又是一片窃窃私语，根本等不到凌子越全部说完。 这样的说法很明显让众人都大失所望也难以信服，即便有凌子越的威慑，这些不甘心的记者，还是忍不住提出质疑。 “对，”凌子越转向这个质疑者，一脸严肃地强调。 “正是因为坊间关于这方面的谣言，越传越离谱也越来越妖魔化，我们才决定，要在这次的发布会上，专门严肃澄清一下。” 凌子越再次强调了一遍。 “事实就是这么简单，只是身体原因，去m国养病。” “那究竟是什么病呢，需要去m国整整五年，而且在国内音讯全无？” 对方不依不饶。 既然问都问了，就要追到底。 “这是私人问题，不方便透露吧？” 谁成想这个记者并不畏惧，有理有据站着继续追着不放，全场都为他捏着把冷汗，但也真心佩服。 “凌总，既然是澄清发布会，那就一次性把话都说清楚比较好吧？” “您觉得呢？韩小姐？” 突然被cue到的韩暮雪，毫无准备，下意识略微慌张地站起身，全场的目光刷的一下全都集中了过去。 “韩小姐，您回答一下吧！！” 见韩暮雪起身了，下面立即活跃了起来，人浪一下子就起来了。 会场开始乱了起来，有些失控。 凌子越眉头拧了起来，抬手示意站在幕后的小云把韩暮雪扶下去。 “没错，我是在老寨。” 刺啦… 她拿起面前的话筒，尖厉的回音让每个人都皱眉，但都没有捂住耳朵。 “老寨？是金边的老寨么？” “传言是真的！！” 凌子越呆在原地。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那个紧紧握住话筒的女人，剧烈抖动着睫毛，握住话筒的手也开始发抖。 第三百七十八章 她，从未忘记自己的使命 没有人知道，在老寨的这五年，韩暮雪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为了探听到更多的消息，她历经千难万险，好不容易取得白医生的信任，得以从言洛的控制中逃脱出来，拼命接近了k组织的内部，为了那一个机会，她被拷打无数次，受过电刑，中毒被扔进丛林里命悬一线，九死一生，骇人听闻的水牢，她在里边呆过至少一个月，那是她一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魇。 现在，她要做的事情，是战胜这个心中的恶魔。 她要正式，跟这个k组织宣战。 她深深呼出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黑压压的人群。 每个人都表情都不一样，又都一样，韩暮雪看得有些头晕目眩。 那条困扰的毒蛇再一次出现了，吐着长长的红色芯子，绿豆大小的眼睛死死盯着，窄窄的头高高昂起来。 这是随时发起进攻的态势。 韩暮雪微微闭了闭眼，僵硬的身子酥酥麻麻，后背划过的一道道冷汗，又让她无比清醒。 脑中闪过的无数片段：惨白的天花板，强烈的照射灯，蓝色的口罩，痛苦的挣扎，无助的呻吟。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分不清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发生过的场景。 “韩小姐，说明一下吧！韩小姐！” 长时间的耽搁，让台下急迫的人群再次骚动起来。 “本次发布会到此结束，后续的相关说明以我司的官方通告为准。” 凌子越已然察觉到了韩暮雪的痛苦，急忙结束了这混乱的发布会，冲向台前，同小云一起，一前一后扶着疲惫不堪的韩暮雪从转悠通道离开，动作十分迅速。 发布会明明是为了澄清谣言的，可正是因为韩暮雪在发布会上种种异常的表现，坊间的各种传闻甚嚣尘上。 热度有增无减。 没有人在意凌子越给出的公司炒热度的解释，大家都对后续韩暮雪提到的，确实是曾在老寨呆 过的证实议论纷纷。 这场发布会结束，韩暮雪再次昏睡了过去，一睡又是两天两夜。 仿佛这一切的一切，耗费了她所有的精力。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顾炎不无忧虑地拍了拍凌子越的肩头。 “不回应。按照原来的通稿发。” 凌子越似乎很沉得住气，他只是一直盯着韩暮雪安详熟睡的侧颜，若有所思。 “可是外界对去过老寨这件事情的争议很大啊。” “以后怕是雪儿要一直活在流言蜚语里了。” “那你觉得她又为什么突然之间，要自曝这件事情呢？” “为什么？” 凌子越一贯喜欢打哑谜，顾炎经常摸不着头脑。 “她是想自己扛着。” 凌子越慢慢走到床前，为她掖好被子，满眼心疼。 ”五年前就是这样。” “她消失，一点痕迹都不留就是不想我找到她。” “她怕，”话及此处，凌子越的眼眶，隐隐有红了的迹象，“她怕我们出事情，也怕自己完不成任务。” “任务？” 顾炎诧异。 凌子越叹口气，没有再细说下去。 韩志勋集团的案子，五年前就应该是他接手。 只是因为凌氏的各种危机，不得以，他只好选择回来继承家业，将父亲的心血重新经营好。 原本是想暗中调查父亲的死因，将罪魁祸首缉拿归案。 谁知，这条大鱼牵扯颇深，后期因为公检法的步步紧逼部署，竟然手眼通天，逃到国外，一直逍遥法外。 他以为韩暮雪早就忘了这些。 尤其是她已经功成名就，已经有了小家庭，有了新的小生命，也目睹自己的战友，一个一个悄无声息地倒下。 他没有想到，这五年，她一直坚定不移在这条战线上，默默地，艰难地，一个人忍辱负重，如同那无边黑暗里，微弱的莹莹之火，倔强又充满力量。 他更恨自己，在她刚回国的那段日子，无端怀疑她的身份和忠贞。 “你···去老季家里，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顾炎见凌子越这番落寞的模样，心里猜出个八九分。 “是我不配吧。” 凌子越抬头长叹一声。 “她跟老季，才是最纯粹的人。” 凌子越回忆起，上周的那个血色的黄昏。 他在本市的康复疗养院里，终于见到了，当年那名不幸被冤入狱的受害者。 时过境迁，他早就背脊佝偻，头发发白，但是精神头很足。 虽然坐着轮椅，那双浑浊的眼睛却是神采奕奕。 “我知道你，你是那姑娘的男朋友吧。” 刚见面，中年男人就激动地一把拉住他，好像早就认识。 “您，认识我？” “对啊，有一回来，我正好在看杂志，小白指给我看，很骄傲地说这是她男朋友，我还拆台，说她痴人说梦呢。” “小白？” “对啊，小白。我记得没错，她说她姓白，错不了。” 男人无比确定地点点头，又扶眼镜，伸头过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将凌子越打量了个遍，那眼神就如同是在审视女婿。 “嗯，是不错，比杂志上精神多了，听说你之前也是做警察的？” “嗯。” 在男人面前，凌子越莫名乖巧了起来。 ”后来为什么不做了？这可是铁饭碗，而且你们警察不都是标榜自己是匡扶正义的英雄么？怎么，觉得太虚伪啦？” 听得出，虽然已经平反，也有合理的赔偿，当年的事，男人心里多少还是有怨气。 “··········” 凌子越不想过多纠缠这个话题，尴尬沉默几秒，生硬转变话题。 “您跟那个小白姑娘，认识多久了？” “也不短啦，”男人陷入回忆，“自从那个姓季的不来烦我之后，都是这个小白姑娘来看我。” “她每周都来，告诉我，她一定会帮我帮老季抓住真凶，无论他逃到天涯海角。” 说到这儿，男人有些动容。 “我知道，那个讨厌的姓季的老头子已经死了，人既然死了，那我跟他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哎，五年了。也不知道小白去哪儿了。” “当年，她告诉我，要去执行一项任务，就再也没有音讯了。” “我知道她跟别人不一样。” “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她一定会排除万难达成的。” “要不然，她也不会不计代价，抓住了那个真凶。” “小子，你一定要相信她！” “就算全世界的人不相信她，你也一定要相信她！” “以后，在她身边的，就只有你了！” 男人忽然艰难起身，死死抓住凌子越的手，一遍遍重复着。 第三百七十九章 亲临批发市场 发布会的风波，让无聊的娱乐新闻终于有了水花。 韩暮雪再一次频频登上了各大新闻热搜榜单的头条，热度只增不减。 她再一次，过上了出门要多人看护的日子，这让她身心俱疲。 发布会上，自己身体的异样，已经引起了她的警觉，可凌子越从来都是让私人医生到家里来诊治，她对自己的情况，一无所知。 每次开口询问，又都是得到了凌子越的连连安慰，不过是身体太虚弱了，不要想太多了，调理一阵就能好。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她再次想到了白医生。 也就是云晏。 目前为止，她身体的真实情况，也只有云晏可以给她最真实的反馈了。 “这一周，什么工作安排？” 现在她的一切工作安排还有行程虽然都是红姐对接的，但都要经过凌大总裁的亲自审阅。 虽然韩暮雪也不甚在乎，只是今次，她为了可以跟云晏联系上，若有似无，动起了脑筋。 “哦，这一周只有一个行程，去福利院参加公益活动。” 福利院？ 韩暮雪心中一动。 她记得云晏说过，每周六会去青山路上的一家聋哑儿童之家看望孩子们，就离市福利院不远。 “周几？” 她状似无意，伸手接过那本工作行程安排表，时间安排就在周六下午。 她心中小小雀跃了一下：至少不用耍太多的小花招，骗过凌子越的法眼。 “好。” “那我想亲自去采购点东西，到时候给孩子们带去。” 韩暮雪知道，此时这个公寓外头，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只要她有风吹草动，外面那些狗仔立马就能报道的满城风雨，聪明如云晏，应该就会知道自己的意图。 红姐起身，环住双臂，打量了她一会儿，上挑的眼线飞了飞，用力抿抿唇，如同是下了个巨大的决定。 “嗯，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你现在是舆论的中心，一举一动都是焦点，被拍到亲自去买文具用品，也能给大众一个好印象不是吗？” 红姐精明的头脑，盘来盘去，都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十分有利于后续韩暮雪的复出，即便是顶着凌子越这个黑面煞神的重重压力，她也要支持推行。 对于韩暮雪这次回归，她心底也很是犯嘀咕，从没发现凌子越有这么强的控制欲。 只要是事关雪儿的事情，一定要事无巨细的汇报，搞得雪儿像他凌大总裁豢养的金丝雀一样。这些男人，是不是一有了些权力就喜欢把女人当宠物一样，拴在身边，没有人权的？ 正有些愤愤不平地想着，坐着的韩暮雪竟然有些讨好地低姿态，可怜兮兮拽了拽她的衣角。 原本站着的红姐，当然受不了这样明媚的小鹿眼，蹲下身，反过来抓住了韩暮雪的手，好好的安抚。 “红姐，”韩暮雪祈求着，“能不能就说这是工作室一起开会商议决定的，是为了我日后复出刷国民好感度的。” 韩暮雪不希望凌子越知道这件事，关键是，她跟云晏之间这层在老寨建立的关系，她不希望凌子越知道太多。 红姐满不在乎。 “这怎么了？不就是去买个东西吗？这点自由都没有啦？凌子越最近是怎么了，看你跟看贼一样，还能把你丢了不成？在老寨那么恶劣的环境里，你都能挺过来，这是在国内，哪里不比在老寨安全？” 红姐心直口快，等说完才发现韩暮雪脸色不是很好，立即捂住嘴，连连抱歉。 “雪儿，你别多想，红姐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红姐这个人，有的时候就是脑子追不上嘴。” “没事的，红姐，我很好。” 韩暮雪在红姐无比愧疚的目送里，回到房间自我冷静。 提到那个万恶的地方，她还是会头晕无力。 或许是人的自我保护机制，她在那个地方的记忆，虽然想起了一些，但都是混乱的片段，如同是被顽童打翻在地，乱成一团的拼图，根本没有任何头绪。 这些谜底，她要亲自揭开，一点一点。 她不会受任何人摆布，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初衷。 她是韩暮雪，更是白楚楚。 下午五点，韩暮雪在红姐的再三坚持之下，戴上一副墨镜，一行五人铜墙铁壁围着韩暮雪前往c市最大的文具批发市场。 五年了，这熟悉的出门的规格又回来了，韩暮雪眉头紧锁可又无奈，因为话语权在红姐手里，红姐不允许她就一个人单枪匹马出门。 她不再是五年前的自己，红姐同样也不是五年前的红姐了。 她是雷厉风行的李总，说一不二。 不用看在韩氏的面子上，不段看她的眼色安排了。 五年了，韩氏的大厦早就坍塌了，接手重组的，正是凌氏。 一切物是人非。 这些不在她考虑的范畴。 哪怕是那个便宜后妈，锒铛入狱，也是罪有应得。 “让一让，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这是哪个明星啊，居然来批发市场！” “哎呀，人挤人的，还带这么多人来，烦都烦死了。” “你就知足吧，得亏没有粉丝来，要是那些粉丝来啊，更要堵死啦。” “明星效应懂不懂啊，就得明星来，明星来了就是打卡胜地了，以后咱们市场的生意就更好了，老李啊，你要发大财了！” “发什么大财啊，都是小本生意！” “老板，这个书包怎么卖的？” 一路被众人非议，跟在身后用手机拍的人越来越多，韩暮雪好不容易来到摊位前，摘下墨镜，跟老板谈生意。 “哎呦，你是不是那个《婆婆也是妈》里面那个林佩佩啊，我知道你，我老婆很喜欢看你的戏的！” 听到这个名字，韩暮雪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种家庭伦理狗血剧，光听名字就脚趾头可以抠出一座城堡。 “你是韩暮雪吗？哇，我最喜欢的女团成员居然来我家买东西了！！！”尖锐的爆鸣声忽然在耳边炸响。 韩暮雪无奈掏掏耳朵，转头就见一个中学生模样的高马尾小女生兴奋地手舞足蹈，打电话一个一个通知自己的闺蜜朋友，脸涨的通红，完全上头了。 “啊啊啊！真的是韩暮雪啊，韩暮雪居然来我们市场了，妈妈，我居然看到活的了！！” 谁知道她这一转头，剩下的人更疯，刚才还嗤之以鼻的众人，瞬间就画风突变，全是追星的姿态。 第三百八十章 韩!暮!雪! 很快，人越聚越多。 韩暮雪自己都被自己的人气给惊讶住了。 五年多了，自己非但没有过气，还有那么多人记在心里，这一张张脸，是熟悉的张伯李伯，也是背着书包的邻家弟弟妹妹，都像是在一起很久的亲人。 韩暮雪有些感动。 他们没有忘记自己，明明自己也不是什么值得记住那么久的人。 她心头热热的。主动搂着那个激动到涨红脸，跳上跳下的妹妹，拍了几张合影。 很快的，当天晚上，韩暮雪在市场的各个角度的照片视频合影被人全方位的曝光。 热搜围绕着人美心善，粉丝是幸福的种种话题不断展开。 动静不是一般的大。 韩暮雪点开文娱热搜，看着高居榜首的热度，很是满意。 就以这样的热搜排名，云晏想不知道都难。 只是，这同样引来了凌子越的盘问。 “去哪儿了？” 刚进家门，来到客厅，一盏昏黄的孤灯下，那个落寞的男人正捧着一分文件看得入迷。 “好不容易出趟门，顺便跟大家一起晚上聚了聚。” 韩暮雪略带僵硬又尴尬地笑笑，她一进门，就注意到了满桌的菜肴，都是她之前最爱吃的。 “好。” 男人的期待也许早在之前漫长的等待里落空了，他的声音听不出太出太多情绪，只有韩暮雪能听到他心中的失落。 “这都你做的吗？我正好也饿了，要不要一起吃点？” 她状似惊喜万分的刚刚发现这一桌子美食，明明早就酒足饭饱，还是毅然决然拿起筷子，欣喜坐到桌前，不管任何，夹起一块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凉了，等一会！” 这个举动终于让毫无波澜情绪的凌子越急了，扔掉手里的东西，三两步冲上前，抽走她手里的筷子，报复一般，下了些重手，敲在了韩暮雪的头上。 “我去热一下，等会儿吃。” 他嘟囔着端走了那一盘盘菜，重新认真在厨房里捣鼓了起来。 这个间隙，韩暮雪从身后，猫儿一样悄悄摸了过来，双臂从身后环住了他宽阔的背，轻轻靠在他坚实的后背上。 “怎么了？” 凌子越压低身子，停下手中的活儿，侧脸柔声问着，生怕她感到不舒服。 “你的肚子瘪瘪的，是为了等我一直没吃饭吗？” 原本以为是少有的温存，谁知道这小妮子直接将那双没羞没臊的手有些粗鲁地放在他的腹部，更是过分的，有尝试透过衣服伸进来的意思。 凌子越无奈，捉住那只不老实的手，转过身，将人圈进自己的怀里，脸上还带着有些羞耻可疑的红晕。 “我是应该高兴呢，还是难过呢，你这好色的本性还是没变啊。” 说着话，他强烈带着栀子花的清新的香味不断窜入韩暮雪的鼻间。 她情不自禁闭上眼，有些迷醉。 这是她最爱的味道。 她对人的认知，除了外貌性格，还有气味，每个人的味道她都在心底一一记录。 红姐是热烈的红酒，小云是有些风干的青皮桔，陈莱是街角默默绽放的蔷薇，是倔强的生命力。 凌子越的气味原本是凌冽的冰片薄荷，疏离淡漠，生人勿近，带着一些高岭之花的天然禁忌感。 如今竟然改了，成了这淡淡的栀子花的味道。 她忍不住贪婪凑在他的脖颈，又闻了闻。 有时候她也会想自己为什么那么痴迷于栀子花的气味。 仅仅是因为香，清新吗？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母亲也爱这种花，爱它的洁白无瑕，不惹尘埃。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凌子越对自己不再是那个不通感情，刀枪不入的黑面神，而是心口不一，一点一点，变为了自己的专属天使。 他为了自己，原来默默改变了这么多？ 想想一个那么骄傲的人，可以为自己放下身段的改变，还是个那么帅的大帅哥，韩暮雪都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她微微仰头，盯着凌子越的那双雾气蒙蒙的眼睛格外迷人，亮晶晶的，双颊酡红，含羞带怯。 凌子越承认自己被迷惑了心智，情难自已，在情欲驱使之下，一点点靠近那鲜艳如花瓣的娇俏红唇，缓缓闭上了眼，准备好享受这样难得的甜蜜时光。 一个悠长的吻，是浪漫的，是旖旎的，在凌子越心中，情到浓处，一个正式的吻，才是最浪漫的最渴望的东西。 “嘶~” 想象中热辣无比的悠长的法式热吻根本没有发生，他吃痛睁开眼，他那不解风情的小妻子，正狠狠掐着他的脸颊，一边踮起脚，凑得他更近了，灵动的大眼睛忽闪着，像狡黠的小狐狸，上下左右，十分好奇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疼吗疼吗？” 她有些急切，连连发问。 “你觉得呢？” 被韩暮雪这么一搞，凌子越不黑脸都难了，没有好气，又耐着性子的回答着，有些委屈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脸都被你掐红了，你说疼不疼？” “疼就好，说明我不是在做梦，哈哈！” 她不仅不反省，反而肆意开心的张牙舞爪。 这是她这次回国，为数不多的还能这样放下一切，开怀的笑了。 “小声点，念念睡了。” 面对着自家亲亲老婆，凌子越的脾气说来会来，但是走的也很快。 根本生不起气来。 “那行吧，那我们也早点睡吧，老公。” 韩暮雪顺势抽出自己的手，双臂有些撩人的环住了凌子越的脖子，媚眼如丝。 凌子越那没出息的脑子，听到韩暮雪那一声“老公”，浑身过点一般，骨头早就完全酥了。 “孩子在，咳咳~” 他还是觉得要正人君子一些，不可随意乱来。 万一，念念半夜醒过来找爸爸，那就不好了。 “把孩子抱过来，一起睡~” 韩暮雪笑吟吟的，那只小手又不安分的摸起了凌子越的胸肌。 隔着布料，凌子越石膏一样的皮肤，早就红的像煮熟的虾一样。 他努力在用理智克制，头上已经有汗珠了。 “别这样···” 憋了半天，他也只有这句弱弱的警告。 “你不睡啊？” 韩暮雪揩完油，无辜眨了眨大眼睛，恢复如常，神清气爽。 “那我去睡了，晚安。” “小念念，妈妈来啦。” 她推开侧卧的门，小心翼翼，蹑手蹑脚走进去陪女儿，完全对刚撩拨完的凌子越不负责。 “韩！暮！雪！” 凌子越咬牙切齿，也只敢低吼着。 第三百八十一章 和粉丝交心 几天之后，周六的下午。 韩暮雪去儿童福利院的消息因为那次批发市场的采购早就不胫而走，一向安宁无人问津的净土，乱哄哄的。 “红姐，我们这样做好像不太好啊。” 韩暮雪没有想到，自己的粉丝体量还是那么大，最离谱的是，还能举着灯牌追到这里来，虽然也算规规矩矩，可这庞大的人流量，根本就不是这个一向无人问津的地段，可以掌控的了的。 几个匆匆赶来维持秩序的交警同志，已经满头大汗了。 “雪儿，我知道你三观正，但这也是排面啊，你好歹过去是顶流啊，出行都是前呼后拥的，这在咱们内地，是没办法的事儿。 “红姐，你别告诉我，这些人都是你花钱雇来的啊。” 韩暮雪瞪大眼睛，有些生气。 “怎么可能？！” 一被冤枉，红姐就惊声大叫起来。 “你不知道你老～板，是什么样的人么？会花这种冤枉钱？何况咱们凌氏旗下的艺人，不用这样弄虚作假的，都是靠实力跟作品。” 谈及此处，红姐很是骄傲，这里面，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那行吧，我叫她们都回去。” “诶？” 红姐还没来得及阻止，韩暮雪径直拉开黑色商务车的车门，长腿一跨，来到车外，也没有戴帽子黑色边框眼镜，而是大大方方直接向拥挤的人群走来，维持秩序的警察，感觉到了人群的涌动，撇过头一看，心中是叫苦不迭：得，这娱乐圈的，高高在上，是一点都不管别人的死活啊。这只有他们三四个人，一会儿真乱起来，怎么收场？ “韩暮雪！” “看这里！” “雪儿给我签个名吧！” “雪儿姐你好美啊！竟然是纯素颜！！” “雪儿姐，你在外面受苦了，我们全体粉丝后援会永远支持你！！” “雪儿姐回来整顿内娱了！雪花们永相随！” “好了，好了！” 听着这一堆乱七八糟的彩虹屁。韩暮雪自己都觉得羞耻无比，急忙摆摆手，有些无奈地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首先，在这里我谢谢大家的好意！” 相比于五年前的不理解跟不耐烦，韩暮雪终于温和的许多。 “大周末大老远来，在这里苦苦等待，就为了见我一面，你们真的辛苦了。” 韩暮雪第一次说的这么情真意切，所有人都彻底安静下来，更有甚者，已经开始眼含热泪。 “谢谢大家长久以来的一路支持，虽然我也不明白，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潜质，值得你们这样追随。” “雪儿姐，你是全世界最好的！” “谢谢。” 人群中有人忍着哭腔大喊，许多人随声附和，声势浩大。 韩暮雪低头弯腰鞠躬，心里第一次真正的把这些她在心里的感谢和真诚给了这些，一直以来认为是不懂事的疯狂的群体。 她一直忽略他们的感受，这一路走来，她忽然感到了自己肩上的重担。 这种被无条件信任，无条件爱着的力量，很多事情，就连身边的亲人和爱人都是做不到的啊。 “雪儿姐！” 越来越多的人挤过来，第一次见到这样垂泪到韩暮雪，大家都有些动容。 “大家还是都回去吧，我知道这五年，大家都很想念我，我也很想念大家的，但是我不希望大家因为我，因为追星被其他人不了解的人，误解为疯子傻子，我希望大家可以理智一些，在适当的时间和场合，我会去看大家的，不要影响别人，也不要影响大家的正常生活。” 少了高高在上的说教，情真意切的韩暮雪反而让很多喜欢她真性情人设的粉丝，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们一起努力，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好吗？” “好！” 在场的，不知是谁领头，爆发了一阵发自肺腑的掌声。 随后，又是粉丝后援会的会长，带领着一大群内部人员，自动充当起临时疏导员，帮着现场的警察同志，把所有聚集在这里的人员，一一疏散。 韩暮雪留在现场也帮着疏散，等大批人全都离开了，终于是舒了口气。 “谢谢啊。” “韩暮雪是吧？我知道你，唯一一个上过双拥晚会的演艺圈人。” “您好。” 见到这一身警服，韩暮雪下意识肃然起敬敬了礼，随后就是十分自然地伸手去握。 对方愣了愣，随后一脸神奇地握了过去。 两只手简短有力地握住摆了摆，像是久违的同事。 “您是，过去当过兵的是吗？” 对方的称呼立即恭敬了起来，这个下意识反应，不像是一般人。 “没有没有，只是之前为了一个角色，在警队呆过。” 意识到自己这下意识举动的奇怪，韩暮雪立即用言语搪塞过去，匆匆找了个借口离开，余光里，确定对方不再细究才松了口气。 只是心中的失落，还是很大。 过去她引以为豪的身份，现在已经离她越来越远。 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履行她的职责。 “雪，你这招高啊，”上了商务车，红姐悠哉悠哉抱着手机，眼角的鱼尾纹都笑出来了，也全然不在乎。 “我都能猜到明天热搜的标题了，‘韩暮雪劝导粉丝理性追星，帮助疏散人群做守法公民！’。” “红姐，你太夸张了吧，我住热搜上了吗？那些记者媒体天天盯着我干嘛呀。” “诶，你还真别说，五年前你经历过爆炸案之后，就是妥妥的爆火的体质，什么事都能上热搜。关键你这也算正能量啊，都是正面消息，真是不错，不用我们费尽心思立人设了。” “所以我说啊，你天生就适合做这一行。” 韩暮雪不置可否。 好不容易解决了粉丝的事情，她此行的目的还没达到。 也不知道云晏，有没有接收到她的信息，要是没来，一向乐意低调的自己这样大张旗鼓地，把这次慈善活动之行，搞得人尽皆知，还挨了不少质疑猜测甚至谩骂，这些就都白受了。 “好了，红姐，我们进去吧。” 韩暮雪打断红姐激动万分地喋喋不休，一行人终于可以安心进到市福利院里。 韩暮雪抬头看向这个硕大又老旧，灰蒙蒙的牌子，总觉得，脑子里有时候旋转的记忆碎片的场景里，有它。 第三百八十二章 你的身体数据都在我这里 c市的福利院，早在建国前，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就已经存在了。 据说是当时，m国国籍的一位德高望重的社会活动慈善家，出资建造的。 再加上本身这位女士是信仰天主教的，整个建筑的风格总体偏向于欧式教堂风。 红色的屋顶，拱门众多，一座钟楼矗立在掩映的绿树之间，独孤又神秘。 红姐在跟院长商量后续捐赠的事宜，韩暮雪兴趣缺缺，借口上厕所一个人来到楼下。 走进院子，一大片空旷地，战争年代搭建的很多临时简易棚甚至都没拆除，历经了快一个世纪的风雨，不仅摇摇欲坠，只剩一只只空壳，孩子们还是舍不得。 毕竟这里一直条件艰苦，平时可供他们尽情玩耍的玩具不多，只有这些个老古董，才不会定期检查，生怕他们用坏了。 那斑驳低矮处，还有不少大小不一，五彩的涂鸦，那是孩子们小小的心愿和梦想。 韩暮雪心中有些动容，忍不住上前，轻轻摩挲着这一个个七彩的童年泡泡。 歪歪扭扭的笔触，充满童真，文字不多，都是图案，棒棒糖，彩虹，小花猫，小花狗，每一样虽然幼稚，却是活灵活现。 直到在那不起眼的角落，她猝然发现一个黑黑的人影。 那是一个影子，有人的轮廓，红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人毛骨悚然。 虽然没有嘴巴，韩暮雪总是觉得这个人影在向自己诡异地笑，而且下一秒，就要动起来向自己走来。 她忍不住连连后退几步，颇有些失态，脚下更是惊慌失措地绊倒，失去平衡。 “你没事吧？” “谢谢！” 韩暮雪回头，自己的双肩正被对方搂住，迎着阳光，她看到了那张普通的红色志愿者帽子，口罩后，是那张怎么也遮挡不住的帅气的脸庞。 正是她等的人，云晏！ “云晏！” 她小声雀跃着，很快便恢复常态，俩人谨慎地四下张望一番，就一前一后走到更幽深空旷的地方。 “我就知道，你会来！” 云晏微微侧目，望向她的目光比今天下午难得的好阳光还要灿烂。 “你在wi平台上发的公告文那么明显，我再看不懂就是傻子了。” “我还以为你看不到呢，这几天心里还一直有些七上八下的。” “我对你，原来这么重要啊？” 这话在云晏耳朵里，完全变了一种味道。 他一直默默在韩暮雪身边守护着，从一开始的目的不单纯，到如今，他承认自己还是有不少私心，只是那些阴谋诡计，他不再想冲着她而来。 这一方面，他觉得自己至少要比那个言洛干净的多。 “你在凌子越身边并不开心对吧？” “他因为你在老寨的经历，一直对你心存芥蒂。” 云晏并没有多问什么，开口就是言之凿凿，下了定论。 “没有，是我，一直有事瞒着他。” 韩暮雪背过身，不愿意面对云晏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睛。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终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 “你怎么跟言洛一样，总是喜欢阴谋论呢？” 提到言洛，她心中有些伤感，这小子，虽然总做荒唐事，可也是一直在保护自己的，自那一次，自己从他的私人实验室逃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听到他的任何消息了。 “这儿，你还有印象吗？” 云晏不正面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温情的眼眸开始有些迷离，彷佛眼前的韩暮雪不再是韩暮雪，而是另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以前，我来过这？” 韩暮雪反应过来，自己的过去，跟这个福利院似乎有着紧密的联系。 “头疼的症状最近还频繁出现吗？看你脸色不好，发布会还晕厥了，是不是很不舒服？” 云晏还跟在老寨一样，完全不避讳地下意识伸手覆掌在韩暮雪的额头，韩暮雪下意识躲闪。 现在她已经记起来自己不是什么叶凝雨了，自然要同他保持距离。 手中落空，云晏一时之间没能缓过神来。 他盯着自己那只伸出的虚无的手几秒，肉眼可见地被低气压围绕。 “作为叶凝雨的那段日子，你很痛苦吧？” 他将自己的情绪深深藏在低下头汇聚而成的一团黑色的阴影里，就如同是困住自己的一个挥之不去的牢笼。 “不，因为你，我在老寨的日子才不至于那么难熬。” 对于云晏，韩暮雪当然是心怀感激的，甚至在如今的处境里，很多事情，很多内情，她只能跟云晏分享。 “你不用急着跟我解释的，我知道，如果可以，你宁愿永远都没有到过那个吃人的地狱。” “云晏～” 韩暮雪感觉到了云晏的失落，只是她不懂要怎么安慰。 很早之前，她能感觉到云晏对自己的好，但是她只希望这份感情，停留在朋友层面。 这样好的他，值得更好的姑娘。 爱这种东西，自己是给不了的。 她有凌子越，还有女儿念念。 她现在脑子里唯一想做的，唯一记得的执念是，用最大的能力，铲除k组织，不惜一切代价。 “我们先不说这些了好吗？感情上的事情以后再说。” 她急切起来，毕竟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红姐她们马上结束，找不到人容易引起注意。 “好，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云晏收拾好情绪，洗耳恭听。 “在老寨的时候，你就是我的主治医师，之前一段时间的完全失忆，是不是药物注射造成的。” “嗯。这是上头示意的，我别无他法，我能做的只有保障你的生命安全，把副作用降到最低。” “所以后来所谓的换脸计划也是你提出的？” 韩暮雪那么聪明，一旦恢复一些，一定立即察觉端倪，云晏早就料到的。 “对，不管怎么说，这种药物多次注射，人体是有一定的承受范围的，我怕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不小的损伤。” “所以，这个药物是什么？副作用是什么？别告诉我没有副作用，我已经很明显感觉到了异样。” “你是不是反应很严重？韩暮雪你跟我走吧，你的所有身体数据都在我这里，你的病只有我能治好，你相信我！凌子越他们根本不了解！” 云晏忽然激动起来，韩暮雪印象里，他从来没有反应这么大过。 第三百八十三章 你是他蛊惑众生的莉莉丝 “白医生，我的身体状况，是不是，很不好？” 韩暮雪久久望着他，真挚的眼神里，有些不安，却读不出恐惧。 云晏有些词穷，他不想对方担心，陷入无穷的焦虑。 她叫自己白医生，这里面就是一份无条件的信任。 他承认，自己根本不是荧幕上温润公子的形象，毕竟，只是一个演员。 演员的职责，就是把自己的角色演绎好，不可以让观众窥探到自己的另一面。 在韩暮雪面前，他的人设是真心待人的正面人物，小心维护着她心里的那份纯真善良，他知道这很容易人设崩塌，可没关系，为了这个美好的形象，他可以维持一辈子。 当然，这一切都要从他无意间发现了，韩暮雪是自己儿时的青梅竹马开始。 老天有时候真是会跟人们开地狱玩笑。 在那些伤害造成之后，他才终于发现了这个秘密。 他恨自己过去的心狠手辣，只是机械麻木去操作。 给钱办事。 后面就是听从安排办事。 如今呢，为了权力？ 置身局内太久，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了。 他会被安排进娱乐圈，也是得易于这份高超的伪善能力。 显然，韩暮雪还没有完全领会自己的这一层身份。 如果想在组织里长久安稳地待下去，自己作为棋子的功能就要发挥好，要不然，随后付出的代价，难以想象。 “别想太多，也不用太担心，一切有我。” 他舒缓了语气，拉下口罩，双手握住她微微起伏的肩膀，温柔冲她笑着，给予安慰。 “刚刚是我太失态了，让你误会了。对不起，你不用太在意的。” “好吧。” 韩暮雪知道云晏这个态度，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但是他提到数据，再加上自己的晕倒频率越来越高了，心里大概明白了，这一系列问题应该都是那时在老寨时遗留下来的。 “对了，我给你带了这个，”二人之间紧张的气氛稍稍缓和，云晏便从自己宽大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瓶液体，淡淡的蓝色，通过不算强烈的阳光折射，质地不均匀，散发出迷离梦幻的光。 “这是什么？” 韩暮雪接过来，来回反复的好奇颠来倒去，这什业没有的透明瓶身，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 云晏笑了笑。 “你不是总是晕倒嘛，在老寨的时候我给你调配，喝一点就能精力好一些，你也没那么容易晕过去了。” 说罢，他就直接拿过来，为韩暮雪单手拧开瓶盖，然后贴心递过来。 韩暮雪犹豫着接过来，还是有些心存顾虑，面露难色。 抬头望着云晏鼓励期待的眼神，一番思想斗争之后，便仰起脖子，让那蓝色的液体只是轻轻沾了沾嘴唇，随后就伸手要去了瓶盖盖上，特意问了问，这里头的成分。 云晏也没有瞒着，十分坦然的样子。 “都是纯天然的植物，花草汁液，还有一些花蜜，只是这植物比较稀有，说到底，还是要感谢言洛这小子，还是他帮了大忙。” “言洛？你也认识言洛？” 她有些诧异。 这小子虽然已经消失很久了，可是又很是奇妙的，哪里都有他留下的痕迹。 “对啊，他在医学界还是有不小成就的，尤其是药学，有一段时间，我们在一起共事，关系，还不错。” 韩暮雪眨巴着眼睛观察着。 这件事，很显然云晏没有对自己完全说实话。 在说到“关系还不错的时候”，他下意识出现了一个微微嘴角向下，以及手心握拳的动作，很明显，他们二人的关系，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云淡风轻的。 那他又为什么要单单在这件根本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说谎呢？ 本来，说谎这件事，就很不符合他在自己印象里的一贯风格。 言洛这小子，究竟做了些什么能让一个谦谦君子作出这样下意识的愤怒的动作呢？ 正想着出神，云晏又提出了新的问题要她回答。 “凌子越，对你好吗？” 他说的吞吞吐吐，语气里满是不屑参杂着不甘心。 是啊，这怎么像是他这九天上的云鹤可以问出来的问题。 实在是有些掉价儿。 “很好啊，你不也看到了，事无巨细。” “那～他有说后面怎么给你的工作规划吗？是进军时尚圈，还是电视剧电影市场，或者是演唱会？” “啊？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都是红姐还是小云去对接的。” 韩暮雪更想不通了，云晏对自己的通告都很佛系的人，怎么反而这么认真仔细地来打听她的工作安排，这也太反常了！ 看出韩暮雪的眉头开始微微蹙在了一起，云晏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越界了，让对方感到不适，便随即放弃自己这有些莽撞的行为，退而求其次，给韩暮雪一些别的提示。 “雪儿，你要记得，在组织里，你的身份，还是叶凝雨。” “为什么？我明明已经恢复记忆了。” “不，真正的韩暮雪从来没有出过老寨，而回到内陆的只是一个替身。无论到什么，你都一定要牢记自己的这层身份。” 看着云晏逐渐严肃起来的脸，韩暮雪想了想，郑重点了点头。 “组织的手，有这么长吗？可以伸到内陆？” “内陆的警察的确厉害，可是你要知道，天罗地网也会有漏网的鱼苗啊。” “但是对你来说，这就是一件大事了，如果完不成组织的任务，你就会永无宁日。” 韩暮雪一凛。 她明白这个组织的危害性，却还是低估它辐射的能力。 也许从自己入境开始，它就潜伏在自己的影子里，不死不休。 丛林法则，向来残酷，何况，还有秦门的不断纠缠。 “那怎么办？” 她是真心向云晏请教，至于她内心，抱着的总有一天要铲除这个组织的决心，她并不会透露。 也许真到了这一天，她的枪口也会对着云晏的。 “跟着老板这么久，你还不明白吗？” “老板要的是，更多的信徒，更多的影响力，更多的money。就像暗夜之王撒旦，而你，是他蛊惑众生的莉莉丝。” “莉莉丝？” 韩暮雪对这些宗教性质的代称知之甚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听上去，就浑身不适。 第三百八十四章 暖心粉丝见面会 莉莉丝，来自暗夜的女妖。 是人类梦境欲望的象征，对人类有着莫名狂热的吸引力。 也有人认为她是天灾风暴的化身。 “雪，下周有一个粉丝见面会，企划部的意思是这两天搞一个你的过往歌曲合集电子cd提前发售，看看粉丝的反响。” 从福利院回来之后，虽然也有各种杂音唱衰，说什么作秀演戏，但还是以夸赞为舆论主导，评论区肉眼可见不少韩暮雪的真爱粉在为自己的偶像真心辩护，正因如此，工作室打算再用发售cd的方式试试水，看看这些粉丝实际的购买力。 现阶段，由于已经沉寂了五年之久，娱乐圈各种新人层出不穷。 工作室也是从多维度来考虑。 虽然年岁已长，但是流量这条路不能随便放弃，毕竟凝聚力最强。 如果实在没什么太强的号召力，那就还是进军影视市场，以目前凌氏影业的实力，强捧这不是不可能。 资源是一定有的。 韩暮雪盯着手机，对于红姐喋喋不休地工作安排听得有些不甚上心。 云晏说的，从那天起成了她心头的一块病。这两天的搜索引擎里，总是不自主地去查看相关词条。 右边的眼皮总是一跳一跳的。 “红姐！粉丝见面会取消吧！” 话一出口，她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倒流，直冲大脑，似乎这具身体里还有个别人，在操控着，而这个人此时对她这一脱口而出的决定感到十分愤怒。 “雪，你疯了？” 同样感到愤怒的还有红姐，她的声音忍不住尖利起来，这急躁的性格倒是跟五年前一模一样。 “各种预告，彩排物料都已经放出去了，至少之前宣传的时候，你也完全没有退掉拒绝的意思，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你撂挑子不干了，韩暮雪，你搞搞清楚，这是工作，上百个人围着你转，不是你一句任性的话就可以想怎样就怎样的！” 红姐的话说的很严重，在外听到动静的小云急忙跑进来灭火，端茶给红姐喝，把红姐哄着坐下，给她按摩肩膀让她消消气。 “红姐，别生那么大的气，雪儿姐最近跑来跑去，又是专访又是公益活动，应该是太累了所以赌气，放心，她只是耍耍小脾气，明天就好了，有我在，您放心。” 小云能说会道，多年摸爬滚打，圈子里的业务能力也是数一数二的，她很快控制了局面，并把红姐安抚好，随后又是三言两语，用一张按摩会员卡把红姐好好的请了出去，自己则在有些沮丧的韩暮雪身边坐下。 “雪儿姐，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顾虑。” 韩暮雪抬头看向她光洁的侧脸，一圈光晕围着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第一次发现，这个唯唯诺诺的乡下姑娘，褪去青涩，竟然也可以成为她的依靠。 她忍不住试探性问了那个一直盘踞在心底的问题。 “小云，阳阳是不是会去找你？” 她死死抓着小云的手，盯着小云的眼睛，迫切要得到一个答案，激动十分，左边的眼角竟然不知觉已经流出泪来。 小云顿了良久，一言不发，只是 抽出自己的手，温柔拍了拍韩暮雪的。 眼中的温柔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就好，那就好…” 她有些絮叨的反复念着，泪水也成了欣喜的泪水。 “雪儿姐，目前最重要的是，怎么好好活下去。我们大家都会好好活下去的。” 透过点点的泪光，韩暮雪好像看到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子，那双好看的琥珀眼，成了她的精神支柱。 “云姐，一切都安排好了。” “好，那今天就辛苦大家了！” 小云露出商务的笑容，同所有的工作人员一一客套握手，随后更是专门拿出了几个精致的小袋子，一一分发。 “这是我们雪儿姐专门给大家挑的小礼物，结束之后还有奶茶，谢谢大家了！” “谢谢雪儿姐！” 礼物拿在手，大家脸上的笑容十分真心，道谢更是发自内心。 这个举动十分拉好感。韩暮雪，除了后台硬，其实做人做事还可以。 “雪儿姐！！” 一身白色拖地摇曳法式吊带连衣裙的韩暮雪，听到不远处高亢的喊叫声，忍不住回头张望。 人群中簇拥着一个盛装出席的女孩，那双不聚光的眼睛，加上被人搀扶着，还有那个金属伸缩的棍子， 韩暮雪心下一动，急忙推开人群双手握住这个姑娘的胳膊。 “你，你是韩暮雪吗？” 姑娘虽然眼盲但是心不盲，在她心目中的偶像，是带着一股子空谷幽兰的芳香的，而此时这种独一无二的香味正围绕在她的周围，久久不散。 “成慧心吗？欢迎你！” 韩暮雪亲启朱唇，十分准确叫出了这个女孩的名字，这份用心让女孩一时之间涨红了脸，激动地说不出话。 “我们大家特意为你准备了专属的位置，就在舞台最近的地方。” 韩暮雪在众人的拥护下，搀扶着这名女孩，一点点来到了那座光芒四射的舞台。 此时的舞台，只打一束昏黄的安静的追光，那里是一架质朴的古筝，同韩暮雪的追光一起，也成为了舞台的中心。 它们交相辉映着，互相鼓励着，绽放着美好。 女孩落座，韩暮雪握住她的手一点点放到面前的那一张古筝上，女孩只触摸了一下琴弦，就激动地落下泪来。 “这是送你的礼物。” “是不是很久都没有摸过它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今天我的演唱可以有你的伴奏。” “可是我···” “不要怕，有我在，大家都在为你加油。” 韩暮雪的话如春风，灌进她的耳畔，又流进她的心里。 “你可以在这里安心做一个听众，也可以随时加入，随便弹几下，只要随心就好。这架琴，无论你弹不弹，我都送给你，我只是希望，它可以让你想起那些有琴音陪伴的美好的日子。” ”雪儿姐在跟那个盲人女孩说什么呀。” “看着好温馨呀，她还单膝跪着跟人家交流，好暖心呀。” 众人正在七嘴八舌议论，突然全场黑暗，屏幕上的硕大蓝色倒计时结束之后，不是韩暮雪个人的照片，而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 嘈杂的人群随即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纷纷站起来，看着这俩人一起，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太不靠谱了吧 韩暮雪娓娓动听的嗓音便是旁白，讲述了女孩的过往。 “这个女孩叫成慧心，她本该是一只自由自在翱翔于蓝天的白天鹅，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她的世界从此之后，一片黑暗····” 女孩有些哽咽，身边的韩暮雪依然单膝跪在她的身边，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了一只手持麦，牵起了女孩的右手，缓缓开口清唱了那首自己作词的歌曲《野天鹅》。 “，你属于碧海蓝天，贪婪却用尽一切手段让你颓萎，跨过千山万水，我一路相随，因为有你，世界缤纷闪耀····” 高潮处，这首歌引起了全场大合唱，荧光棒汇成的星河很是壮观。 女孩捂嘴哽咽着，韩暮雪自然而然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第二天这张经典的单膝跪地的拥抱粉丝的照片，席卷各大娱乐板块的头条。 “火了火了！” “我们的热搜女王又回来了！！” 红姐在公司的办公室旁若无人地大喊大叫，门外的众多员工停下手中的工作，好奇地张望过来，毕竟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板着脸一向毒舌的红姐，能有这样的一面。 “红姐，外面…” 被热情拥抱的韩暮雪颇有尴尬地指了指透明玻璃外头。 红姐转头看向外头一张张懵圈的脸，一记眼刀把众人吓得慌张四散。 “雪儿，怎么样，既然这个线上的虚拟专辑成绩这么好，咱们要不乘热打铁就在年底把这个巡回演唱会搞起来，我有预告，这一波结束，你的事业又要走上新的台阶！” 红姐优雅地一甩波浪卷发，将百叶窗全都拉下，随后就是拉着韩暮雪的手不肯松了，左看右看笑眯眯的，稀罕的不得了，就像是看大年初五她一定要好好赢回来的财神爷。 “开演唱会还太早了点吧？我都这么多年没唱了。” 演唱会这种东西，她在五年前还没做过，毕竟本来就是冒牌货，毕竟唱歌跳舞要几个小时，能不能稳定发挥暂且不说，以她现在动不动就晕倒的身体状况，还不一定会出什么问题。 还是巡回演唱会。 她回来不是为了当明星的，而是为了同k组织周旋的。 现在可是倒好了，自己一点进展没有也就算了，还要被这演艺工作搞得精疲力尽，这可如何是好呢？ 关键是，这副身子还不知道能支撑得了多久。 目前看来，她要找个机会全面检查一下身体，到底云晏跟组织在搞什么鬼。 念及此处，她又想起了自己的挎包里，随身携带的那瓶蓝色的不明液体。 虽然，她在心底还是愿意相信云晏的。 但是这个诡异的来路不明的东西，她还是抱着一丝疑虑的。 要找什么途径去检测，还能不被身边的人知道。 思来想去，她决定找个机会，拜托陈莱。 演唱会，韩暮雪没有松口。 她心情有些郁闷，强烈要求之下，终于可以出去放风透气。 她想也不想，直接就让人把车子开到陈莱家楼下。 “莱莱！！” 好不容易休假的陈莱本来还赖在床上睡大觉，本来被急促的门铃声弄得有些心烦，开门一看，居然是好久不见的韩暮雪，眼睛马上就亮了。 “雪儿！？” “什么情况？凌子越那个周扒皮同意你单独出来见人了？” 陈莱的瞌睡虫全无，拉着韩暮雪上下左右的打量，看有没有少块肉，有没有瘦了。 “你小点声，别吓到孩子。我干儿子呢？” “今天周末，在他爸那儿呢，总不能天天让我带吧，我也得喘口气吧。” “那就好。” “我看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因为凌子越那个杀千刀的？” “真是的，看你看那么紧，谁也不让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看犯人呢，至于吗？” 说到凌子越，不明内情的陈莱怨气极其大。 “要我说啊，雪儿，你趁早搬出来，做你想做的事情，我兜里有钱可以养你，这个你放心。” 陈莱拍着胸脯，直接用行动说话，又是个急性子，翻箱倒柜，从最深处找到了几张银行卡，抽出一张递过来。 “这张你先用着，不够后面我再给你打。” “不用。” 韩暮雪把卡推回去，她当然知道陈莱真心无比，现阶段，她最缺的根本不是钱。 “比起钱，我更希望你能帮我。” “帮你什么？” 陈莱坐直了身子，前倾望着韩暮雪白头，黑白分明的眼仁，目不转睛。 “这个，你能想办法找专业机构验一下成分么？” “这是什么？” 陈莱满腹狐疑地接过这一小瓶东西，打开闻了闻，没什么太重的味道，只是一向对气味敏感的她，总觉得似曾相识。 “这个味道，有点熟悉啊。” “你知道？” 韩暮雪来了精神，期待的眼神灼灼地盯着她，充满希望。 “好像是什么植物的味道。” “对，给我的人也是这么说的。” “到底是什么呢？” 陈莱仔细回忆着，用力捶了几下头，但就是想不出来，毕竟不是专业人士。 “好了好了，想不起来就算了。” 韩暮雪握住她锤脑袋的拳头，神情里有说不出的落寞。 “鉴定成分这种事情，我没有什么门路，明天我去问问顾炎。” “不可以！” 这件事一旦让顾炎知道，那么就离着被凌子越知道也就不远了。 “怎么了？” 陈莱皱着眉头歪头看了几秒韩暮雪，随即就恍然大悟。 “对对对，这俩人穿一条裤子的，的确不能让那个大喇叭知道。” 韩暮雪松了口气。 如果陈莱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她也是漏洞百出，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种鉴定机构，都属于国家司法机构的么？托托牙牙家那位呢？唉呀，算了算了，陆检跟凌子越那个大猪蹄子还是多年的室友，更不能相信了…” 陈莱说着摇着头，还是决定找外人，自顾自去房间抱来笔记本电脑，一屁股坐到韩暮雪身边，戴上硕大的黑色边框眼镜，认认真真用最笨的方法，搜索引擎。 “这个怎么样？” 不过几分钟，陈莱就指着电脑屏幕，推给韩暮雪看。 “…” 韩暮雪满脸黑线：这俩口子怎么一样，这么不靠谱啊？ 第三百八十六章 寻找真相之路 直到到了这家鉴定中心的门口，韩暮雪还是觉得这件事很是荒唐。 网上随便在贴吧里搜的，这能靠谱？？ 可又能怎么办呢？ 目前为止，她最能相信的人就只有陈莱了。 两个人鬼鬼祟祟，眼镜口罩还有帽子，遮得严严实实，人来人往的打工人还不少，脚步匆匆，打电话的打电话。 幸好都手上有活儿，快节奏的城市生活，即便是在路上见到了这两个“形迹可疑”的人，满身疲惫的众人，也无暇顾及。 “是这里，37楼。” 陈莱掏出手机又再三确认了一下，两个人就一前一后一同走进了这高耸的办公大厦。 一进电梯，竟然就有这家公司的循环播放的广告，陈莱都有些惊奇：“呀，这种机构还会大张旗鼓买电梯广告，稀奇呀。” 的确，这样的私人机构一般都有特定的渠道，目标人群定位准确，根本不需要这种普通商品的廉价宣传，主要是这个广告词也很诡异:来世奇，给你真相。 一个鉴定机构，居然打的招牌不是数据准确，检测专业，而是给真相？ 韩暮雪越想越觉得怪异，电子屏那个ppt式的假人穿着白大褂，伸手向她发出邀请，总让她觉得这个广告，像是特意为自己准备的。 不会吧…那儿那么巧合的事情？ 韩暮雪自嘲的苦笑了下，觉得自己有些想太多了。 正想的入迷，丁的一声，电梯门开了，上来一个齐刘海低马尾的女孩。 穿着简单的黑色卫衣外套一件驼色大衣，下半身是睡裤配脏兮兮的小灰鞋，单肩背一个有些年头的双肩电脑包，看着有些邋遢，不修边幅。 她一进来，就习惯性低头，把头压到最低，让别人完全看不见她的脸。 随后找了最里的角落，不想惹人注意。两个人甚至觉得，这个女孩一进来就把电梯的气氛搞压抑了，不由自主都默默离得远远的。 又是一声叮，这一次楼层数字准确指向37楼，陈莱扯了扯韩暮雪。 她还在用余光时不时瞥一眼那个女孩，谁知她也迈出电梯，走的飞快，好像没看见俩人一样，径直走向了悠长的走道。 “诶，她也在这儿下啊。” “何止，她的目的地，应该跟我们一样。” 说着话，韩暮雪三步并作两步，努力追赶女孩明显加速的步伐，害得小短腿陈莱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你等等我呀！” 拐了两个弯，总算柳暗花明。 雪白刺眼的灯光，全透明的玻璃门，光是这前台就够宽敞的，跟外面阴暗，或是紧闭的户门，截然不同，而且应该也是改造过的，在这种商住两用的大楼里打通这么多间，也是大手笔。 女孩走路完全没声音，似乎是飘进去的，韩暮雪刚回过神就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本来行为举止就够怪异了，就连走路也跟鬼一样，得亏她们是青天白日的时候来的，要不然要被吓死。 再看那前台接待，一动不动就在那儿杵着，眼珠子甚至都没有转过，脸上面无表情，像一个妆容精致的瓷娃娃穿着专门的套装，韩暮雪甚至在心里怀疑，这该不会是立在这儿的假人吧？？ 俩人正心里直犯嘀咕，可既然来都来了，也总要进去问一问。 推门就是吱嘎一声，那难听刺耳的动静，刺激地韩暮雪脆弱的神经乱跳，俩人都吓了一跳，下意识松手，只是门也已经回不去刚才的形态了，很快这个从外部看，灯火通明却又死气沉沉的地方，一下就热闹起来。 “老师，小慧姐，来人了！！” 看着眼前这个满头凌乱泰迪卷毛的大呼小叫的男孩子，忽然窜了出来，一张大脸怼在眼前，陈莱被吓得后退两步，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韩暮雪倒是还好，拉起地上惊魂未定的陈莱，拿下墨镜口罩，满脸戒备盯着眼前这个双眼亮晶晶的男孩，脸上略微有些愠色。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上门的客户的吗？” ”韩小姐主动上门也是有求于人的不是吗？” 冷峻的女声在大堂内响起，三个人同时循声回望，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正不紧不慢地走来。 “你是？” 韩暮雪打量了来人：无框椭圆金丝眼镜，头发一丝不乱整齐的扎于脑后，发尾烫了些卷甚至染了灰棕，狭长的柳叶眼，本可柔情，但似乎那里的一汪清泉早就被冰封了。 第一眼，就知道，是个很有主见且不好惹的女人。 “你知道我？” 她不认为自己在网上的影响力会吹到眼前这个女人这，很明显，这是一个只关心自己世界的女人，娱乐八卦，只会影响她的工作进度。 “事实上，你一回国，我就密切在关注你了。” 她松开抱肩的双手，单手推了推自己的镜托，灯光折射在她的镜片上，让她的双眸更加犀利。 “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女人说得很笃定。 “原本秦家在本地有一家代投的生物科技制药公司，这个你清楚吗？” “你是说长盛生物？” “不是早就被收购了吗？” 这家公司在之前追查韩氏资产的过程中，她早就掌握了不少资料，因为几起违规的试药医疗事故，早就变成了一个小作坊，专门生产没有作用的药妆，以传统医药为噱头，查处了几次，化整为零，贼心不死，依然还在搞一些有的没的小动作。 她不明白，这个节骨眼上，这个女人一见面就说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还莫名其妙地提起了这家毫不起眼的公司，又是何用意？ 女人抿嘴反倒是不说了，她走过来，跟身后刚才那个飘忽的女孩一样，同样没有声音。 她静默了几秒，双眼坦诚，直直盯着韩暮雪的双眸看了一会儿，等陈莱都觉得不安的时候要上前打断时，她居然伸出骨节分明，白到透明的左手，以示友好。 “你好，韩小姐，初次见面，认识一下，我叫秦如霜。” 她的唇边勾起一抹浅笑，淡淡的，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有些像狐狸。 韩暮雪这才注意到她右眼的眼尾也有一颗痣。 第三百八十七章 揭开面纱 秦如霜？ 听到这个名字，她的瞳孔不由自主就放大了。 也姓秦？不可能这么巧吧，也是秦门的人？ “你是秦门的人？” 怪不得对秦门的事那么清楚。 “不是。” 然而一提到“秦门”，她原本好不容易有了些笑意的脸上登时冷若冰霜，甚至下意识缩回了那只友好的手，态度再一起高高在上了起来。 “韩小姐，我言尽于此，你的事，我都清楚，眼下，你只有选择跟我合作才有出路。” “出路？你指什么？” 韩暮雪拿不准自己的事，这个女人知道多少，她的身体语言始终是防御的姿态，这让韩暮雪更加头疼。 唯独，她对“秦门”如此嗤之以鼻的态度，可以见得她绝对跟“秦门”的关系颇深。 “还能是什么？破局的出路。” 她说这话的口气，如同一个正在博弈的高端玩家，正在藐视棋盘上的可怜棋子。 “你可以选择继续做棋子，步步惊心，或者你跟着我，我教你怎么下这盘棋。” “合作？秦小姐不也是把我当棋子么？有什么分别呢？” 韩暮雪冷笑一声。 “弱肉强食，当你还是一头小鹿的时候，那就只有乖乖蛰伏。” “当棋子有什么不好？跟对了人一样做下棋的人。” 这举手投足之间，韩暮雪看出了这个女人非凡的野心。 像，太像了。 很难不把她跟秦琴联系在一起。 这俩人之间虽然有很多的不同，可韩暮雪总是觉得神似。 她忍不住盯着这个女人看了一会儿。 “你看什么？” 秦如霜挑眉。 她可不认为韩暮雪这个表情是在考虑自己的提议。 “没什么，总觉得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你也是，尤其是这张脸。” 说着话，秦如霜的眸子竟又变得柔情起来，情不自禁靠近韩暮雪，等清醒过来时，一只手已然覆在了韩暮雪苍白的脸颊上。 韩暮雪没动，只觉得这只手，冰冷刺骨。 “老师！” 身后那个一直毫无存在感的女孩，不知何时上前，走到二人身旁，还是怯生生又悄无声息的，韩暮雪侧脸，得以第一次，完全看清她的脸。 “家慧？！” 她的记忆再不好，跟弟弟有关的很多人很多事，她都很清楚。 这个女孩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就跟弟弟韩阳扯上了些关系，不过弟弟并不承认，也因为她，自己还误会了弟弟是个没有责任心的人。 她的亲哥哥李家明正是凌子越多年的贴身助理，他不幸身亡之后，自己也跟着去参加了葬礼的，可这个亲妹妹，她却压根儿没有见到，当时还问过李家的亲戚，都说是早就断了联系，典型的不孝女。 如今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她更加怀疑，这个姑娘，当初是怀着什么不好的心思。 这么一想着，她对家慧的态度冷了许多。 “雪，雪儿姐。” 李家慧或许很久没有跟外来人社交了，说话结结巴巴的，唯唯诺诺的，似乎这个社交恐惧症更严重了。 “长成大姑娘了，成熟了。” 韩暮雪长辈的口吻，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惊讶于她五年多的变化。 五年前，尽管她打扮并不突出，但是也不会这样随意邋遢，很明显会精心收拾一下，一丝不苟的性格，如今这乱蓬蓬的头发怕是随手一扎，连梳头发都懒得。 而且独自一个人在外闯荡，没有依靠任何人，也不是那个见面就问韩阳的“恋爱脑”了。 她明明记得，这个家慧过去的主修专业是心理学，怎么会在鉴定实验室工作？ “雪儿，别忘了正事儿了！” 迟迟没有进入正题，陈莱在一边跺脚赶紧提醒。 “莱莱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韩暮雪总觉得这是个陷阱，原本已经在心里想着相安无事直接找个借口撤退了，白目的陈莱还是提了这茬。 “是这个吗？” 韩暮雪拽着陈莱要告辞，那个一直静静旁观的“泰迪卷”男孩忽然就起了作用。 “？你，你什么时候拿的？？” 陈莱转头看着这个男孩正得意洋洋，灯光下，单眼眯着来回看着的淡蓝色玻璃瓶，正是她包里躺着的东西。 她不可思议打开自己刚刚紧紧握住的黑色手提包，最夹层里，空空如也。 这么短的时间，他什么时候偷的？自己居然毫不知情！？ 陈莱的震惊远远大于愤怒。 “小慧姐，这好像是植物的汁液啊，你闻闻。” 男孩满不在乎自己的出格行为，自己研究了一会儿，又很不礼貌地递给了李家慧，根本没有一点还给陈莱的意思。 李家慧犹豫着，还是抵不住好奇，拿过东西，比较谨慎，没有闻，只是凑近看了看。 “蓝幽曼陀罗华？” 李家慧很确定。 “你确定？” 听到这个名称，秦如霜激动了。 她抢过东西，也在这雪亮的白炽光下仔细地看。 “透光度好，渐变的形态，挂壁成淡紫色，芳香独特。” 秦如霜缓缓滚动着这个玻璃瓶子，每一句都很好地印证。 她甚至拔掉了这个小瓶子的塞子，凑近看了看，还是决定交给李家慧。 “家慧，再去确认一下，还有没有别的成分。” “嗯。” 李家慧乖巧地点点头，随身抽出一次性橡胶手套戴好，将这个瓶子又塞好，绕过众人，转到前台大桌子后边，推开了那扇最厚重的门。 “你们说的那个蓝幽曼陀罗华，究竟是什么东西？” 韩暮雪见二人可以准确说出这个东西的特点，无论如何，也算是有了进展线索。 “不走了？” 秦如霜的语气里有些嘲讽。 她当然不可能走了。 韩暮雪拉着陈莱找了个地方坐下。 “我想听听专业人士的见解。” “不觉得我们是不靠谱的骗子么？” 韩暮雪有些无语。 这要让她怎么说，一个疑似惯偷，一个疑似过去给她弟弟泼过脏水的冷血女，再加上她这个同样“不走寻常路”的负责人，正常人谁能相信？ “欸，你们这个前台怎么了，一动不动的，一直这样端着不累吗？” 韩暮雪不搭话，陈莱觉得气氛有些尴尬，随意一瞥心生好奇，正好也可以岔开话题，走动了一下。 “姐妹，放松，这里没有外人。” 她把一只手随意搭在对方肩膀上，谁知，这下就闯了祸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邪门，太邪门了! 她不过是轻轻地随手一放，这个前台的一只胳膊，竟然就这么完全脱落了，这可把陈莱吓得不轻，高分贝的尖叫，把所有人的心肝肺都震颤了一下。 “雪，雪儿，咱们赶紧，赶紧走，这里太邪门了！！” 陈莱脸上的冷汗已经打湿了额头，很是狼狈，冲过来抓着韩暮雪的手就要跑路，不过可惜，韩暮雪原地不动，并没有逃跑的意思。 “雪，愣着干嘛，赶紧走啊！！” 陈莱怕归怕，姐妹义气还是有的，再危险的情况下，她也绝对不可能把韩暮雪一个人丢在这儿的。 顾炎倒是有可能。 “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泰迪卷毛男孩“一脸天真”，竟然手中还拿着那只断手，十分无辜地凑到陈开眼前，陈莱一转头，又是“妈呀”一声，好悬没有晕过去，后仰摔倒在地，男孩勾了勾唇角，恶作剧得逞的嘴脸，蹲下身作势还有逗弄的意思。 “小伟，不要吓她了。” 秦如霜皱眉，很是嫌弃地出声干预。 “你把这个仿真机器人弄坏了，修复的费用从你的工资里扣。” “哦~” 一听到要被扣钱，男孩原本笑得开心的脸瞬间就耷拉了下来，仿佛被拔了气门芯，有气无力地起身，把这胳膊连同那个仿真机器人通通搬走，临走还要小声嘟囔着陈莱多管闲事。 “欸？小兔崽子，做错事还有理了。” 陈莱的恐惧来的快去的也快，她从秦如霜的言语中很快就抓到了关键“仿真机器人”，这才心头舒了一口气，对于被这个坏小子戏耍的事实，越想越气。 忍不住跳起来，在他离场之前，毫不客气地在他后脑勺狠狠扇了一记。 “你干嘛？！” 男孩捂住头，也顾不得手里的机器人价值几何，扔下就干架，等秦如霜和韩暮雪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扭打在一起了，陈莱虽然个子小，但是直接上手就薅头发，跟猫似的，逮住就死也不松口，讲究的就是一击即中。 卷毛男孩呲牙咧嘴，有些招架不住，只有鬼哭狼嚎的份儿，气喘如牛，明显是上头了，一看就是打架经验不多。 一向体面的的秦如霜哪见过这种场面，头都大了，两根手指按着青筋直跳的额角，欲言又止几次，只能不痛不痒干劝导两句，让男孩松手，不过不好意思，现在是陈莱占上风，陈莱不松手，男孩自然也不乐意松，两个人互不相让。 “莱莱，好了好了，可以了，不要跟小屁孩计较。” 韩暮雪也觉得丢人，可怎么办呢，陈莱就这不服输的性格，何况刚才她也看清了，这个男孩绝不是小打小闹，这是一头狼崽子。 幸亏是陈莱眼疾手快第一时间接住了绕到他身后，没让他近身，他手上拿着的一枚银凉凉的东西意图刺向陈莱，绝对不是一般的物件。 “秦小姐，你的员工有点野啊。” 韩暮雪努努嘴冷笑着，男孩手里抓着那个银亮亮的东西还在拼命在空中狂舞，试图攻击。 秦如霜一怔，她没想到这个小家伙的白大褂口袋里随身还带着武器，震惊之余也有了不小的紧迫感。 “小伟，把刀给我！” 秦如霜面白如纸，冷汗已经下来了，这小子的双眼已经发红了，马上就要失控了。 “小伟，小伟！” “你听我说！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跟你开玩笑，来，跟老师一起做，深呼吸，放松，放松…” 见秦如霜的反应，韩暮雪反应过来，这个小伟原来是个病人。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等秦如霜多迂回，韩暮雪同样是采取陈莱的战术，绕到视线盲区，配合陈莱的肘击，用力捏住这小子的腕子，那个银色的小刀就当啷应声落地。 随后这个小伟就被二人合力，双手反绑脸贴地，死死按在地上。 “死孩子，还掏刀子，装黑道啊，你莱姐什么没见过。再狂，再狂啊！” 有了韩暮雪的帮忙，陈莱没花什么力气。 “好了，陈莱，算了，这小子，应该不大正常。” “我知道，正常人谁打架上来就捅刀子。” “不是，我是说他可能情绪调节上有问题。是吗，秦老师？” 韩暮雪单手，轻轻松松把人提起来，这小子不算高大，但也是个正值壮年的小伙子，每次发病几个壮汉合力，按都按不住，眼前这个瘦弱不堪的韩暮雪竟然云淡风轻，不费吹灰之力，单手钳制？而且这还是在她身体状态不算很好的状态下。 这已经超出了秦如霜的认知范围之内。 面对韩暮雪，她心中那总是很准的第六感再一次起了作用，心脏砰砰乱跳，跳得比以前任何一次不好的前兆都狠。 秦如霜有些恐怖地忍不住倒退了几步。心里一阵恶寒。 她明明记得，这丫头以前还是个柔弱女子，不过几年，就大变样了？ 她的眼前再一次浮现了那只倒挂的蝙蝠，暗红的粘稠液体，韩志勋这个畜牲难道真的… “秦小姐？” 韩暮雪没有过多深究秦如霜的变化，只是有些好笑。 这个秦如霜把这个定时炸弹带在身边，还搞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竟然会怕自己这个一般人。 “你，你回去吧，结果要等几天才出。” 秦如霜并不回应，她仿佛没有听到韩暮雪的话一样，似乎是被抽干了浑身的最后一点力气，慢慢踱步到一张桌子前单手撑着，缓缓摘下眼镜，有些无奈又痛苦的垂眸，眼神失焦。 “行，那我们不打扰了，秦~老师。” 陈莱也觉得秦如霜奇怪，不，应该是她觉得这个地方都很奇怪，不宜久留，她甚至想着下次来拿报告这种事，要不还是线上交易联系，以快递的形式，不要再见面了，免得节外生枝，也安全些。 她走上前拉了拉韩暮雪的衣袖，韩暮雪微微侧头会意，看了看此时还是很不安分的男孩正呲牙咧嘴，像个要发疯的小型犬，韩暮雪无奈直接将人打晕过去，随手甩在了一边的会客沙发上。 “雪儿姐！” 正准备告辞，那扇厚重的神秘大门又开了，李家慧举着双手从里头出来，从背后叫住了她们。 “阿飞他，阿飞他，过的还好吗？” 第三百八十九章 人间清醒 韩暮雪微微一笑，兀自摇摇头。 还以为这丫头放下了。 “李家慧，”她转过身，算是最后的善意提醒，“不同世界的两个人，在一起，是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你还年轻，只要你想，这个世界上多的是各种不同的体验。” “那你呢？” 被劝告的小姑娘显然不服气。 “你为什么不多些尝试？” 韩暮雪顿住脚步，觉得李家慧可能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 “我？我的人生最重要的，不仅仅是男女之情。” “爱一个人不一定是得到，而是看着他幸福。” “一个女人，如果满脑子只有男欢女爱，那她这辈子就只能陷入这个泥沼里，这才是束缚。你就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外面的世界？” 李家慧一怔。 她以为自己的人生除了家人，除了阿飞，什么都不剩。 外面的世界？ 李家慧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忽然发现，自己对此的认知，几乎为零。 “李家慧，你的哥哥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可也是因为这份情，他偏执地葬送了自己的一生。报仇可以有很多方式和手段，他偏偏选择自毁的极端方式。何况走到最后，他也爱上了何露。” “阿飞，也是这样的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可他的爱是危险的，你哥在九泉之下，也不喜欢你继续步他的老路吧。” 李家慧沉默了片刻，默默转身隐入了黑暗里。 秦如霜若有所思看着韩暮雪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很奇妙。 这个女孩，和秦琴除了外貌上如此相似，性格追求却是完全相反。 清醒的不像是秦琴的女儿。 如果当初，秦琴也可以如此清醒，听自己的，听父亲的，听秦门众多长辈的，那么秦家也不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她也不会被关精神病院这么多年。 她仰头笑了笑。 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嘲笑秦琴呢？ 都说秦家出情种，自己当初要是清醒一些，又怎么会心软，一步错，步步错，跟那个男人纠缠不清，这么多年才看清他的真面目，愿意相信事实，一步一步揭开他的秘密。 想到这里，她又很庆幸韩暮雪的清醒，嘴角泛起了一抹微笑。 这个丫头，也挺有意思的。 虽然不知道她在老寨吃了多少苦，但是看样子，自己一开始就是选对了。 “秦老师，幸会。” 正想着，门外又来了客人。 秦如霜戴上眼镜，双手插袋站直身子，等来人缓步而来，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保持缄默，微微皱眉打量着来人。 可惜对方戴着黑色的巨大的圆盘礼帽，将自己不大的脸庞给遮了个干净，只能通过声音推断是个冷酷的人，声线实在难听，沙哑如嘶鸦。 这个不速之客，缓缓摘下手上的黑色丝绒手套，那缺了一根手指的手掌，分外惹眼。 秦如霜瞪大眼睛，随即明白了过来。 “你，你？” “我亲爱的姐姐，好久不见啊。” 女人脱下手套之后，终于又摘掉了头上那个优雅的硕大的帽子，露出那张依旧精致的脸。 “说说吧，把我女儿骗来，是何居心?“ 女人优雅坐下，打开烟盒，正准备点上一根，就已经被不爽的秦如霜直接抽走。 “我是为了她好。” “为了她好？”秦琴不屑嗤笑一声。 “你是为了你那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郎中老公，洗脱罪名吧？” “秦琴，你说话别太过分了。” 果然，姐妹之间捅的刀子，才是最致命的。 秦琴此次上门的真实目的，这才显露出来，她恶狠狠警告。 “我告诉你，雪儿就是我的命，谁敢打她的主意，不论是谁，我都让她生不如死。” “呵，”秦如霜不置可否，冷笑一声。“如果伤害她的人是你呢？” “我怎么可能伤害她？” “你觉得什么是伤害？” 秦如霜好笑的反问。 “你想给她的东西，是她愿意要的吗？强迫不是爱！你自己不也清楚吗？但凡你是乖乖听话的性格，爸爸会去这么个凄惨的下场！？” 秦如霜的话是一把尖刀直刺秦琴心脏。 她还是固执地抽出一根烟，当着秦如霜的面点了起来，这一次，秦如霜没有阻止。 “这是她的命。” “什么叫做命？” 秦如霜隔着袅袅的烟雾，有些看不清妹妹的脸。 “你以为，我当初嫁给韩志勋这个王八蛋，真的是因为爱？” “难道不是？” 秦琴讥笑一声。 “秦如霜，你跟爸爸一样，都很自以为是。” “我来就是告诉你，不要为了自己的小心思打我女儿的主意，要不然别怪我不顾手足之情。” 秦琴说完便起身，用那只抽过烟的手，拍拍秦如霜的肩头。 秦如霜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她明明知道，自己有多讨厌烟味儿。 “你的粉丝又都回来了。” 入夜，凌子越坐在书房昏黄的灯光下，穿着柔软的丝绸睡衣，修长的食指，拖动鼠标，浏览着wi平台的话题讨论。 “怎么？你吃醋啊？” 韩暮雪刚洗完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看男人在光晕里好看的侧颜，忍不住跑来亲昵，从身后圈住他的脖颈，调戏一般，如葱的指尖点了点他的鼻尖。 “没有，你受欢迎，我高兴都来不及。” 凌子越抓住这只调皮的手，顺势将人搂在怀里，韩暮雪挣扎着直起身子站起来，她不喜欢被人桎梏在怀里的感觉。 “演唱会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凌子越随口问道。 “不知道。我只是按照团队的意思，努力练习，怕出洋相。” 韩暮雪苦着脸。 她用尽浑身解数，红姐还是不依不饶，只能把劲儿使到凌子越这。 “老公~” “嗯？” 这个称呼，让原本淡定，醉心工作的凌子越一下子就上头了，本想维持的高冷人设，却因为那压都压不住的嘴角，完全破功。 就连韩暮雪都没想到自己一句“老公”，就能让黑面神笑得灿烂的跟朵花儿一样，真是不值钱。 不过不要紧，说明他吃这套，管用就行。 凌子越的双眸亮晶晶的，一眨不眨盯着看，看得韩暮雪小鹿乱撞的，脸都红了。 “我，能不能不开演唱会啊？” “不，能。” 话音刚落，韩暮雪就感觉双脚腾空，得，今晚又是一场大战。 第三百九十章 演唱会舞台事故 韩暮雪站在舞台的中央，有些眩晕。 放眼望去，高台之下一片漆黑，却被由银光棒组成的星河完全点亮，总让人觉得不真实。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 今天的她，身穿一身拖地摇曳的大摆抹胸长裙，整个裙身更是无比奢华，由b国高级工匠手工打造，镶嵌上千枚施华洛世奇水晶，耗时四个月精心打造，光是对接细节，红姐都飞了十几趟，更不用说花费了上千万。 聚光灯下，这条高定裙熠熠生辉，闪耀十分，衬托着主角韩暮雪是无端坠入凡尘的精灵。 “雪，别紧张，排练的时候你已经唱的很棒了，相信我，你可以的。” 还是红姐了解她，几句话让她紧握的双拳，好不容易慢慢松开，缓缓抬头，面对台下热情洋溢的粉丝。 “感谢你们，时隔多年，还愿意来听我的演唱会。” 她听着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陌生，陌生的让她觉得那根本不是自己。 “雪儿，我们永远支持你！” 不过一句正常的寒暄，就足够让台下的粉丝为之疯狂，满含热泪，声音哽咽，失去理智。 她冲底下最近几排的人群里，大概扫了一眼，就看到了向她拼命挥手的陈莱带着念雪和顾炎几个，竟然还有凌子越。 他戴着蓝牙耳机，低头认真说着什么，表情严肃，大概是工作上的事情。 韩暮雪又开始忐忑起来，定定盯着看了一会儿他的侧影，直到感受到灼热目光的凌子越回望向自己。 二人的目光交汇，凌子越原本严肃凝重，冷若冰霜的面孔开始染上笑意，如同虫鸣唧唧的盛夏傍晚，最后一抹金光灿烂的晚霞，在这片璀璨却冰冷的星河里，韩暮雪感受到了温暖和心安。 凌子越跟顾炎几人不一样，他坐在最里层，内围，周围都是脖带工作牌的工作人员。 他交叠的长腿终于放下站起身，冲舞台侧面比了个ok手势，乐手心领神会，悠扬的小提琴前奏在体育馆内流淌倾泻，场内的灯光随之变幻成蔚蓝色，此起彼伏，那套施华洛世奇水晶镶嵌的长裙也成了渐变的蓝色，拿起手持麦的韩暮雪很快进入了状态，开嗓的第一句便是稳稳空灵的海豚音。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这天籁之音完全震撼，银光棒整齐划一，随着律动摇摆打节拍，韩暮雪唱的投入忘我，这首新歌《you are my angel》是今年李梓潼为她量身打造的，也是至今为止唯一一首，李梓潼创作的完全没有暗黑元素的歌曲，美好的完全不像她的风格。 一曲终了，掌声喝彩声雷动。 韩暮雪演绎的很好，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就连台下几个，一直在网络上辣评韩暮雪的演唱功底薄弱，业务水平很差的乐评人，都连连点头称赞折服。 