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群》
第1页
[军事小说] 《狠群》作者:无聊路人甲【完结】
什么是僱佣军
更新时间2009-4-9 12:19:11 字数:518
僱佣军是一种特殊的兵种,是一班为了个人利益而参加一场武装冲突的人。僱佣军参战的目的只是为了金钱奖励,只要对方出价够高,他可以受僱于任何人。僱佣军参战并非为了意识形态或政治信仰、爱国主义或是道德原则。
1949年8月12日日内瓦四公约关于保护国际性武装冲突受难者的附加议定书给出了最广为接受的僱佣军定义,虽然美国等一些国家并不认同这一定义。条约规定:
第四十七条外国僱佣军
一、外国僱佣军不应享有作为战斗员或成为战俘的权利。
二、外国僱佣军是具有下列情况的任何人:
(一)在当地或外国特别徵募以便在武装冲突中作战;
(二)事实上直接参加敌对行动;
(三)主要以获得私利的愿望为参加敌对行动的动机,并在事实上冲突一方允诺给予远超过对该方武装部队内具有类似等级和职责的战斗员所允诺或付给的物质报偿;
(四)既不是冲突一方的国民,又不是冲突一方所控制的领土的居民;
(五)不是冲突一方武装部队的人员;而且
(六)不是非冲突一方的国家所派遣作为其武装部队人员执行官方职务的人。
根据日内瓦公约,一个战斗员必须满足一至六条中的所有条件,才能被定义为僱佣军。
反对招募、使用、资助和训练僱佣军国际公约
更新时间2009-4-9 12:19:32 字数:4030
联合国大会一九八九年十二月四日第44/34号决议通过并开放给各国签字和批准生效:按照第19条的规定,于二〇〇一年十月二十日生效。
本公约各缔约国,重申《联合国宪章》和《关于各国依联合国宪章建立友好关系和合作的国际法原则宣言》,揭示的宗旨和原则,认识到招募、使用、资助和训练僱佣军所进行的活动违反诸如国家主权平等、政治独立、领土完整和人民自决等国际法原则,申明招募、使用、资助和训练僱佣军的行为应视作所有国家都严重关切的罪行,任何人犯下任何这些罪行都应受到追诉或引渡,深信必须发展和加强各国间的国际合作,以求预防、追诉和惩处这种罪行,对新的非法国际活动撮合麻醉药品贩运者和僱佣军从事破坏国家宪政秩序的暴力行动表示关注,又深信反对招募、使用、资助和训练僱佣军公约的通过会有助于根除这些邪恶活动,从而促进《联合国宪章》揭示的宗旨和原则得到遵守,认识到未经此一公约管制的事项继续受到国际法规则和原则管辖,经协议如下:
第1条
为本公约的目的,
1.僱佣军是指属于下列情况的任何人:
(a)特别在当地或国外受招募以便在武装冲突中作战,;
(b)参与敌对行动的主要动机是获取个人利益,而且事实上由冲突一方或其代表承允给予物质报酬,这项报酬远超过该方对其武装部队中担任相同职级和任务的战斗人员所承允或给予的物质报酬;
(c)既非冲突一方的国民,也非冲突一方控制领土的居民;
(d)非冲突一方武装部队的成员;并且
(e)非由不属冲突一方的国家作为其武装部队的成员派遣担任
公务。
2.僱佣军也指在其他任何情况下属于下列情况的任何人:
(a)特别在当地或国外受招募以参与共谋的暴力行为,其目的为:
(一)推翻一国政府或以其它方式破坏一国宪政秩序,或
(二)破坏一国领土完整;
(b)参加此种行为的主要动机是获取可观的个人利益,并已获承允
给予或领取了物质报酬;
(c)不是这种行为所针对的国家的国民或居民;
(d)非由一国派遣担任公务;而且
(e)不是行为发生在其领土的国家的武装部队成员。
第2条
为本公约的目的,任何人招募、使用、资助或训练符合本公约第1条定义的僱佣军,即构成犯罪行为。
第3条
1.为本公约的目的,符合本公约第1条定义的僱佣军,无论直接参与敌对行动或共谋的暴力行为,即构成犯罪行为。
2本条绝不限制本公约第4条的适用范围。
第4条
任何人如有下列情况,即构成犯罪行为:
(a)企图犯下本公约列举的罪行之一;
(b)与犯下或企图犯下本公约列举的任何罪行的人有共谋行为。
第5条
1.各缔约国应不招募、使用、资助或训练僱佣军,并应按照本公约的规定禁止这种活动。
2.各缔约国不应为反对各国人民合法行使其为国际法承认的不可剥夺的自决权利而招募、使用、资助或训练僱佣军,并应依照国际法採取适当措施,防止为此目的招募、使用、资助或训练僱佣军。
3.各缔约国应根据罪行的严重性质,对本公约所列罪行规定处以适当
刑罚。
第6条
各缔约国应通过以下措施,互相合作,防止本公约所列举的罪行:
(a)採取一切实际可行措施,以防止为在其领土内外犯下此等罪行而在其领土内进行准备,其中包括禁止鼓励、煽动、筹划或参与犯下这类罪行的个人、团体和组织的非法活动;
第2页
(b)在适当时协调採取行政和其他措施,防止这些罪行的发生。
第7条
各缔约国应进行合作,採取必要措施执行本公约。
第8条
任何缔约国如有理由认为本公约列举的罪行之一已经发生、正在发生或将要发生,即应按照本国法律,在知情后尽快直接或通过联合国秘书长,将有关情报提供受影响的缔约国。
第9条
1.每一缔约国应採取必要措施,在以下情况下,确定该国对本公约所列任何罪行的管辖权:
(a)罪行发生在该国领土内或在该国註册的船舶或飞机上;
(b)罪行为该国任何一个国民所犯,或为(该国根据情况认为)经常居住于其领土内的无国籍人所犯。
2.当嫌犯在其领土内,而该国未将其引渡至本条第1款所指的任何国家的情况下,每一缔约国也应採取必要措施,对本公约第2、第3和第4条所列罪行确立其管辖权。
3.本公约不排除按照国内法行使的任何刑事管辖权。
第10条
1.任何缔约国,如嫌犯在其领土内,当判明情况有此需要时,应按照其法律,在进行刑事诉讼或引渡程序所需要的时间内扣留该人或採取其他类似的措施,以保证其留在该国境内。该缔约国应立即进行初步调查,以查明事实。
2.任何一个缔约国按照本条规定扣留某一人或採取本条第1款所述其他类似措施时,应立即直接或通过联合国秘书长通知:
(a)罪行发生在该国境内的缔约国;
(b)罪行针对或企图针对的缔约国;
(c)罪行针对或企图针对的自然人或法人为该国国民的缔约国;
(d)嫌犯为该国国民的缔约国,如为无国籍人时,嫌犯在该国领土内经常居住的缔约国;
(e)该国认为应当通知的任何其他有关的缔约国。
3.本条第1款所述措施针对的任何人应有权:
(a)立即与最近的本国或有权保护其权利的国家的主管代表取得联繫,如果此人为无国籍人,则与其经常居住的所在国的主管代表取得联繫;
(b)接受该国代表的访问。
4.本条第3款的规定应不妨碍按照第9条第1款(b)项主张有管辖权的任何缔约国邀请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与嫌犯进行联繫并对其进行访问的权利。
5.进行本条第1款所规定的初步调查的国家,应迅速将调查结果通知本条第2款所指的国家,并说明它是否有意行使管辖权。
第11条
对于因涉及本公约所列任何罪行而正在受到追诉的任何人,应在追诉程序的所有阶段保证给予公平待遇和有关国家的法律所规定的一切权利和保证。也应考虑到适用的国际法规范。
第12条
领土内发现嫌犯的缔约国,如不将该人引渡,应毫无例外地而且不论罪行是否在其领土内发生,通过该国法律规定的程序,将案件送交该国主管机关,以便提起公诉。此等机关应按该国法律处理其他任何严重罪行案件的方式作出判决。
第13条
1.各缔约国对就本公约所述罪行提起的刑事诉讼应互相给予最大限度的协助,包括提供它们掌握的为诉讼程序所需要的一切证据。一切案件均应适用接获协助请求的国家的法律。
2.本条第1款的规定不应影响任何其他条约中关于互相提供司法协助的义务。
第14条
对嫌犯起诉的缔约国,应按照其法律将诉讼的最后结果通知联合国秘书长,联合国秘书长应将此项结果通知其他有关国家。
第15条
1.本公约第2、第3和第4条所列各项罪行,均应视为缔约国间现行任何引渡条约已列为可以引渡的罪行。各缔约国承诺在以后彼此间缔结的所有引渡条约中将此种罪行列为可以引渡的罪行。
2.以订有条约为引渡条件的缔约国,如接到尚未与该缔约国订立引渡条约的另一缔约国的引渡要求,可自行决定是否将本公约视为就这些罪行进行引渡的法律依据。引渡应受被请求国法律所规定的其他条件的限制。
3.不以订有条约为引渡条件的各缔约国应承认这些罪行为彼此间可以引渡的罪行,但须受被请求国法律所规定的条件的限制。
4.为了缔约国间引渡的目的,罪行应视为不仅发生在实际发生地,而且也发生在按照本公约第9条的规定须确立其管辖权的国家的领土内。
第16条
本公约的适用应不影响:
(a)关于国家的国际责任的规则;
(b)武装冲突法和国际人道主义法,其中包括有关战斗人员或战俘地位的规定。
第17条
1.两个或更多缔约国间关于本公约的解释或适用的任何争端,如不能以谈判解决,经其中一方要求,应交付仲裁。如自要求仲裁之日起六个月内,当事各方不能就仲裁的组织达成协议,任何一方可依照《国际法院规约》提出请求,将争端提交国际法院。
2.每一缔约国在签署或批准本公约或加入本公约时,可声明该国不受本条第1款的约束。其他缔约国对于作出这项保留的任何缔约国,也不受本条第1款的约束。
3.依照本条第2款的规定作出保留的任何缔约国,可随时通知联合国
秘书长撤回该项保留。
第18条
1.本公约在1990年12月31日以前在纽约联合国总部开放给所有国家签字。
第3页
2.本公约须经批准,批准书应交存联合国秘书长。
3.本公约开放给任何国家加入。加入书应交存联合国秘书长。
第19条
1.本公约应自第二十二份批准书或加入书交存联合国秘书长之后第三十天开始生效。
2.对于在第二十二份批准书或加入书交存后批准或加入本公约的每一国家,本公约应在该国交存其批准书或加入书后第三十天对该国开始生效。
第20条
1.任何缔约国得用书面通知联合国秘书长退出本公约。
2.在联合国秘书长接到通知之日起一年后,退出即行生效。
第21条
本公约原本应交存联合国秘书长,其阿拉伯文、中文、英文、法文、俄文和西班牙文各文本具有同等效力。联合国秘书长应将本公约的正式副本分送所有国家。
下列签署人经各自政府正式授权,在本公约上签字,以昭信守。
“野鹅”之父——mike hoare
更新时间2009-5-6 9:00:43 字数:2130
汤玛斯·米高·霍尔(thomas_mi插el_hoare)出生于1920年,外号“疯子麦克”(mad_mike),是一名曾经在非洲和印度洋作战的僱佣军领导人。
早期的生活和军事生涯
霍尔出生在爱尔兰都柏林,他在二战期间曾经作为一名英军装甲军官在北非服役,军阶升至上尉。战后,他移居南非德班,成为一名佣兵,在非洲多国受僱作战。