这几人都是凌子越特意请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继续扭转对韩暮雪不利的网络风评。 只有粉丝的一家之言很难服众，这些专业人士，但凡有一个愿意帮忙说话的，那关于韩暮雪业务能力差，全靠营销的言论就可以消减不少。 凌子越当初请他们来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回去发一篇专业的乐评，关于韩暮雪的演唱功底以及整场演唱会的专业水准，并且这也是在wi平台上提前一一由官方账户艾特官宣的，不得不发。 这是对韩暮雪的唱功有绝对自信才会作出的选择。 听着台下的欢呼，韩暮雪有些激动，更是自信了不少，看来自己四个多月，每天十几个小时的高强度训练卓有成效，最起码是开了个好头儿。 接下来要过舞蹈这关，才是她最头疼的。 轻快的音乐响起，场馆很快又变成了粉色世界，她被人簇拥着，快速换上了粉色的蓬蓬裙，又被几个专业舞伴裹挟着，由升降台再次传送到舞台中央，万众瞩目，尖叫声炸响。 又是那首出道曲《girls time》 歌词她早就烂熟于心，只是还要准确记住走位和舞蹈动作，多少有些力不从心。 还好练习了上万次，即便再没有信心，音乐响起，她的肌肉记忆就完全觉醒了，随着众人舞动，毫不逊色更没有差错。 最后一个八拍终于来临，韩暮雪有些激动，唱出一个高亢漂亮的尾音之后，转身便是要与身边的舞者交换位置互动，而也正是此时，她才得以一暼，见到身边此时这个距离自己最近的女伴舞的脸：英气的剑眉，宽阔的额头，同韩阳相似的琥珀眼，散发着幽光，就连嘴角的一粒痣，都是一摸一样的。 韩暮雪当即心下就乱了，这个人，这个人是，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震惊之余，那双本就小心驾驭的十二公分的高跟鞋一下踩空。 不好！！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就重心不稳，可惜已经来不及，她就如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倒下，最后一刻，她的脑子里还满是刚刚一暼所见到的那张脸。 怎么可能？ 她还是不敢相信，台上围拢过来的脑袋越来越多，一个，两个，三个… 她一个一个在数，一个一个在确认：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奇怪，难道是刚才眼花了？ 她还是不解，这么大个疑团突然就降临在她的头上，将她死死压住，完全动不了。 “死了没？没死就赶紧起来演完！！” “顾，顾翩翩？” 她完全没想到，一直以来的死对头顾翩翩，会在这个时候现身，拉起自己。 “费什么话，继续跳！” 顾翩翩冲她狠狠翻了个白眼，然而拿起手持麦的时候，又是热情大方，声音甜美。 “现场的朋友，你们还好吗？” “好！！！” “支持girls time的粉丝在哪里，双手举起来，让我看到你们的身影！” 这几句卖力的吆喝之后，身着同色系高腰短裤的顾翩翩临危不乱，好像刚才的跌倒风波不曾发生一样，大跳热舞，韩暮雪迅速反应过来，随着音乐的节拍舞动起来，两个人有来有往，还原了过去在团里的经典舞台。 台下的粉丝早就尖叫的，差点把喉咙喊破了。 毕竟想当年，台上这两位是热度很高的cp。 第三百九十一章 周子奇又出现 “你怎么会来？” 对于顾翩翩这几乎是从天而降地好心救了场，韩暮雪感激之余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还能为什么，好歹当年也是红极一时的top团，业务能力也是顶级的，我可不希望我们团的名声毁在你的手里。” 演唱会圆满结束，忙碌的后台化妆间里，同韩暮雪并排而坐卸妆的顾翩翩，一个人坐在化妆镜前，用卸妆油熟练地卸去厚重的眼妆，这独立的样子，让韩暮雪都不敢认了。 五年的变化的确很大啊，五年前，她明明还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脾气大的很大的大小姐，身边从来都是围着一堆人小心伺候着，如今却是空无一人，或许离开顾家对她来说，反而是件好事吧。 “谢谢你。” 韩暮雪从椅子上站起身，打断了身后忙碌的化妆师，径直来到顾翩翩身边，真诚地伸出手，想要握手言和。 顾翩翩也没想到韩暮雪会有如此举动，手中的动作一滞，但随后还是转过头去，继续擦去另一只眼睛上的眼影，完全没有握上那只手的打算。 “念念，你来啦！” 听到顾翩翩这一声惊呼，韩暮雪这才转身怀中很快就扑进了一个香糯的小天使。 “妈妈，你真美。” 凌念雪星星眼，勾着韩暮雪的脖子，忽闪的大眼睛，上下来回左右的看，恨不得把眼睛长到韩暮雪身上。 随之而来的便是能够自由出入的大老板凌子越，他手捧一大束鲜花，笑容满面，递到韩暮雪手里。 “老婆，祝贺你，演唱会圆满成功！” 口哨声掌声响起，大家都是欢欣鼓舞。 “这才第一场呢。” 韩暮雪在众人的祝福里接下了那一大束祝贺的鲜花，双颊坨红，抱着女儿念念，更加快乐，只是短暂的欢愉过去，眉宇之间，还总是隐隐有担忧之色。 “怎么了，还在为那个小小的插曲懊恼？” 凌子越顺手揽过妻子的肩膀，低头温柔询问她的忧虑。 “我好像看到了认识的人，但是她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舞台之上的，也许，是我最近练习太累，眼花了。” 韩暮雪自己都觉得，刚刚在舞台上，自己看到的东西太过离谱，对于凌子越的询问，也不好过多展开叙述，她也不想让同样辛苦的凌子越操心太多。 她一向是不愿意带给他人太多麻烦的性格。 “那我们今天就早点回去，好好休息调整。” 他不顾一堆烂摊子，边走边又拨了几个电话，有条不紊交代了现场的一些后续工作的安排，包括答谢粉丝的礼品，全方位都很细致。 深夜，看着床上一大一小熟睡的身影，凌子越挨个亲了亲额头，随手批了件衣服起身，轻声轻脚来到阳台，合上门，眺望着那一丝光亮还在与黑暗纠缠不清的地平线，肃立良久，还是拨通了手机。 漫长的等待之后，对方终于愿意接起。 “大哥，干嘛啊，你知道现在几点？” 顾炎当然生气，因为他这一通电话，床上的陈莱直接一脚把他踹下床，让他滚出去接，还惊动了自家的小祖宗醒了，发现有“陌生男人”在妈妈床上，此时此刻正在床上大哭。 “这才过去多久，就把做调查记者艰苦奋斗的本质给忘了？” “少说风凉话，有p快放。” 顾炎火气大的很，插着腰在客厅转了两圈，身上还是单薄的短袖。 “我看到周子奇了。” “什么时候，演唱会？” 一听这个名字，顾炎暴躁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他混在人群里，一闪而过，戴着鸭舌帽，我跟他打过那么多次交道，不会认错。” “他来干什么？没出什么乱子吧？”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我一直跟着他，现场的安保各个角落都排查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不应该呀，他就来一下露个脸，那他图啥呀，他这么奸诈的人，不像他的风格呀。” 顾炎皱眉，用力搔了搔脑袋。 “会不会是因为他察觉到了你在跟踪他，所以没有轻易下手，只是兜圈子？” “不可能，他明明知道我一定会守在舞台附近，更像是故意引我出去。” “调虎离山？” “那雪儿在舞台上出的那个事故，会不会是？” 两人不约而同想到这里。 “她说是在舞台上见到了什么故人。但是又不可能会出现。” “故人？还不可能会出现？死人？” 韩暮雪又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她的面前站着一个梳着整齐马尾的干练女孩，正一脸阴郁又坏笑地看着她。 那琥珀色的眼睛散发的光彩十分特别。 她下意识后退两步，对方反而是向她一步一步逼近，恶鬼索命般，充满杀气。 “把我的脸，我的人生还给我！” “你这个冒牌货！” 说着话，她伸出手，长长的指甲锋利可怖，攀上那张小麦色的脸。 “不要！” 噩梦中惊醒的韩暮雪整个人都被冷汗浸透，发丝粘在额角，同样惊醒了依偎在身边的女儿念念。 ”妈妈，怎么了？” 凌念雪没有惊慌害怕，像个小大人一样，爬到妈妈身边，用小手温柔抚去韩暮雪脸上的汗水。 “妈妈别怕，有念念在，念念和爸爸保护你。” 说着话，她就牵着惊魂未定的韩暮雪下床，推开阳台的透明门，来找凌子越。 “爸爸，爸爸，别忙工作了，妈妈害怕。” “好，爸爸安慰妈妈。” 凌子越单手轻松抱起女儿，又柔声安慰老婆。 “怎么了，做噩梦了？” 韩暮雪不作声，只是走过来，紧紧环抱着凌子越，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凌子越第一次见韩暮雪被吓成这样，心里更多的是心疼。 “有我陪着你呢。” “你明天可以不走吗？” 韩暮雪仰头，湿漉漉的小鹿眼盯着他，满是依恋和不舍。 这样的她，让人根本难以抗拒。 “好。” 凌子越只有妥协的份儿。 一家三口手牵手进了屋，电话那头的顾炎早就气炸了。 “姓凌的，你丫的，我问你话呢，这件事准备怎么处理，姓凌的！！！” 任凭他在那头如何叫嚣，凌子越都毫无回应。 他早就摘下了那只蓝牙耳机仍在床头，抱着妻子上了床。 第三百九十二章 奇怪的诊疗团队 十天之后，在s市的演唱会，依然是圆满成功，一切风平浪静，只是韩暮雪的精神，似乎更加差了，这让凌子越不由得担心起来。 “要不，今晚的庆功宴你就别去了，回酒店好好休息。” 黑色的商务车窜梭在无尽的夜色里，车内，后座。看着面无血色的韩暮雪，凌子越柔声提出建议，韩暮雪还在强撑，她努力摆摆手，正要拒绝，然而体力不支，还是倒在了凌子越的怀里。 再次醒来，她已经置身于酒店柔软的大床上，一堆人围着，白大褂在她眼前飘来忽去。 “你醒了？” 凌子越握着她冰凉的手，贴在面颊上，仔细端详着她的每一寸表情，韩暮雪这才注意到他胡子拉碴的下巴，双目通红，很是憔悴。 韩暮雪好强，努力坐起身子，环顾四周。 “庆功宴结束了吗，今晚几个重要的媒体人，赞助商，还有粉丝后援团都在，我不去不合适。” 虽然五年前开始，自己就一直都没怎么适应这个偶像的身份，但越是深入，再加上这次的回归，看着台下这么多人的支持，她还是觉得，不能辜负。 “这些你不用操心，我会处理。” 听到她开口还是工作，凌子越有些气恼。 “你现在的唯一的任务，是把身体养好，别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他态度强硬，扯过韩暮雪的被子为她细心掖好，又拉着她赶紧躺下。 “凌先生，我们还要为韩小姐再检查一下，身体是否有异常，麻烦您先回避一下。” 一旁的女护士，突然就下了逐客令，凌子越起身，看着这几个全副武装的大夫，虽迟疑了一阵，但又是一个紧急的电话，他听了几句，就眉头紧锁，疾步走到了病房外，不得以叮嘱了陪同的小云几句。 并排站着的三人，由护士阻挡了小云的视线，而俯身笑吟吟拿着听诊器为韩暮雪复查的男医生，低头垂眸的一瞬，就让韩暮雪回过味儿来。 “你！”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挣扎着起身，正要与来人对峙，却发现此时的小云已然晕倒在地。 “你，你们对小云做了什么？” 看着瘫软的小云，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掌握在这个女护士手中，韩暮雪的后脊背一阵发凉。 “你乖乖的，她就不会有事。” 男人拉下口罩，虽然容貌又有了不同，韩暮雪还是猜了出来。 “周子奇。” “说吧，你想干什么。” “可以，现在连老板都懒得叫了。” 他还是那样，笑的假面，慢慢靠近，单手，一点点用力掐住韩暮雪细嫩雪白的脖子。 “我警告过你，当狗就要听话，无论到什么地方，都不能忘本。” 他眼里的阴狠毕露，轻笑一声，冷酷无情。 “没用的狗，主人就会立刻处理干净。” 他终究还是放了手，韩暮雪剧烈咳嗽着，心中并不畏惧。 很好，他还是没有察觉，自己就是真正的韩暮雪，还自作聪明的以为，那招偷梁换柱的计谋已然成功了。 “你，果然跟之前很不一样了。” 看着韩暮雪漂亮的眸子里，波澜不惊，周子奇反而觉得有趣。 “可以。来大城市，见了点大世面，果然不再是乡下土丫头了。” “但是你别忘了，定期没有药物压制…” “是你！” 韩暮雪愤怒起来，这给了她巨大的力气，她怒目圆睁，拽着周子奇的衣领。 “看来，还是没有都记得起来。” “希望，你别忘记自己来c国的任务。” 他伸手拍了拍韩暮雪的面颊，随后便带着一行人，大摇大摆离开，临走之前，队伍里的最后一个，忽然来到韩暮雪跟前，塞给她一瓶蓝色的药水，随后便跟上，最后还是很不放心地冲她比了一个仰头喝的手势。 韩暮雪顾不得手里的东西，虽还是一阵头晕目眩，还是下床，跌跌撞撞来到小云身边，查看情况。 也不知这群人对小云做了什么，此时她已然醒了过来，摇晃了一下尚未清醒的脑袋，双眼朦胧又有些呆滞地望向韩暮雪，状态游离。 韩暮雪紧紧抱着小云，下定决心一般，便把手里的东西，一饮而尽。 门外，虽然一直在接电话，凌子越的视线，并没有离开韩暮雪的房间多久，而是一直死死盯着。 电话里，又是顾炎清晰的声音。 “老凌，这个周子奇不简单啊，他现在掌握着你们凌氏集团二十六的股份。你爸过去的那些老部下，这么快又叛变了？” “这个消息我知道了，还有别的吗？” “哎呦，看来这一切尽在你的掌握之中啊，听你语气，并不怎么着急啊。” “百分之二十六，他还翻不出天去。” 凌子越冷哼一声。 “别的嘛，我怕你承受不了。” “别卖关子。” 顾炎顿了一下，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态度。 “他是当年813连环杀人案，第三个受害者，周韵的亲生儿子。” “周韵，那个女大学生？” 一听到这个消息，凌子越如遭雷击。 “对，”顾炎的语气软了下来，斟酌了半天，一向在凌子越面前的口无遮拦，此时也变得小心翼翼。 “我记得，你爸当年资助的那个女大学生，也叫周韵吧。” “够了！” 这件事，这个名字，在凌子越这里，一直是半点不能提的绝对禁忌。 “好了，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电话那头的顾炎，听着凌子越略带生硬又疏离的语气，只能重重一声叹息。 该来的还是来了。 可是有些事情还是要面对。 “凌总？” 挂掉电话的凌子越闭了闭眼，满脸疲惫。 听到有人声，他抬眸，正是那一群医疗专家，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对韩暮雪的诊疗。 为首的正笑吟吟，背着手，定定看着他，这笑十分职业，凌子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怎么样，雪儿身体是什么状况？” 尽管觉得奇怪，凌子越当下最关心的，还是韩暮雪的身体状况，这比一切都重要。 “韩小姐只是最赶演出，太累了，凌总还是多关心一些，不要让韩小姐太辛苦了。” “哦，对了，韩小姐不大能受刺激，有些神经衰弱，凌总要多注意。” 他靠近两步，丝毫没有惧怕凌子越这座万年冰山的意思。 “她， 第三百九十三章 交锋 ，试探 凌子越盯着这个笑的颇为挑衅的男人，心底激起了战斗欲。 上一次感受到这种张力，还是在那个叫周子奇的男人身上。 对于这个奇奇怪怪的医生，凌子越没有多过问什么，只是淡淡答了句。 男人莫名其妙的得意，再一次通过他的嘴角展现出来。 “那么，凌总，我们，下次再会。” 他微微颔首，礼貌又傲慢，一行人准备退场，离开之际，凌子越还是很不甘心地，重重抓住了他的胳膊。 男人也不恼，虽然微微有些诧异，随即还是展露了他一贯的笑容。 “凌总这是，还是什么吩咐？” 凌子越不说话，那双鹰眼比平时更多了几分精光，似乎想要通过这短暂的几秒钟，彻底的，把这个狡猾的家伙看穿了。 男人并不怵，反而坦然的，仍是一脸笑意的同样目不转睛盯着凌子越。 他其实也很想知道，这个眼前，他唯一视作对手的男人，究竟对于自己布下的局，了解多少。 凌子越当然不会个他这个机会。 紧张的局势维持了一阵，凌子越率先松开了对方，反而是从一开始的严肃变为了舒展，甚至常年冰封的脸上也有了笑意。 男人脸上的笑，在这一刻，反而不自然了起来。 “没什么，周医生，您慢走。” 他特意伸手给男人整理了衣领，只是小小的举动，却是一转攻势，让这个一直很有优越感的男人心中慌张了起来。 只是现下，他不能表现出来。 “好。” 真的离开时，他竟然也忘记了那些伪装虚假的礼貌，努力维持的人设，还是因为他逐渐不自知加快的脚步而暴露。 虽然这个变化很细微。 但是还有些刑侦底子的凌子越，不可能看不出来。 他更加确定，掏出口袋的手机，盯着那个白色的背影。 “喂，顾炎，周韵的事给我一份详细的资料。” 脚步声戛然而止。 死寂。 凌子越的嘴角终于挂上了一抹了然的自信微笑。 他不仅更加确认，也这是他给对方的一记有力警告。 至于这个男人此时脸上是什么样的精彩表情，他可以想象，也没兴趣了解。 门外，两个男人的对峙，韩暮雪都清楚。 预告到凌子越要进来，她急忙给小云又灌了些水，让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倚靠着多休息，叮嘱小云不要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出去。 刚做好这一切，凌子越便轻手轻脚推门而入。 “你没事吧？” 他轻轻坐在床边，从来冰封的眸子里柔情似水的疼惜。 韩暮雪微微撇过头，突然觉得心里发酸，又不得不狠下心来。 这样的眼眸，这样的深情，她生怕自己多看一会儿，便要把自己隐藏的所有都告诉他，可是，理智又告诉她，自己绝对不可以这样做。 “我没事，真的，我好多了，真的。” 她无比真诚地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 瘦了不少。 “对不起因为我的事，害得你吃不好也睡不好。” “说什么傻话呢，只要你过的好，做什么都值得。” “不，我只希望，你们，你跟念念能永远幸福。” 她的指腹摩挲着凌子越的下颌，柔软的指头触碰坚硬的胡茬，微微的刺痛，过去她很不喜欢，如今却是爱她的印记。 她的眼眶慢慢红了。 不知道上天还留给她多少时间还能像如今这样，捧着他的脸，多些温存。 “不，是我们。” 他似乎明白她的悲伤，捉住那只恋恋不舍的纤细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吻。 他承认，一路走来，两人之间的感情，从误解到相知相爱，他有过怀疑，只是现在，他忽然明白了身不由己。 面对这样的她，哪怕是一千次一万次，若是有重来的机会，还是会愿意相信她，只要，她站在自己面前。 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 舞台事故并没有对韩暮雪的巡回演唱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反而因为顾翩翩的登台救场，再一次让演唱会的热度上升了一个台阶。 wi的最热话题广场上，有不少人在晒关于她们组合的歌曲mv，各种回忆杀，时代的眼泪，组合的其他成员也趁此机会给出回应，一时之间，跨年的这场热度最高，大家呼声最高的组合合体，屡次登上热搜。 很快，年关将近。 街边一向默默无闻的无名咖啡馆也终于改名为了橙橙爸爸的小屋。 ”我哥是真老土，取个这么肉麻的名字。” “别装了你，也不知道是谁，非要舍近求远，来这里见面。” 两个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同样的戴着超大的黑墨镜，一同推开了这个小而温馨的咖啡馆的大门。 “欢迎光临！” 清脆可爱的两道孩童嗓音，让两个女人都忍不住嘴角上扬，她们一起摘下黑超墨镜，两个孩子惊喜尖叫一声，争先恐后，飞奔而来。 “小姑姑！” “妈咪！” 孩子们扑进怀里，咯咯笑着，从后厨出来的，围着围裙的古铜色皮肤的男人也很是高兴。 “来啦！” “哥，你现在可以啊，一人带俩！” “那是，你哥现在可是超级奶爸，在孩子们心里的地位，连你嫂子都比不过！”｜ “是吗，景橙？是吗，念念？” “才不是！” “两个小兔崽子！” 男人作势摘下围裙，张牙舞爪要“揍人”，两个孩子赶紧再次尖叫着，在小小的温暖的咖啡馆里，跑来跑去。 韩暮雪怔怔看了会儿孩子们嬉闹的背影，不无感伤的抽离，开腔。 “坐吧。” “说吧，找我来又是什么事？” 对面坐着的顾翩翩，将身子仰靠在单人沙发上，双手抱臂，还是之前那副用鼻尖看人的姿态，韩暮雪明白她还是不愿意放下大小姐的身段，也没有那么讨人厌了。 “我只是想专程来谢谢你。” 此话一出，顾翩翩还是有些不自然的愣了愣。 “我知道，成员们那么愿意配合都是你特意联系的。” 韩暮雪说的很诚恳。 “还有，念念，谢谢你没有把仇恨延续到孩子身上，我听说念念的分离焦虑的疏导，也是多亏了你。” “你今天约我出来，应该不止是感谢这么简单吧？” 顾翩翩放下双臂，身子前倾，盯着她的眼睛。 “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三百九十四章 落幕演出 顾翩翩不傻，从韩暮雪的神情，她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以后念念，还麻烦你……” “你干嘛？这是什么意思？” 顾翩翩炸毛一般站了起来。 “我，我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话是你自己亲口说的，别想着把孩子托付给我。” “你想多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帮忙把念念的分离焦虑给彻底治好。” “那你说什么以后？” 顾翩翩松了口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算了算了，咱俩虽然是死敌，但是这跟念念没关系。” “念念是我灰暗的世界，最明亮的一颗星了。” 顾翩翩喃喃说着，韩暮雪能真切感觉到，这不是假话。 她的念念，的确有这样的魔力，是一切美好的代名词。 “妈咪，安娜老师！” “念念！” 被这软糯的声音打断对话的二人，望着这个可爱的小姑娘，说话的语气也变得甜了起来。 “你们在聊什么呀？” 念念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在二人身上好奇地看来看去。 “没什么，妈咪在邀请安娜老师参加我们念念的生日会。” “好呀好呀，安娜老师，到时候一定要来呀！” “好，安娜老师一定准备一个大大的礼物！” 顾翩翩笑眯眯的，比划了一个巨大的盒子样子，三个人都笑的很甜。 然而，也许，太美的承诺，只会成为水中泡影。 很快就到了年终的最后一场谢幕的告别演唱会。 由于一年多的连续活动，让巡回演唱会的热度达到了最高点。 五万多人的场馆内座无虚席。 气氛很热烈，人们早早就检票入场，听说这一场还是世纪大合体，纷纷早就准备好了相机，支架，只为见证这一历史性的时刻。 “雪儿姐，你今天好美啊……” 后台盛装打扮的韩暮雪坐在化妆镜前，怔怔望着镜中人，生出几分陌生： 高高挽起的发髻，只用一根金属的动物头像簪子固定，一袭黑色的高开叉斜边抹胸礼服，勾勒出傲人的身材，左肩，右臂是可以联结的银色金属锁链，搭配银色高跟鞋，跟女团风大相径庭，却莫名的符合韩暮雪的气质。 韩暮雪忍不住伸手触碰了一下自己那高耸的发髻。 那银色的金属动物头像发簪，让她微微一震。 小小的头颅，半张的嘴，露出里面的两颗尖锐的獠牙。 恍惚间，那嘴瞬间大张，向人扑来，凶狠迅猛，甚至可以闻到它口腔里，浓重的血腥味。 韩暮雪强打精神，晃了晃脑袋。 她站起身，脚步匆匆，准备上台。 由于是告别演出，为了给一年多的巡演画上圆满的句号，企划给的主题是梦开始的地方，黑色的展开翅膀，代表着不畏前方风雨的勇敢，因此场地的打光，座次的颜色安排，都是按照黑色翅膀这一图标安排的，然而站在山顶，站在舞台中央，还是让人感觉不适。 这打开的翅膀的形状并不是丰满的圆润的羽翼，反而是线条清晰，有棱有角的，张力十足，倒像是巨型的撑开的伞架。 伴随着这些翅膀特定区域的蓝色应援荧光棒，屏幕上的倒计时，一点一点将终于意识到危险的韩暮雪推到了悬崖边缘。 一片晕眩。 她的大脑在这个时候刹那之间，涌入了许许多多的片段，黑白的也好，彩色的也好，无论是她在老寨的时候，在实验室的时候，在医院的时候，每一个碎片，旋转着，齐刷刷争先恐后进入她的大脑皮层，她还根本来不及一一接收消化，就足够让她的头疼欲裂。 黑暗之中，全场都在兴奋倒计时，凌子越意识到韩暮雪的异样，在后台的他紧急调度人员查看台上情况，下一秒，大灯打开，他抬头便看到了那个鬼魅的身影。 又是那个周子奇！ 他第一次有些失态，控住不住摔掉了手中的耳麦，追着那个嚣张的背影前去。 也不知这个周子奇耍的是什么花样，次次都可以在他严密的布控里，悄无声息的溜进来，这一次还不知报的是什么目的。 周子奇不慌不忙，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手中的那个金属链子被他垂下，在灯光的反射里，闪着寒光。 是一只振翅欲飞，凶神恶煞的蝙蝠。 他的身份不言而喻。 “雪儿！” 凌子越意识到了什么，他变了调的一声大喝，却刚好被现场巨大的音乐混响所掩盖。 这一下，他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冲上了正中心的舞台，冲向那个还跌坐在舞台的柔弱的背影。 “雪儿，雪儿你没事吧雪儿，雪儿！” 他大声呼喊着，抓着人来回打量，全然不顾大型的屏幕上，早就将他的举动，巨细无遗同步转播给在场的万名观众，瞬间就引起了众人的唏嘘不满。 “这人谁啊，抓着我们雪儿这么用力的摇，是不是脑残私生啊？” “下去！” “滚下去！” “放开雪儿！” 声讨一浪高过一浪，眼看台下乱糟糟的，就要出乱子了，小云几人劝了劝，凌子越终究是冷静下来，盯着对方的眼睛，还是很不放心，看了一会。 “我真的没事，你下台吧。” 此时的韩暮雪万分冷静，望向凌子越的双眸里，竟然有了些淡淡的疏离。 听着韩暮雪这冷淡的口吻，凌子越焦急担心的心情，开始有一些小小的失落。 但是他很快将这些复杂又奇怪的情绪收拾掩藏好，伸手到韩暮雪耳边，试图为她整理有些凌乱的发丝。 只是，韩暮雪躲避的动作很明显，反应有些大。 凌子越的手，只能僵硬悬在空中。 “你赶紧下去吧，不然这最后一场真的要被搞砸了。” 发现了二人之间尴尬气氛的韩暮雪，借着嘈杂的环境叉开了话题，凌子越只得松开她。 在几名工作人员的搀扶之下，她很有经验的拿起手持麦。 用最有活力，最热情最甜美的声音，跟现场所有的粉丝打招呼，说了几句俏皮话开场，开了几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缓解了现场的紧张气氛，很是游刃有余，似乎是早就见惯了舞台上的这些事故，处理的十分老练到位，仿佛是有很多经验。 第三百九十五章 回归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我们的神秘特约嘉宾闪亮登场！” 终于到了这场演出的高潮部分。 几个身着粉色套装短裙短裤的甜酷女孩，各自摆好招牌造型，由升降台缓缓送到梦幻的舞台中央。几个人的站位十分明显，还是以顾翩翩为中心的，没错，正是昔日，girls time的全体成员世纪大回归般的合体。 “啊啊啊，我的恩率！！！” “翩姐还是那么美！” 台下的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退出舞台多年的顾翩翩，眼角开始濡湿：是啊，这就是她当初轻而易举得到，丝毫不珍惜的舞台。 那时的她身在海外，又是大小姐身份，想要什么都是一句话的事，可还是空虚。 放纵和自由，让她的精神沉沦，醉生梦死是常态。 如今再站上这个舞台，也许是最后一次，百感交集的她，只想尽情绽放，发挥到极致。 然而，现实又是致命一击。 “韩暮雪，你站错了。还没到你的部分。” 从走向韩暮雪的一瞬，擦肩而过的二人，交互的一个反向的拉手，顾翩翩就感觉到了异常。 韩暮雪拽住自己的手劲奇大无比，即便之前有过激烈冲突，她也从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冲击。 “韩暮雪你干什么，这是恩率的part!!“ 又一次重大的失误，顾翩翩已经忍无可忍，她的不满完全外化在脸上，正要发作，抬头，韩暮雪那职业的甜美的表情里，竟然有些阴冷。 她一愣，很快意识到，韩暮雪是故意的。 “韩暮雪你想干什么？？你要报复我们，下了台冲我来，不要在舞台上，毁了我们整个团队。” “团队？霸凌团队吗？” 韩暮雪终于发声，轻哼一声，很是不屑。 这一下换顾翩翩彻底傻眼了，挨的很近的恩率似乎也听到了，面色惨白，不自觉后退一步，直接从高高的升降台，失足坠落，如同断了翅膀的枯叶蝶。 “恩率！！” 顾翩翩花容失色，她迅速作出反应，伸出去拉人，可还是晚了一步。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顾翩翩垂着手，有些无力，整个人的脑子都是充血的。 充血地懵。 这个能送她们触碰梦想的梦之升降台，如今却要断人魂。 白恩率，在众人的失声尖叫里，咳了几口血，就以十分扭曲的姿势面朝下，躺在黑漆漆的地上，偶有动感的镭射灯无意划过。 明明出了事，嗨爆的音乐却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凌子越发来疯一样往舞台中央赶来，他在状况之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韩暮雪，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顾翩翩红着眼，缓缓起身，面对着面无表情的韩暮雪，扯下耳朵里挂着的本就被关了的麦。 韩暮雪不答，只是盯着她。 顾翩翩扬起的手还是被及时赶来的凌子越给截住。 “韩暮雪，”顾翩翩深呼一口气，比之前冷静了很多，“从今天开始，我跟你，不死不休。” 她很冷静地说了自己的战斗宣言，狠狠砸了那个为了这场演出，她特意定做的专属耳麦。 她的梦彻底破了。 “雪儿，你怎么样？” 凌子越关心的眼眸在韩暮雪身上的游移，反而让韩暮雪整个人不自在。 她立即将自己的手臂从凌子越的手掌里挣脱出来。 “没事。” 简短的两字，惜字如金。 出这么大的事，演唱会当然要中止，只是凌子越望着韩暮雪被一种人簇拥着走下台的背影，竟有一刻恍惚：她的眼底风平浪静，丝毫没起波澜。 白恩率摔成了高位截瘫，演唱会喋血事件很快就上了社会热搜头条。 一些无良的营销号，闻风而动，为了抓住流量，各路谣言四起。 其中最唬人的是，别有用心之人，将韩暮雪近几年的演出事故，做了一个详细的大盘点，得出的结论也是水到渠成，尤其是最后一场现场的一些诡异的布置，多少人有异议，是不是跟一些见不得光的宗教组织有联系。 “这都是写的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简直是危言耸听！” 红姐气愤的夺过韩暮雪手里正在看的手机，大致浏览了一遍，就气得暴跳如雷。 反观韩暮雪，作为当事人，显得尤其冷静，仿佛是置身事外的局外人。 ”雪儿，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凌子越总觉得最近的韩暮雪怪怪的，仿佛换了一个人。 “没有。” 韩暮雪眼皮都懒得抬，低头玩着自己的两根手指，绕来绕去，眼神有些空洞，答的干脆。 “雪儿，你没事吧，你这样我很害怕啊，五六年前，你被全网黑，网暴抑郁的时候也是这样。” 红姐心疼地挨着韩暮雪坐下，双手侧围着她纤细的腰，紧贴着她的脸颊，以示安慰。 “什么网暴？”提到这件事，韩暮雪明显呆愣住，抬头看向红姐的目光里，情绪有了波动。 只是在遇到一旁，凌子越探寻的目光时，又恢复如初，甚至，嫣然淡淡笑了起来。 “过去的事，我早就忘了。” 这话不知是说给别人听的，还是她自己听的。 充满苦涩。 是夜，凌子越一直赖在房子里不走，倒让韩暮雪不自在起来。 两个人虽都在客厅，却一个在沙发这头，一个坐长长的另一头，丝毫不见往昔的亲昵。 这样僵持到后半夜，蜷缩着的韩暮雪见这一头的凌子越早就外头靠在沙发上，沉沉睡去，便蹑手蹑脚起身，光着脚，打开阳台的透明玻璃门，来到阳台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夜景。 “恭喜你，再次回来。” 身后男人的嗓音不疾不徐，磁性又温柔。 她僵住的身子，很快如释重负般放下了肩膀，却还是不敢回头。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跟她夫妻一场，你跟她，天壤之别。” “那又怎么样？” “你扪心自问一下，你爱的究竟是她那个内在，还是我这具漂亮的皮囊？” “我爱的是她。” “呵，”听到这句，她终于转身，满脸的讥笑之色。 “你确定？” “你们水乳交融的时候，你爱的真的是她这个内在？” 凌子越沉默。 “我就知道，你们这群男人，到底是穿一条裤子的。” 韩暮雪笑着笑着，眼角笑出泪来。 “你是有什么心愿未了？” “心愿？” “我要所有恶人付出代价。” 她的声音颤抖着又十分坚定。 第三百九十六章 交易 “母亲是疯子，父亲把我当作他商业版图上的一枚棋子，” 她转身，单薄的身子再次一点一点，隐入黑暗里。 “那些男人年纪比我父亲都大，他们摸我的时候，手上的老年斑让我觉得恶心。” 她闭上双眼，神情痛苦，似乎被不堪回首的痛苦回忆，正一点点拖入泥淖。 “不过后来，他们不要我了，”她忽然抬头，笑得凄然。 “我不再是那个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小女孩了。他们嫌弃我不再纯洁了。” “对啊，我不再纯洁了，凌正军说的对，我就是个不知廉耻的ji女。” 她的眼神忽然魅惑起来，原本在细细聆听的凌子越这才发现，这个女人，此时已然悄无声音走到自己身边，那双玉臂也游蛇一般，环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白楚楚也会这样勾着你的脖子吗？” “放手。” “我才是韩暮雪。” “真正的韩暮雪就在你的眼前。” “你不是她。” “她有什么好？” “她是她，你是你。” 凌子越冷漠推开她。 “你最好，好好配合我，” 她一改之前的柔美，忽然变得狠戾起来。 “要不然，你一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 “她在哪儿？”凌子越急切起来，可压根儿得不到回应。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她，” “她有把她视为生命的母亲，而我只是我的母亲把人渣父亲绑在身边的工具之一。” 凌子越皱眉。 他虽同情她的遭遇，可眼下自己并不多想听这些。 “你的名气，财富，唾手可得的资源，这些都是她原本一辈子都没有的，她只能靠自己的努力，贴着地皮讨生活，还要带着弟弟，为了不饿肚子，她的苦日子不比你少。” “我知道。” “所以我才资助她上大学。” “我不恨她，我不是顾翩翩那样的恋爱脑蠢货。” “再说我有爱的人。” “你根本就没死。” 凌子越目光如炬，突然就如冷面阎王一般，直接揭开了真相。 “那个一直跟踪的人就是你的爱人肖励耘。” “没有他那一枪，你根本脱不了身。” “你下的好大的一盘棋，就为了让我入局？” “牺牲自己的亲妹妹也是其中的一环吗？” 面对凌子越的质问，她有些乱了阵脚。 “她不姓韩，也不姓秦。” “可她是无辜受牵连。” “她监视了我两年！” “她是奉命而为，也是为了整个c市。” “呵，说的高尚，为了立功罢了，升职加薪。” “这并不妨碍，她的善良。” “好吧，我承认，是我自私自利，一心报仇。” “她既然是警察，就有义务结束这一切。” 短暂的沉默之后，话锋一转。 “你们，打算怎么结束？” 凌子越问的忐忑。 “要看你，怎么配合。” 话头又被抛到了回来。 韩暮雪的那双手又攀回了他的肩头。 这一次，凌子越没有推开。 “如果要有人牺牲，能不能是我？” “没看出来，你这种冷血之人，竟然纯情。” 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你跟周子奇，是什么关系？” 见她不应，凌子越知道，这件事，她只是参与者之一。 “周子奇？哪个周子奇？” “不要装傻，你不可能不认识。” “你们把人带走，处处是周子奇安排，不论是那个医疗团队，还是演唱会。”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不制止，凌子越，你也不过如此。” “不管你说什么，我只求，楚楚好好的。” “可以，我答应你。” 见目的达到，她放下双臂，潇洒离开。 “对了，”她走到玻璃门边，转头粲然一笑，利落的模样，只有白楚楚才会有的洒脱。 “今晚，我的房门，不锁～” “那可太不凑巧了，我今晚，一定会锁门的。” 话音刚落，凌子越遍冷若冰霜地大步流星，从她眼前穿过，径直进了之前韩阳的房间，彭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随后便是无比清晰地“啪嗒”一声，清脆果断地反锁。 靠在玻璃门框上的韩暮雪面对着这道黑漆漆的房门，不怒反笑，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老怀表，打开，里面小像的女人，笑不露齿，温柔的眉眼带着对世人对怜爱，这是自己母亲永远也不会有的悲天悯人的气质。是自己黑暗人生里，最温暖的人。 自从韩阳走后，这个房间就一直没动过。 这是亲姐姐白楚楚要求的。 即便是她消失的这五年里，凌子越也只是找专人打扫，从不踏进一步。 因为在此之前，韩阳就不喜欢别人进自己的房间动自己的东西。 只是今天，阴差阳错，迫不得已。 他盯着天花板出神了好一会儿，想着进来发生的一切，更加难以入眠。 他反复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这样才能头脑清醒地去面对，可一想到妻子生死未卜，还是焦虑的合不上眼。 他终于，躺不住了，翻身下床，连鞋也忘记了穿，来回踱着步。 看韩暮雪的意思，这个周子奇就是关键人物，的确，他总是如鬼魅，出现在每个关键事件里，神出鬼没，如影随形。 顾炎能调查的也只到他的生母，而他往后的人生履历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现在的一切身份，包括学历均是伪造的。 韩暮雪是为了复仇，那这个周子奇呢？ 也是为了复仇？ 凌家不欠他什么，他又凭什么？ 凌正明的情债，已经用命还过了还不够吗？ 他叹口气，回忆往昔。 当那个大学生挺着大肚子来门上的时候，他正在房间里，母亲转身特意合上他的房门，可他能听见。 纠缠，下跪，声泪俱下，不断拉扯。 母亲是个体面的女人，她不想这样撕破脸。 只是默默提了离婚。 父亲叹口气，最后还是接受了。 母亲特意在他考完期末考试那天，为他做了最后一顿饭，才悄悄离开。 从此，杳无音讯。 他甚至还没有开始生了恨意，就传来了母亲去世的噩耗。 多年后，等他终于有了些能力，与顾炎一起探查，才得知真相。 那天的事，导致早孕的母亲滑了胎。 本就有基础病，半年之后，郁郁而终。 第三百九十七章 照片疑云 再查下去，凌子越才明白自己的母亲一直饱受病痛的折磨。 可要强的她，为了不让父亲和自己担心从不开口。 谁能想到，这份体谅，换来的却是完全地背叛。 只是这个女大学生，据说后面的下场也并不好，突然就销声匿迹了，多半是暗中遇害了。 传闻中，她一直带着一个小男孩，相依为命，这个孩子正是一直潜藏在凌氏，最大的一条鱼，周子奇。 周子奇？ 凌子越忍不住冷笑一声。 自己真是太蠢了。 一样的起名方式，更何况，当年的那个女大学生本名就姓周。 韩阳的房间很干净。 不是家具的干净。 寥寥无几的几样东西，孤零零摆在那儿，乏善可陈。 除了他自己又重新组装的一套专业计算机，就连衣服都没有几件。 看着没什么太多生活痕迹。 因此，这样的人，电脑桌上的那张唯一的一张用专门的相框摆台好好收藏的泛黄照片，成了瞩目的焦点。 凌子越情不自禁拿起它，细细地看。 照片上是三个年龄相仿的孩子，正勾肩搭背，灿烂冲着镜头比了个开心的“耶”。 只有合照中间的女孩，中长发，齐眉刘海，高昂着头，眯着眼，笑容勉强，已经有了不属于这地年龄段，满腹心事的忧郁气质。 左侧的男孩身量明显要略微矮小些，明显年纪小些，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 右侧的男孩是最高的，但能够看得出，为了迁就女孩，特意没有站直，也同样不曾认真看着镜头，而是将目光瞟向一旁的女孩。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这张照片让凌子越脑海中，蓦然冒出的这两个成语，没由来得一阵烦躁。 他能猜得到这张珍藏的照片正是白楚楚白楚阳这对小姐弟儿时的留念。 可这个男孩是谁呢？ 他决定将这个相框拆开。 果然，取出照片之后，照片的背面就有歪歪扭扭的稚嫩字体：我最亲爱的姐姐白楚楚和我的最臭屁朋友言洛。 言洛？ 没想到这个名字还能在这里出现。 季飞宇早年就跟白楚楚认识，那他的表弟认识这姐弟俩也是情有可原。 他盯着这个照片发呆。 看着这个照片上侧头的男孩有些愣神。 思绪越来越纷乱。 他跟这个人几乎没有交集，唯一的一次便是五六年前，在游泳池醉酒时的冲突。 当时便能看出，这个人对楚楚的不一样的情愫。 现在再仔细回想，他早就知道了眼前的根本不是韩暮雪，而是白楚楚，两个人交情匪浅。 越是这样深想，他的心情越是很差。 本就睡不着的焦虑，加上心情不佳，让他起了不好的念头。 虽说这是人家韩阳的东西，但是他看着这放在楚楚肩膀上的猪蹄子，一股无名火直往上涌。 他随手开了两个书桌抽屉就翻到了剪刀。 这是把理发剪，看样子韩阳这个人宅的，连头发都是自己随便打理的。 他打开书桌的台灯，耐着性子，比划着，开始下剪，刚剪到眉眼的位置，他就顿住了。 尘封的往事再一次如潘多拉魔盒一般打开：这个男孩，他小时候也见过！ 正是母亲离世之后多年，父亲牵着他的手，让他一起帮忙照顾了一段时间的小弟弟。 他记得这个人，是c大数一数二的研究员。 c大医药学专业也是数一数二的，他想了想，马上打电话联系了自己的高中同学，目前在c大任职的的林教授。 “贤辉，最近还好吗？” 开场的语气很生硬。 凌子越的性格向来不擅长客套，这么多年向来是别人主动迁就的他，求人办事的本事也忘的差不多了。 “稀客，凌董还记得给我打电话。” “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你认识言洛吗？” 凌子越干脆也不装了，开门见山。 “那你算问对人了，” 对方并不生气，反而因为能帮上忙显得很高兴，如数家珍“他是我们实验室最顶尖的实验员，我们好几个国家级别的项目，他都是主要技术负责人。 怎么，你们公司有什么项目研发的工作吗？最近凌氏要开辟中医药市场了？” 对方越说越兴奋。 本来最近的一些科研项目因为经费迟迟批不下来的问题而严重受阻。如果能有凌氏集团的助力，那么他们就再也不用卑躬屈膝的四处求人办事了。 “对，所以，有人向我推荐了你们这位言博士。” 凌子越听明白了。 如果自己冒然直接说要打听这个人，只会打草惊蛇。 不如以项目为切入口，做个背调也师出有名。 “言博士当然没问题了，你放一百个心，我以我的人格担保。” “您，具体是想了解哪个领域呢？” “我们这几年一直致力于中枢神经类药物的开发，这是片巨大的蓝海，您要不要了解一下？” “中枢神经类？” 听到这个研究方向，凌子越本能的警觉起来。 “对啊，同西药不同，中药更温和些，更容易调整。只是现在还不受重视。” 电话那头深深叹息一声，感到痛心。 “好，”凌子越略微沉吟片刻，当下同意。 “就开发这个中枢神经的药。” “真的啊？” “我这就把我们详细的一份资料发过来，给凌总您过目！” 对方高兴地语无伦次。 “还有这个言洛，”凌子越忍不住提醒，“他作为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我总要了解一下他的履历吧。” “好好好，没问题。” 这种小问题，对方当然满口答应。 “还有，”凌子越的口气突然严肃起来，“我希望未来，我的赞助是秘密进行的，不能透露我的姓名，也不能牵扯到凌氏。” “您这是…” “…” 见凌子越不愿意多谈，对方心领神会。 “好的好的，保证半个字都不会泄露！” “嗯。” 放下电话，凌子越有些懊悔。 为了查这个该死的言洛，这一个电话，就搭进去最起码大千万的费用，关键是，这么多年凌氏不涉及医药行业的原因就是风险极其大，再加上又是开发类的，投资回报率很低，时间也长，说不定搭进去的还不仅仅是钱。 正想着，他的手机又响了，原来是林贤辉在w信上给他发了消息。 那边林贤辉十分积极，资料这么快就发来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顾翩翩强势出击 凌子越快速点开这两个文档。 第一个是对他们正在研发的项目的一个十分详尽的介绍，只是涉及到一些实验数据做了特殊处理。 他原本就没打算多认真去做这个项目，只准备花几分钟几大致浏览了下就了事。 谁知，这文档刚打开，里面赫然放大的图片，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植物，那片蓝色的海洋，那个梦幻王国般的小镇，还有那个诡异的村子，谁能想到，真正把这一切联系在一起的，竟然是这妖艳的蓝色的花朵。 他瞳孔紧缩，一阵后怕，翻来翻去，开始仔细阅读起这份详细的资料。 原来这种花，世界仅存，只在这个村子附近生长，最诡异的是，这种花首次发现人就是这个言洛，也正是他的持续研究，发现这种花的药用价值，未来很有可能代替一些化学合成，费时费力又副作用极其大的医药来辅助完成对一些难以控制的精神类疾病的治疗。 那么，有没有可能，这种花，原本就是一个变异的品种？而使得它诞生的人，就是这个言洛？ 凌子越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直觉告诉他这个周子奇做这一切，不仅仅是简单的复仇，他本就是境外势力k组织的核心成员，保不准借着这些研究，对国家安全造成影响。 他的眉头越拧越紧，这个事情，他一个人还承担不了，事关重大，而且，他也不方便出面。 他再次拿出手机，联系了陆离。 “喂，老陆，就知道你还没睡。” 夜虽已深了，但一向是工作狂的陆离果然还在熬着。 “怎么？发现什么问题了？” 陆离的声音里满是疲惫，这么晚工作，全是强打的精神。 “如果我们本地的重大研究项目的负责人，是境外势力的组织成员，这事大么？” “什，什么？” 陆离原本有些迷瞪了眼睛当即就睁圆了。 “这得马上上报国安部。” “你一个老百姓，哪来的情报？” “我只是怀疑。” “怀疑？” “嗯。” 仔细研究完了第一个文档之后，他顺手点开了第二个。 果然是他要的言洛的个人履历。 名校毕业，又是少年班的天才，本是保送材料化学专业的，一意孤行选了中医药，但是同样成绩斐然。 在医学届，也算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星星。 所以这么年轻，就做了几个项目的研究带头人也无可厚非。 那张一寸蓝底的照片，十分正式的白大褂，也丝毫掩盖不掉他身上的狂放之气，即便表情严肃，可那一双上翘的桃花眼，眉目含水，比顾炎更加勾人。 他更加确定，这个人他很久之前就见过。 那个曾经让他嫉妒很久，总是阴魂不散，呆在楚楚身边的“洛奇奇”。 所以，他是不是该抽出时间，专门去会会这个传说中的周老板？ “老陆，就这样吧，别的详细的我发资料给你，你通知国安部门留心就行。” “你要干嘛老凌？你不会要自己去吧？” “……” 陆离急了，凌子越匆匆挂了电话，根本就没回答他的问题，让他更加心慌。他了解他。 依着凌子越的性格，擅自行动是很有可能的。 次日清晨，一向低调的凌子越突然挽着公司旗下艺人韩暮雪的手，高调出现在公开场合。 她们之间的关系，不言而喻。 两人不同寻常的关系，在坊间虽然早就传遍了，早就是半公开的秘密，只是两人一直没有公开承认。 这一次的亲密露面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奇怪的是，即便如此，总裁凌子越依旧是保持不回应的态度，任这个绯闻被大肆宣传。 商务车上，凌子越不耐烦的在后座陪着，两个人坐在一起。 “在车上就没必要了吧。” “马上快到公司了，不得提前进入身份么？” “什么时候能让我见到楚楚？” “别急嘛，凌总。” “时机成熟了，她自然就出现了。” “什么意思？” 凌子越皱眉，心有不解，这边凌氏影业大厦门前的粉丝已经悉数迎了上来，还有大量的记者，一阵闪光灯。 韩暮雪抬眸看向后视镜，前排的保镖心领神会，马上就下车，绕到后排，为他们开车门，阻拦人群。 “走吧，老公，”韩暮雪一直挽着凌子越的手收紧，几乎是将人拽了下来。 凌子越不说话，本就面无表情，现在是脸色更难看了。 被人掌控着的感觉，对他来说的，真的太不好了。 “凌董，您跟韩小姐是正式官宣了吗？你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这么多年，坊间的传言是真的吗？你们早就在一起了吗？” “不是！” 身后一道高亢的女声响起，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了后边。 “我才是凌总的正牌女友。” “目前，正在交往中。” 人群自动分成两排，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让出道儿来。 在场的人，都被这突然杀出来的女人给弄懵了，反应过来之后，又是一顿疯狂拍照。 只见顾翩翩，身着月牙色修身旗袍，高高挽起的发髻上，赫然是一只金光闪闪的凤钗，随着她的步履摇曳生辉，衬托得人雍容华贵，气质出尘。 相比之下，戴着黑超墨镜，从头到尾都没摘下来过的韩暮雪，反倒逊色了不少。 “韩暮雪，谢谢你把我男朋友送回来。” 顾翩翩毫不客气，趾高气扬，来到两人身边，就一把将凌子越从对方的臂弯里抢了过来。 “你！” 韩暮雪气炸了，摘下墨镜，指着对方，一头怒火却无处发泄。 这个时候，凌子越的态度就很关键了。 她并不多跟对方计较，而是别有深意只盯着凌子越。 “看什么看？” 谁知道强势的顾翩翩根本不给凌子越开口的机会。 “也是，你一个外人，怎么可能认识凌家的传家宝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语带轻蔑地将头上的那根熠熠生辉的凤钗，小心翼翼地取下来。 “这，可是凌伯母的遗物，专门留给儿媳妇的见面礼。” 她边说着，边很得意地特意在镜头前展示，引得众人又是一顿啧啧感叹。 这东西看着就不是凡品，价值连城，加上凌子越的没有反驳，让众人更加认定顾翩翩所言非虚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反常 “凌总，您跟顾小姐真的是情侣关系吗？” “凌总，方便回应一下吗？” 凌子越不发一语。 这只钗，的的确确是母亲的遗物，他在继母那里见过，说是要传给未来凌家的儿媳妇，按照她的性格，应该是早就给了自己认定的人。 这个东西，如今居然会出现在顾翩翩的手里。 而且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这不应该是巧合吧？ “别拍了，别拍了，”关键时刻，顾翩翩的前经纪人及时出现，把人带走，而由于顾翩翩的这么一闹，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毕竟顾翩翩尽管人被拉走，还在不断输出，一会儿咒骂韩暮雪是贱人，一会儿激动地大喊大叫，让凌子越说话，给个正面回应。 总比这俩被问的横竖不说话，只是默默站桩要强。 这会子，见红姐从门里走了出来，凌子越终于回过神来，彻底不配合了，大步流星走向红姐，匆忙打个照面交代了几句照顾好人，就一个人走进了大厦。 “诶，雪儿，这什么情况？？凌总，怎么一个人先走了？” 红姐对于眼前的局面，摸不着头脑。 过去，这两个人不是总是黏在一起的吗，怎么今天，这气氛这么的微妙，剑拔弩张的，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韩暮雪的脸色不好，余怒未消。 她深深看了眼，不远处刚被人塞进保姆车里，依旧大吵大嚷的顾翩翩，目光怨毒。 让一旁的红姐，都忍不住倒退几步。 “雪儿，知道你最近出了各种各样的意外，心情不好，所以我今天特意带了个人来～” 与顾翩翩在公司门口的事情，免不了又是一场舆论风波，韩暮雪一想到后续不堪入目的字眼和报道，心情更加烦躁。 她不悦的心情并没有太多显露在脸上，只是一言不发，跟着红姐。 红姐还是为了未来几十天的工作，破例将小天使念念带到了她的私人休息室。 这里十分安静，是整个凌氏最隐秘的地方之一，无人打扰。 “superise!妈咪！” 门刚一推开，念念就把手中准备多时的彩色丝带全都扔到了半空中，甜甜的扑进韩暮雪的怀里。 她以为这么多天没见，妈咪一定很想念自己了，可这一次，迎接她的却是无情地一把推开。 本就很在意自己妆容发型的韩暮雪，见这些小小的丝带，全都沾在了自己衣服上和头上，火气瞬间就被点燃了。 “干什么？” 对于小孩子，她并没有太多的同情心，她几乎是永远停留在了那个刚满十四岁的夜晚，这么多年了，她一直一直，把最单纯最干净的自己关在了那个夜晚，那个时空，那么这样，无论经历了什么，她都始终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成年人的力量，稍微使点劲儿，就能让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差点儿飞出去。 幸亏身后的红姐，眼疾手快，及时接住，从来没见过这么凶的妈咪的凌念雪，瞬间就垮下了脸，哇哇哭了起来。 “念念你有没有事啊，你别吓我啊。” 红姐这个单身女人，也没有带娃的经验，听到孩子哭了，更加慌张了起来，把孩子抱起来，上下左右四处地看，生怕摔坏了。 反观韩暮雪，根本不关心这边，而是依旧皱着眉头，拼命弄自己的发型，脸上满是嫌弃之色。 “雪儿，你疯了？！” 这下哪怕是红姐这样不要孩子的都怒了。 她抱着孩子来到韩暮雪身边，想让她接过孩子抱抱哄哄。 韩暮雪望向身边的人，满脸的狐疑与惊诧，意识到了自己的下意识的反应，让众人有了疑窦。 她急忙伸手去接念念，然而这个时候的念念哭的更凶了。 “她不是妈咪，我要妈咪！” 凌念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休息室充斥着小孩的哭嚎声，让韩暮雪更加厌恶。 但为了不让众人起疑，韩暮雪还是执意要抱，念念更加不肯，直到凌子越闯了进来，直接从红姐怀里抢走孩子，冷冷瞥了眼韩暮雪，彭地一声巨响关门，是对韩暮雪的无声警告。 这是怎么了？ 两个人冷战？ 红姐尴尬的站在原地。 “雪儿，夫妻之间吵架，再怎么样，也不能拿孩子撒气，何况，你才刚回来没多久。”、 “她才五岁，再怎么样，也不能这样推孩子吧，她只是想给亲爱的妈咪一个惊喜。” “那又怎么样？她做这些，能换来什么？妈妈的一个虚情假意的拥抱？” “低三下四的讨好，只有猫儿狗儿才会用。” “雪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了？！” 对于韩暮雪这番惊人的言论，红姐瞪大了眼睛。 “刻薄？” “我变了？” 韩暮雪上前一步，死死盯着昔日将她送进一间间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口口声声是为了自己好的女人，真是好会筹划的优秀经纪人。 “我其实早就变了吧，五年前，不，六年前，” “六年前，你第一次带我去了皇庭。” “咳咳咳咳咳……” 红姐没想到她会忽然提这个，心虚的不断咳嗽。 “这都是，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雪儿，过去的就都让它过去吧，我之前也是身不由已，一时糊涂，你原谅我好不好，原谅我？” 说罢，红姐便双膝跪地，双掌合十，祈求着韩暮雪，眼角的泪淌了出来。 “我原谅你？那谁又来放过我呢？” 她一点点蹲下，凄然一笑。 “这么多年，我一直活在地狱里，直到遇到了你，”她伸出手动情为红姐，一点点擦去她眼角，越聚越多的泪。 “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我的人生有了盼头，你为我做了那么多的规划，带我去见那么多导演制片人，说要一起努力把我推上事业的巅峰，我拼命的练习，拼命的跑通告，磨练演技，是你告诉我的，只要能火，我就可以什么都不怕了，可是为什么，连你也要骗我？！” 韩暮雪红着眼睛，厉声质问。 “对不起，对不起雪儿，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红姐弓着身子，整个人伏在地上，瑟缩着，不断颤抖着，连番的质问，让她的精神几近崩溃。 “我早就被你们毁了，李绮红，现在活着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我要你永远记住，自己犯下的过错，永远都得不到上帝的原谅。” 第四百章 真相逐步揭开 “为什么要这么做？” 几天之后，凌氏影业副总裁吞药自杀的新闻再次席卷了整个c市的头版头条，而作为总裁的凌子越则站在大厦的最高层，俯瞰着夜景，身边站着，面无表情，如同地狱阎罗的韩暮雪。 “什么为什么？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韩暮雪摇晃着手中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杯子里的红酒。 “都在喝酒庆祝了，还要演毫不知情的戏码？” “况且那一天，李绮红从你的私人休息室出来之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凌总既然知道，那就麻烦凌总，帮忙善后一下吧。” “毕竟，我现在可是顶着凌氏老板娘的身份。” “解决一个李绮红，就是你这次费尽周折，不惜现身的目的？” “这么想套话的话，要不要今晚，来我房间里，进一步说一说？” 她忽然玩味的凑近，红唇吐气如斯，贴着凌子越的耳畔。 “你其实很清楚，这一招，对我是没用的。” 凌子越的语气冰冷如霜。 “怎么？白楚楚用这一招就可以，我用就不行？” “我们俩如今可是用了相同的一张脸。” “我说过了，她是她，你是你。” “如果你愿意跟我合作，我可以让你跟肖励耘见面。” “他早就死了，你用他做交易筹码，没用的。” 她眼色暗了暗，转身兀自把剩下的酒一口气倒个干净。 “他是八一三大案的唯一人证，检方早就把他保护起来，在新郊看守所。” “真的？” 她本没有希望的眸子闪了闪，有了些许光彩。 “真的。” “他是特殊犯人，要见到并不容易。” “但，我可以。” “我凭什么相信你？” 对方还是很警惕。 “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我。” 凌子越并不愿意与她多做这种无谓的自证纠缠。 “…………” 一向掌握主动权的韩暮雪，这一次选择了沉默。 她默默离开了凌子越的办公室，一向滴酒不沾的凌子越竟也转身为自己倒了一杯，闷闷地，苦涩地喝了起来。 “等等，你是说，真正的韩暮雪会来，而过去的那个假的韩暮雪是，是我那个去世了五六年的闺蜜白楚楚？？！” 无名咖啡馆今日不营业，顾炎，陆离，陈莱还有牙牙杜挽晴几人坐下来，正细细听着凌子越说着对他们来说十分魔幻的东西。 “怎么可能啊，指纹，身份信息，各种都比对过，怎么可能是两个人？” “再说了，这个白楚楚虽然跟韩暮雪在外形上有一定的相似之处，但是还是差距挺大的啊，肤色都不一样，怎么可能弄错？” 当初调查了韩暮雪那么久，听到这样的一个结论，作为调查记者的顾炎第一个叫了起来。 这简直是对他调查记者身份的极限侮辱。 “对啊，老凌，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我听说白楚楚都被炸的粉身碎骨了，骨头都是当年季队亲自去捡的，dna都比对了，还能有错？” 陆离也提出质疑。 “千真万确。” 凌子越力排众议，再次重申。 “我知道，这些事在你们听来有些荒谬，但是这就是事实。” “关于当年的dna比对数据，我找小段他们帮忙做过调查，离奇的是，当年做尸检的法医，突然失踪了。” “也就是说，这个对比数据其实是有问题的。” “那后来的呢，老秦的为人，你也怀疑？” “有没有可能，样本数据做了调整了呢？” “你要知道，韩暮雪，还有那个周子奇，都是k组织的人，这个组织，无孔不入。” “好，那退一万来讲，是有这种可能性，两个人能整的一模一样，就连肤色都相同？” “要不，你调查调查，看看h国的这个整容行业能不能做的到？” “费这么大劲，是为了什么啊？韩暮雪那么有钱，还漂亮，为什么要假死呢？” “因为，她就是杀害凌正军的主谋。” “她必须，用这种金蝉脱壳的办法，让自己脱罪。” 凌子越最后说出的推论，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不免心中一震。 “那她这次又为什么要突然主动现身呢，不是已经达到目的了么？” “因为，我后悔了，” “你！你！” 见到来人，一向胆大的陈莱，都结巴的舌头不利索了。 “你别过来啊，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 第一次见杀人犯，陈莱紧张的刚拿起桌上的手机，就慌张地滑落在地上。 “我在老寨，遇到了韩志勋。” 她不顾众人或惊讶，或惊恐，或耐人寻味的表情，缓缓蹲下身，捡起了陈莱掉落的手机，递给了陈莱，缓缓讲述。 “我这一辈子，都是韩志勋这个恶魔毁掉的。” “他本就是一个善于隐藏伪装的毒蝎子，在秦门苦心经营掩藏多年，获得了权力，又忌惮我的母亲，干脆把她变成了一个疯子。 在他的心里，我只是那个毒妇的种，他忌惮我，又想利用我。” 她微微闭了闭眼，苍白的眼皮，簌簌都抖动着。 接下来要说的，无异于是要将自己最深的伤疤，连皮带肉，血淋淋翻开。 “每天晚上，只要，只要我能令那些客人满意，他就会夸奖我，给我买新裙子，给我买新的画板……” “你们去韩家调查，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每间屋子都长的一样，为什么会有落地镜，为什么会有巨大连同的落地柜吧？” “这些房间都是联通的，最终都通向韩志勋的房间，这样，他就可以每晚，通过床前的那面巨大的落地镜，看到床上的，床上的…………” “好了，好了，不想说就不要说了，好了……” 杜挽晴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来到韩暮雪身边，让她轻轻靠着自己的肩膀，细心为她擦去眼泪。 众人表情复杂，只能在心中叹息。 同为女性的陈莱，早就哭的泪流满面，她本就是性情中人，此时也早就来到韩暮雪身边，抓着她的手，嘴里一直说着“不怪你，不怪你。” “我在老寨，”韩暮雪擦干泪，继续道，“几次遇到韩志勋，他虽然在国内被查，但在国外过的很滋润。” “而我，只能像过街老鼠一样，隐姓埋名，站在人堆里，看着他假装圣人，大慈善家，给当地百姓发救济品，我不甘心。” 第四百零一章 一网打尽 “他在老寨，几乎控制了百分之七十以上的黑市交易。尤其是du品和ren口买卖。” “k一直都觊觎他在大陆打通的这条线，” “不过，因为这条运输线，过去是一直在跑码头的秦门掌控的，所以，秦门的那些旧部下，在听说秦琴出事之后，基本上，都是在韩志勋手下做事。” “你说的这些，黑市上随便打点一下，就能得到。” 顾炎不以为意。 对于这个反复无常，真正的韩暮雪的出现，他始终秉持着怀疑态度。 潜意识告诉他，这个女人诡计多端，自私自利，残酷到变态的生长环境，早就让她的身心扭曲了，刚才的那一番眼泪，也许的确是真情流露，但是这样的日子，于她来说，早就是过去式了，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惺惺作态的新的手段。 毕竟，他们这帮人，费尽心思，还是被她玩弄在鼓掌之间，这一玩，就是六年。 他可不是陈莱，那么好糊弄。 “是吗？” 韩暮雪眨眨眼睛，刚才的泪光还在眼眶里打转，楚楚可怜的模样。 “我知道楚楚的下落。” 她忽然宣布了个重磅的消息。 “什么什么？” “她在哪里？” 这么多天的斗智斗勇，谁成想，她自己竟然主动开口了。 “她，”韩暮雪顿了顿，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里，说出了答案。 “她在秦琴的手里。” “你，你把她交给那个疯女人了？” 凌子越忍无可忍，他当即站起身，死死拽起韩暮雪的手腕，粗暴无比，怒不可遏。 柔弱的韩暮雪面色苍白，抖动着嘴唇，不断否认摇头。 “不是我，不是我。是周子奇。” “她们，现在在哪儿？” 凌子越闭了闭眼，努力把心中的怒火压下去，使得大脑冷静下来。 “在，在六号码头仓库，也就是过去秦门，发家的地方，那里是她们现在的秘密基地。” 韩暮雪艰难从喉咙里挤出了这几个字，凌子越才终于松手。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后，所有人都立即动身，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资源和力量，着手救人。 六号码头的风，今日刮的不再那么寂寞了。 “小段，辛苦了。” 不远处，大批的警察，武装人员，蓄势待发。 这是一场硬仗，虽不清楚，里面的团伙还有多少人，但是个个训练有素，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越哥，还要谢谢你们给的线索。” 小段疲惫的脸上反而是有了丝笑意，追了这么久的案子，错综复杂，或许到了今天，可以有个完美的收官了，自己也终于，可以完成季队的遗愿，这一路走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离别，生死，一切的一切，到了今天，或许就能够有个彻底的了结。 “我看过了，这附近出去的路只有这里一条，除非她们出海。” 凌子越指着地图上的一条小道，十分笃定。 “我们已经联系好了水警配合工作，只要她们出逃，立即做海上拦截。” 各个部分的负责人面色凝重，低头看着这张地图部署着，生怕这次的重大行动，出了什么纰漏。 “要不我先去打探一下吧，这么长时间里面没有动静，有点反常。” 一向心急的顾炎在这个鬼地方，蹲了好几个小时，有些焦躁，按耐不住。 “急什么，到天黑再说。” 凌子越一把按住他，让他继续等待。 夜幕在无尽煎熬的等待里，缓缓降临。 一辆摩托快艇，打破了夜的静谧。 白色的浪花披斩开来，在平静的海面上，引人瞩目。 “周子奇来了。” 韩暮雪小声嘀咕着，此时，她已经作为嫌疑人，戴上了轻便些的镣铐，随便动一动，就哗啦哗啦的，她也并不表现的多么抗拒，反而自在的很。 “你怎么知道？” “凌总，你不会以为，我那个可爱的妹妹，只有你一个男人吧？” “老实点！” 一旁的女警生怕这个狡猾的嫌犯耍花样，急忙将人死死压在身下。 “这个周老板，对白楚楚的占有欲，可不比你的少。” 她被死死控制住，嘴依然不老实。 “周子奇为了让白楚楚复活，一直在世界各地寻找各种偏方，甚至于借助神秘力量。搞得都有点魔怔了。” “他是真的相信，白楚楚是重生在我的躯体里这样的鬼话。” “但也是托他的福，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反而让组织壮大了不少。” 韩暮雪的自言自语，此刻在现场，根本无人理会。 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盯着那辆逐渐靠近的摩托艇。 里面下来的两个人，一高一矮，来到门前，轻车熟路，敲了敲一侧的铁门，功夫不大，就有人出来领路。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小段找准时机，大喝一声，所有人一拥而上，将几人控制住，剩下的人训练有素，直接冲进了仓库里，准备来个一网打尽。 “我当是谁呢，凌总好久不见。” 被逮捕的周子奇并不慌张，气定神闲，似笑非笑，凌子越并不多理会，而是跟着众人一道冲进去，大喊着：“楚楚！” 然而，偌大的仓库里，除了秦琴带着几个陌生的男男女女，根本不见其他人。 “你把楚楚藏哪儿了？你这个王八蛋！” 凌子越转身去找周子奇，不顾众人阻拦，双手死死拽起他胸前的衣领，将人提起来。 “楚楚？你也配叫她的名字？” 周子奇不甘示弱，双眼射出杀意。 “她从一开始，就是属于我的，你，不过是她短暂的一段错误。” “我问你，人，在，哪！！” 凌子越不想听这些激怒他的废话，一拳重重砸在对方脸上，他只要人的下落。 “白楚楚被我杀了，”身后同样被女警控制起来的秦琴，轻描淡写，宣布了这个可怕的消息。 “她跟她弟弟的出生，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我不过是把这个留存在世，二十多年的错误，给彻底抹干净罢了。” “属于我秦琴的人生，不能被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人给搅乱了。” “你在说谎！” 突然的噩耗，让凌子越措手不及。 “尸体呢，那尸体在什么地方？” “不可能，她一定还活着，一定还活着。” “老凌！老凌！” “老凌！！” 顾炎，陆离双双追了出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万分不理智的凌子越开车离开了灯火通明的现场。 第四百零二章 破局 新郊看守所内。 当啷当啷的铁链拖地声回响在每一个角落。 一身囚服，依然遮盖不了女人曼妙的身姿。 “励耘！” 听着这当啷声近了，她有些激动地前倾身子，双手努力地贴在透明又森严无情的玻璃板上，感受对方的气息。 “小雪！” 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原本一直面如死灰的肖励耘，眼里有了光华，他也同样努力挣脱束缚，贴着玻璃，只可惜二人之间隔着的何止是那道高高的玻璃墙。 “坐好！” 狱警大喝一声，两个人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拿起面前的电话，无语凝噎。 “你还好吗？” “你呢？你怎么也进来了？她们，没有为难你吧？” “你们抓她干什么，她是无辜的，我才是凶手！！！你们快放了她！！” 肖励耘再次激动起来，几个人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将人押走。 “励耘！” 韩暮雪只能眼睁睁看着肖励耘，再一次进入了那片她触及不到的黑暗里。 “楚楚，到底在哪里。” 门后闪进一个人，胡子拉碴，弓背弯腰，很是颓废。 “你们准备拿励耘怎么样？” 韩暮雪眼神空洞，失焦的眼睛蓄满泪水。 “法院会为他量刑的，” “不过目前，检方主张的量刑建议是死缓。” “韩暮雪，如果有相关重大立功表现，可以争取较轻的量刑。” “你告诉我，楚楚，究竟在什么地方？” “我说过了，她早就死了。” “不要跟我反复讲这种胡说八道的话，我要的是人的下落！！！” 凌子越抑制不住，发了脾气怒吼。 韩暮雪自然还是无动于衷，这一次，她干脆歪头，掏掏耳朵，闭上了眼睛。 没人能拿她怎么样。 凌子越插着腰，在原地打转，他快要急疯了。 “老凌，老凌！” 听见熟悉的声音，凌子越抬眼见来人。 陆离神色凝重，瞥了眼坐在椅子上，冥顽不灵，闭目养神的韩暮雪，便收回目光，凑在凌子越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真的？” 他终于不再盯着韩暮雪，转身出去。 “怎么可能？” “他们当时在进行的是正常交易，就是一般的花苗，而且这个周子奇的身份背景完全干净，” “而且，他也没戴什么人皮面具，更不可能是什么易容术，老凌，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要么就是乌七八糟的电视剧看多了，还能扯什么这个周子奇是另外的人？！” “……” 凌子越眉头紧锁，只能说这个人的马甲实在是不好扒。 他闷闷不乐走出看守所大门，碰巧是这个周子奇正坐车离开。 开车的正是那天那个巨大无比，山一样的大个子，周子奇很是得意，特意向着凌子越的方向，挥手告别后才潇洒上车，扬长而去。 “恭喜啊，凌警官，秦门这个黑恶势力，又被您一网打尽。” 听着这不着边际的风凉话，凌子越转身，一双鹰眼上下扫视一圈，果然是一位好久不见的“故人”。 “你跟他？认识？” 凌子越挑眉，望着自己的好兄弟顾炎，跟这位“故人”一道来的，心里很是不舒服。 “额，也不算认识，就是碰巧。” 这个蹩脚的借口让本就心虚的顾炎，更加想钻地缝。 他主动与岑墨保持了距离，奈何岑墨就是故意挨着，似乎有什么恶趣味。 “这里是大陆，看守所，你愿意这样作死的话，作为一个规范公民，我不介意把你现在就送进去。” “哦？是吗？” 听到凌子越的威胁，岑墨不怒反笑，更是大胆地直接摘下墨镜，走到他面前。 “小顾，你们还真像啊，怪不得能做哥们，一样的不识好歹，不过我喜欢。” “谁，谁，谁要你的喜欢，要不是因为我大哥，我才不会……算了算了，还是我来说吧！” “？” 凌子越一头雾水，顾炎拉着两人直接上了自己的车。 “走走走，车上谈。” 破天荒的，今天是顾炎开车。 “周子奇，就是言洛，你推断的没错。” 顾炎直奔主题。 凌子越并不搭腔。 只是盯着后视镜里，那个靠在后座上，饶有兴致，同样盯着自己的岑墨。 “哎呀，你看他干什么，不用管他。” 顾炎有些着急地单手拨了那个反光镜的方向，要凌子越集中在他这边。 “周子奇，哦，不对，是言洛，言洛很早之前就给自己找了这么个替身，出席一切需要抛头露面的活动，所以，” “所以，你想的反而复杂了，我们都被他耍了。” “私生子就是聪明啊，鬼心眼子多。” “坐在后排，都堵不住你的嘴。” 岑墨冷不丁的一句调侃，让凌子越的脸色更黑了。 “让他下去，否则我不谈。” “别啊，凌警官，咱们有话好好说嘛。” “我跟你，没什么话好说的。” “行，那行，我就让鹏宇把这个假周子奇给放了。” “那个，大个子，是你的人？” 凌子越回头，盯着岑墨，总算发现了端倪。 “这个小子，胆子很大，敢耍我。” 岑墨喜怒无常，上一秒还是说说笑笑满嘴调侃，下一秒这个微笑里，已经有了危险的信号。 “老寨目前的这条线，我们也想分一块蛋糕，没想到这小子胃口这么大，利用完就一脚踢开，准备一个人独吞。” “门儿都没有。” 看着岑墨狠戾的神情，凌子越望向正在专心开车的顾炎。 二人对视一眼，心里有了想法。 老寨，瓦利部。 “压，压！开！开！” “再来！！” 已经六天了。 她从苏醒过来，被人装在麻袋里，绑住手脚，从颠簸的大卡车上被人扛大包一般，扛到这个地方已经六天了。 除了吃饭，其余时间她都被蒙着眼睛，关在这个巨大的铁笼子里，暗无天日。 这里的隔音并不好，每天下午头顶上巨大的喧哗声，让她明白，自己此时正身处一个赌场的地下室。 而在这漫长的等待里，她早就麻木。 她本就听力极好，每到深夜，开门关门，拖动的声音，哪怕是细微的差别，她都能完全分辨的出。 可奇怪的是，这里明明每天都会拖动不同的人，但他们都是无声无息的，很是异常。 第四百零三章 冤家路窄 刺啦啦的金属链条的摩擦声再次响起，她猛然警觉起来。 现在可不是放饭的时间，这些人突然就来了，是不是意味着轮到自己了。 这些天她虽然身处这个恐怖的地下室，意外的是，伙食却还算不错，甚至每日都有专人打扫她所待的笼舍，这种感觉，似乎是把她当作豢养的宠物。 这同样是异常的。 她努力想摸清这里的一切，但又怕打草惊蛇，她试图找一个时机逃出去，眼下说不定就是最好的机会。 “大哥，大哥，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又一次被人抓起粗暴塞进麻袋，她有些郁闷。 “少废话，再多嘴把你的声带也割了！” “凶什么凶嘛，你不也是一打工的，何必为难我一个小女子呢？” “我看你在这边干的也都是脏活累活，要不，等我出去，我让家里人给您多准备点钱。” “都到这儿来了，你还想着出去？” “做梦吧！” 