刚果内战
在刚果内战期间,麦克·霍尔先后创立了两支僱佣军组织。
*1960—1961年,麦克·霍尔少校的第一支僱佣军在试图脱离刚果独立的加丹加省作战。这支部队被称为“第四突击队”。在此期间,他和一名叫phyllis_simms的空姐结婚。
*1964年,刚果总理moise_tshombe雇用了麦克·霍尔“上校”领导一支约300人,其中大多为南非人组成的,被称为“(刚果)第五突击队”的部队。该单位的任务是和一个名为“simba”的分离叛乱集团作战。后来霍尔和他的僱佣军们与比利时伞兵以及古巴流亡飞行员合作,在“红龙行动”中,cia雇用僱佣兵们在桑基尼亚尝试营救1600名反抗“simba”的平民(主要是欧洲人和传教士)。虽然行动拯救了很多人,但在马涅马和其他省份的刚果人都记得,霍尔的僱佣军在推进到村庄时随意射击房屋和平民。
“疯子麦克”这个绰号出自六十年代在刚果作战期间东德共产主义者的无线电广播。他们把他形容为“疯狗麦克·霍尔”。
霍尔关于刚果战斗的书
霍尔在他的《刚果僱佣军》一书中描述了他作为刚果军人的生涯。霍尔叙述了很多事件诸如:其他士兵声称一个受他指挥的佣兵强姦并杀害了一个小女孩。在书中他说他成为了审判这个佣兵的军事法庭裁判员之一。其他两位裁判员建议处死这名佣兵或者处以35下九尾猫(一种有九条鞭尾的鞭子)鞭刑以示惩罚。而被执行的,霍尔的裁决,是鑑于犯人乐衷于参与职业足球,断其大脚趾以为刑罚。霍尔说他亲自用一柄自动手枪打掉了这个傢伙的大脚趾。
塞席尔事件
1978年,代表前总统james_man插m的塞席尔南非的流亡政府和南非政府官员讨论发动政变推翻新总统france-albert_rené。由于涉及美国在迪戈·加西亚岛新军事基地的使用权,以及判断rené不会倒向美国,华盛顿当局决定採取军事行动。
man插m的合伙人在南非一所民房和霍尔见面。和他一起作战的有53个僱佣兵,其中包括南非特种部队和罗得西亚士兵,以及前刚果僱佣兵。
战斗在最后一个乘客被海关发现携带未申报物品时仓卒展开。霍尔的一个手下处于这个平民的身后,是这排的最后一个,而海关官员坚持也要搜查他的行李。步枪被很好地藏在行李箱的底部暗格中,但是不知为何地被发现了,海关官员迅速逃离现场并打开了警报。霍尔的一个手下从自己的箱子里掏出了未组装的ak-47,组装拼接并上膛后在逃跑的海关关员跑到大楼另一侧之前射杀了他。这个事故并没有影响到政变的按照计划执行,霍尔的一个小组尝试夺取一座军营。机场的战斗仍在继续,中途,一架印航喷气机在机场降落,撞击到一辆散布在跑道上的卡车,损毁了一片襟翼。霍尔通过谈判在飞机和乘客陷入交火前达成了停火协议。几个小时之后,佣兵们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糟糕的位置,一部分人希望藉助飞机离开,而这需要燃料。霍尔认可了这个计划,客机机长则在他们找到燃料之后同意他们登机。在机上,霍尔询问机长为什么在知道地面上正在战斗的情况下仍然降落了,机长回答说在飞机开始下降后,他没有足够的燃油重新攀升回巡航高度并再度降落。
霍尔的队伍持有着他们的武器,霍尔问机长能不能把舱门打开让他们在回到南非前把武器扔到海里去。霍尔过时的知识让机长大笑,然后向他解释了增压飞机的运行原理并告诉他那样做是不可能。
四个僱佣兵被遗弃,后被塞席尔判处国罪。
1982年一月,一个由联合国安理会授权的国际委员会,调查了这起未遂政变。联合国的报告认为有南非国防部的涉入,包括提供武器和弹药。
第4页
因为与南非安全局有关联,劫匪们最初被控绑架,无最低服刑期限,但在国际压力下被升级为劫持。
其中一个士兵,一个美国越战老兵,因在交火中重伤并在登机时处于麻醉状态而被判劫持罪名不成立。而其他佣兵们也多数在三个月的牢捨生活后被悄然释放了。
当在监狱时,霍尔上校开始为《野鹅敢死队》召集“荣誉成员”,因为过程中需要一些以前服兵役和军事上的专门知识,很多报导称这是一次徵集行动。几千名现役和前军事人员向霍尔上校提出了申请,因而相当一部分潜在僱佣兵的资料被揭露,但根本没人被召集和霍尔上校一起工作。
野鹅敢死队
在1970年代中,霍尔受僱担任电影《野鹅敢死队》(the_wild_geese)的技术顾问,片中虚构了一群僱佣兵受僱营救一个被废黜的非洲总统的故事。n_faulkner上校就是霍尔自己的写照。至少有一个演员是由霍尔手下的僱佣兵饰演。饰演僱佣兵的演员中,有四个出生于非洲,两个曾当过战俘,都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hardy_krüger曾经是希特勒青年团的成员,在德军服役时被俘,但多次逃走。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无线电通信基础
更新时间2009-7-24 23:37:50 字数:588
常用无线电应答语
over:需要对方回应
out:结束通话,对方无须回应
roger:表示了解对方的话,与“copy”和“收到”同义
wilco(读作will_ko):英文willply(将会执行)的缩写
affirmative:等同于“yes”
negative:等同于“no”
wrong/correction:表示刚才的信息有误
i_spell:代表将会开始说英文字母
figures:代表将会开始读数字
message:要求对方笔录
wait_out:通话暂停,稍后继续
美军的无线电代码(前为现在使用,后为二战时使用)
a:alpha-able
b:bravo-baker
c:插rlie-插rlie
d:delta-dog
e:echo-easy
f:foxtrot-fox
g:golf-george
h:hotel-how
i:india-item
j:juliet-jig
k:kilo-king
l:lima-love
m:mike-mike
n:november-nan
o:oscar-oboe
p:papa-peter
q:quebec-queen
r:romeo-roger
s:sierra-sugar
t:tango-tare
u:uniform-uncle
v:victor-victor
w:whiskey-whiskey
x:xray-xray
y:yankee-yoke
z:zulu-zebra
政变专家——bob denard
更新时间2009-9-24 10:31:48 字数:1555
鲍勃·德纳尔(法语:bob_denard,1929年4月7日-2007年10月13日),本名吉尔贝尔·布尔若(gilbert_bourgeaud),着名法籍僱佣兵,曾在亚、非多国发动政变,并暗杀各国政要。
早年生活
鲍勃·德纳尔早年在法国海军服役,曾参与法越战争以及驻守法属阿尔及利亚。1952年至1957年间,他在摩洛哥担任警察;阿尔及利亚战争时则替法国特工工作。
1961年12月,德纳尔在加丹加展开了他超过30年的僱佣兵生涯,受罗歇·福尔克(roger_faulque)指挥。德纳尔在当地战斗,直至1963年1月莫伊兹·沖伯被推翻,后来德纳尔和他的部下流亡到葡属安哥拉。德纳尔曾参与辛巴威、叶门、伊朗、奈及利亚、贝宁、加彭、安哥拉、萨伊和葛摩的冲突,包括超过20次的军事政变。法国被认为在背后支持德纳尔的大部分行动,以维持在其前殖民地的影响力。
1963年中,德纳尔抵达北叶门,随后,纳赛尔主义政府和君主主义部落之间发生冲突,北叶门内战爆发,其中君主主义者受到西欧国家和沙乌地阿拉伯支持。法国和英国聘用了包括德纳尔的一些僱佣兵,训练志愿者战斗技巧。
大约18个月后,德纳尔受僱于当时正出任利奥波德维尔中央政府总理的莫伊兹·沖伯,返回刚果。他在刚果战斗了两年,抵抗得到中国和古巴支援的前总理帕特里斯·卢蒙巴的支持者。(卢蒙巴被政敌推翻后,在1961年遇害。)而此前推翻卢蒙巴的行动则受到美国中央情报局和比利时的暗中支援。德纳尔在当地负责领导一个法国僱佣兵单位,在1966年7月曾协助阻止一起企图政变。
1年后,德纳尔开始支持在东刚果叛乱的加丹加分离主义分子以及比利时僱佣兵。不久叛军在布卡武被围困,德纳尔在战斗中受伤,遂与一众伤兵逃亡到罗得西亚。从1960年代末期至1970年代末期,德纳尔曾参与一连串的僱佣兵活动。
葛摩
德纳尔曾在葛摩发动多起军事政变,四次推翻该岛国政府。1975年该国独立不久,德纳尔便受阿里·萨利赫雇用,驱逐第一任总统艾哈迈德·阿卜杜拉。
1977年,他在贝宁发动政变不遂;同年又在罗德西亚参与一些行动。后来,他率领43人成功推翻当时总统阿里·萨利赫。萨利赫于1978年5月29日在不明情况下被杀。在德纳尔的协助下,艾哈迈德·阿卜杜拉重新出任总统。此后11年(1978年-1989年),德纳尔任葛摩总统卫队长,把持着该国实权。这时,他改信伊斯兰教,改名赛义德·穆斯塔法·马杰布,并娶了6名妻子。
第5页
1989年,因为担心可能发生军事政变,艾哈迈德·阿卜杜拉总统签署法令,命令德纳尔领导的总统卫队解散。该法令签署后不久,一个军事人员进入总统办公室,射杀艾哈迈德·阿卜杜拉,并伤及德纳尔。数天后,法国协助德纳尔逃到南非。
1995年政变
1995年9月27日晚上,德纳尔率领30名僱佣军乘橡皮艇登陆葛摩海滩,试图推翻赛义德·穆罕默德·乔哈尔总统。10月4日,根据法国与葛摩达成的协议,法国军队介入事件,阻止了该次政变。但乔哈尔的职位并没有被恢復,总统职位由法国支持的穆罕默德·塔基·阿卜杜勒-卡利姆继任。德纳尔则被法国对外安全总局拘捕,押返巴黎接受审讯。
审讯
德纳尔被押返法国后,因为1989年在葛摩企图发动政变,在1999年5月接受审讯,他被指控谋杀艾哈迈德·阿卜杜拉总统,但因证据不足获无罪释放。2006年6月20日,德纳尔因为在1995年发动军事政变,试图推翻穆罕默德·塔基·阿卜杜勒-卡利姆总统,在巴黎被判有罪,入狱5年,但缓期执行。
2007年10月14日,德纳尔的死讯被公布。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承包商”译名略谈
更新时间2010-6-20 10:36:10 字数:2412
註:本文转载自枪炮世界博客,经原文作者dboy授权转载。
话说在2004年3月31日,四名黑水公司的雇员在费劳杰被伏击身亡,随后更被鞭尸,这一幕让人联想起《黑鹰坠落》的电视新闻播放后,“承包商”(或是“军事承包商”)这个词便进入国内军事迷的视野,有人说所谓的“承包商”其实就是僱佣军,但僱佣军的英文是“mercenary”,为什么会叫做“承包商”呢?