这凶神恶煞的大汉，万分轻蔑地冷笑一声，将人完全蒙在麻袋里，又是往肩膀上一扛，如同判了她死刑。 “到这里来的，能有个全尸就不错了。” “小姑娘，你是我们这批货里最好的货色了，说不定老板不卖会自留，到时候，就让爷们好好疼疼你……” 心里想着美事儿，心情自然舒畅，大汉哼着家乡的小调儿，脚步反而更加轻快了不少，这下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自己被拐到这儿来了？ “老板，老板，你看这是刚到的新货，还不错吧。尤其是这个。” 她被一个瘦小佝偻的花衬衫光头男人强拉到这个传说的老板脚边。 随后就被人扯下了眼罩。 久未见光，她眯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才彻底看清了来人：眼镜蛇花纹的宽松短袖，白色的圆顶小礼帽，黑色的墨镜挡住了大半张脸，但是那道横贯面中的刀疤，如同盘踞着一条肉色小蛇，随着他的面部肌肉的抖动，来回游动，很是狰狞。 “嗯，是上等货。” 他缓缓蹲下，凑近盯着她的面庞看了十几秒，露出了无比满意的微笑。 这张脸，她化成灰都认识。 他再一次从她的那双桀骜不驯的冷眸里见到了深深的敌意，就伸手狠狠捏住了她高傲的下巴，用蛮力逼着她张开嘴，看牙口。 这是挑牲口的必要过程。 作为不共戴天的仇人，她当然不从，张嘴就狠狠一口猛地咬在他的虎口上，鲜血淋漓。 “老板，老板，老板不要紧吧！” 光头男人急忙上前为男人包扎受伤的手，随即就一脚，重重踹在女性最脆弱的下腹部。 “臭丫头，真当自己是条狗了。我让你再咬！” 钻心的疼。 她强忍住剧痛，急忙蜷缩起来，低着头，用胳膊和背承受着雨点般的脚踢。 “把她送到我房间去。” 等光头男打完，男人才发话，而地上的她早就浑身淤青。 这是一座独栋的小别墅，金碧辉煌，一点也不比t国极尽奢华的皇宫差。 它就建在三面环水一面有山的风随宝地，远远望去，似乎是坐落宽阔的水面上，浮浮沉沉。 一行人去那儿，是必须要乘船的。 自从被老板“看上”之后，就也没有了眼罩的束缚，只是还是被绑着双手，几人时刻看守着。 几个人三三两两，坐上两条窄窄的小船。 绿色的藤蔓交错缠绕，挂在半空，稍不注意，它们就成了吐着嘶嘶红信的青蛇，抑或是各种毒虫的大本营，奇形怪状的树枯立在水中，泡发的露出红红的里层皮，痛苦地呻吟着，却无人可以诉说，一辈子困在这无间的地狱里。 小桨一遍遍推开水面，有时候会遇到阻碍，每当这时，船夫就狠狠用桨拍开，等走远了，她才能看清刚才缠住桨的，是人的长发。 她不敢想象这里面能有多少人的冤魂，沉浮其中，死不瞑目。 那自己呢？ 过了今夜，是不是也是这片水域里，一个永远飘荡，不能回到故土的孤魂野鬼呢？ 她有些悲哀的想着。 “动作快点！”被推搡着，她终于踏入了这片神秘的城堡。 虽是夜晚，周围也没有城区，里头却是灯火通明。 各种珍惜动物的头颅，皮毛，高低错落，挂在墙上，还有几幅刚刚在嘉世拍卖出去的上千万的工艺作品，就只是随意被摆在二楼的台阶拐角处。 最让人不舒服的两幅作品，一个是进门大厅，便可见的黑乎乎一团的巨幅油画：展翅的蝙蝠，身后是一片鲜红，像流动的鲜血。 另外一幅，就是她眼前可以见到的，此刻她正被关着的房间里，中间挂着的一幅唯一的画作。 这是一幅水粉画：浑身赤luo的少女，双膝跪地，闭目仰头，露出雪白的脖颈，双手无比虔诚地托起的黑乎乎一团的生物，正贪婪地咬在她修长的脖颈上，让人浑身发毛。 它似乎有一种魔力，不断发出黑气，让每一天注视过它的人，从心底生出恶念或是深深的恐惧。 “这几年，在国内过的还好吗？” 她回过神来，发现韩志勋不知何时进来了。 “托你的福，还不错。” 看样子，他还没有发现自己真实的身份。 “是吗？” 脱去了白天遮丑的墨镜，他的刀疤更是全方位无死角的展露无遗，让人看着有些恶心。 她下意识躲避让韩志勋的更加得意，肆无忌惮。 “我看你在国内，又是开演唱会又是巡演的，过的还挺滋润啊。” 他坐下凑近，摸着她的脸，不无感慨。 “要不是我给你的这张脸，你说，你怎么可能有今天？” 他每碰自己一下，她都感觉到翻江倒海的恶心。 “哎呀，老天爷是公平的，兜兜转转，咱们父女俩还是在这里相聚了。” “你说巧不巧？” 他站起来，又是那个让人反胃的自以为是的笑容。 “我养了你二十多年，什么都是给你提供最好的，还给你最好的资源进娱乐圈，也该到了你报答我的时候了。” “你想做什么？” 她仰头怒目圆睁，面对着韩志勋阴测测的笑。 来时的路上她就做过最坏的打算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第四百零四章 出逃 “我想做什么？” 韩志勋坐到她身边，目光阴毒。 “我倒想问问你跟秦琴那个毒妇，你们想干什么？” “我对你这么好，你跟她一个疯婆子搅合在一起，这么盼我死吗？” “亏我还觉得，你最像我，只是可惜了是个女儿身。” “不过，我问过医生了，女孩也没问题。” “只要是直系亲属，都没问题。” “韩阳那个窝囊废早就死了，现在就只剩下你这个臭丫头了。” “你放心，往后的日子，爸爸会更用心地待你，把你捧在手心里。” 他一会发狠一会温柔，颠三倒四的状态，让她怀疑是不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直系亲属？医生？ 难道他是要用子女的器官来为自己治病？ 眼下之际，只有拖着这一条路。 “老板，老板！您弄错了，我不是韩暮雪。” “真正的韩暮雪在国内，已经进监狱了，你可以叫手下人现在就去查。” “别再耍花样了，臭丫头。” “你这张脸，我看了二十年，怎么可能认错。” 一向疑神疑鬼的韩志勋并不轻信。 直接转手便是一个结实的大巴掌甩在她的脸上，把人掀翻在地。 但他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出卖了他脆弱的神经。 “韩暮雪，韩暮雪为了逃避杀人罪责，早就为我整容，让我代替她进入韩家。” “妈的！” 韩志勋不无气愤地踢翻了床头柜，里头小盒子里的针剂就这么骨碌碌掉了出来，滚到她的脚边。 她不动声色地一点点挪动过去，将东西小心翼翼藏在自己的衣袖里。 韩志勋骂骂咧咧，气的胸前的衬衫褶皱都被撑开，很有些滑稽，但不敢掉以轻心，随即掏出手机，给什么人打去了电话，说了几句她听不懂的本部语，似乎也爆了不少粗口，就匆匆摁掉了电话。 出了气，韩志勋平静了不少，他睥睨着地上的这个“冒牌货”，缓缓蹲下身，狼一样的眼神只盯着人的双眼，良久才出言威胁。 “如果，你敢骗我的话，下场你应该知道。” 她表现的瑟瑟发抖，话似乎都说不利索。 “其，其实，我还有，还有一件事情……” “说！” “韩暮雪她……” “什么？” 迫切地为了听清楚，韩志勋也放下了警惕，更加靠近了过来。 她没有多做犹豫，抓准时机，早就已经偷偷解开了被绳子束缚住的双手，将那只针剂狠狠刺进了韩志勋的脖颈。 等不到韩志勋的痛苦大叫，她便一下子就里头的针剂完完全全推进了他的体内，果然不出她所料，有了这种药物的加持，韩志勋很快就失去了神志，瘫倒在地上，如同一只死在沙滩上多时的臭鱼。 终于为自己争取到了机会，她先是在这个房间里搜罗了一圈，挑了几件有用的就随身揣着带走，最后就是同韩志勋换了衣服，还特意戴了韩志勋的那顶礼帽来遮脸，然后就悄悄摸了出去。 走廊里灯光晦暗。 毕竟夜深了，尤其是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天黑的更是彻底。 凭借着来时的记忆，她很快就来到了那个花圃附近开的小门旁。 这里是唯一的出路，但这独栋的狗屋也说明了，这里住着的是一个不好惹的家伙。 她深吸一口气，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这身衣服，这只大狗能给面子。 否则，只要这狗一叫，她就瞬间暴露。 何况，在老寨这个毒蛇猛兽扎堆的地方，能被韩志勋这只老狐狸买来做看门狗的，一定是不同凡响的。 她低着头，借着夜色的掩盖，慢慢地移动到狗屋的另一面。 一切都很宁静，只有不停歇地虫鸣，听的人心烦意乱。 她一直死盯着那个寂静的狗屋，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只是里边很安静，一点动静都没有，无声无息。 难道这里面根本就没有狗？ 这样想着，提在嗓子眼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她略微放松了些警惕，蹲下身去，借着月光，去碰那个长年没人碰的小门的时候，忽然就冻住了。 明暗之间，慢慢走出了一个高大的影子。 是一只通体纯黑的立耳狼犬！ 体型壮硕，威风凛凛，刚才是背对着，所以一时之间，她没有发现。 一人一狗对峙着，原本上翘晃动的尾巴忽然就停住了，长长的舌头也收了回去，坚毅的目光里，似乎有了疑惑。 “呵呵，你，你好呀，狗子！” 她颇为尴尬地假笑挥挥手，很有些心虚。 这大黑狗歪着头，就这么一直站着，她下意识下达了：“坐！”的命令。 没想到它竟然也乖巧的应了。 看来自己的这身装扮，还有迷惑狗的作用。 她长舒一口气，汗都下来了，幸亏这狗子还是有链子拴着的，只要她过了这道小门，就不用担心这只傻狗反应过来追击。 说是小门，不如说是开的狗洞，为了逃命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只是要命的是，这个小门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堵死了，怎么也打不开。 该死的！ 她在心里咒骂着，明明就差一点了，就是死活打不开。 她耐着性子擦到鼻尖汗汗水，继续努力，身后的“嘤嘤”声，让她不得不停下手里的活儿。 “嘘！” 她扭头，让这个大家伙小声一点，可这狗子又是歪着脑袋，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嘤嘤嘤！汪汪！” 她再次转过身去，这下这狗东西发现她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更着急了，直接叫出了声来，可把她吓得魂儿都掉没了。 “小祖宗，别叫！” 她欲哭无泪，也顾不上害怕了，上手死死摁住了这张大嘴。 “你再这么叫，我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大黑狗见她来摸自己，反而显得很高兴，用力扭着屁股和尾巴，拼命地“嘤嘤嘤”叫着，钻在她的怀里撒娇。 谁成想，这么一个看着凶神恶煞的家伙，竟然还是个喜欢“嘤嘤嘤”的小可爱。 要是韩志勋知道它的这副模样，估计要被气炸了。 “你也要出去？” 见她不理解，大黑狗呜咽着，用自己的两只前爪用力刨了起来，很快平坦的草地上就被掀开了一个土坑。 “可以啊你，专业挖坑。” 第四百零五章 阴差阳错 这俩只硕大无比的大黑爪子，跟挖土机似的，效率要比人手高多了。 诶？倒不如…… 她胆子大了起来，既然刚才这狗子的一声低嚎没人在意，就让它做帮手，从这小门下边，直接刨坑，挖出条出路来，总比在这里死磕岿然不动的墙，坐以待毙来的强的多。 想到这儿，她直接解了这大黑家伙的铁链子，拽在自己手里，紧紧缠了好几道，防止它冲出去。 她后撤退，摆开架势，做好了要跟这只狗子角力一番的觉悟，没想到依然配合，也不费什么事，到这小门附近，就直接开工，两只前爪刨的相当卖力， 一点也没掉链子，功夫不大，这土层下边就有了极大的空隙，她迫不及待躺进去试了试，已然可以探过去大半个身子，剩下的，哪怕她自己徒手挖，也绰绰有余。 她欣喜若狂。 手脚并用，躺着继续艰难地挖了一阵，慢慢地一只手已然可以摸到另一头的草坪，便继续马不停蹄，扩大面积。 成功了，成功了！ 她正在心里大力地欢呼雀跃，凭借着蛮力再努力争取挤一挤，她就能出去了。 可当她极力挣脱这土层，来到门的另一边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猛地死死抓住了她的胳膊！ 这一刻，她整个人都冻住了：难道生的希望就这么被硬生生断送了？ 老天爷真是跟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无论如何，前路未知，她没有多做挣扎，顺势单手抓住那只胳膊助力撑起自己大半个身子，等好不容易能够起身，她便雷霆出手，用自己最擅长的小擒拿，将对方快速制服，反手压靠在树上。 “嘘，不想死的话就别出声。” 对方受到强势压制，不敢多造次，点头点的如捣蒜。 “接下来，我问你，你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敢耍花样，我就马上拧断你的脖子。” 听着这样生命的威胁，对方哪有不从的道理。 “你是韩志勋的人？” “不，不是。”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打探点儿，消息。” “什么消息？” “这个我不能说。” “那带我出去，立刻。” “可是我任务还没有完成……” “少废话，快走！” 她完全不理会对方的祈求，拽着人就往那片黑色的水域走去，两个人推推搡搡，一路畅通无阻，果然有人有船只隐没在黑暗里在等。 “这么快？” 从流飘荡的小船下凭空浮现出一个人头来，趴在岸边，一脸期待。 “四爷，我们暴露了……” “暴露了？” 男人望向一边，的确凭空多出了一个细狗礼帽男，并不在意。 “你是说这只细狗？” 他并不多在意，插着腰，甩了甩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仗着一米八的身高，俯视着身型瘦弱的对方，十分有优越感。 “是不是细狗，试过了才知道。” 话音还在空中飘着，她快速近前，一个提肘率先出击，但是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出拳格挡，探出身去，这个动作，正中她下怀，她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嘴角，抬腿就猛攻下三路，猛烈的攻势，最终让对方一个没注意失去了重心，仰面摔进了身后的水里，猛灌了几口水，很是狼狈。 “怎么样？这泡过尸体的水，好喝吧？” 她饶有趣味蹲在岸边，看着对方在水里乱扑腾。 “操！” 他边抹脸，边觉得膈应，一边又觉得丢了天大的面子。 上一次这么丢脸还是在他愣头青的时候，栽在那个女警手里，没想到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自己又再一次阴沟里翻船，最惨的是，还是当着自己小弟的面。 “我认识你，陈四强。” “你，你知道我？” 这么久了听到有人叫自己在国内的本名，不习惯之余，他更多的是担惊受怕。 “混的不错嘛，现在，左青龙右白虎，出门还有小弟。” 这一次，换在岸上的她居高临下看水里的陈四强。 “想当年，你可是一把鼻涕泪，跪在我脚边，求我放过你，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你，你是……” 听到岸上人这么说，陈四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没错，我就是白楚楚。” “我回来找你来了。” “鬼啊！” 月黑风高夜，陈四强这个大个子其实胆子小的很，又没正儿八经念过几年书，对这些鬼啊怪啊之类的深信不疑。 “白姐，白姐喝茶。” 借着陈四强的势力，她成功脱险，也顺理成章成为了陈四强的帮派，龙虎帮的入幕之宾。 白楚楚端起茶杯，啜饮一口，上好的茉莉茶，满嘴生香。 “白姐，你能不能讲一讲，你是如何死而复生的这个经历啊，是见了阎王爷改了生死簿，还是有观音大士给你撒了玉净瓶的仙露，可以长生不老了？” “我压根儿就没死。” “不可能！当年我还特意托关系回大陆打听来了，您是被炸药炸死的，那叫一个惨哦，尸骨无存的，都炸成灰堆儿了，现在您换副仙女尊容回来，难不成是借尸还魂？” 白楚楚随手拿了串葡萄仰头喂进嘴里，心中无奈。 “对，对，我是九天上的玄女下凡，受观音娘娘所派，下界惩治恶人的。” 她瘪着嘴，翻着白眼，阴阳怪气地一通反话输出，反而让陈四强这帮家伙当了真。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我们白姐不是一般人吧。” 终于从白楚楚嘴里听到令他自己满意万分的话，陈四强频频点头，周围的人也是纷纷附和，深以为意。 “是是是，我不是一般人，我是天上的神仙，可以了吧。” 白楚楚不想再见到这些脑子不正常的家伙，狠狠关上门，将这些闲杂人等统统拒之门外，讨个清净。 人们并不关心真相是什么，他们只想听到，也只能听到也只想听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那要不然，我们以后就改名叫玄女教吧，咱们可都是为观音大士做事的人。” 陈四强的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在瓦邦最大的闹市区就举行了更名大典，正式将自己的帮派改名为玄女教，曾经的各个堂口的堂主都成了护法。 第四百零六章 将计就计 而这一切，一直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的白楚楚并不知情。 这段时间，她在那个地下室里，暗无天日，整天担惊受怕，根本没睡过一个好觉。 终于脱困，虽然人还是在这个危险遍地的老寨，可在这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陈四强这里，她能体会到安全，可以放心大胆地好好睡上一觉。 这一觉就是整整两天两夜。 当她打开房门，走出去的时候，看到人来人往的，叮叮咣咣，敲敲打打好不热闹，就连陈四强都亲自上阵，甩开膀子，露出一胳膊的腱子肉，热火朝天地在钉一个硕大无比的莲花座。 “干嘛呢，这是武馆改佛堂啊？” 她双手抱臂，好奇地站在陈四强身后探头围观。 “白，白姐？！” 见人在昏睡了两天两夜之后竟然突然醒了，陈四强大惊之余，手里的铁榔头当啷一下，应声而落。 乖乖，这是又去天宫神游了一番啊！ 他暗中细细打量了一番：姿容绝色，容光焕发，如同是得到了新的浇灌滋养，神采奕奕。 “仙姑，仙姑！” 陈四强嘴里边念叨着边忙不迭下跪，三拜九叩的。 他这一动，牵动着在场的所有原本忙活着的人，都诚惶诚恐稀里哗啦跪倒一片。 白楚楚懵了懵：这是什么情况？ 一觉醒来，变仙姑了？ 难道是她这一觉，又错过了什么新的副本？ 还是说自己这一回，是真真切切地穿越了？ 她越想越不对劲，在脸上胡乱地摸来摸去，又忙不迭回房间里，凑到镜子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也没有啊，自己顶着的，还是跟韩暮雪一模一样的脸。 最多算是因为两天两夜的酣睡，脸色好了很多，不再像之前，满脸死气。 她这才放心地又一次走了出去，而神神叨叨的陈四强一伙人还是无比虔诚地低眉顺眼地跪着，完全是把她当作真神供了起来。 真是有意思啊。 她在心底忍不住感慨。 一瞬地狱，一瞬天堂。 她的际遇，天堂还是地狱，只在世人的一念之间。 如今这个震撼的场面，让她骑虎难下，但同时她又觉得是个大好机会。 与其费尽口舌解释，不如将错就错，顺水推舟，把这群人利用起来，为我所用。 只要不做坏事就好。 她一步一步踏上刚修好的莲花座，有模有样地盘腿坐好，清清嗓子，挥手让众人起身。 得到仙姑的指令，众人这才敢起身，但仍是低头垂手恭敬站好。 “陈四强，我此次下届是有重任在身。” 她语气庄重而严肃。 “您请吩咐。” 陈四强快步上前，再次跪倒在地。 “听闻达利特在此作威作福，盘踞在此多年，势力盘根错节，祸害百姓多年，可有此事？” “您是说，如今在瓦利的那个宏发赌场的达利特？” 陈四强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惊讶抬起头。 老天爷果然是站在自己这边，这个王八蛋跟他们龙虎帮做对多年，只不过是因为他对当地武装力量的支持，自己这边只能任由他嚣张，横行霸道。 如今好了，仙姑驾到，看这老匹夫能横行到几时。 “放眼老寨，能有几个叫达利特的，值得本仙姑特意下凡跑一趟？” 达利特是韩志勋在老寨早就办好的假身份，这个身份下的他，不仅在老寨家大业大，还是各种慈善基金会的创始人，捐学校，捐医院，捐养老院，捐助贫困家庭，正是因为这些慈善事业让他频频登上当地的新闻头条，更是电视台地方节目报道专访的常客，也受到当地政府的多次亲切接见。 一夜之间，靠着慈善这层天使外衣的包装，他被彻底洗白成了有社会责任感的爱心企业家。 甚至一度，因为在民间的风评不错，有步入政坛的倾向。 然而，春风得意的韩志勋，眼看着在选举议员的节骨眼上，传出了xing招待的惊天丑闻。 原本，在老寨，一些官员出入酒色场所的新闻并不算惊天消息，只是，韩志勋这次的涉及到自己所捐助的修女学院的学员。 这几乎是最恶劣的黑料。 “喂，”正在气头上的韩志勋，此时又来了催命电话，原来是自己的大本营又出了问题。 “什么？” “什么人组织的？” 等韩志勋戴着墨镜，在人群的掩护中悄悄来到现场时，他才意识到这一遭的形势于他有多不利。 不过是半天的发酵时间，就有几百名民众，坐在他的慈善基金会的大门前拉横幅抗议。 也正是由于过去的名人效应，这次的大规模抗议便吸引了大批媒体的蜂拥采访，所有人都在自己的方式记录着事件的发展，而当地的警方接到消息，一早赶来维持治安秩序，但是在各国记者的镜头之下，没有人敢擅自对这些情绪激动的民众做些什么，毕竟这是一个在国际上一直号称人权自由的国度。 “该死的达利特快出来，今天一定要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对！这是犯罪，为什么还不把他抓起来关进监狱！他的所作所为就应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捉拿畜牲达利特！” “捉拿畜牲达利特！” 一时之间，群情激愤，推推搡搡之间，竟然已经造成了小规模的肢体冲突，但是这群人并不完全是无理取闹之辈，同当地警方的冲突，也只是倒地不起，哭天嚎地，多少有一些碰瓷的意味在里头。 韩志勋被混乱的人群裹挟着，更加心慌，身后一直跟着的马仔，不无担心的也提醒，让老板赶紧离开。 “诶？” 韩志勋正要低头跑路，却在骚乱的人群里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顾不得一切，又逆行冲进人群，这一回，说什么他都不能让那个死丫头给跑了。 “达利特！！” 他正庆幸自己反应及时，也正逐渐缩小与她的距离，然而还没来的急高兴多久，他便感觉面上一空，自己架在鼻梁上的遮面的墨镜被人一把无情地扯了去，他的真容，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完全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再加之这一惊天动地的喊声，所有人的目光随即集中了过来。 此时，韩志勋才回过神来，自己与贴身的马仔早就被人群死死阻隔开来。 第四百零七章 控制敏丹 “抓住他！” 四面八方的人潮向韩志勋涌来，他如同大海里的的一片渺小的叶子，过去二十多年的步步为营，尽在掌握的感觉似乎同他的那只已经被人群杂乱的脚步给踩的支离破碎的墨镜一样，逐渐离他远去。 他回忆起了儿时食不果腹，同野狗抢食的漂泊日子。 这样的日子，他再也不想过了。 他不可能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拳脚很快就招呼了过来，即便如此，韩志勋都闷哼着一一忍了下来，他暗自握紧拳头：一定要揪出那个摆自己一道的幕后黑手，今日所受之辱，一定加倍奉还！ “敏丹，这什么情况，你的人是怎么办事的？如果要是因为这件事，我垮台的话，你这个市长也别想当太久！！” 回到住处的韩志勋鼻青脸肿，马仔助手正小心翼翼给他一一上药，他火气很大地暴虐四处给人打电话，动作幅度太大，把几个马仔吓得缩手不敢再上前一步。 “哎呀，韩老弟，我也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这件事情已经上升到国际舆论，我们也没办法，暂时先委屈一下。” 敏丹很善于打太极，在电话里安慰韩志勋的话都是敷衍，此时的他在沉浸在温柔乡里，温香软玉在怀，葡萄美酒在手。 “好，你等着，如果我出事，那你们所有人都要下地狱！！” 得到这样的敷衍回复，韩志勋的暴躁达到顶峰，他当场摔碎了手机，发泄自己不稳定的情绪。 “呵，这个疯子。” 听到那边已经是“嘟嘟”的急促音，肥头大耳的敏丹望着电话听筒，不屑嗤笑。 “敏市长能跟这样的疯子打交道这么多年，也是不容易。” “仙姑谬赞。” 他放下酒杯，推开怀中的女人，一双精光的眼睛再次忍不住暗自打量眼前端坐的女人。 再回头看看怀中化成一滩春水的女人，瞬间就觉得索然无味了。 他站起身，又拿起一个新杯子特意为女人斟了一杯，端到女人面前，活泛的心思，很难让人看不出。 “仙姑，一起喝一杯，庆祝咱们共同的胜利。” “敏局长还是不要高兴的太早吧，韩志勋也不是吃素的，你这样对他，以他疯狗的性格一定会乱咬人的。” “五年前，我跟他合作的时候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提到这件事，敏丹不慌不忙，胜券在握的得意之色。 “我能让他在瓦利称王也能把他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相互利用嘛，就看谁的筹码多了。” “倒是咱们，似乎谈的生意还可以再多一些。” 他油腻庞大的身躯逐渐靠了过来，白楚楚并不慌张躲避，只一眨眼，便将那只试图搭在她肩膀上的白胖胳膊给反撅，轻松将人摁倒在红地毯上，痛地这头大肥猪只哇乱叫。 “你干什么，你再这样我喊人了啊。” “喊啊，只要你出声，我就把这个视频发出去。” 白楚楚不紧不慢掏出手机，给他播放了一段视频，正是他会晤m国高级高级官员交易的绝密视频。 “你，你怎么会？！” 敏丹作为老寨的重要地方官员，自然有很多的资源情报，而为了攫取更多利益，他选择l利用自己的这层身份，为m国做事，包括但不限于大肆购买选票，帮助m国安插的人员进入到老的重大决策部门。 以及这次的荒谬无比的xing自由合法化的提案大力推动。 鼓吹无政府，社会的完全自由模式。 韩志勋这次的提前退出，实际上也是m国授意的结果之一。 只是这些事情，如果曝露再明面上，敏丹十分清楚，m国只会选择快速地完全舍弃他，抹去一切包括他的痕迹。 那些个离奇自杀的高官，就会是他的最终归宿。 “你同我们合作，就要有合作的态度。” “难道您是？” 白楚楚逐渐松开了敏丹，独自踱步到窗前，背手很有气势地望着高楼之下，远处同这里的纸醉金迷完全格格不入的贫民窟。 那里又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是这里不变的铁律。 敏丹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野心思，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毕恭毕敬，来到白楚楚身边，扑通一声下跪，苦着一张肥脸，用力拼命地扇自己的大耳光以此来赔罪。 “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是真神……我该死，我该死……” “若没有强大的支撑背景，我一个弱女子，能有这么大本事，这么快跟你搭上线来谈合作？” 这句话淡定一出口，在敏丹这里基本就是坐实无疑了。 何况还有视频，这的确像是m国一贯的行事风格。 “放心，视频不会流传出去，毕竟对我们也有不小的舆论影响，但是你以后要小心行事，有什么事情都必须向我汇报。” “那之前的联络方式……” 敏丹有些迟疑。 “旧的被c国破解，不宜再用，即便有人使用也不用理会，我会给你新的联络方式。” 话音刚落，刚刚还腰肢柔软的女人此刻寒着脸来到二人眼前，从自己性感的紫色连衣裙下的黑丝里掏出了一张小小的纸片，两根如葱的指头夹着，递到他面前，很是嫌弃。 “以后交代你的事给我办的漂亮点，我可不是西蒙，有什么绅士风度，我来的时候，威尔斯将军说了，我有随时随地处理垃圾的权限。” 敏丹跪在地上抖如筛糠，嘴上连连称是，双手接过。 都说m国的女杀手都是美艳绝伦的黑寡妇，专门猎杀与m国立场不同的各国政要首脑人物，如今他是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级别的，还能遇上，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仙姑，你真是太厉害了，能让敏丹这个老秃驴吓成这样！！” “你小声点，这是在酒店，一会儿让他看出破绽来，咱们就都走不了了。”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还要被那个老王八蛋各种揩油，回去我帮你买套新衣服，好好洗个澡，熏点艾，去去晦气。” “不辛苦，本来是看在哥的面子上帮个小忙，以后啊，我只看仙姑您的面子！！” 经此一次，白楚楚也是没想到自己又多了个天真活泼的小迷妹。 第四百零八章 新线索 老寨国际机场。 从韩暮雪那儿得不到太多线索，眼下凌子越无奈来到老寨打听消息。 “老凌，你等等我啊。” 凌子越刚摘下的墨镜，急忙又戴了回去，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越走越快。 好不容易摆脱了陈莱陆离那帮子人，但就是这个顾炎这块牛皮糖怎么也甩不掉。 顾炎脸皮厚。 凌子越越是走的快，他就越是大声，恨不得整个大厅的人都能看过来。 “闭嘴。” 忍无可忍的凌子越在最后一刻将人连拖带拽拉走，毕竟，眼看着老寨的巡逻警就要过来盘问了。 “你走这么快干嘛啊。” “老寨这个季节，总是有苍蝇在耳边嗡嗡的。” “啊？还好啊，哪儿有苍蝇啊？” 顾炎白目又天真的真的四下里找来找去，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说他呢。 “你什么意思姓凌的？我好心千里迢迢跟来帮你，你骂我是苍蝇？” “我可没让你来帮我。” 一向读来独来独往惯了的凌子越不近人情，只觉得多个人麻烦。 顾炎嘛，在他这里最大的作用也就是打探消息了，在他看来，这个技能完全在国内就可以使用，至于其他的嘛，毕竟这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主要是十分惜命，就连做卧底调查的时候都要雇佣特种部队退伍军人出身的保镖跟着，可想而知，日后在老寨的各种危险活动，带着他就等于带着个累赘。 “你也太绝情了吧。” 顾炎翻白眼，又不敢多言语。 按照这家伙的脾气，真能把他撅回去。 他有些不甘心地静音，亦步亦趋跟在凌子越身后，活脱脱受气的小媳妇。 然而刚踏出老寨机场大厅，他就收到了自己刚刚高价买到的本地小道消息。 他站在原地不顾形象地皱眉看了好一会，就连凌子越都奇怪这货在干什么，怎么没跟上来。 “走不走？” 凌子越有些无语，万分不情愿走回来，来到他身边，短暂放下手里的行李箱，双手抱臂，看着还在盯着手机屏幕的顾炎。 “小凌呐，”良久，他才抬起头，对凌子越的称呼都改了，表情很是得瑟。 “看来你还没搞清楚形势。” 顾炎突然就支棱了起来。 有些欠揍地拍拍凌子越肩头。 “这个老寨啊，我比你熟，人脉也广，这次老寨之行都听我安排。” “凭什么？” 凌子越当即就不乐意了，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因为这个。” 他神秘一笑，终于舍得将自己手机里的秘密分享给凌子越。 在一组照片里，凌子越一眼就看到了那张漂亮而不失坚毅的脸，混迹在杂乱的人群里，虽然只是一个垂眸，也足以惊艳时光。 “这是哪儿？” 凌子越大喜过望，双手紧紧抓着手机，一双眸子恨不得将这照片洞穿。 “瓦利宏发人和慈善基金会。” “这是韩志勋的地盘。” 顾炎补充道。 “我就知道，她这么聪明的人，九死一生，不会那么轻易死掉的。” 凌子越喃喃自语，几乎要喜极而泣。 顾炎则是一转态度，神色严肃，面露担忧之色。 “你还不明白她的心意吗？” “她明明已经回国，来到了你的身边，却还是选择铤而走险，回到这个龙潭虎穴，就连韩暮雪都愿意主动交出自己，怕是还是为了对付韩志勋。” “她还没有放弃啊。” “这个韩志勋可是国际刑警都焦头烂额的人物，她一个小小的大陆警察，还是牺牲了的卧底，要想扳倒他，比登天还难啊，何况还是在国外。” 顾炎边说着边不住地叹息。 虽然话是这样说，他还是打心眼里佩服白楚楚这股子执着的勇气。 明知是飞蛾扑火，但是这种无怨无悔的使命感，正是他在心底同样追求的。 这也是他这次老寨之行的初衷，而不仅仅是为了哥们义气。 “我知道。” 凌子越的话说的闷闷的。 他并不是阻止楚楚去这样做，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在自己的身边这么久，楚楚一直不愿意把这些告诉自己。 仔细想来，从过去到现在，一直是，楚楚从来没有把自己真正的想法透露给自己，总是有所保留。 是不够信任吗？ 是他做的不够好吗？ “如果这就是她想要的，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帮她完成。” 说出这句话时，凌子越目光坚定，是做过深思熟虑的。 “帮她？帮她什么？帮她在韩志勋的地盘弄死韩志勋？你也疯了老凌？” 这样一场双方力量悬殊极大的较量，让顾炎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哎呀，这破地方怎么这么热啊，地都烫脚。” 顾炎没再过多做评价，只是拖着行李箱，兀自上了一辆黑色的小车，是早就等候多时的当地向导。 正值下午六点，太阳刚有退意，白天不断吸收的暑热就从地底里不断冒出来，像是地府潜上来的缕缕冤魂，勾住人们匆匆的脚步。 凌子越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世界。 不过二十几分钟就离开了市区的繁华，丰收的农田里大多荒芜，似乎已被收割，零星的几块地里还有植物，但明显不是庄稼，高高的茎杆，深绿色，锯齿边缘，五角形的叶子，很是特别，偶尔藏着的几朵花团，长势都很不错。 “你们这里不种粮食啊？” 顾炎明白凌子越心中疑虑，闲聊时问起向导。 “粮食没这些地里的东西值钱。” “哦，对对对。” 两个人都哈哈笑了起来，对方嘴里的两颗金牙，晃的顾炎的眼睛快瞎了。 这样的地方，凌子越不敢想象。 这次来，他这才有了些实感。 这片土地早就因为政府的腐败无能被异化成了犯罪的温床。 而在这里根本不存在法律正义这样的东西。 一切不过是势力与势力之间不断的挤压博弈，拼得你死我活。 想到这里，他越发的担心白楚楚，越发的焦急起来，自己必须马上找到她，不能让她一个人只身去面对这样的险境。 过去的五年时间里，自己的缺席让她一个人在这里吃尽苦头，这一次，他一定要在她的身边守护，不离不弃。 “两位今天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去瓦利。” 舟车劳顿，顾炎早就困倦了，刚要休息，却被凌子越拉住。 “要不，今晚就去吧，把你们这个车借给我。” 第四百零九章 街头大逃杀 “不用了吧，赶了一天路，天都黑了，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的，没有人带，还是别出去的好。” 顾炎打着哈欠连忙去劝。 这张照片足以说明白楚楚目前相对安全，找她也不急于这一时。 “开个价吧，连夜去瓦利。” 凌子越一意孤行，直接去找帮着卸车的向导。 “不是我不帮你们，瓦利那边跟这边的情况很不一样，夜间比较危险。” “什么意思？” 凌子越一脸不解，很明显，对当地的情况完全不知情。 “瓦利的新任市长，最近在搞大清洗。” “大清洗？” 这个词汇对于出生在太平盛世的c国的二人十分陌生。 “瓦利的d品交易比较猖獗，为了遏制这样的风气，新市长上任后下达的第一个政令就是清洗d犯。” “抓d犯跟我们找人有什么关系？” 顾炎很诧异，这是正义的事，怎么从向导嘴里说出来，倒变成了那么骇人的一件事。 “为了在短时间内肃清，政令的要求是见d犯可杀。” “那要是杀错了人，怎么办？” 顾炎傻了。 这样的激进暴政他还是头一回见。 “而且晚上，还有配着狙击枪的纠察队，街上随时随刻，随处可见交火，太危险了。” “所以……” 向导犹豫着：“咱们还是白天去吧，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顾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提到要去瓦利，这个向导闪烁其词推辞了半天，才十分为难的答应下来。 “借个车，总可以吧。” 凌子越沉吟片刻，还是决定要去。 “那要不然把你的这辆摩托借我。” 见向导还是迟疑，他退一步又提出新的要求。 “行吧，你们到了瓦利一定要小心行事。” 对方无奈将车钥匙抛给凌子越，凌子越戴上头盔，剩下的一个扔给了还是哭丧着脸，很不情愿的顾炎，一挑眉，有些不耐。 “走不走？” “非要今天吗？明天不行吗？” 凌子越不再多言，长腿跨上摩托，干脆地插上钥匙就发动，顾炎也再也不纠结了，急急忙忙跳上车后座，慌里慌张戴上别扭的粉色头盔，脚儿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一边鸭子一样呱呱地喊着：“慢点，慢点！” 无尽的寂静黑夜，只有偶尔的虫鸣唧唧，摩托在漆黑的一排的原野里开足马力，一路狂奔，誓要冲破这一片黑暗的桎梏，不顾一切，抛诸脑后。 瓦利南部。 这里是着名的酒吧街区。 整个东南亚的娱乐胜地。 是白人流连忘返的后花园。 从走进这片区域，尤其到了夜晚，沿街叫卖的商品不再仅仅是小吃，还有那些穿着香艳的女郎们，又或许不止是女郎，还有那些掺了五瓣叶的专供饮品。 穿梭其间，就连顾炎这种长期留恋花丛的，都被她们的热情似火给整的羞涩了。 她们时不时将自己粗糙的手放在二人的胸膛上摩挲，或是比划着多少钱。 只是凌子越那双凌厉的眼睛，怒目而视，让这些女郎们不敢太过造次。 “这生意挺好啊，一派祥和，没有打打杀杀的大肃清啊。” 顾炎看着在这里进进出出的白人男游客，不像是风声鹤唳的模样。 “不见得。” 刚说完，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跌跌撞撞闯了进来，一下扑倒在一个露天的酒水摊子上，打翻了一桌子的酒水，奄奄一息。 许是习以为常，这些游客们，并无恐惧之色，只是纷纷搂着自己的女郎悻悻离开。 “你没事吧。” 顾炎皱眉，第一次见到这么冷漠的人群，伸手正准备将人扶起，一声枪响，子弹几乎是擦过他的耳朵，地上的人彻底不动弹了。 两人齐齐望去，一辆黑色的炫酷雅马哈，一骑绝尘，车上坐的人肩头正背着一支狙击步枪。 当街杀人！！ “追！” 原本还蹲在地上查看尸体的顾炎，忽然就激动起来，大叫着奔向二人骑来的破旧摩托。 凌子越不明所以，盯着他激动的背影看，但无奈也只能跟着跑。 “你不是叨叨一路，进城不要多管闲事。” “他有白楚楚的线索你跟不跟？？” “快走！” 听到有线索，凌子越瞬间有了无穷的动力。 为了追上对方，凌子越卯足劲把这农村的破摩托当哈雷使，但也正是这股子不要命的精神，同这辆黑色的雅马哈竟然可以不分伯仲，难舍难分。 雅马哈的主人反而玩了起来，城市里的追逐战让他有了浓厚的兴趣。 只是最后关头，雅马哈竟然在一处河湾边停下，身后的凌子越也紧急刹车，将车扔下，车座后的顾炎惊魂未定，刚暗中庆幸自己逃过一劫，转头就一个仰面摔在地上，得亏有这小粉头盔。 “年轻人，车技不错。” 凌子越微微一愣。 也是没想到，头盔下的摩托车手居然是个苍颜白发的老人。 但是那一脸的横肉，耷拉的两腮肉，凶相毕露，一看就不好惹。 来之前，凌子越略微学了些本地语言，也并不算难，其实跟国内的西南官话很像，凌子越本就在这个地方呆过一段时间，所以跟本地人交流没有障碍。 “为什么要杀了他？” 凌子越不傻。 这个人敢当街杀人，心狠手辣，没摸清楚情况，贸然就问他楚楚的事，恐怕对楚楚不利。 “你不是本地人吧，”老头漫不经心，将肩头的枪取下来，目光柔和反复擦拭，像对待情人。 “瓦利在肃清d犯，那小子是那条街的头头。” “所以，你是纠察队的？” “不，我就是个普通工人，环卫工人。” 他随手掏出兜里的烟盒，竟然是国内的百乐。 “你是c国人？” “祖上云澜的，内战时候迁过来的。” “你们呢，也是c国人？” “对啊。” “大爷，您认识这个姑娘吗？” 顾炎终于能凑上来说句话了，掏出手机，放到老人眼前，生怕他看不清楚。 凌子越有些无语，这家伙总是冒冒失失的，他正要把手机夺走，就见老人竟然拿着手机仔细辨认起来，他的心里顿时燃起了熊熊希望。 “这姑娘，” “我不认识。” 两个人刚燃起的希望，被浇灭了。 “但是这个地方，我认识。” 第四百一十章 找人 “这个地方有点偏啊，都快到清布吉了。” 老人皱眉。 “这个姑娘是你们什么人，怎么卷到达利特的案子里了？” “哦，她就是一个……” “她是我妻子。” 顾炎正准备随便编个事由搪塞过去，一旁的凌子越却无比认真的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 “？？？” 不是说好了不随便泄露的吗？ 老人抽烟的手停住了，转头认真打量起凌子越，这才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 “小子，车技不错，还是个情种，不错，是个性情中人。” 他无比欣赏地拍了拍凌子越的肩膀，忽然就给了承若。 “我在这里也有不少人脉，找人的事情交给我，我应该可以帮上忙。” “那您对刚才打死的那个家伙有了解吗？比如他身上的这个徽章。” 顾炎急忙将刚才从那个d犯身上扯下的一个蝙蝠形状的微型徽章交到老人手里。 借着昏暗的路灯，几个人围在一起，研究起来。 “这是个臂章吧，这个蝙蝠还挺特别。” “利牙尖嘴，这是撒旦的使者啊。” 老人边研究边感叹，唏嘘不已。 “您知道这里头的渊源？” “基督教义里，这蝙蝠就是恶魔的象征，嗜血杀戮，永远活在黑暗里。” “很多的极端主义者对它都有图腾崇拜。” “这展翅的还真少见。” 老人把这臂章拿在手里，反复把玩着，眉头紧皱，越锁越深，自言自语。 “瓦利什么时候多了新的恐怖组织？不应该呀……” “可能，他们藏的比较深吧……”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凌子越顾炎皆是大失所望。 也是，一个环卫工人，虽然经历的确丰富，怎么可能对这些东西都了解呢？ 俩人有些扫兴，详细询问了宏发基金会的具体位置，象征性的留下联系方式，顾炎心里也不抱太多希望，推着车准备告别。 “老先生，老先生！” 离别之际，凌子越忽然改了主意，追了上去。 老人已经发动雅马哈，正要离去，见凌子越过来，又摘下头盔，笑吟吟望着凌子越。 “怎么，还有事？” 他这打打杀杀的一辈子，还从来没人叫过他老先生，好像那有文化的教书先生似的。 从这年轻人嘴里说出来，老人更加受用。 “我们能跟您一起吗？” “一起？！” 老人还没搭话，一旁的顾炎率先叫了出来，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 他极速飞奔而来，陪着笑，拽着凌子越背着老人，窃窃责怪。 “他去杀人，我们跟着干什么，是你说的，到了老寨，只办我们自己的事，不要随便趟别人的浑水。” “现在线索断了，k组织那么隐秘，不好找到，也就这些亡命徒，有些可能性。” “你倒是挺聪明的。” 老人的耳力很好，也不避讳，向二人缓步而来，来到凌子越身边，依旧是对凌子越满眼的欣赏。 “再抓到，我就留人一条小命，你们可以上去先问，我们合作。” 于是，凌子越二人经历了人生里，最魔幻的夜晚。 老人的枪法极准，一枪放倒一个，但都留活口，这个时候，二人就如同猎狗去捡中枪的猎物，翻过来覆过去问来问去，等确实没有线索后，便是人被一枪了结的时候。 期间，也有不少“同行”与他们擦肩而过，不约而同都会停下脚步，对老人微微颔首行礼，毕恭毕敬。 “老先生，怎么称呼？” 足见这个老先生的地位特殊。 “我祖上姓刘，你叫我老刘吧。” “老刘，你的枪法是真准，一打一个准儿。” 顾炎当即拍上了马屁。 “都是拿人命喂出来的。” “你练这么多年，你也能百分百中。” 正说着，他叼着烟反手又是一枪，谈笑风生间，已经命中不下五人。 这恐怖的战绩，加上他平淡残忍的语气，让人头皮发麻。 就这样跟了一路，晨曦微露之际，老刘带着二人来到一处低矮的民房处，那里就是他的工作间。 褪去夜晚的黑色冲锋衣，换上一件亮橘色的小马甲。 “您还真是环卫工人啊？” 顾炎讶异。 “小子，晚上我帮了你，现在轮到你帮我了。” 他不多言语，扔去两件马甲给凌子越。 凌子越想也没想便也套上，另一件就顺手给了顾炎。 “我不穿，太丑。” “随便你。” 凌子越跟上老刘的脚步，头也不回又扔下他一个人，顾炎着实无奈，再一次不情不愿地把衣服套上。 天刚蒙蒙亮，整条街热闹了一晚上似乎才刚入睡不久。 但是很快又要迎接它白天的盛会。 刷～刷！ 巨大的扫帚伴着一桶桶专门调制的肥皂水，将街上的各种污渍完全荡涤干净，血水混着脏水悉数冲入下水道里，一切又光亮如新。 二人只负责撒着桶里的肥皂水。 亲身参与，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均gdp并不高的地方，城市建设管理尚且混乱不堪，地面上确实又洁净如新的，原来每天清晨，有这么人多专门专业清理。 维持表面的祥和。 真是诡异又魔幻的操作。 “老刘，你们瓦利的环卫工人，工作强度有点高啊。” 凌子越调侃着。 “工资应该不少吧。” “我没有工资，我是自愿的。” 此话一出，二人对老刘扑朔迷离的身份更为好奇。 “今天咱们动作要快点，七点半要举行迎神会的。” “迎神会？” “每年的这个日子，我们当地都要举行迎神会，算是一个固定的盛会。” “一会儿来的人很多，说不定，能遇到你们要找的人。” “对啊，老凌，咱们一会儿留下来看看，说不定白楚楚也在。” “嗯。” 抱着这样的希望，二人很快又跟着老刘换了一身维持秩序的当地安保的服装，站在大道的两旁，不断来回审视着热闹非凡的人群，试图在里面，一下找到白楚楚的身影。 然而这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光靠二人的肉眼，根本看不过来，无奈只能再次麻烦老刘这个当地人。 老刘的人脉果然给力，不一会儿就通知凌子越，已经把白楚楚的照片散了出去，现场的安保也都会配合他们。 “这个老刘，真是手眼通天啊。” 得知消息的顾炎不住感叹。 第四百一十一章 屠龙前却成了龙 “我没记错的话，这个词儿不是好词儿吧。” 正说着，对讲机里冷不丁传出老刘的声音，吓得顾炎连连后退，幸亏在人堆里才不至于摔倒。 “他，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吗？怎么每次我一说什么，他都能马上听到？？！” “对讲机开着呐，” 凌子越撇撇嘴，扬了扬手里的对讲机。 “说这些话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 凌子越按下对讲机按钮替人道歉。 “不好意思啊老刘，他就是个文盲，他不是那个意思。” “诶，诶，什么我是文盲？？”‘ 顾炎很不服气。 “好人都让你做了，你可真厉害。” “我在跟老刘确认位置，谁知道你突然过来。” “好了好了，算我失误，赶紧回去盯着。” 为了尽快找到人，凌子越少有的退了一步，打发人赶紧回去盯着。 “什么叫算，你这事办的可不地道啊，这下好了，我里外不是人了……” 吵吵嚷嚷之间，迎神会的重头戏终于来了。 整齐划一的人群簇拥着一队人马，身披深红色袈裟的僧侣开道，嘴里叽里咕噜念经，跟随左右的均是头戴各色怪兽面具，身着黑黄红青紫五色袍。穿梭其间，从左到右，舞着方步，随后是鼓乐队，敲锣打鼓进场，再是抬旗队，舞龙舞锦鲤的，各色人等，活脱脱是c国的民俗。 其实也好理解，毕竟这个地方，有很多的c国移民。 脱胎于此，自然就保留了老一辈的传统。 “真热闹啊。” 顾炎哪见过这个，一直是在城市里长大的，都被迷了眼，跟小时候似的，更加不走了，拉着凌子越问东问西，那个是不是鸡精，这个是不是三太子，弄得凌子越不厌其烦，很是无奈。 “你走不走，你还是回国吧，啥忙也帮不上……” “凌子越你有劲没劲，三句话不合就赶我回去，你也不想想，是谁给你找的向导，谁给你提供的线索，没有我顾炎，你在老寨这个龙潭虎穴，别说找人了，能不能全乎回国都是问题……” 凌子越没空理会顾炎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声讨。 他注意到人群此时又有了不小的骚动，缓慢地向前方流动，他便也急忙拨开人群，被人群裹挟着奋力向前去。 仗着一米八八的大高个儿，他得以看清人们兴奋相迎的那一尊巨大的莲花宝座。 花车之上，各站两名环佩琳琅，提着宫灯的童男童女，额中心都点一红点，莲花座上烟气氤氲，但仍可见座上的一名身披白纱的女人，盘腿坐其上，目视前方，双手托一细颈白瓷瓶，瓶中一是一树垂柳枝。 “楚楚？？！” 好不容易看清楚女子的长相之后，凌子越激动起来，他不顾一切冲出人群，奔向那个还在缓缓前行的莲花宝座，疯狂地拍着底座，不住地叫喊着，试图引起座上女子的注意。 然而这花车没有半点儿停下的意思，随车的众人依旧目不斜视，始终如一，不受半点影响。 包括莲花座上之人。 从头到尾，根本没有向凌子越投过来哪怕是一瞥眼。 “楚楚，我是凌子越啊，你看看我啊，你是怎么了楚楚，是不是他们用药控制了你，楚楚……我真的好想你楚楚……” 他越说越激动，敲打着莲花宝座的力度加大了许多。 围观的人群里，已经有人怒火中烧，大声指责凌子越是在亵渎神明，纷纷掏出篮子里的烂蔬菜水果砸向他，更有甚者意图冲过路障，想给他些颜色瞧瞧。 “快走！” 老刘顾炎及时赶到，左右开工将人拖走，凌子越本想赖着，不想轻易放弃，一群人合力将他抬起，他还能翻身，结结实实摔在地上，摆脱强力束缚，再次不管不顾奔向那还在缓缓移动，继续游行的莲花座，最后是反应最快的老刘追上去，从后面把人打晕抬走，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我的亲娘老天爷，得亏是把他制服了。” “你们不是普通老百姓吧。” 顾炎正大口喘气，老刘却忽然严肃起来。 “呵呵，没有啊，我们就是来找人的。” 见这个背景颇深的老刘突然就拉下脸来，顾炎的脸都吓绿了。 “他就是在国内练过几年自由搏击……呵呵。” “嗯，倒也是，我说怎么他的招式为什么那么专业，原来是专门练过的。” “哈哈，也就是随便练练的。比不得您专业。” “去我那儿吧，我那儿安全。” 见老刘终于不再追问，顾炎终于松了口气。 重重敲了敲尚在昏迷的凌子越。 得亏我机灵，要不然你小子，差点害死我！！ “楚楚！” 凌子越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的白楚楚在一片蓝色的花海里向他甜甜的笑，他正欲走向她，她却忽然被这片花海给彻底吞没。 “安啦，你的楚楚没事。” “顾炎？你怎么在我房间？” 凌子越坐起来，扶着自己沉重无比的脑袋。 斯～ 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顾炎眼神闪烁，为了转移凌子越的注意力，他迫不及待分享了自己目前掌握的最新消息。 “你的楚楚啊，真是个人才，到哪儿都能混的开。” “什么意思？” “这才不过几个月，她就已经是这个地方的仙姑了，什么什么观音大士派到下界的使者。” “我看她根本就不用咱们救，她已经被捧成神仙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过的那也是神仙日子，她也没什么理由跟我们回去受苦了。” “她这么做，一定是有苦衷的。” “有苦衷？能有什么苦衷？这个地方的人被蒙蔽了双眼，你我还看不出吗？装神弄鬼，大肆敛财，这不就是害人的xie教？” “也许，她是被人挟持了呢？” “挟持？你看那天，她像是被人挟持的样子吗？我看她乐意的不得了。” “顾炎，你别这样说。” “好吧好吧。” 两人的分歧第一次这么大。 顾炎开始看不懂这个跟自己相处多年的兄弟了。 “咱们俩都冷静一下，” 良久，顾炎提议。 “反正这事蹊跷太多了，肯定是要查下去的，但是，老凌，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屠龙前要成龙，你又准备如何选择？” 第四百一十二章 痞气市长 “老板，你没事吧……” “滚！！” 盛怒之下，韩志勋将女佣端来的汤药全部打翻，一屋子除了一个语言不通的聋女还在为韩志勋默默敲腿，其余人都作鸟兽散。 不过几个月时间，他的满头黑发已然斑白，精力体力都迅速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离他而去。 明明他也不过五十，筹划半生，还未享受几年竟然成了这样。 桌上摆放的来自世界各地的补药，还有那一尊尊的佛像，琳琅满目的佛牌，古曼童，关公，甚至是西方世界的诸神，将整个空间都塞满了，似乎是这样的病急乱投医，才能换得屋主人内心一丝的安全感。 可惜并不奏效。 他的衰老还在加剧，不可逆转。 “这个小贱人，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看着自己手背生出的老年斑，他再次气血翻涌，明明力竭，还是大发雷霆，挣扎着坐起，将面前一桌子搜罗来的东西统统扫落。 可发完脾气，又只剩下无尽的空虚无助。 他的目光游移着，直到看到面前跪着的乖巧聋女。 这是他从红灯区花了一瓶香槟钱买来的，要不是他出手，这个身量不高，脸庞尚且十分稚嫩的少女就是一个白人老头的租qi了。 他这该死的良心救下的这样的人，何止她一个？ 那么，现在，他有难处了，这些人理所应当付出帮助的吧？ 这不就天道吗？ 女孩只是低眉顺眼地跪着，一动不动。 原本长期营养不良的黑瘦身子，这段时间因为在他这里吃的饱穿的好，细腻白皙。 他盯着那匀称修长又白皙肌肤的脖颈，入了迷。 就连她羞红脸的模样，都是初生般婴儿的可爱美好。 年轻，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 他情不自禁伸手去触摸，这样柔软的触感，像是初生的小鹿，它的血没有成年公鹿那么潮热，也没有母鹿的荤腥，它是甘甜的滋养的。 “仙姑，这次议员选举，您有没有兴趣？” 瓦利的市政大楼内，白楚楚一袭绸缎白色新中式对襟长袍，站在敏丹办公室内。 白楚楚从手上的一堆敏丹刚刚提供的文件里抽离出来，抬头看向自己这个新晋的狗腿子。 “这些事西蒙不是早就给你安排妥当了么，继续支持那几个就可以了。” “重要的是，把我给你交代的事办好。” “是是是。” 敏丹陪着笑脸，眼冒精光，斟酌着进退，还是奴颜婢膝，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那您看，安排我们一家人去m国的事，能不能尽快办理啊……” “催什么，不是告诉你事情没办完，批不下来吗？” 白楚楚重重一合文件夹，面露不悦。 “怎么，有人威胁你了？” “倒也不是，但是这个新任市长不好搞啊，我有好几次差点折在他手里。” 提到这个新上司，敏丹还是心有余悸。 “是吗，这个新市长是个什么来头？” 听到敏丹这样说，白楚楚有了兴趣。 “他是门阀家族子弟，律师出身，手段狠辣。就在昨天，我亲眼看见，他用身上的配枪枪杀了一名科长。” “这么明目张胆？” “对啊，他现在是瓦利的最高领导人，在瓦利暴力执政根本没人敢反对，反对的人都挨了她他的枪子儿，我看你们也多次在国际上抗议，不过好像也是收效甚微，他毕竟是疯的啊。” “疯的？” “市政里都在传，当年他从家族里叛逃出来，就是因为枪杀了自己的父亲。” 敏丹忽然凑近，压低声音。 “所以，仙姑，我这回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在替您办事，难保哪一天，他忽然就举枪把我给崩了。” “好，移民的事我再帮你想想办法。” 白楚楚也仅仅是嘴上答应下来。 在敏丹的千恩万谢里，她拧动门把手出去，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应对这个新市长。 路过市长办公室时，她忍不住驻足停留了一会观察。 大门紧闭，在忙碌的市政大楼里，显得格格不入。 也无人问津。 这样的人倒是挺有意思的。 “小姑娘，你找谁？” 正想的出神，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早就有人站着打量她了好一会。 “哦，那个我想找一下文森特市长。” 对方笑而不语，走到门前，从自己的旧西装那个缝补过多次的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了钥匙，捅了半天才得以打开。 “请进吧。” 他一副主人的姿态，白楚楚也就明白了，眼前的这个长发的落魄老头，就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新市长文森特。 “不好意思，我这办公室不常呆，啥也没有。” 他本打算泡些茶水，才发现自己的私人移动冰箱里，空空如也。 白楚楚笑着摆摆手说不用客气，一边想着刚刚从敏丹那儿来，他那里可是名烟名酒各色水果点心，应有尽有，甚至是一些男女之间的，上不了台面的物品。 据她的了解，当地的官员都是这个作风，在这样的大环境里，这个心狠手辣的市长反而身无长物，穿着也十分朴素，倒也讽刺。 “要不然你喝这个。” 他从自己一直拎着的巨大的黑色塑料袋里掏来掏去，拿出一瓶矿泉水递过来。 白楚楚接过，瓶身上的塑料纸上赫然是宏发基金会的广告宣传，韩志勋那张放大的笑脸，有些变形扭曲，看着有些恐怖。 她倒吸一口冷气，警铃大作，心中原本对这个神奇的市长的一点尊敬，荡然无存。 他这是什么意思？试探我吗？ 不会吧，这么快就探听到了我的底细？？ 初次见面就给我这瓶水，这又是什么意思？ 白楚楚冷汗直流。 “诶，怎么不喝呀。” 他自己也拧开相同的一瓶，咕咚几下就喝了个干净，随意靠在窗台上，总感觉有些痞子气。 “哦，好。” 忍着心中膈应，她还是不情不愿拧开瓶盖，小心喝了一口意思了一下。 只是这大脑控制不住飞速转动了起来，谨慎观察对方的每一个举动。 上一个让她这么难以捉摸的还是凌子越那家伙。 想起他，白楚楚心中又抑制不住地酸涩。 那天在人群里他奔走大叫，自己眼看着他被人合力抬走，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为了她竟然失控至此。 第四百一十三章 危险博弈 “你，不是瓦利人吧。” 正想着，文森特又挑起了话题。 “对，本地话不标准，被您听出来了。” 白楚楚谨慎回答着。 “倒也没有，你说的挺地道的。” “只不过，你跟我一个小兄弟要找的人，长得挺像的。” 小兄弟？！ 如今，能四处疯狂找自己的，也只有凌子越了，难道这俩人有联系？！ 如果，这个文森特真的是凌子越的忘年交，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多一个帮手？ 这样想着，她在心里纠结着权衡利弊，如何不露声色的试探对方的心思。 “是吗，可能我长的比较大众脸吧。” 她很想多了解一些凌子越的近况，可为了不暴露而变得变动只好暂时先打太极。 这里可是瓦利的市政大楼，是这个传闻中心狠手辣的新市长的办公室，虽然他表面一直是笑呵呵的，很有亲和力，但老话说的好，笑面虎才是最狠毒的。 “你可太谦虚了，长的这么漂亮，都比那电视上的明星还要好看，你管这叫大众脸？你们c国的女人，都这么凡尔赛的吗？” 文森特爽朗哈哈大笑起来，可这万分笃定的笑，让白楚楚心里更加不安。 这个老头并不像那个老奸巨猾的敏丹一样，那么好糊弄。 她更加无法想象，这个在瓦利几乎可以是只手遮天的大人物，如果站在了她的对立面，自己的处境该有多凶险。 “小姑娘，你有爱人吗？” “啊？” 这个文森特一脸认真的模样，倒不像是敏丹之流，言语神色轻佻，要占她便宜。 她想了想，同样无比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为我付出了很多，可是，很多事情，我并不希望他卷进来。” 那双流光微转的眼睛里透着的澄澈，让文森特一时之间都晃了神。 他的眼前浮现了那个小村子，一个温柔的女孩在最后的紧要关头，将他狠狠推进地下密道了，在石门合上的一刹那，他唯一能看到的就是那双潋滟含波的眼睛，那双他记了一辈子的眼睛。 也正是因为这双眼睛，他年过半百，至今未娶。 可是多年之后，等他有了些能力再次回到旧地，关于这个女孩的一切早就被世人抹去，仿佛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要不是那次的死里逃生还历历在目，他甚至也同样认为自己是在做梦。 找了几十年，无数次的恍惚，他早就心灰意冷。 正欲伤感，文森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就动了，他微微颔首示意白楚楚自己要接个电话，白楚楚也很配合，自己开门，主动走了出去。 只是她并没有走远，站在门口，打算听听里面的动静，只是才刚零星听到几句怒吼的“什么，居然是他，”诸如此类不清不楚的对话，就被来送文件的文员给叫住询问，这种情形之下，她只能选择立即告辞离开。 几天之后，报纸上就刊登上瓦利副市长敏丹，被人枪杀在办公室的新闻，与之一起刊登的，还有敏丹长达87条的罪证，溯源证据链，脉络完整又清晰，一看就是专业人士手笔。 想起那天自己离开之前，看到的大发雷霆的文森特，白楚楚很难不把这件事情，同他联系在一起。 能做到这一切的，也只有他了。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过去同敏丹的一些交往和联系也都会被一一翻出来？ 白楚楚隐隐有些不要的预感。 功夫不大，陈四强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仙姑，咱们的莲花堂被人查封了！” 按下接听键，陈四强的焦急的声音便在她耳边当即炸开了花。 “别着急，慢慢说。” “今天一早，就有警察来查封了咱们的莲花堂，说是涉及xing贿赂政府官员。还把，还把草草带走了！！” “把草草也带走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白楚楚再也坐不住了。 这个草草原本是在老寨的du场做荷官的，后来因为一时糊涂试水，欠了一屁股债，只能去夜场，遇到陈四强之后便认了干妹妹，第一次设局让敏丹上钩的诱饵便是这个陈四强安排的草草。 白楚楚早就因为上次的事情，同这个有情有义的姑娘，交上了朋友。 现如今，她却要因为自己当初的谋划身陷囹圄。 “怎么办啊，仙姑，草草受不了那些严刑拷打的，要不我带人直接去劫狱吧。” “我去趟瓦利市政大楼，你不要冲动。” 白楚楚知道陈四强着急，但要救出草草还是要找到问题的源头。 “这件事情我来解决，你等我电话。” 市政大楼内，市长办公室。 “小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这一次的文森特相比初次见面，换了一身干净的中山装，倒是让人稀奇。 “看来市长也很喜欢c国的文化。” 白楚楚笑起来。 没了敏丹，她这一次依旧可以在市政大楼畅通无阻，很明显是有人授意，想也不用想，就是这个文森特特意等她到来。 可为了草草，哪怕今天是鸿门宴，她也得要闯一闯了。 草草是因为自己进去的，她不能这么自私。 “我在c国待过不少时间，也着迷于那里的文化。” 文森特从办公椅上起身，径直走到白楚楚身边。 “c国有很多佛教信仰的文化，在我们瓦利生根发芽的是不少，但是……” 他那一向看着笑呵呵的眼睛蓦地变得凶恶无比，转身毫不留情死死掐住白楚楚细嫩的脖颈。 “我绝对不允许你们这样的xie教来祸害我的公民……” “我……没有……” 白楚楚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她能感受到自己喉管不断被压迫，肺脏里的最后一丝空气似乎都要给挤干净。 生命的最后时刻，她几乎是在眼前花白的情况下，用残存的潜意识屈膝，使出全身的力气上抬，重重击打在对方的敏感部位。 “啊！” 文森特被这狠狠的一击打的半天直不起腰来，他痛苦地松开手，跪在地上，趁着这个缓冲的空隙，白楚楚才得以从他手上逃过，身子抵着墙壁，大口大口呼吸着甘甜的新鲜空气。 “文，文市长，请您，请您一定要听我解释……” 第四百一十四章 市政大楼脱险 白楚楚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去夺了文森特掉在地上的配枪，黑洞洞的枪口抵着对方的脑袋以获得安全感。 “你这是想要解释的态度？” 文森特不住地斯斯倒吸着凉气，心中抱怨：这丫头的力气居然这么大。 “抱歉，可是我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您才能好好听我说话吧。” “好，你说。” 文森特安静下来，洗耳恭听。 “我，我是被逼无奈，我的目标只是那个达利特。” “您不是一直在找瓦利的d品交易的来源吗？这个宏发基金会想必您已经有所怀疑了吧？” “只是他一贯的作风就是滴水不漏，想从外围查起，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听你的意思，好像十分清楚达利特的底细？” 文森特越听越疑惑。 “他是我全家的仇人，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报仇血恨的。” “他手上的人命千千万。” 见白楚楚眼中熊熊燃烧的仇恨，文森特有了些许信任。 “市长先生，我保证，莲花堂不会为祸一方，我们只是借这个名义，聚敛人心，这关乎与达利特的殊死博弈，我恳请您不要插手。” “毕竟除掉了达利特，也能还瓦利市一片安宁不是吗？” “我想，您用铁血手腕强力整顿这个烂透的城市环境，也是希望给您的市民带去一片清朗的天空吧？” 文森特半晌沉默，并没有表态。 “门内的人听好了，你已经被包围了，立即释放市长大人，否则我们将会采取武力手段，包括但不限于当场击毙。” 扬声器一开，整个市政大楼的气氛紧张起来。 文森特嗤笑一声。 “这些人，巴不得我出事呢。” 白楚楚脑中的弦紧绷起来，她迅速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似乎窗外早就迅速集结了大批的警察正在蹲守，门外就更不必说了，如今真是插翅难飞了。 她有些焦急，正在思考逃脱之策，这扇大门被人一脚从外边直接踹开了，呼啦围进来一圈人，荷枪实弹，一看就不是一般的警察。 “哟，居然是个美女！” 为首的慢悠悠从队伍最后头晃进门，见到看着娇小瘦弱的白楚楚，有些不屑，脸上更是写满了对文森特这个铁血市长的嘲弄。 “文市长，你这也不行啊，被一个女人挟持着，害不害臊啊？” “害不害臊，也要等你试过了才知道！” 见来人如此出言不逊，白楚楚趁其不备，一把推开了文森特顺手将他的配枪插了回去。 转而用袖子里一直随身携带的蝙蝠暗刀，手腕轻轻一拧动，再一翻手，很快地这把锋利无比的蝙蝠刀便离着这个带队人的喉管只有区区几公分的距离。 “你，你干什么？” “干什么？解决臭虫啊，你们老寨臭虫是真多啊……” 白楚楚撇撇嘴角，目光就落到了对方正摸着的腰间的那只手枪上。 “格洛克？” “这不是你们队内的官方配枪吧？” 她顺手就薅了下来，放当眼前来回着了眼。 “不错啊，是高级货，带编号的，这个礼物挺珍贵的，对方下了血本了。” “你胡说什么呢你，你这个邪恶的女人，还不赶紧束手就擒？” “你很心虚啊……” “文市长，这个也好好查吧，说不定会有巨大收获。” 她握着枪的手十分灵活，单手就能火速上膛，只扬手就把一旁的众人吓的够呛，但最后这把枪还是经过一个优美的抛物线，到了文森特的手里。 文森特显然比白楚楚更懂枪一点，他来回观察摩挲着，随后便是无比犀利地一枪打在这名局长的腿上，鲜血直流，逼的他当场双腿扑通跪倒在地。 所有人都吓傻了，但都并不敢随便轻举妄动。 “我会好好查清楚的，如果你真的干出卖国这档子事，那敏丹就是你的下场。” 挨了枪子的局长不敢吱声，只能无声捂住自己的伤口在地板上打滚儿。 “你们还端着枪干什么，想造反？” 文森特的音量不高，但是却极为有分量。 剩下的都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纷纷选择放下枪，灰溜溜退了出去。 接下来就是文森特带领着大批人马，到了楼下彻底接管了瓦利所有警察。 望着文森特霸气而又思路清晰的部署，白楚楚心中感叹着，有的人是天生具有威严凛然之气的。 她正欲上前和其进一步交涉，把草草放出来，就被人忽然从身后捂住嘴。 她心下大惊，正欲回头还击，却发现是熟人。 “陈四强？！” “你怎么来了？” “嘘！仙姑快走！” 陈四强趁乱无人在意，拽着白楚楚跑出了混乱的瓦利市政大楼附近区域，来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街头小箱子里。 “你拽我出来干什么，我还要救草草啊！” 陈四强对这个巷子还不够放心，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查看是否有可疑的人跟来，多次确认后，才放心跟白楚楚说情况。 “仙姑，草草不见了。” “啊？” “什么时候的事情？” 白楚楚没想到自己豁出去九死一生，到头来就连人影都没见着。 “今天上午，我找了几个可靠的兄弟故意在警察总署门前闹事被抓了进去，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所有警察全部出动，看守空虚，他们也就乘机溜出去找人，结果翻了个底朝天都不见人影。” “那会不会是被关到别的地方去了？” 情况忽然变得复杂了，白楚楚愁眉不展。 “不可能的，从草草被抓开始，我们的好几个兄弟就一直在跟着，亲眼看着草草被押着进去的，也一直没有出来过。” “那就怪了，还能人间蒸发不成？” “我怀疑啊，”陈四强压低声音凑到白楚楚耳边。 “会不会是韩志勋发现了什么，所以做了什么手脚，把草草给掳走了？” “韩志勋？” 如果说这件事情跟韩志勋有关系，白楚楚是完全没想到的。 “对啊，是不是我们的事情被他发现了，或者是他想用我干妹妹来要挟我？” 陈四强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推论八九不离十了。 “那他也太有本事了，光天化日之下，从警察署把人带走，还不留一丝痕迹？” 事出蹊跷。 第四百一十五章 战斗打响 白楚楚不敢多耽搁。 既然有这样的可能，她一定要去试试。 她低头，双手抱着自己的臂膀，来回踱步。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问起陈四强。 “我让你派人在宏发基金会门口盯着，怎么样了？” “哦，你不提我还忘记了，也到时间汇报了。” 话音刚落，陈四强的手机震动起来。 陈四强刚接起来，就被白楚楚一把夺过。 “喂，陈哥，我看见一辆黑色的布加迪进去了，里头好像有女人！” “看清是谁了吗？是不是草草？” “这个不清楚，离的太远了，但是能听到女人呼救的声音。” “一定是草草！！” 陈四强情绪激动起来，当即冲动着嚷嚷着要赶去救人。 白楚楚一把拽住人，还算理智。 考虑片刻，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是时候找韩志勋这只老狐狸算总账了。这么久的准备，她只是一直在寻找一个准确的时机，而如今，这个时机，似乎已经到了。 她沉吟片刻，对陈四强道： “陈四强，你把我们所有教徒聚集起来，去宏发基金会门口要人。” 她的双眸里射出寒光，这一次一定要让韩志勋彻底没有翻身的余地。 “闹这么大阵仗？可是万一，我们把他逼得太紧了，他狗急跳墙杀人，毁尸灭迹怎么办？” 见有大动作，陈四强不免犹豫。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如果不闹大了，保不齐他会拿草草怎么样。” 对于韩志勋，白楚楚还是比陈四强清楚的多。 如果暗中行事，以他这个阴毒的性格，草草根本等不到他们来救，就早被折磨死了。 还不如主动出击，直捣黄龙，把他这只阴暗的老鼠扯到阳光底下烤。 “只要人不是完好无损的回来，我们就一直闹下去。” 陈四强当然还是选择听话。 他的动作很迅速。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宏发基金会门口便再次黑压压聚集了一大批人。 个个情绪激动高昂。 站在车顶用扩音喇叭，一遍遍诉说着达利特的桩桩罪行，正是其中一名被达利特占去庄园的老人。 更不用说人群里还有数十位，双手抱着女儿遗相悲惨哭嚎的憔悴家属。 他们一个一个声泪俱下的控诉，剩下的年轻人则是有条不紊将所有证据一一张贴在宏发基金会的门前。 这一次，就连里边的工作人员也不敢只当缩头乌龟了，隔着铁栅栏试图撕掉刚贴的这些证据，于是双方的冲突越来越激烈。 推搡拉扯之间，群情激愤，就这么直接翻过了铁栅栏，大批人冲进了大楼里边。 混乱之中，宏发基金会的牌子也被扯下来砸的稀烂。 这看似疯狂的人群，似乎早就分工好了，只砸外围，牵制住工作人员，其余的小股人马，直接杀进大楼，翻箱倒柜，专门找资料文件，地毯式搜索，边边角角，完全不放过。 为首的陈四强，带着白手套颇有正规军的样子，一向对达利特恨透了他，哼着小曲，颇为得意，轻车熟路，找到了那个隐密的保险柜的位置。 旋即便叫人直接暴力锯开了外层。 一阵火花四溅，保险柜门不攻自破，里头是各种地契，珠宝房产，商业合同书，应该是达利特刚刚洗白的新一批的资产。 眼尖的陈四强，一眼就看到自己的那块地皮的地契，如今竟然成了瓦利市政授权给达利特免费使用的地皮。 “老家伙，动作居然这么快……” 陈四强咬牙切齿啐了一口。 “说，那老东西在哪儿？” 他凶神恶煞，从腰间掏出枪，指着一个颤颤巍巍的中年秃顶男人。 “我，我真不知道啊，会长从来不会向我们随便透露行踪的。” 男人抖如筛糠，上下牙直打哆嗦。 “给他打电话！” 在他的威吓下，对方不得不颤抖着拨通了达利特的视频电话。 不过几秒，那边就是传来韩志勋颇为不耐烦又略带疲惫的声音。 “什么事？” “老朋友，好久不见啊。” “癞头陈？” 见自己下属的手机在对方的手里，韩志勋马上意识到有危险。 “识相的赶紧给我滚出来，要不然我就一把火把你这些值钱的房产地契支票现金全部烧干净。” 陈四强大眼一瞪，对着手机扬了扬自己手里攥着的大把地契合同。 有关于钱的问题，达利特一向很上心，作为宿敌的陈四强当然也十分清楚。 “陈老弟，有话好好说，我人还在外地，赶过来还要些时间。” 韩志勋语气软了下来，他那双精于算计的眼睛又滴溜溜转了起来，陈四强知道他又在打鬼主意。 “你少放屁！我知道你就在这里，赶紧给老子滚出来，把老子的人放了，要不然今天我就把你这里搅合的天翻地覆。” “陈老弟啊，你这大白天带着枪，手里还拿着我的东西，这不就是入室抢劫嘛，这在瓦利可是重罪啊，事情闹大了，于咱们都不好，你说我总不能叫警察来抓你进监狱关个十年八年的，毕竟兄弟一场嘛……” 面对巧舌如簧的韩志勋，陈四强还是有些招架不住。 “四强，别跟他废话。” 一旁一直在听着的白楚楚，听不下去了，一把夺过陈四强手里的手机，冷漠对韩志勋下达最后通牒，毫无余地。 “韩志勋，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已经彻底完蛋了，外面来了大批记者，正在采访那些受害者家属，我已经把你的罪证打印了，全都张贴在了宏发基金会大门前，桩桩件件铁证如山……” “你！你这个小贱人，我一定要杀了你！！” 那头的韩志勋愤怒的满脸通红，恨不得穿破屏幕，喝其血啮其肉。 “哼，你也有今天，”白楚楚畅快冷笑一声。 无论韩志勋在她面前多么的张牙舞爪，此时在她的眼里，不过是被人拔光牙齿的老虎，没有半点威胁。 “你现在很想杀了我是吗？好啊，那最好你现在马上就过来，要不然一会警察来了，你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哦，还有，” “你可要看好那个被你绑走的姑娘哦，要是今天，她真的在你的地盘出了事，我告诉你，我的那些教徒们一定会让你万劫不复。” 第四百一十六章 殊死较量 说完，白楚楚便果断挂断电话。 不给韩志勋任何继续发疯的机会。 “仙姑，他真的会出来吗？” 陈四强认为，这么明显的敲山震虎之计策，达利特这只千年的狐狸，不可能看不穿。 “放心吧，他多年的在瓦利的苦心经营就要毁于一旦了，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更何况还是毁在我的手里。” 白楚楚信誓旦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快一个小时了，韩志勋迟迟没有出现。 “仙姑，要不然，我带人去搜吧，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别急。” 白楚楚双手抱臂，紧闭双目，似是养精蓄锐，腰板挺的笔直，冷冷开口道。 “都到这一步了，要沉住气。” 白楚楚发话之后，所有人都默然以待。 死寂。 “小心！” 陈四强紧绷的神经正欲松懈之际，白楚楚蓦地发现异常，当即出声提醒。 可惜为时已晚，连环的扫射，猝不及防，一大票人轮番中枪，陈四强的胳膊几乎被打烂了，成了大血窟窿，血流不止。 莲花堂这一波，人员损失惨重。 “你没事吧？” 白楚楚只能就近拉住陈四强找了个有遮挡的办公桌作掩体，一边快速从自己身上扯下布条替他包扎，想办法止血。 “出来啊，小贱人，不是找我吗？怎么这会做起了缩头乌龟了？” 韩志勋得逞的放肆笑声回荡在空荡的大厅里。 “仙姑，不能去！” “四强，你放心。” 白楚楚在陈四强担忧无比的目光里，毅然决然起身，一如六年前她第一次踏入万恶的韩家一样，不卑不亢。 “韩志勋，你终于肯露面了。” 韩志勋的身后站着不少凶恶的马仔，有几个白楚楚都认识，是他一早就花重金在南美监狱买来的重刑犯，最吓人的那个杀人如麻。 她暗自捏了捏拳头，看来这一仗打的是硬仗。 “人呢？” 她的目光落到韩志勋身后。 搜寻了一圈，却并不见草草。 顿时心里没了底。 难道，这么久没出来，是对草草…… 她不敢再多想，只希望千万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样。 “什么人呢？” “一个被你掳走的女孩。” “什么女孩？” “我每天都要接手各种各样的女孩，来自各个地区国家，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韩志勋轻佻的笑起来。 “你这个败类！” 白楚楚怒火中烧，一气之下便要出手教训。 只是双手还没碰到韩志勋，便是被他身边的那名最凶恶的保镖给捏住拳头，她力气再大，在两米如同小山的身躯面前，各种裸绞格斗招数，都是无济于事的，只能一次次被对方轻易地提起，反复随手扔在地上。 她不信邪，一次又一次重新爬起，从各个角度突破，却都以失败告终。 “杰森，别给我玩死了，教训教训就得了，我还留着她的命有大用处呢。” 韩志勋居高临下，望着脚边满脸是血精疲力尽的白楚楚。 “仙姑！！” 陈四强拖着自己残废了的胳膊，冲了出来，挡在白楚楚身前。 “达利特，有本事你冲我来，这样折磨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见陈四强如此不识大体，韩志勋便也蹲下身，拍拍他的脸皮。 “就你？” “也配？” “我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你还真当自己是英雄了？” “杰森，动手！” 韩志勋起身，脸色阴郁。 大块头杰森得到指令，便麻木地蹲下身试图单手提溜起陈四强，准备跟往常一样，强力将人当场摔死。 失血过多的陈四强，面色惨白，气若游丝，可为了护住身下的白楚楚，没有半点退缩动摇的意思，一动不动，只是剩下的力气已经不能让他再有任何还手之力，只能听天由命了。 “呀！！！” 最后关头，原本奄奄一息的白楚楚竟然爆出了巨大的能量，她拍案而起，乘着对方不备，握拳直奔杰森的太阳穴，迅猛如豹。 这是人体最脆弱的部分，受到重创的杰森，轰然倒地，溅起不少墙灰，也让一旁的韩志勋呛了几口。 “咳咳，你，你！” 韩志勋赶忙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方丝帕，捂住口鼻。 “韩志勋，我再说一遍，把人，交出来！” 白楚楚缓缓地站起身，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韩志勋身后的人便都纷纷后退。 老板来之前就下达了命令，这个女人一定要抓活的，原本以为一个女人，不足为惧，可如今看，她的实力恐怖如斯。 “什么人？” “小贱人你给我听好了，不要以为你杀了我的人，我就会怕你。” 刚见识了白楚楚的杀人术，韩志勋还是有些颤栗的。 他可太小瞧这个丫头了。 “这是你逼我的……” 白楚楚的双眸霎时间血红，沾满血污的手顾不得擦掉从额角流下到眼里的血迹。 她再次从自己的内袖里拽出了那把锋利无比的蝙蝠暗刀。 既然法律审判不了，那就换她来替天行道，哪怕这一刀下去，自己要永远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韩志勋，你还记得白玉村吗？” 百感交集时，想到那个温柔似水的女人，白楚楚忍不住落下泪来，和着血。 “那个傻乎乎的女孩不顾自己巫女的身份，跟你私定终身，逃出村子，受了一辈子诅咒，即便被你抛弃也无怨无悔，而你呢，不仅背信弃义，还残忍地杀了她。”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听到自己多年前的秘密就这么被说了出来，韩志勋脸色大变。 “你是，你是？” “我要是没整容该多好啊……” “至少能让你每次见到我的脸，都寝食难安……” 窗外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划破阴云，照的白楚楚的脸一片雪亮。 韩志勋“哎呀”惨叫一声，跌坐在地。 透过那亮光，他似乎看到了那张脸变成了一个死去多年故人的脸。 也是他这么多年，一直在想尽办法逃离的梦魇。 那个暴风雨夜，他见秦琴的人做的并不干净，亦或者是生为世代相传的巫女，天生就有别于常人，受了重创的女人竟然还没死。 情急之下，他便亲自上阵，双手掐住女人的脖子，看着她的眼珠子凸起，面目全非，满目狰狞，即便是这样，她仍然可以从嗓子眼里小声的念着自己听不懂的咒语，这一直是韩志勋恐惧的根源。 第四百一十七章 解决韩志勋 “你，你不是韩暮雪，那你是谁？” 韩志勋喘着粗气，眼底惊惶。 “我也姓白。” “你觉得我会是谁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明明就……” “明明都死了是吗？” “是啊，爆炸案发生之后，世上再无白楚楚。” 白楚楚凄然一笑。 “韩志勋，你这个畜生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下地狱吧！” 语毕，她便再度出手，仇恨给了她巨大的能量，似乎也早就忘记了伤痛。 她的气势不可阻挡，韩志勋的这么多马仔根本不是对手，那几个重金聘请的保镖虽是亡命徒，但也不是傻子，这种玩命的私人恩怨，不愿参与，毕竟这个可怕的女人，刚刚解决了他们中的战斗机器杰森。 很快，韩志勋退无可退，被白楚楚逼到墙角，这才想起掏出手枪，颤巍巍对准她，可巨大的惊吓让他连手枪都拿不住，直接掉落在了地上。 “你也有今天。” 白楚楚冷笑一声，举刀正欲劈下，执行正义。 身后传来了纷乱急促的脚步声。 “楚楚！” 熟悉的嗓音，让她回过神来，木然转身，定定望着来人，视线逐渐模糊一片。 “子越……” “不许动！” 大批警察涌入了进来，韩志勋的人统统被控住住，被枪抵着头，老老实实蹲在原地，双手抱头。 “楚楚，把刀给我！” 凌子越伸出手耐心地劝导。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需要为这样的人，脏了自己的手。” “不，我要为妈妈报仇，为所有惨死在他手里的人报仇！” 白楚楚激动起来，把瘫倒如烂泥的韩志勋从地上拖了起来，那把暗藏的蝙蝠刀，死死抵住韩志勋的喉咙。 “可是你要为念念想想！没有妈妈，念念怎么办？” “这五年，没有我，念念过的反而更安全……” 她喃喃着，还是准备下手。 “好，楚楚，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就由我来！” 凌子越的动作很快，他迅速夺过身边警察的狙击步枪，举枪便射，枪法精湛，子弹如同长了眼睛，一枪便爆了韩志勋头。 “老凌你疯了！！” 一旁的顾炎急的跳脚。 等他上前抱住凌子越时，已经来不及了。 “这是犯法的呀，你真的再也不打算回队里了？” 顾炎真是服了，这夫妻俩是怎么了，一个比一个疯。 凌子越并不理会，只是扔掉手里的枪，一把抱住摇摇欲坠，昏厥的白楚楚。 大仇一招得报，经历了这么多，白楚楚终于是支撑不住了，如同是断了线的风筝倒在凌子越怀里。 混乱之中，凌子越和白楚楚被双双带走，自始至终，俩人的手都紧紧牵在一起。不曾分开。 顾炎大呼小叫着也跟了上去，正要跟着爬上那辆警用吉普，被人一枪托直接顶了下去。 “靠！” 他气急，见最后还有几人没走，其中一个穿着黑色改良中山装的扎发老头，目测是大官，便上前想要理论。 “你们凭什么……诶，老刘？” 他刚准备发牢骚，那人转身，岂料是熟人。 “你，你是……” 顾炎少有的震惊到结巴。 老刘不言语，微微一笑，冲着身边人一点头，顾炎立即就被人左右开工拖走，一点余地都没有。 “诶诶诶，什么情况，当了大官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赶紧把我哥们给放了，你们没资格随便扣押我们c国的人，我告到联合国去也要把人捞出来！” 老刘充耳不闻，除了现场的一些人留下维持秩序，收集证据，其余的都跟这个老刘上了车。 凌子越还是第一次蹲监狱。 这种感觉很是新奇。 他运气比较好，在老寨这个鱼龙混杂之处，还能给上一个干净的单间，除了不见天日，其余都不赖。 可他很是担心楚楚的状况。 若不是被扣押在这，他真的很想很想陪在楚楚的左右。 楚楚最后的样子满身是血，一动不动躺在担架上，瘦弱的身子，一如他过去收养的路边遭人蹂躏的小猫。 他这几天的思绪，似乎是早就定格在了这个画面。 茶不思饭不想，只有无尽蔓延的心疼，能让他有一些实感。 多日寂静的走廊，有了人声，他听到有人唤“市长，”便明白，自己等的人终于来了。 “文市长。” 凌子越起身迎接。 “你早就发现我的身份了吧。” 文森特笑眯眯坐在桌前，十分满意地看着这个自己一直以来都十分欣赏的年轻人。 轻描淡写一一爆出凌子越的过往。 “凌子越，现任凌氏集团总裁，曾经是c市警察，素有拼命三郎之称，办案如神，” “这一次，我也的确见识了。” “我一个小人物，还劳如此日理万机的您费心调查。” 凌子越依旧波澜不惊。 “不，你可不是小人物，你的前任队长季飞宇，向我多次推荐过你。” “季飞宇？” 凌子越很是诧异。 没想到在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这么多年了，还能再次听到这个名字。 “当年，我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的时候，为了打出知名度，曾经来c市协同办理过八一三大案，我是其中一名受害人的代理律师。” “你们季队当时承诺把你调过来专门配合我的工作，只是后续，各种原因，我不得不回国接受家族其他安排。” 凌子越陷入回忆。 自己当时查过八一三大卷宗发现问题，多次向队长提出供词前后不一致，但均未有太多回应，最后一气之下提出外调。 他一直以为季飞宇当自己是烫手山芋，如今看来居然是季飞宇主动要的他。 “我听说，季队的父亲当初因为这个案子，过的很不好。” 凌子越沉默。 他的确见过老季，两鬓斑白，几轮打击，尤其是儿子出事，让他的精神恍惚，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时常嘴里喊着追人追人，困在这个案子里一辈子。 他做不了什么，更改变不了什么，只能每年定期汇款，让疗养院好好照顾，让老季安度晚年。 “我妻子呢，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哦，你是说那个小姑娘啊，” 见凌子越不愿多提起，文森特便也只好作罢。 “她，好像身体不大好诶……” “什么意思？” 凌子越急了，霍地起身。 “她还没醒过来吗？是什么问题，医生怎么说的？” “你不知道吗？” 文森特一脸不可思议。 第四百一十八章 白楚楚的自白 这是，哪儿？ 白楚楚努力睁开眼，触眼皆是一片刺眼的白，她本能眯起眼，醒来的第一感受便是自己的脑袋如针扎过似的，刺痛且昏沉。 “子越……” 她的记忆如洪水，迅速侵袭而来，还有意识的最后一幕，是凌子越举枪，在众目睽睽之下，为她杀了大仇人韩志勋。 这意味着，凌子越为自己扛下了所有。 一直以来的步步谋划，白楚楚都是精准的，只是自己太过自私，自私到以为只要不告诉便是保护，也终于发现，自己算来算去，还是算漏了凌子越的这一份爱究竟有多深。 这一份爱是尊重是包容是默默守护。 自己不说，他便也不再问了。 她只身犯险，他便也紧紧相随。 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实在自私，不应该无缘无故去招惹他。 她回忆起儿时，自己被同学叫扫把星的日子，虽然都是亲自用武力解决，也从不在意。 可事实是，自己的身边并没有朋友，永远是形单影只，直到上了高中，遇到陈莱。 虽然靠近自己身边的人依旧大小麻烦不断，陈莱更不例外，只是陈莱从不作他想。 也是因为自私，她将这个秘密深埋心底，从未告诉过陈莱，贪恋这份友谊。 她太孤独了，渴望有人陪伴。 然而对于凌子越，她承认自己一开始的确是抱有不该有的目的接近。 也没想到会产生感情，一直以为只是贪恋他的身体，贪恋那一份独一无二的宠爱。然而后来，不知不觉中，白楚楚所走的每一步，最坚持的原则就是不能伤害凌子越。 白楚楚不愿也不想把他牵扯进来，可命运的齿轮，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这些方面，跟韩暮雪真的很像的。 爆炸案发生那一天，白楚楚完全没有想到，一向高傲的韩暮雪会主动找到自己。 原来自己的跟踪，早就被韩暮雪还有那个自己怎么也抓不到的影子肖励耘察觉。 韩暮雪提出合作的那一瞬，她有过犹豫。 母亲的惨死，那些血淋淋的证据就在眼前晃着，白楚楚最终还是双眼通红，选择握上那只素白的手。 她时刻做好了万劫不复的准备。 拿下凌子越，是韩暮雪计划的一部分。 白楚楚一直认为，以韩暮雪这样的如此优越的外貌，只是几次主动倒贴，同是男人的凌子越必定上钩。 除了师父季飞宇，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像韩志勋一样，有钱有势，只要发达便迫不及待抛妻弃子。 女人如衣服，换得频繁。 可是她错了，错的离谱。 凌子越不一样。 他深沉孤傲，不好接近，白楚楚用尽办法还是没能成功。 越是如此她越有征服欲，猛烈的进攻之后，还是毫无进展。 最后一招以退为进:适当的退一步冷却，反而更进一步。 这是韩暮雪教的办法。 韩暮雪是情场高手，这一套推拉拿捏的手段早就炉火纯青。 只是白楚楚没有想到，自己从头到尾的欺骗，竟然可以换来如此的真心。 愧疚，让她原本打算孤注一掷，若是不成功，便再也了无牵挂，若是得以手刃仇人，要牢底坐穿也算是赎了罪孽。 白楚楚完全没有想到凌子越会这样选择。 自己真是把他想的太蠢了。 原来，凌子越才是那个最了解自己的人。 他什么都知道。 白楚楚的心很痛。 她明白，是自己一步一步，将凌子越引入局中，就连坠入深渊，也甘之如饴。 当年的那些围着她的，或惊惧或嫌弃的言语目光，十年之后，还是精准地成为了刺穿她的利刃。 自己当真是那最大的扫把星。 “子越…子越…” 白楚楚哽咽着呼唤着，拔下手上的输液针，挣扎起身不顾一切要去找人。 抗下这一切的不该是凌子越的。 虚弱的身子成了拖累，让白楚楚根本支撑不住，从床上直接摔倒在地。 巨大的动静，吸引了病房门外之人。 紧闭的病房门大开，几个身着制服的女人训练有素将情绪激动的白楚楚按在地上控制住，越是如此，白楚楚越要在地上拼命挣扎。 “放开我，放开！我要去见子越！” “小姑娘，他好的很，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闻讯赶来的文森特挥挥手，让人把白楚楚重新按倒在病床上。 “文市长，这件事情跟凌子越没关系，是我，一切都是我策划的。” “哦？是吗？你确定？小姑娘，如今这个案子已经开始审理，你们c国的大使馆也已经派人来协调配合调查，我劝你，有些话，为时尚早，不要乱说。” 这是在警告自己吗？ 白楚楚刚刚苏醒，脑子还是有些混沌。 “我要见他。” 感觉形势于己不利，白楚楚迅速收起了眼泪，语气冷淡，只提诉求。 “想见他可以，” 文森特的脸色不再温和，面无表情中透着狠戾。 “你得配合我们调查。” “如果是达利特的事，所有材料我都一早准备好了，我自己也可以写材料，把从头到尾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交代清楚。” “不，跟达利特无关。” “你是k的人，体内还有大量的幽蓝残留成分。” “幽蓝，那是什么？”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白楚楚十分陌生。 “你真的不清楚？” 白楚楚努力回想，半晌还是一脸茫然摇摇头。 “你确定不说吗？” 文森特显然并不打算相信她的说辞。 你已经是这个月，我们查到的第7个体内存有这种特殊物质的人了，另外6个均已死亡。” “死了？！” “我们通过走访调查还有沿街的商铺监控，这6名死者都是年轻女性，且都是你莲花堂的信徒。” “在你们莲花堂出现之前，尤其是近三年内，瓦利因为过度服用药物而身亡的人数大幅度提高。” “我在黑市街巷，潜伏追查了那么久，才对这一条产业链有了些眉目。” 说着话，文森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药瓶，没有标签，没有药名，一片空白。 他拧开药瓶，从里面掏出几粒圆形的压缩小药片，摊在手心里，感慨。 “这是黑市上如今最紧俏的药物，千金难求，搅动地瓦利天翻地覆。” 第四百一十九章 夺命幽蓝 “这个药物，有什么作用？” 白楚楚从文森特手心里，捏起一小片，放到鼻下嗅嗅，一股淡淡的中草药的香气。 看着不过普通的药物，并无异常。 “作用？呵，一个能让人忘记疼痛忘记悲伤烦恼的东西。” “d品？？” 白楚楚紧张起来，这么说，自己这是在不知不觉中吸食了违禁药物？？ “你，你的意思是？！” “小姑娘，你是不是经常出现幻觉，有时又会很亢奋，第二天醒来大脑昏昏沉沉，浑身被抽干了力气。” 白楚楚心中一凛，无力垂下手。那颗小小的药品，也随之骨碌碌滚落在地。 自己的症状，一一被说中，血也凉了几分。 “你放心，我们观察过，它的成瘾性并不强，还好是天然草药制成的，不是完全化学物质提取。” 白楚楚苦笑。 这种独特的安慰方式，并不会让她开心多少。 “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这种非法药物的源头。” “所以，你认为这种药是k的手笔？” “不然呢，我之所以这段时间不在市政大楼露面，都是为了躲避杀手追杀。” “原本，我也还在调查怀疑，直到看到，你用同样的特质暗刀准备了结了达利特。” “小姑娘，你为了这样的组织卖命不值当的，” 文森特以为白楚楚是一时被洗脑的组织教徒，语气软了下来，又开启劝导模式。 “我不知道他们是用你试药，还是试图用这种药物控制你的心性，总之，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有中毒的迹象，如果找不到幕后黑手，拿到完整的药物具体配比，也活不过三个月了。” 正说着话，外面响起一串脚步声。 一群白大褂推门而入，为首的干练女性，抱住白楚楚的肩头扶她在病床上躺平，从口袋里掏出小手电，扒开白楚楚的眼皮照了照。 “医生，我现在……” “躺着别动，” 女医生轻轻按住她，又忙不迭去看挂着为她冲液的吊瓶。 “生命体征平稳了，血液里还有残留的毒素。” 医生操着一口标准的c国官话。 身后的几个稍显稚嫩的白大褂，在手册上疯狂记录。 “你这个体质很特别啊……” 做好一切工作后，女医生才秀眉微蹙，抱住双臂，望着病床上的白楚楚，发出感慨，陷入沉思。 “按照一般情况，这个剂量的幽蓝应该早就一命呜呼了，你倒反而行动自如，恢复的也快。真是神奇。” “医生，那我……” 白楚楚着急要了解自己身体的状况。 “哎呀，别听这个死老头瞎说。” 女医生笑着回复，显得颇为轻松。 “我承认这个研发者，是有几分本事的。” “不过，我有信心，可以破解。” 谈到专业领域，女医生犀利起来。 “周蕴，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拆我台？” 女医生的这一番操作，彻底让文森特破防。 “何况，你的实验室对于幽蓝的抗毒性测试还没有完全出成果，不要把话说的太满。” “没有啊，我说的是事实。” 女医生扶了扶眼镜，一本正经道。 随后又转向白楚楚。 “小美女，如果你不介意能帮个忙吗？” “周蕴，你够了，不要动不动就找人签你的试药协议，这个小姑娘身份不一般。” 对于周蕴这些出格的举动，文森特有些生气，可又无奈。 自己过去逃离家族，要不是周蕴雪中送炭，根本撑不到如今风光。 他也承认，这几年，自己追查幽蓝，周蕴提供了不少专业支持。 也只有周蕴，他才信得过。 “什么试药，就是分析一下血液动态变化，照这份报告来看，她的血液似乎跟幽蓝的可溶性很高。” 对于文森特的脾气，周蕴漠不关心。 她只是一心搞药理研究。 几年前文森特找到她的时候，她本不在意。 可把这个小东西碾碎，放在试剂里用特制显微镜观察，竟然是整齐排列的冰花的形状，这让她大为震撼。 真是太完美了。 那一瞬间，她被击中了。 冥冥之中，似乎注定了她的这一研究方向。 周蕴随手翻着身后实习生递过来的最近的血液分析报告，认真看了看，直接敲定。 “就这么决定了吧。” “做动态血液分析检测。” 周蕴作为主治大夫，不容置喙。 “除了那个制药者，目前也只有我最清楚幽蓝的特性了。” “你们继续追查吧，尽量快点。” “怎么，是实验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文森特紧张起来。 他拜托周蕴的，主要还是如何阻断破解幽蓝，在瓦利的贫民窟里，如今有相当一部分人正深受其害。 “那倒也不是。” “我只是很想见见这个制药者。” “我可太好奇了……” 周蕴眯着眼，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周蕴！” 文森特不喜欢周蕴这种游戏人间的态度，似乎人命在她的眼里，不过是一堆有用或者没用的实验数据，这种天生的残忍，让文森特觉得可怕。 他不能接受。 周蕴早就习以为常文森特这样三句话不和便要暴走，当然她也不明白哪句话说错了。 对于文森特的暴跳如雷，周蕴往往是当作充耳不闻，只低头俯身嘱咐白楚楚，就像关心自己最上心的实验小白鼠。 “你好好养着，虽然你这体质是天选之人，但是我也不敢保证在我研制成功之时，你还能好好活着的。” 周蕴口中说的动态血液检测，对于白楚楚来说，就是一天几次的抽血。 她也并不多在意，五年前在k的日子，虽然有些记忆早就模糊不清，但是白色的实验室，来回忙碌的护士，她还依稀有印象。 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是要求见凌子越。 文森特自那之后，便没再出现过。 白楚楚正打算逃出医院的那一天。 一直守在她病房门前的制服女，闯了进来，一言不发，为她大概收拾了一下，将她转移到轮椅上，火速推出了病房。 “你们要干什么？” 白楚楚急了，这是什么意思，是要秘密转移？ 她转头问来问去，这群人始终不回应，只是马不停蹄推着她眼看着就要出了医院。 第四百二十章 闺蜜重逢 医院门外，人头攒动。 不知是哪位大人物出院。 白楚楚双手握紧轮椅扶手，心中打算，只要出了门就借着人群掩护逃脱。 三…二…一…… 随着白楚楚的轮椅被推出玻璃大门，她正要发力起身，便被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给吓了一大跳。 等瞪大眼睛看向声音来源时，只见一道黑影，正以火星撞地球的最高速度，朝她迎面飞扑而来。 “楚！！楚！！！” 还没来得及躲闪，这个黑影就一头撞进了自己怀里，白楚楚的肩膀被撞的生疼，登时就戴上了痛苦面具。 “大小姐，你能轻一点吗？我这一口老血都要被你撞出来了。” 白楚楚虚弱地咳嗽两声，虽然面上埋怨，还是不自知地扯了扯嘴角，忍不住伸出手抚了抚这个不知轻重的“疯女人”的头发安慰。 莱莱，我终于可以用真正的身份跟你见面了… 想到这里白楚楚反而是幸福无比的。 “啊？你有内伤啊？要不要紧啊，我就说这边的医疗一点也不靠谱，咱们赶紧回c国，我给你找全国最好的大夫…” “没有啦，你先放手…” 自己的脸在陈莱的手里被揉搓地圆的扁的，白楚楚有些吃不消陈莱的热情，急忙叫停，只是陈莱过于激动，充耳不闻，随即又开启诉苦模式。 “楚楚，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是不是他们折磨你了，我的楚楚背着我一个人吃了这么苦，我好难受啊……为什么，我当初，我当初不相信你呢……” 看着这个挂在自己身上，把自己的病号服当抹布使的女人，白楚楚第一次不感到恶心，更没有推开她，反而心底里生出了不少久违的温暖。 “好啦，陈莱，大庭广众之下，注意一点形象。” 白楚楚伸手有些疼惜地用指腹抹掉陈莱眼角不断渗出的泪水，也很难受。 自己就在她身边五年，哪怕是跟顾炎彻底分手的那一阵子，也从没见她哭得这么伤心过。 “我不，哇……楚楚我真的好想你啊……” 白楚楚有些动容，要不是那么多镜头对着，自己不是个爱将情绪公开化的人，她也恨不得抱着陈莱，来一场痛哭。 而且自己这个心比天大的闺蜜，情绪上头时，根本谁的话都不会听的。 “好了好了，走吧，走吧……” 顾炎从人群里好不容易突围而出，跟一旁的两国安保人涉几句，找了位女性，将陈莱从白楚楚身上强行拽下来，避免脸丢的更多。 “文市长，这次的工作还要多感谢您的配合！” “应该的，只要我们两国的城市友好互助合作还能继续好好继续开展，这些都是小问题。” “那是应该的。” 话已至此，两位大佬的手便紧紧握到了一起，侧身对着全世界的媒体镜头露出官方的微笑，方便各路媒体可以拍摄一张足以作为版面的完美照片。 “文市长！” 白楚楚得以见到多日未见的文森特，第一时间想的是抓住机会，问出凌子越的下落。 这样的官方公开场合，他没有理由藏着掖着吧？ 看这阵势，c国的驻老寨的大使馆也参与进来，作为c国公民的凌子越就该移交c国。 合完影，文森特的任务似乎就完成了，瓦利方的一大帮子人随同有序离场，被人群包围的文森特当然听不到白楚楚的呼喊。 “文市长！” 白楚楚有些着急，她刚站起身，顾炎紧接着便又出现了，按着她的肩膀，低头小声说着。 “放心，老凌没事，已经在回国路上了。” “那就好。” 只要能回c国，凌子越便是安全的。 白楚楚这么多天来，心底的一块大石头终究是落了地。 “你坐好，我跟陈莱接你回国。” 说着话，顾炎已经将白楚楚的轮椅推到suv前，还在一旁哭哭啼啼的陈莱，边抽噎着边搀扶着白楚楚一道上了车。 也幸亏是两国高层出动，这么媒体记者，只敢拍拍照片，别的问题一律不问，问了也不会回答，一切等c国的官方记者发布会或者官媒会给出答案。 回国路上，白楚楚沉默着。望着窗外越来越熟悉的风景，她无心欣赏，也无法生出回归故土的激动，她只是累了，靠在原本聒噪兴奋的陈莱肩头沉沉睡去。 顾炎的这趟老寨之旅，背后一直有陈莱的影子。 虽然也知道没什么作用，但是一向被陈莱拿捏死死的，顾炎不敢有怨言，每晚都会准时给陈莱打去视频通话，汇报这边一天的情况，雷打不动。 直到凌子越白楚楚双双被当地警方带走，那一头的陈莱还是按捺不住了，找了牙牙陆离夫妻，也咨询了不少行业律师，写信给大使馆请求帮助，很快就得到了肯定回复。 汽车火车加上飞机，折腾了一天一夜，一群人才踏上c市的故土。 飞机刚一落地，就有等候多时的c市警察，将白楚楚带走。 “干什么？不是问话吗？” 见来人拿出银手铐，陈莱激动起来，张开双臂，挡在白楚楚身前，怒目圆睁。 “我们家楚楚又不是罪人，凭什么戴这个？” 两名警察面面相觑，见白楚楚面色苍白，还坐着轮椅，便把这副“银手镯”给收了起来。 “那跟我们走一趟吧。” “好。” 白楚楚早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十分顺从地点点头。 这一次陈莱要求要跟着，被顾炎捉住胳膊，让她不要生事端。 “师姐…” c市警察总局里，早就升职为队长的小段，眼神复杂地望着面前刑讯桌前坐着的女子。 她曾经是自己的战友，是隐秘战线上的英雄，如今摇身一变成了身上疑点重重的杀人嫌疑犯，他不明白为什么师姐会跟韩暮雪那样的人牵扯在一起。 “小段，咱们有五六年没见了吧。” 白楚楚率先打破僵局，双臂交叠放在桌上，整个人身子前倾，眼神温和，微笑着望着小段。 “我师父还好吧，你们都还好吧？” 白楚楚语气稀松平常，好像这个地方不是刑讯室而是下班后常去的小馆子。 “季队，为了韩志勋的案子早就出了事，你不知道吗？” 第四百二十一章 分开受审 “不会的！” 谈及师父季飞宇，白楚楚不再平和。 “凌哥没告诉你吗？季队同你一样，也是在爆炸中就…” “不可能！小段，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没亲手抓到八一三案真凶绳之以法，他不会死的。” 白楚楚打断小段的话，只感到一阵晕眩，胸口如挨一记重锤，还是强打着精神，双手撑住刑讯桌站起来，胸口剧烈起伏。 “师姐，八一三的真凶是谁，你还不清楚吗？” 一直隐忍的小段，拍起桌子激动起来，目光逼视白楚楚，随后便抛出一个重磅炸弹的消息。 “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间接害死了季队！” 小段怒吼着，要把心中一切的愤懑，不解，质疑，都发泄出来，眼眶也早就通红。 季飞宇对小段来说，是队长更是打心眼里敬重的师父。 虽然季飞宇明面上承认的徒弟，只有白楚楚一人。 “我没有…真的没有……” 白楚楚跌坐回椅子，眼中的光华，一点一点在消失。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不敢面对。 “肖励耘本就是韩暮雪的棋子，十年前，十五岁的韩暮雪被肖励耘抓住，她同肖励耘做交易，给肖励耘物色了更多的对象，俩人合作多年，天衣无缝。这也是警方一直难以追查到的原因。” 白楚楚仍处于巨大的震惊之中，她不相信也不愿相信。 “可是她…” 白楚楚还是不信试图辩驳。 明明这个肖励耘是守护韩暮雪的影子，他们表现的那么至死不渝，韩暮雪爱的那样轰轰烈烈。 “不可能的……” 她问过韩暮雪那么多次，一直都是否定的答案，自己也私下调查过怀疑过很久，近几年的案子案发时，她正跟着肖励耘，肖励耘的行踪她都了解，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她跟韩暮雪明明一起合作调查过，这些女孩同样死于韩志勋之手。 “韩暮雪，根本不像你想的那样，只是稍有失足的柔弱受害者。” 小段情绪冷静了一些。 “……” 韩暮雪垂下脑袋，眼泪从眼眶顺着鼻尖一滴滴无声落在地上。 “师姐，”小段深深叹口气，将桌上的纸笔推到白楚楚面前。 “如果，你还记得季队的情谊，就把所有跟韩暮雪的一切都交代清楚。” “子越呢，” 白楚楚依旧低着头，鼻音闷闷的。 “你们把子越怎么样了？” 她猛然抬头，鼻头通红，紧紧盯着小段。 凌子越同样在接受审讯。 不同于白楚楚，他还是第一次戴上这副手铐。 他将手腕抬起，晃晃中间的链索，灯光之下，闪着威严之色，不容侵犯。 “凌警官，好久不见。” 不同于白楚楚审讯室的愁云惨雾，走进来的女检察官面露和气，似乎还是老熟人。 “你是……” 凌子越迟疑着，想了半天，才回忆起来。 “你是宋凛？” “不错，还能记得我，不愧是老侦查员了。” 宋凛领着一名年轻检察官落座，首先整理起自己手头的各项文件资料。 “时间过的真快啊，当年我还只是个小见习生，跟你对接一些董邑案的文件资料的时候，你还老大不愿意的。” 当年的凌子越也是愣头青，宋凛的资历原本不够跟他了解董邑的案子做案例分析，就因为她特别的背景，人还未到，就有不少人找他吃饭喝酒，旁敲侧击，他内心反感的很，对宋凛的态度自然冷了几分。 如今抬头再看，对方谈笑从容，也是阅尽风帆之辈了。 “那时候年轻，莽撞。” 凌子越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没有责怪的意思，” 宋凛也没想到凌子越会这么客气，反而不自在起来，回归正题。 “陆检要避嫌，所以这个案子就我负责了。” “这样也好。” 凌子越若有所思，点点头并无异议。 详细的案件重述，反复核对细节之后，针对几个案子的关键点，宋凛再次做了确认。 “也就是说，你是在韩志勋本人已经丧失了抵抗能力之后，再举枪射击的是吗？” “他当时手里是有枪的。” 凌子越缓缓抬头，陈述了一个细节。 宋凛操作笔记本电脑的手一顿，从电脑屏幕前抬眼，盯着凌子越。 “有证据吗？” “当时在场的人很多，或许你可以问问文市长。” 凌子越目光犀利且深远，言之凿凿。 “但是，你在现场，射杀韩志勋之前的那句话，作何解释？” 宋凛拿出笔录证据，展示在凌子越面前。 “我也有言论自由不是吗？” “如果因为一句话就给人定罪，那岂不是人人自危？” “好。” 宋凛笑笑，有些不自然。 慢慢起身，在凌子越身边来回踱步。 这是她们惯用的审讯方式，给嫌疑人造成心理压力的同时，也可以达到干扰的目的。 然而凌子越表现如常。 宋凛就这样转悠了几圈，无果。 她也明白，这种心理博弈，自己已经落了下风。 “好，我会联系文市长的。” 她再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合上工作电脑，开始收拾东西。 “陆检过两天会来看你，你们正好叙叙旧。” “我想问问，白楚楚那边……” 见人就要这么走了，凌子越着急问出心中的牵挂。 “她的情况，跟你不一样，走的程序也不一样。” 宋凛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凌子越撇撇嘴：看来想从她的嘴里套出话来，比登天还难。 第一次问讯就以这种表面平和，暗流涌动的状态结束了。 凌子越再次被带到了关押地，经过走廊，便见看守警，表情凝重，略显慌张。 气氛有些紧张，似乎不大太平。 凌子越只觉得胸口发闷。 刚到自己的那一间，便听到外边警铃大作，一辆警用小面包窜了出去，情况紧急。 “这是什么情况？” 扣押凌子越的这一间，以经济犯为主，都是斯文人。 “你没听说吗？一个刚进来的女犯人吐血不止，那可是要案大案，上面的领导怕出事不好交代，就紧急送人去医院了。” 刚来的，女犯人？？ 凌子越不好的念头陡然而生。 是楚楚吗？ 可如今自己被关在这里，不能确认，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着急，他的心中更加焦灼。 失去自由，原本他是不在意的。 只要楚楚不做傻事。 可到这步田地，他连自己都保不住，更何谈去保护楚楚？ 第四百二十二章 抢救， 判决 重症监护室里，白楚楚插着呼吸机，几位临床大夫正努力为她清除体内瘀血。 “出血点找到了吗？” “不清楚，还在找。” 手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进到病房内的各科大夫越聚越多。 “这什么情况，也没有出血点，吸了那么多血水，肾上腺素飙升，病理分析报告出来了吗？” “还没有，但是病人家属带来了瓦利医院给出的出院小结。” “是吗？” 报告拿到手，主治医生大致看了看，感到事情比预想中要复杂，再见到签名的医生是国际上享有盛誉的周蕴，当即决定虚心请教。 几天之后，正是周蕴马不停蹄地赶来，白楚楚捡回了一条命。 只是周蕴这个人有特殊要求，要跟病人同吃同住，方便观察病情，医院便为二人留了单独的特殊病房。 “醒了？” 朦胧中见到周蕴背着的垂眸笑脸，白楚楚恍如隔世。 “周医生…” “巧不巧，咱们又见面了。” 周蕴也不闲着，回到自己的临时工作桌，一桌子的瓶瓶罐罐，还有倒药杵，戴着白手套，用那带砝码的小天平静心配着药，再次低头埋首研究之中。 “失了那么多血，气血不足，赶紧躺好，我再给你配几副我特制的药，先把气血补足，否则下次再发，这血都不够你流的。” “这幽蓝，发作的那么快吗？” 白楚楚唇色苍白，整个人如同一张过于单薄素静的宣纸，完全经不起多余的折腾了。 “不好说。” 说着话，周蕴手里的动作渐渐放缓了。 “你这个奇怪的病，似乎跟幽蓝的关系不大。” 她抿了抿唇，下定决心似的，来到白楚楚病床前缓缓坐下，决定告诉她内情。 “其实这次你的再一次发作，我原本也是按照之前在瓦利的方案，用我最新的成果静脉注射，起到对幽蓝的抑制作用，结果是我错了。” 周蕴低下头，面露愧疚之色。 “是我太急功近利，一心想破解幽蓝，彰显我的个人研究能力，犯了低级错误，在那之前根本没注意到，这个幽蓝实际上的作用是在清除你血管内本就残留的毒素。” “也就是民间所说的以毒攻毒。” “所以我体内之前大剂量的幽蓝反而对我的病有帮助？！” “对。” 周蕴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完全不负责任，且又先入为主的大错特错。 “经过这样一遭，你体内最后的一些幽蓝都消耗殆尽了，接下来你要是再病发，保不齐就要流血过多而死了…” 周蕴感到十分抱歉。 “周医生，不是你的错，这一切都是天意。” 死亡与危险不知哪一天到来，这或许就是老天爷给自己的惩罚。 当年决心放下一切，不顾一切去报复时候，偶然的机会，她便曾经进入庙宇内，叩首祈祷，若能成功，可以放弃一切。 她一直不信这些，只信人定胜天。 拜菩萨不过拜的是内心的欲望。 她的欲望便是复仇。 如今韩志勋已死，冥冥之中是要还债了吧。 果真是因果循环。 “周医生…” 经历了这么多，白楚楚早就生死看淡，唯一的牵挂便是还在看押着的凌子越。 顾炎虽然不务正业，但是人脉很广，再加上一个陈莱，请来的律师团不仅在全国，放眼世界都是数一数二。 白楚楚因为病情，再加上配合度高，保外就医，从头到尾除了防卫杀人，其余的所作所为都有辩护的余地，再加上白楚楚当庭拿出的此前郑局的委任状，那么她的许多所作所为都有了正当理由。 法院审理最终的结果自然是好的， 无罪释放。 判决锤一落，陈莱高兴的冲上前抱住白楚楚双脚离地转圈，所有人都欢欣鼓舞。 “楚楚，你受苦了。” 牙牙也上前，三个女人抱头痛哭。 “你放心，楚楚，”陈莱抽泣着，哭成了小花猫，只觉得多日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苦尽甘来。 “凌子越不会有事的，我们请的律师是国内顶级的。” “好，我相信他不会有事的。” 白楚楚眉眼含笑，反而是舒展慈祥的，似乎是放下了一切。 几个人互相携着手，肩并肩，亲亲热热，劫后重生的喜悦，走下法院几十层的台阶，脚步轻快，踏着金色的阳光。 “楚楚，我们去吃顿好吃的吧，咱们都好久没一起吃过饭了。” 自从知道眼前这个一直无缘无故宠着她的大明星，就是她的亲亲好闺蜜白楚楚，陈莱恨不得跟块狗皮膏药似的，24小时贴着不放。 她拉着白楚楚的手，十指紧扣，晃来晃去，撅着嘴用夹子音撒娇。 听得一旁亦步亦趋跟着的顾炎老大不高兴得嘴里嘀咕：“也从来没见你跟我这样撒过娇。” “跟我走吧，我早就订了湘江路上的一家私厨，刚开的，味道不错，就当给楚楚洗洗尘。” “改天吧，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 “啊？哦，也是，今天一天也的确挺累的了，那就下次吃吧，下次，下次我请。” 陈莱反应过来，急忙替白楚楚找补，众人也表示理解。 到了停车场，顾炎习惯性去拉陈莱的车门，毕竟来时就同坐一辆，结果大屁股刚坐进去，就被握着方向盘的陈莱黑着脸赶人。 “下去！” “干嘛？” 顾炎不满意了。 “叫你下去你就下去，自己打车回去。” 陈莱回头，朝着没有眼力见的顾炎一顿挤眉弄眼，隔空努努嘴，给了个敷衍的空气吻安慰，他这才满脸怨气的下车，乖乖关上车门走了。 陈莱一点不留恋，一脚油门直接从顾炎眼前窜了出去，气的顾炎在原地直跳脚，对着空气打一顿拳。 白楚楚从上车之后便在放空，陈莱小心翼翼透过后视镜瞅了她好几眼，心中纠结了半天，生硬地笑了笑，心里酝酿着各种开场白，都觉得不合适，直接否定。 陈莱还在自我拉扯着，白楚楚却终于开了口： “楚楚，我们去c市烈士陵园吧。” “哦，啊？” 陈莱过于震惊，忍不住侧脸看了看副驾的白楚楚。 “我想去见见师父。” 除了凌子越，她心中放不下的另一个便是师父季飞宇。 第四百二十三章 言洛出现 c市的烈士陵园，庄严肃穆。 下午的阳光已经燥热，可踏进这里，心头的烦躁全消，心情也不由得沉重起来。 白楚楚低头缓缓走在前面，偌大的墓园里，她一排一排放上一朵黄色的小花，直到看到那熟悉的名字，才顿住脚步，盯着那早就成了黑白色的照片良久，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当初要不是师父据理力争，自己也不能正名。 自己的墓碑还在，跟师父并肩。 可如今，她在外头，而师父是的确躺在了里头。 师父墓前的烟还在，是他最爱的红河，也只有小段还能记得师父这点爱好了。 白楚楚低头，把自己怀里抱着的还剩一把黄色的菊花放在那张黑白的照片面前。 她端详了这张照片好一会儿。 这张证件照上的季飞宇不苟言笑，明明是那么年轻帅气的脸，却非要皱眉板着脸，永远一副有心事的模样。 回想起儿时第一次见还是小片警的季飞宇，便已经是这样老成持重，记忆里的师父，似乎一直是这样的严肃表情，也很少会开怀地笑。 老季的事，给他带来的是终生挥之不去的阴影。 “师父，我来看你了。” 白楚楚带来了些果品白酒，一一摆放在季飞宇墓前，眼泪消散在风里。 “莱莱，你先回车里吧，我有话想单独跟师父说。” “…好吧。” 陈莱原本并不放心，但以她对白楚楚死倔的本质了解，还是选择了尊重。 “那你自己小心一点啊，有什么事，马上给我打电话。” 陈莱这才从口袋里将本就一直给白楚楚准备的新手机拿出来，塞进她的手里，顺手点开通讯录展示。 “这个通讯列表第一个是我的号码，我已经设置了紧急联系人。” “好。” “那我走了啊，你自己小心，我就在车里等你！” 陈莱恋恋不舍地离开墓地，白楚楚等目送陈莱远去才又缓缓坐下，拧开自己带来的一瓶白酒，仰头准备干一口。 “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喝酒！” 酒瓶被人直接夺下，白楚楚眯着眼看这个逆光站着的人影，并不多在意。 意料之中。 “你来啦？” “要不咱俩喝一杯吧，我敬你。” 她又从塑料袋里取出了卖酒老板送的几个一次性塑料杯子，满上一杯，伸手递给对方。 对方面色复杂盯着她看，并没有伸手去接。 “怎么，怕我下毒？” 白楚楚站起来，再次将杯子递过去。 “就这么不信任我吗？言洛？” “楚楚，跟我走，你的病我有办法了。” 言洛霸道地抓住白楚楚的手，转身要离开，白楚楚极力甩开他，那杯白酒撒了言洛一身。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有这个怪病是吗？” 白楚楚红着眼问。 “对。” 言洛舍不得这双眼睛有一点泪水，手忙脚乱，伸出双手在她脸上心疼地为她拭去。 他只想要她脸上明媚的笑脸。 独属于他的笑脸。 “可是楚楚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现在可以治好你，你相信我。” “你说过，你做一切都是为了我。” 白楚楚愣了愣，随后退后，凄然一笑。 “是。” 言洛很坦然，那双妖冶的眸子一向是俯视万物的倨傲，如今闪烁着不安。 “陈四强，是你安排的人吧。” 白楚楚吸吸鼻子，问出心中早就有的推论。 “楚楚，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说过的，言洛，绝对不对我说一句假话。” 白楚楚灼灼的眸子盯着他。 言洛低下头逃避。 “别再骗我了，我都想起来了！” 白楚楚哽咽着爆发了。 “实验室，地下赌场，研究所，我全想起来了…” “楚楚，这里面有误会！我一开始真的不知道你就是真正的白楚楚，我以为你是…” 言洛慌了神，百口莫辩，他也不清楚此时的白楚楚究竟记起来多少。 “所以你是承认，你就是周子奇了是吗？！” “楚楚，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言洛避而不谈，只是一遍一遍强调自己的真心。 “言洛…我告诉过你很多次，我们之间只有友情…” “不可能！” 这一次换言洛爆发。 “白楚楚，这么多年为了复仇，你把心完全封闭起来，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对凌子越，只是一时的征服欲！！ 可是我跟你从小青梅竹马，我了解你的一切，我可以为了你做一切事，他不过是你人生路上的一处风景，而我，才是你的最终归宿！” 言洛第一次如此粗暴地捉住白楚楚的手，将人禁锢在自己的怀抱里，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吻压了下来。 白楚楚拼命挣扎，可近段时间接连发生的变故，让她虚弱的身体，根本没有抵抗之力了，唇齿相撞的一瞬，言洛渴望十分，想要深入，却忽然吃痛，嘴里很快就充斥了血腥味。 言洛依旧没有放开的意思。 白楚楚便继续狠狠咬了下去，两人僵持着，直到言洛动摇放弃。 “白楚楚，你真的很没有良心…” 言洛摸着自己血流不止的下唇，笑了起来，并不生气。 “言洛，我说过了，我们之间不可能。” “白楚楚，我说过了，我们才是最合适的…” 正说着话，白楚楚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浑身无力，根本站不稳了，眼前的言洛，身形看着有些模糊。 “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晃了晃尚且还有些意识的脑袋，试图抓住那最后一点残存的理智。 “楚楚你别怕，很快就好了。” “你…放开我…” “你撑一会儿楚楚，马上我们就到家了。” 言洛揽住白楚楚的肩头，将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白楚楚如今想挣扎也没了能力，昏昏沉沉，任由言洛炽热的呼吸喷在脸上，脚步虚浮。 言洛为她包上了自己的外套，抱着她的腰肢，大摇大摆从陵园的正门而出，陈莱正坐在车里，见到这一幕很不屑地摇摇头。 “啧啧，现在这是什么世道啊，光天化日之下，在烈士陵园里，就敢这样搂搂抱抱，真是不知廉耻。” 她收回目光，伸着头，继续目不转睛盯着大门，时不时点亮手机屏幕看时间，焦灼等待着，思来想去，她还是不放心，跳下车戴上墨镜，准备返回。 远远地看着也算回避吧？ 楚楚应该不会生气的。 第四百二十四章 追逐之战 “楚楚，楚楚？楚楚！” 返回原处，陈莱愣住了。 除了一地摆的东西，人早就不见了，甚至塑料杯子都还扔在地上，这不是楚楚一向拾掇干净的风格。 她不是自己走的，是有人将她带走了。 陈莱的脑海里马上就浮现出刚才那对反常男女。 急忙边打电话边追了出去。 “喂，顾炎，楚楚不见了，你查一下定位。” “还用你说。” 这一头的顾炎抱着电脑，仔细看着白楚楚的移动路线。 “还没走远，在成峰北路，你先别急，我马上过来。” 陈莱怎能不急。 她只回了一句：“知道了。” 便匆匆挂断了电话，一路飞奔，一向懒散惯了，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解锁拉门，一个急刹车摆尾，车子便急吼吼冲了出去。 “喂，陈莱，你别冲动！我马上到！” 顾炎的电话好像长了眼睛，马上追了过来。 “马上到，马上到，等你来了黄花菜都凉了，就这样吧，我看见那辆车了，a，黑色商务车。” “太危险了，陈莱，你等我过去！！” “顾炎，你烦不烦，磨磨唧唧！就这样！” 陈莱伸手直接摘掉了耳朵里的蓝牙耳机，耳边终于得到清静。 便继续双手紧握住方向盘，双眼死死盯着前排那辆，来回变换车道的黑色商务车。 她知道以自己的脾气，对方早就发现了她，也并不懊恼，只是卯足劲开足马力，硬生生把自己的mini，搞成了是在参加盘山公路竞速追逐战。 得亏是在城市边缘，这样的速度与激情，要是放在城市，早就要被几辆警车联合执法逼停了。 陈莱心中此刻就一个信念：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追上前面那辆车，她不想也不愿自己的闺蜜再出一次事情。 顾炎神通广大，动作很快，竟然也抄近道赶来，开的还是他过去逍遥四方的竞速跑车，相当拉风。 他坐副驾驶，摇下窗户，不顾在风中有多凌乱的，吹的睁不开眼，还心酸又卖力地拼命指着手机，让对方赶紧接电话。 然而那边的陈莱不为所动，他干脆探出大半身子，大喊，让陈莱停下来。 陈莱一心追上前车，完全不理。 顾炎没办法，同开车的朋友商量，先把前车搞定。 “好嘞，顾少，今天这顿酒，你是请定了！” 话音刚落，该死的推背感，就让顾炎差点颠个半死，他吓的脸白了，死死抱住安全带不敢撒手了。 过去同韦少夜夜笙歌，一直以为是不学无术的纨绔，没想到是顶尖的赛车高手，世界上排名都数一数二的那种。 行家出手，便知有没有。 黄色跑车快如闪电，简单粗暴，在陈莱惊异的目光里，瞬间超越，直奔前面那辆嚣张的黑色商务。 距离在快速缩短，眼看半个车位就能追上，黑色商务忽然就调转车头，一头撞上开了路旁的护栏，逃窜到泥泞小路。 “卑鄙！” 韦少气得不行，更坚定了追上对方的决心，他同样轰一脚油门追了上去，在泥地里，的确要比刚才减速很多，黑色商务同样也没落好多少，但至少跑开了段距离。 “老子今天非追上你不可，要不然以后还怎么在赛车圈子里混！！！” 韦少咬牙切齿，再次挂档，这一次他认真了，没几下又缩短了差距，避免商务车再耍心眼，他决定孤注一掷。 “坐！稳！了！” “你要干什么，韦初！！” 顾炎欲哭无泪，这是要玩命了啊！！ 跑车直接撞了上去，追尾了黑色商务，巨大的撞击，幸亏有安全气囊，顾炎惊魂未定，定睛看前车，总算是停了下来，彻底消停了。 作为职业赛车的韦初自然也没事，只是倒霉了这辆上百万的车子：前面的车头碎的差不多了。 幸好是人没事。 “你没事吧，顾少。” 顾炎欲哭无泪啊。 “没事你大爷…咳咳咳…” 顾炎虚弱地咳嗽几声。 “你放心，我这都心里有数。” 韦初拍拍他的肩膀，一脸骄傲。 顾炎跌跌撞撞下车，绕到车前，这车头基本是撞的稀碎，他这价值百万的豪车，算是他最贵的东西了，现在好了，彻底同他bye bye。 这个坑货！！比凌子越还坑！ 他正想教训韦初，一阵尘土飞扬，全都飞进他的眼睛里，一道刺耳无比的刹车声划破寂静，陈莱跳下车，百米冲刺，掠过顾炎，扒着黑色商务车的车窗，拼命地拍着，大叫着。 “楚楚，楚楚！楚楚你在里面吗？楚楚！！” 车窗都贴了防窥膜，从外面看里头，什么也看不清。 她叫了一会儿，又贴着车窗，仔细聆听了一阵，毫无动静。 “楚楚，你出声啊，我是莱莱！” 陈莱急得没办法，拼命去拉车门把手。 “你别折腾了，我去拿工具。” 韦初转身去车后备箱取工具箱，这个时候，商务车的车门居然开了，陈莱喜出望外，一步踏入。 “危险！！” 顾炎刚出声提醒，那把寒光毕现的蝙蝠刀已经横在了陈莱的脖颈前。 “你放开她兄弟，有话好好说。” 见对方挟持了陈莱，顾炎的魂儿都快吓得没有了。 “楚楚呢，你们把楚楚藏哪儿了？” 陈莱一向逞强，都到这个节骨眼了，她也的确怕死，声音颤抖，她还是一心想着闺蜜白楚楚。 对方不答话，挟持着陈莱一点一点，挪到身后的河岸边。 “兄弟，兄弟，咱们有事好商量，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看不出啊顾少，这个女人对你这么重要！” 韦初抱着胳膊，有些稀奇。 “闭嘴！人命关天！” “反正我这顿酒，你逃不掉。” “这都什么时候了，大哥！！” 俩人拌嘴之际，这个凶犯竟然将陈莱狠狠一推，自己则转身纵身跃进湖里，一点点向对岸游去。 “顾炎…” 陈莱带着哭腔，双腿早就软了，栽在顾炎怀里。 “楚楚，楚楚！” 顾炎刚要安慰，她就手脚并用，冲向了那个开着的黑色商务车，找来找去，空空如也。 “别找啦，我们被耍了。” 韦初靠在车门上，手里挥了挥那部定位的手机。 “顾炎，你也是，在手机上装定位监听，人家一个国际犯组织会想不到？” 第四百二十五章 言洛的过往 与此同时，另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正全力开往平谣镇。 蓝色的花海春风得意，十分逍遥自在，随风摆动着腰肢。 车内，言洛自从抱着白楚楚开始，就没有撒手过。满心欢喜如他，终于夺回了自己心爱的 玩具，怎么也看不够。 前头开车的少女，暗了暗眸色，车子从此开的便不平稳了，动不动就是一个颠簸，还总是能凑在在言洛亲昵凑近白楚楚之时。 “你刚拿到驾照吗？” 言洛抬头，注意力终于分散了一些到少女身上。 他眯着眼微笑着，却有些瘆人。 少女并不搭理，嘴里的棒棒糖嘎嘣一声全都咬碎。 这便是对他的全部回应。 言洛心情更加不爽了，抬脚不客气地踢了踢少女的车座，态度傲慢如主人。 “你给我好好开车。” 少女也不惯着一个急刹车，让他直接向着自己的车座狠狠磕了一个响头。 “李梓潼，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在谁的手下做事！！” 言洛咬牙切齿狠狠警告着。 少女像是没有听见，面无表情开车门下车，直接从另一边同样上了后座，双手抱臂，不动如山。 “我累了，要休息。” “李梓潼，你确定吗？” 言洛不怒反笑，他总是云淡风轻说着最残忍的话。 “从这里走到平谣，快的话，9个小时。” 他拿出那块古朴的老旧怀表，看了看，估算了时间。 “对啊，”李梓潼毫无预兆，忽然出手，电光火石之间，言洛的脖子上便被划开了一道小小的血红口子。 这便是最有分量的还击。 “你这样的小白脸，要是在这荒郊野岭走上个把小时，到了晚上，早就要被野狼叼走了吧…” 李梓潼把玩着这把从言洛那里摸来的蝙蝠刀。 同她平素看到的很不一样，握柄处居然是龙纹。 言洛放大的丹凤眼里，写满惊愕之色。 还留着她，是因为她超凡的电脑技术和魅惑手段，却不曾想，这个女人深藏不露，身手明显在他之上很多。 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他最爱做的就是驯服这种野性难驯的小野猫。 “好，我去开。” 言洛举起双手，十分配合的从后座跳下，来到驾驶位，李梓潼这才有机会，将倒在后座的白楚楚缓缓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小心的给她喂了些水。 挑染的紫色发丝，轻拂在白楚楚的脸颊，白楚楚终于不再那么抵触，拧在一起的眉头，舒展开来，再次沉沉入睡。 “刀什么时候还给我，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 言洛不忘回头要东西，李梓潼并不给面子。 “看心情。” 平谣镇，破败了许多。 正是因为之前的当街泼硫酸的袭击事件，影响极其恶劣，搞得c国人尽皆知，沸沸扬扬，平谣镇刚在文旅上搞出的名堂彻底就黄了，搬出去的人也越来越多。 多年前，言洛在这块土地的山谷里发现了这不知名的蓝色花朵，带回实验室研究。 或许是上天对他多年执着追求的眷顾，竟然一下子就找到了突破口：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可以治疗楚楚的病的新药。 成功研制出“幽蓝”刀那一刻，他是无比幸福的。 眼前仿佛站着那个满脸是伤的十一岁小男孩。 那是一段最痛苦的回忆。 十一岁，最美好天真的年纪，尚且在孤儿院的他，背着同样是孤儿的白楚楚，卑微仰着头，满世界求大人帮忙。 大街上都是人，却没有一双为他们驻足停留半刻的腿。 他背着瘦小又高烧不退的白楚楚，在孤儿院门前，徘徊来徘徊去，等到太阳落山，等到夜深人静，见到那辆气派的小轿车，就冲了上去，拦在车前。 里面那双苍老的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验货一般，反复左右地看，没过多久，便露出满意之色，同意他上了车。 他并不是抬举，坚持要把路边这个半死不活的女孩一起带走。 他被扔下车，几次三番都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拦在车前，有人下来将他一次次拎起，甩垃圾一般随手丢在路边，他总能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返回，再一次，用自己残破的身躯，坚定挡在小轿车的车前。 一次两次……有钱有势之人的时间是宝贵的。 最后的一次，这辆车没有了停下的意思，他还是伸出手，毅然决然站在前面，面对黑夜里亮如白昼的车大灯，他闭上眼侧身，却没有躲。 刺耳的刹车声后，他被撞倒在地倒在血泊里。 嘴里还在喃喃祈求着，救救女孩。 在医院的病房里，大难不死的他，再次见到这个车主人。 对方温文尔雅，笑的慈祥，也同意了，代价是，他在那栋水晶宫一样的房子里，日月不分得呆了整整一年。 他看着躺在高级鹅绒被里，依旧昏迷不醒的白楚楚，那么小，那么可怜，像他在路边捡的濒死的小麻雀。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得知了白楚楚的病，这个无数名医拎着药箱来，终究是全部无奈叹息摇头的病，可能活不过二十岁的病。 他哭了很久，哭得很伤心。 早知道，即便是在无尽黑夜里，他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受尽折磨时，他都为了维护所剩无几的的尊严，倾尽全力不发一声。 即便，他内心清楚，越是如此，受的折磨只会更深。 那段时间，他醒着哭，睡了也哭，直到那个不断带给他折磨痛苦的人，告诉他，要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必须强大。 只有强者，才能做制定规则的人。 他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愿意培养他，给他请最好的老师，让他接触一切知道，而这个时候的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学习能力都多么惊人，尤其是在药理研究方面，有着超人的天赋。 那个小男孩渐渐长大了。 要想崭露头角，就要有正常的身份。 在离开的那个雨夜，他完成了人生最重要的一次蜕变：那个几乎给了他第二次重生机会，同样带给他许多屈辱的老男人，抓住刀尖，手把手教他用那把蝙蝠刀，一点一点捅进自己心窝里，直到鲜血染红了那件定制白色衬衫。 老男人死在了他的怀里，嘴角带着安详的满意的微笑。 第四百二十六章 危险碰撞 言洛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十一岁，回到了孤儿院，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倾盆大雨不断落下，他早就被淋湿透底，阴差阳错之间，只能躲在院长办公室的树丛里。 雨声潇潇，他听不清楚里边人物的对话，只是发现了一只被大雨淋湿了翅膀的可怜小麻雀。 它是那么小，歪着脑袋，小小的眼睛，却透着机灵可爱。 那是一种他只能在别的幸福的孩子身上找到的天真无邪，说明在遭此一难之前，它还是被父母呵护着的幸福孩子，就像他一样。 模糊的记忆里，他戴着生日帽，有满脸慈祥的父亲和年轻漂亮的妈妈，还有一个表面冷酷却待他很好的哥哥。 “小麻雀，你也在等你的家人吗？” 他喃喃着将这只早就飞不起来的小麻雀，小心捧在手心里，用手指无济于事地，一点点，轻轻地，试图抹干那对小翅膀上，积蓄的水。 直到头顶上方忽然出现了一方遮风挡雨的大伞。 他抬头，看到的是院长的那张脸。 院长不说话，只是上来牵着他的手，带着他走进了大门，然而等他再次醒来时，他已经浑身酸疼躺在了自己的小床上。 他焦急起来，几乎是要把这个地方翻个底朝天，终于一弯下腰，在自己的床底发现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小盒子。 他意识到了什么，急忙伸手去够，好不容易将这个藏在最里面的盒子给拖出来。 他盘腿而坐，双手打开盒子时，里头赫然是那只他昨天刚救下的小麻雀。 此刻，小麻雀早就身首异处，那把沾着它羽毛和鲜血的小匕首，也躺在里头。 他吓坏了扔掉盒子，连滚带爬，慌忙起身要逃出去，刚冲出门外，又意外撞上了院长… 呼~ 每次这个噩梦，总是到这里，戛然而止。 言洛惊醒坐起，长舒一口气，听着窗户被大风震荡地啪啪作响，随后是稀里哗啦的均匀雨声，外面同样下雨了。 他望着身边熟睡的女人，这才安下心来，一点点矮下身子，再一次陷落在柔软的高级鹅绒被里，侧身环抱住女人，用婴儿在妈妈肚子里最安全的姿势，蜷缩着，将她整个圈在自己的怀抱里。 如果时间可以静止，他只希望永远静止在这一刻。 “楚楚，你什么时候可以心甘情愿留在我的身边呢……” 他喃喃着，似乎只有在白楚楚身边，他才不会感到不安，她就是自己的那一束永远的阳光。 他的心里何尝不清楚呢。 是他更需要楚楚。 这样拥抱了一会，他单手从自己的脖子里扯出那只怀表，借着微明的天色看了看。 到点了。 他翻身下床，来到桌前，再一次打开那个特制的小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支试剂，无比熟练的用针筒抽取，随后再次回到白楚楚身边，撩开她的衣服袖子，将这一针，缓缓推入她的体内。 “楚楚，有我在，以后你再也不会痛苦了。” 一切结束，言洛收拾好后，便再一次迫不及待躺回白楚楚的身边，从身后紧紧贴着抱住。 浑然不知，一滴清泪已从白楚楚的眼角悄悄流出。 “砰砰砰！砰砰砰！” 言洛躺下还没有多久，巨大的敲门声，让人难以忽视。 他心里清楚外面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阴魂不散的李梓潼。 他躺着不理会，但是外面敲门之人锲而不舍。 呵，跟他比毅力是吧，那就走着瞧！ 为了楚楚，他可是能等五年的人。 他悠闲躺着，岿然不动，闭上眼睛，甚至准备入睡。 半个小时之后，天地之间终于彻底安静下来，言洛迷糊之间，也要再次跌入梦乡，可门窸窸窣窣的，不绝于耳。 不好！ 意识到李梓潼在做什么，他当即跳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用身子堵着房门。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刚抵上门没多久，门就被人从外面一下弄开了。 李梓潼试着推了几下，发现是里头有人正堵着门，便也毫不客气，用蛮力压进。 这一头的言洛，尝试着与她对抗了几分钟，再次感叹这个女人的力气惊人，再这样下去自己要被她挤死。 识时务者为俊杰。 言洛很快就放弃了硬刚，转而握住门把手，将门一下子拉开，李梓潼没掌握好力度，便一头撞进了言洛的怀里。 李梓潼懵了。 言洛的睡衣有些裸露，一直开到锁骨向下较深的位置，从她的角度，还能若影若现见到沟壑纵横的小腹，最少八块腹肌。 说心里一点没触动那是假的。 她还是第一次碰男人的胸肌。 emmm，虽然这个胸肌并不咋样。 “摸够了没？” “你少臭美。” 意识到姿势暧昧，李梓潼起身，双手抱臂如常，防御姿态，如临大敌。 “我只是来看看楚楚姐，看你有没有对她图谋不轨。” 李梓潼冷冷斜睨着言洛。 “我不仅对她图谋不轨，对送上门来的，更是乐意效劳。” 李梓潼没想到，言洛不仅没反应激烈赶自己走，反而邀请自己，这让她忍不住心里直犯恶心，可为了楚楚姐，她全都忍了。 “好啊，要不要试试？” 李梓潼反将一军，不仅不拒绝逃走，反而是主动还迎，这让言洛再一次意外。 这个女人究竟还有多少他不了解的底细？ 他勾勾唇角，再一次深入，他清楚李梓潼讨厌男人，干脆将人壁咚在墙上，清洌危险的气息，不断喷吐在李梓潼的脖颈处。 “好啊，正有此意。” 两个人的唇只相隔一寸，任何一方只要有多余的动作，就容易碰在一起。 李梓潼的心里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还是第一次跟一个男人靠的这样近，要知道平时，她身边就连一只苍蝇都恨不得都是母的。 言洛盯着她的特别的紫色的眼眸。 不出意外，这小妮子已经没有招了，这一盘他是稳操胜券了。 “如果，接受不了，你可以走的。” 李梓潼看着言洛嘴角若有似无的笑。 她瞬间理解了为什么一直以来，自己那么反感言洛了。 她讨厌自以为是的人，尤其是自以为是的男人。 他们眼高于顶，总以为轻而易举就可以把一切踩在脚下。 李梓潼的怒气值飙升。 她抓住言洛低的离谱的睡衣领子，不带任何多余情绪，凶狠吻了上去，满眼的挑衅。 她终于在言洛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想要的那种情绪。 第四百二十七章 任务完成 “我赢了，让我进去。” 李梓潼完全不理会言洛眼底的滔天愤怒。 这个世界能够强迫他言洛改变意志的人，已经全都死绝了。 他不介意再多一个。 言洛的手当即攀上了李梓潼的脖颈，双目通红又狰狞。 李梓潼怵了。 她感受到了死神的召唤，双逐渐模糊。 言洛是下了死手的。 李梓潼咯咯在喉咙里发出几声本能的呼救，可本就偏僻的地方，又有谁能来救她？ 外边的风雨声足够掩盖一切动静。 李梓潼双手拼命在空中胡乱飞舞，拍打着那双扼住自己喉咙的手，可那双手的力气还在不断加深，是抱着杀人的决心的。 “咳咳咳！” 安静的大床上，长串哨笛鸣音般的喘息声，惊天动地。 言洛杀红了眼，置若罔闻。 咚地一声，床上的白楚楚跌在了地板上，生死攸关之际，言洛才松开了手，跑向了白楚楚这边。 “楚楚，你没事吧楚楚，楚楚！！” 白楚楚面色痛苦，蜷缩着身子在地上呻吟，言洛吓坏了，将她一把抱起，直奔自己的实验室基地，不顾风雨肆虐。 “你放开…楚楚姐！咳咳咳…” 重获新生的李梓潼轻握着自己被勒生疼的脖颈，剧烈咳嗽着，跌跌撞撞起身，同样追了出去。 哪怕是死，也一定要救楚楚姐出去。 “楚楚，你撑住啊，不会有事的。” 来到实验室，慌乱之中，言洛挥手打翻了所有，过去碰都不让别人碰的宝贝瓶瓶罐罐，情急之下全都被他扫落在地。 腾出位置后，言洛把尚且面色痛苦的白楚楚，抱到平滑的实验室观测台上，扶着头慢慢安顿好。 如今这个情形，迫在眉睫，言洛咬咬牙，启用了那台他研制许久，还未来得及大量投入实验的机器。 “楚楚，别怕，有我在，我们都会没事的。” 他俯下身，在楚楚已满是细密汗珠的额头，深深印下一吻。 鲜红的血液从他插在自己胳膊上的粗大针头里源源不断被汲取，在特制地倒置溶液瓶里沉淀，准备运输往另一具身体。 “你要做什么？” 昏迷多时的白楚楚此时从实验台上坐起身，抬起自己那只同样被扎了针的胳膊，盯着那台四色灯不断转换的陌生仪器。 “楚楚，太好了，你终于醒了，看来我的血有用！！” 言洛很兴奋，他完全不顾自己快速苍白的脸色。 “我问你在做什么！？” 白楚楚厉声质问，顺便尝试拔下那针头，可是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能拔！！” “楚楚，这是能救你命的，你听话，只要转完这一轮，我的干净血液换到你的体内，你就再也不用饱受血毒的痛苦了！” “那你呢！你要怎么办？” 白楚楚哭着同样试图拔掉言洛身上的采液软管。 “言洛，收手吧，为了我你害了那么多无辜少女的命，还不够吗？” 白楚楚指着这间隐秘实验室里，到处放着的黑色巨大笼子，她再熟悉不过。 里边蹲着的蓬头垢面的少女，目光呆滞，人不人鬼不鬼，应该同她在老寨时，遇到的一样，早就被割了声带。 要不是今天，她为了保住李梓潼，或许永远不可能亲眼见证真相。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为了我一个人，牺牲那么多人，我宁愿自己早就死了……” 同住在那个水晶宫一样的半山别墅，一年时间，她有足够的时间了解到真相。 言洛每天晚上都会去地下室，那个逼仄的小房间。 身上越来越多的伤痕，让她一开始只以为言洛受的只是皮肉之苦。 从那个时候开始，白楚楚就更加坚定了要做警察的信念。 她已经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弟弟，她不想再失去言洛这个朋友。 她恨自己当时的弱小无能，她讨厌那样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 为了言洛，后来她事事都要争第一，也练了拳击。 “言洛，你还记得吗，每次你，挨了打，你都会找我上药，我劝你离开那里，可是你都坚决摇头不肯。”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为了我的病，所以我一直陪着你，可是我没想到，是我的病害了你一辈子…” “没关系的楚楚，我不介意，你没有害我，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言洛拼命摇头，他不希望楚楚自责。 “把机器关掉，要不然我立马去死。” 白楚楚顺手捡起了地上一块破碎的玻璃瓶渣，死死抵在自己的脖颈处。 “楚楚，你不要这样，我求你…” 言洛双目猩红，祈求着，双腿下跪，膝盖处很快就被锋利的碎片割伤，殷红的血沿着碎片晕开来。 “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已经没有妈妈了，我不想失去你……” “楚楚，楚楚，你不要离开我，我求求你了……” 白楚楚还是第一次看到言洛哭得这样伤心。 她低下头，言洛仰望着自己，那双好看迷人的眼睛，蓄满泪水，谁又能忍心拒绝伤害这样一双眼睛的主人呢。 “言洛，我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我，收手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白楚楚扔下那块玻璃碎片，同样跪倒在那一片狼藉里，拥抱着哭成泪人的言洛，如同当年一样，在孤儿院为言洛打退了欺负他的大孩子，努力用小小的肩膀，给他依靠和温暖。 他多像一只迷路的小狗。 可是做错事情，就要接受惩罚。 最后的关头，在外面心急如焚的李梓潼直接用灭火器砸碎了实验室的玻璃门冲了进来，照着言洛的后脑勺就是狠狠一击。 “楚楚姐，楚楚姐，你没事吧？” “快，快把那个仪器给关了。” “好。” 李梓潼也不磨叽，直接把那个当武器的灭火器又一下砸在了机器的操作盘上，简单粗暴，让它停止了工作。 第二天一早，天色大亮，闪烁红蓝警灯的警车在盘山公路，呼啸而至，找到了这个窝点。 小段从警车上下来，望着面色苍白的白楚楚，久违地露出了笑容，随后十分严肃地带着全体人员，向她敬礼。 “师姐！” 这一声师姐，终于是发自内心的，充满了敬意的。 “警号报道！” 白楚楚缓缓举起手，同样严肃还了一个礼，终于有机会，可以庄重念出自己的警号了。 这一刻，她的内心汹涌澎湃。 言洛被几人押上警车，在钻入警车的最后一刹，他转头对白楚楚露出释然的笑。 第四百二十八章 监狱里最后一个生日 “凯旋归来，不错嘛。” “我只是完成了我该完成的任务。” 身上的病还没有根治，白楚楚不得不回到医院，继续接受周蕴的治疗。 “你现在可是c市人人称道的英雄。” 周蕴依旧是老样子，一头秀发只随意用鱼尾架松垮夹在脑后，手里忙着给白楚楚配药。 “你不是一直想见那个制作幽蓝的人吗？” “怎么你抓到啦？” 闻听此言，周蕴两眼放光。 “难道，这个电视上宣传的十恶不赦残害少女的杀人魔就是那个幽蓝的研发者？！” “也对，他抓这么多人应该也是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试药的。” 周蕴在嘴里嘀咕着。 “唉呀，这也是个痴人，为了研究不惜一切。” “本质来说我们都是一路人。” “你还别说，我真该见见他。” 周蕴拍拍手，脱下手套，将这些粉末倒在杯子里，用收集半天的蒸馏水冲泡，苦涩的味道，萦绕不散。 白楚楚接过杯子，苦涩的气味冲鼻，她讨厌这股苦味，无奈也只好仰头一饮而尽。 苦涩伴随暖流流遍全身，竟让她舒服了不少，郁结似有消散。 “怎么样，比之前的药，强不少吧。” 周蕴很是骄傲。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也没闲着，对你血毒的研究也有了一些进展。” 说起药理，周蕴的眼睛总是亮晶晶，这让白楚楚不由得想起一个人。 “周医生，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吗？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吗？” “我还有个失散多年的姐姐，只不过一直没有音讯，估计是死了吧。” 提起姐姐，周蕴有些落寞。 “她是不是也叫周韵？” “对，韵味的韵。我的母亲因为想念姐姐，后来特意给我改了名字。” “那你现在跟我走！” “去哪儿？” 白楚楚不由分说拉着周蕴去了 c市监狱。 言洛的案子很重大，上头亲自督办，要求尽快审理清楚给出结果，给民众一个满意的交代。 不过半个月，事实依据清楚，证据链清晰完整。 便公开审理，数罪并罚，死刑立即执行。 言洛没有异议，坐在被告席上愣神发呆。 他只有一个要求，再见白楚楚最后一面。 “楚楚，你来啦。” 言洛戴的是最重的脚镣手铐，但见到白楚楚的一刹那，还是迅速冲上来，急切贴在玻璃上，眼中的死气一扫而空。 “言洛，你看，谁来了。” 白楚楚哽咽着，为身后的人让出了位置。 言洛抬眼，这才注意到白楚楚身后站着的女人。 高挑匀称的身材，黑长的直发垂在肩头，天蓝色的棉麻连衣裙耳边别着一只银色的蝴蝶振翅发夹。 言君恍惚了。 尤其是低头整理碎发的一瞬，正是他久远记忆中那个温婉书卷气的妈妈！ “妈？妈妈！！” “妈妈你没死？” 言洛不顾一切冲撞那块厚厚的玻璃，试图拉近和这个与自己母亲如此酷似的女人那一点点距离。 周蕴本能后退了几步，言洛的过激行为，很快就被狱警制止，强制带回。 “他是谁，为什么叫我妈妈？” 周蕴对眼前的情形，有些难以消化。 “我知道，他犯下了很多罪孽，可是他也是我从小长到大的最好的朋友。” “他一直在找自己失踪的妈妈。” “他的妈妈，也叫周韵。” 白楚楚亮出自己的手机，上面是一张泛黄的合影。 也是没有想到，这张尘封已久的照片，时隔多年，会从凌子越父亲，凌正明的遗物里找到。 照片上的四个人，神态各异，但都是幸福的模样，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蓝色棉麻长裙的长发女人，身边紧紧牵着一个小男孩。 周蕴见到这张照片，瞬间便眼泪决堤。 “姐姐……” 她反复摩挲着手机照片上微笑着的年轻女人的脸，泣不成声。 她们一家人为了找姐姐，家破人亡。 周蕴早就不抱希望了，没想到如今又得了线索。 “她人在哪儿？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 周蕴激动抱住白楚楚肩头，恳求从她嘴里得到姐姐的下落。 白楚楚摇摇头，苦笑。 “周医生，如果我知道言洛的母亲在哪儿，我也就不会出此下策了。” 周蕴松开手，泄气一般。 老天爷真是会同人开玩笑，以为能在有生之年，找到姐姐，圆了全家人的梦，没想到又是竹篮打水，就连唯一的侄子，刚见上一面，便要阴阳两隔。 周蕴无力转身，跌坐在地上。 “如果，如果我能早点找到他们，言洛是不是就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白楚楚同样跪倒在地上，抱住受了重大打击的周蕴。 “一切都是我的错……” 几天之后的第二次会面，言洛恢复了理智。 这一次，在白楚楚以及陆离小段几人的多方努力下，言洛得以不用在高墙内，隔着玻璃，同亲人见面了。 周蕴特意还是照着那张照片上姐姐的当时的穿戴装扮，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言洛的记忆永远停留在最幸福的那一刻。 白楚楚就坐在周蕴身边，今天，她要为言洛过最后一个生日。 