我们还是先来看看“军事承包商”的概念吧。
其实,只要是替军队承担某些工作或供应物资的私营企业都是军事承包商,例如给军队修建食堂、厕所的建筑公司、供应食物的食品公司、运输军用物资的运输公司,当然少不了为军方供应武器弹药的军工企业。但军事承包商们不光会在后方承包军方的业务,在战争时期也会跟着军队跑到打仗的地方做业务。要理解这些在战场上替军队做后勤保障的平民并不难,陈毅曾说过:“淮海战役是山东老乡用独轮车推出来的(胜利)”;而查阅对越自卫还击战的战例选编时也会发现经常出现“支前民工”的字眼;再看看现在n多穿越小说里的“辅兵”、“夫子”等等。现在在伊拉克、阿富汗地区活动的美军军事承包商其实就是替美军服务的支前民工、辅兵、夫子。但目前在阿富汗和伊拉克的美国军事承包商非常多,这是由于美国在20世纪后期大裁军时,为了保留足够数量的战斗单位,而把军队后勤大规模地民营化的结果。所以现在美军的战区后勤保障几乎都是由民营企业来承包。
比如下面这两张拍摄自伊拉克的照片,这些身穿防弹衣、胸前有“国防部承包商”字样的人,就是军事承包商,他们是物流公司的司机,负责给驻伊美军运送物资的项目,都是没有武装的平民。而为这些车队提供武装护卫的未必都是军队,有时是运输公司僱佣的保安公司或军事公司的武装护卫,他们也称为承包商,承包的是保安业务。在费劳杰被鞭尸的4名黑水公司承包商当时的工作就是护送一家食品公司的货车去美军营地安装厨房设备。
在参与伊拉克重建活动或军事后勤服务的私营公司雇员,无论是建筑工人、汽车司机还是武装护卫,都是以合同形式接受工作任务的公司或个人,所以工作虽不同,但其身份都是“承包人”或“承包商”,英语里称之为“contractor”。不过为了区别身份,在关于伊拉克重建的英文新闻中,那些没有武装的普通人通常以“worker”称唿,而有武装的保安人员则一般被称为“contractor”。
为什么会把“contractor”译为“承包商”呢?
我们先查询一下关于contractor的解释,得到的翻译一般有:
订约人,承包人
承包人;承包商;承包公司
合同工
所以,contractor其实就是指合同工,不是指永久雇员,而是根据定期合同工作的人。把“contractor”译为“承包商”就是字面翻译的结果。但为什么那些在伊拉克的武装护卫会称为“contractor”,而不是“保镖”呢?因为这些私营保安提供者实际上就是以“承包安全保护项目的商人”这样的角色出现。
看到这里,估计又有读者要提问了,比如说前面提到的黑水公司的雇员,又说是雇员,又说是个人承包,那他们究竟是以个人身份还是以公司身份去接客的?
其实,就算再大的pmc/psc企业都是个皮包公司,除了销售、财务和人事及高层管理人员是正式员工外,到外面干活的承包商们多数都不是固定员工。比如像许多介绍mpri的资料里都称该公司的资料库里拥有上万名美军退役人员的资料,但其实这上万人并不是该公司的正式员工,只是挂在该公司的花名册上而矣。
第6页
当某家pmc/psc公司(比如mpri、黑水/xe、德阳、装甲集团什么都好)从其他客户那里(军事承包商、工程承包商、採矿採油企业、某国政府甚至是联合国或一些无国界组织)得到一些合同(例如人员的贴身保护或某地点某物资的保护),就会在花名册里找这些挂职的“非正式员工”去赴汤蹈火,这些“非正式员工”与pmc/psc企业签订承包该项目的合同后,就以该公司临时雇员的身份去工作,此时,他们就成了“contractor”了。
现在,你们能理解为什么这些武装平民为什么要叫做“承包商”了吧。
但其实“承包商”还不是对“contractor”最准确的翻译,我们知道,好的翻译要讲究三字真经“信、达、雅”,“承包商”仅仅是一个字面上的翻译,如果用“合同工”可能更容易让人理解他们的身份。但我认为“合同工”还不是最贴切的。要达到中文语境中最完美的表达效果的话,对“contractor”最最贴切的意译其实应该是“临时工”啊。
为什么?
我们先来看看“临时工”的三个关键定义:干活最累,工资最少,黑锅你背。
你看,pmc/psc公司里那些高层平时舒舒服服地呆在有中央空调的场所里工作,不用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就有高薪养着。而当“contractor”的人呢,平时是没工资的,有工作才签合同,没活儿干就没钱发,干的活却是要跑到枪林弹雨中去做。
再看看在费劳杰被鞭尸的四位吧,原本在合同里规定公司会提供装甲车,每辆车上至少配三个人,但结果公司说这是个简单任务,不危险,四个临时工分坐两辆普通汽车就够啦。结果他们居然迷了路跑进反美武装的控制区,这下好了,遭到包围时车上既没有装甲提供保护,又没有机枪提供压制火力,每辆车上除了一个开车的就只剩下一个人可以用手中的卡宾枪进行还击,结果在ak、pk和rpg的围攻下全军覆没。前海豹又咋的,当了临时工就别指望有周全的劳保。
而且别以为只有中国才流行让临时工背黑锅,老外也一样。你看黑水的“contractor”打死了伊拉克的老百姓,于是公司开除、上法庭;德阳的“contractor”打死了伊拉克的老百姓,公司开除、上法庭;三叶丛林的“contractor”打死了伊拉克的老百姓,还是公司开除、上法庭。总之,企业不用负责,都是临时工的素质低才会出事的嘛。
综上所述,无论怎么看pmc/psc里的“contractor”都符合“干活最累,工资最少,黑锅你背”,所以说,这“contractor”不是“临时工”是啥?
“安全承包商”与“僱佣兵”
更新时间2010-9-24 10:35:04 字数:3974
註:本文转载自枪炮世界博客,经原文作者dboy授权转载。
话说在之前那篇《“承包商”译名略谈》里面解释了“contractor”的含义,其实对于这个contractor,并非国内所有人都把他们称之为“承包商”,有些人是把他们叫做“僱佣兵”的。但是,“僱佣兵”的英文为“mercenary”,与“承包商”是不同的。
contractor之所以称之为contractor,是因为他们的身份是“承包安全保护项目的商人”,所以才使用了“承包商”这个具有商业味道的称谓。但是现代僱佣军也是非常具有商业味道的,那么,contractor又算不算是mercenary的一种商业化称唿呢?如果不是,那他们干的活儿跟mercenary又有什么不同呢?我们先来看几则中铁十四局在阿富汗的新闻:
2004年6月10日,恐怖分子对阿富汗北部省份昆都士中铁十四局援建工地发动袭击,造成11人死亡4人受伤;
2004年9月4日,驻守中铁十四局碎石机的卫兵发现两名可疑分子向碎石机方向移动,卫兵发出警告,两名可疑分子开枪射击,双方交火7分钟,可疑分子逃往附近村庄;
2006年4月1日,一伙武装分子趁夜色潜入中铁十四局在贾拉巴德公路修復项目的工地,被卫兵发现,双方交火,武装分子被击退;
2006年12月2日,中铁十四局在阿富汗北部巴德吉斯省的工地夜遭不明身份武装分子袭击,在保安人员的及时还击下坚守到阿富汗警察救援,中方人员无一伤亡。
其实在2004年的“6-10”事件后,中铁十四局已经决定像其他在高危地区工作的外国公司那样聘请武装护卫了,比如在2005年2月3日的一则新闻中提到,中铁十四局阿富汗项目部僱佣了美国uspi保安公司负责安全保卫工作。这个uspi公司类似于武侠小说里的“镖局”,而他们所僱佣的那些武装护卫人员,也就是承包了中铁十四局工地和工人安全的那些contractor们相当于“镖师”。
而且,根据日内瓦公约对僱佣兵所作出的定义,一名战斗员必须全部满足以下所有六项条件,才能被视为僱佣兵:
在当地或外国特别徵募以便在武装冲突中作战;
事实上直接参加敌对行动;
主要以获得私利的愿望为参加敌对行动的动机,并在事实上冲突一方允诺给予远超过对该方武装部队内具有类似等级和职责的战斗员所允诺或付给的物质报偿;
既不是冲突一方的国民,又不是冲突一方所控制的领土的居民;
第7页
不是冲突一方武装部队的人员;而且
不是非冲突一方的国家所派遣作为其武装部队人员执行官方职务的人。
虽然美国没有在反对僱佣兵的日内瓦公约上签字,但依照上述定义,美国uspi公司为中铁十四局所提供的那些contractor是不会被视为僱佣兵的,因为他们并不是受僱到阿富汗参加武装冲突的。
但许多人之所以把这些承包保安服务的人当成僱佣兵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提供这些安全承包商的企业有两类,一类是psc,另一类是pmc。
psc即私营保安公司(private_securitypanies),提供武装和非武装的保安相关服务,许多psc的业务不光在战乱地区,即使在不打仗的地方也承包了不少安全保卫工作。例如美国太空梭发射的安全保护工作就是由psc承包的,像希腊奥运会这样的一些大型国际盛事也会聘请psc提供安全顾问谘询、安全人员培训或直接参与保安事务。在北京奥运会上,西方国家的政要或代表队的一些外方保安人员中也有不少是psc雇员。有些psc甚至能承包军方的安全保卫工作,例如三角洲部队的早期成员之一eric_l._haney所着的《inside_delta_force》中,就提到三角洲部队在布拉格堡基地的保安是承包给私营公司的。
pmc是两个词的共同缩写,一个是私营军事公司(private_militarypanies),另一个是私营军事承包商(private_military_contractor)。前者是指企业,后者既可以指企业,也可以指这些企业内的员工个人。pmc公司提供的服务包括国家防务、军事训练、和安全保卫等工作。所以pmc公司不仅有上得了台面的保安业务,也可能有不曝光的军事行动。那些在pmc公司里面的一些雇员,可能在某个刚刚平息战乱的地区替联合国粮食救援处、红十字会或其他类似的国际救援组织提供安全保卫;但其另一些雇员却可能同时在另一个战乱地区秘密地充当某支武装团伙的军事教官、战略顾问、战术指导、战场指挥甚至直接参与战斗。由于美国的pmc公司确实会替美国政府到那些五角大楼不方便或不愿意出现的地点,完成向全世界输出美国军事和外交影响力的任务,所以有些美国的pmc公司在一定程度上确实算是美国政府的秘密部队。
但是,由于许多pmc都会提供保安服务,而且有许多psc其实就是一些大型pmc旗下的子公司,pmc和psc之间不是那么容易分得清楚的,所以安全承包商被当成了秘密部队或僱佣军就很正常了。此外,对一些伊拉克新闻的误读也对“承包商=僱佣军”的理解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例如当黑水公司面临被吊销在伊拉克营业的时候,美军宣称这将迫使他们增兵。有人会把这句话理解成:“没有黑水公司的僱佣兵在前线冲锋陷阵,驻伊美军就得自己上阵”。但其实这话的真正意思是指:“没了黑水的临时工为伊拉克临时政府部门当保安,老子就得分自己的兵去给那些有钱佬和高官当门卫了。”
那么对于在战乱地区提供安全业务的contractor们,正确的称唿应该是“承包商”还是“僱佣兵”呢?如本文开头所说,在国内现在两种用法都有,完全是个人喜好(国外也一样,例如《黑水秘闻》的作者就在他的书中把黑水公司的承包商们称为mercenary)。
按字面翻译叫做承包商绝对没有错,但叫做僱佣兵也不能说是绝对的错误,只是套在个别对象的身上时可能不太严谨。不过这个“不严谨”只是我的一家之言,那些玄幻小说的作者或读者可能会反对,因为在玄幻小说里面是没有“镖局”的,保镖和打仗是佣兵团的两大业务。而既然有许多contractor是受僱于pmc的,无论公司派他们去打仗还是去当保镖,都是同一家公司里的人嘛,那么为什么不能称他们为僱佣兵呢?