生日蛋糕一点点拆开，白楚楚点上蜡烛，鲜艳醒目的“”生日快乐”的四个红色大字，在一圈狱警威严的监视包围之下，显得有些落寞悲哀。 “祝你生日快乐……” 周蕴和白楚楚共同为言洛唱起生日快乐歌，压抑着情绪，还要乔装快乐，难免荒腔走调，听着不大悦耳。 “白楚楚，你这个唱功，还好意思发唱片哦。” 言洛嬉笑着打趣，双臂交叠着放在不大的折叠桌上，伸手挖一些奶油点到白楚楚的鼻尖。 “言洛，你找死啊。” 白楚楚惊叫着，同样挖一些擦到言洛瘦削长出青皮胡茬的下巴上。 周蕴作为长辈制止，提议进行下一个环节。 “好啦好啦，寿星赶紧许个愿。” “不用了吧，没什么意义。” 言洛漫不经心，从自己的生日蛋糕上，抠下那个巨大的“生”字，慢慢放进嘴里，一点一点细细品尝着。 白色的奶油粘在嘴角指间。 这是他第一次，在白楚楚的面前如此毫无形象。 白楚楚跟周蕴没有作声。 好不容易调动的气氛，又沉重起来。 言洛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紧张什么。” 说着话，他摩挲着，从自己头上拔下一些头发，交到白楚楚手里。 白楚楚不明所以。 “我听说有不少人去t国，用死人的毛发骨头做雕像保佑自己。” “等我到了下面，我照样保护你。” 第四百二十九章 文森特出庭作证 “你不是妈妈，对吧。” “我知道。” “妈妈，早就死了。” 谈到母亲，言洛的神情再次灰暗了下来。 “为什么，你跟妈妈长的那么像。” “你那么聪明，我知道瞒不过你。” 周蕴伸出手，饱含深情抚了抚言洛的眼角。 “你的眼睛，跟姐姐真的一模一样，一汪春水。” “可妈妈从来没提过，她有妹妹。” “她还在恨我吧……” 周蕴低下头，说出了几十年前的秘密。 那时，刚成长为娉婷少女的姐妹二人情窦初开，姐妹的眼光就是相似，她们同时爱上了一个男人。 她们爱上了一个大她们5岁的男人，这个做过她们数学家庭教师的男人。 那时候的她们不过十六七岁。 等得知对方心意的时候，姐妹决裂大吵一架，第二天，周蕴便发现姐姐消失不见了，她只带走了那本上了锁的日记本。 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这个家庭教师。 周父发现这个男人有猫腻时，这个男人早就金蝉脱壳，李秉煜这个名字，从此查无此人。 现在想起这段回忆，周蕴才猛然发现，这个自己儿时轰轰烈烈爱过的第一个男人，跟她们姐妹俩就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言洛，你是周家人，你不会死的。” 周蕴语气坚定。 为了言洛，她愿意回到周家，顶着巨大的压力，让周家掌权的老爷子出山想想办法。 这会儿他们请的专业人士应该已经到了。 “我这个罪名，不死也得无期，坐几十年的牢，有什么意思？” 言洛笑笑，生死看淡。 “不用白费力气了，我可以下去看我妈了，我挺高兴的。” “你们走吧，不用来看我了。我认命了。” “告诉那个糟老头子，不用白费力气了，我不想出去，我也不是周家人，我姓言。” 言洛作为周家流落在外的子孙，早就见过周老爷子，这个老头子冥顽不灵，他很不喜欢，更不愿意回去。 但同时，他对养父母也一直没多大感情。 并不是因为受到苛待，相反因为养父母是烈士家属，对言洛这个福利院领回来的孩子反而特别好。 当初他们自己的孩子没了之后，去福利院领养时，就是可怜言洛因为年纪大些没人要，才决定带走言洛的。 可一晃这么多年，始终捂不热言洛的心。 哪怕走到这一步，言洛也一直拒绝会面养父母。 他似乎天生就孤独。 言洛起身，拖拉着沉重的铁链准备回那个牢笼，周蕴白楚楚齐刷刷站起身，目光带着不舍。 “周蕴，你应该也是药理专家吧？” 他艰难走了几步，忽然转头，冲着周蕴狡黠一笑。 周蕴一愣，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言洛示意，指指自己的袖口。 周蕴低头，原来自己的袖口沾上了一些白色的粉末。 应该是来之前着急忙慌给楚楚配药不小心沾染上的。 这么一丁点儿的药粉末儿，言洛居然察觉到了，还清楚是什么。 果然是药理研究的天才。 若不是误入歧途，潜心研究，一定会大有作为的吧。 周蕴这样想着，更加心痛。 “你来的时候刚给楚楚配好药吧。这几味药都是清热解毒的。” “用的不错，但是有点保守了，可以试试玄黄。” 言洛笑着肯定。 周蕴茅塞顿开，万分惊喜，再次望向言洛的目光更加惋惜。 “言洛……” “你一定可以治好楚楚的吧。” 这一次，言洛郑重转身，深深向这个刚见面不久的阿姨，深深鞠上一躬。 “拜托了。” “言洛，我们可以一起研究，这样可以…” “我已经尽力了！” 言洛不耐烦打断了周蕴急切的话。 “十几年了，能用的能试的办法我都用过了，我已经江郎才尽了…” “我钻研了这么久的医术，不过是一场空。” “就连我最爱的人，都救不了。” 言洛仰起头，泪流满面。 “楚楚，”他微笑着，并不悲伤。 “你好好的，如果天命难违，我在下面先给你开路。” “言洛……” 道不尽的是无尽的心酸。 秋意渐浓。 两个多月过去，凌子越的案子，终于开庭。 宋凛斗志昂扬，这个案子各种细节她早就烂熟于心，也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这就是故意杀人，她今天一定要证明。 “尊敬的裁判长，我方要求新增一名证人到场。” 等宋凛陈述完，被告律师忽然提出申请，宋凛有些讶异，但的确符合程序，便也不多加干涉。 “同意。” 裁判长点头示意。 大门打开，一名精神矍铄的老人来到证人席位，气宇不凡。 老人昂首阔步，穿过过道时，庭下不少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似乎对老人身份很是感兴趣。 “证人请陈述你的身份及证词。” “我叫刘跃升，前任瓦利市市长，现任老寨总统。” 此话一出，满庭哗然炸锅。 原来眼前的这位，就是邻国刚刚宣誓就职的文森特总统。 一代枭雄，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是个狠角色。 一国总统，给一个c国的公民作证？！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宋凛当即站了起来，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老者，不可置信： 不可能，她明明去了老寨那么多次，动用了那么多关系，都没见到这个传闻中的市长，凌子越的律师能有这么大的神通？！ 她在座下的人群里反复来回扫视了一圈，终于把目光锁定在了一个身上。 白楚楚，这个同样在老寨呆了很久，率先洗白身份的女人。 “白楚楚…” 望着面无表情的白楚楚，宋凛暗自握了握拳头。 这个女人今天横叉一脚，看来今天会是一场硬仗。 “刘先生，您在我们c国应该遵守我们c国的法律，这个您没有异议吧？” 文森特扭头看向这个突然对自己诘难的姑娘，破天荒没有发脾气。 “当然。” “好，希望您遵守约定。” 宋凛耐着性子坐下，听文森特把证词陈述完。 文森特的证词很短，但是足够炸裂。 “凌子越没有杀人，” “刘先生，证人只需要陈述客观事实就可以了，不用下结论。” “我陈述的就是事实。” 话说完，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塑封袋。 “这才是那枚杀人的子弹。” 这个证物突然拿出来，宋凛瞬间陷入被动。 第四百三十章 文森特的白月光是白落梅 “裁判长，我反对，这个证物不在证物名单之内，不能采纳！” 宋凛当即举手，朗声反驳。 “反对有效！” 法官采纳了宋凛的意见，转向凌子越这一方。 “被告，这个证物此前没有提交过，按照流程是需要先提交审查的。” “好的，裁判长。” 无论如何，现在的局势被打破，不再是宋凛主导，座下的顾炎等人纷纷松了口气。 庭上简单交流一番之后，很快就做出决定。 “现在休庭，择日再审。” “yes！” 小锤落下，顾炎根本掩饰不住喜悦，直接舞到宋凛面前。 “不好意思啦，宋检，险胜。” “一枚弹壳说明不了什么，除非你们拿出更有力的证据。” 宋凛面无表情，带着助手强装镇定，收拾完东西，快步从嘚瑟的顾炎面前离开。 “不用你提醒，我们有的是！” “陆检！” 提着公文包从陆离身边经过时，宋凛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 “一会儿高院请吃饭，要不要一起？” “诶，不用了，陆检晚上带娃，不像你们这些单身人士那么潇洒了。” 陈莱皮笑肉不笑，忽然出现，推着牙牙挤到两人中间。 “不用~陆离你去吧，不能耽误工作。” 相比之下，牙牙倒是显得落落大方。 “宋检，你工作能力强，以后还要多帮衬一下我们家陆离，他有时候太轴，一根筋，容易得罪人，要是丢了工作，我儿子女儿的奶粉钱都没有了。” 宋凛的脸色有些难看，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宣示主权啊，但看着杜挽晴一脸认真的模样，不像说故意怼人的姿态，她又不好当场发作。 “不会吧，杜挽晴，你到现在还在质疑我的工作能力，宋凛，跟你嫂子说说，我工作有多出色！” 这俩人不顾别人死活的秀恩爱，可比刚才陈莱的阴阳怪气，杀伤力强多了。 宋凛脸色更加难看了，只觉得继续呆下去，自己真成了跳梁小丑。 “那，还是我自己去吧，明天的案情讨论会，记得准时参加。” 话说完，宋凛一溜烟跑开，心里恨自己方才为什么要凑上去丢这个脸面。 “明天的案情讨论会，记得准时参加~刚才在庭上说话，明明也挺正常，见到陆检咋了，就声带错位了？真是的，人陆检都结婚这么久了，还惦记着。” 人一走，陈莱便立刻双手抱臂，摇头晃脑夹着嗓子，学宋凛说话。 “莱莱，你这样太mean了，宋检人很好的，还给欢欢喜喜送了礼物。” “要我说啊，牙牙，你还是太单纯，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个宋凛惦记你家陆检好久了，贼心不死，太危险了。 遥想当年，你家陆检也是同样的招数，天天惦记你，惦记着惦记着，你这块好肉就被他这只黄鼠狼叼走了……” “那个，老婆，” 话赶话突然转到自己身上，陆离汗流浃背，只怕陈莱再讲下去，自己的底裤都要被扒光，他赶紧找个借口，扶着杜挽晴的肩头推着人离开。 开玩笑，他现在在自家亲亲老婆面前，立的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成熟男人人设，他可不想晴晴又把他当做年下弟弟。 “你不是说天凉了，要给欢欢喜喜添置点衣服嘛，咱们现在去商场买吧。” “啊？昨天不是刚买过吗？” “是吗？” “对啊。” “没有没有，是你出现幻觉了。” “哦。” 见陆离长舒了口气，挎上陆离臂弯的杜挽晴垂眸，偷偷弯了弯嘴角。 这么长时间了，以陈莱那个急吼吼的大嘴巴性格，早就把当年陆离找她合谋追自己的事，透了个干净。 只不过杜挽晴最近发现，有时候自己的装傻，故作依赖，能让这个小傻子乐呵很久，干脆也就陪着演到底了。 “诶，楚楚呢，说半天了，怎么不见人？” 见到宋凛，刚才一时激动上头，陈莱一拍脑门，发现白楚楚没出来，有些着急。 “不在那儿嘛，跟文市长，哦，不，是文总统正聊天呢。” 顾炎一努嘴，陈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二人正在僻静的消防通道里，交流着什么。 消防通道里，气氛有些紧张。 很显然，文森特的突然抛头露面是白楚楚的特意安排。 文森特有些恼怒，还从来没人敢安排自己，而且还是个黄毛丫头。 可她拿捏自己的消息，又是自己很想要的。 “小姑娘，你说，你有我的一位失散多年的故人的消息，现在可以说说了吧。” 话隙间，文森特取出那块，白楚楚特意寄给他的白色泪滴玉坠。 “这块玉原本是您的吧，我只是物归原主。” 这块玉，如今被专人打造的锦缎盒好好收藏着，足可见其对文森特来说，意义非凡。 “她，在哪儿？” 文森特眼眶泛红，隐忍克制自己胸中波涛汹涌的感情。 “死了，很多年前就死了。” 白楚楚说的很平静，这么多年过去，该流的眼泪也早就流干了。 想念一个人，有时候只会在某一个夜深人静，疲惫又空荡的房间里。 她的影子无处不在。 “我想去看她。” 文森特痛苦消化着这个不好的消息，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这一次还是足够让他疼得一点点弯下腰。 他的旧伤发作了。 “你没事吧？” “老毛病了。” “你带我去看看她吧。” 有自己相赠的玉，又是这个年纪，同样姓白，来到这里，文森特能猜到白楚楚和他要找的人的关系。 “你们虽然长的不像，但举手投足的神态，处处是她的影子。” 二人屹立在白落梅墓碑前良久。 为了隐藏身份，白楚楚已经有五年没来过这里了，只是每年付了一大笔费用，拜托墓园的工作人员定期擦拭打扫，相对整洁很多。 “你的父亲还健在吗？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男人可以娶到你的母亲。” 文森特从回忆缅怀中转身，笑吟吟看向白楚楚，聊聊家常。 白楚楚不作声。 “额，小姑娘，是不是我这个请求太冒昧了？” 文森特已经很久没有跟女性打过交道了，像白楚楚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更加不知怎么哄。 “也是，毕竟我这么多年对你母亲抱着不该有的幻想，见面实在尴尬。” 文森特红着脸，他还是第一次大大方方在外面聊到私人感情。 爱屋及乌，不知不觉，开始观察白楚楚的脸色，揣摩她的喜怒哀乐。 “我父亲就是韩志勋。” 文森特正手足无措，以为是自己无理的要求惹恼了白楚楚时，白楚楚飞快地说出了那个难以启齿的事实。 “你是说，那个，那个达利特？？” 第四百三十一章 庭上二次交锋 “落梅她，难道…难道…” 文森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对，我母亲就是被他害死的。” “他根本不配为人。” “我不信…我不信落梅会选择这样的人…” 在文森特的心里，白落梅是白月光更是神女，配的上一切美好的代名词。 年轻时他是莽撞冲动，但他不是个轻易掉入爱河的人。 跟落梅相处的那段日子，他看到落梅一个人能在那个奇怪的村子生存下来，凭借了多少勇气和智慧。 文森特心中追悔。 要是自己可以早一些回c国来找她，落梅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这样的悲剧。 “我母亲不爱韩志勋。” “她从来没有在我跟弟弟面前提过他。她一直一个人坚强地养育着我们。韩志勋害了我母亲一辈子。” 看着墓碑上那张明媚如春阳的笑脸，文森特的愤怒懊悔到了顶峰。 “达利特你这个王八蛋！！” 文森特怒吼一声，响彻了整个安静的墓园。 盛怒之下，他转身脚步匆匆离开了墓地，只留下白楚楚一个人还久久伫立在母亲墓碑前，潸然泪下。 “妈，对不起，对不起…” 再次开庭，文森特提交的证据，的确起到了关键作用。 “证人，为什么这枚杀人的弹壳会在你的手里？” “这还不明显吗？” 文森特摊开双手，耸耸肩，很是无所谓的态度。 “人是我处决的。” 满座哗然。 果然是国情不一样，杀人在他嘴里如此轻飘飘的。 “证人，请注意你的措辞。” “小丫头，我也请你注意你的态度。” 这一次文森特开庭不再是一个人，他也没有坐在那个证人席位。 对于这位特别的客人，法院专门设置了特殊旁听席，侧立的一名安保人员头戴耳麦，不怒自威，虽然实际上文森特根本不需要。 “文总统，您说过的，在c国会遵重c国的法律。” “所以呢，我在陈述事实，何况我也拿出了确凿的物证。” 文森特敲敲桌子，反客为主。 “你们c国的法律我也是学过的。问题是，本案的被告并没有杀人。 而且，这个达利特是我们老寨的公民，犯了几十上百条重刑，早已查清，又是在我的辖区内，按照我们瓦利的法律，我是有权开枪射杀他的。跟你们c国的法律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 宋凛气极。 文森特倒也说的没错，这个案子最大的难点就是犯罪地点在国外，不确定因素众多，容易横生枝节，如今这个文森特便是关键一环。 “但是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凌子越持枪射杀了他。” “注意你的措辞哦。” 这一次轮到文森特指着宋凛提醒，一字一句，十分清晰。 “是持枪射击，不是持枪射杀。” “尸检报告上，明明只有一处枪伤，且就在脑部。” “当时所有人都看见了，是凌子越举枪，一枪爆头。” “是吗？” 文森特眯眯眼，摊开手，身后的安保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档案袋。 “达利特的尸体一直都在老寨，我随后又请了，我们老寨最好的法医，出具了尸检报告。” “东西已经提交了，作为补充证据，法官大人，这下事实依据充分了吧。” “看清楚，报告上说明了，两处枪伤，一处在左侧颅脑，另一处一处则是在左侧肩膀。” “冲击力，射速，轨迹，弹痕都符合我后来提交的那枚子弹，还有什么问题吗？” “裁判长，我申请重新对尸体进行尸检。” 宋凛不服。 “小丫头，你恐怕申请的太晚了。” 文森特冷笑着。 “达利特的尸体，现在应该处理掉了。” “按照我们瓦利的法律，在公共停尸房内超三个月以上无人认领的尸体，必须全部火化。” “你！你这么做是为了毁尸灭迹吧！” 宋凛再次爆发，怒不可遏。 文森特淡然从容。 “我都承认是我做的了，有什么必要毁尸灭迹呢？” “我们瓦利跟你们c国可不一样，每天死的人成千上万，地处热带，要是不及时处理，早就臭了，民众感染了瘟疫，怎么办？” 文森特瞥了一眼养尊处优的宋凛，只觉得这个大小姐在他面前分量还是太轻了。 “我还要赶着去参加国宴，你们外交部的王司亲自发的邀请，不能不去。” “那文总统，您请便。” 庭上的几位法官见大人物起身要离开了，也纷纷离坐起身，目送人离开。 座下的所有旁听人员，也陆续起身，不敢多言语，冲这位行为乖张的总统表示礼貌，毕竟他很不好惹。 只有宋凛独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单手使劲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疯狂翻着自己手头的资料。 现在的情况，故意杀人是定不了了，但故意伤害是板上钉钉的。 “法官大人，我方现在主张被告为故意伤害罪。” 众人还沉浸在文森特的高调离场，没完全回过神来，宋凛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战斗。 她冷静整理思绪，再次陈述了案件的要点。 “被告，你说，当时是看到死者手里有枪，那你觉得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死者还能心甘情愿被白楚楚用刀劫持？” “因为韩志勋当时并不想直接杀了白楚楚，他的目的是劫持白楚楚回去，好继续完成他的计划。” “什么计划？” 凌子越斟酌了一会，四下看了看众人期待的目光，叹口气，才决定说了出来。 “用，亲缘之人的血，以血养血，变得年轻。” “你说什么？” 听凌子越说出这些天方夜谭，宋凛只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被彻底打碎了。 “你编故事也得有点谱吧。” 宋凛翻着白眼，不屑无语抬头看了看头上的吊灯。 “不需要编。现实就是这么魔幻。” “换血就能变年轻？可笑！” 对于这种没有科学依据的东西，宋凛嗤之以鼻。 “是滑稽可笑，根本就不可能，奈何韩志勋病急乱投医，什么样的牛鬼蛇神都请到家里来做法。” “然后呢？既然死者不会伤害白楚楚，那你出于救人的谎言就不攻自破啊，他都不会伤害白楚楚，白楚楚能有什么危险？” “宋小姐，你没有爱人吧？” 面对宋凛一连串连珠炮步步紧逼的追问，凌子越并不慌张，突然就笑了。 “你，什么意思？” 被凌子越这么莫名其妙地一问，宋凛愣了。 “你，别想打乱我的节奏！” 宋凛下意识认为这是对方耍的花招，怒斥起来，脸却不知不觉烧了起来。 宋凛好强要面子，第一次在庭上被人问起私人问题，她觉得更加羞耻。 第四百三十二章 无罪释放 “宋检，我想请问，当时我是在什么情况下开枪的？” 凌子越收敛起笑容，反问道。 “在白楚楚挥刀刺向死者的时候。” 宋凛觉得好笑，这个问题，他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韩志勋当时已经感觉到了楚楚的杀意，出于自保，他一定会扣动扳机的。” “从我的角度，如果不开出那一枪阻止，那么楚楚要么因为激情杀人而坐牢，要么就是她的刀没有韩志勋的枪快而被杀。” “请问，宋检，我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吗？” 凌子越无比真诚望向宋凛，宋凛微微一怔，但很快就指出其中的可能性。 “是啊，这就是你伟大的爱啊，为了爱人舍弃自己，不让爱人脏了手，亲力亲为，为爱复仇。这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宋凛微笑，顺势推导结论。 “宋检！” 一声打断，全场的焦点，终于从宋凛身上挪开，这一边的被告律师抢回了主动权。 “谁主张谁举证，既然您坚持认为我的当事人是故意伤害，请给出实质性证据。” “笔录，证词，这还不是实质性证据？” “宋检，您不会不清楚这些是需要强有力的物证来补充佐证的吧？” 宋凛有些萎靡。 是啊，说到底，她认定的罪名，不过是口供，原本的物证基本都被推翻了，这一场，她实在是被动。 “裁判长，我没有问题了。” 宋凛如同落了败的公鸡，黯然失色，回到自己的席位，拿起自己那只用了多年的老旧钢笔，一圈接着一圈在转。 学生时代开始，只要有解不开的难题，她都会这样不自知地一直转这只笔。 “现在休庭，本案择日宣判。” 三声清脆小锤落下。 凌子越这边几人已经开始击掌庆贺，相互拥抱，宋凛孤家寡人，灰头土脸，有些凄惨。 “宋检！” 宋凛快要走出法院一楼大厅之时，一道清亮的女声唤住了她。 宋凛扭头，见来人是那个神通广大的白楚楚，眼中不禁写满了防备。 “宋检，有时间吗？咱们去对面的咖啡厅聊聊？” 白楚楚上前一步，一样的满脸真诚， “我们之间，没有这个聊天的必要了吧？” 宋凛抬高下巴，抱着拿公文包的胳膊，很是抗拒。 “我知道，你对子越的案子很看重，毕竟这个案子办的好，你就可以跟陆检一起调到最高检。” “你，你从哪儿听来的风言风语？” 宋凛有些语塞，这个白楚楚有点太恐怖了，这些事情，她可是一直藏在心里，从来没有对外人透露过，没想到今天，却被这个白楚楚全部当面戳破。 “我是想调到最高检，但不是为了陆离，我只是想向我爸证明，我的实力。” “那八一三案，够不够？” “八一三？你，你清楚八一三的内幕？” 这个上过国内十大悬疑案件榜前三的案子，若能办好了，足够成为一段佳话，那么她宋凛长时间以来，靠父亲、家庭出身上位的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这对于宋凛来说，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这个案子，不是段嘉鹏在侦办吗？对外是一级保密的，你能知道些什么？” 宋凛将信将疑，谁知道眼前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是不是为了自己的男人出来招摇撞骗。 “八一三的主犯不止一个人。” “怎么可能？！” 宋凛惊叫出声，引得来来往往的人群，忍不住扭头，投来好奇的眼光。 宋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虽然嫌弃，还是赶紧拽着白楚楚的衣袖一路小跑下台阶，雷厉风行，解锁自己的大g，扔下一句。 “上车！” 两个此前根本没有交集的女人，有了联系。 时间不算久，凌子越的案子就宣判了，正当防卫，无罪释放。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很激动地欢呼雀跃，只有宋凛冷静地出奇，似乎这一切都与之无关，她只是例行公事。 对于这样的宣判结果，宋凛没做多少挣扎，早就放弃，很不像她过去较真认死理的风格。 “宋检，您就这么认输了？” 就连一旁的助手，都实在憋不住问了出来。 “没有什么认不认输的，的确没什么好翻案的必要了，事实证据确凿，多说多做都是徒劳。” “还不如把心思多放在八一三上。” “我让你搜集的资料，你今天下午全都搬到我的办公室来，一张，都不要少。” 宋凛强调着，随后潇洒离开。 助手无奈摇头，看来今晚又要陪着通宵奋战了。 “子越！” 白楚楚第一个从人群里冲了出来，紧紧抱着凌子越，闭上眼，贪婪嗅闻着属于他的一切味道，似乎要把这气息，深深刻入自己的骨髓里。 “楚楚，害你担心了。” 凌子越安慰着白楚楚，耳鬓厮磨，享受着久违的温存。 “老凌，你终于出来了！哇，你知不知我多担心，你要是真的进去了，你坑我那几千万，我找谁去说理去啊！” 顾炎突然就“哇”地一声嚎了出来，委屈的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什么？姓顾的，你有几千万？！还被凌子越骗走了？哇，我怎么找了个你这么没有脑子的男人啊？” 陈莱原本还沉浸在白楚楚凌子越这对苦命鸳鸯，好事多磨终于重逢的团圆剧情里，一听到这话，立即调转枪头，开始明算账。 “我说呢，为什么凌子越去老寨，你那么积极，原来是债主催债啊。” “也没有，还又花了几十个。” 顾炎低下头，小声说着，眼睛只敢瞟地，不敢看向陈莱。 “什么？姓顾的，你脑子烧坏了你？怪不得你大哥说了，你不能当家，钱到了你手里只有全部花光了才消停。” “白楚楚，你家这位诈骗我们家上千万，怎么说，是还回来，还是我们报警啊？” “对，赶紧吐出来吧，老凌。” 如今有人撑腰了，顾炎的腰杆子也硬挺了不少，两人同款的动作:叉着腰，高抬这下巴颏，伸出手，要钱的动作。 “抱歉，我现在的身家，还有公司都是我老婆的，要钱问她要。” “什么意思？” 白楚楚瞪大眼睛，转头看着凌子越，不敢相信。 “自从出事，我就一直让严律师帮忙转移财产和我名下的所有股份，万一要是我出不去，总不能因为我，而毁掉整个凌氏吧？” “所以说，现在的凌氏不姓凌，跟我姐妹姓白了，是吧？” 陈莱反应过来。 凌子越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理论上，的确如此。” “姐妹！” “亲爱的！” 陈莱一声做作的，惊天地泣鬼神的肉麻惊呼，无骨症一般，扑在白楚楚怀里，拼命谄媚，抛媚眼。 “苟富贵勿相忘啊！” “滚。” 第四百三十三章 肮脏商战 “本台消息，震惊全国的八一三连环杀人案，于今日告破。 犯罪嫌疑人肖某耘，于2016年至2019年，以谋取钱财，满足变态心理，报复社会泄愤为目的。 在我市多次采取尾随女性，入室做案等方式，实施故意杀人，抢劫，强j，侮辱尸体，情节极其残忍，极其恶劣，犯罪动机极其卑劣，社会危害极其重大。 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死刑。 犯罪嫌疑人，韩某雪，于2016年至2019年期间为其物色受害者并协从犯罪多起，情节严重，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判处无期徒刑。 犯罪嫌疑人，韩某勋（原名李某煜），于2014年八月十三日，杀害其妻子白某，为洗脱嫌疑，伪造成连环杀人案，于十天后再次做案，再次杀害肖某耘姐姐，目前该嫌疑人已经身亡。 犯罪嫌疑人，秦某，于2015年10月杀害被害人周某，藏匿于蜡像内，为干扰警方侦查，于2020年使用八一三相同做案手法毁坏尸体，犯故意杀人罪，破坏尸体罪，情节恶劣，判处死刑……” 监狱里，韩暮雪摸着自己的肚子，坐在阳光底下，低垂着眼眸，满脸的慈爱，轻轻哼唱着摇篮曲。 “宝宝，你要乖哦，等你出来，就会有另一个妈妈，带你出去了。” “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努力，把所有属于妈妈的东西都拿回来，知道了嘛。” 说完，她继续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子，缓缓地闭上眼。 耳边传来了一声山崩地裂的枪响。 那片荒芜的地方，血泊中栽倒下去的男人，似乎还在喃喃着她的名字。 “雪儿，下辈子，我还来找你…” 一年之后。 凌氏集团三十七楼的总裁办公室里，今天实在热闹。 几个自称是分销商的老头，仗着年纪大，竟然硬闯了进来，说是当初答应他们一定打开市场的陈总，怎么也不见人影，再这样下去，几个人要赔的掉裤子了。 “快叫你们总裁出来，给我们个说法，你们大公司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我都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这个公章不是我们凌氏的，你们这是被人骗了，爱找谁找谁！” 拦着人的几个特助，都快被搞疯了，真搞不懂总裁是怎么想的，过去的安保通通不用了，导致如今这些人个乱七八糟的人都能随便闯进来，扰乱正常办公秩序。 “行，今天我们还就赖在这不走了，等你们总裁过来，给我们解决这件事情。” “大爷，您再这样，我们就要报警了。” “报啊，报！我看你们报，警察来，我就说你们欺负老年人！” 一个大爷干脆来了个碰瓷连招，直接躺地上，大有无赖耍到底的架势。 几个年轻的特助都怕了，何况好几个都是年轻小姑娘，打个工而已，犯不上搭上自己。 “随便你们吧，我们总裁马上就到了。” 徐特助一跺脚，气鼓鼓地踩着自己的高跟鞋扬长而去。 老头见人都走了，眼珠子一转，一骨碌爬起来，舒舒服服坐在宽大的会客沙发上，摸着那上万的茶具，拎起来看新鲜，给自己有滋有味泡上了一壶功夫茶，是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 “老刘，这能行吗？” 很明显，这个老头是领头的。 喝完好茶，这个精干的老头，四下扫了一眼，很快就盯上了座位旁那棵枝繁叶茂的发财树。 “怪不得，人家生意这么好。” 他若有所思，思考了不到一秒，就起身，端起了刚刚烧好了的那壶好茶，直接来到那棵发财树前。 还闹什么呢，把人家这棵好运的发财树用开水浇死，不就一劳永逸了？ 说不定到时候顾总还能多给些奖金呢。 想到这里，老刘嘿嘿笑了起来。 “老刘，你要干嘛？” “还能干嘛？” 说着话，老刘便已经将那一壶滚烫的热茶全部倾倒在了这棵十分茁壮的发财树上，登时，树根处升腾起一股久久不散的白烟。 “要死了要死了，刘俊生啊刘俊生，你居然这么毒啊。” “快跑吧，真等人家来了被堵，咱们谁都走不了。” “对对对，快走快走。” 三个人正打算脚底抹油开溜，却被迎头走进来的一个蓬头垢面的姑娘给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 “诶？” 还以为凌氏总裁到了，老刘心虚连连道歉，没想到抬头是一个趿拉着儿童拖鞋的姑娘。 头发没梳，乱蓬蓬像鸡窝也就算了，身上的衣服也是随手拿着套在身上的，短套长，里边紫色兔子耳朵睡衣，外面是一件短款羽绒服。 脸上戴着大大的框架眼镜，斜挎一个寒酸的超大塑料编织袋，跟他放假在家，不要好的残废女大学生女儿，一个样。 老刘的嫌弃当即就爬满了整张老脸，啧啧两声数落起来。 “小姑娘，你这上班也没个上班的样子，脸不洗头不梳，穿这么恶心。” “大爷，外面这么冷的天，我能起的来床，一大早来公司上班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吧，我上班的怨气都能养活十个邪剑仙了，上个破班，还有什么心思打扮？” “让让……” 她没好气得挤开三位大爷，夹着心爱的抱枕，坐到自己的工位上，从巨大的编织袋里一一掏出自己的宝贝，摆在桌面上，准备就绪后，伸伸懒腰，俯下身子，准备打开电脑。 几个老头都看呆了：什么情况，他们猜的没错的话，那应该是凌氏总裁的办公桌吧，这个小姑娘，在那张桌子上办公？？！ 几个人嘴大张着，大的足够塞进一个鸡蛋了。 “啊啊啊！我的发财树！！” 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从总裁办公室传来，秘书室所有人匆忙跑了进来，低着头，迅速排排站，齐刷刷低下头，认错脸。 “总裁！” “是谁！” “浇死了，我的，发，财，树！！！” 她缓缓抬头，脸色铁青。 秘书室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纷纷抬头慢慢转向身后这几个老头。 几个老头又很不厚道地齐刷刷看向了始作俑者。 老刘也被这架势吓坏了，当即就出卖了幕后人。 “不是我，是顾总叫我来的。” “顾总？！” 听到这个名字，她更生气了，当即掏出手机打了电话。 “喂，顾翩翩，你玩的够脏的啊，哪儿有人商战派人上门浇死对手发财树的？？！” 那一头的顾翩翩也毫不示弱冷哼一声。 “彼此彼此，白楚楚你也不干净吧，派那么多人，随时随地拉我们公司的电闸！！ “啊！！又没了，我的数据！！快，快找电工师傅来！！！” 顾翩翩话还没说完，白楚楚便听到那头的尖叫声。 “行，那我把人给你送回去。” 看顾翩翩狼狈的自顾不暇，白楚楚心里舒服多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重拾梦想 无名咖啡馆内，针锋相对许久的二人见了面。 “说说吧，这个项目，怎样你才可以退出？” 白楚楚抱臂，身子向后一仰，斜睨着这个一年以来，在商场上，跟自己斗得你死我活的女人。 “白楚楚，你还是老样子，喜欢在入场之前搞事情。” 顾翩翩微微一笑，轻吐二字。 “不，退。” “咱们招标会上见真招。” “你确定顾翩翩？” 白楚楚抬眉。 “我们凌氏在智慧医疗这个领域投资的时候，你们顾氏还在房地产资本厮杀呢。” “白楚楚，这种新兴朝阳产业，不兴论资历这一套，我还是那句话，谁有实力谁得市场。” “你！” 白楚楚气的牙痒痒，一拍桌子，站起身，气势汹汹的样子，彻底让大小姐脾气，同样不好惹的顾翩翩炸毛了。 “怎么了，你还想动手打我不成，来啊！来啊！” 顾翩翩起身，头就往白楚楚怀里撞，白楚楚无语：感情之前那些闹事老头的招数，都是她顾总亲自下场教的。 “顾翩翩，你真当我不敢打你是吧？” 白楚楚撸起袖子，准备动手的时候，后厨的顾炎急急忙忙跑出来，拦腰抱住自家妹妹，脱离战场。 “好了好了，不要闹了。” “是她要动手打我，你拉我干什么！！放我下来！！” 顾翩翩气呼呼的，指着顾炎，无差别攻击。 “要不是因为你跟大哥，从账上预支了那么多钱，我至于这样天天拼死拼活的吗？” 顾炎摸摸鼻子，心虚低下头来拽怒火中烧的顾翩翩。 “有什么话，咱们回去说。” “不行，今天就在这说清楚。” 顾翩翩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吃喝玩乐的草包了，一身精干的雾霾蓝西装套裙，散发着精英女强人的气质。 要不说一个家族，若个个都是废物，一定能出个顶事的。 “你，还有顾易安，你们两个，以后在顾氏，要想从账上支出钱来，必须有我的签字。我已经跟财务部打好招呼了。” 顾翩翩一脸不耐烦，可转头看向安安静静坐着吃冰淇淋的念念，柔声似水。 “念念啊，干妈先回家啦，明天一早，干妈来接你，去游乐园玩哦。” 跨上腋下小包，最后恋恋不舍摸了摸念念顺滑的长发，顾翩翩白了在场所有人一眼，戴上墨镜，高调离开。 “顾翩翩，你没事老霸占我女儿干什么，有本事自己生一个。” 白楚楚碎碎念。 “少管我。” “哦，对了，”顾翩翩回头，拉下墨镜，“我大哥要拍一部电影，想找你做女主角，听说你一直拒绝。” 白楚楚以为这件事只是二人私下对接的，没想到顾翩翩也知道了。 顾翩翩转身双手抱臂，向着白楚楚靠近了几步。 “这样吧，如果你愿意出演，那么这个标我就让给你。” 白楚楚有些错愕。 “啊？” 两个人为此已经热火朝天，如火如荼开战了三个多月，顾翩翩竟然为了这件事，愿意交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脸，我过去的身份，要是再高调行事，恐怕……” 白楚楚很是为难。 “你之前，鼓励过我大哥，一定可以拍一部口碑票房俱佳的电影，现在他认定你来做主演，你却退缩了。” “还有，你的很多粉丝一直在给你做数据，她们没有一天忘记过你。” “白楚楚，当我知道你不是韩暮雪的时候，我反而释然了，也感激你拉我出泥潭，我是幸运的，身边有这么多守护我的人，否则，我就是第二个韩暮雪。”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票房不错的话，我还能大挣一笔，我保证，至少两年，不会再抢凌氏的生意。” “哥，我走了。” 这一次，顾翩翩是真的离开了。 “好好考虑一下吧，我看的出，你和大哥，还是不甘心的。” 顾翩翩的这一番话，白楚楚是听进去了。 换成别人，她绝对不考虑。 母女二人走出咖啡厅时，外边早已华灯初上。 临近年关了，街上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厚。 白楚楚牵着欢天喜地的念念，要一起去找忙的不见人影的爸爸。 “妈妈，那个叔叔偷东西。” 小女孩稚嫩清脆的嗓音比较有穿透力，一时之间，街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毫不意外地，这个惊慌失措地小偷一抬头就对上了这一对母女。 女人？ 一看又是妇女孩子这样的弱势群体，小偷便也不再多害怕了，从偷改为了抢，抓着老人的包就跑。 “站住！！” 白楚楚焦急，可当下牵着念念，她不好展现自己灵巧的追踪技术，无奈之下，从自己随身挎着的大编织袋里，掏出刚买的绿色盆栽，小仙人掌。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还是念念今天用自己的零花钱给她主动买的，很是舍不得。 “站住！站住！！” 三声警告，毫无作用，那就不能怪她了，白楚楚抡圆了胳膊，将这个盆栽扔了出去。 盆栽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最终直接命中目标后脑勺，砸得人哎呦半天，愣是起不来。 “连老太太的东西都偷，真是垃圾。” 白楚楚单手将人反绑，扭送到就近的警局。 快过年了，这里更加忙碌，白楚楚用鞋带把人绑在椅子上，等人有空前来处理。 几个年轻警员脚步匆匆，来来往往，见到白楚楚都亲切地打招呼叫了声嫂子。 这个蹲在地上的小偷，这才明白，自己这回是踢到钢板了。 白楚楚起身，踮起脚尖，超里里都是房间的走廊张望几眼，但很克制，没有进去。 “大姐，您丈夫是哪位警察同志啊？” “把嘴闭上，抱头蹲好咯！” 本想套套近乎，没想到换来的是严厉的呵斥。 这架势，一点不比执法的警察弱。 “子越！！” 漫长的等待过后，警局的门口风尘仆仆进来一个满身风雪的警员，满脸疲惫，但眼睛还是很亮，穿的警服，肩章同带队的警员略有不同。 算是实习警员里，年纪最大的一个了。 “爸爸！” 见到来人，念念的眼睛亮了，飞奔而来，凌子越将女儿一把抱起，幸福的用自己快冻僵的脸蹭了蹭女儿的头发。 “你们怎么来了？” 白楚楚慢慢走上前，伸手疼惜地抚摸着他满是胡茬的瘦削下巴。 “瘦了憔悴了。” “你总也不着家，念念念叨爸爸好久了。” “过年了，局里的事就多了点。” 他不好意思地冲着白楚楚笑笑，有些愧疚。 第三百四十五章 前往宝岛 “子越，你真的不准备回凌氏了？” 白楚楚抬眼，可怜巴巴摘下自己的黑框大眼镜，展示着自己的两个硕大无比的黑眼圈。 “自从接管了凌氏，我是吃不香睡不好，天天还要遭受顾翩翩的猛烈炮火。” “那我们就多找几个职业经理人，或者找凌筱。” “对啊，凌筱合适啊，凌筱有使不完的精力。” 问题解决了大半，白楚楚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恢复了精神头。 “凌警官！是我，是我啊！” 这个没有眼力见的小偷，好不容易插进话来，凌子越放下念念，走到小偷面前，只看一眼就立马认了出来。 “马三？” “又是你？又犯什么事了？” “老熟人啊，原来是常客。” 白楚楚恍然大悟。 “凌警官，放了我吧，我这也是逼不得已，实在是太饿了。” “太饿，就去摸人老太太的包？呵，你倒是挺会给自己开脱的。” 白楚楚冷哼一声。 凌子越不发一言，蹲下身，默默把绑着小偷的鞋带给解开，并告知他后果。 “十天拘留。” “什么什么？那老太太包里，一共就只有十块，拘留十天？！” 男人身上的酒气没有散去，有些激动。 白楚楚急忙上前，拦在凌子越身前，厉声警告。 “你要干嘛？” “偷多少都是偷。” “何况你还转偷为抢，没起诉你就不错了。” 酒精虽然上头，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不至于丧失理智。 这里是什么地方，男人当然清楚，他红着脸，慢慢缩了回去，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不公的世道听的，小声反复嗫嚅着。 “饿死啊，饿死，饿死人啊…” 处理完这一桩，凌子越身形已经有些摇晃，白楚楚扶着他坐在长椅上坐下，凌子越摆摆手，表示不碍事。 “你跟我回去吧，要不然，咱们回家准备再考，考刑侦方向的，你的理想不是多破案子，除暴安良吗？” 白楚楚实在是搞不懂凌子越是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总裁不当来这里做诸事繁杂的实习片警，繁琐又吃力不讨好。 “你不用担心我，这样挺好的，我很安心。” 凌子越握住妻子的手，轻声安慰。 “你看，那个老实巴交的大哥，每年快过年一阵，都来我们局蹭水蹭泡面，蹭两百的补助，明明他每个月都有两千多块钱的工资。” “那不是浪费国家资源吗？补助是给那些身无分文的人的啊。” “可是，他在老家有三个孩子要养，他的钱都寄回家去了。” “我们前两天，还抓了一个因为两块钱公交费给不起闹事的。” “还有刚才你抓的那个小偷，隔三差五小偷小摸，补助也都买了酒喝了个精光。他甚至带着孩子偷东西。” “这个瘦竹竿一样的男孩子，父亲去世，母亲改嫁，不认识字，阴差阳错来到c市，也是来借钱的。” “这样的人，形形色色，每天都有很多很多。” 白楚楚沉默了。 望着这些被生活逼得走投无路的人，心情沉重，摸着念念的头，紧紧把女儿抱在怀里。 “楚楚，我知道，在你看来，我的工作没什么意义，但是从你安全回到我身边的那一天起，我就止不住地想， 如果，如果当初能少一个像韩志勋这样的人，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受害者？” “如果，现在我能多给两百，这些被逼无奈的人，会不会少走些极端？”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从没说过，你的工作没有意义。” 白楚楚起身，拉着念念一起站起来，含着泪光，微笑着给凌子越整理了一下制服。 “你好好工作，我跟念念在家等你回来。” “不要受伤。” “楚楚！” 白楚楚转身欲离开，凌子越反手拉住她的手腕，一脸真诚。 “过几天，咱们一起去趟宝岛，我跟队长请过假了。” “怎么这么突然？” “你的病，有人能根治。” “真的吗？” 听到这个好消息，白楚楚喜出望外。 “嗯，是韩阳联系的，他很确定，这个人一定能救你。” “韩阳在宝岛？” “他过得好吗？” 除此之外，还能再听到韩阳的消息，白楚楚已经喜悦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他在包岛办了个编程学校，专门教孩子，还跟李家慧在仙南登记结婚了。” “过得好就好。” 白楚楚喃喃着，百感交集，汇聚的眼泪更是幸福的眼泪。 弟弟从小到大，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如今的岁月静好，何尝不是老天爷的另外一种补偿。 跨过浅浅的一湾海峡，落地来接机的是韩阳和李家慧。 “姐！姐夫！！” 接机的人群里，高个子的韩阳很是惹眼，一件墨绿色度假风衬衫，笑容灿烂。 “又长高了，也黑了。” “结实了不少，是个男人了。” 白楚楚的目光温柔地盘旋在韩阳身上，一遍又一遍的看，怎么也看不够。 “家慧，辛苦你了。” “这是念念吗？” “你好可爱，好漂亮啊，像个洋娃娃一样。” 家慧特别喜欢念念，蹲下身紧紧抱住念念不撒手。 “舅妈，舅舅。” 韩阳同样蹲下身，上下左右看了看念念，良久才臭屁得出结论。 “念念长得像我，尤其是眼睛，都是琥珀色的。怪不得那么好看，脑子也一定聪明。” “韩阳你怎么还是那么自恋啊，念念明明长的像姐姐，一样的漂亮万人迷。” “家慧，这么久不见，你也学会油嘴滑舌了，跟阳阳一样不正经。” “好了，快走吧，叙旧待会儿在饭桌上叙，那边都等急了，就等着咱们开席呢！” 接了一通电话的韩阳，接过了白楚楚的行李箱，催促着。 “开席？多少人啊？” 白楚楚一脸茫然。 “我也不清楚，反正就跟着走吧，都是韩阳他俩安排的，客随主便。” 凌子越还是老样子，一身黑，商务休闲风，亲昵搂着白楚楚的肩膀，为她戴好防晒的帽子。 “累不累？” 他从不带包，这次破天荒背着一个龟壳一样的商务双肩包，里边都是周蕴叮嘱要每天按时吃的药，放在行李箱里，凌子越不放心，就亲自全都背着。 “有点晕。” 重新在一起之后，白楚楚不再逞强，不再隐瞒。 对于这个血毒，两个人都是坦然面对，也从来没当做成什么大事。 因为他们都相信，一定可以治好的。 这只是他们共度余生的人生里，必须要过的一道坎儿。 第四百三十六章 温馨重逢 “姐，今天我带你尝尝宝岛的特色。” 一路热聊，欢声笑语，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地方。 十二月份的宝岛，相对下雪的c市，只有十五六度，气候舒适，徐徐的海风吹着，一行人来到老旧的街巷，人不多，以老人为主，排队的只有一家不大的店面，白楚楚环顾四周，好像这附近能够吃上饭的，就只有这一家猪脚饭了。 果然，相对地大物博的内陆，这小小的宝岛，还是略显寒酸了些，城市整体风格，如同二三十年前的大陆小县城，发展停滞了几十年。 “就在这吃？” 白楚楚倒也不是嫌弃，主要听弟弟的口气，还有好几个人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店面，恐怕有点太挤得慌了，怕是她们一家三口的行李，都没处放。 “对啊，就这。” 得到弟弟的肯定答复之后，白楚楚彻底心死了。 主要是有念念在，她总想着给孩子一个舒适宽敞的环境，无论是吃住玩。 如今也只能将就了。 “来了？” 行李箱的轮子刚推进门，店里走出来一高一矮的两人，迎上来打了招呼。 白楚楚有些错愕。 “岑，岑墨？是你？！” 没想到弟弟说的朋友，竟然会是这个在宝岛h道上的风云人物。 “白警官，久仰大名。” 岑墨其人个子不高，但气场强大，即便身边站着像坐小山一样的黑面马仔，也能一眼就分辨出他绝对的领导地位。 “楚楚，你终于到了。” 二人让出位置，白楚楚才得以看清，后面的八仙圆桌上正坐在塑料方椅上打招呼之人，竟然是顾易安。 “顾导，你也在？！” “对啊，我来度假的，散散心。放心，不跟你聊拍电影的事儿。” “快来坐，菜都上齐了。” 顾易安笑眯眯地为几人摆好塑料方椅，见有孩子，岑墨特意问老板要了张稳当有扶手的木椅，自然而然把念念从行李箱上抱下来，抱进这张稳固的木椅上。 念念也不抗拒，跟着爸爸工作的那几年，一向是带到外面去，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的，她眨巴着大眼睛，一直在好奇打量初次见面的岑墨，这个叔叔白白净净的，笑容也温和，不像爸爸，总是板着一张脸。 “诶，那个……” “随他去吧，他就喜欢孩子，尤其是可爱的小女孩。” 顾易安按住着急的白楚楚，让她安心。 白楚楚欲言又止，但看着念念跟岑墨相处融洽，相比自己跟凌子越甚至更加细心，无论是布菜还是拿饮料，都是周到十分，每次听念念说话的时候，还特意侧耳倾听，对于念念天马行空的想象，他完全不接的上，还能不让念念的话落在地上，句句有回应，完全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她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就见顾易安正满眼笑意，目光灼灼盯着岑墨耐心照顾念念的侧脸，心中忍不住再次默默磕了起来。 好家伙，这哪儿是来度假的，怕是来会情人的…… 怪不得顾易安这几年，每年都要来宝岛待一段时间，感情是宝岛上，有他放不下的人。 一位国际知名导演，一个刀尖舔血的h道大哥，这俩人不顾世俗眼光，竟然能擦出火花。 谁能想到，顾家最大的恋爱脑会是最正统最正派的大哥呢？ 但看到岑墨对待念念的表现，白楚楚也能彻底理解了。 从一众狠人堆里杀出，端的是翩翩君子的气质，情商极高，他能走到今天，怕靠不仅仅是手段，攻心为上。 奔波一路，白楚楚也饿了，一块软烂脱骨的宝岛猪脚入口，汤汁浓郁鲜香，不腻不油，回味清甜，的确不错，配上浇上汤汁的米饭，这逼仄的环境，她便能彻底原谅了。 “韩阳，你说能找到治好楚楚病的高人，在哪儿？” 满桌的美味，凌子越几乎没动，他还背着那个硕大的双肩包，眼底满是心事。 “姐夫，不着急，先吃饭。” 韩阳头也不抬，低头扒饭，现在他每天要去健身房撸铁，饭量不小。 “对，先吃饭。” 看着凌子越面前的吃食一口没动，白楚楚把碗朝凌子越推了推，拿起勺子，剜了些饭，举到凌子越面前。 “你该不会要我喂你吧？念念都能自己好好吃饭了，给孩子树立一个好榜样。” “唔。” 凌子越看向白楚楚，一口饭就猝不及防塞了过来，他注意到了满桌的目光，有些脸红，夺过饭勺，自己低头扒拉入嘴，耳边是李家慧的窃笑。 “姐姐，姐夫感情就是好啊。真是让人羡慕。” “我也不介意你在饭桌上喂我的。” 韩阳抬脸，快速扒拉完一碗饭，凑着自己那张油汪汪的嘴靠近李家慧。 “脏死了。” 李家慧嫌弃推开他，又忍不住拿桌上的纸巾给他擦嘴。 一群人嬉笑打闹着，只有凌子越迟迟放松不下来。 “姐夫，不真的不用太担心了。” 见凌子越依旧如此，韩阳无奈只能多透露些。 “这位高人也是白玉村的，而且跟妈妈是旧相识，他绝对愿意帮姐姐解毒的。” “这个点，他也差不多快到了。” 韩阳抬头看看天，乌金西坠。 店里的灯慢慢亮了起来，客人越来越多，坐不下的通通坐在店外刚摆开的折叠桌前，点上啤酒，嬉笑怒骂，不论政治，好不惬意。 “老板，再来一份猪脚饭，油淋茄子，炸豆腐。” “你就把人约在这儿？” 凌子越觉得不可思议。 “要不，咱们换一家吧，你找个仙南豪华的餐厅，钱不是问题。” “姐夫，你是觉得我是不愿意出钱，给能医治我姐姐的高人接风，才把见面地点定在这儿的是吗？” 韩阳有些生气，敲敲桌子。 这么长时间以来，两个人还是之间还是第一次有这么紧张的气氛。 “阳阳，你消消气，你姐夫不是这个意思。” 白楚楚，李家慧纷纷来劝。 “为了我姐，我可什么都可以做，哪怕去死，我为什么要怠慢能救我姐的高人？” 眼看着韩阳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人声鼎沸的店里瞬间安静了下来，预感不对的几桌人直接跑出门去，要不是身份不简单的岑墨在场不好惹，店主早就将他们一行人全都扫地出门了。 “韩阳，我要的餐点好了没有，赶了一天的路，我现在就想吃这一口。” 第四百三十七章 诱惑 年轻男人沉稳的声调入耳，白楚楚无比熟悉。 “云晏？” 今天这是怎么了，熟人开会？ 来人凌子越更加认识，这不就是当年恋综里，一直借着工作的名义，对楚楚图谋不轨的那个男人吗？ 这下好了，凌子越更没有吃饭的心情了，双唇紧抿着，侦查犯罪嫌疑人一样，紧盯着云晏的一举一动。 “好久不见。” 云晏冲白楚楚微笑点头，随后就不顾凌子越要杀人的目光，搬过一张塑料椅准备坐在白楚楚身旁。 “这里太挤了，你坐对面。” 白楚楚刚要挪屁股给云晏腾些地方，凌子越黑着脸，长臂一拦，下了逐客令。 “姐夫，你这也太…” 韩阳都看不下去了，化成“姐夫，你也太不懂人情世故”脸.jpg。 “云晏，不好意思，要不你坐念念身边吧，我老公比较介意。” 白楚楚一脸歉意，安排云晏坐在隔了一个位置的念念身边。 只这一句，便将凌子越心头越积越多的怨气给彻底击散了。 这一次，楚楚终于站在了自己这边。 凌子越心情舒畅了许多，这种心情就好比是名义上被冷落的大房，一朝得宠，扬眉吐气。 “哦，好~” 云晏一愣，但也没有异议，乖乖坐到念念身边。 “高人，你要的菜。” 韩阳站起身，把刚上的吃食全都恭敬摆到云晏面前，云晏也不客气，夹起一块猪蹄大快朵颐，的确是饿了。 果然，人的气质是不会变的，即便吃的那么急，举手投足还是世家公子的清冷，这么多年过去，他的绝世容颜未添风霜，反而多了阅历的成熟。 白楚楚正看的入迷了些，感受到一旁要把自己烧出一个洞的火热目光。 她用余光一扫，便知道自己这好不容易色迷心窍一回，便被抓个正着。 白楚楚面红耳赤，低下头假装很忙，摸摸耳朵，整理发丝，心里更懊悔。 为什么每次做些顺应人性的“坏事”都会被凌子越抓个正着？ 每当这个时候，他真的好像自己那个威严的高中班主任啊。 白楚楚窘迫，桌下的手被人有些霸道地一把捉住，她被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声，又感受到了温热的手指不断来回摩挲着她的皮肤。 这熟悉的触感！ 白楚楚有些懵了，这不像是凌子越会做的事情。 另一只拿着筷子的手，撑着半张脸，侧身，无比震惊抬头，盯着凌子越。 此时的凌子越反而并无异样，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只是淡漠继续吃着碗里的东西，那只霸道的手，一点没有松开的意思。 白楚楚有些红温了。 这是凌子越一直以来的习惯。 额，在床上的习惯。 虽然，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一想到这些，白楚楚忍不住打眼偷瞟，盯着凌子越那因为吞咽，而上上下下移动的性感喉结。 这要是在氤氲水汽的狭小空间里，湿身……眼神迷离…… 再吻上去，啧啧…… 脑子里的美妙旖旎场景，让白楚楚有些心猿意马…… 幸好，还残存一丝理智。 白楚楚！ 你清醒一点，这一趟是来办正事的，怎么可以满脑子黄色废料！！ 白楚楚用力摆脱了凌子越大手在桌下的桎梏，逃避一般，两只手都放在饭桌上。 正暗自松一口气，身旁的凌子越拽了拽白楚楚，示意要汽水。 白楚楚便顺手为他在玻璃杯里倒入橙色汽水。 “谢谢老婆。” 凌子越端起杯子，笑的人畜无害。 白楚楚被他这明晃晃的笑，弄得毛骨悚然：这小子，不会又有什么阴谋吧？？ “你，你别笑。” 白楚楚下意识脱口而出。 “怎么了，你不是让我多笑笑吗？” “你还是别笑了，太瘆人了。” 白楚楚小声嘀咕着。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她终于明白了顾炎为什么说，凌子越一笑，准没好事。 “诶！” 白楚楚眼睁睁看着凌子越那杯橙色饮料，尽数倾倒在他面料很薄的白色衬衫上。 她急忙起身，一群人帮忙抽了好些纸巾给她，她便抓起衬衫弄脏的布料，疯狂来回擦拭。 “怎么这么不小心。” 白楚楚记得凌子越来宝岛根本没带几件衣服，自己的行李箱里，基本都是念念和她的东西。 “麻烦老婆了。” 凌子越依旧不动，微微后仰身子，只仰起脸，抬眼直勾勾盯着她。 那双眸子此时是流光溢彩的碎钻，叫人挪不开眼。 白楚楚拿着一堆纸巾在手里，嘴里抱怨喃喃着：“这么深的颜色，根本擦不干净啊，估计洗不干净了……” 不过正是因为这一杯饮料，薄薄的面料得以紧贴在凌子越胸前，白楚楚沿着那条蜿蜒的橙色水痕，一路擦到腹部，这硬邦邦的触感，好家伙，这段时间，这家伙没少练啊。 白楚楚的眸子暗了暗，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她的这些小动作，当然全都被凌子越收入眼底。 白楚楚望着戏谑盯着自己的凌子越，根本没有半点儿狼狈的神态，彻底就明白了。 感情这家伙是有意勾引。 白楚楚把这擦拭的纸巾揉一揉成了一团，有些生气地砸在凌子越身上，单手搭在凌子越的肩头，在他耳边低语嗔怪。 “你收敛一点，凌爷。小心我大庭广众之下，吃了你。” “好啊，那就今晚如何。” “我说说，你还真当真？！” 白楚楚是好色，但更多时候，只是嘴强王者。 “我知道，我也只是说说。” 这一年多，凌子越都在努力克制。 毕竟楚楚每天光是吃药治疗就已经承受了很多，这一点私欲，他还是能够忍下的。 那一头的云晏有些苦涩。 他忽然站起身，满脸真诚，望向白楚楚。 “楚楚，我们谈谈吧。” “好。” 走出灯火通明的猪脚店，二人来到那片半明半暗的小巷子里。 凌子越放下筷子，前后脚一同出去，韩阳试图叫住他，还是被李家慧制止了。 “楚楚……” 云晏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将白楚楚拽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拥抱。 躲在一旁的凌子越，拳头都硬了，捏得咯咯作响，但还是拼命克制。 他相信楚楚可以处理好这段关系。 主要是，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冒失冲上前，他跟楚楚之间，说不定又要产生无尽的误会。 凌子越不停调整呼吸，努力劝自己要大度。 又劝自己，这个云晏能治好楚楚的病。 第四百三十八章 云晏的秘密 “表哥……” “你，你都知道了？” 云晏身形晃动。 他不希望从白楚楚嘴里听到这个称呼。 “你是白老师的儿子，白老师是我妈同村的哥哥，按村里的辈分，我是该叫你一声表哥的。” “何必呢？为了跟我划清界限，非要认这个八杆子打不到边的亲缘关系……” “白老师对我们家那么照顾，妈妈当年甚至有过念头，要嫁给白老师，果真如此，你就是我亲上加亲的哥哥了。” “够了，不要再说了……” 云晏明白白楚楚要用亲情来阻隔他不该有的念头，这对他来说，残忍如在心上剜肉补疮。 “云晏，你看清楚，我不是那个顶流明星韩暮雪，我只是她的替身，你爱上的，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影子……” 白楚楚很冷静，说出的话也足够伤人。 “不，不是！” “我确定，我的心，一直牵挂着的，不是她，而是你。” 云晏捂着自己的胸口不断证明。 “所以呢，你是打算跟言洛一样，用可以救我的理由，把我绑在身边一辈子吗？” “如果我说是呢？” 云晏用力抿着唇，似乎正在下这种决心。 白楚楚笑了。 “云晏，你可能还不了解，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要挟。” “一只小麻雀被人囚禁，尚且不食嗟来之食，毋宁死，你觉得，我会愿意这样一辈子待在你身边吗？” “抢来的感情，不能算拥有。” “云晏，你是君子，你不会这样做的。” “可我宁愿自己是小人是恶人！” 云晏是有私心的，仍旧不甘心地从身后拥住白楚楚肩头，白楚楚并不挣扎，只是长长叹口气。 “云晏，这一趟，我就当白来。” “在老寨那段最难熬的日子，是你陪我走过来的，我一直很感谢你。” “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钱也不是问题。” “但感情的事情，恕我无能为力。” 见白楚楚态度坚决，跟自己撇清关系地这么彻底干净，云晏的心里更加不好受。 “楚楚，我…” 如今，彻底认清自己的心意之后，白楚楚对待这些个旁枝斜出的感情，都是干脆而果断，要通通斩断。 “白老师出事那天，我就在那个酒店附近参加酒会。” 转身临走前，白楚楚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云晏，自己所了解到的真相。 这也算是还给对方一个人情。 作为白老师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他有权利更有必要知道。 “够了，不要再提他。” 白楚楚没想到云晏对此反应激烈，看来这么多年，还是没有释怀。 “你还是认为，那些事情都是他做的吗？” “云晏，那些人，要想搞臭一个底层人的名声，轻而易举。” “你追查了那么久，还看不明白吗？” “我知道。” 云晏并不意外也不痛悔，还是一脸漠然。 反而越说越态度过激。 “可如果不是他多管闲事，就不会进入那些人的视线，我妈也不会死的那么惨，他不过是一个文弱的迂腐可笑书生，坚持那一点可怜的公正，一路走到黑。软弱无力的正义就是原罪，只会害了更多的人！！！” “啪！“ 清脆的一个巴掌，让情绪激动的云晏像泄了气的气球，无力垂下了手，自嘲地笑了笑。 “你也觉得，我只是一个伪君子对吧。” 他云晏从未也从不会站在那个可恨的老头的立场。 在生命最后一刻，瞪大眼睛，被活活憋死的母亲，青紫色的脸，何其痛苦，谁又能来可怜她？ “我只是替白老师感到难过。” “他明明知道是赴死，还要去那次酒席。”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儿子就是当红小生云晏。” “那些人，用你来威胁他闭嘴。” “白老师反抗了一辈子啊……” “他相信世间自有公道在，他一直一直在收集证据，想要堂堂正正送这些人进监狱，接受人民的审判……” “可为了保全你，他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了，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同归于尽……” “很伟大是吗？你觉得他这样做很伟大是吗？可歌可泣，忍！辱！负！重！” 云晏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这是他欠我的，欠我跟我妈的，他在外面想做英雄，我成全他！” “这是什么意思？” “那些炸药，难道是你……” 白楚楚的眼底满是惊愕惊恐。 “没错！” 云晏痛快承认。 “那些炸药是我动的手脚。” “他跟那些人一样都该死，他要下去向我妈忏悔！！”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白楚楚只感到一阵晕眩恶心，呼吸急促起来。 凌子越及时出现，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冷冷看着情绪崩坏的云晏。 “如果你要用给楚楚解毒的方式拆散我们，我不会求你。” “无论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找到救楚楚的方法。” 表明态度之后，凌子越扶着白楚楚慢慢从黑暗里走回到灯火通明。 “姐夫，这是怎么了？” 猪脚店门前，不断张望的韩阳见姐姐被凌子越扶着无比虚弱的出了巷子，担心了起来。 “韩阳，我们先回酒店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凌子越看向抱着念念的顾易安，小丫头眨巴着大眼睛似乎不愿下来跟李家慧一起，便只能礼貌拜托对方照顾一下。 “子越，你说，为什么，一个平时连对小动物都那么温柔的人，会对自己的父亲下这样的杀招？” “白老师，真的做错了吗？” 酒店房间内，凌子越揽了揽斜斜靠在自己胸前的妻子，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上。 “你忘了老季了吗？” “季飞宇恨了他一辈子。” “当时他完全可以闭口不谈抓错人这件事，可他还是选择写了上万字的陈情书上交上去的，他也心里清楚，这些意味着什么，也承担了一辈子的后果。” “斯人已逝。在云晏的心里，白老师是蠢，是笨，罪大恶极，可是，他在用自己认知里最好的方式去守护了正义。” 第二天一早，凌子越便被门外一阵嘈杂的响声吵醒，急促的门铃声响成一团。 他安抚了好不容易入睡的白楚楚，随手胡乱找件衣服，披在身上走了出去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头大汗的韩阳。 “什么事这么着急，你姐才刚睡下。” “高人走了，一大早只留下了一封信。” 韩阳压低声音，探头看了看床上还睡着的姐姐。 “说是给我姐留的。” “是吗？给我看看。” 第四百三十九章 玉山之谜 大床上躺着的白楚楚本就睡眠浅，经过韩阳这样一闹，早就没了睡意。 “姐，你没睡啊。” “没睡。” 白楚楚拿过韩阳手里的信，慢慢展开，看了几行就拧起了眉头。 “上面写了什么？” “要治好我的病，得回白玉村。” “白玉村？那是哪儿？” 白落梅很早就从白玉村脱离了出来，关于她的身世，也从未在白楚楚姐弟俩面前提过，只知道，他们似乎有一个外婆。 从云晏的留信来看，这个外婆是能治好白楚楚血毒的关键。 “不是说好了，会帮忙的嘛，怎么丢下线索，一走了之了呢。” 韩阳看着信封里留下了的古老的地图。 竟然是块上等皮料，光滑细腻，也不知道是哪种动物的皮，但十分轻薄，明明是很大一块却没什么重量感。 “这什么料子，好舒服啊，还怪轻的。” 韩阳感到稀奇，路线还没来得及看，就把这块皮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把玩。 “这是个老物件吧，应该也具有收藏价值的。” 见弟弟稀奇地把这张奇怪的地图，迎光举起来，白楚楚投去好奇的目光，但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面色凝重，把东西夺了去。 “诶，姐！” 韩阳还有些不乐意，一双不甘愿的眼睛还是盯着这块宝贝不放。 “这是人皮。” 良久，凌子越率先得出结论。 “人，人皮？？！” 一想到自己刚才爱不释手，反复摩挲，韩阳后背的汗毛竖起，恨不得离这东西几米远。 “怎么了阳阳，你刚才不是很稀罕这东西吗？要不，就你收着？” 白楚楚把东西伸到韩阳面前晃了晃，就足够让韩阳缩成一团的了。 “姐，我错了我错了，快拿走，太瘆人了。” 韩阳面脸痛苦拒绝，只觉得直犯恶心。 “这只是个工艺品，你怕什么！” 凌子越笑着安慰。 “过去在西南地区，有很多以人皮作画为书，通常为特别重要的物件。” “看来这个白玉村的所在很是隐秘，要想到达，还不是一件容易事。” “那事不宜迟，直接出发。” “先等一下。” “这个信封里，有东西。” 白楚楚摸到这个牛皮信封厚度有问题，便一点点撕开。 “什么也没有啊？” 白楚楚把这个信封拿到眼前，单眼探瞧，一无所获。 “是吗？” 凌子越拿过信封，直接将那个撕开的小口子，在自己的手掌上狠狠倒了倒。 除了些纸屑，什么都没有。 “怪了，是我们多想了？” 凌子越正兀自奇怪，手里也没闲着，又倒了一倒，这一倒，倒是有收获，忽然从这个信封里掉出了一个鲜红的小东西。 “有东西！！” 几个人同时都看见了，可这个东西一沾上凌子越的手掌心就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凌子越甚至都没有感受到一点点痛感，这个明明大家都看到的东西，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消失了。 无影无踪。 “怎么没有了？？是掉在地上了？” 韩阳立即爬在地毯上，一寸一寸地去找。 “不可能呀，我明明看见，那个东西稳稳掉在了子越手心里，还在动！！” “到底去哪儿了？？” 白楚楚拽着凌子越的那只有问题的手，反反复复地看，终究是一无所获。 “怪了，难道我们三个人都眼花了不成？” “好了，眼下治好你的病才是关键。” 这个奇怪的小插曲，凌子越并不多放在心上，他还是一心牵挂着白楚楚。 “昨夜，你的身子冰凉，我摸了摸你的脉，能感觉到你的血液流速很慢，跟周蕴沟通过，可能是昨夜的情绪过于激动，有加重的迹象，也不知道她给的药还能支撑多久，如今治疗的事，刻不容缓。” “云晏把初步治疗的地点设在宝岛，就是因为宝岛地处热带，对你的血毒有利。” “按照他信上的说法，今天是全阳日，阳气初动，要到仙南最中央的玉山山顶，日沐灸背五天，再配合解药。” “至于解药，还要我们自己去白玉村。” “那不是白搭！” 韩阳有些泄气。 “当初，他说的那么煞有介事，我还以为他真有什么药到病除的法子呢，搞了半天，他也只是道听途说。” “也不能这么说，好歹有了进一步的方向。”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先去瑜山。” 看看外面的日头，已经逐渐升起，一行人准备动身前往。 究竟云晏留的法子有没有用，去玉山晒过五天，便也能初步窥得成效。 玉山的路很是崎岖，一路上也是渺无人烟。 倒是有一群本地土着还在驻守，见有外人，拿着刀戟，如临大敌。 “你们是什么人？” 他们操着生硬的宝岛话，听的凌子越很吃力，幸好韩阳听的懂几句。 “大哥，我们是来给家人治病的，要去山顶，麻烦您行个方便，我们真的很着急。” 说着话，韩阳忙不迭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了一盒好烟，塞到对方手里，满脸讨好。 谁知对方看也不看，直接将韩阳重金买来的好烟，扔在地上，狠狠踩烂，又举起手中的长叉戟猛力向韩阳捅了捅，强力驱赶。 韩阳抱头鼠窜，很是狼狈，远离这群野蛮人之后，在地上狠狠啐了一口，耷拉着脑袋。 “怎么了？” “不让过。姐，你放心，今天就算是硬闯，我也带你去上山。” 韩阳握紧拳头。 “怎么硬闯？跟人打一架？这是人家的地盘，咱们要待五天呢，你就这么跟人家结上梁子了，剩下的四天，怎么办？” “武力不是长久之计。” “我试试吧。” 彼时，白楚楚已经唇色发白，血毒有再次发作的前兆。 白楚楚在凌子越的搀扶之下，一步步走向土着民设卡口。 刚到跟前，未曾开言，只见刚才还黑面凶煞的大哥，登时就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又展开双臂仰头看天，嘴中念念有词，好像是在举行什么叩拜仪式。 白楚楚顿住身形，有些懵了，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其余的土着民纷纷跑来，见到白楚楚的一刹，都是自动下跪，依葫芦画瓢儿，同那大哥一样，完成一样的神秘仪式。 远处，听到动静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统一跪倒在地，山呼海啸，场面十分壮观。 第四百四十章 神秘身世 “什么情况？姐，在这些野蛮人眼里，你是神啊！” “别胡说，先观察一下情况。” 正百思不得其解，人群最后簇拥一位拄着拐杖，蹒跚而来的老者。 其余土着民都是短衣，唯有这位老者一袭长袍加身，只露半张脸，低着头，有些神秘。 人还未到，粗重的喘息声已经传了过来，阴寒之气逼人。 到近处看清，三人更是一凛：这老者的皮肤好比千年的枯树成了精，干瘦如柴，只剩一副骨架子，反倒是手中那只龙头拐杖，生机澎湃，尤其那一对红墨点了的眼睛，麟爪飞扬，带着几分邪气。 有那么一瞬，白楚楚感到心间异样。 她甚至突然在脑海里无端蹦出了一些念头：是这只拐杖上长了个人，又或者，这只邪性的拐杖要依靠人的精血才能共生。 白楚楚本能后退了几步，与这诡异老者保持距离，谁知这老者，见到白楚楚，三两步上前，完全没了之前的步履艰难，死死拽住她的胳膊。 白楚楚意图挣脱开，可根本挣脱不掉，反而感到这双树枝一般的枯手正将自己体内的阴冷之气不断吸取出来，她的周身反而温暖了不少，心间的浮躁，逐渐在抚平。 “放开她！！” 凌子越见这场景，认为老者对白楚楚不利，伸手拽那只枯手，却被那只龙头拐杖死死抵住，根本近不得身。 韩阳有意上前帮忙，却被其余的土着民团团包围，用武器威胁。 “放开我姐！” 慢慢地，白楚楚的脸上有了些血色，也能自己站稳了。 凌子越终于意识到，这位长的阴森恐怖的老者，并无恶意。 “你们去山顶吧，那里有个阵眼，每日正阳之时，坐在阵中，连续五日，可保三月。” 老者开口呕哑嘲哳，十分难听，更是男女莫辨。 但是好歹同是大陆话。 “才三个月？” “对，只有三月。” “既然你们来到玉山，那么预言便已成真，命数已经开启，能不能过这一关，就看造化了。” “预言？什么预言？” 老者经过这一遭，似乎更加虚弱，脸上的皮肤枯槁，似被抽干了生命的水分，如同深秋最后几片贴在树干上的黄叶，随时飘零在风中。 老者颤颤巍巍，从那件偌大的披风下，抽出一本线装本的老旧书，说是书不如说是散装的书页，因为年代久远，这本书的书线早就散了。 看排版习惯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风格，总之是个比白楚楚年纪大很多的老物件。 老者熟练将书页翻到要找的位置，当即展示给几人看。 上面的画像正是白楚楚，诡异的是，就连她此时的穿着打扮都一模一样，肖像画的细节都是对的上的。 这就不禁叫人毛骨悚然了。 几十年前的书上，竟然可以预言当下的场景，白楚楚不由得对这个白玉村更加的好奇，还有这个神秘的外婆，母亲所谓的巫女身份，难道不仅仅是一个闭塞小山村的封建迷信？ 只可惜，上边的符号文字，对于白楚楚来说堪比天书，她将这本旧书抓在手里横竖去看，不得其解。 “走吧，我带你到山顶。” 老者由众人相偕搀扶着，所有人都统一跟着向山顶进发。 “这么多人？不太好吧，姐，你一会儿可是要露后背的，这些大爷大哥也在，成何体统啊……” “一个后背而已，没那么讲究。” “那不行，姐的后背我来守护。” “那个，我姐去山顶不用你们这么多人跟着。” 韩阳当即去跟老者沟通。 “那可由不得你。” 老者龙头拐杖一震，扬起的飞沙走石让韩阳流泪咳嗽不止。 “老人家，您手下留情，小孩子不懂事。” 白楚楚急忙上前扶住迷了眼的韩阳，要是再一踉跄，就有摔下万丈山崖的可能。 “好，那就且看在圣女的面子上，老朽放过这不懂事的娃娃一马。” 老者冷哼一声。 越是往上，阳光越是灼热，刺的人睁不开眼，白楚楚已经有些气喘，汗如雨下，抬腕看表，接近十一点，快到正阳之时了。 又是十几分钟的跋涉，一众人浩浩荡荡总算抵达山顶。 山顶的树木并不多，光秃秃一片，反而更晒，正中间只有一座岁月已久的荒废高台，五六根主干由百年桑木捆在一起，扎成牢固的巨型木架，呈上窄下宽的梯形，约有十丈多高。 土着民走到这高台附近站定，抬着一个巨大箱子的几人，吆喝着合力，将那口漆木箱子抬了上去。 箱子打开，里头是块巨型的圆形物件。 白楚楚多少去过些历史博物馆，细细分辨了半天，不是很敢确定，看着像是一个铜镜，可自己又从没见过这么大一面的铜镜。 见众人将这高台布置停当，老者这才转向白楚楚。 一步一步拄着那沉重的拐杖，向白楚楚逼近，不容辩驳的姿态。 “圣女，你虽只是转世而来，但该承担的使命还是要履行。” “这些人，都世代背负风氏诅咒，守护族宝千年，代代传承，如今你再入阵法，他们的任务便已完成，是时候为他们解除诅咒，解除这日日的锥心之苦了。” “我们只是来治病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凌子越感觉到了不妙的气氛，拽着白楚楚试图要走，可去路早就被土着民们拦住。 白楚楚被人抓住，押到高台之上。 同行的凌子越跟韩阳双拳难敌四手，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老者同样步上高台，面向高台下的众人，看看天，时辰已到，便将白楚楚脖子上那只母亲给的旧怀表，扯了下来，放在那面巨大铜镜唯一有的凹槽里，竟然刚好契合。 “果然是黑曜石，这个死老太婆，心机挺深啊。” 老者冷笑一声。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藏的再深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 “你究竟是什么人？” “等你找到了白玉村，问问那个死老太婆，当年凭什么把我从村子里赶出去？” “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的。只是借你一点东西。” 话音刚落，老者手里那把龙头拐杖便动了起来，白楚楚感受到自己浑身的气血都直冲头顶，正一点点被吸走。 等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天黑，凌子越见她醒来，将她紧紧箍在怀里，几乎要哭出声来。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前世今生 “我这是，睡了多久？” 