但在国内的一些传说中说这些“承包商”专门替美国政府解决那些不见得光的事情就不完全正确了,为政府要员、车队、建筑、施工队当保安可不是什么不见得光的事,何况现在连联合国、国际刑警甚至一些国际慈善组织也会发一些保安合同给这些公司,而给在阿富汗打工的中国人提供保护就更谈不上是美国政府的不见光行动了吧。所以为了把这些武装护卫和真正的僱佣兵区分开来,笔者个人还是倾向于用“安全承包商”这样的称唿,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
另外,国内的新闻媒体对于contractor其实还有另外两种中文称唿——“保安”或“卫兵”。在报导为中国驻外企业在阿富汗提供安全服务的承包商们经常会看到这两个词,但这样的称唿很容易与阿富汗政府军派出的卫兵搞混。比如有关中铁十四局在阿富汗的保安措施报导中有如下的描述:“……现北部项目有美国uspi保安公司40名卫兵,东部项目现场警卫169名……”这条新闻里的东部项目现场警卫是由阿富汗临时政府军派出的,而北部项目的卫兵则是uspi公司的contractor们。也许国内媒体是按如下原则来称唿的——当这些contractor为中国人以外的客户服务时,就是僱佣兵;当他们为中国人服务时,就是保安和卫兵吧。
总之,安全承包商与真正的僱佣兵无论工作内容还是报酬上都是有所区别的。但由于pmc和psc没有严格的区别,很多公司都是多种经营,业务相似甚至有重叠,为了区别不同类型的任务,在这一行内有了专门的区别术语:当在战区里有个合同要找人做的时候,被僱佣的人通常会问是“shoot_job”还是“protect_job”?假如是前一种,那就可能是去打仗,而后一种则是保护某个目标(人、物、或地点)。虽然在外界看来觉得这没什么差别,但在业内这区别是很大的,尤其是薪水方面。安全承包商最高的薪水大约在每年12万英镑左右,但僱佣兵的薪水大约是安全承包商的3倍左右或者更高,因为shoot_job往往是直接战斗、捕获和审讯俘虏、战场侦察等行动,工作危险性更高;而安全承包商大多只是负责保护运输车队、工人、输油管或护送重要人员等等,他们是等待袭击而不是主动出击。在前几年,阿富汗的局势相对于伊拉克来说是较为平静,因此在阿富汗的安全承包商薪水普遍比在伊拉克的工作要低一些。不过自从去年底以来塔利班又活跃了起来,也许在阿富汗的安全承包项目已经升价了。
第8页
当然,即使危险性相对于僱佣军较低,但安全承包商的工作危险性仍然是非常高的。例如,通过一个专门统计伊拉克遇袭伤亡案例的网站查询,自美军入侵伊拉克开始,至2009年9月13日为止,这几年里一共有462名承包商在伊拉克受到袭击而死亡。
由于安全承包商只是保安,因此他们是不会主动出击的,而是守候在被保护对象身边等待袭击。但现在在伊拉克的环境中,你很难分辨哪些是暗藏武器的人,哪些是没有武装的平民,因此许多安全承包商都採用防范措施就是——有潜在危险的对象接近就开枪,反正你死总比我死要好,于是安全承包商滥杀无辜的情况就这样出现了。这正是许多伊拉克人不喜欢承包商的原因。这倒不是说承包商目无皇法,而是现在的伊拉克根本就没有皇法,何况美国驻伊拉克首任“总督”保罗·布雷默还颁布过一项法令,规定在伊拉克的外国承包商们不必承担法律责任,因此在伊拉克的安全承包商比美军士兵还要强横。
其实,当初中铁十四局为阿富汗项目寻找武装护卫时,据说国内也曾有保安公司想接这个项目,但中铁十四局最终还是决定僱佣美国人。中铁的考虑是:假如美国承包商打死当地匪徒之后,和阿富汗当局司法交涉比较容易,而中国的安全公司则有被阿富汗当局抓人的危险。可见美国的承包商在阿富汗和伊拉克一样都是能横着走的,而这样的作为也就难免令当地人所讨厌了。
引子
更新时间2009-4-9 12:18:25 字数:119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受到联合国“反僱佣军国际公约”的影响,原来的僱佣军组织开始改变形象,转型为商业机构的形式运作,这就是“私营军事公司”兴起的原因。
二〇〇四年三月,随着费卢杰那几具被吊在桥上的焦黑尸体,“承包商”这一职业开始进入人们的视线。
巴格达
更新时间2009-4-9 12:07:36 字数:3204
太阳老早就升了上来,但阳光却穿不透笼罩着城市的黑纱。天空昏暗得像浸透墨水的海绵,瀰漫在巴格达上空的黑烟完全没有要散开的样子。
趁着金融危机和总统选举令美国政府自顾不暇的时机,伊拉克各武装组织掀起了新一轮袭击浪潮。俨然两年前“血腥十月”的翻版,巴格达在短短两星期内发生了几十起恐怖袭击,造成数十美军和上千平民死亡。位于市郊的输油管道自然未能倖免,石油燃烧的浓烟令这座曾经美丽的千年古城显得分外悲凉。
邓诗阳穿上塞满弹匣的战术背心,把一支折起了枪托的罗马尼亚aims突击步枪背在身上,然后挽起装满弹鼓的手提包走出屋外。他现在心情很好,尽管马上要离开“绿区”去经歷一趟充满危险的旅程,但这时他脑海却浮现着爱琴海的美丽风光。
今天,是他在伊拉克担任“安全承包商”的最后一次任务。
停车场已经聚集了十多个人,他们的装束大同小异,都是在t恤或衬衫外套上战术背心,下着牛仔裤和登山鞋,脖子上围着不同颜色的阿拉伯方巾。或背或扛着各种被改装得千奇百怪的akm或pkm,部分人还戴着凯夫拉头盔和风镜。
看见人到齐后,一个身材高壮的荷兰裔阿非利卡人走到大家面前,他是这次项目的主管保罗·范·里贝克。
“伙计们,尽管项目快结束了,但我们还有最后一趟任务要完成。”
正兴高采烈地讨论着各自渡假计划的承包商们静了下来。
“你们有工作要做,打起精神去完成它。虽然‘哈契’的枪法很烂,但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因为某个蠢错误而出现在icasualties上。”
人群中传出一阵笑声。
“牢记你们要做的事,出发!”
众人随即钻上车子。
十分钟后,一支车队离开了“绿区”,驶往巴格达国际机场。
单独跑在前面的是一辆全身焊满装甲板的三菱“帕杰罗”越野车,跟在后面的是由四辆丰田“陆地巡洋舰”组成的护卫车队,在它们的车顶上都开了个大洞,洞口四周用钢板焊接成一个简易的环形护盾,里面是一挺pkm机枪和一名穿戴着防弹背心和头盔的机枪手。车队中间有两辆经过防弹改装的gmc商务车,它们是这次任务的保护对象。每辆车尾部都挂着用英语和阿拉伯语写成的警告牌:“不要靠近,否则会被枪击!”
但其实警告牌完全是多此一举。由于拥有免被起诉的权利,承包商比美军更被视若蛇蝎,平民老远看到车队就作鸟兽散,根本不敢多作逗留。
车队穿过遍地垃圾的骯脏街道,驶进通往巴格达国际机场的高速公路。
“注意,我们已经进入‘红区’。重复,我们已经进入‘红区’。”无线电响起了保罗的声音。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邓诗阳用手在车顶敲了几下,站在后座的机枪手随即打开了保险。
“红区”指的是任务途径的高危区域,别名又叫“爱尔兰路径”。它是一个军事代号,代表一段连接“绿区”和巴格达国际机场的高速公路。由于是进出巴格达的必经之路,所以公路两旁的建筑物是武装分子伏击来往车辆的最佳地点。
第9页
公路很直,车速可以轻松跑过五十英里。如果没有不时在路边出现的汽车残骸,这条世界上最危险的公路和在美国随处可见的高速公路没什么两样。
没走多久,在车外掠过的一具残骸引起了邓诗阳注意。那辆原本威武的“悍马”现在只剩下一副焦黑的外壳,扭曲变形的车身在昏暗的天色下显得分外狰狞。他发现自己心跳得很快,衬衫被汗水紧紧地贴在背上,湿漉漉的触感为他增加了几分烦躁和不安。他把手伸到裤子上擦了擦,然后下意识地瞟了前方的领头车一眼。
突然,车外传来了“咻——”一声尖利的声响,从路旁几座早已荒废的建筑物飞来了三三两两橘红色的光点,夹杂着尖啸声从车子旁边掠过。
“开始了。”邓诗阳咬了咬牙,然后打开了保险。
前导车开始加速,烟雾弹一个接一个地从车窗丢出,升腾的白色烟雾迅速遮蔽了公路一侧。车顶的机枪手开始还击,公路上响起一阵阵爆豆般的枪声,曳光弹在烟雾中穿梭,看起来颇为华丽。
这种交战双方不见面,互相用子弹问候的战斗,在伊拉克是家常便饭。通常只要车速够快,再加上烟雾的掩护,对方在几百米外也不指望能射中什么。而且护送车全都经过改装,从车轮到玻璃都能防弹,中口径枪弹打在上面只会留下一道浅浅的弹痕而已。
邓诗阳有点别扭地侧过身,把装着棒型消焰器的aims从射击孔伸出车外,向烟雾扫射。突击步抢射击时发出的声响在车内迴荡,把他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冒着青烟的弹壳散落在地上,燃烧过后的无烟火yao变成一股辛辣的气味弥散在空气中,再和各种声音混合成某种能激发肾上腺素的感官刺激,不断地冲击着他的大脑。
他觉得自己正处于一种奇妙的亢奋状态,心脏仿佛要冲破胸膛跳出来,毛孔随着血液流动而扩张,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感遍布了全身……
七十五发弹鼓不到一分钟就被打光了。
邓诗阳抖落身上的弹壳,褪下已经打空的弹鼓丢在一旁,然后从手提包里摸出一个备用弹鼓装上后继续射击。他不指望能射中什么,却仿佛是单纯为了享受子弹出膛的快感而不停开枪。
“所有单位,全速前进。重复,全速前进。”无线电传来了保罗的声音,末了他还特别强调:“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停下来!”
车队开始加速,打算全速脱离对方的火力范围。在附近飞过的子弹越来越少,邓诗阳停止了射击,打算为发烫的枪管换取一点冷却时间。
当紧绷的神经得到舒缓同时,新的想法也被释放出来。他望着领头车,开始盘算一个每次出任务都会思考的问题:会不会遇上ied?
对于缺乏重武器的反美武装来说,俗称“路边炸弹”的ied是他们屈指可数的反装甲手段之一。这种用废旧地雷、炮弹之类东西改装而成,通过行动电话引爆的装置虽然简陋,但却是承包商和美军最害怕的东西。虽然车队配备了手机信号屏蔽器,但ied的引爆装置也跟着变成了电线和红外线感应器,这令它变得更加防不胜防。所以领头车私底下又被称为“送死车”,上面的成员每次都是靠抽籤决定。
就如同掷硬币,人在碰运气之前总会徒劳地计算正面和反面出现的机率,即使于事无补却能让自己觉得不是毫无作为,这也算是一种小小的自我安慰。
但幸运之神今天并没有眷顾他们。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烟尘在路边形成了一朵巨大的灰黑色花蕾,瞬间把车队吞没。
邓诗阳觉得自己好像挨了一记闷棍,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屏蔽了他的感知神经,眼前一片白茫茫,四周悄无声息。
紧接着,有什么硬物在他头上重重地敲了一下。
受到突如其来的爆炸影响,司机条件反射般扭动方向盘,“陆地巡洋舰”在公路上画了一个巨大的“s”,离心力把邓诗阳的脑袋狠狠地甩在车窗的防弹玻璃上,眼冒金星的他总算缓过神来。
“干!加速冲过去!该死的……”无线电响起了保罗的怒吼声。
同时,司机用带着浓重尼泊尔口音的英语喊道:“快射击!”
爆炸造成的气浪把烟雾弹吹走了大半,失去烟雾掩护后,冲出烟尘的车队马上遭到集火射击。
顾不上额头被撞出的大包,邓诗阳扣下了扳机……
在火力掩护下,车队总算逃出了对方的射程范围。
脱离战场后,邓诗阳几乎被身上的弹壳烫得跳起来,手提包装的弹鼓打光了大半,aims的枪管已经变成暗红色,护木差点没烧起来。
他连忙在储物箱拿出一瓶水浇到枪管上,然后解下围巾包住还在冒热气的枪管,再用水淋湿。他不想车内的杂物被灼热的枪管点燃,同时也要尽快令枪管冷却,好应付接下来的战斗。
透过布满白点的挡风玻璃,他发现原本跑在前面的领头车已经没了踪影。
-----------------------------------分隔线-----------------------------------
注释:
绿区:美军在巴格达中划定的安全区,驻伊美军总部、美国大使馆和伊拉克临时政府都位于其中。
第10页
哈契(harji):原意是指前往麦加的朝圣者,英语中对穆斯林的蔑称。
icasualties:icasualties.org,一个专门统计阿富汗和伊拉克伤亡数据的网站。
ied(improvised_explosive_device):直译是“简易爆炸装置”,俗称“路边炸弹”,反美武装常用的袭击手段。
001 圣克鲁斯
更新时间2009-6-1 12:53:54 字数:2478
蓝白色的联合航空波音767-300型客机穿过云层,俯身开始降落。夕阳已经沉落到地平线下,落日的余晖为机身镀上了一圈淡金色的轮廓。
邓诗阳揉了揉眼睛,扭头望向舷窗外。
铅灰色的天空西边还残留着一抹橘黄,机场的灯光早已亮了起来,在候机大楼灰褐色的外墙上,装设着一排巨大的霓虹灯,淡蓝色的灯光组成一行文字:“viru-viru_santa_cruz_de_sierra”,在夜幕映衬下显得分外夺目。
着陆很顺利。安全带灯熄灭后,邓诗阳解开安全带,在座位上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希望是件好工作……”
-----------------------------------分隔线-----------------------------------
虽然半路遇袭,成员也有伤亡,但工作总算平安结束。离开伊拉克后,邓诗阳到了赛普勒斯,在一间坐落于爱琴海边的酒店悠闲地享受了两个星期。
三天前的早上,他习惯性地登录上业务用的电子邮箱,在新邮件目录发现了一封邮件,在发件人一栏,看到了老熟人哈罗比的名字。
詹姆士·哈罗比是带邓诗阳入行的人。他原本是“装甲集团”北美分部一名主管,两年前另起炉灶,在开曼群岛成立了一家名叫a.f.s.的安全顾问公司。
对于这间公司的底细,邓诗阳是知道的。a.f.s.表面上经营保安谘询业务,其实是专做“散单”的僱佣兵中介机构,哈罗比现在找上自己八成是有工作。
邮件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手机号码,以及两个单词——“shoot_job”。
虽然承包商的收入丰厚,但工作却很不稳定。为了节省开支,私营军事公司除了个别高级管理层外,其他雇员全部是合同工。因此,承包商通常会在好几家不同公司挂职,以便从中挑选喜欢的工作。
为了区分不同性质的工作,业内有专用术语加以分类。其中“protect_job”指保镖一类任务,而“shoot_job”则需要直接参加战斗。虽然在一般人看来没什么两样,但后者的危险性和酬劳都比前者高出数倍。
邓诗阳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然后拿起电话,拨通了邮件中的号码。
电话才响两声就接通了。不等他开口,哈罗比就问:“是jd吗?”
“你怎么知道是我?”
“有这个号码的人不多,只要按时差估算一下赛普勒斯的当地时间就知道了。”
邓诗阳皱了皱眉,但没问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的行踪,只是说:“有工作?”
“没错,‘shoot_job’,加急的。”
“什么样的?”
“事情比较复杂,见面再详谈。”
“在哪里?”
“南美,玻利维亚。”
瞟了一眼窗外的海滩,邓诗阳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
哈罗比听出他有点心动,马上补充道:“你放心,来回机票和食宿费用全部由我负责。到时就算你不干也可以拿到两千美元,作为打扰你休假的补偿。如果你决定干,我们再谈酬劳。”
邓诗阳用手托着头,考虑了大概一分钟,回答道:“好吧,我什么时候过去?”
“明天下午。等下把你的住址和护照号码在电邮发给我,机票我会帮你张罗。我的人会在机场等你。”
“知道了。”邓诗阳应了一声,接着挂上电话。
哈罗比的办事效率很高。不到半天时间,机票就送到房间。第二天傍晚,收拾妥当的邓诗阳到拉纳卡国际机场坐上飞往迈阿密的航班,经过数次转机后抵达圣克鲁斯。
-----------------------------------分隔线-----------------------------------
办完入境手续后,邓诗阳提着一个不大的旅行袋走出机场,边走边打量接机的人群。他的目光很快停留在一个高举写着:“mr.jose_b._daish”硬纸板的青年身上。
他走上前,拿出护照,翻开递到那青年面前。
小麦色皮肤的青年把护照上的照片和人名仔细看了一遍,然后用夹杂着浓重西班牙口音的生硬英语作自我介绍:“我是马利奥·塔兰,哈罗比先生派来接您的。”
“他在哪里?”