白楚楚浑身酸软，睡眼迷离，望着天上那一轮血色的弯月。 总觉得刚才发生在梦里的一切是那么真实。 可她又属实记不起来了，此刻，脑海里仅存一些片段。 恢宏的大殿之上，她身着金丝勾线的长摆宽袍，位列群臣之首，面对高位上之人，并不用叩拜，何等风光。 然而，也有些血色的闪回的画面里，她被牢牢绑在桑木支起的高架之上。 这座高台本就是祭祀台，而原本风光无限的她，被万民唾弃。 脚下是成堆的柴草，一只只火把点燃柴草，她在冲天的火光里，被乱箭穿心，浓烟滚滚之中，一个男子身穿战甲，向她挣扎扑来。 这就是自己的前世吗？ 抚摸着眼角的一滴泪，白楚楚很是恍惚。 这个漫长的梦太过真实了。 她想看清楚那个向自己奋不顾身扑来的男子的脸，却怎么努力，都是一团模糊。 一想到那个男人，她的心就控制不住的悲伤。 接下来的几日，白楚楚一行三人，日日来这白玉山日沐灸背。 奇怪的是，当初阻拦的设卡的土着民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几人出入白玉山更是如入无人之境。 “怪了，人都去哪儿了？” “可能，解除了那什么诅咒，都下山去了吧。” 临走前，白楚楚唯一的遗憾便是那块母亲留给自己最后的遗物：怀表，不见了踪影。 那一日，被那奇怪老人镶嵌在铜镜上之后，似乎有人趁乱又偷偷取走了。 白楚楚这几日在玉山逗留，除了治病，就是漫山遍野寻找这块怀表，希望能有所线索。 但这群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寨子，散养的鸡鸭鹅，叽喳乱鸣，无人管束。 “这是去哪儿了都？这么匆忙，连晾在外边的衣服也不要了？” 甚至锅台里还有剩余的食物，基本都是不知名的植物藤蔓切碎做的米粥。 “我看啊，姐，妈留给你的那块表，是个大宝贝，要不然这群人也不会得了东西，连夜就跑路。” 韩阳用那大马勺舀起一些稀薄的米粥，闻了闻，竟然不是馊的，带着点植物的芳香。 “不像啊，一块表不至于吧。我记得，小时候为了养你，实在没办法去当铺，想当了这块表来着，结果人家当铺老板直接给我轰了出来，说这玩意一文不值。” 白楚楚回忆着。 “那就怪了，怎么就突然走了。该不会，是全都死了吧？” “快来看！” 姐弟二人正各自猜测着，独自一人转到寨子后的凌子越有了重大发现。 二人闻声赶来，只见这不算大的山涧小溪水里，横七竖八躺着不少尸体，通通是双目圆睁，七窍流血，死状可怖。 等韩阳看清水里漂浮而来的是什么东西之后，吓得远远地就双腿一软，滑跪在地上，迟迟不敢上前。 这样的场景，就连在老寨经历过生死磨难，见过大场面的白楚楚都有些被震住。 “什么情况？一夜之间，死这么多人？” 凌子越蹲在溪边，初步观察了一下这些人的口鼻四周。 “皮肤潮红，眼底可见鲜红小静脉，有点像氰化物中毒。” “但是，这几个甲状腺肿大，应该是轻微中毒的症状，不是致死成因吧？” 白楚楚提出疑问。 “这么大规模的氰化物中毒，很不寻常啊。” “那个老巫婆不在其中，会不会是她干的。” 韩阳忍着恶心，满脸痛苦来到姐姐身边。 “姐，要不咱们还是先走吧，省的夜长梦多，牵扯进来。” “嗯，我刚才已经联系岑墨他们了，他们会跟当地的警方联系展开调查。” 特事特办。 在宝岛的地界，hei白两道并没有多少的区别，相反一些势力较大的帮派，与当地警方存在不少合作关系，主要是通力合作，为其支持的党派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 与其找警方，不如找岑墨这样的路子，既不容易牵扯出不必要的麻烦误会，又能快速推进，两全其美。 这一趟宝岛之旅表面上是前来休假，实际上却让夫妻二人又添新的忧虑。 再加上二人早就定好了去西南的机票，绝无可能带上念念。 白楚楚在群里一提，陈莱跟牙牙积极的很，第二天一大早，赶最早的航班来接念念，甚至是一向臭屁的顾景澄小朋友，也一起出现在了仙南机场。 “景澄！！” 许久不见自己的干儿子，白楚楚激动地大叫一声扑上前去，抱住这个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小男孩一顿狂啄，啄得一旁的小公主念念，都倔嘴生气了。 “妈咪，你不爱念念了吗？” “爱，爱，两个宝贝，妈咪都爱。” 白楚楚笑眯眯看着这个缩小版的陈其峰，笑得合不拢嘴。 这是她最近一年追的男偶像，打投应援通通不在话下，甚至还在对方开演唱会的时候，专门送了应援物资，整整一卡车。 “顾景澄，你来干什么？” 念念上下打量了一圈这个心机颇深的小子：他就是故意的，明明知道自己长的像妈妈喜欢的偶像，还特意穿了同款，摆明了在用这种方式抢妈咪的关注和爱。 真是，太卑鄙啦！ 这样想着，念念更加郁闷，双手抱臂，傲娇抬高下巴，不屑看顾景澄一眼。 “我，我来看干妈！” 顾景澄漂亮的丹凤眼不敢直视念念，涨红着脸，嗫嚅半天，终于蹦出了这么一句，才松了口气。 他已经到了要脸面的年纪，有些事情，他可不想当着这么多大人的面承认，有损他的形象。 陈莱偷偷退到一旁捂嘴笑，跟顾炎耳语几句，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让原本哈气连天，抱怨一路早起赶路的顾炎，瞬间就双眼放光，一点不困了，倍儿有精神。 顾景澄小朋友今天是一身正式的小西装，早上陈莱出门的时候，叫了他几遍，他才从镜子前恋恋不舍的离开，这一点，跟顾炎是一脉相承。 不过，陈莱心里了解儿子，他只在在意的人面前注意自己的个人形象，平时去幼儿园，都是随意让陈莱摆弄，并不太在乎这些，哪像顾炎那个骚包，随时随地，出门大小骚。 所以，陈莱对于自己得出的结论十分满意。 最最满意的，当属顾炎。 他悄悄来到凌子越身边，勾上了对方的肩膀，嬉皮笑脸。 “怎么样，亲家，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第四百四十二章 念念初现天赋 “谁跟你是亲家？” 一听到这话，凌子越的脸色瞬间就黑了。 好家伙，他的乖女儿才多大就早早惦记上了，顾炎这货，竟然敢明目张胆打主意打到念念身上了。 一想到自家的精致小猪，瞄准的是凌子越家菜地鲜嫩嫩的水灵小白菜，顾炎就心情倍儿好。 只要这臭小子真有这本事，他这个当爹的能出了这辈子总被压一头的恶气，那即便倒反天罡，让他反过来叫这小子一声活爹都没任何问题。 “哎呀，老凌，你这个做父亲的，就要做好这个觉悟，总有一天女儿是要嫁人的，总不能一辈子绑在你身边吧？” 顾炎有些得意：总有一天，他家臭小子会把你这老登的小棉袄，毫不留情扒下来，带到顾家。 “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凌子越的脸已经黑如锅底。 “我们凌家，只接受入赘。” “如果到时候念念真的喜欢你儿子，你就给我把你儿子洗洗干净，敲锣打鼓送我家来，我给你一笔补偿费。” “啥意思，你要让我卖儿子？！哇，凌子越，你这无情的黑心商人的嘴脸……” 顾炎啧啧感叹，转头见自家儿子在念念面前支支吾吾。 明明平时，多重大的场合都从不怯场，到了念念面前，怎么也支支吾吾吃瘪。 顾炎越想越气，一巴掌拍在这不争气的小子后脑勺上。 “平时跟你爹张牙舞爪的气势饭哪儿去了，就这么怂？” 这一巴掌，彻底把顾景澄小朋友在念念面前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拍得无影无踪。 “臭老头子！放手！” 父子俩好不容易缓和一下的关系又紧张起来。 顾景澄因为激动愤怒涨红了脸，转头对着顾炎拳打脚踢，顾炎按着儿子脑门。他打不过凌子越，但对付一个孩子，还是绰绰有余。 不能出气的顾景澄更加憋屈了，慢慢地，眼泪就不争气地跑出了眼眶。 “哎呦，你小子，还敢还手……” 陈莱无语了。 这个不靠谱的男人，好不容易有了点做爸爸的样子，又开始犯浑了。 “顾炎，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啊…” 陈莱无奈了，大步流星走来准备分开二人，一个小小的身影，比她动作更快，竟然能够抓住顾炎那只企图再次伸向顾景澄后脑勺的大手。 顾炎试了两下，这小妮子手劲儿是真大，他竟然被制约的动弹不得。 怪了，她才六岁啊，能有这么大手劲儿？！ 他又暗中努了几次劲，再看念念，还是接的稳稳的，云淡风轻。 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殊不知她的顾叔叔作为一个成年男性，已经几乎使了浑身的劲儿，额角的青筋直跳。 要是使了第二只手，那他这一米八三的大个子的老脸要往哪儿搁。 顾炎有些窘迫。 “顾叔叔，不要欺负顾景澄了。” 念念气鼓鼓的，像一只可爱的吹气小河豚。 她的确不喜欢顾景澄，可又见不得有人欺负他。 之前在幼儿园里，这个顾景澄还拉着一群小朋友，选她做班长了呢。 顾炎震惊无比的目光，慢慢投向了站在一旁的凌子越。 这家伙一扫刚才的阴霾，神清气爽，来到白楚楚身边，炫耀一般揽过妻子肩膀。 “看来，念念遗传了你的天生神力啊。” “这不是好事吗？要不然我们念念看着一个文文弱弱的小姑娘，出去到外面，不得被欺负死啊？” “白楚楚，你是不是对你的亲生女儿，有什么误解啊？” 陈莱呵呵一笑。 “你家念念看着听话，这骨子里啊，跟你一样，不是吃了亏之后，忍气吞声的主儿。” “念念，你松手吧，不要跟你顾叔叔一般见识了，挺大的人了，光长岁数，不长脑子。” “嗯，干妈，只要顾叔叔不再欺负顾景澄就行。” 顾炎望着自家儿子，抓着人小丫头胳膊上的衣服袖子，见他如洪水猛兽似的，惊恐如小鹿的样子，就有些好笑。 明明刚才他也只是开玩笑，没用多大力气，反倒是这小子，胡乱踢的那几脚碰到他小腿生疼，蛮横的劲头快要出来了，现在可好了，他里外不是人，成了最大的坏人。 “景澄啊，你爸爸不是喜欢你，以后你可以来我家住，我爸爸妈妈可好了，一定不会打你。” “嗯，念念，谢谢你保护我。” “诶，诶！顾景澄，你本事挺大啊，你还要认贼作父？！” “认贼作父？顾炎你什么意思？” “好了好了别吵了，两个小朋友最近来我家。” 现场太过混乱，牙牙忍不住插嘴。 “你家欢欢喜喜还太小了，还是来我家吧。” 陈莱抢着说。 “爸爸，你出去住。” “诶，那是我家，我凭什么出去住？” “要不还是去我那儿吧，育儿师保姆家庭教师，我都请好了。” “小姑！” “干妈！！” 戴着墨镜的顾翩翩一身亮粉色西装闪亮登场。 两个小孩兴奋地一路小跑，一左一右扑进顾翩翩的怀抱里。 顾翩翩一下将两个孩子同时抱起，十分亲昵的一人一个香吻。 “有没有想我啊？” “想，特别想！” 两个小朋友很给面子，顾翩翩一骑绝尘，在这个场子里，得到了两个孩子的一致高度认可。 “一个不婚主义，居然是带孩子最靠谱的。” “你们顾家多少带点离谱。” “那我有什么办法？根上就奇葩。” “你倒是挺会顺杆儿爬的。” 陈莱顾炎你一言我一语，来回拌嘴。 “那行吧，你们两个小家伙就去小姑那儿，妈妈跟你杜阿姨每天都会来看你们，好不好呀？” 陈莱俯下身，笑眯眯询问两个孩子的意见。 “好！” 只要能跟念念一起，顾景澄一烧个一万个乐意。 “楚楚，这一路去西南，还不知道你们要去多久，病治好了就早点回来。” 一想到闺蜜又将踏上生死未知之旅，陈莱就拉着白楚楚的手，眼泪花花，怎么也舍不得松开。 “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你不能不接。” “好，好，我们家莱莱的电话，我就算死，也会接的。” “呸呸呸，白楚楚你有劲没劲啊，没事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多触霉头，赶紧给我呸掉！” 白楚楚无奈照做，又觉得陈莱小题大做。 “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封建迷信啊。” “白楚楚，你给我听好了，给我健健康康的全乎回来，要不然，我就抢你女儿，shang你老公。” 顾翩翩说的话更狠，但白楚楚内心竟也生出了些感动。 第四百四十三章 西南小分队集结 感动归感动，但二人毕竟是水火不容的情敌，敢当着她的面说这种话，看来最近针对顾翩翩的制裁还是太轻了。 “呵，”白楚楚气笑了，抱着双臂，很有气势地走到顾翩翩面前。 顾翩翩同顾炎一样，有人一激就要跳起来应战的性格，她放下两个小朋友，盛气凌人，同时向白楚楚走去。 今时不同往日，白楚楚直接就是伸手一把薅住了顾翩翩的长卷发，顾翩翩被动防卫，只能吃痛抓住白楚楚鹰爪一般的双手，嘴里也不认输，各种脏字连篇。 白楚楚手下有轻重，果断在警察过来过问之前，松开了手，再跟顾翩翩强调。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顾翩翩，凌子越是我老公，再说一次这种话，我就揍得你下不来床。” “白楚楚，你这个疯婆娘！” 顾翩翩好歹如今是顾氏的掌门人，这大庭广众之下，被这样不体面的一顿暴揍，还是在自己那个没什么本事的二哥面前，虽然没受什么实质性的伤，但侮辱性极强。 在场所有人都石化了。 “老公，我有点头晕。” 发现大家都被她惊天之举吓得不敢说话了，白楚楚才又恢复了病人的状态，软软靠在凌子越胸膛上，让凌子越圈住自己。 “刚刚打人的时候生龙活虎的没见头晕，这会儿倒是突然头晕无力，薛定谔的头晕。” 顾炎小声吐槽。 “我看她吧，是刚刚打人打的头晕了。” 陈莱翻了个白眼，一手抱起念念，一手牵着儿子。 “走吧，咱们就在宝岛上多留几天，一切花费，让你这个嘴臭的小姑承担。” “嫂子！” 顾翩翩一跺脚，觉得委屈。 陈莱转身并不理会。 “走吧，今晚吃海鲜吧，我听说仙南有一家海鲜刺身不错，怎么样，顾总，今晚，你请客？” “行，”顾翩翩理了理被白楚楚扯乱的长卷发，在哥哥面前端起了总裁架势。 “行，客我请，钱都记你账上。” “不是，凭什么？！” 顾炎大叫起来。 这个家里，大哥有岑墨撑腰，要钱有钱，一呼百应，妹妹管着公司，上百亿资产，陈莱这两年退居幕后，投资的几部网剧挣了不少，也是个小富婆，只有他，囊中羞涩，这一顿破千的海鲜大餐，还真掏不出钱。 合着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食物链的最底层？！ 这么多有钱人，凭什么要欺负他一个？合着他这辈子都不能有钱？ 顾炎越想越难受，还是试图找回哥哥的威严。 “顾翩翩！” “你最好想清楚，到底谁出钱！把我逼急了，我就联合周叔叔他们弹劾你，把你踢出董事会！！” “行啊！” 这发泄的放狠话，换回了妹妹的驻足回头。 “你最好赶紧弹劾，我好早点回f国，继续吃喝玩乐做我刷爆信用卡的废物富二代。” “省的到时候顾氏倒了，都怪在我头上。” 她当即从自己的小挎包里，稀里哗啦掏出了一枚又一枚印章，通通交到顾炎手里。 “这什么？” 看妹妹是来真的，顾炎有些慌了。 “这是公司公章，这是合同章，这是法人代表章，这是发票章。” 顾翩翩一枚一枚指着仔细介绍，如数家珍。 “财务章，在财务总监那里，别的重要公章基本都在这里了。” “你也别费劲去找周叔叔了，这事我自己能办，过两天回去，我出一份公司文件，宣布你就是公司的新任总裁。” “？” 顾炎傻眼了，这下彻底玩脱了。 “翩翩，二哥是开玩笑的，你看二哥这个智商，公司交到哥手里一天就要关门大吉了，你也不忍心看着爸一辈子的心血毁在我手里吧。” 顾炎陪着笑，后腿地给自己妹妹捏肩，希望她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忍心，怎么不忍心，只要不是毁在我的手里就行。” “你才是爸的寄予厚望的好儿子，爸心心念念的接班人，爸对我的要求只要不惹事一辈子安分守已混吃等死就行了。” “翩翩，二哥，错了，二哥给你道歉。” 顾炎哭丧着脸，肠子都悔青了：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不行，话是你说出来的，哥，是你自己说的，男人嘛，说话要一口唾沫一口钉。” “嗯，这话，他还真说过。” 陈莱凑上来，看爱作死的顾炎的笑话。 “老婆，你快帮我劝劝，我真的就只是说说。” 顾炎罕见的拽着陈莱的袖子撒起娇来。 “这事得妹妹乐意，你跟大哥倒好，做甩手掌柜，让妹妹一个人累死累活，您们就只管躺着花钱。” 陈莱使劲眨着眼睛，顾炎读懂了：这是要暗中捧着妹妹。 “是是是，妹妹你太辛苦了，我跟大哥太不是人了。今后有什么事，妹妹多吩咐。” “那行，最近有个西南的城市一对一帮扶援助项目，咱们公司承接了，要有人长期驻守，你去一趟吧。” “西南？” 顾炎眼睛一亮。 他早就想去西南了，那片神奇的大地上，总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真相。 作为一个调查记者，具有非凡的冒险探索精神，他很渴望前去一探究竟，继续完成自己多年前的热血梦想。 “别逗他了，老顾，你跟我们一起去。” 凌子越笑眯眯走过来，将机票递给顾炎。 “机票早就买好了。” 顾炎恍然大悟。 “哦~合着，今天这一出戏，是唱给我听的啊。” “那倒也不是，我就是单纯想教训一下胡说八道的顾翩翩。” 白楚楚淡淡回答。 “我在西南，也有不少研究神秘学的朋友，到时候也可以派上用场。” 说着话，顾炎掏出手机调出联系人列表，准备找人。 事情总要做在前面。 “还有个人，要跟我们一起去。” “还有谁？” 顾炎一脸问号。 “他来了。” 白楚楚微微一笑，视线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冲着不远处一个背着登山包的男人，微微颔首。 众人随着白楚楚的目光循去，就见一个头戴迷彩奔尼帽，深军绿色冲锋衣，同色作战靴，身姿挺拔的男人正缓缓走来。 “好久不见啊。各位。” 他摘下黑色的护目镜，露出整张充满魅力的脸。 “哇，好帅啊。” 这装扮直接把念念迷住了，围着对方转来转去，一会儿摸摸背包，一会儿又摸摸腰包，十分新奇。 第四百四十四章 一同出发 “文，文总…统…” 等对方摘下护目镜，顾炎才认出人来，咋舌的有些结巴。 “出门在外，叫我老刘就好了。” 男人正高调出庭为凌子越作证的文森特。 没想到一年之后，还能再次在宝岛相见。 “你是说，文，老刘，要跟我们一起去？！” 顾炎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这是什么呀？” 念念从来没见过这么有范儿的人，周身充满着野性的神秘，像她最近痴迷看的探险节目里的主持人，就一直围着文森特，像赶也赶不走的小蝴蝶，转了一圈又一圈。 摸着摸着，念念突然就顿住了。 “叔叔这是什么呀？” “锵啷”一声出窍，众人的目汇集。 只见还没有文森特腰高的念念，竟从他的腰间拔出一把寒光毕现的小巧精致匕首，拿在手里把玩，那双大眼睛此刻正放着光。 “念念，你应该叫爷爷。” 白楚楚走过来，不动声色夺过女儿手里危险的刀，拿在自己手里观察。 长约二十厘米，刀柄上雕刻有精致的莲花祥云图文，还有一些铭文。 做工十分精细，薄而尖，将刀面弯曲十五度，迅速回弹，可见其锻造精良，是件好东西。 “您这把腰刀，真是不错。” 白楚楚肯定着，顺势插回了原处。 “是吗？” 男人笑眯眯的，再次将刀拔出，在虚空中劈刺了几下，耳边刀划空气的“铮铮”之声，不绝于耳，就跟活了一样。 “你说的不错。是把好刀。” “小朋友，送给你。” “这可不行，这个礼物太贵重了。” 白楚楚第一反应是这把刀价值不菲，毕竟是文森特随身携带的贴身之物，而且连刀窍一同取下来的时候，上面镶嵌的一颗红色的玛瑙宝石，她要是没看走眼，应该是西南几百年才产出的上等战国红，价值不菲，而且看着很有些年头了。 东西不在贵重，在于稀有。 “这把刀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但是我又不懂刀，比起这些冷兵器，我更爱枪。” “那就更不能要了，毕竟是您祖上的东西，意义非凡。” 白楚楚拽回念念伸出去意图接住刀的右手。 “我这个人，一向洒脱不羁，今天我跟这孩子投缘，我就非要送。” “小不点，拿着。” 文森特很霸道，拉过念念，将这边特别的腰刀放到她的手心里。 念念很想要，但是又碍于妈妈的教诲，看看刀，又看看白楚楚，两头为难。 “这样吧，刀我们先保管着，念念还是小孩子，带着把刀在身边，不安全。” 凌子越过来打圆场，文森特也不再坚持，只是强调着，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就不会再收回了。 “你确定啊，老凌？咱们一起坐飞机到西南，这个管制刀具，不能上飞机吧。” 顾炎有些头疼。 这些人不能因为不在大陆就做法外狂徒啊，他们的目的地是西南，c国目前对这些东西管理很严格。 “也是啊，老刘，这个东西我们也带不走。” 凌子越猛一拍脑袋，暗地里给白楚楚使眼色。 这样一来，这东西她们也收不成。 “这样吗？” “我到仙南来，好像没这个规矩啊。” “那是啊，仙南跟c国虽然本是一家，但如今毕竟是两个执政党。何况，您身份特殊。” 文森特还是二十年多前到过c国，对c国目前的国内情况，不是很清楚。 “好吧，好吧。” 他啧啧两声，众人竟在他脸上看到无奈。 文森特反手插腰，原地打转，挠挠头，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王司么，你好你好，麻烦你个事儿…” “王司，是外交部那个王司？” 陈莱睁大眼睛。 “你说呢，人家可是一国之首。” 顾炎颇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 “我觉得我们这次去西南赚了，有这么个大人物同行，国家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配合。 毕竟，以目前的国际形势来讲，自从文森特当政，老寨同c国一直是友好交流关系。 几次重要的国际形势站队，老寨也都是坚定地站在c国这边，要是文森特下台换了步吉，那我们c国就多了一个敌对国。 毕竟，远亲不如近邻嘛。” 顾炎头头是道分析着，那边匆匆打完电话的文森特也回归了，满脸的喜色。 “王司说会派专机来接我们，到了西南，会有当地的专门人员同我们对接，有任何问题，我都可以直接联系他。” “哇！牛掰！” 这一刻，顾炎才终于能具象地深刻体会了什么叫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他瞬间化身白楚楚的吹王，大夸其聪明能干，有先见之明。 王司调来的专机很快到达，顾炎潇洒地一甩头登机，在其他旅客或惊讶或疑惑或羡慕的注目礼中，一行人上了专机。 “唉呀，专机就是好呀。舒坦！” 顾炎一拍这真皮沙发的靠垫，神清气爽。 他还从没坐过专机呢。 这给他新鲜的，这个瞧瞧，那个摸摸，一刻不停。 “你歇歇吧，晃的我眼晕。” 坐在他身旁的凌子越白了他一眼，看了看训练有素的机组人员，感觉有些丢人。 “您看看这里，还有印象吗？” 这边白楚楚已经早早投入工作，将那份云晏留下的人皮路线图，从背包里拿出来，缓缓摊开铺平，文森特凑过来，拿着放大镜，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个路线有点奇怪啊，我记得沿着这条路南下，这一片是个小镇，怎么这图上显示是个湖了呢？” “那您还记得白玉村的具体方位吗？” 听文森特的语气笃定，又说的如此细节，白楚楚对这趟瞎子摸黑的西南之旅有了些希望。 “那倒没有，基本没有印象了，也是很奇怪，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单一个记性很好，哪怕到这个年纪，对几十年前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要不然也不会做律师，可自从从那白玉村出来，那段记忆就模糊不清的，幸亏没忘记了你母亲……” 提及白落梅，二人都有些怅然若失。 “那，是这份地图有问题？” 凌子越也凑过来看了看。 顾炎随手拿了个果盘里的苹果，啃了一口，歪着头也好奇凑热闹。 随后就越看越表情严肃，将那啃过的苹果，叼在嘴里，直接从三个研究的脑袋下面哗哗抽走了那张地图。 “顾炎，你又捣什么乱？” 凌子越刚要发作，就见顾炎一本正经把这张薄如蝉翼的人皮地图，举起来对着强烈些的灯光，看了看，得出结论。 “你们看这地图，这么透明，有没有一种可能，真正的路线图需要借助另一本对照的工具书，才能找到，就像二战时期的通讯密码本一样。” 第四百四十五章 文物管理局四处 “你的意思是，需要对照图？” “又或者是需要什么特殊物质浸润，才能显现出真正的图示。” 顾炎又将那路线图拿到鼻下凑近闻了闻。 “这张图，似乎撒上了特殊物质，味道与众不同。” “当然不同了，毕竟是人皮。” “不，为了保证完整性，一般在人还活着的时候，会在头顶灌入水银，这种剧毒的东西不仅可以最大限度保证人皮的完整性，还能起到防腐的作用，且水银都是无色无味的。 可是这张皮就不一样了，年代久远，却有一股幽香，久而不散。” 的确，几人都拿过这张图，若是细嗅指间，还能隐约闻到不知名的香气，很是奇异。 “那要用什么浸润呢？” “这上面不写着字的嘛，文，哦，不，老刘，咱们现在既然背靠国家，那何不落了地，请对接的同志，帮忙找个民俗研究学者，破解一下上面的神秘字符，说不定能获取更多的线索。” 飞机一落地，果然有当地的工作人员前来对接，几人都是沾了文森特的光，第一次受到了如此高规格的礼遇。 不仅是政府专派的小轿车专人接送，甚至铺了红毯，优秀学生献花，这可比在过去顾炎在街面上开豪车招摇过市长脸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英雄荣归故里。 “欢迎您来云城！” 迎面而来的一位，满面春风，快步上前，握住文森特的双手，有些激动。 “我本姓刘，祖上也是云城人，今天也算是叶落归根了。” 这一看就是云城的大官，文森特被动客套，开启外交模式。 “有您这样一位优秀的同乡，是我们云城上下五百万同胞的荣幸！” “叶市长，咱们这个架势实在有些高调，我跟王司提过，不想弄得人尽皆知。” “该有的排场还是要有的嘛，好歹您是一国的领导人。” “面子工程就不用做了。” 文森特有些生气，但也没表现在脸上，完全是看在老朋友王司的面上。 他绕过这个市长，目光看向了身后几名不苟言笑的人。 这几人基本都身着黑色低调干部夹克，一看都是某个部门领导，礼貌细问之下，竟然都是文物保护单位的。 一直传说，关于一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c国有专门的部门管理。 几人没想到会是真的，也更没想到竟然是文化保护单位牵头来办的。 “冯处长，您看看这个地图，上面的文字，能不能帮我们找个专家来看一看？” 这个冯处长，三十出头的年纪，却是老气横秋的打扮，耳高于眉，前额十分开阔，聪明人的面相，可就是很对谁都是黑着脸，很不懂人情世故的表现。 他懒洋洋接过白楚楚手里的东西，爱搭不理的态度，可刚上手便敏锐发现问题，搓搓手指，仔细嗅闻。 “风铃沙华？” 察觉出是什么物质之后，他的眼神瞬间就变了，颤声询问着。 “这个地图，是从哪里得来的？” 本是冷面的冯处长突然热情起来，问东问西，眼里闪烁着兴奋。 “这是我的一个朋友给的，说是找到上面这个地点，我的病就有治愈的希望。” 白楚楚不明所以，只感觉这个冯处长对这个物质很感兴趣。 冯处长，贪婪看着这张图，恨不得看穿了，可惜上面的一些对应的符号铭文，他似乎也并不认识。 就见他自顾自转身，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打电话摇人，漫长的十分钟过后，他大步流星向白楚楚几人走来，热情帮忙拉着白楚楚的行李箱，不顾市长阴沉的脸色，直接把人都给拉走了。 相比刚才那辆铺红毯的专车，冯处长的这辆快要报废的九十年代生产的尼桑，显得很寒酸，再加上满车身的黄土泥点子，灰头土脸的，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顾炎好不容易将自己的大行李箱塞进后备箱里，门却怎么也关不上了。 “这什么破车啊，你们文管局就这么穷的吗？” 顾炎本就有些不乐意，相比市长，这个小处长，拿他撒撒气，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 “对啊，我看你穿的都是名牌，要不然给点友情赞助？” 冯处长还没发话，与他同行的一位女子就跳出来维护了，顾炎不甘示弱，正要回怼，却发现自己的嘴，只能干张着，根本发不出声。 “若瑶，这是在外面，不是四处内部，不要搞这种恶作剧。” 冯处长皱眉劝说，让自己的人收了神通。 “谁让他对我们文管局不敬？就该受点教训！” 白楚楚这才把目光放到这名名叫若瑶的女子身上：小圆脸颧骨感弱，鼻梁山根又很高，眼窝深邃，只是皮肤颜色略微深了些，配上灵动的眼睛，很有韵味。 白楚楚总觉得，她这个长相不应该套在这件老气横秋的干部夹克里，应该是满头叮当的银饰发冠， 身着藏青色褶裙。 “快解了，要不然，这个月的个人补助就不批准。” “凭什么？领导，我这可是在维护我们局的声誉！” “张若瑶，我再说一遍，你不愿意，我就打申请把你退回去，反正我们四处也不缺你一个闲人。” “行，冯为继，算你狠。” 若瑶咬牙切齿，她还想留在四处，只能任由冯为继这个顶头上司欺压。 她硬着头皮，来到顾炎面前，伸出手指，默默快速点了顾炎的咽喉处，顾炎一得到恢复，便又大呼小叫吵吵着，自己又好了。 “小姑娘，你刚刚是怎么操作的，怎么我突然就哑巴了？” 顾炎这个性格，是好奇心大于一切，好了伤疤忘了疼。 冯为继淡然解释道。 “哦，能进我们单位的，都是一些特殊人才，也就是有一些常人所不具备的特殊技能。 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你可以理解为特异功能吧。这些功能都是对大众对国家有正面积极作用的。 像张若瑶，她会隔空点人哑穴。只不过，她这个技能，除了恶作剧，我还没有发现能有什么特别的好处。” “所以说，这就是个废物技能点啊，哈哈哈哈。” 顾炎无情地放声大笑嘲笑起来，张若瑶气的脸色发白，走想故技重施，可又怕冯为继拿补贴做要挟，她现在一个人搬出来住，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 第四百四十六章 风氏白月族 “我已经把你们提供的这张人皮地图上的铭文，拍给了杨教授。杨教授很重视，让我们现在就去一趟研究所。” “那麻烦你了，冯处。” 满身黄泥的尼桑在城市的车水马龙里穿梭，显得格格不入，冯为继显然对路况不熟悉，急得后面的车直按喇叭，让车上后边坐的三人都忍不住把心提及起来。 等后车开到他们侧面，摇下车窗，众人才注意到，原来后面这个一直催促的司机，正是张若瑶。 “领导，你这车开的，马路是你家开的啊？” 这样的以下犯上，冯为继并没吱声，只是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探着头像只出壳的乌龟，全神贯注地盯着车前方。 见冯为继没理，张若瑶也很无趣，便一脚油门轰走，抢跑在前面，绿灯闪烁前的最后几秒，一骑绝尘，冯为继吃了个九十秒的红灯。 “嘿，这小妮子，胆子也太大了，要是搁我身上，我高低要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秋名山车神！” 顾炎就坐在副驾，拍了拍冯为继的肩膀。 “冯处，你放心，这场子我一定给你找回来！” “怎么找回来？再被她点穴做哑巴？” 冯为继的脾气也很古怪，顾炎的仗义反而换回了他不客气的回怼，虽然，的确，冯为继说的是大实话。 顾炎讨了个大没趣，心里憋闷的很，觉得没意思，满车的人也没人替他说句公道话，他便也只好闭了嘴。 十几分钟之后，冯为继终于把车停在了一条不甚繁华的古街。 “你们先进去，张若瑶会带你们去找杨教授。” 四个人陆续下车，冯为继去停车。 几人抬头，望着古街深蓝色的牌楼，上书“保安黎庶”四个苍劲大字，牌楼两侧琉璃影壁各嵌七幅琉璃浮雕图案，饰有龙、凤、麒麟、老虎、亭台楼阁、牡丹花卉等，经过风霜洗礼，依旧栩栩如生。 “这是西门，东门也有牌楼，是明清的建筑风格。” 听到灵动的女声响起，一行人才回过神来，张若瑶就斜靠在几米之后的这石壁之上，双手抱臂，望着四人。 “跟我来吧，杨教授在等你们。” 话说完，张若瑶就转身，往古街深处走。 “这个杨教授挺风雅啊，住在古街上。” 顾炎忍不住感叹着，一双眼睛，盯着街边各种叫卖的当地特色小吃，馋的不行。 “也不是，我们单位的办公地点就在这条街上，杨教授作为受聘民俗专家，有时候也要负责民俗文化讲解工作。” “教授做讲解员？” “是啊，杨教授什么都懂一些，有些东西，非他讲不可，而且啊，他也乐意去弘扬这些文化，也出了不少书。” 边说着，张若瑶带着他们直接进了一座不起眼的城隍庙。 说它不起眼，是门头不大，但也有正门和枝门。 正门四面墙，雕刻有“彰善瘅恶”，每一面墙上一个字。 枝门外两侧为八字墙，镶刻有琉璃龙虎图。 跨进去之后，才知道什么是别有洞天，中轴线上有整整五进门，四座大殿，开阔十分，甚至设有戏台，每一进都有左右神像护法，第五进含光殿，便是城隍爷的寝殿， 除了正中坐的城隍老爷神像之外，黑漆漆的，四墙的壁画，四位人物，看着也很凶煞，手里或拿笔或拿剑，顾炎指着其中一个戴着红色飘带官帽，手执纸笔的，转头问张若瑶。 “诶，这是陆判不？” “这是赏善司的魏郑公，你提到的陆之道属于查搽司。” “妈呀！” 顾炎毫无准备，没有点灯的大殿里，忽然有人斜刺里就冒了出来，手中还捧着一方白色的飘忽蜡烛，照着人脸惨白，把他吓得魂儿都差点飞走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大殿照明昏暗，只有蜡烛，见笑了。” “您是杨教授？” 白楚楚上前，与这个传说的杨教授率先会面。 “对，我是杨学卿。” “您几位便是风氏白月族后裔？” “风氏白月族？” 联想到之前，那个神秘老人说的什么风氏诅咒，白楚楚云里雾里，赶紧将自己在宝岛玉山的遭遇，一五一十说给杨教授听，包括在那之后，这个奇怪的村子全部覆灭的惨剧本。 提到全村人的忽然暴毙，白楚楚这才记起来，是时候向岑墨打听一下，这宗案子的进展情况。 毕竟，这个神秘的村子，跟自己的身世有着巨大的关联。 杨教授听后，沉思了很久，一直到冯为继匆匆从侧门走进来，他们才被招呼着进了四进东侧庑的办公室，就在戏台的对面，被爬山虎覆盖。 办公室很不起眼，走进去很小，只有四张老式盖玻璃的长办公桌，都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装修风格，年久失修，没有空调，在四季如春的云城，反而是不一般的阴凉。 一进门，冯为继主动给几人泡了热茶，杨教授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了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拉开绕线，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抽出来，交给白楚楚。 “你看，风氏，是三千多年前，这片土地上最大的一个氏族。” “过去，物资匮乏，科学技术有限，人类的生产生活一切靠天，因此祭祀就显得尤为重要。” “而风氏可以在当时，建立最大的政权，昌盛百年，便是因为白月族圣女，可以与长生天沟通，承接上天的旨意，换得丰富的雨水，保得万民苍生，国家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因此，自古便有，得白月圣女，得太平千载的说法。” “白月圣女？” “如果，你说的不假，那些人的确是流落在外的风氏族人，又称呼你为圣女，那你便极有可能是这白月族圣女转世。” 杨教授看着白楚楚，一脸笃定的神情，倒让白楚楚不安起来：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自己这个所谓圣女转世的身份，究竟会开启什么样的命数之门呢？ “那，这个白玉村，您知道究竟在哪儿吗？” 提到白玉村，杨教授也只是叹口气。 “我研究这个村子十几年，走遍了云城的每个角落，根本没有找到这个小村落的一点点影子，它似乎，只是一个只存在在文献记录里的地方。就连原址都根本找不到。” “不可能！” “我母亲还有白老师都是都是从这个村子出来的，还有那个神秘老人，她们都是实实在在在白玉村呆过的！” “对，我也去过白玉村。” 文森特同样附和道。 第四百四十七章 千年预言 “原本我也是要放弃的，可是，你们的到来，又确实是让我见到了曙光.” 说罢，杨教授拿出手机，调出那张冯处长发给他的人皮地图照片，放大到左下角有奇怪铭文的位置，兴奋不已。 “这是白月秘符，只在白月族内部流通，白玉村便是散落的白月族后人聚居地，两千多年以前，风氏王朝彻底覆灭之后，白月族后人便从此隐居于白玉村。” “目前，我们发现的白月秘符很是稀少，少量存在于陶俑瓦罐，镇墓兽底部，书写内容大部分同祭祀国运相关，因此，这上面的，我能辨认出来的，只有零星几个，比如这四行，首句是‘白雾照林，雅正为骄。’末句是‘十世为破，且行且思。’” “这像是卦辞啊。” “白雾照林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白玉村特点描述？” “那这个范围也太广了吧，在西南，早上起雾气的山林，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了，还不算一些不知名的，这么大的范围内，怎么找啊？” “那就要靠圣女带领了。” 杨教授突然满脸严肃，转向了白楚楚。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预言卦辞上的首句，应该指的就是你，白楚楚。” “白雾说的是姓氏，楚字，上为林，下为疋，也称为雅。合起来便是你的名字，白楚楚。” “不会吧，这么玄乎？” 顾炎听到杨教授有理有据的分析，只觉得魔幻，嘴大张着，个根本就合不拢。 “这，这人皮地图少说也有上百年了，这侧批的预言居然会是白楚楚这么一个普通人，不能够吧？” 听着杨教授的分析，白楚楚早就将这一张神奇的人皮地图，再次小心翼翼从随身的旅行包里拿了出来，摊在杨教授的玻璃盖办公桌上。 灯光下，这张古朴的人皮地图，竟然变换着光泽，细腻十分，透着一点点少女皮肤的粉嫩，呈现了白皙的状态。 “白雾，照林？” 白楚楚听完杨教授的讲解，忍不住伸出指头，抚摸着藏有自己姓名的诗句，这种感觉，很是奇妙。 “啊~” “小心！” “没事吧？” 意外来的就是那么的突然。 白楚楚正看的全神贯注的时候，食指的指腹竟然就破了，流出了不少的血，可这人皮很薄，他们这些天拿出来翻来覆去地看，也有不少日子了，要是有什么尖锐的不明异物，也早就发现了，不会等到现在。 凌子越心疼坏了，握住白楚楚那只受伤流血不止的指头，另一只手探入自己的背包，单手拎出了一个小盒子，里边医用纱布，消毒用品一应俱全，甚至有一些月经期间的调理药，通通分门别类装好，特别细心。 “够细心的啊。” “白姐，真羡慕你啊，有个这么好的老公。” 张若瑶伸头看了一眼，嘴角泛起了笑容。 凌子越不顾在场众人各种异样的眼光，霸道将她出血的手指拿过来，先是仔细消毒，再一点点裹上纱布，里三层外三层十分认真。 “我没事，你太大惊小怪的了。” 白楚楚嘴上虽然是在责怪，实则内心很是受用。 过去，她一直是大伤小伤不断，都是以坚强示人，突然有这么一个人可以把自己完全放在心上，这样的呵护和安全感，让她冰封的内心一点点在融化， 她也逐渐在明白，怎样去爱一个，怎样去表达对一个人的爱。 这都是凌子越在一点一滴中，慢慢在教会她的东西。 “你现在是特殊情况，一点小伤都不能大意。” 凌子越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着，直到他满意为止，白楚楚也没有露出半点嫌弃之色。 反倒是让一旁，没有陈莱陪伴的顾炎应激了。 摇摇头，阴阳怪气。 “啧啧啧，赶紧送医院吧，这么大的伤口，再不送医院，都快要好了。” “我觉得张副处的隔空点穴，还是挺有用的，最起码可以让你这种一天到晚呱呱叫的蛤蟆闭上嘴。” “凌子越，你个天杀的，居然叫我蛤蟆？” “你在说我吗？张副处？！” 顾炎正欲上前同凌子越理论一番，就听张若瑶“啊”的大叫一声，差点被她吓的心脏病犯了。 “我说一个年轻的姑娘家，总是咋咋呼呼的，哪个男人敢要你？” 顾炎皱眉，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又突然成了个只能比划手脚的哑巴，“呜呜呜”的找到冯为继，手舞足蹈激动比划了一通。 只是这一次，冯为继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默凉薄走开，此时的杨教授刚好有了重大发现。 “你们快来看！！” 杨教授一声惊呼，众人收拾好心情，都来到杨教授身边探瞧。 只见杨教授开了玻璃台灯，特意将灯罩压低，将强烈的灯光聚集在一处，手持放大镜，弯腰俯下身子，几乎是完全趴在这张硕大的人皮地图上，正盯着一处细致入微地看。 众人随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见方才，白楚楚手被刺破的附近位置，殷红的血液之下，这张地图的背景有了些许变化。 那些原本黑色的勾勒线，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是一点点变淡，但其下竟然有红色的极细的线条在慢慢生长，如同温度计里的水银线。 穿过了这图上的山川地脉，形成的是一条完全不同的新的线路，就连一些原本显示为湖泊山林的位置，此时，也正在一点点变化，呈现半透明状态，似乎在逐渐消失。 “好神奇啊，这是怎么做到的？” 顾炎傻乎乎感叹着，还没意识到那几滴血的作用。 “这张地图的味道变了，” 冯为继敏锐发现了气味的变化，凑近去闻了闻，那几滴血的味道。 “白小姐，是你的血，同这张地图上的风铃沙华发生了反应。” “对，这张图上的特殊物质，同白小姐的血结合之后，就会显现出它真正的样子。” 杨教授同样点点头，肯定了冯为继的说法。 “好，那我试试。” 说着话，白楚楚不顾凌子越的阻拦，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那把，文森特此前执意要送给念念的祖传腰刀。 宝刀出鞘，铮然有声。 白楚楚举起宝刀，寒光微闪，划破掌心，一滴滴血液滴落，盛开在这人皮地图之上，如同血莲花。 第四百四十八章 前往黔南 这人皮地图尚还未发生奇异变化，白楚楚手中的腰刀忽然就动了起来，虽然幅度并不是很大。 但是白楚楚可以感受到其发出的力量，她心中没底，下意识松开了手，“仓锒”一声，宝刀掉落，掷地有声，嗡鸣声不绝于耳。 文森特弯腰捡起来，却见这刀似乎又锋利了不少，他看了看，血迹早就没有了，淡然拿国刀鞘，将这把刀又插了回去。 “你没事吧？” 文森特转头，见白楚楚脸色很差，关心了一句。 “我没事。” 白楚楚已是满头大汗，唇色有些发白，她感到有些晕眩，凌子越急忙扶住她的手，让她安稳坐下。 她再看向那把，刚刚自己动了起来的腰刀，毫无异样，仍旧静静躺在那儿，等待着主人将其收回。 白楚楚这才安下心来，心想着刚才应该是自己的错觉，一件死物而已，怎么可能会自己动呢？ 看来是自己的病情再一次加重了。 白楚楚叹口气，慢慢将桌上的腰刀再小心收回背包。 可放回去的一瞬，她再瞥了最后一眼：诶？这刀鞘上的那颗红色的玛瑙宝石，似乎是变得半透明了，璀璨夺目，晶莹剔透。 “子越，这把刀好像不一样了。” 白楚楚第一时间拉着凌子越的衣袖，凝眉提出自己的想法。 “这上面的红宝石，好像变透明了。” 凌子越从白楚楚的手里接过这把刀，观察了一阵，点点头道。 “的确是变透明了。这难道也是因为你的血？” “给我瞧瞧。” 听到二人之间的对话，张若瑶有了兴趣，从凌子越手里接过这把特别的腰刀，先是观察了一阵刀鞘，然后也是将刀出鞘，随后同样握住刀锋，用力在掌心一划。 鲜血滴在地上，刀刃上的一些久久不散，并没有出现刚才血液瞬间消失的情况，看着就只是一把普通的做工上乘的好刀。 张若瑶不顾手上自己还在不断流血的伤口，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一方手帕，看着是真丝的料子，应该也不便宜。 她就这样一丝不苟，来回擦起i这把刀来，那眼神好比在看一位心心相惜的好友。 等擦好后，她才将宝刀归位。 又等了一会就更神奇了，几个人亲眼见证那颗原本半透明的红宝石，又慢慢恢复了最初鲜红实心的颜色。 张若瑶观察了一会，很快得出了结论。 “这把刀应该是当初铸剑炉里的一部分边角料，打造而成的，重点是那把用人祭剑炉的神剑。” “对啊，“'' 说到这些上古神剑，张若瑶就来了精神。 “剑有君子德，剑锋笔直，是为正人君子，平日收鞘不出是为仁义，剑为贴身利器可护主，是为忠勇。 风氏王朝传位十五代，最后一位风弘乾，生性多疑残暴，民间传说，他因横征暴敛引起多地起义暴动，刺杀他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他听从国师建议，铸剑守安宁，而这里边最残忍的，就是要以九位白月族童男童女祭剑，此剑方可练成。” “也就是说，这把神奇的腰刀，已经代代相传了上千年。” “对。” 张若瑶肯定地点点头，又转头对文森特说道。 “你说，这把刀是你祖上传下来的，那你的祖上很有可能也是风氏族后代，不是高官宠臣，就是皇亲贵胄。” “太残忍了，用活人孩子祭剑。” 文森特喃喃着摇头。 “你们来看，这图真的全变了。” 张若瑶向三人科普的功夫，这张人皮地图终于慢慢一点点恢复成了它的本来样貌。 山川河流地标栩栩如生，都标注了准确的东西南北方向，只是这个坐标的标记方法，同现代的还是区别很大的，这就又需要杨教授的解读了。 “你们看，这就是参考。” 杨教授指着右下角，显现出的一大一小两个同心圆。 圆中心四方各有两个直角，一共八个角。 两个圆之间的区域被八条支线分割成八块，每个区域都雕刻叶纹矢标。 最外圈由八个自然界物象符号对应排列。 “这圆心四方啊，代表木火金水，也就是东北西南，春夏秋冬； 这最外圈的八个符号啊，就代表八卦：坎，巽，震，坤，离，艮，乾，兑。 也代表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冬至等八个节气。 白月族系，有属于自己的一套白月历，八月为岁末，农历九月为一年的伊始，这完全是按照农耕时节来安排的年历，顺应天时万物生长的规律，十分科学。” 见众人听的认真，杨教授便也兴致高昂，又说了些与之相关的知识。 “西周时产生了以乾卦为首的《周易》，夏商时采用《归藏》以坤卦为首。 而白月族使用的《连山》则是以艮卦为首，农历九月初九农作物收割完毕，便会举行盛大的祭祀活动，称为端节，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春节。” “如果按照您刚才的说法，那么这个地方应该在贵市黔南附近，”凌子越打开手机地图，对照着刚才白楚楚在笔记本上做的笔记，一点点翻找定位，终于定到了最有可能的地方。 “找到了，在这，波理县！” 众人都伸头过来对照，纷纷点头同意。 白楚楚等人欢欣鼓舞。 有了专业人士的鼎力相助，果然，他们不再是一群无头苍蝇了。 第二天，一大早，六个人便坐上最早的一班大巴车前往黔南的波理县。 这个波理县是个很小的县城，隐藏在黔南大地，一座座丛峦叠嶂的群山之中。 一行人坐了九个小时的大巴车好不容易到了县镇，镇上只有一间破旧的招待所，条件十分艰苦。 就连门上的玻璃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都没有修补，一名头戴洗的有些发白的藏蓝色八角帽的老人就坐在招待所的大门口。 身上披着一件深色外套，手里擎着一杆水烟袋，闷声抽着，唯一的解闷工具，是手里的一台时不时拿到耳边，凑着听的老式收音机。 从广播的内容来看，是在听下午的一些保健养生堂类的专家讲座栏目，听得是十分入迷。 “好家伙，这养生堂收音机的骗局，不是早就在三一五晚会上曝光了吗？这都多长时间的新闻了。没想到还在为祸一方啊。” 顾炎压低声音感叹着。 第四百四十九章 入住招待所 “大爷，我们住店。” 白楚楚上前一步表明来意，这大爷才懒洋洋抬起混浊的双眼，目光呆滞开口，也没有挪窝的意思。 “八十一晚，先交押金，一百。” 他操着浓郁的黔南口音的官方话，有些发音跟老寨话很接近，七拐八绕的，听起来很有些费劲。 老人伸出手要钱，凌子越点了红票子，一共三张。 老人眉毛抖动，有些不满，起身用手比划着。 “你们七个人，一人一百就是七百。” “七间房？不是标间么？” 顾炎不懂，出去住宿很少有单间的。 “不是标间是大通铺，我们这里都是大通铺的嘞，你们要嫌弃，可以去老乡家里借住，条件绝对还不如这边的嘞。” 见几人有些犹豫，老人显得有些不耐烦，也不想多招呼他们，赶苍蝇一般，来回扇了扇。 又慢慢坐回门口的那张竹摇椅，手里的那只收音机还拿在手里凑在耳畔。 “一人一百，总共七百，这是房费，多的麻烦您给我们搞些吃的。” 白楚楚走到老人面前，将钱包里点出的两千块，交到了老人手里。 有了钱，老人的脸色才好看了点。站起身，眉开眼笑，终于放下了手里那只宝贝收音机，在接过这沓钱之前，还微微弓背，十分激动，双手在裤侧来回擦了擦。 钱到手，老人将这厚厚一叠的钞票，死死攥在手里，又吐了口唾沫，舔舔手指，一张两张三张地开始点钱，混浊的眼睛都清亮了不少。 几个人都安静等他足足点了整整两遍之后，老人才抬眼，原本死气沉沉的脸色，有了红光，也热情了不少，招呼众人到前台一一做身份信息登记。 “走走走，跟我走。” 登记好之后，他便殷勤带着所有人前往房间。 众人带着大包小包跟着老人走进招待所深处。 这家招待所的分格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墙面上半为白，下半为绿。 墙皮脱落严重，管道裸露，地上铺的是最劣质的塑料pvc棕色地板革，踩在上面甚至还有些黏脚。 “大爷，您这一股什么味儿啊，也未免太冲了吧？” 顾炎倒是没抱怨这儿环境差，只是这浓烈的气味，着实让人受不了。 他环顾四周，总算找到了浓烈气味的源头，在走廊高悬的，没有灯罩的白炽灯下，坠着一个小小的香囊包，但看这粗糙的针脚，应该是自制的。 这盏白炽灯也是悠长的走廊唯一的一处照明。 顾炎走到这盏白炽灯之下，灯光照射在香囊之上，加剧了气味的传递。 顾炎剧烈咳嗽起来，眼睛更是熏得直掉眼泪，急忙用胳膊肘捂住口鼻，说话瓮声瓮气的。 “这什么呀这是，味道这么重，咳咳咳咳咳…” 顾炎有些崩溃。 “这是我自己做的香包，里边是大蒜，龙虎膏，樟脑还有薄荷。这里山多树多，蚊虫也多，味道是冲了点，但是很管用，这个招待所就靠这熏香驱虫嘞。” 语毕，老人并不在意这个小插曲，继续带领着众人往前。 “这哪儿是驱虫的，分明就是要熏死人的。” 顾炎跟在后头，默默吐槽。 好在进了房间之后，这味道清淡了很多。 出门在外，入乡随俗，众人也就不再多提出异议，纷纷放下背包，放在这大土炕上，虽然这土炕上的被单看着脏兮兮的，肉眼可见不少残留多年的油腻黄渍。 干净看来是绝对保证不了的了。 十几个人的大通铺，几人都是头一次见，过去主要提供给来往的劳苦行脚人员对付一宿。 所谓行脚，就是脚行。 在山城他们是活跃在码头车站的杠抬帮，在黔南一带，若是没有钱购买马匹，就只能用背篓长途贩运茶盐，这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 “那你们就早点休息，我们这儿太阳落山早，六点左右就天黑了，天黑以后不要瞎跑。” 老人离开之前，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 “我也不瞒你们，我们这个招待所过去出过不少事情，接连上吊死了好几个人，政府派人来查了好久都没查出来。 有些房间，上锁的，你们千万不要进去，阴气重的很，到时候出了事情，可别说我没告诉过你们。” “哼，能有什么？鬼么，我倒要看看是何方妖孽。” 张若瑶张扬的性格，让冯为继很是头疼，急忙眼神警告她失言了，张若瑶撇撇嘴，便也是暗自哼一声，撇过头去，不再多吱声了。 “我们都听明白了，那就谢谢您了大爷。” 冯为继礼貌道谢。 四处虽然的确会承接灵异事件处理，而且是免费的，但是不好声张，对外一直是坚称是维护宗教团结。 “大爷！” 老人转身要离开之际，白楚楚从身后叫住了他，三两步就跑到他的跟前，站定。 “还有什么事？” 老人撇头，昏黄的眼珠子转来转去，打量来打量去，盯着白楚楚看的有些后背发凉。 “那个，”白楚楚尴尬弯了弯嘴角，露出友好的笑容。 “您知道，这附近有个村子，叫白玉村吗？” “白玉村？” 老人鼻翼微张，打量白楚楚的眼神带了几分警惕，脑袋轻微的上下小幅度摇晃，嘴上说的是“不清楚。” 这是人说谎的下意识行为，说出的话同自己的行为不一致，下意识在否定自我。 也就是说，这个大爷在说谎。 “哦~好，那谢谢您。” 白楚楚并没有揭穿，站在原地，目送着这老人佝偻的背影，眉头深锁。 他明明是知道白玉村的，可为什么要下意识撒这么蹩脚的谎呢？ 而且还带了些提防。 难道这个大爷，跟白玉村也有关系。 “怎么了？” “你觉得这个大爷有问题？” 见凌子越走过来，白楚楚伸出食指，示意他不要说话，随后静静来到门边，猛地一拉开，刚才说话还含糊不清的大爷，就侧耳站在门口，伸长脖子在听。 白楚楚死死盯着他，并没有开腔。 大爷轻咳了几声，背着手，转身嘴里哼唧着几句戏词儿，慢慢吞吞，往回走。 悠长的走廊里，回荡着大爷时高时低的悠扬腔调，有些诡异。 “这是香云戏。” 等大爷走远，杨教授才说话。 “这段唱词讲的故事，正是风弘乾受奸人挑唆，灭大将军凌铭熠满门。” 第四百五十章 中圈套，入幻境 “香云戏我知道，是黔南特有的剧种，据说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 “在黔南，会几句香云戏不稀奇，还能唱这一出乾帝杀忠良的，少之又少。风氏王朝覆灭本就神秘，留下的存世资料并不多。” “那这出戏，不就是唱给我们听的吗？” “嗯，大家都小心着些，不要着了道了。” 功夫不大，门又被敲响，又是那位大爷。 他提着个巨大的铝锅闯进来，将这大锅直接放在地上，掀开锅盖，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带着浓重的腥味膻气，待众人看清，原来是一锅羊肉。 “你们一路舟车劳顿，也挺辛苦，尝尝我们当地的特色。” “谢谢，那您就搁这儿吧，我们先收拾收拾再吃东西。” “这羊肉就得趁热吃，一会儿就老啦，滋味儿就差了。” 老人不走，钉在原地不动。 白楚楚只好用锅里的大马勺，往这粗口碗里舀上一勺，端到近前，看了看。 一层白花花的油脂漂浮在上头，几块肉在碗里浮浮沉沉，偶尔能见到骨头上深红的血迹，热气将这腥味挥发地更浓烈。 闻得白楚楚几近干呕。 她凑近碗口，抿了抿碗的边缘，忍着恶心，并没有把这汤吞咽进肚。 “这腥味太重，我们内陆人，喝不惯。” “你们也尝尝，喝喝就习惯了。” 大爷殷勤给所有人都盛了一碗，见众人都端起来喝了，这才满意离开，有些得意，嘴里又忍不住哼起了那段杀忠良的戏。 “恨乾帝斩忠良，谗臣当道，龙归沧海凤离巢……” 入夜，白楚楚悄然起身，刚准备穿鞋下床，身边的被子也同样掀开。 “去哪？” 凌子越的眸子在黑夜里灼热盯着她。 “我出去看看。” “我也去。” 白楚楚清楚拗不过他，便也只好默许。 谁知道他们俩人刚下床，铺上的其他人，通通竖了起来。 “你们，都没睡？” “废话，这么瘆人的地方，谁睡得着啊。” 顾炎嘟囔着一骨碌爬起来。 “咱们去哪儿？” “不行，你们在这里等着，这么多人一起，目标太大。” 白楚楚压低声音，也怕引来外边的奇怪大爷。 正说着悄悄话，啪一声，黑漆漆的屋子大亮，众人吓了一跳。 原来是屋子里的灯被人打开了。 “没必要藏着了，所有房间我都探查过了，那老头消失了。” “张若瑶，你要吓死人啊。” 屋子里的灯，是张若瑶冷不丁打开的。 “怕什么？这个招待所现在上上下下就只有我们这七个人。” 张若瑶大大咧咧坐下来，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也不顾多烫，仰脖就灌。 “你怎么了？” 白楚楚抓住张若瑶的胳膊，拿过她的杯子，袅袅的水汽蒸腾，整个杯子都还很烫，她却根本不在乎，甩开白楚楚的手，继续咕咚咕咚灌了一整杯。 跟张若瑶相处的两天，白楚楚发现张若瑶并不爱喝水，更不要说这种烫死人的水，就算是常人也不会就这么喝下去，现在这个情况很反常。 “你不是张若瑶！” 白楚楚大喝一声，戳穿了她。 然而下一秒，“啪”的一声，屋子里大亮的灯又忽然就灭了，这一次就连外边走廊的灯也全部灭了，整个招待所陷入了一片黑暗。 白楚楚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就发现刚刚还坐在这儿喝水的张若瑶，已经消失不见了。 “嘿，嘿嘿……” 耳边环绕一阵阵女子的轻笑。 “我cao！” 顾炎大叫一声，跳到凌子越身边抱着他的胳膊不放，颤声问一旁警惕望着四周的白楚楚： “你，你刚刚什么意思，她，她不是张若瑶，那是谁？” “那个熏香有问题。” 白楚楚冷静下来，细细回忆了一遍，他们从入住招待所到现在的一切经历，很快发现问题。 “其实从踏进这个招待所开始，咱们就已经全部中招了。” 白楚楚有些懊恼。 “可那个大爷为什么没事，总不可能这大爷也是我们集体幻想出来的吧？” 白楚楚摇摇头。 “这个，我还没想通，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咱们陷入圈套了，现在要想办法赶紧出去。” “君~不识~青天高，黄土厚，恨血~千年土中碧~” 幽怨拖长音的女声再次回荡，百转千回，哀怨带恨，白楚楚眼见着这个鬼魅的身影，在走廊尽头一闪而过，便不顾一切追了上去。 “追上她，一定有线索！” 白楚楚感到这个“女鬼”正在指引他们去什么地方，便一路跟上。 “你追女鬼干什么，万一又是个圈套…” “就算是圈套也要闯，难道躲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顾炎有些退缩，这一路上被坑怕了，他认为还是谨慎些好。 “这样吧，我自己去，你们留在原地等我。” 白楚楚坚定认为破局之法，就在这个所谓的女鬼身上，只有主动出击，才能找到破局关键所在。 “不行，我们所有人必须呆在一起，一起行动，这布局之人，就是希望我们落单，一个接一个把我们所有人处理了。” 众人聚在一起，纷纷点头同意凌子越的说法。 “那就跟去看看吧，就这么呆在原地也不是办法，总比坐以待毙来的强。” 文森特想了想，决定跟白楚楚一起去。 “对啊，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少数服从多数，于是众人一起走向那个白影最后消失的地方。 这是个小单间，只有一张木制小床，一只煤气罐，灶台上还放着那只下午他们刚到达时，老人给他们盛的那锅羊肉汤。 “这是那老头住的地方吧？” 众人自动分散开来，翻箱倒柜，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出去的线索。 白楚楚顺着老人凌乱的床铺，又搜到旧式的衣柜。 衣柜一打开，她便一眼看到那个被衣服包裹，却渗出不少血迹的包裹。 她小心将东西取出来，一层一层将外面层层叠叠包裹严实的布料揭开。 最后一层揭开时，她忍不住后退一步。 竟然是一个，血淋淋的羊头！ “我去！衣柜里藏羊头，真变态啊。” 白楚楚抚了抚咚咚直跳的心脏，定睛细看这个羊头。 还是只小羊羔，紧闭双眼，脖子处被整齐砍断，一些皮肉外翻，还在嘀嗒向下流着血，应该是刚砍下不久。 诡异的是，这个被砍下小羊的头，脸上竟然流露出属于人类的痛苦的表情。 第四百五十一章 幻境破除 “这，这是只羊还是个人？” “该不会，它本来就是个人类小孩，突然变成了羊，最后被人杀了，成了这一锅子羊肉……” “还端上来给咱们吃了。” 杨教授的一句话提醒了顾炎，他头皮发麻，抱着肚子，跌跌撞撞跑出门去，找了个地方，大吐特吐。 白楚楚胆子大，面不改色心不跳，再次掀开了那个铝锅盖子，用那个大马勺在里边随便搅合了几下，就发现了特别的东西。 白楚楚将这东西提起来，一个红色的丝绒收线袋子，里面用小型的塑封袋子包着，是一枚戒指。 金属的戒托，雕刻有祥云莲花的图案，只是这镶嵌的宝石有些特别，白楚楚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照了照，竟然是黑色的。 “这，好像是黑曜石。” 她想起自己丢失已久的那只怀表，有些伤感，不管它是什么法器，在白楚楚的心里，这是母亲留给自己的最后一点念想，她一定要找到。 “这个上面刻着的铭文是个楚字。” 杨教授拿过戒指，看到了戒环的内侧。 “这是你的东西。” 杨教授顺势将这枚戒指套在了白楚楚的左手大拇指上，十分合适。 “啊啊啊！” 几人正研究着戒指，屋外传来了顾炎的惨叫。 白楚楚冲出屋。 众人紧随其后。 “那，那里，有，有鬼～” 顾炎簌簌抖着双腿，闭眼指着身后的一个位置。 白楚楚打开手电，一束强光贯穿黑暗，直到墙根。 的确有东西蹲在那儿，背对着众人，肩膀还在不断耸动着。 “我去看看。” 白楚楚手拿电筒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凌子越也跟在身后，寸步不离。 杨教授，文森特也跟了上去，只有冯为继留在原地，安慰并照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顾炎。 “姑娘，你有什么冤屈，跟我们说一说，说不定我们可以帮你。” 白楚楚一直走到距离这个背影，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下脚步。 等了片刻，无动于衷。 白楚楚便大着胆子，将那只刚刚戴上戒指的手，轻轻放在了这个鬼魅背影的左肩上。 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在整个空间里震荡。 白楚楚手中的戒指发出了金光，烈火一般，将这身影迅速灼烧，她愤怒地转过头来，满嘴是血，双手捧着的一只血肉模糊的胳膊，掉落在地上。 伸出长着长长指甲的指爪，伸向白楚楚的喉咙，白楚楚情急之下，再次抬手，那只黑曜石戒指，登时，射出一条金色的火龙，直扑向这女鬼。 她便完全被这一片火海包围，痛苦地呻吟惊叫，一会儿是小孩的声音，一会儿是女孩的嗓音。 “白楚楚，你助纣为虐，你不得好死！白楚楚我要杀了你！！” 这女鬼在烈火中越来越扭曲，不消片刻，就被这场大火给烧了个干净，最后这火龙又长了眼睛般，钻进了白楚楚手上的那枚戒指里，彻底没了动静。 几秒之后，他们几人所站的空间，也开始土崩瓦解，几人相互扶携，在这里完全坍塌之间，玩命向前奔跑，身后的碎片断裂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看就要追上断后的冯为继，他却忽然睁眼。 环顾四周，看了看环境，其余几人还在睡着，外边的天色早就大亮，自己还在那个奇怪的招待所里。 他擦着自己一脑门子的汗，有些恍惚。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要死要死……” 正在纳闷，顾炎也醒了，紧接着杨教授，凌子越，白楚楚都挨个坐了起来。 大家的面色都很难看，似乎经历了一场巨大的生死磨难，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谢天谢地，这只是一场梦，我还这么年轻，我还有娇妻幼子，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交代在这儿啊，呜呜呜……” 经历了这一次生死时速，顾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死里逃生，他忍不住抱住兄弟凌子越痛哭起来，只可惜，一向见色忘义的凌子越理也不理，冷漠将他扔到一边，满脸担心，望着白楚楚。 “你还好吗？” “我没事。” 白楚楚正摸着自己左手大拇指上的这枚黑曜石戒指出神：如果这一切真的只是太虚幻境，那么自己一觉醒来，手上多出的这枚戒指，又要从何解释呢？ “你们醒了啊？” 又是那只梦境里的铝锅！ 可端锅而入的，换成了一位白发老妪，满目慈祥，眼睛十分清亮。 “饿坏了吧，我做了点吃食。” 揭开盖子，哪还有什么膻气十分的血腥羊肉，扑面而来的菜香，除了些蔬菜就是硬币大小的面片，很是清淡。 折腾了整整一宿，几人的确是饥肠辘辘，犹豫再三，即便是心有余悸，还是忍不住，自发地一人盛上一碗，有滋有味吸溜起来。 一口面糊汤入口，白楚楚几乎就要流下泪来。 这个味道，她实在是太熟悉了，十多年前，母亲尚且在世之时，家里穷，吃不上肉，便只能在傍晚买些打折的不新鲜蔬菜煮一大锅子面片汤来喝。 一喝就是一整天。 那时候，她还不懂事，并不太能感同身受母亲日子过的艰难，总是悄悄将这些来之不易的蔬菜扔掉，期盼着母亲可以买些肉菜。 母亲应该清楚这些储备的蔬菜去了什么地方，可是她温柔地并没有责怪，只是默默地，去很远的地方，摘些不要钱的野菜。 白楚楚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将这碗中的面片汤喝地干干净净。 她怎么也想不到，十多年之后，尝尽人间美味的自己，还能如此珍惜当年的这一碗，自己一直弃之敝履的野菜面片汤。 白楚楚的双眼，逐渐湿润了，红着眼眶，盯着眼前的这位老太太。 “小姑娘，味道怎么样啊？” 老人清亮的眼睛仿佛能穿透人心。 她笑眯眯瞧着白楚楚，眼神柔和。 “老人家，我还想喝一碗，还有吗？” 白楚楚努力控制住自己激动汹涌的情绪，吸吸鼻子，真诚望着老人。 “哈哈哈，能喜欢我这瞎眼老婆子的面片汤的，你还是头一个呢。” “可惜啊，几十年前，我自己的闺女，就最讨厌吃这面片汤了，她非要去大城市闯荡闯荡，见一见外面的花花世界，这一走啊，就是三十多年，杳无音讯，也不知道，她在外面究竟过的好不好。” 第四百五十二章 继承大祭司 “看我，都是些陈年旧事，还有什么好说的。” 老太太意识到自己多言，便自嘲地笑了笑，笑容沧桑。 “姑娘，你要是喜欢吃啊，我那儿还有，我去给你都端来。” 老太太转身要走，步履蹒跚，白楚楚不忍，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挽住老太太的胳膊。 老太太很受用，停下脚步，拍了拍白楚楚搀扶自己的手，紧紧拉在自己怀里，很是亲昵。 “姑娘啊，你真是心善啊，对我这个瞎眼老太太，这么好。” “我觉得跟您很亲近，跟您在一起，总让我想到自己的外婆，虽然我还从未见过她。” 白楚楚满怀期待地望着老太太，可惜老太太并不接话。 一老一少相携而去，无人阻拦。 “张若瑶呢，她真的不见了。” 冯为继自己找了一圈，一无所获。 从那个假的张若瑶引他们入幻境之后，真正的张若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无论如何，人是冯为继带出来的，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作为领导，他就要负一切责任。 眼下人没了，他最是着急。 “我们先在这个招待所里找找，老刘跟杨教授懂一些当地的语言，找附近的村民问问。” “好。” 众人异口同声，临走前，凌子越还是有些不放心地朝着走廊尽头，那一老一少的背影看了看，但最终，他还是选择相信白楚楚可以 应对。 老太太拉着白楚楚来到了幻境里的单间。 陈设是一模一样的，与环境截然不同的是床铺整洁，没有奇怪的气味，窗明几净。 “你就是我的孙女，白楚楚吧。” 老太太的声线变了，苍老又厚重。 “你，终于来了。” 她缓缓转身，身上的藏蓝粗布衣服随着她的转身，快速变化，黑色的长袍，大襟无领从头罩到脚，头缠里布包头，虽无华丽饰品，无形中散发一种威压。 一种让人忍不住下跪磕头的威压。 白楚楚的耳边响起了震天的鼓号，再看老太太，她的手里已经握住了一把龙头拐杖，同在玉山见到的不同，这个龙头的眼睛是黑色的，额间一点红。 龙头的眼睛射出金光，老太太左手食指中指并拢，在眼前一抹，如同注入了神力，她的眼珠子左右转了转，随后便盯着白楚楚大拇指上正套着的戒指。 “不错不错，比你那被猪油蒙了心的妈，强太多了。” 老太太仰天大笑起来，十分满意。 “您刚才不是还说…” 白楚楚有些没反应过来，明明刚刚，她表现的还是一脸忏悔难过的样子，对女儿白落梅几多思念，这才多久就变了脸。 “是她自己蠢！不愿意继承我的衣钵，一心跑到外边，用自己的灵力去帮那些野男人，这些男人都该死！” 谈及此事，老太太的双眼便满是滔天怒火。 “我在这里等了几十年，就为了找到一个有缘人，可以破了我这个法阵，继承我的衣钵，如今你来了，真是天意啊，天意啊，哈哈哈哈……” 老太太死死抓住白楚楚的手腕便是不放。 白楚楚使用蛮力，完全挣脱不掉，亲身经历，她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母亲白落梅从来不愿意多提及外婆。 如此偏执的人，对子女的控制欲到可怕的地步，换任何一个人都会毫不犹豫地逃走。 “既然戴上了这戒指，你就逃不掉了…” “你就是新一任的大祭司。” “外婆，我求求你，我只是来治病的，我不想被困在这儿…” 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白楚楚弱小如蝼蚁，只能任凭她摆布。在此之前，杨教授在长途车上，曾跟她提起过一个黔南地区广为流传的说法： 白月族大祭司力量强大，风氏皇族为了让其永远听命，以氏族贵女的命为祭，让其世世代代都只能封印于深宫之内。 除非产生了新的大祭司。 白楚楚有些绝望，所以自己接下来的时间，都要被圈禁在这个幻境与现实交错的招待所里了吗？ “这可由不得你了！” 说罢，那把龙头拐杖上的黑龙幻化而出，同她戒指里的金龙交织在一起，双龙交缠，艰难融合。 最后化为一条白色的巨龙，仰天长啸，口喷白泉，在空中翻转腾挪，虎虎生威，最后先是贯穿了白楚楚的身体，蒸腾出不少黑气，又钻入白楚楚手中的戒指，便没了动静。 “好好好，你的守护神竟然是最高阶的水龙。真是千年难遇啊。” “好啦，我的使命，完成了。” 老太太丢下手中的木头拐杖，虽面发上满是汗水，皱纹如同沟壑纵横，整个人呈现昏昏老态，但表情轻松，如释重负，眉眼舒展。 “我现在是白月族新任的大祭司了是吗？” “你不要小看这只是个小小的招待所，这方圆百十余里都是风水宝地，这个招待所是龙脉地心，也是风氏皇族过去的宫殿旧址……” “所以，那个传说是真的？” 白楚楚眼含热泪，看着自己的这一双手。 她要这一身所谓的灵力又有何用，只是枷锁。 她自己也不知道，将要在这个地方孤独地等待多少年。 这样的命运，她更不愿意传给他人。 “我是您的亲孙女，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白楚楚崩溃大吼着，泪流满面。 “怪不得，怪不得当初，妈妈要不顾一切地逃离这里，甚至是带着我跟弟弟在外漂泊过苦日子那么久，我想，她是宁愿死了，也再不愿意回来见你这个母亲！” “啪！” 清脆的巴掌狠狠打在白楚楚的脸上，老太太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许是气急攻心，这一巴掌打完之后，她竟然低头吐出了一大口浓重的黑血，捂住胸口。 “你跟你妈一样，都是白眼狼。” 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后，便也不再多言，转身捡起那根毫无生气的龙头拐杖作为虚弱身子的依托，艰难往外走。 没走几步，她便随着这根木头拐杖一起仰面摔倒在地上，胸口直直地插着一把匕首。 莲花祥云纹，红色的宝石，刀面在沾上老太太血液的一瞬，迅速吸收，不留痕迹，白楚楚当然认识，这把刀就是文森特送给自己的那把腰刀。 “死老太婆，我总算可以杀了你了…” 门口的人慢慢走进来，双手抱胸，脸上的笑很是阴险，正是失踪多时的张若瑶。 第四百五十三章 穿到风月朝 老太太努力伸出手，眼珠子艰难转动一圈，执着望着白楚楚。 白楚楚受到感召，慢慢走到老太太身边握住那只不甘心的手，缓缓蹲下。 “楚~楚…” “外婆…” 白楚楚扶起她，感受到她的生命如沙漏里的沙子，在快速流逝。 白楚楚这才有了些实感：自己的一个亲人，即将离世。 “你不是大祭司么，有这么强大的灵力，怎么会说死就死呢…” 白楚楚泪如泉涌，慌乱之间，伸手试图拔出那把杀人的刀，却被捉住。 “没用的，”老太太闭了闭眼，气息越发微弱，面色越发惨白。 “这把刀是用族人的鲜血练就的，没有灵力护体，只要将这把刀捅进心脏，就一定会死。” “所以啊，白楚楚我要好好谢谢你，没想到阴差阳错，是你给我递的刀。” 张若瑶十分得意，掩饰不住地狂傲。 “你利用我？” “你到底是什么人？” “k组织，想必你不陌生吧？” 张若瑶，撩起了自己的披肩长发，拉下了些衣服领子，露出后脖颈，是一只展翅欲飞的獠牙蝙蝠。 “你？！” 原来言洛的入狱并不是终结，反而是新的游戏新一轮开始。 “你以为言洛那个蠢货，就是我们的头领？” “错，他只是一个受爱情操控的傀儡！” “正是因为他够疯，又有你作为弱点，教父才会把他接回身边悉心调教，直到他可以出面，成为k明面上的话事人。” “那你又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跑来杀人？” “我？我也是教父精心培养的孩子，我们在各自的家庭里潜伏多年，只要教父有需要，就会召唤我们。” 张若瑶十分满意自己作为教父的棋子身份，仿佛那是天大的荣耀。 “白楚楚，教父很看好你，只要你愿意听命于他，他不介意把k完全交给你。” “做梦！我早就说过了，我永远不可能再回去！” “是吗？能从k全身而退的人还从来没有过呢，看你是要生，还是要死！” 话语间，张若瑶早就从袖中捏住了那把蝙蝠刀，同白楚楚见过的不同，这把刀有特质拉锁，可以轻易射出去几米远的距离，杀人于几丈开外。 “让我来会会！” 白楚楚闪身，下意识格挡，可身旁原本奄奄一息的老太太回光返照，一把狠狠推开她，挡在白楚楚身前。 她顺手拔出插在心脏的腰刀，捂住胸口，又将这腰刀插在地上，调整片刻之后，迅猛如电，面对猛烈的进攻毫无惧色。 更是灵巧轻盈，进退过招之间，刀锋火花四溅，张若瑶咄咄逼人，招招致命，老太太又能老练地一一化解于无形。 张若瑶率先沉不住气，张牙舞爪放狠话。 “老太婆，你找死！” “白月族人誓死守护大祭司！” 老太太眼神坚定，双手紧握腰刀刀柄，举过头顶，决心决一死战。 “不要！” 白楚楚预感不妙，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张若瑶便快速出手，将对方的腰刀夺下，须臾之间，反复在心脏位置捅了四五次之多，直到捅成了一个巨大的血窟窿。 “张若瑶我杀了你！！” 看到这一幕的白楚楚再也不能忍，带着满腔的怒火，大喝一声，手中戒指的白龙应声咆哮而出，化为利剑直冲张若瑶而去，张若瑶挣扎奔逃了几步，就被这白龙击倒，没了声息。 “外婆，外婆…” 白楚楚哭喊着，连滚带爬来到满身是血的老太太身边，抱起她，不停捂着汩汩流血的伤口，哭的几乎昏厥。 “楚楚，楚楚…” 白楚楚抱起她，将耳朵凑在她嘴边。 “外婆，外婆，你说…” “你的血毒，在我传你灵力的时候就已经清干净了，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把灵力都传给你，让你做下一任的大祭司…” “不，我不恨你了，你不要死，楚楚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呜呜…” “好孩子，不哭…” 外婆伸满是血污的手，摸了摸白楚楚的脸。 “孩子，你的命数是注定的，我们白家被风氏囚禁千年，只有靠你才能破除这个诅咒。未来前路危险，外婆再也不能陪着你了，你一定要记住，小心风弘乾……” “咳咳咳……” 许是知道自己大限已至，老太太终于说了些真心话。 “其实，我知道落梅心善，我做了这么多年的族长和大祭司，何尝不知道这里头的艰辛凶险，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推她出去，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小梅……” “小梅，你是来带阿娘走的吗？” 老人的双眼蓦然有了光华，白楚楚抬眼看向前方，什么都没有，但似乎有一团摸不着的光晕，闪烁着。 “小梅，三十年了，阿娘真的好想你……” “小梅……” 一声一声饱含深情的呼唤里，外婆垂下手，嘴角含着幸福的笑，永远地走了。 白楚楚也彻底晕了过去。 “烧饼，烧饼，刚出炉的烧饼！” 再次醒来睁开眼，白楚楚发现自己完全身处一个陌生的地界。 