塔兰恭敬地回答:“哈罗比先生现在不在圣克鲁斯。但请放心,明天您就会见到他。”他顿了顿后说:“您的食宿已经打点好了,我现在送您去酒店。”说完接过行李,带头钻进了一辆停在路边的福特“福克斯”轿车。
第11页
作为玻利维亚的第一大城市,夜晚的圣克鲁斯依然相当繁华。但疲惫不堪的邓诗阳无暇欣赏夜景。前后二十多小时的长途飞行早已令他疲惫不堪,刚坐上车就昏昏欲睡。行驶中的汽车就像一个巨大的摇篮,令他的眼皮变得越发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颠簸停止了。睡得迷迷煳煳的邓诗阳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右肩上碰了一下。
身体条件反射般地反应过来。他上身一扭,左手向右一拨,同时右手伸向后腰,那是他插手枪的地方。
但他这次抓空了,因为腰带上什么都没有。
“先生,我们已经到了。”
就在这时,塔兰的声音传进邓诗阳的耳朵。
“福克斯”正停在一栋带有浓重西班牙殖民地风格的大楼前。地面上的射灯照亮了墙壁上的红砖,令这座四层高建筑显得富丽堂皇。车门已经被打开,车外站着一名身穿带淡黄花边的褐色制服的服务生,正一脸错愕地打量着自己。
邓诗阳看了前座的塔兰一眼,略显尴尬地解释道:“抱歉,我刚才睡煳涂了。”
塔兰神情古怪地说:“哈罗比先生已经为您订了房间,我明天早上九点来接您。”
对方狐疑的眼光令邓诗阳感觉有点不自在。他下意识地用手抹了抹,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沁出了一层汗珠,汗水把前额的头髮都沾湿了。在开了冷气的车内大汗淋漓,难怪会令人觉得奇怪。
他没作声,向塔兰点了点头。然后走下车,跟着拿行李的门童走进酒店大堂。
虽然只会在圣克鲁斯逗留一晚,但从下榻的卡米诺酒店可以看出哈罗比下了不小本钱。只不过正处于倒时差状态的邓诗阳没精力去享受豪华服务。他在餐厅草草应付完晚饭,然后回房间简单地洗了个淋浴,接着一头栽倒在床上唿唿大睡。
-----------------------------------分隔线-----------------------------------
注释:
装甲集团:英国armorgroup公司,世界着名的私营军事公司之一。
002 卡米里(一)
更新时间2009-6-6 22:38:31 字数:2504
当天空呈现出一片鱼肚白的时候,邓诗阳醒了过来。
他发现自己唿吸急促,全身大汗淋漓,睡衣的后背被沾湿了一大片,湿漉漉的触感令他觉得很不舒服。
他掀开被子,坐起身,扭头望向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
现在是六点一刻。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射入房间,细长的光斑从地毯经过墙壁延伸到天花板,看上去就像个瘦长的问号。
他坐了一会儿,等唿吸回復平顺,才下床走到房间一角,打开冰箱取出一瓶矿泉水,仰头灌了一大口,然后长吁了一口气。
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是干他们这行的职业病。呆在伊拉克那种充满暴力和死亡的高危地区,所受到的压力远非常人可以想像。这几年他已经见过不少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而退出的同行。
这些人大都是接受过良好军事训练,但从没上过战场的前士兵。他们刚到伊拉克时都很活跃,有事没事大唿小叫,对出任务表现得跃跃欲试。
但随着对死亡的耳渲目染,气氛一天天地改变,离开“绿区”时那股仿佛是参加远足的兴奋劲也被一点点消磨干净。
渐渐地,有人变得沉默寡言,开始用“没看到就不存在”的鸵鸟心态对待icasualties上的伤亡数字;也有人把注意力集中在“弹壳抛出时的弧线漂不漂亮”之类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更有人用大麻和酒精麻醉自己,或者向旷野上的荒废建筑物射击排解压力。
为了避免长期处于高压环境,承包商的合约不会超过一年。但宁愿放弃酬劳提前终止合约的并不少见。
看到时间尚早。他走进浴室,在注满热水的大浴缸泡了大半个小时,洗干净身上的汗迹,然后打电话叫room_service送来一份丰盛的早餐。
他在房间的小圆桌上吃完早餐,然后坐在窗边,端着咖啡杯眺望楼下的泳池。晨泳的住客越来越多,身穿性感比基尼的拉丁裔美女玩耍嬉闹,展示自己的惹火身材。他呷了一口咖啡,陷入沉思。
自从离开伊拉克后,他发现自己变得有点神经质,总会不自觉地保持过度警惕,还经常在睡梦中惊醒,但完全记不起梦的内容。
他知道这是上次在巴格达遇袭带来的后遗症。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从事shootjob这类危险工作,但高额报酬对他有着莫大吸引力。因为他不愿意也从没想过放弃已经习惯的舒适生活,要维持这种生活需要很多钱。
时间很快到了九点。塔兰准时找上门,他付清房租,办了退房手续。驱车把邓诗阳送到市区的艾·卓比路机场。在停机坪一角的机库门口,停放着一架残旧得足以进博物馆的dc-3运输机。
塔兰用西班牙语和皮肤黝黑的中年飞行员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交涉,邓诗阳被获准登机。半小时后,飞机载着他和一大堆中国制家用电器离开跑道,向位于圣克鲁斯省西南部的卡米里市飞去。
第12页
虽然不是第一次坐运输机,但这一个多小时的飞行实在是一种折磨。这架“达柯他”已经年过半百,而且保养得相当差劲。机身上的油漆早已掉光,蒙皮也是补了又补,看上去就象块打满补丁的破布。货舱当然没有座位,他只得坐在一大堆dvd机旁的地板上,在夹杂着噪音和引擎废气的混浊空气中苦等降落。
中午时分,飞机降落在卡米里市郊的卡米里机场。飞机刚停定,他就迫不及待地跳下机,大口唿吸着机场的新鲜空气。
这时,一个三十出头的当地人小跑着过来,用南美口音很重的英语打过招唿,然后带邓诗阳钻进一辆停在跑道旁的日产“途乐”越野车。
十多分钟后,“途乐”离开机场,沿着泥土夯成的公路向南驶到帕拉佩蒂河边。然后转入隐蔽在树林中的分叉路,沿着田基上的小路驶进一个农场。
越野车沿着小路前进,车外是一片已经收割干净的麦田,棕黄色的地面布满了麦茬,就像在田野上铺了一块巨大的麻布。路的尽头是一栋带有英国乡间风格的白色尖顶洋房,旁边不远处建有一大一小两座被漆成红褐色的木屋,看样子是存放农具和谷子的仓库。
环顾西周,除了中央那几座楼房外,半径四百码范围内都没看不到任何建筑物。东南面是水流喘急的河面,北面有一片果园。两条林线从果园的东、西两侧一直延伸到河边,和河岸上的树丛相连,把农场包围在中间,就像一圈高大的篱笆。
“途乐”在洋房前停下,司机带邓诗阳下车走到大门前,拉响了门铃。这时刚好中午十二点。
没过多久,门开了。一个四十出头,略显发福,长着一头淡黄色头髮的英国人出现在门口。
还不等邓诗阳开口,哈罗比就伸出手迎上来,说:“谢谢你大老远过来。”
邓诗阳和他握了握手,问:“什么工作?”
“你赶半天路一定累了,今晚再详谈。”哈罗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顿了顿后说:“厨房准备了食物。你的房间在二楼,开着门的随便选一间就行。我还有事要处理,失陪了。”
目送哈罗比离开后,邓诗阳从客厅旁的楼梯上了二楼,沿阳台旁的走廊一直走到尽头。最后选了一间窗户向着河边的房间。
这房间自然不能和酒店相比。但里面的家具虽旧,却打扫得很干净,床上的寝具都是新的,令人觉得简朴而舒适。
他放下行李,然后离开房间前往一楼厨房。
厨房很大,起码有三百平方英尺。墙边灶台上的大铁锅正冒着热气,散发出炖肉的香味。一个身穿围裙的胖大婶正背对着门口站在料理台前切东西。
厨房中央放着一张能让十多人同时用餐的长桌,铺着红白格子桌布的桌面正中放着一个银色的大盘子,上面堆满三明治,旁边还有一个装满蔬菜沙拉的大瓷碗,以及咖啡壶和各种餐具。在餐桌旁,坐着一个淡棕色短髮的高瘦男人,正埋头大吃。
听到脚步声,男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他用灰蓝色的双眼打量了邓诗阳一番,等把嘴里的三明治咽下去后,才用带着爱尔兰口音的英语问:“刚到么?”
邓诗阳看了他一眼,回答道:“刚到。”
爱尔兰人用餐巾擦了擦手,然后伸出手说:“我是基思。怎么称唿?”
“jd。”邓诗阳礼节性地和他握了握手。
仿佛早已知道,基思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
邓诗阳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但没说话。他走到餐桌旁拿了一小盘沙拉和三明治,坐下自顾自吃了起来。
-----------------------------------分隔线-----------------------------------
注释:
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post-traumatic_stress_disorder):指人在遭遇或对抗重大压力后,其心理状态失调的后遗症。
003 卡米里(二)
更新时间2009-6-14 22:35:46 字数:3217
直到晚饭时,邓诗阳才见到其它成员。
由于是接风宴,晚餐很丰盛。厨房的餐桌上摆满了食物,南瓜浓汤、南美风味烤鸡、加入大量香料和干辣椒的炖肉、香蒜薯泥、烤面包,还有配上蓝莓酱的水果拼盘。豪爽的南美料理散发出阵阵浓烈的香味,令围坐在餐桌旁的哈罗比和六名承包商食指大动。
离邓诗阳最近的是中午见过的基思,一个身材高瘦的北爱尔兰人。他全名叫基思·布朗,但总喜欢让人用名字称唿自己。他原本是英国sas第二十一团的预备役军官,因此又被戏称为“带枪的艺术家”。不出所料,他是这次的主管,负责组建小队和担任现场指挥,难怪中午见面时一副“早知道是你”的样子。
右边正大口吃着炖肉的是一个身材厚实,长着一头米黄色短髮,额头很高的比利时人。他叫马克·弗拉明克,其他人都叫他“小马克”。和绰号恰恰相反,他是个身高超过六尺,起码有两百磅重的大块头。对于他的来歷,基思没作介绍,只说他是一名优秀的自动武器射手。
第13页
坐在对面的是三个白人。其中年近四十,长着一张瘦削的脸和鹰钩鼻的大块头叫詹尼·杜普里。他是个带有英国血统的南非人,原本是南非国防军特种作战旅的成员,退役后加入了eo公司,曾经在安哥拉和狮子山作战过,是个经验丰富的老佣兵。
这个南非人沉默寡言,说话时声音很轻,而且鼻音很重。在他左前臂上有一个带骸骨的黑色骷髅纹身,腰间繫着一条棕褐色的粗腰带,上面别着一个皮革刀鞘,里面插着一把刃长超过六寸的匕首。匕首经过磷化处理的护手被磨得铮亮,核桃木制成的刀柄已经变成红黑色,一看就知道是被长年使用的武器。
在杜普里左手边,是一个瘦得像麻秆的高个子美国人。他叫佩尔·詹森,长着一头微卷的栗子色短髮和一张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娃娃脸,高挺的鼻樑上还架着一副半透明的茶色粗框眼镜。如果不是基思作过介绍,恐怕看到他的人都会觉得这位前“绿色贝蕾帽”的无线电通讯员是一个到玻利维亚旅游的大学生。
最后一个叫马尔克·罗丹,是个科西嘉人。他身材敦实、精瘦,头顶上看不到一根头髮,饱经风霜的脸上长着一双细小的三角眼,配上高高凸起的颧骨以及粗短的眉毛,让人觉得他仿佛是从电视机里走出来的让-吕克·皮卡尔舰长。
因为罗丹是法国外籍兵团出身,基思把他称唿作“法国佬”,但邓诗阳总觉得这个绰号是在讽刺科西嘉人的傲慢和自大。
初次见面,罗丹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哦,原来还有一个‘斜眼佬’。”而当基思用“优秀射手”向众人介绍邓诗阳时,他的回应是不屑地从鼻子发出一声冷哼。
晚饭结束时已经过了八点,酒足饭饱的一行人被带到一个小客厅。
客厅已经被布置成一个临时会议室,原来的家具早已被清空,中间是两张拼在一起的摺叠桌,桌子旁散乱地摆放了一堆椅子。在正对桌子的墙上,挂着一块投影屏,墙边是一面贴满照片的白板。
除了哈罗比外,六名承包商都围坐在摺叠桌旁。虽然坐得很挤,但罗丹旁边的人总和他保持了一段不小的距离。由此可见,觉得这“法国佬”难相处的并不只邓诗阳一个。
众人坐定后,哈罗比站起身,用标准的英格兰腔说:“先生们。在会议开始前,我首先要感谢各位到来。”
简单的开场白后,他开门见山地说:“相信各位已经知道,这次将要参加一件困难而危险的工作。但我保证,任务成功后,你们将会得到远高于风险的报酬。”
这番话一下子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哈罗比环视了会议室内的人一眼,然后走到白板前,指着上面贴着的一张照片说:“这是一次营救行动,对象就是他。”
照片的背景是一栋用木板和波纹铁皮搭建的简陋木屋,镜头前有一个蓬头垢脸的白种男人,由于只照到上半身,所以看不出他当时是站着还是坐着。他面容憔悴,身上的衬衫又脏又破,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他双手举到胸前,手里拿着一份西班牙文报纸。
“这傢伙叫彼得·褒曼,是一家英国石油公司的南美地区副总裁。两个月前,他到科恰班巴省边境视察当地的天然气田项目时被绑架。他的车队遇到伏击,司机和助手被杀,随行的保镖两死三伤,这是他公司三星期后收到的照片……”
就在这时,罗丹突然插话进来问:“什么人干的?”
哈罗比皱了皱了眉头,回答道:“根据情报显示,是eln。”
会议室内的传出一阵小声的吸气声,但除基思外,詹森也是一脸“我早知道”的表情。
“真是一件no.10的工作。”邓诗阳心想。
eln全称“玻利维亚全国解放军”,是活跃在圣克鲁斯省的反政府武装组织。它的成员原本是一群致力于消灭腐败和土地改革的无产阶级革命者,但随着冷战结束,这些得不到国外援助的共产主义者开始变质,逐渐沦为毒贩和土匪。他们在山区种植和提炼古柯硷出售图利,并且绑架外国人勒索赎金。虽然国际刑警曾经多次联合政府军发动清剿,但对藏匿在山区并且擅长丛林战的eln收效甚微。
由于玻利维亚各省经济发展不平衡,中央政府推行的经济政策倾向于加重东部富庶省份的税收去补贴其它贫穷地区,加上腐败的莫拉莱斯政府不得人心,所以在圣克鲁斯这个全国最富裕的省份,支持或同情eln的民众相当多。难怪哈罗比要选这个偏僻的农场作藏身地点。
哈罗比干咳了两声,等会议室内的人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他身上,才接着说道:“绑匪初时索要两百万英镑赎款,但后来转变成政治诉求,要求玻利维亚政府释放一名被捕的武装组织领导人……”
“被绑架那个‘拉米’是什么来头?”罗丹的声音再次不适时地响起。
“请你别打断我!提问时间还没到。”看得出哈罗比对说话时被打断感到有点不悦,但他还是回答了罗丹的问题,“彼德·鲍曼出身于英国名门,他的家族是工党的主要资助者之一。这在他的公司里,也只有少数高级管理层知道。但不知道为什么走漏了风声,于是eln马上改为要挟玻利维亚政府,胁迫他们释放被捕的同伙。自从玻利维亚和美国交恶后,玻国的石油和天然气开採主要依赖英国提供技术和设备,这也是eln把他作为‘政治筹码’的原因。”
第14页
“最后说一说你们最关心的薪酬问题。这次的酬劳是每人五万英镑,参与的人都可以获得一万预付款,余下的事成后付清。我可以保证,这件工作为期不会超过一个月,期间所有开销全部由我负责。”
酬劳金额令邓诗阳觉得有点意外。因为做“protect_job”的承包商,年薪最高只有十二万英镑。虽然“shoot_job”的报酬比“protect_job”高得多,但通常只会有三倍左右的差异,而且武器装备通常要自掏腰包。现在干一个月就能拿到五万英镑,还开销全免,这即便以“shoot_job”的标准看来也相当优厚。但考虑到要冒的风险,五万英镑倒是个合情合理的价格。
“关于任务简介就到这里,现在是提问时间。”
第一个发问的是马克,但他的问题却颇为煞风景:“如果任务失败,酬劳怎么算?”
“如果任务失败,活着回来的人可以得到一万英镑补偿,阵亡或受伤致残的可以得到两万抚恤金。但这次任务保险公司不愿意承保,所以合约不会包括医疗保险。”哈罗比回答得很干脆。
出乎意料地,当马克问完后,在场的人都没再发问。
见状,哈罗比说:“如果没其它问题的话,请各位在今晚十点前就是否参加给我答覆,我会准备合约。不参与的人明天一早可以离开。现在散会。”
-----------------------------------分隔线-----------------------------------
注释:
eo:全称“executive_oues”,南非着名的私营军事公司,曾经直接派兵介入安哥拉和狮子山的内战,已于1999年解散。
绿色贝蕾帽(green_berets):美国陆军特种部队的别称。
让-吕克·皮卡尔舰长(captain_jean-luc_picard):电视剧《星际迷航》中,星舰“进取号-d”的舰长。
斜眼佬(chink):原意是裂缝,后被用来形容华人的眼睛,英语中对亚洲人的蔑称。
拉米(limey):英国佬,英语中对英国人的蔑称。
no.10:美军俚语,指最差、最烂、最糟糕的意思。
004 卡米里(三)
更新时间2009-6-25 9:20:56 字数:2384
第二天早上,邓诗阳被一阵代替“morning_call”的敲门声叫醒。他揉了揉眼睛,扭头看了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一眼。
时间是上午八点正。
他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走下床,然后在衣柜里拿出漱洗用品袋和毛巾,走出房间。
洗手间门前的走廊已经排起了队。由于二楼只有两个带洗手间的浴室,而且其中一个在哈罗比的房间内,所以即使其他人都住在一楼,但六个人共用一个洗手间实在不方便。
刚走到队尾,排在前面的詹森和他打招唿:“早上好。”
“早上好。”邓诗阳打着呵欠回答。
佩尔·詹森是承包商中的异类。他出生于一个带有撒克逊血统的德国移民家庭,大学毕业后因为负担不起昂贵的学费以致无法继续学业,于是在军方奖学金的诱惑下加入了美国陆军,曾经在驻扎北卡罗莱那州的布拉格堡的第八十二空降师和第三特种作战大队服役。
有别于大部分只会打仗的同行,他服役期间在军队的资助下拿到了无线电工程硕士学位,并且在退役后进入通信业巨头l-3公司任职。半年后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他留下辞职信离开公司,开着沃尔沃旅行车从纽约驶到马里兰州的哥伦比亚,成为mpri公司的一名承包商。
由于工作关系,承包商这一行可算终日与危险为伍,因此同伴间很难建立起工作以外的关系,自然不会有什么袍泽之谊。但詹森在这方面却显得与众不同,他待人和善、友好,说话很少带脏字,而且没有欧洲人对黄种人常见的倨傲和冷淡,所以邓诗阳对他的印象不错。
当众人漱洗完毕到厨房吃早餐时,已经是八点半。
今天的早餐比较清淡,餐点是配上牛油或果酱的白面包,还有加入水果和牛奶的玉米片,再加上咖啡和红茶。既去除了昨晚接风宴的油腻,营养和热量的配搭方面都恰到好处。
但邓诗阳没有把心思放在早餐上,他看着放在哈罗比椅子旁的公文包,心不在焉地把食物塞进嘴里,草草咀嚼就囫圃吞下,勉强吃了个半饱。
等佣人把餐桌收拾干净后,哈罗比在公文包里拿出四叠文件,分别连同一支签字笔送到邓诗阳、马克、杜普里以及罗丹面前。
“先生们,合约已经按照昨晚商议的结果作过修改。如果各位看过后觉得没问题,请签字。”仿佛为了增加众人的信心,他又从公文包拿出四张支票放在餐桌上,说:“这是你们的预付款。”
邓诗阳翻开合约,装模作样地看起来,其实他连一个字母都看不进去。虽然昨晚已经决定,但到了签约前一刻,他却犹豫起来。在他心中,猝然迸出“退出”的念头,各种杂乱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沙沙”声传入了他的耳朵。抬头一看,只见坐在对面的马克飞快地在合约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轻轻一抛,回形针夹住的a4纸就如同蝙蝠一样平飞出去,不偏不倚地落在哈罗比面前。
第15页
邓诗阳用力咬了咬牙,仿佛要把一些无形的东西咬碎。他拿起笔,在合约最后一页签了名,然后拿起自己那张支票走出厨房。
签约并没花多少时间,哈罗比收拾好签上名的合约后马上把众人叫到会议室,开始布置任务。
会议室中间的摺叠桌已经被移到墙边,上面多了一台接着手提电脑的投影仪。原本围着桌子的椅子在投影屏前摆成两排,每张椅子上都放着一本小小的笔记本和和一支原子笔。
众人坐定后,哈罗比启动投影仪,打开了一张彩色照片。
出现在投影屏上的是一个已经严重谢顶的拉丁裔男人。他看上去五十出头,长得尖嘴猴腮,稀疏的眉毛下是一双细长的三角眼,在高高的鹰钩鼻下留着修剪得很整齐的八字鬍。
会议室内响起了哈罗比的声音,“这傢伙叫埃内斯托·塞尔纳,是一个商人,在本地很有势力。因为他知道一些我们很想知道的事,所以需要你们把他带来这里。”
“要来硬的么?”罗丹问。
哈罗比没回答他,继续说道:“目前彼得·褒曼的下落我们还没头绪,但詹森利用无线电监听设备查出负责交涉的中间人就是这傢伙。所以,我们打算直接向他打听肉票的下落。当然,我猜他不会自愿来这里。”
会议室内的人笑了起来。
基思站起来,走到投影屏旁边,向哈罗比打了个手势。投影屏上的照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卡米里的google_earth卫星照片。
他指着市郊森林中的一片空地说:“这傢伙会每逢星期二和星期五晚上都会到位于市郊的别墅,用无线电和彼得·褒曼的公司谈判,通过他们向玻利维亚政府施压。我决定今晚动手。”他顿了顿,然后指着连接别墅和卡米里市区的林间公路说:“计划是伏击,你们四个在森林中埋伏,在他回家路上动手。我和詹森留在这里负责通讯支援。”
“现在是提问时间。”
第一个发问的是罗丹,“为什么不在他去别墅时动手?”