她抬眼望去，十里长街，商铺林立，旗幌交错，粼粼而来的车马，人群熙熙攘攘，关键是，都穿的是古装。 这是进了影视城了？ 她正纳闷，一低头，发现自己也一样，甚至更寒碜，粗布麻衣，上半身短襟配绑腿草鞋，再摸摸脑袋，头发倒也是高高竖起来的，不过用的是根小木棍儿，实在寒酸。 白楚楚三步并作两步，到那石拱桥上，低头向河面看了看自己的模样。 竟然是自己原本的脸，只是这穿着打扮像个古代乞丐。 什么情况，自己这是穿越了？ “那个，劳烦问一问，现今是何世？” 白楚楚搜肠刮肚了一堆，终于挤出了一句合适的问话。 “现今何世？” 被抓住衣袖的小哥有些不耐烦，他正挑担赶路准备前往市集卖菜。 “你在风月朝皇都，还问现今何世？怕不是过傻了吧。切！” 小哥生气拂袖而去，桥上来往的行人听到对话的，纷纷暗自发笑。 “风月朝？” 白楚楚努力消化着这个爆炸的信息，只感觉天旋地转。 合着自己此时已经来到了三千多年前的风氏王朝？！ “该死！” 白楚楚缓步来到桥的另一头，心中无语。 “这是又入了什么新的幻境了，可又要怎么出去呢？” 白楚楚托腮，愁眉苦脸，坐在石桥台阶上。 第四百五十四章 疯子公主 ，少年将军 “铛……铛……” “长公主仪驾，车马回避……” 白楚楚正想的出神，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忽然就安静了，巍峨的内城城门，轰然打开，金色华丽的车舆伴着两旁需要人肩膀扛起的金拂尘，金香盒，宫女十多名随侍，个个手里捧着金器，八宝瓶。 “哇……” 白楚楚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豪华的排场，忍不住挤上前排，看热闹。 “这长公主越发的嚣张跋扈了，残花败柳之身，还敢擅自用太后的车驾。” “是啊是啊，大王也是糊涂，竟然就由着这么去了，咱们风月朝效仿西周是以礼治天下的，如此僭越，真是礼乐崩坏，国之不国呀……” “是呀是呀……” 人群里，书生模样打扮的正痛心疾首，诉说着这位传说中的长公主不合礼法的桩桩件件，没想到是一呼百应，人群中的很多百姓，也是纷纷应和。 一个公主，竟被百姓当街议论，究竟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白楚楚更加好奇了，可惜同杨教授相处的时间不多，关于这位长公主的事迹，白楚楚丝毫不清楚。 议论之声乱糟糟的，也足够传到车驾之中人的耳朵里。 哒哒的马蹄声，忽然就停了，所有人被点了穴一般，迅速噤声，低头，大气不敢喘，盯着那座金碧辉煌的车舆。 帘子撩开，一名宫女快速来到车前跪倒在地，一只红色的缎面绣鞋毫不客气又十分优雅地踩在宫女的背上，由专人搀扶，缓缓下了车。 “拜见长公主。” 见人出了车驾，所有人按照礼制，全部齐刷刷行了叩拜礼，只有白楚楚慢了一拍，偏偏她还站在第一排，最为显眼。 “拜见长公主。” 入乡随俗，这样的场面下，白楚楚笨拙学着其他百姓，头磕在地上。 那双红色缎面的绣鞋，在她眼前晃啊晃。 白楚楚以为再忍一会，自己的膝盖就能够解放，就听这位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冷漠吐出三个字。 “杀，无，赦。” “是！” 不远处身着黑色软甲的皇家暗卫倾巢而出，长刀出鞘，刀光剑影之间，血流成河。 白楚楚在现代学的格斗擒拿技术，同这些大内高手比起来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好不容易偷袭，从地上抓了把黄沙，找准时机撒了出去，迷了一人的眼，夺了对方的长刀，顷刻间就有三人穷凶极恶向她扑来。 没办法，她只好出此下策，将那个下令屠杀的疯子长公主抓住挟持，得以自保。 “你们别过来啊，再过来，我这手一抖，你们长公主这细嫩的脖子可就保不住了。” “这位壮士真是好身手啊，可否愿意做我的暗卫？” 额？这长公主什么脑回路，果然是疯的，我在用刀威胁你，居然还想着我给她做暗卫？！ “看你这身打扮，应是无家可归之人吧，若是为我效力，保你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见白楚楚没有严词拒绝，长公主又开出优厚条件。 可她是疯的啊，动不动就杀人，白楚楚可不想还没等自己逃出幻境，破解家族诅咒，就被这个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的长公主给噶了。 “嘻嘻，美人儿，我若是常伴你左右，保不齐哪天啊作出非分之举，脑袋就不保了。” 为了显示自己是好色之徒，白楚楚学着古装剧那些登徒子的样子，伸手勾了勾这一直带着面纱的长公主的下巴，这一勾可坏了，这长公主的面纱迎风掉落，白楚楚得以近距离看清她的绝色姿容。 这一看，她就彻底愣住了。 倒不是因为这长公主长得有多哇塞，而是她，她她，她这个脸长得酷似一位故人，她差一点就指着对方的鼻子问出来：“韩暮雪你也穿越了？？？” 好在对方眼疾手快，将这面纱快速戴好，望向白楚楚的眼神，多了几分厌弃和恼怒。 当然，丝毫没有熟悉。 “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本宫，否则以后，我见你一次就杀你一次。” “一个女孩子，满嘴的打打杀杀的，就不可爱咯。” 她故作戏谑，趁着众人不注意，又是将先前抓着藏在怀里的黄沙，扬了一圈，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个疯子长公主。 在这风月朝皇都呆了几天之后，凭借过去做刑侦，走访侦查的本事，白楚楚大概了解了这皇都内的掌权者风氏皇族的基本信息。 大王，正是外婆临死前叫她要千万小心的风弘乾。 这大王并不如他的名字一样，正大光明，不仅这大王的位置是亲姐姐，也就是那日遇到的，动不动就要杀人的长公主风扬雪，嫁到敌国换来的。 还整日的大兴土木，荒淫无度，皇都皇亲贵胄的狎童之风盛行，也是从这大王这儿来的。 再说这唯一的皇贵女风扬雪，到了敌国因为不满被指给的世子是瘫子，便勾搭老侯爷，东窗事发之后，就指了军营。 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下了军营，又是敌国的公主，可想而知，是什么样的下场。 可风扬雪不仅挺过来了，还在军中混的风生水起，惹了几位干将为她求情，举国上下都认为她是红颜祸水，碍于她的身份，又是烫手山芋，便将她送回风月国，从此两国反倒相安无事。 说起来，这个风扬雪也是个奇女子。 这样大厦之将倾的风月朝，之所以还能屹立不倒，大半，便是靠这百姓人人称颂的大将军凌铭熠。 这凌铭熠是名少年将军，马背上长大，镇国公独子，品貌第一，翩翩佳公子的气质，文也数一数二，却非要习武。 战场上万军之中，只带五十人千里奔袭，深入敌营取敌将首级，又临危受命，承父遗志，三千铁骑横扫十万大军，败退金轮王数百里，又分为绞之，出其不意，数度突袭，以绝后患，可以说是战场上的人形绞肉机，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 联想到那老头嘴里唱的杀忠良的戏，白楚楚对这位少年将军，更是有见一见的兴趣了。 今日的皇都，格外热闹。 一早就有百姓自觉洒水清理街道，十分认真。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那位人人敬仰的大将军凌铭熠要进皇城述职。 风月朝民风淳朴开放，男女之别不算严苛，女子出门在外行走，做生意都是常事。百姓们自发挤在街的两侧，比肩接踵，探头探脑，就连坐在茶楼酒肆上的，也是含羞带怯笑语嫣然，时不时抬起头，伸长脖子眺望城门。 第四百五十五章 凌铭熠?还是凌子越 “来了来了！” 人群骚动起来。 马蹄声响亮而整齐，越来越近。 迎面而来的是两面巨大的明黄色旗帜，一面绣着龙踏祥云图腾，一面绣着“风月”二字，跟着又是两面墨色旗帜，一面绣着虎纹图腾，一面绣着“凌”字，风中飘扬，气势磅礴。 凌铭熠统辖的二十虎骑亲卫紧随其后，披一色铜编铠甲，骑高头骏马，队列整齐，表情肃穆，目光正视前方，佩剑碰击马鞍饰物发出规律的刺嚓声响。 女孩们往虎骑拥着的两位将领张望，不停叽叽喳喳议论着，猜测着。 “到底哪位是凌将军啊？” “左边骑枣红马的那位是吧，看着像个将军。” “呸，什么眼神？凌将军少年英雄，怎么可能满脸褶子？” “那是，右边那个胖子？” “不能吧，太丑了吧？传说中凌将军就算不是仙人之姿，也绝对是相貌堂堂。” 议论纷纷中，虎骑迅速左右分开，让出一条小道。 一匹白马颈间缀着红缨，披着银鞍，打了个响鼻，身姿高昂，步履铮铮，快步而来。 其上坐一人，身材颀长，穿着镶银兽面锁子甲，身披白袍，头戴银盔，腰佩重剑，清朗的高阔眉眼里，敛藏金戈。 他脊背直挺，紧握缰绳，双腿稍一夹紧马腹，就赶到队伍前列，站在首位，其余将领的马匹微微退后半步，面上呈恭敬之色。 所有人不再议论猜测。 这在首位的，龙章凤姿的清俊男子便是那大将军凌铭熠。 时光静止，街上的气氛更加炽烈。 道旁的女子纷纷抛出篮子里的香包，阁楼上的姑娘同样心急，你推我搡，都挤到窗口去看。 “诶，别挤啊，别挤啊，挤毛啊！！” 白楚楚本倚靠在窗口观察，这下好了，这些花痴女一窝蜂地挤过来，自己成了众矢之的。 “让！我！看看！！” “咚！咚！咚！” 伴随着地动山摇，阁楼上的所有站着的姑娘几乎都要被震倒，白楚楚转头，就见一个满身横肉的女人正朝着她们全速而来，这个威力绝对不亚于重磅炸弹。 “快！闪！开！” 白楚楚救人的本能又出来了，奋力推开了身边好几个挤在一起的姑娘，等她自己想要全身而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彭”的一声巨响，这二层阁楼的窗框子完全就碎了，白楚楚就这么华丽丽地从二楼被直接撞飞了下去。 这冲击力要是拍在地上，缓冲再多她也得骨折。 白楚楚在空中变换姿势，想着屁股着地伤害小些。 “啪，啪！” 空中划过几道干净利落的弧线，白马上之人手中的长马鞭呼啸而出，如柔软灵蛇长了眼睛，精准缠住白楚楚的细腰， 人随马鞭动，滚动了几圈，就被丢在地上，白楚楚这些天费了口舌，好不容易骗来的上等料子的褂子，就这么被街上的碎石划破了好些口子，还摔坏了腰间。 “嘶~哎呦~” 白楚楚龇牙裂嘴，慢悠悠扶住自己伤了的老腰站起来， 很是不客气地展开双手，拦在这个调转马头准备离开的少年将军跟前。 “不许走，你得赔钱。” 反正她目前在这风月朝人生地不熟的，打听事情，托人办事，哪样都要钱，能敲这些权贵一笔，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救了一命，你反倒要我赔钱？” 他驾马缓缓而来，疏影斑驳的参天古木下，一道明媚的阳光恰如其分，穿透阴沉沉的天气，落在他的脸上。 凌厉的剑眉，漆黑如墨似星海深邃，可惜淡漠，透露着肃杀之气，仿佛可以穿透一切。鼻梁挺直，紧抿的薄唇上扬，似乎对她这个大胆狂徒，很是感兴趣。 是啊，风月朝上上下下，就连大王风弘乾都对他毕恭毕敬，待如上宾，谁有这个胆子敢当街讹人？ “你是，子越~” 待白楚楚看清这张脸，连日来的委屈苦楚心酸，多种情愫涌上心头。 “你？认识我？” 凌铭熠满脸诧异，因着今日是阴天，能见度不高，便翻身下马，满脸疑窦，走向白楚楚。 “子越~” 凌铭熠向她走来的这个举动，让白楚楚更加强烈地认定眼前之人就是凌子越，便也不顾伤痛，飞奔而去，一头扎进对方的怀抱里，哇哇大哭。 “子越，外婆死了，我在这个世上又少了个亲人。“'' 她吸吸鼻子，哭的更凶。 “怎么办啊，你也穿进来了，我们到底要怎么回去啊，我好害怕啊，呜呜呜。” 白楚楚情绪有些激动上头，丝毫不顾周围所有女子投向她的目光，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了。 “这位，小兄弟，我们真的认识？” 凌铭熠听她说的很混乱，一双剑眉拧在一起，越听越迷茫。 “你，你不是凌子越？” 见对方同自己根本不亲，反而是一脸茫然，白楚楚果断松开手，同对方保持了一米开外的社交距离。 可她还是忍不住再次靠近了，上下左右地打量对方：不能吧，怎么能有人长得这么像？ 难道这位是凌子越的老祖宗？ 联想到之前见到的长公主同韩暮雪也是长得一模一样，那唯一的解释便是如此了。 “子越乃是我的表字，是我父亲已故镇国公所取，父亲去世之后，我便不再用了，这么多年过去，极少人知道。” “所以，小兄弟又是从何而知的呢？” 凌铭熠向前一步逼近，那双深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白楚楚，让白楚楚很是招架不住。 说实话，因为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将军，同样的一张脸，气质截然不同，凌子越身上的是生人勿进的霸气，而凌铭熠则是牛鬼蛇神不能越界的凛然浩气，更具魅力。 “额。我会算卦。” 情急之下，白楚楚眨眨眼睛，就随便扯了个谎。 “哦？” 白楚楚看得出凌铭熠的表情是不信的，像他这样在战场上硬靠着厮杀换来一切的人，很难信玄学鬼神之说。 “要不这样吧，我给你算一卦，此次进皇城述职，不出十日，大王必定会夺了你的封地，还会让你在皇都内安家，赏你宅子下人，实则是暗中监视你的一言一行，而你的这些部下嘛，可就没你这么好命咯。” “笑话！” 听到这里，凌铭熠冷笑起来。 “这普天之下谁不知道大王厚待贤臣，你是何人，竟敢当街妖言惑众，损害大王威名，给我拿下！” 第四百五十六章 街头乱斗 “不是，你这人怎么还恩将仇报呐，我是在好心提醒你！” “嗌，嗌？你们干嘛？” 凌铭熠的这些亲卫手劲儿大的很，三两下就把白楚楚捆成个粽子。 “不是，我说的都是真的，是为了你们好！！” 白楚楚急了，脑袋摇的像拨棱鼓，四处解释，可惜身旁的两位大哥充耳不闻。 “把嘴堵上！” 凌铭熠一声令下，手下人迫不及待堵了白楚楚的嘴，将她扛起直接甩到了马背上。 白楚楚哪是任人摆布的老实主儿，一个侧身就翻身摔下了马。 领头的亲卫见她摔在地上，俯身正欲抓起她腰间那根绳扣，谁知白楚楚猛然一个鲤鱼打挺，双脚发力，撞钟一般，照着对方心窝子就是狠狠一击，如灌千斤之力。 对方捂着胸口，咳出不少鲜血，长久起不来身，三四人合力搀扶才能站起身。 “你敢伤老莫？？” 见此情形，手下的几个身强力壮的，脾气就上来了，三人一哄而上，白楚楚虽然被绑住手脚，但是经过刚才这一遭，她发现自己的天生神力，竟然也还存在，哪怕不用手，用抡的，只要甩动的幅度越大，她的胜算就越大。 她后背紧贴地面，还是只靠双腿，灵活多变，又爆发力极强，这几个小兵，最多能受的住她撤了力的半脚。 “够了！” 眼见着自己的二十亲卫都要被白楚楚这“无敌旋风腿”给扫的倒地不起，凌铭熠严肃叫停，众人虽有不甘，也只得颔首告退，回到队伍。 见凌铭熠叫停了战斗，白楚楚十分开心，以为见识自己的一些实力，凌铭熠可以回心转意，便后腰再度发力，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蹦一蹦来到凌铭熠面前，一双大眼睛满怀憧憬，一眨不眨盯着对方。 白楚楚伸出手，想要凌铭熠松绑，凌铭熠剑眉一挑，猛的拽过她的绳索，俩人贴在一块，白楚楚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草药味儿：什么情况，他受伤了？ 正思索着，白楚楚的身子突然就腾空了。 白楚楚没想到这个凌铭熠丝毫没有松开她的意思，还把她给扛了起来，直接安放在了自己的马背上。 “唔，唔唔，唔！” 合着这小子，还是要跟她杠到底是吧，行，那就走着瞧。 白楚楚暗自发力，一个翻滚，故技重施，方法不在老套，只要有用就好。 凌铭熠也不是傻的，在白楚楚闪身滚下马的刹那，伸手快速点了她腰间的穴位。 白楚楚顿感不妙，心中大惊，他还会点穴？？ 眨眼功夫，白楚楚下半身瘫软，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 两条腿像两根风干的腊肠，无力搭在凌铭熠马背上。 凌铭熠满意笑了起来，羞辱般一拍白楚楚的屁股： “小子，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驾！” 白楚楚更加炸毛了。 这家伙，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狠狠拍了自己的屁股！！！ 更不要说，如今她正毫无尊严地被人当货物一样，搁在马背上游街示众，她在心底默默流泪，把自己的脑袋深深埋起来，不想看见路上行人的指指点点。 “小子，我看你身手还不错，要不要来我军中效力，上阵杀了敌，我就免了你的死罪，再赏你个先锋官当当，如何？” 能够最终降服白楚楚这个刺儿头，凌铭熠显然心情大好，在白马上悠哉悠哉，竟还哼起小曲儿来。 白楚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都死到临头了，还在想着上阵杀敌立军功的事儿，不知道功高盖主必引杀身之祸吗？ 人在高位就要懂得适时敛其锋芒，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历史常识，他一个古人，果然是不懂的。 心念及此，再加上他对自己的羞辱，白楚楚对这位少年将军的一点敬仰，已经所剩无几了。 凌铭熠是边将，未召不得入皇城，自从镇国公去世之后便遣散家奴，多年未回，也早就破败不堪了。 凌铭熠行伍出身，反倒住不惯驿馆，就直接回了旧宅，稍微拾掇一下就行。 一推门才知道，这哪是破败，根本就是烧没了。 偌大的镇国公府，只剩两间柴房完好无损，杂草丛生。 凌铭熠站在门前呆愣了良久，但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吩咐人看好白楚楚，自己孤身去了王宫觐见大王风弘乾。 剩下的这二十亲卫倒是也不矫情，席地而坐，怀中随手掏出干粮咀嚼，见凌铭熠已经远去，一些真心话才敢愤愤说出口。 “这大王分明就是有意针对将军！” “就是，当初老将军明明身子骨硬朗的很，时常亲自披甲上阵，勇猛无比，从王宫回来便突然暴毙，临死，老将军都不肯透露半个字。” “你的意思是……” “嘘！这里是皇城，比不得我们自己的地盘，小心隔墙有耳。” 几人戒备心起，四下里瞅了半天，最后目光都集中在了白楚楚的身上。 “唔？？” 白楚楚预感不妙，果然几人都慢慢向她聚拢过来，七嘴八舌商议起来，一点不顾她的死活。 “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万一是奸细，恐怕对咱们将军不利。” “唔唔！！” 白楚楚扭动两下表示抗议。 奸细你妹啊！有像她这样窝囊的奸细吗？？ “要不，把人杀了，以绝后患？” 其中一人眸光一转，做了个杀的手势。 “唔唔唔！！” 白楚楚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凌铭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再不回来，自己就要被这帮子卧龙凤雏给剁了当下酒菜了。 “不行不行，将军只让我们把人看住，如何处理他自有打算。” “唔唔！” 总算有个明白人了，白楚楚疯狂点头。 “那，要不剁根手指？威慑威慑。” “唔唔唔唔……” 见提议之人怀中的匕首已经出了鞘了，白楚楚刚松了口气，心又提了起来。 “不行不行，二柱子，你怎么总是喊打喊杀的，到了皇城，万事要谨慎。” 白楚楚的小心脏如坐过山车一般起起落落，好不容易以为自己过了这一关了。 她用感激的眼神望着这个刚才不断给她解围的稳重的大哥，自己刚刚还狠狠给了对方一脚，让他半天都起不来，没想到他人还这么好。 “不过，她的确是太吵了，而且眼珠子一直在转，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直接打晕最管用。” “！！！” 白楚楚还没来的及发出最后的声音，就挨了一闷棍，失去意识。 第四百五十七章 试探 拉扯 “嘶！” 再次醒来，白楚楚抱着自己受伤的后脑，蜷缩着身子。 诶？ 等缓过劲儿来，她才欣喜注意到，自己绑得严实的绳索都没有了。 她一骨碌爬起来，就见许久不见的凌铭熠就站在跟前，就因为那张十分酷似的脸，她还是忍不住靠近，动作娴熟也迅速，凌铭熠一个不慎，她就已经八爪鱼一般牢牢抱住。 “子越，你来了啊，我好想你。” 白楚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理智告诉她这不是凌子越，可也许是太过寂寞，又实在抵抗不了。 自从来到这个奇怪的风月朝，她就睡不踏实，只要入睡就能梦到凌子越那张放大的，温柔的，而又关切的脸。 她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凌子越这个男人对自己究竟有多么重要。 是再也离不开了的。 这种感觉，似乎总在不经意投射在凌铭熠身上。 白楚楚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凌铭熠一脸厌弃。 “放手！” 见白楚楚没有松手的意思，凌铭熠便伸出两根手指。 白楚楚一见这个手势便立即听话松开，她已经因为对方的点穴神功，吃了不少亏了，再也不想尝试了。 “你，离我一丈。“ 凌铭熠理了理衣襟，低头轻咳两声。 一脸正色要求。 “切，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不稀罕呢。” 白楚楚本想说些难听的话来回击，诸如“你少自作多情了，不过就是我老公的替代品”之类，但对着这张脸，，又着实说不出。 她竟然开始有一瞬间有些理解白月光替身文学里的霸总了。 明明自己以前捏着鼻子，唾弃地要死。 不过，她自己的白月光可没死，还在外头苦苦等着自己，自己可不是东征的薛仁贵，让王宝钏挖野菜在韩瑶里苦等十八年，她低下头暗自给自己一个巴掌： 你清醒一点，白楚楚！！ 他们只是长得一样，不是同一个人，不要因为一副皮囊就把持不住了，你可是长在红旗下的人民警察！！ 要守住底线！！ 白楚楚你可以的，抵制不良诱惑，做坚强华夏女人！ 革命终究会胜利，早日完成任务，凯旋而归。 加油，加油，加油！ 做好心理建设的白楚楚再次抬眼，在这个柴房里扫视， 目光锁定在凌铭熠身上。 凌铭熠这边也不知道在这个啥也没有的破柴房里寻找什么，一圈又一圈，低着头，抱着双臂膀，像某些动物园里关久了出现刻板行为的动物，直到白楚楚看不过眼了，疑惑开口叫住他。 “喂，你在找什么？要帮忙吗？” “不，不用。” 凌铭熠抬眼对上白楚楚一脸关切的茫然之色，面上竟闪出尴尬之色。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抬头挺胸，一手端在前，一手背在身后，慢慢踱步来到柴房一条破烂的长凳前，撩袍坐下，敲了敲桌子，面向白楚楚。 “你，过来。” 白楚楚自讨没趣，站在原地嘀咕着凌铭神神叨叨的，不想凌铭熠又叫她过去。 她磨蹭一会，不情不愿来到凌铭熠跟前，没好气地问。 “又干嘛。” “坐。” 凌铭熠骨节分明地手指一指对面，白楚楚盯着他那只修长的左手，有些想入非非。 真是神了，这双手跟凌子越的手一样好看。 她一直都很喜欢修长白皙骨肉均匀的手，微露青筋，这些都能达到的，身边的人也只有凌子越，所以俩人在一起耳鬓厮磨时，她也总是喜欢一遍又一遍看凌子越的这双手，算是欣赏。 对凌子越的这双手再熟悉不过了，尤其是他虎口处的一枚特别的朱砂痣，衬得整只手更有韵味，也是独一无二的。 不想今天，还能在第二个人身上见到。 要不是这个凌铭熠对自己这拒人千里之外的陌生态度，她就以为这俩人真就是一个人了。 可是，即便是祖宗，长得一样，也不会连这痣也一样啊？ 难道跟自己一样，有什么前世？ 白楚楚好不容易安稳的心又乱了。 要不，再试试？ 打定注意，白楚楚便选择直接坐到凌铭熠身边，而不是他指给自己的对面。 凌铭熠整个人都冻住了，下意识后退，白楚楚挪过来一点，他就后缩着下巴往后挪一点，满眼惊恐。 “子越，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楚楚啊，你的白楚楚。” 说着话，白楚楚展露出一个魅惑的眼神，冲凌铭熠眨眨眼睛。 甚至还大胆伸手，摸了一把那只好看的手。 凌子越可从来都过不了这一关，一般这种情况，俩人嬉笑打闹着，下一秒就是唇对唇的深吻，自然而然快进到付费内容。 只是，她大概是忘记了，自己此时还是男装打扮。 咣当一声巨响，凌铭熠十分狼狈连人带凳摔在地上。 “将军，将军！！” 柴房的门砰一下就被人从外边撞开了，冲进来一大帮子人，领头是那个打晕白楚楚的大哥，老莫。 一进来就看到自家将军深秋满头大汗，倒在地上，满是惊惧之色，扭动就愤怒看到一脸茫然的白楚楚，当即抽出自己的佩剑。 “我杀了你！” “老莫，老莫别冲动，在皇城不能随便杀人啊，此时闹事对将军不利。” 众人抱腰的抱腰，还有的拽老莫举刀的手，劝他三思。 “好了，我没事。” 人多了，乱哄哄一片，凌铭熠总算起身，主持大局。 “老莫，你们都出去吧，我还有事，跟这位，姓白的，小兄弟要谈。” “将军，您真的没事？”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此时的凌铭熠脸色十分难看。 哪怕是受了很重的伤，也从来没见他如此。 “老莫，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白楚楚竟从这冷面将军的脸上，看到了难得的温情。 看来他对自己的手下人还是很好的。 不失为一个好领导。 重情重义。 这又让她想起凌子越，即便身居高位，几个为公司效力多年的老员工早就退休回家颐养天年了，每年过年，他都会抽时间亲自上门拜年送钱送礼品，交谈时，也是会露出难得的温柔，把他们视为自己的长辈亲人。 所以，当她接手公司时，没有费多大心力，人心齐，没有太多的质疑，她心中清楚，这些人是全都坚信凌子越看中的人，是一定可以管理好公司的，白楚楚为了不辜负这份信任，也一直在非常努力地工作，让大家的日子可以越过越好。 第四百五十八章 眼睛不用可以捐了 老莫还是不放心，临走前，还不忘拎着自己“四十米”的大刀明晃晃指着白楚楚。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对将军不利，我就把你剁了喂鱼！” “额，你放心，我可不敢，” 白楚楚小心捏着这把指着自己的大刀，一点一点挪着远离自己的脖颈。 这刀是大是长，可一点不影响它锋利，刚才老莫伸过来的片刻，已经削了她几缕发丝，心肝脾肾都抖了一抖。 “我一定会好好伺候～将军的。” 经过刚才一遭，白楚楚发现凌铭熠很怕自己靠近，那就好办了。 “老莫，你们出去。本将军自会处理。” 凌铭熠躲避开白楚楚挑衅而又油腻的眼神，再次赶人出门。 其余人全都拉着老莫出去，并贴心收拾残局，把这柴房门又合上了。 柴房里又只剩下俩人了，凌铭熠显得有些不自在。 “别扭扭捏捏的了，说吧，到底什么事。” 白楚楚不再试探，坐到对面，大大咧咧习惯了，大半身子趴在木桌上，凑到凌铭熠跟前，洗耳恭听。 凌铭熠还是不习惯白楚楚靠这么近，侧了身子，又是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大王此次招我回皇城最要紧的不是了解边疆局势，而是，而是为了长公主的婚事。” “长公主？风扬雪？她的婚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哦～哦哦。” “风弘乾的意思是，招你做个便宜驸马爷～” 说着说着，白楚楚明白过味儿来。 “不过，你这个驸马爷可不好当啊，风扬雪是疯的，难保不跟你玩点变态的。” 听到这个消息，白楚楚有些诧异，没想到刚见面，这个凌铭熠就已经是订婚之人了，心中不知怎么的，忽的有些失落。 在现代，她用韩暮雪的身份跟凌子越在一起，原来三千多年前，他们原本是的一对，那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呢？ 难不成是促成凌铭熠和风扬雪的婚事？ …… 嗯…… 倒也不是不行，可怎么想怎么膈应。 自己老公前世，拱手送给别人？ 还人情也没有这么还的吧？ 干啥呀这是，测试自己到底有多大度？？ 自己绿自己？ 不能吧…… 白楚楚越想越郁闷，握紧拳头气鼓鼓的，暗自较劲。 “所以，有件事情，要请你帮忙。” “说！” 白楚楚一脸怒气，转头冲着凌铭熠大喝一声，颇有些气儿没处撒的窝囊。 “你，要是不愿意就是算了。” 凌铭熠见她脾气挺大，刚鼓起勇气说的话，生生要咽回去。 “你说，只要你不跟韩暮雪结婚，我什么都答应你。” 她放炮一般，霹雳啪啦说着，听的凌铭熠一头雾水，微微怔愣。 “没事，你说。” “皇家指婚，作为臣子不得不从，” 不得不从是吧？ 白楚楚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凌铭熠一抬眼，她又急忙恢复假笑。 “所以，最好的方式是让长公主自己退婚。” “自己退婚？凌铭熠你觉得可能吗？” “你长这样，” 白楚楚气笑了，从头到脚比划了一下。 “长公主可是出了名的爱男色，养在身边的面首快赶上风弘乾的后宫了，” “而且我听说啊，她就爱集邮，燕瘦环肥，世佳公子，相馆头牌，如今呢，就差一个你这样的沙场白面将军了，做她的正宫，刚好合适。” “……” 凌铭熠听了白楚楚这一通分析，内心更是苦涩了。 他身在边关，消息闭塞，只道听途说，这姐弟俩成日宣淫荒唐，没想到是到了这个地步。 “要不，你就从了得了，让她收收心，少去去相馆，少嚯嚯良家少男。” 白楚楚见凌铭熠不出声，认真思考着什么，以为他还真在考虑入赘公主府的事情，心里更加气不过，以她感情方面小学鸡的心性，出口就变成了阴阳怪气的反话。 “去吧去吧，反正你是忠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过就是区区丢个尊严入赘，以色侍人，总比丢了命的强。” “你这说的什么话，大丈夫志在四方！何况北夷未破，中原未定，百姓流利失所，此时苟全性命偏安一隅实乃大不耻。”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 白楚楚心中清楚，这是风弘乾一石二鸟之计。 一方面，姐姐风扬雪自从回朝就嚣张跋扈，作出的种种出阁之事，让他这个弟弟颜面扫地，甚至不将他这个大王放在眼里，在民间一次次掀起轩然大波。 于情，风扬雪是他仅剩的姐姐，小时候在他不受宠时，给予过不少照顾，甚至可以说是救过命的； 于理，风扬雪被迫到敌国为人质，随意指婚，忍辱负重多年，才换得风月朝十多年的太平，便是国家的功臣。 于情于理，他无法直接出手。 凌铭熠镇守边疆多年，民心所向，又是二十万大军在手，威名远播，早就威胁到他的宝座。 更不要说，关于镇国公的死亡之谜，坊间传闻，流言蜚语，凌铭熠不可能不清楚，一定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至于这糊涂能装到几时呢，风弘乾是最担心的。 一旦凌铭熠做了这驸马爷，那就一定要永远呆在皇城的，变相就是将人圈在皇城，永远在他风弘乾的掌控之下。 这样想来，这个风弘乾即便荒淫，十多年未上朝，醉心炼丹炼药，祈求长生，实则对朝堂之上的事是门儿清，倒也不算是完全昏聩。 谈到自己的计划，凌铭熠涨红了脸，有些难以启齿。 “我听闻公主最痛恨的就是皇城里这些亲贵世族狎童之风。” “所以，所以，我想，我想对外就称你是我来皇城新包的小倌儿……” 凌铭熠越说越觉得羞耻，脸色红的直接到了耳朵根。 “什么？？！” 白楚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谁说古代人保守的？ 这闷骚的要是真玩起来，原来这么变态呢？？ 一想到自己在凌铭熠心里还是发育不良的儿童，并且还是个男的，白楚楚特别不服气地当场挺了挺胸，试图证明自己那平的莫须有的身材。 不是，她有那么像男的吗？ 那么大那么明亮的眼睛不用可以捐了。 自己都这么多次近距离跟他接触了，凌铭熠这个白痴是眼瞎吗，不能因为自己是一身方便的男装打扮，就打定主意，自己是男的吧？ 她明明跟凌铭熠说话也没伪装，甚至还学了夹子。 她不要面子的吗？？ 第四百五十九章 吐露真心话 “我不同意！” 白楚楚黑着一张脸，火冒三丈，抱着双臂坐下，背对凌铭熠。 这么馊的主意，他是怎么想的出来的？！ 凌铭熠没想到白楚楚对这个提议，反应这么大，短暂露出诧异，同时也松了口气，说起话来，放松了很多。 “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每个月我给你一锭金。” 一锭金？ 白楚楚的眼睛亮亮。 那可是金子！在风月朝可以买一座大宅子了，凌铭熠一个边将，居然这么有钱。 白楚楚有些动摇。 “十锭？” “小兄弟，你别狮子大开口啊，这十锭金可以发30个上等军士一年的俸禄了，你不乐意，我可以找别人。” “别啊，这活儿我接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听从。 不就是假装是个基么，还是个大帅哥，还有这么多钱拿，肥水不流外人田。 关键是，她可以依靠凌铭熠的关系，进到王宫，见到这个传闻中的风弘乾。 关于白月族，关于她们白家，上千年的家族诅咒，同风氏的恩怨，目前看来，只有见到这个风弘乾才能一一解开了。 只是她一直奇怪，杨教授还有玉山的那些族人，一直反复提到的圣女，自己问了很多风月朝的百姓，全都一脸茫然，从未听说。 想到这儿，她不死心地又询问了凌铭熠。 “你知道风月圣女吗？” “风月圣女，什么人？” “哎，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见凌铭熠同那些百姓一样的一脸茫然，白楚楚烦躁挥挥手。 “我答应你了，跟你演戏，但是你要先付钱。” 白楚楚伸出手，要求凌铭熠先结账。 “我一介武夫，随身哪会带这么多钱。” “你的那些手下呢？” “他们比我更穷。” “那你什么意思，给我开空头支票画大饼？” “过两天，大王就会为我专门设宴，接风洗尘，到时候一定赏赐黄金千两，我给你就是了。” “不是，这钱还在天上飞呐。” 白楚楚气不打一处来，合着三千年前这家伙就学会空手套白狼，满满的套路。 “我让老莫几个打探过，你在皇城啊，也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吃饭住宿，全凭一张坑蒙拐骗的嘴，不如跟我，吃的是皇粮，将来说不定还能混个一官半职。” “……” 又是这一套说辞…… 嗯？这家伙是cpu大师吧？ 动不动就劝自己跟他一起卖命，跟传销经理一样发展下线，怎么的？ 多忽悠一个，他是能从风弘乾那拿到提成还是怎么的？ 她原以为这个凌铭熠有些武夫的憨傻劲儿，这么一看，是她看走眼了，人家精的很。 只是精的不是地方。 不过现下也无奈，投靠一人，总比孤军奋战来的要强，互帮互助，相互利用嘛。 她也只好活生生咽下凌铭熠画的这张大饼。 “既然如今，咱们坐在同一条船上，我好心提醒你，这个地方绝对不能再呆了。” “你放心，有老莫他们在，安全的很。” 白楚楚扶额。 “你还看不出来吗？” “从你一开始进皇城，一言一行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再说他风弘乾本就多疑，你一进皇城放着好好的驿馆不住，非要住在这早就荒芜的镇国公故宅内，或许你是无心，可有心之人，就要认为你这是在悼念老国公，对于老国公的死还有介怀。” 越听白楚楚的分析，凌铭熠的眉头皱的越紧，等白楚楚说完已然是冒了冷汗。 “朝堂风云诡谲，瞬息万变，最难测的是帝王心。“ 凌铭熠仰头叹息。 “我在边关征战多年，一路走来已经十分小心谨慎，没想到还是行将踏错一步。” “那日，你在街头说的那番话，我何尝不清楚，满朝文武，又有谁人不知。” “大王杀我，只是迟早的事。” “那你抓我干什么？” 白楚楚不解。 “只有你，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 这样一来，大王如今要罗织罪名杀我也得衡量一下。我抓你，是为了个名声。再说了，也是为了保你性命。从昨日抓你到刚才，杀你的人老莫他们早就解决了好几波了。” “杀我？！” “你泄露天机，风弘乾自然不能留你。” 同是天涯沦落人。 凌铭熠走过来拍拍白楚楚肩膀，同样善意提醒。 “白兄，在这皇城内，说话行事切记三思。” “哪位是凌铭熠凌大将军？” 第二日清晨，宫里来的管事公公，携着大王旨意还有一并赐予的好物件，鱼贯而入，来到凌铭熠连夜带人马下榻的驿馆。 “臣接旨。” 凌铭熠一路小跑，不敢怠慢，毕恭毕敬，撩袍跪地，腰杆笔直，低头听旨。 “大王口谕，今儿个百花宴，请凌将军好好梳洗一番，过公主府，代寡人参加。” “臣领旨。” 旨意传完，管事公公大手一挥，赏赐的东西就一样一样拿进来。 华丽的各色衣裳，古琴棋谱，长箫竹笛。 一开始的东西还算正常，慢慢地就奇怪起来。 什么骰子牌九，皂豆熏香，胭脂水粉，最最过分的，压轴的是几本封面就叫人面红耳赤的图册。 管事公公懒洋洋抬眼，见凌铭熠这副好皮囊，笑得满脸褶子都开了花，捂着嘴满是揶揄之情。 “哟～咱们凌将军果然是龙章凤姿啊，怪不得大王要特意关照，这待遇啊，可不比后宫的娘娘们差呢～” “死人妖，你几个意思？” 凌铭熠还没说话呢，站在一旁的白楚楚实在是忍不了了。 怎么的，就因为生了一副好皮囊，就要伺候他们姐弟两人，怪不得这风月朝灭的这么彻底。 赶紧倒了算了，别嚯嚯良家妇男。 “你这小东西长的倒也不错，眉清目秀的，跟着咱家到宫里当差，保准大王也喜欢。” “我当你妹个差！” 这老太监不仅不生气还翘着兰花指，来回打量了一圈白楚楚，把白楚楚彻底惹毛了，一群人急忙上前使出吃奶的劲拉住人：这老太监真要是挨上白楚楚这一脚，分分钟一命呜呼，到时候可就是闯下大祸了。 “公公，公公，手下人不懂事，让您见笑了。” 凌铭熠很上道，从怀里掏出银子，悄悄塞进这掌事公公衣袖里。 “行吧，话儿咱家是带到了，那就期待凌将军在这一年一度的百花宴上，大放光彩了。” 第四百六十章 山中温泉共浴 人走了，驿馆也消停了。 白楚楚看着这一堆东西发愁：怎么办？ 风弘乾的意思很明显了，就差直接指着凌铭熠的鼻子说：你自己洗洗干净，到床上等着风扬雪。 这边白楚楚还没郁闷完呢，凌铭熠拿着那几件花花绿绿的衣裳开始在白楚楚身上比划来比划去。 “干什么？” “你不是答应跟我一起演戏了吗，演戏总得挑身合适的戏服吧。” “这件挺衬你，素净淡雅，有君子之风。” 白楚楚低头，满脸黑线。 这布料是好看，还有竹子纹样，但是轻薄如纱，这穿身上能遮住什么，这搁在现代也是过不了审的程度。 白楚楚的脸烧了起来，把这衣服扔在凌铭熠脸上。 “还是留给你晚上在浴池子里伺候风扬雪穿吧。” 说罢，她就气呼呼地要扬长而去。 “跑什么。” 凌铭熠被下了面子，非但不生气，还当众捉住了她的胳膊，带着她径直走出了院子。 “去哪儿？” 凌铭熠不答，只身上了自己那匹白马，居高临下看向她。 “我会骑马。” 白楚楚过去在剧组偶尔客串过古装剧，自学过马术，这些东西她一向上手很快。 水平还是不错的。 “我在风月朝百姓心中的形象太好，若不是招摇过市，亲眼所见，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 白楚楚心中一阵无语。 凌铭熠不要脸，她还要面子呢。 “不是说好了只是在风扬雪面前演戏吗？” “装都装了，就干脆装到底，若是我在皇城迷失在声色犬马之中，声名狼藉，便能有一线生机。” 白楚楚欲哭无泪，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他，被算计了。 一想到自己一个在几千年后念过那么多年书的现代人，居然被他一个古人给算计，白楚楚心里的怨气更大了。 见白楚楚迟迟没有上马的意思，凌铭熠向她伸出手，发出邀请。 白楚楚背过身，只当看不见，闹别扭，凌铭熠干脆俯身拦腰将人抱上了马背，牢牢圈在自己的怀里，姿势有些暧昧。 “你干什么？？” 白楚楚很是气恼，伸手要反抗又被凌铭熠捉住，在她耳边低语。 “别动，这么多人看着，如果你现在非要下马，我不介意直接扛着你进后面的厢房。” 白楚楚像只鹌鹑一般，烧红了脸。 她在凌铭熠的怀里，偷眼看了一圈。 的确，驿馆的大小官员，当差的，通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盯着马上的他俩，那下巴快要掉到地上了。 白楚楚都能想到这个画面对于这些人来说能有多么炸裂。 当朝最勇猛，最正直的大将军，居然还有这样的癖好？？ “嘿嘿，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白楚楚有些讨好地尬笑两声，开口刚要解释，凌铭熠这家伙就一勒缰绳，胯下白马扬起马蹄，颇为威风长嘶一声，就风风火火跑出了驿馆，白楚楚的嘴巴在风中一张一合，根本没人听的清她在说什么。 白楚楚认命了，闭上了嘴。 这马儿跑起来风灌进嘴里还怪凉的，她怕窜稀。 白马脚力极佳，不到半袋烟的功夫，已经载着两人出了皇城到了西郊，又跑了一小会，到了座小山附近，轻烟翠笼，云山雾罩，恍若仙境。 白楚楚没心思欣赏这美景，鉴于这家伙坑过自己两次的犯罪前科，她的心中警铃大作：把她拐到这深山老林里，又憋着什么坏水呢？ 她这样惴惴不安的想着，一路仔细观察地形山川，记下来时的路线，要是真有什么事，她在心里规划着逃跑方案。 “吁～” 到了一处水源边，凌铭熠终于停下不走了，率先下马，慢慢来到这片山中的水域，蹲下身，用手试了试水温，脸上露出满意欣喜之色。 白楚楚也同样下了马，一点点靠近凌铭熠的伟岸背影。 “你，渴了？” 话音刚落，凌铭熠就迫不及待开始宽衣解带，看得白楚楚面红耳赤。 “你你你，你光天化日之下，不要耍流氓啊，我可是练过的。” 但是不得不说，毕竟是常年在外打仗的真男人，这身材实在是太好了，光是一个背影就足够展现他超出百分之九十九男性的完美肌肉，看得白楚楚直流口水，原本遮住双眼的手，忍不住漏了很大的缝儿。 主打一个想看又不敢直接正大光明的看，不过身体又很诚实，眼睛早就看直了。 “你的背……” 欣赏归欣赏，但凌铭熠背上腰间，横七竖八的旧伤简直触目惊心，丑陋如肉色蜈蚣，还有两道刚刚结上血痂，应该是新伤。 “战场上打打杀杀，这都是难免的，” “这可都是我赫赫战功的证明。” “这一条，是我第一次上战场，那年九岁，人还没剑戟高，跟在父亲左右，太过莽撞，放箭杀了对方两名偏将，被挑落马下，差点就被扎死了。” 说起那些惊心动魄的陈年往事，凌铭熠只是淡淡一笑，随后话锋一转，又说起了新伤。 “我镇守边关已多年未添新伤了，要不是为了护着你，我也不会挨这两刀。” “……” 得，就不该问。 白楚楚刚对他泛滥的同情心瞬间就收回了。 他挑起这个话头，白楚楚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接下来要开始道德绑架了。 “你看，我保护你，你是不是也得帮衬帮衬我，都是自家兄弟嘛。” 见他嬉皮笑脸的模样，白楚楚一点也不想理。 “谁跟你是兄弟？” “是不是兄弟的，坦诚相见一次就见真章了。” 说着话，早就脱的只剩一条亵裤的凌铭熠，一脸坏笑，趁白楚楚不备，将人一把拽在雾气袅袅的浅水区里，白楚楚面露惊恐，没想到这家伙搞偷袭，来这一招，惊慌失措之下，奋力摆脱凌铭熠的桎梏，转身就要逃回岸边。 凌铭熠不依不饶。 “大丈夫不拘小节，不就一起沐个浴嘛，别害羞啊。” “我不是大丈夫！！！” 白楚楚输出完这句话，就因为心急，加上脚上湿滑，一个不小心，就直接扑腾进了水里。这下好了，衣服从里到外湿透了。 她下意识双手紧紧捂住前胸，原本高高束起的长发也因为沾了水散落开来，披散在肩头，氤氲的水汽衬托得人比花娇，唇红齿白。 凌铭熠还没见过这么弱柳扶风的白楚楚，此刻的她扶住自己的双臂，眼神湿润，红唇微张，让人想入非非。 第四百六十一章 有仇当场就报 凌铭熠的喉结上下滚动。 白楚楚泫然欲泣的神情，让他手足无措起来。 如同一个无意之间欺负了女孩子的小男孩，满脸愧色，小声嘀咕。 “那个～，我想着大家都是男人，一起洗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大姑娘，没想到你这么介意。” 凌铭熠低下头，面颊泛红，也不知是不是这山中的温泉水蒸腾的。 “你闭上眼睛，转过去！” 白楚楚并不领情，恼怒命令。 凌铭熠心中仍是不服气，觉得白楚楚小题大做。 虽是听话照做，毕竟对方翻脸了，可嘴里还是不忘叽里咕噜吐槽。 “都是男人，怎么这么矫情。” 白楚楚钻在水里，慢慢潜游到岸边，抓起凌铭熠刚刚褪下的衣衫，找了块靠谱的大石头蹲在后边，快速将自己身上湿透的衣衫脱下，换上了凌铭熠的。 小子，让你欺负我，老娘给你点教训尝尝！ 白楚楚一面手脚麻利地换衣服，一面迅速收集地上的小石子儿，要给这家伙一点颜色瞧瞧。 她的性格是一般有仇当场就要报了，受不了委屈一点。 “好了没有啊？” 温泉里的凌铭熠还背着身，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哦，快好啦～再等等～” 白楚楚安抚着凌铭熠，又看了眼不远处拴住树林里，百无聊赖的白马正低头吃草，慢慢地就咧开了唇角。 算计她是吧，pua她是吧？ 她慢慢靠近这匹傲娇的白马，迎接她的是一个响亮的鼻息。 哟，这脾气真随主人，还挺冲！ 白楚楚可不惯着，笑嘻嘻地上来就掏出了怀里的匕首。 开玩笑，出门在外，她一个弱质女流不带点防身家伙怎么能行。 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嘛。 “小白～” 她笑得阴侧侧的，一只手握着明晃晃的匕首，一只手抚摸着白马的鬃毛。 “我知道你喜欢人老莫的座骑那匹小红，可惜人家不理你，” “咱们今天做个交易，如果你听我的，我就帮你搞定你的心上马，要不然嘛，我就给你这英俊的马脸上来上一刀，你家小红就更看不上你了……” 白楚楚左手大棒右手糖葫芦的方法十分奏效。 只见这匹平时鼻孔朝天的白马，前蹄跪地，低下头，表示臣服。 “嗯，这才是好马。” 白楚楚满意地收起手里的匕首，拍了拍白马的脖颈，一时兴起还给他改了接地气的名字。 “以后你就叫小白吧。跟我一个姓。” 小白甩甩鬃毛，似乎很高兴地接受了，白楚楚轻而易举驯服了凌铭熠的胯下神驹追风，娇喝一声“驾！” 改名为小白的白马便奔腾而去，听到动静的凌铭熠这才察觉不对，回过头就见换了衣服的白楚楚已经骑着自己的坐骑扬长而去了。 他着急得提着裤子从温泉水里出来，一路狂奔，可惜他跑再快也比不上千里良驹，没跑几步只得放弃，还要听着马上人银铃般的畅快嘲笑。 “哈哈哈，凌铭熠！这温泉，你就留着自己好好泡泡吧，等会儿走回去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累了！！” “白楚楚，你给我等着！” 凌铭熠垂头丧气回到岸边的那块大石头上坐着，一低头就见白楚楚刚刚换下的湿漉漉的衣裳，他无奈只能想办法弄干了再穿回去，只是这一堆衣服里，一块长长的白布，看得他一头雾水。 这究竟是啥呀？ “不行，我要去找将军！” 踮着脚站在驿馆里，等了半天的老莫见日上三竿了，自家将军还不曾现身，终于坐不住了。 白楚楚悠哉悠哉搬了把椅子，在院子里晒太阳吃瓜子，这做派又把老莫激怒了。 “你！你！” 老莫激动指着白楚楚，怒气冲冲。 “将军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 “你一定宰了我嘛，” 白楚楚懒洋洋接话，掏掏耳朵。 “拜托，这话我已经听了一百遍了，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你能不能有点新意啊……” “你！” “你，什么你！” 白楚楚折下老莫一直指着自己的食指，翻了个白眼。 “他是你们的将军，又不是刚学会下地走路的小孩儿，哪儿那么容易出事。” “在皇城这个地界，只要大王不让动的人都是绝对安全的。” “你倒是懂的多。” 白楚楚正分析着，院门外传来了清俊的男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刚进门的这个男人：依旧是那样气宇轩昂，只是这身上的衣服嘛，赫然是白楚楚早上穿出去的那一身天蓝的袍子，穿在手脚修长的凌铭熠身上就更显身形了。 主要是料子软，穿在白楚楚身上宽大，可到了凌铭熠身上紧紧贴着，尽显胸肌轮廓。 白楚楚忍不住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凌铭熠你要不考虑去常春院，指定能做头牌！” “常春院是个啥地方，吃饭的地儿吗？” 二柱子一脸天真。 白楚楚丢下手中瓜子壳，来到二柱子身边，搭着他肩膀。 “这常春楼呢可以吃饭，但是去常春楼的，主要是为了吃另一种饭，秀色可餐听说过吗？” “白楚楚你闭嘴，不要教坏小孩子！” 凌铭熠黑着脸警告。 “行，我不多嘴，时候也不早了，你抓紧打扮打扮，这一年一度的百花大会就要开始了，公主府上的请帖已经送到了。” 白楚楚不咸不淡从自己的袖中掏出那张烫金的邀请帖递过来，凌铭熠抿着唇，神色复杂。 “怎么，又不乐意去了？” “你这一大早专门大老远去郊外山中泡温泉沐浴，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你同我一起去。” “什么？又是我？” 白楚楚惊叫起来。 “不是，你该不会打算在百花宴上当众说出我跟你的那层关系吧？” 白楚楚的头好痛。 其实答应凌铭熠之后，她又想了想，这个买卖真的不划算，这算是变相在刺激风扬雪。 以凌铭熠万里挑一的长相，风扬雪看上他是注定的事情，而如今自己横插一杠，她还不得恨死自己，更何况是当着全皇城上层圈子。 本来风扬雪就挺在乎名声的，这要是传出去，她堂堂一个公主，不如一个下九流的小倌儿，那不得当场宣布把她乱刀砍死。 白楚楚越想越觉得后怕。 “你听我的，你听我的，这件事还要徐徐图之。” “长公主最要面子，你当着这么多人博她面子，她发起疯来，连你一起砍，刚好衬了风弘乾的意。” 第四百六十二章 贴身之物，还的也大公开了 “嗯～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见凌铭熠开始低头沉思，白楚楚松了口气，看来他听劝，不是冥顽不灵之人。 “我们要让她主动退婚，面子就要给足她。” “那要怎么办？” “返程的路上，我早就打听过了。” 白楚楚办事效率一向高，有了凌铭熠这身气派的衣服，还有高头大马，她问起事情来反而轻而易举。 “这个百花宴，说的好听是皇都一大盛事，多少文人雅士希望借机一展才华，名动皇都，得贵人赏识。” “实际上呢，是长公主赏前来看花之人。” “哦，明白了，就是她又想要男人了。” “二柱子，胡说什么呢。” 老莫一个大巴掌扇在二柱子的后脑上，二柱子捂着头，有些委屈。 “本来就是嘛。” “二柱子，你懂得还挺多。” 白楚楚笑死，凌铭熠还让她不要教坏小孩子，明明这个小孩子自己懂得就挺多了。 “风弘乾让你去露个脸，相当于是介绍人让你参加相亲局。“ “还是一对多的那种，到时候一群美男在大会之上，用尽浑身解数，争奇斗艳，想想都刺激。” 白楚楚忍不住搓搓手。 去也不是不可以，不做主角就行。 就当见个世面。 “我们将军一身正气，孔雀开屏的事情，他可不会做。” “是啊，这不是侮辱人吗，谁家好男儿愿意去选男宠啊。” “行啊，二柱子，会的小词儿还挺多。” 白楚楚夸奖。 二柱子害羞挠挠鼻子。 “也不是，这几日我总在大街上逛，听了几耳朵。” “不错，凌铭熠，这是个侦查员好苗子。” “侦察员是什么？” “就是帮你搜集情报的探子。” 凌铭熠发现白楚楚嘴里总能蹦出些他从来没听说过的词儿。 诸如刚才的“相亲局”。 “真的吗，我能做将军的探子？” 二柱子眼睛亮了亮，一脸期待望向凌铭熠。 “你太小，做事还不够谨慎，作探子第一步就是要学会保护自己。” 见凌铭熠不同意，二柱子有些失落。 “二柱子，凌铭熠也是为了你好。” “你好好磨练本事，总有一天也能成为大英雄。” 白楚楚拍拍二柱子肩头，安慰道。 “我不想做大英雄，我只想杀敌。” 二柱子默默低下头，眼神黯淡。 “我要为阿爹阿娘报仇，我还要找到姐姐。” “你还有姐姐？” “嗯，她今年16岁，三年前雁关大破，大王很早就下令不可出关，违者斩立决，我就眼睁睁看着姐姐被北夷乱兵拖走……” 说到伤心处，二柱子早就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会好的，不是你的错孩子……” 白楚楚抱着他安慰，心中五味杂陈。 “一定会找到的！” 望着黑瘦少年坚毅的脸庞，被边关无情的风沙打磨地粗糙，白楚楚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顶。 他才十四岁，还是个身量不高的孩子，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头发枯黄。 却要为残酷的战争买单。 上战场杀敌，竟成为他崇高的理想。 在自己那个年代，这么大年纪的孩子本该是无忧无虑坐在教室里学习，下课跟同学打闹玩耍的。 “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凌铭熠的话很理智，也很无情。 “你倒是挺冷血。” 凌铭熠上下扫了她一眼，看得白楚楚很不自在。 防贼一样盯回去。 “你穿这身挺合适。” “那是。” “我穿比你好看一百倍。” 白楚楚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 毕竟是顺的凌铭熠的衣裳，比自己之前那套质量好上很多。 凌铭熠行伍出身，本就要求衣服耐磨耐脏，一身黑色的束袖劲装，让人看起来英姿勃发。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又酷又帅。 白楚楚穿上自然而然就被赋予了一股雌雄莫辨的英气。 相较于凌铭熠别有一番风味。 倒也没说错。 听白楚楚这样不要脸的自夸，凌铭熠不仅不呛声，反而勾了勾唇角。 这莫名其妙的笑，在白楚楚眼里活脱脱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又开始打什么坏主意了。 “走吧。” “诶？这就走了？” 白楚楚一脸诧异。 她有些摸不透凌铭熠。 可心里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就是不动。 这家伙的心思是一点都不会流露在脸上。 她在警校学的那些微表情心理学一点用也没有。 “不走？” 凌铭熠向前跨出几步，见她不动，停下脚步回头张望。 “你确定要穿这一身去？” 白楚楚单手叉腰，指着凌铭熠的穿着。 这衣服明显不是他这种正经人该穿的，太暴露了，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他居然就愿意这样穿到这么重要的人多的场合？ 这百花大会结束之后，关于他凌铭熠的风评得多难听啊？ 他也不在乎？ “有什么问题吗？” 凌铭熠摊开手，在原地转了一圈，十分坦然地反问，反倒显得她白楚楚思想龌蹉了。 “行，你觉得没问题，那就没问题。” 白楚楚拔腿大步流星，正准备走出院子，从凌铭熠身边擦身而过时，凌铭熠叫住了她。 “等等！” “怎么，你打算换一身啦？” 白楚楚在心中默默耻笑：果然，他还是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你的东西。” 说着话，凌铭熠就从怀中掏出件白色的长条状物品，夹在两只修长的手指之间递给她，白楚楚定睛一看，脸当即就熟透了。 “你，你，你怎么有这个东西的。” 白楚楚慌忙冲上前一把扯过这个白色布条。 这可是她这么多的贴身之物。 裹住她双峰的东西，不过的确裹在人身上极不舒服，所以当时脱下来，她只觉得解放了，并没有太意识到这个东西丢了。 现在可好了，当着满院子的人，这个老六就直接大喇喇拿出来递给她。 关键是，关键是，这么薄的衣服料子，白楚楚拿到手的时候，还能感受到凌铭熠滚烫的体温。 这玩意儿，他在自己的胸口究竟放了多久？？！ “你的东西，我总得帮你都带回来吧。” 凌铭熠一脸纯真，思索片刻，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你是哪里受伤了吗？” “受伤你个头啊。” 白楚楚拿着这个白色的裹胸像是个烫手山芋，主要是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 她都无语了，怎么这个凌铭熠做什么事情都有这么一大帮子人围观？连累了她成了动物园里供人参观的猴，一点隐私都没有。 第四百六十三章 前往赴宴 白楚楚拿着东西拼命往身上藏，可惜身上这套衣服太紧，根本没有藏的余地。 情急之下，她只能拿着东西一阵风一般冲进自己房间，身后凌铭熠的声音被风裹挟着清晰传入她耳。 “你去哪儿？” 你管我去哪儿？ 你家住大海边上啊，管这么宽？ 白楚楚在心里抓狂。 “呼～” 白楚楚冲进自己房间，飞快关上门，长舒一口气。 手里还紧握着自己的白色裹胸。 幸好这家伙不知道这是什么，不然自己这人可就丢大了。 “还没好吗，时候不早了，该走了。” 她刚把东西藏好，门外就传来凌铭熠的催促声。 “催什么？” 她皱眉打开门，凌铭熠的头马上就伸了进来。 “藏什么呢这么久？” “出去出去！” 凌铭熠刚要登堂入室，白楚楚就将人推出门外。 “你怎么跟那村头老太太似的，这么八卦？” “你说我是村头老太太？！” 凌铭熠不可置信瞪大眼睛，指着自己，破防了。 “不是吗？” “你！” 凌铭熠咬牙切齿，感觉人格受到了天大的侮辱。 正要发作，白楚楚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高昂着头回怼。 “凌铭熠，我可不是你的手下，我们现在是合作雇佣关系，我白楚楚拿钱办事，你最好有分寸一点。” “行，”凌铭熠举起双手，退到屋外。 “井水不犯河水。” “哼。” 两人关系的极速恶化，还反映在身边人的态度上。 老莫肯定是坚定不移跟着凌铭熠，二柱子就为难一些，他多次想跟白楚楚搭上话，都被老莫凶狠的眼神警告，只能灰溜溜作罢。 白楚楚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又有些忐忑后悔：怎么办？自己是不是做太过了，后面还有求于人呢，这关系一下子搞得这么僵怎么行呢？ 要不，一会儿放下面子讨好讨好？ 做人嘛，要能屈能伸！ 面子值几个钱？ 打定主意，白楚楚就目光锁定了前方不远处马厩里的凌铭熠，背手上前，围在凌铭熠身边转来转去，故意咳嗽两声弄出动静，刷存在感。 “嗯哼，在干啥呢？” 凌铭熠停下喂马的手，给她一个“你瞎啊”的眼神。 白楚楚也不气，嬉皮笑脸贴上来，“我承认刚才语气的确不太好，我给你赔不是，要不，一会儿去公主府的路上我给你牵马，当作赔罪如何？保证你是整条街最亮的仔！” “我喜欢低调。” 凌铭熠不给好脸色，喂饱了自己的坐骑就准备牵着它装酷离开。 然而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追风闹起了脾气，死活拽不走。 “追风？” 凌铭熠不想失面子，特别还是现在，当着白楚楚的面。 他心急，一狠心一用力，拽了马嚼子弄疼了追风，追风傲娇的脾气就上来了，仰天长鸣一声，一甩脖子，凌铭熠当场摔了个大跟头。 “哈哈哈哈哈……” 白楚楚毫不客气，扶着腰放肆大笑，在马厩里尤为刺耳。 “追风！” 凌铭熠脸色难看，站起身。 他本想装作无事发生，就因为白楚楚这肆无忌惮的笑，他刚才的丑态展露无遗。 凌铭熠很清晰地在二柱子眼睛里，看到了忍不住的笑意，他这高大的形象算是全毁了。 “行了，还是我来吧。” 白楚楚怕他责罚，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拦在追风身前。 “追风一向乖巧，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凌铭熠当然知道谁才是始作俑者。 “那你别管，这叫弃暗投明。” “小白现在听我的。” “小白？？” 这才多长时间，陪他征战多年的坐骑竟然就这么叛变了，凌铭熠一时无法接受。 “哎呀，你也别太上火，我跟小白好好聊聊，它还是你的。我啥也不是。” 能够驯服凌铭熠的宝贝良驹，成就感真的爆棚。 白楚楚一开始有些原形毕露，得瑟来回摸着小白的鬃毛，余光瞥到凌铭熠黑成锅底的脸，想想自己现在来的目的，就又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姿态。 白楚楚捧着小白的大耳朵，刚耳语了几句，凌铭熠就大度挥手制止了。 “不用！” “啊？” 白楚楚抬头微微张嘴，以为自己听错了。 凌铭熠的脸变得太快，又是那一副笑意吟吟的脸，看得白楚楚有些发毛。 “你，就骑着追风去，我可以换一匹。” “老莫！” 说着话，他扬声叫来老莫，老莫心领神会牵来自己的坐骑，那匹漂亮的红棕马，凌铭熠闪身上马，动作轻盈飘逸。 “走吧，既然你想补偿，就按照我的方式。” 凌铭熠调转马头，居高临下望着白楚楚。 “什么方式？” 凌铭熠神秘一笑。 “到了你就知道了。” “别啊，大哥，你就在这里说清楚啊。” 白楚楚绝望大喊，心里直发毛。 百花宴不仅是皇家盛事，皇城百姓也借机沾沾喜气。 街面上人声鼎沸，人人戴花簪花，以花入酒，以花入糕点，女子的妆面也以花神为主题，两边的小贩卖的也以花团锦簇的香包为主。 走在街上的二人十分惹眼。 这样的样貌，在整个风月朝都是数一数二的。 凌铭熠胯下的小红马习惯了走在小白稍后一些的身侧，再加上白楚楚身上的穿着，腰间别的虎头腰牌，微微蹙眉的严肃神情，颇有派头。 一路上见到他们一行人，便跪地叩拜的百姓比比皆是。 扔香包过来的姑娘更是不少。 “你这人气还挺高。” “明明你怀里的香包多一点。” “那是，我可比你帅多了。” 白楚楚自信一甩头，信心爆棚。 “对，你比我帅。” 凌铭熠微笑附和，没有一点嫌恶。 白楚楚更毛了。 这是捧杀啊捧杀。 一路忐忑。 一行人早就拐到了距离内城最近的一处宅院。 高门独户，顶部覆的是白色琉璃瓷瓦，吻脊走兽俱全，门前地板俱是白玉所做，豪华又张扬。 十分符合风扬雪的为人做派。 门前的两名太监打扮的宫人肃立在石麒麟两侧，门口络绎不绝的马车停靠，人人都是带着大红请帖方得准许入内，个个都是绫罗绸缎加身，脂粉气也很重，夸张的临进门还在掏出随身的铜镜，描眉画眼。 白楚楚皱眉：如果都是这路货色的话，她宁愿现在就原路返回，她可不喜欢看这些“姐妹”互撕。 正想着，凌铭熠已然下马，单手拎袍快步来到宫人面前，从自己的长袖里，掏出那一封烫金的特别请帖。 这宫人打开帖子，粗略浏览一遍，就抬头同凌铭熠笑着言语几句，很快两人齐齐弓腰，毕恭毕敬小跑朝着白楚楚这边来了。 她也得以第一次这么具象得理解了什么，叫做狗腿。 第四百六十四章 再遇熟人 “凌将军，恭候您多时了。” 这太监哥冲她恭敬俯首，把白楚楚给弄懵了。 “谁，我啊？” 白楚楚惊愕指着自己，再看那太监身边狡黠笑着的凌铭熠，一下就全明白了。 合着他打的坏主意，是让自己冒充他凌将军的身份？ “不是，你们搞错了，他才是……” “凌将军！” 凌铭熠中气十足地一声严肃大吼，如同警告，硬生生打断了白楚楚试图解释。 “你们这些乡野来的真是粗鲁！惊扰了公主圣驾，一并治罪！” 显然，经过凌铭熠一张巧舌如簧的嘴，这个太监完全就信了他的鬼话，指着凌铭熠，皱眉数落，以为他只是个小小侍从。 “公公息怒！我们家将军，在边关征战多年，喊打喊杀的，耳力不佳，有些耳背……所以小人说话不得不大声些……” “是吗，没听说啊？” 见对方产生怀疑，凌铭熠立刻再次使用了塞钱大法。 “公公，公公，有些事还要同您好好商量一下……” “什么事儿啊？” 白楚楚眼看着这货又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不少，心在滴血。 在她看来，这些原本应该是她工资里的一部分。而现在，她一分没有，还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给他办事。 动不动就拿出去那么多银子，对自己倒是永远只开空头支票，一根毛也没见到，真是黄世仁的嘴脸！ 这一头白楚楚蠢蠢欲动，希望在众人面前澄清身份。 要不然一会进去，见了风扬雪，不是真的也得是真的，被发现了就要当场砍了。 风扬雪的影卫之厉害，白楚楚刚到皇城就领教过了。 要不是她机灵运气好，可能就跟那些无辜的百姓一样，成了一缕冤魂了。 “公公，你认错人了，我真的不是……” “将军！你怕是来时吃醉了酒吧？” “我没喝酒！” 白楚楚猛然一回头，赫然是老莫那张阴沉沉的脸。 眸中的凛凛寒光，透着杀气。 白楚楚闭上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如果自己再多说一个字，可能下一秒就是一具尸体了。 她吞了吞口水。 “你穿的是将军的衣服，虎符令牌都是最好的证明，如果你当下宣称自己不是，那么不用大王下旨，我现在就可以以军规当场诛杀了你。” 老莫缓缓靠近，声音不大，但是说的内容足够让人惊出一身冷汗。看似警戒守卫，实则牵制。 白楚楚低头就能看到他按刀的手正拔着刀鞘。 她的心彻底死了。 完了，彻底上套了。 现在承认当场是死，进去承认也得是死，这横竖都是死。 她不再有多余的动作，无声又幽怨死盯着凌铭熠那张笑烂的脸。 有没有可能，这家伙这么多年，战功赫赫不是靠肉搏厮杀换来的，而是靠着浑身上下成百上千个心眼子坑来的。 自己一个不慎就入了圈套了。 请君入瓮。 主打一个自觉自愿。 找谁说理去？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行，那，凌将军跟我来吧！” 那边凌铭熠已经跟这名公公搞好了关系，进去之后的一切事宜，都有他帮衬，谁能想到凌铭熠在这大门口光明正大就搞这些，还搞得挺成功。 “喊什么，我听的见。” 白楚楚翻着白眼，看一切都不顺心。 “凌将军，一会见到公主，可不能这样摆在脸，公主最讨厌这样的。” “公公，如果你被人坑的连命都要丢了，你还能笑的出来吗？” “额哼！” 白楚楚意有所指，倒是给这太监说糊涂了，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接话。 那一边凌铭熠疯狂咳嗽，白楚楚知道他几个意思，张牙舞爪瞪了他一眼解气，转头冲这太监歉意一笑。 “没什么，只是开个小玩笑。” 这给钱了就是好。 不仅一路护送，还附带讲解长公主的喜好风格。 比如不远处，那个一身风骚桃红的顾尚书家的二公子。 姓顾？ 不会吧？ 联想到自己已经在这个宇宙里连着碰到两名“熟人”，白楚楚忍不住对那个背影多停留了几秒关注。 这个身形，这个身高，不会吧~ 她再也无心听这调门高的太监叭叭了，拔腿朝这个背影冲了过去，到近处，才放缓脚步，走近些，才敢不确定唤了一句：“顾，炎？” 白楚楚屏住呼吸，心脏砰砰直跳。 等对方转过来，白楚楚后退两步，面露喜色。 “真的是你？” 这个眼神，不会错的，终于有一个认识自己的人了！ “你谁啊？我不认识你。” “顾炎你别装蒜，等我出去了，我就让陈莱甩了你。” “白楚楚，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儿，别胡说八道！” “真的是你！” 白楚楚惊喜万分，碍于伦理身份，差点就要抱着顾炎这个亲人痛哭。 “来人了，你离我远点！“ 见远处凌铭熠领着一大帮人过来，顾炎急忙推开白楚楚，装模作样继续手里拿着本书在读。 “顾公子，打扰了。” “无妨。” “顾公子，同我们家将军是旧相识？” 凌铭熠开口，探查二人之间的关系。 顾炎合上书急忙应对，以刚才白楚楚冲动的做事风格，他怕又漏了馅了。 “我们二人只是~” 顾炎一抬眼，看清发问之人的脸，比白楚楚更加沉不住气。 “老凌？！” “老林铺子里的点心是真不错，难怪长公主爱吃。呵呵。” 白楚楚反应快，随手拿了块石桌上摆着一碟子点心，吃起来借此帮忙掩盖。 “这是薛记的，将军您看错了。” 这太监的目光在白楚楚身上转了一圈，看的白楚楚吃点心差点噎死。 即便收了好处，那也是公主府的人，要是看出端倪，那就全完了。 凌铭熠看清局势，打破僵局，哈哈笑了起来。 “瞧我这记性，您不就是同我们将军一道去过常春楼的顾公子嘛，是在下眼拙。” “哦，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 凌铭熠给了台阶，当然要赶紧下了。 “哦？原来这皇城关于凌将军的传闻，不是空穴来风？” 谈及此处，这个太监根本不惊讶，可见，这凌铭熠也没闲着，为了让这长公主退婚，还做了其他的部署。 “顾公子，今儿个百花宴，既然您跟这凌将军啊，是故交，那奴也就不多事了。就由您带着凌将军吧，奴就告退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 交换情报 “有劳了。” 顾炎恭敬给对方行了一礼。 这太监懒得应承，只是随便一拱手回礼。 “什么情况？你不是尚书之子么？“ 这下二人有了正大光明走在一起的理由了，凑在一起说悄悄话，身后的凌铭熠碍于此刻的身份，只能跟在后边，一双眼睛来回在二人之间游走。 “次子！何况这个顾尚书一路能有今天的位置，也是攀附长公主，在公主府里，不过就是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会来事的小宠物，还不如她身边长期养的着一条狗呢。” “宠物？等等，你是不是跟风扬雪睡了？” 这一句很重要，得替闺蜜陈莱问问清楚。 “大姐，我这是魂穿！我哪知道他们睡没睡？” “再说了，我来的时间就已经不受宠了，我就去侍寝过一次。” “侍寝？！” “你小点声！” 顾炎按着大惊小怪的白楚楚，示意她压低音量。 她知道自己失态，环顾四周，只有身后一步之遥的凌铭熠还在一脸复杂盯着她，便又降低了些音量。 “姓顾的，你对得起陈莱吗？到这个世界还不老实！！” “不是，在这里我有拒绝的权利吗？再说了，我们也没睡，就是用蜡烛皮鞭玩了点单方面的小游戏。” 说着话，顾炎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青一块红一块的大小伤痕，都是用鞭子抽出来的。 “啧啧，是挺变态哈。” 白楚楚摇摇头，露出同情之色。 “别聊我了，子越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像完全不认识我？” 边说着，顾炎还是禁不住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凌铭熠，可惜对方回给他的眼神，特别不友好。 看着像是嫉妒。 “你见过风扬雪了，应该就知道她长的像谁了。” “韩暮雪。” “我冒着生命危险，试探过她很多次，不是同一人。” “嗯，那就是了。他也不是子越，他才是真正的凌大将军，凌铭熠。” 这句话，白楚楚几乎是贴着顾炎的耳朵说的。 “啊？” “嗯。” “你想到办法，怎么回去了吗？” 比起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顾炎最在意的当然是回到原本的世界。 “暂时没头绪。” 白楚楚摇摇头。 “但是有一些想法。” “你在公主府见过风弘乾吗？” “暂时还没有。” “不过听说这次百花宴上胜出之人，能有一个见到大王的机会。” “是吗？” 听到此话，白楚楚来了精神。 “那这百花宴到底是比什么？” “怎么，你有兴趣？” “还能比什么，就是饮酒作诗，琴棋书画，最多加个歌舞，总不可能是比策论吧。” “说实话白楚楚，你要是上了，绝对是专业对口，在娱乐圈里混迹许久，做了这么久的爱豆，随便唱一首还不就将他们通通拿下。” “借你吉言吧。” “顾公子，长公主有请。” 还未进入正厅，一名侍女忽然就叫住顾炎。 二人相视一眼，顾炎没法子，便跟着这名前来找人的侍女离开了。 白楚楚站在原地，望着顾炎的背影有些怅然。 好不容易有个熟悉之人，就这么走了。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久？” 凌铭熠的声音突然插入进来，打断白楚楚的思绪。 “没什么，在聊怎么讨得长公主的欢心。” 同顾炎聊了聊，白楚楚心中要做的事情有了些方向，也就淡定了很多。 “凌铭熠，”她凑近，开始反击。 “如果我在这宴会上大放异彩，被长公主看上，你猜洞房花烛之时，发现我是冒牌货，你的项上人头能不能保得住？” “你要做什么？？” 凌铭熠脸色大变。 “不做什么，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云梯，就看谁的本事大了。” “长公主驾到！” 开路的女官一路撒花，花香四溢，即便是在自己的府上，因为占地面积够大，从门廊到正厅，她也要坐着小抬轿，由四位穿着飘扬薄纱的肌肉猛男抬着出场，身旁跟着的唯一一个身着艳丽衣裳的顾炎。 不过此刻的顾炎有些惨，白净的脸上左右对称的两只红红的巴掌印子，很显然是风扬雪的又一杰作。 也不知道就刚才这一小会的功夫，顾炎又是怎么惹了她了。 喜怒无常。 “拜见长公主。” 整个正厅又是哗啦啦跪了一地。 这一次白楚楚学乖了，随大流一起跪好。 风扬雪的小抬轿一路进来，到了上座，由顾炎搀扶坐上她的卧榻，懒懒倚靠，撑着头，哈气连天，很没有精神，似乎是一夜未眠。 “起来吧~” “谢长公主！” 顾炎很上道，虽然刚被打过，面上一点没有委屈，卑躬屈膝默默上手为风扬雪捶腿，看的白楚楚直皱眉。 虽然事急从权，可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伺候过陈莱？ 怕是陈莱怀小景橙的时候，都没有过，她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心气不顺。 “阿炎啊，今儿你来主持，毕竟这以后啊都是一家人。” “公主说的是。” 得了特令，当然要利用起来，顾炎对下面站着的众人端起了当家人的架子，果然在这种地方，得靠隐忍换得的暂时荣宠，就代表着无上的权力，也难怪古往今来，无数人争着做狗。 “公主~” 风扬雪话音刚落，人群里一名红衣男子迫不及待挤上前来，那做作的嗓音，听得白楚楚直犯恶心。 再定睛一看，这不巧了吗，正是进门前遇到的描眉画眼哥。 看来人家这回是要憋个大的，势在必得，要摘得桂冠。 不过不好意思了。 既然她白楚楚来了，那这风头就得是她的了。 白楚楚也不着急，抱着双臂，且看这位大哥如何表演。 只见他仪态万千走到中间，举手投足都是装出来的懵懂，卧榻上的风扬雪眯了眯眼，嘴角噙着笑。 虽不显露，可也能感觉到她吃这一套。 “自从在皇城大街，远远见了一眼公主天姿，奴便发誓一定要伺候在公主左右。” 上来就表忠心，这绿箭还挺懂。 “行，那你都会点什么？” “只要公主您喜欢的，小人都会，不会也可以学。” 见他极尽讨好，白楚楚摇摇头。 这就跟现代面试找工作一样，博士做保洁，硕士做收银，自降身价拼命卷，卷到最后像风扬雪这样的老板，嘴都不用动就能收获最佳牛马。 虽然她不知道这绿箭的目的，但是她鄙视这种行为。 第四百六十六章 开解 “嗯，这话本宫听着贴心。” 见八九不离十了，这绿箭赶紧加把火候，带来一只舞蹈。 白楚楚是第一次见到抱着琵琶自弹自跳的，怪不得他要穿一身衣袂飘飘的大红衣裳，随着他手中拨弦的频率加快，转圈的速度也在变快，人随曲动，热情张扬，如同沙漠里的烈焰，熊熊燃烧，不管不顾的绽放，热烈明媚，很有生命力。 一曲结束。 要不是这绿箭故意心机敞开胸襟露出若隐若现的胸前肌肉，太过刻意，白楚楚也想为其鼓鼓掌。 这支舞蹈，水平的确不错。 看风扬雪的神情也是颇为满意。 “不错，的确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风扬雪也不困了，坐起身拍了拍手。 “你叫什么名字。” 得了风扬雪赏识，这绿箭十分欣喜，忙不迭下跪，自报家门。 “回公主的话，小人陈永，是，是千叶郡丞陈太宝之子。” “郡丞？那是什么官儿？” 风扬雪一脸疑惑，望向顾炎。 “地方官，六品以下。” “六品？” 风扬雪这么多年，往来的都是王公侯爵，最差也得是三品家世，六品已经是到了她触及不到的阶级了。 “你，怎么进来的？” 风扬雪面色有些凝重，翩然下了凤榻，捏起陈永的下巴。 陈永抖如筛糠。 有胆子耍手段，却不给自己留后路，面对高位者还是不堪一击，从心底产生恐惧。 “小人，小人自知身贱如泥，可小人是真的一心想侍奉公主殿下您，就使了点银子，可小人是真的仰慕公主，小人父亲也是，若有长公主用的到的地方，一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陈永不蠢，以身入局，要想打消风扬雪的杀意，除了表忠心，就是要强调自身的可利用价值。 风扬雪的确同上层来往多，可都是表面客气，要说真的能利用上的，说不定这些个六品以下，外放的官员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陈永啊，你记住今天的话。” 风扬雪扶起头抢地的陈永，亲自拉着他的手，一步一步登上自己的凤榻，拉着他的手，坐在自己身旁。 “打今儿起，你就陪在本宫左右。” “小人遵命！” 陈永笑的牙花子都出来了，靠在风扬雪肩头，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意味。 白楚楚看着风扬雪，忽然有些心情复杂。 她跟韩暮雪的性格实在是太像了，从里到外。 白楚楚相信，风扬雪早就把自己懦弱的一面，留在了敌国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 白楚楚有很强烈的预感，风扬雪同韩暮雪一样，她不会只是一个不学无术，只会玩弄男人的发疯公主。 正陷入沉思，高榻上早就亲热搂在一起，陈永颐指气使，仗着自己成了新宠，开始找事儿。 “一直听说，镇守边关的凌将也特意前来参加此次百花宴，不知能否让我们皇城的各位子弟一睹凌将军的风采呢？” 这哪儿是想看风采，分明就是吃准了在苦寒之地打仗多年的凌铭熠是个粗野乡汉，上不了台面，故意点出，想要让其出丑。 “我们将军英明神武，琴棋书画哪样不精通？一定让你们这些皇城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差，好好开开眼！” 白楚楚还没开口，凌铭熠小丑一般故意跳了出来，还添油加醋刻意说了些挑起对立的话，他是一点余地都不给自己留啊。 “是吗，那本宫今日可就要好好开开眼了。” 风扬雪的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凌铭熠身旁站着的白楚楚身上。 白楚楚有些心虚，总是装作不经意，躲避风扬雪探究的目光。 虽然自己现在比第一次跟风扬雪照面时干净整洁，头发也认真梳理过了，她还是有些心虚。 万一被当场认出来可就完了。 “将军，你可以的，不要怕。” 见白楚楚迟迟不回应，凌铭熠反倒开心，最后的鼓励，实际也是暗示她，随便演一演，搞砸了就正好。 白楚楚当然不能如他的意。 她不能花太多时间跟凌铭熠纠缠，尽快见到风弘乾才是正事。 白楚楚思索片刻，沉住嗓音。 “公主，在下为公主高歌一曲，不知可否赏光？” “愿闻其详。” 风扬雪伸手，请她自便。 白楚楚本就嗓音条件出色，如今为了符合男儿身份，必须用低沉的中音来唱，依然不减风采。 “想当年，奉王旨来到北海，晓番奴息干戈免动刀来。 圣天子望为臣把刀兵和解。 怎知道，为臣我，困沙漠，日无食，夜无盖，冷冷清清痛伤怀~” 这一曲《苏武牧羊》字字泣血，如怨如慕，听得在场人无不动容，潸然泪下。 “别唱了！！” 风扬雪却像是受了刺激，从舒服的软榻上一跃而起，直接抽出一旁侍卫的佩剑，气势汹汹提剑指着白楚楚。 “将军！” 凌铭熠有些着急，想要出手拦截，跟着的老莫拽住他，冲他轻轻摇头，让他不要冲动行事。 长剑抵着，只要挺进一寸就能刺穿喉咙。 白楚楚表现的很冷静。 “公主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之事了吗？” 这是一招险棋。 光凭借优美的歌声，她白楚楚也不一定有把握就能在这场人才济济的百花宴上脱颖而出。 倒不如抓住痛点，对症下药。 这就是她目前为止最大的优势。 关键是要沉住气。 “今天是高兴日子，你唱这么个曲子，是何居心？” 风扬雪的眼神很犀利。 只要听到她不满意的，很可能也不会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地位先砍了再说。 何况如今站在她对面的，还是个假冒身份的冒牌货。 “是高兴日子，可不知道为何，总让我想起这位家乡的故友。” “故友？” 白楚楚叹口气，开始讲起了故事。 “我的这位朋友出使敌国，受人算计关押劝降，饥寒交迫，苦熬十九年，受尽凌辱，始终未变节。” “十九年~” 风扬雪喃喃自语，似乎想起了自己的那段不堪回首的痛苦回忆。 “那又如何，他既入了敌国，就应该以死守节，否则，这天下众口悠悠，不洁之名就要背负一辈子。” 这话显然是风扬雪说给自己听的。 可语气里又充满愤恨，她根本就不信这句话。 “可是普天之下，认为他是大英雄，佩服他的，也不在少数。” “国之大义者，永远令人钦佩。” “长公主，在我看来，您在敌国的那十年，忍辱负重，同样担的起国之大义者这几个字。” 第四百六十七章 花宴比诗 “国之大义？” 此话一出，就连风扬雪都怔愣当场。 这么久以来，人人都忌她怕她，却从来没有一个人真正的敬她。 白楚楚看得出，她不是真的性情残暴，随意杀人只是她变相守护自尊的一种方式。 天下众口是堵不住的，可她手中有权力，那就统统杀光。 “公主大义！” 站在高位的顾炎，适时带头高呼埋首作揖，当下所有人只得共同山呼“公主大义！” 一浪高过一浪，整整齐齐。 风扬雪的眼神变了，白楚楚心中长舒一口气，这一步棋果然走对了。 缓缓放下手中的剑，风扬雪也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把白楚楚丢在原地，回到自己的凤榻上。 只是不再懒洋洋躺着，而是整理仪容，赶了这个新宠陈永站在一旁伺候。 双眼不再迷离。 陈永察觉到自己的风头此时已经完全被白楚楚抢了去，心中不甘，便又进言。 “公主，奴听说凌将军文墨一流，不知今日能否在这百花宴上赋诗一首，助助兴？” “陈公子，在下要是没记错的话，前几月，在常春楼同肖公子切磋文墨胜出的便是你吧，怎么？今日又技痒难耐，要重出江湖了？” 这肖公子是常春楼的头牌，本也是名门之后，可因其父与外邦勾结，意图谋反，满门被屠，只留了他一个一直养在外边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无依无靠就投了风尘。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 好家伙，这都是上层子弟的百花宴居然混进了楚馆之流。 闻听此言，风扬雪的原本眯起的笑眼，有了肃杀之气。 她最讨厌楚馆。 这里头的男人，可是男女通吃。 “你去过常春楼？！” 凤扬雪的凤眸里盛满了滔天怒意。 “公主，奴只是，同那肖公子学了几天伺候人的技艺，未曾同他有别的往来啊。” 陈永大惊，冷汗都下来了，拼命磕头，一脑子门血。 不愧是混迹过各大娱乐场所的小王子，顾炎出手又准又狠，只打七寸，白楚楚忍着笑，暗暗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顾炎同样收到夸奖，得瑟回了个飞眼。 这些私下的小互动，全都一点不落，进了凌铭熠的眼睛里。 他的脸色不自知的黑了下来。 风扬雪略微沉吟片刻。 “这肖公子，便是那传说文墨属第一的肖云清吧？” “行，陈永，如果你能赢了凌将军，本宫就饶你一命。” 风扬雪拿起杯子，嗅闻一番，颇有兴致地尝了口进贡的槐花酿。 “开始吧。” 白楚楚眼见着陈永颇为悲壮地满脸是血的起身，咬牙切齿站在自己面前，如同风扬雪从笼中放出的一条疯狗。 如今人人都知道，这陈永是从这常春楼教养出来的，是不入流的东西，风扬雪明知如此，还要让他同自己比，便是一种侮辱轻蔑。 这比试要是自己输了，那就是连这下九流的都不如，传出去凌铭熠就要名声扫地。 风扬雪唱这一出，白楚楚着实有些看不懂了。 难道刚才自己的表现，风扬雪不满意。 既然是要比，白楚楚一定要赢。 “今日是百花宴，那便以花为题，吟诗一首，由当朝大儒冯九龄老先生评判。” 这冯九龄乃当朝太傅，偶尔到公主府上给公主讲讲经史。 经由顾炎介绍，白楚楚才注意到了侧坐一旁的须发皆白的老头，十分符合学者大儒的刻板印象。 不过这老头此时已经睡着了，满脸通红，鼾声如雷，抱着的酒坛子“哐啷”落地，他才惊醒过来。 “冯先生，起来上班啦。” 顾炎拍了拍这糊涂老头，递过一方手帕给他擦擦口水。 这老头才醉眼迷离望向二人，目光触及到白楚楚时，旋即一愣，擦了擦眼睛又看，扑通一声下跪，五体投地，口中喃喃，无人听清。 “老先生，可是认得我？” 见这老头看到自己一整个失魂落魄的反应，白楚楚顾不得场合，当即上前抓住他的手腕。 “不认识，是老朽喝多了，一时失言。” 老头说话有条理了很多，目光闪躲，明显是清醒了不少。 他颤巍巍回到座位上，理理衣袖。 陈永清楚自己的作用，矛头直指白楚楚，开始发难。 “姓凌的，别拖延时间了，要是做不出来就早点认输。” “你行你上啊，打嘴炮算什么英雄好汉？” “哼，好，那就让你见识见识。” 陈永来到众人面前，清清嗓子。 “公主刚才所喝的槐花酒正是小人家乡千叶郡所供，那便以这槐花为题，赋诗一首。” “花开簌簌满枝黄，蝉鸣破雨惊晓凉。 馥郁清香魂入酒，香腮满度添红妆。” “不错，是好诗，真有几分才情。” 冯九龄频频点头，评价不错。 “冯先生，竟然没有大肆批评，看来这个陈永确实文采斐然，有些本事。” “是啊，能入冯先生法眼的，整个风月朝怕是都找不出第二个。” “看样子这个陈永是赢定了。” 在场的众人窃窃私语。 要知道冯九龄平时看任何人都不顺眼，说话难听，能有这样的评价，实属不易了。 陈永有些飘了。 “凌铭熠，我要是你，现在就直接投降，跪地磕头，省的一会儿自取其辱。” “陈永，还没分出胜负呢，一会儿到底是谁自取其辱还说不定呢。” “我也来做一首。请冯先生品鉴。” 白楚楚面向冯九龄，恭敬作揖。 冯九龄颇为不自在，低下头不看，往后缩了缩。 白楚楚更加确定了，这个老头很心虚。 他应该也是知道点什么。 是不是也应该找个由头儿，从这个老头的嘴里套套话？ 这老头爱酒爱诗，先表现表现震震场子。 白楚楚爱梅，因为母亲的名字便带有梅字。 从此只要读到关于梅的句子，她都能毫不费力记住。 落梅，残梅，雪梅，字字句句，都是母亲的影子。 “冰雪林中着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散作乾坤万里春……好啊，好啊。” 冯九龄连连惊叹，反复咂摸，站起身来到白楚楚面前，反复打量。 那是惜才的目光。 “高才壮采，思之无限，立意高远。” “这诗有题吗？” “有，叫白梅。“ “白～梅～” 冯九龄皱眉。 “您可知边陲岭南，白月一族？” 第四百六十八章 七步成诗 “从未听说，将军莫要再问了。” 这一次老头的态度很坚决。 看来是暂时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 “不可能，这诗一定不是你做的！” 见自己完败，陈永当然不甘心，大叫起来。 “你一介武夫，怎么可能做的出这么好的诗？一定是有高人指点！” “那你倒是说说，是哪个高人呀？” 陈永支支吾吾，一时答不上来。 但还是一口咬动。 周围众人也随之怀疑起来，白楚楚撇撇嘴。 没办法，还是要先处理一波垃圾再说。 “陈永，你蠢不蠢？被人当枪使，还挺高兴，好好的人不当，非要上杆子给人当狗，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陈永被白楚楚一张巧嘴说的红温，但又不好当场发作，毕竟，她说的是事实。 “我告诉你，我虽然一直在边关打仗，那也是个作诗小天才，七步成诗，你懂不懂？” “七步成诗？你就吹吧，别一会儿牛皮吹破了，让全天下人耻笑。” 陈永翻着白眼，根本不信。 他寒窗苦读多年，才能在诗词上有一些造诣，可凌铭熠不过就是个会打仗的大老粗，怎么可能突然就文采飞扬了呢。 不是有人暗中相助，是绝对不可能的。 “行啊，让冯先生出题，七步之内我要是能做出来，你就恭恭敬敬给我磕三个响头，并且从此不得入朝为官。” 陈永这种人虽是读书人，但就是吸血虫。 挖空心思往上爬，可以用尽一切手段，等真得了势，那就要对着百姓敲骨吸髓，把自己失去的，千倍百倍再拿回来。 白楚楚见过风月朝百姓的可怜，不愿意这样的人将来上位，只手遮天。 脸面什么倒也不算什么，关键是最后一条，不能为官，代价有些大，这倒是让陈永面露迟疑。 “怎么，不敢啊？刚才你不是挺会叫嚣的吗，怎么这会就做缩头乌龟啦？” 白楚楚再添把火，趁早让陈永入套。 “若是你做不出来呢？” “若是我做不出，那就滚出皇城，永不踏入。” 白楚楚瞄了眼一旁密切关注局势的凌铭熠，听到这句话，他明显面有喜色。 这赌局，对他来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本想阻止白楚楚如此张扬的他，此时也是彻底安心了。 “好～” 事已至此，陈永只得咬牙应下来，要是不答应那就是心虚。 “长公主，今日请您给做个见证。” 白楚楚不依不饶，当场拿了纸笔，放到陈永面前，让他亲自写了签字画押。 陈永虽不算情愿，但是高位上的风扬雪明显是来了兴致，很想玩这场赌局，他只得从命。 “冯先生，您这题目可得出难一点，咱们凌大将军说了，自己可是做诗小天才呢。” “是，公主。” 冯九龄站起身，捋捋胡子，摇头晃脑，很是神气。 “世人都道君子当守浩然之气，那就请凌将军以这浩然正气为题作诗一首。” “浩然之气，啧啧，这题目着实有难度啊。” “是啊，这听说之前，冯太傅给新得意门生也出过这个题目，可不尽如人意，为此冯太傅还法律好大的脾气，不准他再入太学。” “是啊是啊，这不是故意刁难么？” “我看啊，这凌将军是牛皮吹过头咯。” 浩然正气？ 正中下怀！ 诗人中白楚楚最佩服的两位，文天祥，辛弃疾，都是浩然正气的代表！ 她也理解冯九龄为何要出此题，眼下的风月朝，缺的便是这一股天地浩然之气！ “怎么，做不出来了？凌铭熠，你还是太自大了！” “陈永，你狗叫什么，我只是在想用哪一句比较好。” “哪一句？难不成你心里已经有了妙句？” “对啊，不给你露两手，总以为我只会打嘴炮！” “诶诶，已经走了三步了！” “不用你提醒！” 白楚楚打定主意，像模像样走了剩下的五步，便吟诵了出来。 “辛苦遭逢起一经， 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 身世浮沉雨打萍。 人生自古谁无死， 留取丹心照汗青。” 白楚楚原本更喜欢那首狱中绝笔《正气歌》，但是想来篇幅过长，典故太多，这些人远远不清楚，不如这首《过零丁洋》更加合适。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好啊好啊。” 这千古名句果然把这老头给狠狠震住了。 同魔怔了一般，着急地自己拿了笔墨，笔走龙蛇写下最后两句，站起身一遍又一遍吟诵，来回抚摸着这一行字，最后竟哈哈仰天大笑起来。 “天佑我风月朝啊，哈哈哈！” 笑着笑着，冯九龄的眼角渗出泪来，最后竟跌坐在地，等众人去搀扶时，发现他气息奄奄，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白楚楚，手也伸向了她。 白楚楚疑惑皱眉，拨开人群，靠近气息微弱的冯九龄，听听他要说什么。 “凌将军，老朽一直误以为您手握二十大军，拥兵自重，是觊觎王位，如今看来，是老朽心胸狭隘，错怪您了。” “老先生，您怕不是……” 白楚楚刚要试图解释，冯九龄却死死拉住她的手，还有执念。 “老朽时日不多了，” “只求将军有朝一日，收复中原失地之时，到老朽坟前告知一声，我也好给那些底下失了根的族人们，报个信。” 话说完，冯九龄闭上眼，流下两行清泪。 “苍天啊，六十年了，我已垂垂老矣，何时才能归故乡啊……” 可惜冯九龄的一番肺腑之言，并不能太打动在场的贵族子弟，他们的父辈便已南渡，早就失了根，不懂丧土之痛。 白楚楚有些动容。 虽然她不属于这个地方，若是将来收复失地，有能够用的上她的地方，她也一定会帮一把的。 白楚楚不自觉望向凌铭熠。 这家伙紧抿双唇，若有所思，眼里盛满了悲愤。 冯九龄不用担心。 收复失地，同样是凌铭熠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目标。 “送冯先生下去好好休息。” 风扬雪皱眉挥挥手，感觉很是晦气。 她同那些不谙世事的世家子弟一样的心情：不能体谅。 她最讨厌哭哭啼啼的，认为这只是弱者的表现，就急忙打发人将冯九龄抬走。 “本宫好好的百花宴，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是要咒死本宫吗？” 风扬雪先是发了一通脾气。 第四百六十九章 赴约沧浪亭 比赛结果还是要宣布的。 “陈永，按照约定，从今天起，你不得参加会试。朝廷永不录用。” 听到这熠结果，陈永如雷当头劈，一下瘫软在地。 情急之下，他慌不择路，抱着白楚楚大腿，祈求原谅。 “凌将军，凌将军，您大人有大量，就放小人一马吧，小人只是一时糊涂。” 白楚楚压根儿不吃这套。 “陈永，咱们可是立了字据的，白纸黑字，还有长公主亲自做见证，你不能这么快就不认吧？你们君子不就讲究言而有信吗？你这么做，难道不怕丢天下读书人之脸吗？” 此言一出，在场的其他读书人自然同仇敌忾，指着陈永的鼻子就骂。 “陈永，你自己做的事，不要连累全天下读书人的名声，赶紧磕头认罪，滚出公主府！” “对，磕头认罪，滚出公主府！” 局势一转，人们义愤填膺，纷纷上前指责。 群情激愤。 见局势紧迫，陈永只得打碎牙往肚子咽，低声下气，双膝跪地，给白楚楚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陈永，像你这样趋炎附势的伪君子，着实比真小人还恶劣。我绝对不会让你当上官来为祸一方百姓的！” 见在此地，自己已经大势已去，机关算尽反而成了一只人人喊打的老鼠，陈永起身，阴狠指着白楚楚。 “你也别太得意，你不过是靠着祖上那点军功，横行至今吗？我陈永向来只靠自己。你等着，今天的一切，我陈永一定会加倍奉还！” “行，那我就恭候大驾！” 陈永放完狠话便快步拂袖而去。 风扬雪有些气恼，新收的宠物虽然听话，可又着实不中用，便再次在人群里开始物色。 “还有谁愿意上前与凌大将军切磋一二的呀？” 剩下满座皆是支支吾吾，无人应答。 那是自然，就连当朝大儒冯九龄都赞不绝口的文墨水平，谁还敢上前随意造次，班门弄斧？ 看来是自己赢了。 白楚楚上前，朗声道。 “公主，看这架势，是我赢了吧。” 风扬雪好胜心强，前倾身子托着下巴，对白楚楚的兴趣越来越浓了。 “今儿个这比试，凌将军大获全胜。” “凌将军驰骋疆场疆场多年，没想到在诗词方面也颇有造诣。” “凌铭熠，你要是不介意呢，就留在本公主身边做个贴心人，白天，你是我的驸马爷，晚上，你就是我的皇贵妃。如何？” “放肆！” 凌铭熠在一旁听的实在憋不住了，出言训斥，只是刚一有动作，风扬雪面前就从天而降好几名暗卫，这一次因为大厅光线充足，白楚楚终于看清了几人的脸，为首的脸又是认识的。 肖励耘？ 白楚楚累了。 她开始怀疑这个世界，难道是一个巨大的熟人局，大家都失忆了来参加古装剧本杀？ 抛开身份不谈，她也不会对这个跟肖励耘长的一模一样的暗卫放松警惕，毕竟这货在现代社会可是变态杀人。 难保他在这个世界也是什么幕后大boss的角色也说不定。 “发什么呆呢，不要命了？” 她正想着，凌铭熠严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猛然回神，发现凌铭熠老莫几人已经背靠背，将她保护起来，面对着这些来者不善的暗卫。 “呵呵，公主，都是误会。” 白楚楚按住凌铭熠，从几人的保护圈里走出来，一步一步，不请自来，走向高位上的风扬雪。 站在一旁的顾炎都吓傻了，眼睛都快眨瞎了，潜台词是让白楚楚赶紧下去，不要乱来。 白楚楚很有把握，她在风扬雪戏谑又不解的目光里，一点点接近对方，众目睽睽之下，俯下身，捏住了风扬雪的下巴。 “斯～” 在场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凌将军”胆子也太大了吧，敢就这么捏尊贵的公主的下巴？ 即便是将军，那也只是人臣啊，如此逾矩造次，这是离杀头不远了啊。 “呵呵，凌将军造次了～” 顾炎的冷汗早就湿透了脊背，咬牙小声问白楚楚要干什么，白楚楚充耳不闻，只是盯着风扬雪那张绝世的脸看了一会，风扬雪竟也没有反抗。 “公主，您的发髻歪了。” 良久，白楚楚才伸手将风扬雪的凤钗拔出又插正再起身，风扬雪也坐正身子，掩面轻咳，神奇的是，接下来看向白楚楚的目光不再那么敌对了。 “今日这百花宴就到这儿吧，本宫也有些乏了，阿炎，扶本宫回去休息。” “是，公主。” 顾炎低眉顺眼扶着风扬雪，经过白楚楚身边时，面部表情十分丰富。 他是真的要被白楚楚吓出心脏病了，她胆子真的太大了，这一个不小心就玩脱了，这可真是刀尖上跳舞，玩命呢。 “凌将军，您慢些走，今日戌时，在沧浪亭，公主有请。” 刚才还对白楚楚不屑一顾的太监哥，此时换了一副嘴脸，殷勤的很。 白楚楚背着手，很有派头。 “好。” 等人都走了，凌铭熠才蹙额向白楚楚问罪。 “你到底怀着什么心思？” 白楚楚挑眉反问。 “那你呢，非要我假扮凌将军，是何用意？” “你小声点！” “呵，你也会紧张？” “现在我是凌大将军，你呢，不过是我身边一个小跟班罢了。” “你！” 老莫怒不可遏。 “怎么，还想打我不成？行啊，一个参将，也敢跟将军动手，按军规该如何处置啊，我的小跟班？” 凌铭熠拉住老莫，劝了几句。 “得了，现在大家坐在一条船上，要相互合作。” 扭头又问白楚楚。 “晚上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见招拆招呗。” “要是被她发现你是假的……” “要不，你替我去？” “……还是你去吧。” 凌铭熠沉默片刻，还是舍了白楚楚。 白楚楚白眼翻到天上。 光凭这一点，她就能彻底断定这人绝绝对对不可能是凌子越，毕竟自己的子越那么好，怎么可能舍得让自己身处险境。 月黑风高夜。 白楚楚一个人在黑灯瞎火的沧浪亭，提着一盏被夜风吹的烛火摇曳的灯笼，面对着一汪黑乎乎的池水，心里有点毛毛的。 这什么情况啊，好好的公主府不待，非要到这么偏僻的沧浪亭，难道是这样比较刺激？ “阿嚏！” 一阵寒风袭来，白楚楚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第四百七十章 女儿身暴露 乌云遮月。 惊鸟离枝，扑棱棱煽动翅膀。 白楚楚苦等了很久，依旧无人到来。 灯笼内的蜡烛燃的也差不多了，白楚楚转身正要离开这凄寒之地，天地之间，回荡着女子妩媚的轻笑。 “呵哼～” “谁？” 白楚楚机警转了一圈，四下张望，根本无人应声，下一秒，一双素白的手已经攀上了她的胸膛。 “女的？” 对方一下揭开了自己若隐若现的面纱，明月出云，清清楚楚照在对方脸上。 这神出鬼没的女人，正是白楚楚苦等半天的风扬雪。 风扬雪再笨也应该识的出，自己根本就是假的凌大将军，谁成想她能出手这么快，自己根本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识破，实在大意。 “别出声！” “有人！” 白楚楚都已经转身准备撒腿就逃了，谁知道人风扬雪竟然没有第一时间露出爪牙要置她于死地， 反而在这个时候，从背后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自己则是像个监控摄像头一般，来回扫视周边可疑情况。 周边当然有人。 是一直躲在附近的凌铭熠老莫他们。 凌铭熠远远就看到一个神秘女子正以诡异的姿势挟持了白楚楚，从阴影里抽刀起身，正要上前逼近，就见白楚楚正拼命向他挥手，那表情比谁都着急。 凌铭熠迷糊了：啥意思，这是不用动手？ 风扬雪的眼光很快就扫向了这边，凌铭熠迅速蹲下身，老莫几人也跟着。 “公子，不出手吗？” 凌铭熠示意几人噤声，自己则是全神贯注盯着沧浪亭中二人的一举一动， “诶？刚才明明有人影的呀，去哪儿了？” 白楚楚推开风扬雪的手，跳开很远，随时准备逃走。 这个风扬雪目前还没发作，不代表她一会儿不会改了主意。 “公主，是你太敏感了，这附近水鸟挺多的。” “是吗？” 风扬雪皱眉又在亭子周围走了一圈，确无异常，回应她的只有此起彼伏的“咕咕”鸟鸣，这才放下心来，来到白楚楚身边，拉着她坐下。 搞得白楚楚心里更加发毛。 凤扬雪对自己的态度好像更好了，特别愿意亲近。 白楚楚坐远一些，她就要靠近一些，一进一退，搞得白楚楚头大了。 “公主，我有罪，是我骗了你。” 白楚楚只好以退为进主动承认，最起码先摸清凤扬雪的真实意图。 “我在敌国王宫，听那里的管教嬷嬷说凌将军是其实是女儿身，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啊？” 风扬雪开口的第一句炸裂的就把白楚楚雷的外焦里嫩。 这她还没想好借口呢，风扬雪还能给自己洗脑，为她送来最好的理由。 那就何不顺水推舟应承了？ “你一个女子，在边关征战沙场多年，一定十分辛苦吧，还要瞒着这么多男人你的真实身份，真是不容易。” 凤扬雪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不无怜惜的捧起白楚楚的手，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来看去。 “这手粗糙的，哪里还像个细皮嫩肉的女子，一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啊~” 我的手哪里粗糙啊？虽然有一段时间不保养了，那也不至于粗糙的不像一个女人吧！！ 白楚楚在心里恨恨的想，子越还说过自己的手比他见过的所有女人的都好看。 当然了，也可能是凌子越这个人，只认真看过她一个女人的手。 生气归生气，白楚楚大概明白了，风扬雪是崇拜自己所谓女将军的身份，同样身为女子，她风扬雪只是占得一个公主的高身份，可因为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背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对她唾弃厌恶。 或许经历了种种，凤扬雪本身对男性就天然存在厌恶，这是一种保护机制，因此如今自己的女儿身反而是很有利的。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白楚楚在风扬雪面前自如了不少，除了加强对她的肯定和夸奖，给足情绪价值，接下来就可以提出一些要求了。 “公主，我是女儿身这个秘密，能不能~” “我懂得我懂得，我一定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从见到风扬雪第一面开始，白楚楚还没见过她这么乖顺的亲切的一面。 “其实王弟早就告诉我了，他想要你我成亲，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明天一早就进宫禀明，让他作罢。” “可是，大王那边~” “不用管他，他是我弟弟，从来不敢忤逆我的意思，普天之下谁人不知，他那张王位，没有我，根本坐不上。” 风扬雪这话说的飞扬跋扈，但也的确是事实。 以现阶段凤扬雪的能力，风弘乾的确是不敢轻易动她。 毕竟在敌国，凤扬雪可是变相帮着敌国的王，牵制住了势力最大的定远侯，虽然名声臭了，还被赶了回来，但是风弘乾也时不时收到对方的密信敲打，不能随便动这位姐姐。 至于是什么缘由呢，礼部也有内传，说是这公主跟这当时还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王子的敌国大王暗通款曲。 白楚楚乐了。 原来拿捏这个疯癫公主如此容易。 “如此，便谢过公主了。” 白楚楚起身，要给风扬雪作揖。 风扬雪急忙扯住她的胳膊，十分热情。 “都是姐妹，不要客套。” 这就成姐妹了？ 回想起在公主府，虽然的确是铺张浪费，凤扬雪更是脾气阴晴不定，各个男宠随时都要等着挨她巴掌，但那些伺候的丫鬟们，好像过的是不错，百花宴上不用忙前忙后，最多也就帮着跑个腿，传传话。如此重要的百花宴，有的丫鬟竟还在后花园放风筝，好不惬意，这是在这公主府，给这些姑娘打造了一个还不错的小世界。 这么一想，白楚楚对风扬雪的印象改观了不少，果然，人是不能一概而论的复杂动物。 等凤扬雪恋恋不舍走后，凌铭熠几人才从暗处走出来，一脸疑惑望着好不自在的白楚楚。 “危机解除了？” “何止啊，你跟公主的婚事，明天一早她就会禀明大王，就此作罢。” “真的？” 凌铭熠大喜过望。 “不过明天我也要跟公主进宫一趟。” “你进宫做什么？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凌铭熠紧张起来，对于白楚楚，他总感觉自己掌控不了对方，就像一匹烈性难驯的好马。 第四百七十一章 为见风弘乾涉险 “我记得你不是见过王弟吗，怎么进宫还要乔装打扮？” “公主，如果臣下也正大光明和您一起进宫，那么大王就会认为这件事是臣下在背地里搞的鬼，那么日后，君臣之间的嫌隙只会更大了。” “哦~还是你考虑周到！” 风扬雪高兴地挽住白楚楚，完全忘记了二人此时的身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以及跟班的小太监。 “公主，公主！” 白楚楚急忙把自己的胳膊从对方手中抽离，小声提醒，风扬雪这才噘着嘴，恶狠狠指着宫中一帮无辜的太监宫女。 “看什么，再看本宫就让掌事公公把你们的眼睛都挖出来！” 风扬雪这一通乱威胁，可把众人吓坏了，一个个抱着清扫工具把做兽鸟散，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样，我就说我一定可以罩着你吧。” 风扬雪十分骄傲，豪迈又亲昵搂住白楚楚肩膀，白楚楚尴尬“呵呵”笑了两声，风扬雪的贴身太监看向自己的眼神，恨不得此时她已经是古装剧里，被子裹着的“肉粽子”，洗干净送到风扬雪床上来讨欢心。 王宫的确很大，七拐八绕的，一路上也有不少小轿子经过，大多不是妃子的凤辇，都是遮的密不透风，也不知道里边是什么人，不过统一都是往北边去的，同白楚楚她们一路，只是抬轿子的脚力更胜一筹。 “要不是为了陪你，我就坐我的八台凤辇了，绝对比这些小抬轿威风。” 见白楚楚望着这些往来的精致小抬轿发呆，风扬雪显得有些不大开心。 “公主，您知道这些轿子是去往哪儿的吗？” “跟咱们一个方向，还能去哪儿？” 风扬雪翻个白眼，似乎对亲弟弟的这个癖好很是不齿。 她也知道丢人，压低声音说道。 “后宫的女人加起来不超过五个，至今也无子嗣，就是因为啊，大王不近女色。” “不近女色？所以这些轿子里都是~” 白楚楚张大嘴，受到了冲击。 知道这风弘乾荒淫无度，今日一见，可真是让人震撼无比。 到了日心殿，风扬雪整理衣袖，一扬手让众人都在殿外守候，自己缓缓步入。 偌大的风月朝，只有风扬雪可以不用在外等候就能直接进谏大王。 白楚楚隐没在这些小太监身边，自然没有闲着。 确认风扬雪已经走远，白楚楚溜出来时的队伍，从胸前内衣襟里掏出银子，殷勤十分，每个在殿外值守的公公，都有份儿。 “新来的吧？还挺懂规矩。” 掌事公公看到银子，笑眯眯的，白楚楚一听这说话语气，便知道这是领头的，急忙狗腿地拉着人到一旁，把刚从凌铭熠那里讨来的工钱，五枚金叶子交到对方手里。 “公公，麻烦您行个方便。” “小子，你当这儿什么地方，岂是你几个金叶子就能随便造次的？” “公公，公公，您误会了。” 白楚楚笑的更谄媚，顺便上手给这有资历的老太监捏捏肩，松快送快，好让他放松警惕。 “小的只是想一沐圣恩，他日飞黄腾达，所有好处都是公公的。” 进来的路上，白楚楚也细心观察过，大多数的太监都是细皮嫩肉，眉清目秀的，且面颊泛红，眉眼含春，同风扬雪养在身边的还是有不少差别的，一定都是特别挑选过的，因此她干脆以此为机。 “不错，挺有野心，是块好材料。” 此话一出，这老太监打量自己的眼神里就多了许多其他东西，白楚楚忍住恶心，忍了又忍，才放任那只手在自己的脸颊上抚摸几下，恶心的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叫什么，多大了？” “回公公话，初九，十六了。” 白楚楚胡编乱造了一个身份年龄，蒙混过去。 “十六好啊，粉雕玉琢啊~” “你们几个好好在这儿守着~” “你，跟我走~” “是。” 白楚楚低着头，单独跟着这颇有权力的老太监，心里直犯嘀咕。 这死变态要干什么？该不会是潜规则自己吧？ 在送她见大王之前，自己先耍一耍？ 胆子可真够大的呀！ 白楚楚当然不是吃素的，她敢只身跟着前往，必然是不怕这些牛鬼蛇神的。 果然，到了一处偏僻之所，白楚楚前脚进了门，后脚这老太监就猴急的从身后扑住了白楚楚。 找！死！ 白楚楚扭动了一下手腕，积蓄力量正要一拳狠狠打出去，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随后就是一声惨叫。 白楚楚有些懵了，什么情况，在这个陌生的王宫里，竟然会有人救自己？ 她搞不清楚状况，急忙转身，这间昏暗的屋子里，只有几缕光亮从那一道虚掩的门缝透出来，她得以看清来人的脸，分外惊喜地惊叫出声。 “云晏？！” “快走！” 对方并没有反驳，再次狠狠踢了地上早就昏死的老太监一脚，过来拽着白楚楚的胳膊，就往门外不要命地跑。 “等，等一下！” 不知这样漫无目的的跑了多久，白楚楚实在忍不住了，在一处荒废的冷宫门前停下，扶着腰，稍微喘匀了气儿这才开始上下审视着眼前之人。 身上的衣服，都是束袖的，黑色软甲微微闪着银光，绛红祥云飞鹰外袍。 比起自己身上这身暗蓝色太监服，那可是太气宇轩昂了。 这要是放在现代，云晏这个扮相，怕是又要圈粉一大堆迷妹了。 白楚楚正出神想着，没想到对面倒是率先开口认亲了，上前几步，一把将白楚楚搂进怀里，声音不住在颤抖。 “太好了，楚楚，我终于找到你了！” “诶，你，真是云晏？！” 白楚楚很是错愕。 没想到第一个不顾一切来这幻境里找自己的，竟然会是云晏。 感动之余，白楚楚内心不由得升腾起一阵失落。 她的子越如今又在哪儿呢？ 难道是出了什么状况？ “我到白玉村的时候，只捡到了那张我给你的人皮地图，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出事了。” “其他人呢，其他人都在哪儿，你看见他们了吗？” 白楚楚无比期望地盯着云晏，渴望得到更多消息，云晏却低着头，有些落寞，沉声说道。 “你是想问凌子越怎么样了吧？” “啊？” 云晏慢慢抬起头，死死盯着白楚楚，那眼神看的白楚楚有些害怕。 第四百七十二章 逃出王宫 云晏的眼神着实骇人。 他又猝然之间伸出手，白楚楚吓得本能闭上眼，再次睁开，就见云晏已经到了自己身后不远处，单手死死扼住追上来的老太监的喉咙，不等白楚楚出声，云晏就快速扭断了他的脖子。 轻而易举，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白楚楚傻住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温文尔雅的云晏使用如此这般霹雳手段杀人。 这带给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这深宫之中，走漏风声的人实在太多。最能保守秘密的就是死人。” 云晏冷酷地瞥一眼尸体，转眼望向白楚楚的眼神里又满是柔情地关切。 “楚楚，人是我杀的，你快走！” 他急切推着白楚楚出这冷宫的大门，白楚楚不愿意。 “不行，这事儿跟我也有关系，要走咱们一起走！” “好。” 云晏并没有多推辞，任由着白楚楚牵着一起在这偌大的王宫里游荡逃窜，凭着来时的记忆，白楚楚到了宫门口，蹲在一边观察了一会，见进出的侍卫，跟云晏的打扮差不多，都会出示腰间的腰牌，下意识去摸云晏的腰间，竟然没有。 “你不是内宫侍卫吗？怎么没有腰牌？” 云晏意识到问题，也低头摸了摸。 “哦，换了身衣服，腰牌没带。” “要不，”我回去拿一趟？” “不用，那不是现成的吗？” 白楚楚一指刚才刚进门的侍卫，腰间明晃晃挂着的正是他们此刻需要的腰牌。 “你去跟他搭搭话，我顺手就给他拿过来，借来用一用。” 云晏若有所思。 “不太好吧～” “大哥，咱们这是在逃命～” 白楚楚二话不说，瞅准时间，就把云晏直接推了出去，云晏没有防备，一个踉跄出现在这名侍卫面前，颇为尴尬，站定之后，来回晃动着双臂，很是不自在的侧眼瞧着对方。 “东亭啊，这么巧？” “……” 对方停下脚步，按剑疑惑看着对方，也并不答话。 “这大中午的，你去哪儿当值啊？” “勤政殿。” 这个叫东亭的说话简短有力，绝对不多说一个字，也挺机警，白楚楚心中暗暗叫苦，看来自己这是选错了人，这令牌不是那么好偷的。 可这有什么办法呢，云晏一直给她使眼色，这不上也得上了。 “这是陈公公刚收的干儿子，叫什么，什么来着的？” 见这侍卫一直狐疑盯着突然冒出的白楚楚，云晏急忙介绍。 “回二位爷，小的叫初九。” “对对对，初九初九。” “什么初九十一的。” 白楚楚清晰地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轻蔑，可也没办法，他腰间的令牌实在是太诱人了，还是一头撞了上去，奈何对方身手敏捷，一个灵活闪身走位，就轻松躲过，白楚楚讨个没趣，撞在地上，一抬眼就见对方，万分嫌弃地掸掸自己的衣袖。 白楚楚有些火了。 小样，今天不拿下就对不起我侦察员出身的身手！ “爷，您的东西！” 白楚楚快速冲上前，下腰伸腿，攻其不备，对方也不是吃素的，迅速反应过来，下手格挡，三两招对峙下来，竟然也没讨得便宜。 主要是白楚楚的路数，不知是哪个门派的，但简单有效，四两拨千斤。 “身手不错啊，小鸡仔子。” “你说话放干净点，谁是小鸡仔子？？” 白楚楚虽然看着高挑，可毕竟是女子，骨架小些，看着像是身子骨瘦弱，尤其套在这软趴趴的太监服里，更显的柔，让外人小看了她。 这个东亭是大王从小到大的玩伴，更是贴身侍卫伴读，也是武痴，好不容易遇到个好斗的，自然就高兴。 两个人打的你来我往，十分热闹，甚至惹得不少宫人围观，云晏遮住脸，退到人群之外，可又不甘心，等白楚楚被这东亭一脚踹出人群，云晏赶紧上前拉住她小声提醒。 “楚楚，闹这么大动静，一会还怎么出去？？” “我心里有数。” 白楚楚摸索半天从腰后摸出一块东西，正是他们要的令牌。 “可以呀，东西到手了。” 云晏大喜过望。 “准备好了吗？” “啊？” “一二三！跑！” 又是一顿没命的快跑，包围圈里的东亭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得意洋洋的一脚，是对方故意放水的烟雾弹。 二人换了个门出宫，有了这个顺来的令牌，以出宫采买为借口，轻轻松松。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二人漫步在郊外的小树林里，感受初秋的微风，很是惬意。 “走一步看一步呗，要不然怎么办呢？” 白楚楚随手接住一片落在云晏肩头的落叶，拿在手里把玩。 云晏握住白楚楚肩膀，深情款款。 “楚楚，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一定会帮你的。” “不用啦，你现在叛逃出王宫，一定会引来追兵，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操心操心你自己。” “白楚楚？白楚楚！” “有人！” 云晏下意识将白楚楚护在身后，白楚楚停下动作，仔细分辨了一下，这声音是凌铭熠的。 “哦，没事，是我刚认识的一个朋友。” 白楚楚按下云晏拦住自己的胳膊，准备朝着这个呼唤的声音走去。 这一次的王宫探险之旅，并不顺利，看来光靠自己还没见到风弘乾，自己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看来还是要多多谋划，必要时还是要利用凌铭熠。 因此她还是要找凌铭熠汇合的。 白楚楚自顾自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靠近，直到见到二柱子。 “白大哥！” 二柱子惊醒向楚楚跑来，老莫凌铭熠便也一同围了过来。 “怎么样，在王宫里没出什么事吧？” “那是自然，我白楚楚是什么人物，那必定是逢凶化吉，龙凤呈祥！” “不会用成语就别用！” 凌铭熠嫌弃地皱皱眉。 “真不知道，你这种人嘴里，怎么能吟诵出‘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胆心照汗青’这样的句子的？” “怎么，嫉妒我的不世才华？” “哦，对了，这次进宫我结识了一个朋友，他是在宫里当差的，因为我出了一些事情，你看能不能给他安排个落脚的地方？” 白楚楚自顾自介绍着，还以为云晏还一直跟着自己，可转身正要叫人的时候，才发现人早就没了影。 “去哪儿了这是？” 白楚楚自言自语，作为朋友也有些担心云晏的处境。 “人在哪儿呢？” 第四百七十三章 老莫之死 人呢？去哪儿了？ 白楚楚心中纳闷。 “你进宫见到大王了？” 白楚楚抬头见一脸冷漠的凌铭熠，察觉出了异样。 “我倒是想见，没有机会。” 白楚楚问心无愧，不如大大方方说事实。 “拿下！” 凌铭熠蓦地翻脸，老莫出手极快，不等白楚楚反应就率先点了白楚楚的穴道，让她彻底动弹不得。 “凌铭熠，你又抽什么风？” 白楚楚满脸愤怒。 “我们刚收到线报，敌国的甲等绣衣正积极联络同党，意图刺杀大王，颠覆我风月朝朝纲。” “你一直要找大王，就是为了接近大王，完成刺杀任务吧？” “凌铭熠，你是脑残吧？！我要是奸细，会蠢到告诉你要进宫见大王？还不直接动手？” “巧舌如簧！” 凌铭熠并不听她解释，而是将她拎起，亲自押送在旁。 “以后，你就在本将军的视线范围之内，不许离开一步。” 白楚楚知道此时解释也是徒劳，只能暂时不提。 最起码，这个凌铭熠只是怀疑，还没到颠倒是非的地步，把她给当场砍了。 “上茅房你也跟着？” “都是男人，我不介意。” “我介意！” 要不是此时被点了穴，浑身无力，白楚楚早就当下跳起来。 “我说了，我不是奸细！！” 白楚楚头疼。 “是不是奸细，让时间慢慢证明吧。” 看样子，凌铭熠是准备冷处理了。 “姓凌的，你忘恩负义！赶紧放了我，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白楚楚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放我走。” “不可能。” 俩人僵持不下，凌铭熠干脆把白楚楚横抱起来，像沙包一般扛在肩头。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我念你是个人才，只要你愿意归顺我风月朝，我凌铭熠一定许你高官厚禄。” “凌铭熠，你是不是有病啊。” 一行人轻装出发，步出林子。 白楚楚喊了一路，嗓子都喊得冒烟了，就连老莫都完全忍不了了。 “公子，要不点了他哑穴吧，免得走漏风声。” “不用，他已经喊不动了。” “凌铭熠～你不得好死～” “叫，接着叫～” 白楚楚哑着冒烟的嗓子，唾沫都干了，凌铭熠还是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我要喝水。” 白楚楚学聪明了，不再抗议。 “好。” 凌铭熠见白楚楚不闹了，便把人放下，取出自己的水囊。 “把我穴道解开，不然我怎么喝？” “就这么喝。” 凌铭熠知道白楚楚的小九九很多，直接将打开的水囊凑到白楚楚嘴边，喂给她喝。 白楚楚撇过头去。 “我不要，咱们的关系还没好到我会喝你给我喂的水。” “矫情！” 凌铭熠嗤之以鼻，把水囊拿开，自己咕咚咕咚喝起来。 白楚楚确实想喝水，盯着凌铭熠的动作，忍不住吞了吞唾沫。 望着凌铭熠那只有红痣的手握着水囊，仰脖大口灌水，喉结上下滚动，水渍滴到前襟，濡湿一片，他却并不在乎，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魅力，总让她幻视自己的子越。 他们之间，真的是太像了。 “看来你还是不渴！” 见白楚楚愣怔盯着自己，凌铭熠收起水囊，拎着白楚楚再次起身。 刚走出去没几步，就被一队精锐人马团团包围。 为首的骑着高头大马，调转马头，前蹄腾空而起，差点就误伤了站着的凌铭熠。 “凌将军，又见面了。” 来人嘴角带着有些邪恶的笑意，正是公主风扬雪的暗卫首领，肖励耘。 白楚楚急忙大声上前呼救相认。 “肖统领，肖统领救我！” “你是何人？” 见肖励耘来者不善，老莫几人本能拔刀挡在凌铭熠身前护卫。 “我？” “你们，没必要知道，因为很快，你们就会成为一具尸体。” 肖励耘话未落地，便从马上飞身而下，拔出腰间佩刀直冲向凌铭熠。 老莫当即出手，徒手一斩，没想到自己的佩剑居然应声断成两截，没了趁手兵器的老莫，落了下乘。 “老莫！” 寒光一闪，凌铭熠赶来已是徒劳，眨眼功夫，老莫便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喉管，倒地不起。 “老莫！！” 凌铭熠悲痛万分，眼睁睁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兄弟惨死在眼前，双手都是老莫的鲜血，死死抱住老莫逐渐失温的身子。 “将军～” 老莫的手伸在半空，凌铭熠紧紧握住。 “将军，一定要好好保重，边关的将士们，还等着您带大伙儿打回中原呢～” 老莫边说着便又向外吐出了不少鲜红，凌铭熠望着满手的鲜血，心痛如割。 “好，好，我答应你，一定打回中原～” 凌铭熠抱住老莫，哭着在他耳边坚定承诺。 得到满意答案的老莫，这才安心地闭眼，嘴边露出安详而又心满意足地微笑。 “老莫！！” 老莫的手彻底无力垂了下去，凌铭熠跪在老莫的尸首边，久久不愿起身。 “呵，还挺重情重义，” 肖励耘轻蔑又无情的开口。 “没关系，马上我就送你们下去，一起团圆！” “小心！！” 见肖励耘雷霆出击，而过度悲痛的凌铭熠此时根本毫无反应，白楚楚焦急万分。 千钧一发之际，白楚楚冲破了穴道，热血上头，冲到凌铭熠身旁，生生推开了他。 肖励耘的剑术哪是那么好躲开的，白楚楚好心救人，还是被那凌厉的剑气所伤，她虽拳脚功夫不错，可完全没有武功内力保护，被这高修为的剑气所伤，立刻就吐出一大口鲜血倒地，伤势十分严重。 “快，走！” 在昏迷的最后一刻，白楚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凌铭熠，陷入一片黑暗之后，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关键时刻，为了保护凌铭熠做到如此地步。 或许是出于愧疚吧。 如果不是自己擅自做主，也不会引来风扬雪的人，凌铭熠也就不会失去老莫。 他已经什么亲人都没有了，孤孤单单这么多年，老莫在他心里一定，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然而如今，老莫死了。 月落星稀。 再次醒来时，白楚楚只感觉浑身的骨头都散架了，而自己躺在了一辆正在赶路的马车上，她艰难睁开眼打量了一圈：疏篷老旧，很是逼仄。 她缓了很久，才又有了一些力气，得以撩开帘子，看看正在驾车的人。 第四百七十四章 他的目标就是你 这个背影她很熟悉，只是一夜之间竟然看着单薄了不少。 白楚楚心念一动，忍不住伸手，想要摸摸对方乌黑发丝中那几缕十分明显的斑斑白发。 凌铭熠机敏转头，条件反射，一把握住了白楚楚抬在半空中的手，见是白楚楚才完全放松了下来。 “你醒了？” 凌铭熠望着毫无血色的白楚楚，还在捂着胸口，开口关心询问，声音嘶哑。 “感觉如何？” “胸口像压着块大石头，有些喘不过气。” 两人刚说上话，还没几句，白楚楚蓦地感到提不上气，呼哧呼哧的粗重呼吸声，好像拉风箱一般。 凌铭熠急忙放下手中套马的缰绳，飞身抱起白楚楚撩开帘子进了马车，提了内力，源源不断输送给了白楚楚。 白楚楚感到浑身的筋脉在逐渐畅通，自己的体力又恢复了一些，胸口的沉重感终于消失了，自己也能喘上气了。 经过这一遭，凌铭熠的脸色变得更差，深秋时节，只一会功夫就满头大汗，很明显，内耗虚空。 “你没事吧？” 结束之后，原本盘腿而坐的凌铭熠，一个小小的颠簸都禁不住，竟然一下散了形，倒在了白楚楚的怀里。 “我没事，倒是你，筋脉尽断，再不赶快找到医治之法，恐怕，就只有五天可活了。” 凌铭熠有些虚弱，靠着白楚楚好了不少。 二人如今同是落魄之人，只有互相依靠。 “对不起。” 到了此般田地，白楚楚不再嘴硬，她敞开心扉说出心里话，有些事情，有些话，如果再不说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还有五天时间。 五天，她连在这个世界的一些基本情况都没有了解清楚，就已经是残血的状态了，难道自己就要这样灰溜溜地“回城”，然后一辈子被困在那个破招待所里，成为地缚灵？？ 她不愿意，更不甘心。 “什么？” 凌铭熠有些诧异。 这个一向嘴上不认输的家伙，如今居然会对自己说对不起。 也是稀奇。 他望向白楚楚的目光不由得认真了好几分。 “要不是我，老莫也不会死。” 白楚楚垂下眼睑。 老莫惨死的画面，似乎还清晰地都在眼前。 “这件事不怨你。” 提到老莫，凌铭熠颇为惆怅地无声长叹口气，白楚楚明白他心里自此就打了一个永远拧不开的结。 “可是凌铭熠，你也真的弄错了，我不是奸细。” 白楚楚十分认真地强调，如今她已经把这个不懂变通，动不动就把自己抓起来囚禁的“野蛮古人”当作自己人。 尤其是这家伙很有可能会陪伴自己，度过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段日子，有些东西，她就一定要解释清楚。 “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是敌国奸细。” 凌铭熠淡淡答道，差一点淹没在老马吃力地哒哒马蹄声里。 “你知道？！” 白楚楚瞪大眼睛。 难道自己昏迷的这会儿功夫，肖励耘又跟他说了什么，要不然凌铭熠也没有理由花这么大力气，放弃一切，救自己这么一个奸细。 “我早就说过，你的底细我早就让人查过，虽然的确来路不明，可是同敌国，是一点交集也没有的。这一点，我很笃定。” 白楚楚想了想。 的确，作为可以掌管二十万大军的统领，凌铭熠一定有属于自己的数一数二的情报机构，并且效率极高。 “那你是什么意思？故意给我下套？！” 得知事情真相，白楚楚有些气愤。 自己果然还是太天真了，给这个老奸巨猾的大将军耍的团团转还不自知。 她瞬间冷了脸。 这样的人，同他交心太难了。 “凌铭熠，你好歹也是一国敬仰的大将军，使出来的手段怎么总是这样卑劣呢？” 算计自己一个小女子，还不止一次，真是用心险恶，恐怖至极！！ 白楚楚在心里狠狠吐槽。 “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见到大王，但是我的探子来报，你早就被大王的人盯上了。” 说着话，凌铭熠从自己的前襟里掏出一块暗镖放到白楚楚手里。 借着外边逐渐大亮的天色，白楚楚一眼就分辨出了，这枚镖的独特之处。 上边雕刻的纹样，她一辈子都忘不了，这是她在现代一直出现在她生活里的梦魇：一只展翅欲飞，张开嘴露出獠牙的蝙蝠！！ “你，你这是哪儿来的？” 白楚楚激动起来，死死盯着凌铭熠要一个答案。 见白楚楚反应如此激烈，凌铭熠有些茫然不理解。 “这是大王贴身影卫的暗器啊，这在风月朝不是什么多么隐秘的事情。”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白楚楚的冷汗迅速就下来了。 原来事情远远比她自己想象的要复杂。 她一直以为，打击了韩志勋，把k的领袖言洛送进监狱，那么属于k的一切就会结束，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联想到自己进这幻境之时，张若瑶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白楚楚忽然意识到了原来k一直存在，甚至很有可能在三千年前就已经存在了。 什么样的恐怖组织可以存在上千年，并且依然对现代有不可估量的破坏力？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传承？ 白楚楚有些不安起来，紧张地咬着手指，心乱如麻。 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是留在风弘乾身边，顺便打入影卫，好得到更多的消息。 可是她只有五天的寿命。 使命感，让她重新又燃起了斗志：不行，她一定要继续留在这里，把关于k的事情也一并查清。 她绝不允许k组织继续为害四方！ “没什么，这枚镖你是哪儿来的？” 白楚楚严肃起来，收敛了自己满脸的震惊失态的神色。 “你去沧浪亭的那一晚。” “当时这个家伙就埋伏在沧浪亭下的一片水草下很久，老莫当时发现了他，交了手，射出的暗器就是这枚镖。” “应该就是冲着你来的。” 白楚楚拿着这枚镖，反复地看，试图再找一些线索，良久还是一无所获。 “那有没有可能是冲着你凌铭熠大将军的身份去的？” 白楚楚抬头，提出新的疑问。 “不会。” “老莫，同他交手过两回了，第一次是初见你，在大街上时，他便已经开始跟踪你了。” “所以，他的目标就是你。” 凌铭熠说的十分确定。 第四百七十五章 白玉村再现 “大王派人跟踪我？为什么？” 白楚楚皱着眉，品不出缘由。 她一个刚入这个世界的小喽啰，怎么能一下就引起风月朝大王的密切关注？ 回想起外婆临死之前，特意嘱咐自己要小心风弘乾，白楚楚心中隐隐有了大胆的猜测。 如果这只影卫就是风弘乾亲自培养的，那么这枚蝙蝠镖也就意味着，这个风弘乾就是k真正的幕后黑手！ 可张若瑶又管他叫教父，包括言洛在内，她们都是这个教父捡来培养的孩子，那他的年纪，至少也得四十多多了，明显跟风弘乾不符。 还是说，这个风弘乾是个傀儡，这个教父就潜藏在风弘乾身边？ 那一切就说的通了，种种迹象表明，这个教父很喜欢这种在幕后操控一切的感觉，没想到进入这三千多年的幻境，还是不放过自己。 “那你呢，你又出于什么想法救我？” 白楚楚总觉得凌铭熠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也许现在她们二人的确有一点患难见真情的情谊，可在这之前可并不是这样。 “你可是大王看中的人，如果掌握在我手里，关键时刻，就是我跟大王谈判的筹码。” 凌铭熠顿了顿，并不介意和盘托出。 “呵，你倒是说的挺坦荡啊。” “这怎么了，也并不妨碍咱们之间建立兄弟情谊。”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不跟算计我的人成为兄弟。” 白楚楚起身抱着膀子，独自背过身去，找了个角落，颇有割席绝交的意思。 凌铭熠脸不红心不跳，只当过去做的这些事情不存在，舒舒服服直接枕着双臂躺下。 就在白楚楚脚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偶尔上瞥几眼，投向白楚楚的方向。 “人呢，还是不要太过聪明，难得糊涂才能一直过的开心啊。” “你什么意思？点我呢？” 此言一出，白楚楚又立即转头要跟对方论道几句。 “哦，只许你疯狂动心眼子，别人还都得配合你，你真当自己是大王啊，全世界都围着你转。” “你！” 见白楚楚口无遮拦，凌铭熠本能弹坐起来，捂住白楚楚那张利嘴。 “呜呜！” 一股幽香猝然钻进白楚楚的鼻子，正是从凌铭熠的指尖传出的，竟然是栀子花香！ 俩人靠的很久，咫尺距离，狭小的空间里，咚咚的心跳声也是如此清晰。 “有些话不要乱说。” 见白楚楚过于激动的反应，红着脸，不再张牙舞爪，而是像一只小白兔的，挺有意思，凌铭熠懒洋洋回复着，嘴角有了难得的笑意。 马车经过一个大坑，一个颠簸，凌铭熠不小心摔在了白楚楚身上，二人的距离更近了，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痒痒的，更热了。 姿势太过暧昧。 白楚楚回过味儿来，推开身上的凌铭熠，红着脸有些语无伦次。 她又羞又恼。 过去追子越的时候，都是自己掌握主动权，才让这座万年冰封的冰山开始融化，虽然一开始的确带有很强的目的性，可自己也慢慢爱上了对方。 如今，这算什么情况？ 这个野男人竟然一次一次乱她道心，而且相对于她正直的子越，这个又坏又危险。 “你，怎么突然开始用香了？” 之前的大悲大痛，白楚楚根本没有在意凌铭熠身上的这些变化。 原本经过了这一番折腾，凌铭熠身上的味道早就散的差不多了，可二人刚刚不经意间的亲密接触，那股子好闻的花香，让白楚楚印象深刻。 “你筋脉尽断，总要找人医治，总不能让你自生自灭吧，我还没那么灭绝人性。” “呵，话说的真好听。”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一个糙人，我可从没见过你用香。” “……” “咳咳~” 见白楚楚一直盯着自己，凌铭熠脸上泛起难以察觉的可疑羞涩。 “每隔五年，我都要去一趟药王谷，让白姑娘为我医治血毒。” “血毒？” 白楚楚没想到，三千年之前，竟然是凌铭熠有这血毒在先，那怎么后来会转移到自己身上？ “哦~这花香是为了这白姑娘特意留的。” “白姑娘最爱的就是这栀子花香了。” 谈及这位白姑娘，凌铭熠周身的气场变得柔和了许多，原本毫无生气的脸上，氲着幸福的光。 就像自己每次说到凌子越一样。 原来，他也有自己心中一直不敢随便亵渎的白月光啊。 “嗯，栀子花香清雅而又脱俗，带着一股少年人才有的清新，这位白姑娘，果然是品味不错。” 白楚楚点头肯定。 “那是自然，她是世界最美好的女子。” “此次带你一同前往，已是坏了规矩，也不知道白姑娘会不会生气。” 凌铭熠一脸担忧。 “你放心，有我出马，白姑娘不会怪罪的。” 既然血毒如此难以治疗的病症，这位神秘的白姑娘都能有办法，那自己筋脉尽断续命，就也有很大希望了。 不用多久，只要能多给她一个月的时间。 凌铭熠口中的药王谷距离皇城不很算远，只是等到了地方之后，一片空旷，荒芜一片，光秃秃的，根本就不是凌铭熠口中说的，奇花异果遍地，石壁斑斓，龙气充足，什么也没有。 “凌铭熠，你不会是得了癔症了吧？什么药王谷什么白姑娘都是幻想出来的。” 方圆十里之内，又拖着病体寻觅很久，甚至问了几户住在山野的人家，都是无果。 白楚楚不由得要怀疑凌铭熠所说是否真实，还是说他又想耍什么花样。 “不可能，就在这附近，我肯定！” “我也想相信你，但是这么大个谷，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要么就是你记忆出现偏差了。” “不会的，五年前，白姑娘救了我，带着我进了谷。” “难不成，这个破地方还能有什么机关？” 听着凌铭熠的描述，白楚楚猜想这个神秘的什么药王谷就像她先前遇到的招待所，也是被幻境笼罩，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她又观察了一下，附近除了一块被一人多高的杂草掩映的大石块，别无他物。 她蹲下身子，来回摸了摸，又用衣袖使劲擦了擦。 这哪儿是一块普通的大石头，明明是一块石碑。 上书几个苍劲有力的独特铭文，而这几个铭文她刚好认识：正是她找了许久的“白玉村”。 第四百七十六章 神兽阿黄 白玉村？！这么巧！ 白楚楚激动异常，捏着衣袖疯狂擦拭这块大石碑，看得一旁的凌铭熠都傻了。 “怎么了，这块石头有问题？” “你到过白玉村是不是？你去过白玉村！！” 白楚楚猛然回头，抓着凌铭熠摇来摇去，力道大的晃的此时虚弱的凌铭熠都快散架了。 “你在说什么，白玉村？不是药王谷吗？” “不，你说的药王谷就是我一直在找的白玉村！” 见凌铭熠也是一头雾水，白楚楚不想浪费时间，又转向这块刻有铭文的石碑，趴在上头，细细查找线索，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可惜除了这几个巨大的铭文之外，再无明显字体，就连毫无意义的人为划痕都少的可怜。 查看半天，一无所获。 白楚楚大为失望，靠着石头，气喘吁吁坐下，主要是颓丧还很心累。 不会吧，老天爷，刚让自己摸出点线索来，就立即掐灭了？ 她不信邪，想了想，又再次一骨碌爬起身，抱胸摸着下巴，盯着这块硕大的石碑半天，若有所思。 这充满干劲儿的灼热眼神，看的刚才同样靠在石碑上休息，此刻还没起身的凌铭熠，心中一阵恶寒。 “你，你想干嘛？” 白楚楚摸着下巴，顺势蹲下身，低下头压低身子，又看了看这石碑的底部。 “你说，有没有可能，这白玉村的通道就在这块大石头的下面？” “什么！” 凌铭熠跳了起来，他预感到白楚楚准备做什么了，急忙起身，以免被误伤。 果然，凌铭熠刚站起来，白楚楚便撸起两边袖子，扎了个马步，双手合围发力，脸色慢慢通红。 凌铭熠在一旁有些担心。 “你别乱来啊，再惊扰了白姑娘。” “凌铭熠你是不是人啊，我都这样了，你还在一口一个白姑娘！” 白楚楚咬牙，面目有些狰狞。 今天真是奇了怪了，虽说她的确是受了肖励耘一掌，元气大伤，可是凌铭熠给自己输了至少一半内力。 按理来说，不过一块小小的石头，怎么自己如今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居然不能让其移动分毫？难道这一掌对自己的影响有这么大？ 白楚楚越想越不信邪，她再咬咬牙，完全发力，她就不信凭借自己的实力，就连这一块小小的石头都搬不起来。 “白楚楚，你别搬了，快看！” 须臾之间，他们所在的天地竟然发生了变化。 一团团黄气源源不断从这块石碑中窜了出来，丝丝缕缕缠绕在白楚楚身边，先是在空中幻化成一只黄色立耳成犬的形状。 最后这些黄气又全部层叠堆积落地，重新组合，金光闪闪，待光芒褪去，变成一个一米八的黄发小帅哥。 尤其是那双眼睛，亮而清澈，纯净如婴儿。 “什么人，敢在这里撒野放肆！” 待他定睛一看，目光迅速锁定在了白楚楚身上，整个人开心的起飞。 “主人！！” 一口气百米冲刺来到白楚楚身边，这黄毛小帅哥就笑眼弯弯，上来就是一个大大的熊抱，跟只小狗一样，拼命在白楚楚身上闻来闻去，这十二分的热情，让白楚楚几次强行推都推不开。 “你认错人了吧，谁是你主人？” 凌铭熠皱着眉，用手中的佩剑剑鞘果断顶开了这毫无分寸的小子的额头。 不知道为什么，一见这小子离着白楚楚这么近，他就心里很不舒服，并且厌恶之色毫不掩饰。 “主人，你怎么又把他带进来了？还嫌他带来的麻烦不够多吗？” 这黄毛小帅哥，看到凌铭熠更加直接，黑着脸，拉着白楚楚到一旁，远离凌铭熠，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你在说什么小帅哥，我们认识吗？” 白楚楚抬头，睁着一双杏仁眼直勾勾盯着这个说话莫名其妙的小帅哥，但又不敢随意否认。 说不定这是个npc，帮助自己完善任务体系，要是能掉点装备那就更好了。 “主人，你怎么又把这个扫把星给带回来了？” “小黄毛”无力扶额，十分熟练向白楚楚翻了翻白眼。 “五年前，你就不顾一切，违抗大祭司的命令，把这个男人偷偷带进来，后来东窗事发，按照族规，大祭司只好将你撵出了村子，我找了你好久都没有你的下落，没想到如今你居然自己回来了！” “？” 白楚楚慢慢消化着对方给的消息，有些难以置信。 也就说，自己就是凌铭熠口中一直心心念念的白月光：白姑娘？！ “对啊，五年前你被打落山崖，就消失不见了，族人都以为你尸骨无存被山狼吃干净了，谢天谢地，老天开眼，你竟然还活着！” 说到激动处，这“小黄毛”再一次抑制不住内心激动的感情，紧紧抱住白楚楚。 谁知凌铭熠神出鬼没，“仓啷”一声宝剑出鞘，寒光一闪，就架在对方脖子上，眼神不善。 “把你的爪子，收起来！” “切，你一个外人，在我们白玉村的地界，居然敢这么嚣张！” 你来我往之间，这“小黄毛”也是被惹生气了，抬手就是凌空一掌，凌铭熠躲得及时，原本脚下站的位置，已经是焦土一片，这才惊觉，原来这“小黄毛”会御火之术。 “小子，一头黄毛，原来是会用火啊，来啊，你凌爷爷陪你好好玩玩！” “凌铭熠！你有病吧，这个时候就不要乱逞英雄了，道个歉！” 白楚楚急了，见凌铭熠上头了，急忙拽住身边的“小黄毛”。 “那个，小黄啊，你就别跟他一般计较了，他这个人脑子一根筋的。” “主人，你一直叫我阿黄的啊，连我的名字都忘记了啊……” 见白楚楚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小黄毛”流露出了难过之色。 “阿黄？不会吧……” 白楚楚低下头细品了一下这个独特的名字。 这不是自己给捡来的流浪狗起的名字么？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起个狗名啊…… 该不会，她在那个世界的狗都在这个幻境里有一个专属的角色？ 竟然还是个能幻化成人形的神兽！！ 哇，那她在这个世界的配置有点牛啊。 就是不知道后续能不能用的上。 白楚楚想入非非的片刻，这两个家伙又不管不顾干了起来，一个跳上跳下，一个疯狂乱给，不一会原本荒芜杂草丛生的地界，到处是一个又一个烧坏的黑洞。 白楚楚满脸黑线。 这是要闹哪儿样？ 第四百七十七章 两头为难 “别打了！” 白楚楚心中焦急。 闹这么大动静，再这样打下去，指不定要把什么人招来，全部陷入被动。 阿黄刚才也说了，自己在五年前是被赶出村子，这次想要再进去，那必须得低调行事，偷偷摸进去。 这两个男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早就已经斗上头了，白楚楚的大声制止，在二人耳中还不如耳边风。 白楚楚怒了，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阿黄，别闹了！” 最后一次口头警告，阿黄一点罢手的意思都没有，白楚楚便直接一巴掌狠狠拍了这小子的头上，把他瞬间打蒙了，转头傻乎乎看向白楚楚，傻兮兮回了句：“主人！” 力度刚刚好，懵逼不伤脑，眼神清澈如大学生。 见一直袭击自己的主要火力点已然被完全控制住，凌铭熠兴冲冲跑了过来，在白楚楚身后探头探脑，指着阿黄趁机狐假虎威，撒一通野。 “黄毛小子！你是狗啊，追着人就不放，叫你再狂！” “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白楚楚回头扯过凌铭熠的耳朵，像教训小孩子。 “你说你惹他干嘛？他是狗，那你是什么狗？” “就是！连狗都不如！” 见主人教训起了凌铭熠，原本耷拉着脑袋的阿黄，恢复了生气，在一旁拼命扇风点火，果然是风水轮流转，谁也别先嘚瑟。 打过闹过，这一页就算翻篇。 白楚楚知道阿黄烦凌铭熠，幸好自己是他的主人，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这小子一定会带他们进村的。 “阿黄，你是这个村的守护神，一定有办法带我们进去的对吧？” 自己不过随意搬动了一下这块石碑，就引得阿黄出来呵斥，然而并没有其他村民族人出现，再加上他的元神是一只大黄狗，那这个作用，跟普通人家的看门犬是一样的。 听自己的主人把自己捧得这么高，阿黄毫不掩饰地一脸自豪，吹嘘起来。 “那是！整个白玉村都是我罩的！” “那你就带我们进去呗。主要，我现在筋脉尽断，只有五天好活，如果得不到及时的医治，阿黄，咱们就只能天人永隔了……咳咳咳……” 说着说着，白楚楚便在阿黄面前卖起惨来。 阿黄本在犹豫，一听白楚楚只有五天大限，立即反手捉住了白楚楚苍白的手腕举起，凝神严肃诊了会儿，果真如此。 “这伤看着是个修为很高的术士用真气震碎的，谁有这么大胆子，敢伤我们白月族人？” 阿黄义愤填膺，恨不得将此人碎尸万段。 白楚楚哀伤叹口气。 “普天之下，还能有谁。” “是风氏？” “他们这么快就盯上你了？”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阿黄便也不再多问了，拽着白楚楚就要进村。 “走，去找大祭司，她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她为了族人已经把我赶出村子，怎么可能如今还会好心救我？” “不会的，你是她的亲孙女，她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什么人，在此喧哗！” 二人争执不下，那块石碑又冒出白光来，不远处便又站了三名老者，为首的最为威严，手中的龙头拐杖，栩栩如生。 “楚丫头？你没死？！” 身后的一名黑衣老者，见到白楚楚，眼前一亮，来到白楚楚身边，先是从头到脚打量一圈，就牵着白楚楚的手，红了眼眶。 “瘦了，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我找了你好久，你姥姥太狠心了。” “这是二长老，在村子里最疼爱你。” 见白楚楚面对主动上前的老人，一脸茫然，阿黄上前偷偷解释。 却还是被二长老，发现端倪。 “怎么了这是？” “出村的时候，是被打下山崖的，伤了脑子，不记得了。” 白楚楚尴尬笑笑。 “大姐，你也太狠心了！！这可是你的亲孙女啊，你怎么能下手这么黑！？” “老二，注意你的身份！若都是这般感情用事，那咱们的族人早就被风氏赶尽杀绝了。” “好，就事论事！” “楚丫头是不是咱们白月族百年难遇的巫术奇才？！假以时日，用心栽培，修为一定比你我几人强上成千上百倍，你把她就这样赶出去，对族人又有什么好处？” “老二！你自己修习违禁法术，我已经睁一眼闭一只眼，但是族里的事务，你不要胡搅蛮缠，再说出这般狂悖之语，别怪我不留情面，将你一通赶出村子！！” “好，白莲芝，你别后悔，白月族总有一天要毁在你的手上！” “二长老！” 白楚楚没想到，自己还没进白玉村，就要见证这场大决裂，她忽然有些明白了，几千年后，远在宝岛玉山一脉的族人是哪儿来的了。 也就是说，那个皮肤如枯树皮的老怪物，便是眼前这个在村子里对自己最好的二长老。 世界真是太魔幻了。 那这个二长老最多只是个被违禁法术反噬修炼者，若是她要屠杀族人，那又何必让他们这个族群，延续上百年之久呢？ 还是说，这个违禁法术让她忽然丧失了心智，一时发狂，杀了一村子无辜之人？ 白楚楚正暗自思忖，二长老便过来，强硬气愤抓了她要一同叛离村子。 “二长老，姥姥不是这个意思，这里面一定存在误会……” 白楚楚不愿意这样不明不白就离开，关键是她还要想办法治病，就一定要留在这里。 “还有什么好说的，这样冷酷无情的地方，不待也罢。” 二长老去意已决，而且一定要带走白楚楚。 拉扯之间，本就修为颇高的二长老发现了白楚楚经脉的变化，当即停下脚步，一脸凝重望着白楚楚。 “楚丫头，你，你怎么会经脉尽断？” “老巫婆，你居然如此狠心！！” 脾气急的二长老，不等白楚楚开口解释，就把这一切都顺理成章怪在了大祭司的头上，旋即出手，漫天飞沙走石，乌压压一片，电闪雷鸣之间，天地间的所有黑气汇聚成一股可见的龙卷风，直扑大祭司而去。 这大祭司也不是吃素的，后撤一步，举出拐杖，金龙盘旋而出，将这来势汹汹的龙卷风从上到下，完全卷住，二人不断输出灵力角力，不相上下。 “姥姥，二长老，不要再打了！” 这俩老太太可不是刚才阿黄和凌铭熠那样闹着玩的，白楚楚不由担心起来。 第四百七十八章 圣女降世 这黑压压的龙卷风又迅速增大了数倍，竟然瞬间化身恐怖的暴怒黑熊。 一声震天动地的狂暴怒吼，这黑熊奋力挣脱金龙的缠绕。 金龙当场崩裂成了无数金色的光点微粒，纷纷掉落在地，消失不见了。 这便也意味着大祭司的灵力在角力中败下阵来，削减了大半。 “姥姥！” 眼见着大祭司口吐鲜血，白楚楚飞奔上前扶住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之前，她十分遗憾自己刚跟外婆见面就因为误会，再也没了亲人团聚的机会。 如今，她真的不希望这样的悲剧再次重演。 “楚丫头，你闪开！这老巫婆精的很，保不齐又是在演戏！” “二长老，姥姥已经身负重伤，你就手下留情，别再打了！” “是吗？” 二长老半信半疑，小心翼翼，一脸警惕，慢慢走到低头捂着胸口的大祭司身边。 “呵，老巫婆你的巫术也不过如此嘛！” 俯下身子观察了试探了许久，大祭司都没有什么反应。 二长老这才放松警惕，脸上有了些自鸣得意之色。 “我看，你这龙杖还是早些传到我手里，能者上位，方保白月族百年基业！” 二长老这样说着，那双手自然也就不安分摸向了，那把觊觎已久象征族内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杖。 可是她的手刚贪婪伸出去，原本一直低头不语的大祭司蓦然抬头，一双锐利如刀刀眼睛直勾勾盯着二长老。 二长老有些发懵，还在发愣的当空，对方便毫不客气一掌袭来，直接劈在她的心窝，让她眨眼飞出去数十米。 鲜血立即吐的湿透了胸前衣襟。 “二长老！” 白楚楚又飞奔向二长老将人扶起，二长老的伤势也不轻，还在不断吐出几大口黑血，看得人触目惊心。 真是两败俱伤。 “白莲芝，我还是小瞧了你！” 二长老推开白楚楚，缓慢起身，抹掉自己唇边的血，冷笑一声。 “颂玉，你以下犯上，意图不轨，今次还使用黑巫术为非作歹，为天地不容，我今天就代师父清理门户！” 话音刚落，大祭司已然和身后的两名高人一同盘腿而坐，运气凝神闭目。 二长老并不把这些放在眼里，再次冷笑，接连叩问。 “何谓正统何谓邪术？若是能快速进阶，达到目的，那些细枝末节又算得了什么？” “颂玉，休得胡言！” “白莲芝，我看，真正执迷不悟的人是你吧！” “既然你们这些正统巫术传承者看不上我这样的的歪门邪道，那么今日，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邪门歪道的厉害！” “不要！” 此话一出，白楚楚就意识到大事不妙。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跑向外婆，二长老新一轮的巫术已经幻化而成。 那是一把硕大无比的重剑，划破空气，发出巨大嗡鸣，那是夺命之声。 “楚丫头，闪开！” “主人！” “白楚楚！” 众人都来不及反应，大声疾呼，此时白楚楚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外婆不能有事。 只是这几秒，如同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记忆如幻灯片，一页一页闪回。 停尸房里，母亲苍白的遗体。 那时候她还只有十几岁，深秋的天，母亲还光着脚。 她还没有实感，只一心想着母亲没穿鞋该多冷，可到母亲推进炉子，她都只能死死盯着那双冰冷的脚，什么也做不了。 “楚丫头！！” 终于，到了现在，她如愿在最后一刻，护住了外婆，只是那把二长老都掌控不好的黑气凝结的重剑，完完全全贯穿了她如今孱弱的身子。 “姥姥……” 倒在大祭司的怀里，她隐约可以看清外婆的脸。 那样的慈祥，眼中流露的心疼，让她感觉自己是被呵护着的孩子。 “楚丫头！” 二长老飞身上前，意识到自己酿下大错，可惜一切已经来不及。 “颂玉，你自行离开吧，白玉村已不能再留你……” 大祭司接连用龙头拐杖引出天雷劈在二长老身上，如同一条着火的神鞭，一次又一次狠狠抽打。 “哈哈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逼我呢？为什么！！” 随着天雷神鞭的狠狠抽打，如降神罚，二长老从一开始的闷哼承受，到眼珠变色，团团黑气从她体内冲撞而出，迅速爬满二长老浑身，将其包裹，脖颈上的青筋也成了黑色。 众人自发都聚集在一起，摆开架势要同已黑化的二长老决一死战。 然而一阵痛苦的变异，天地之间再一次风云变幻，二长老的声音也变得浑厚，似乎是疯癫了。 “白莲芝，你记住，我颂玉还没有输。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狂妄大笑之后，二长老飘然坠入万丈深渊，毫不犹豫。 众人冲到悬崖边，往下看，只见二长老被一团黑气托着，一点一点消散在飞鸟之间。 “白楚楚！” 等再回头，只见身后刚才还奄奄一息，陷入昏迷的白楚楚，不知什么时候，已然被龙头拐杖里的一团光柱送到半空。 就连大祭司试图闯入，都被坚不可摧的光柱弹出几米开外，白楚楚就这样仰面朝天安详位于这光柱中心，发丝全部散开，飞扬期间，如同神女。 在场所有白玉村的村民全都看呆了，瞠目结舌。 “圣女降世，圣女降世！” 所有人无一例外口中统一念念有词，下跪不断叩头。 凌铭熠站在其中，也早就看呆了。 飘逸发丝之下，这张柔和的具有神性的面庞，他认识，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白姑娘…… 自己是有多该死：想了那么久的人就在身边，还完全不自知…… 何况，还要一直利用她，作自己的棋子。 凌铭熠满脑子是跟白楚楚这段时间，相处的点点滴滴。 在马车上，在山泉边，在驿馆内，他的心砰砰跳的很厉害，再加上担心白楚楚此时的安危，急火攻心，血毒再次发作，同样是口吐鲜血，摔倒在地，随后就是昏迷。 闭上眼的最后时刻，他好像看见白姑娘周身带着一团白光，低垂眉眼，向自己伸出了柔软的手。 耳边是她的温柔呢喃：“你没事吧？” “没……事……” 凌铭熠艰难撑着眼皮，坚持回应了这两个字之后，实在撑不下去了。 他只希望，自己再次醒来，这一切不是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