“因为我们缺乏人手,没办法知道他的确切行踪。而且你们在卡米里太显眼,天黑前走动不方便。”
罗丹听后没出声,马克接口问:“那我们不如进别墅抓人,这样成功率更高。”
“这个我原来也考虑过,但那别墅附近还有好几栋度假屋,今天是星期五,我怕还有其它人在那度周末。”
马克听后“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基思等了一阵,确定没人再提问后说:“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就按计划执行。你们作好准备,今晚圣克鲁斯通知我们谈判开始就出发。”
他说完又向哈罗比打了个手势,投影屏上的图片变成了一辆靛蓝色的奔驰g级越野车。
“你们认住这辆车,它是目标的座驾。”
众人马上把车牌号码记在笔记本上。
-----------------------------------分隔线-----------------------------------
注释:
l-3:全称l-munications_holdings,inc.,总部位于美国纽约。主要为美国军方提供c4isr的系统和技术支援服务,是世界排名前十的美国政府承包商。2008年“财富”排名第182位。
mpri:全称military_professional_resources_inc.,美国着名的私营军事公司。于2000年被l-3公司收购。
005 郊外
更新时间2009-7-4 11:09:31 字数:2089
卡米里东郊是一片连绵起伏的丘陵。一条泥土夯实的简易公路从机场旁的小镇向东延伸,沿着山丘之间的缝隙蜿蜒穿过森林,通往位于山区内的度假别墅。
在一段直路尽头旁的树丛中,静静地潜伏着一辆日产“途乐”越野车。皎洁的月光被高大的树木遮挡,令棕褐色的车身和阴影融为一体。为了增加隐蔽性,车顶和引擎盖上堆放了厚厚一层带叶的树枝,这样做可以改变车身轮廓,使稜角分明的越野车看上去像一丛低矮的灌木。
十一月的圣克鲁斯非常闷热,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泥土和植物被暴晒后发出的气味。夜晚的森林很静,车外没有半点声响,车内只有从后座传出的阵阵细微的“嚯嚯”声。
这是杜普里磨刀时发出的声音。他在消磨时间时总喜欢把腰间系的粗皮带解下来绑在大腿上,再把另一头缠在左手拉紧,用来像理髮师用皮条打磨剃刀一样磨那把不离身的匕首。南非人磨刀时神情肃穆,每一个动作都一丝不苟,仿佛是在进行某种不可侵犯的神圣仪式。这可以使他情绪安定,但同时也使别的人心烦。
邓诗阳拿起水瓶,仰头灌了一大口。
突然,随着“咔嚓——”的响声,杜普里旁边的座位出现了一团昏暗的桔黄色火光。
“喂,‘法国佬’,别点火。”司机位传出了马克的声音。
罗丹“哼”了一声,把刚点着的高卢牌香菸掐灭丢出车窗,然后怒气沖沖地问:“我快热死了,那杂种还要我们等多久?”
第16页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见没人搭理自己,他又骂骂咧咧地抱怨起来:“这破车简直是烤箱,我们他妈的就是在浪费时间……”(法语)
邓诗阳虽然听不懂法语,也大概能猜出话里的意思。尽管不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人,但闷热加上牢骚令他的心情逐渐变得烦躁起来。
“……这该死的树林,该死的天气,还有这该死的国家……”(法语)
“够了!给我闭嘴!”
终于,马克爆发了,他扭头对罗丹低喝道:“安静点,再废话当心我踢烂你的屁股!”
罗丹也不示弱,恶狠狠地瞪着马克。
正当两人剑拔弩张时,放在挡风玻璃下面的对讲机传出了詹森的声音:“hq唿叫乌鸦,hq唿叫乌鸦。over”
邓诗阳摆了摆手,制止了两人,然后拿起对讲机回答:“这里是乌鸦。over”
“会议结束。重复,会议结束。over”这是一早商定的暗号,意思是谈判结束,目标很快会离开别墅。
“乌鸦收到。out”
邓诗阳放下对讲机,扭头对车内的人说:“别闹了,快作准备。”
车厢内随即传出一阵翻东西的响声。杜普里和罗丹各自拿起一支折上了枪托的akms突击步枪走`下车,躲进公路两旁的草丛。
没过多久,远处隐约传来一阵引擎声,公路的弯角逐渐变得明亮起来。
“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光点出现在路面上。
邓诗阳拿起望远镜望,从车窗望出去。看清光点是一辆奔驰g级越野车的车头灯。他对身旁的马克说:“目标确认。”
马克发动引擎,把车开到公路上,然后斜斜地横在路中心。他打开坏车灯,下车走到车头,掀起引擎盖。
邓诗阳把望远镜放到一边,从储物箱拿出一盏“派力肯”强光手提射灯和一把dc-9微型冲锋鎗。他用力一拉枪机,然后侧身躺在座椅上。
随着距离拉近,车灯射出的光柱照在车窗上,透过玻璃在车内映射出一块块不断移动的光斑。引擎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邓诗阳甚至能在其中分辨出轮胎碾压地面时发出的“唏嗦”声。
当光斑停止移动时,“唏嗦”声也消失无踪,原本高速运转的引擎声逐渐变得平缓,“奔驰”在不远处外停了下来。
“行动。”车外传来了马克的声音。
邓诗阳坐起身,打开射灯照向“奔驰”的司机位。同时把握着枪的右手伸出车窗,向“奔驰”的车头射击。子弹打烂了散热器,还射穿了水箱,冷却水从破洞流出,接着被引擎的高温汽化,变成白烟从引擎舱冒出来。
趁司机被射灯晃得睁不开眼的瞬间,罗丹和本尼在公路两旁的草丛中直起身,用akms射击。两支ak集火射击只花了短短几秒钟就把“奔驰”的引擎和车胎打得布满窟窿,这辆昂贵的越野车瞬间成了开不动的废铁。
罗丹快步冲到“奔驰”的司机位旁,用枪指着车内高喊:“下车,快滚下车。”
但里面的人已经吓呆了,迟迟未有反应。
杜普里又是一轮扫射,把“奔驰”的车窗玻璃打得粉碎。罗丹走上前,用akms的机匣尾部砸碎了司机位的车窗,然后用枪指着车内大喊:“双手放在头上!”
埃内斯托终于回过神,一脸惊恐地举起手。
罗丹拉开车门,把他拽出来掼倒在地,然后一脚踹在他小腹上。
挨了一脚的埃内斯托顿时脸色发白,他双手捂着腹部,痛苦地扭动着身体,不断用西班牙语求饶。
罗丹又踢了几脚,跟着把像大虾米一样蜷曲在地的埃内斯托翻过身,把他的双手反剪到身后,再戴上尼龙手铐;接着从裤腿上撕下一条胶带,封住他的嘴;然后掏出一个黑布袋套在他头上。
杜普里走上前,和罗丹一起像“拖死狗”一样把埃内斯托架上车。
得手后,日产“途乐”很快消失在公路上。
-----------------------------------分隔线-----------------------------------
注释:
hq(headquarters):军事术语,总部。
派力肯(pelican):又名“塘鹅”,美国的照明灯具生产商。
006 卡米里(四)
更新时间2009-7-7 10:22:23 字数:2900
抓住埃内斯托之后的几天都过得很轻松,因为审讯俘虏并不需要邓诗阳参与,这令他能抽时间做点低强度的锻鍊,以便使自己尽快进入状态。但考虑到保密方面的原因,他放弃了在农场附近慢跑的打算,改成到谷仓做伏地挺身和仰卧起坐一类能在室内进行的体能训练项目。
时间很快过了三天。
基思在早餐时郑重其事地发出通告,要求所有参加这次工作的承包商在早上十点带上纸笔到会议室集合。邓诗阳意识到,营救计划很快就会正式展开。
果然不出所料,当众人在会议室坐定后。这两天都没见到人的哈罗比带着一个中年白种男人走了进来。
第17页
男人看上去大约五十岁,保养得很好。他身材精瘦、腰杆挺直,举止显得有点一板一眼。他身上穿着看不到一丁点褶痕的白衬衫,外套笔挺的深灰色西装,还繫着领带。这身打扮和会议室内衣着随意的众人形成了强烈对比。
哈罗比看了众人一眼,介绍道:“这位是隶属‘s&m公司’危机处理组,负责‘k&r’业务的安东尼·曼林逊先生。”
“s&m公司”全称“舒尔勃格和马尔克海姆国际顾问公司”,总部位于伦敦。该公司的业务主要为保险业巨头mmc公司提供保安谘询和风险评估服务。“危机处理组”是公司的特殊部门,负责解决各类突发状况。哈罗比所说的“k&r”指的是“绑架与勒索”,这个曼林逊是处理绑架案的谈判专家,被指派到玻利维亚设法营救彼得·褒曼。简而言之,他就是这次任务的僱主,哈罗比制定的计划是否可以实行,最终还要由他拍板。
曼林逊和在座众人打招唿:“请不要拘谨,我和各位抱着相同目的,我们都希望事情可以成功。”然后走到一张放墙边的椅子坐下,不再作声。
会议开始后,哈罗比第一个发言:“先生们,由于上次出色的行动。我们获得了很多宝贵的情报。”
“埃内斯托表面上是个从事进出口贸易的商人,但暗地里是一名毒贩。他利用关系从国外走私军火入境,和eln换取古柯硷,再把毒品偷运到北美出售。除此以外,他还是一名掮客,负责和肉票的亲属及僱主谈判,从赎金中赚取回扣。”
“根据从他口中得到的情报,我们已经找到了肉票的所在地。”哈罗比说着运行了google_earth,然后输入一组坐标。
投影屏显示出一张山区的卫星照片。
“绑匪是eln的其中一个派别,名字叫‘圣克鲁斯解放阵线’。他们的大本营位于圣克鲁斯省和丘基萨卡省边界附近的山区,距离卡米里大约七十英里,彼得·褒曼就被囚禁在那里。”
随着照片被放大,投影屏中出现了一处山坳。它位于峡谷一端,形状就像一个漏斗,宽的一端斜斜地嵌入山岭中,尖的一端向西南面延伸,由一条小路通往山谷外。
“我们推测肉票被关押在其中一间营房内,就是这里。”
滑鼠箭头正指着山坳的“漏斗口”部分,那里有一块空地,十多间木屋杂乱地在空地三面连成一片,看上去像个被咬了一大口的面包圈。在远离木屋东北角的山坡下,开闢了一小块菜田,旁边是一圈篱笆,里面有一个不知道是猪圈还是马厩的窝棚。
哈罗比用询问的眼神看了曼林逊一眼,对方轻轻地点了点头,他向基思招了招手。
基思站起来走到墙边,把贴着地图的白板推到众人跟前,说:“计划是这样的,我们傍晚出发,乘直升机沿着帕拉佩蒂河向东飞,到达省界后降到五百尺高度,然后转向北,这样可以避过他们的耳目。”
他伸出手,指着地图上一个旁边写着“1st_lz”的红圈说:“这里距离游击队营地大约七英里,我们在午夜前着陆。然后进入森林,步行前往营地。”他的手指移到旁边写着“2nd_lz”的红圈说:“着陆后,直升机先在附近盘旋,如果情况有什么不对头,我们马上中止任务,到这里乘直升机撤出。”
接着,他的手指穿过森林,移到一个写着“target_zone”的红圈旁,说:“到达后,我们会先花一天时间监视营地,尽量收集情报,然后在第二天中午发动突袭。”
他又指着营地旁边一个画着红圈,写着“1st_ext”的小山坡,说:“这里地势陡峭,很适合防御。我们在营地附近装设定向雷,然后在山坡建立射击阵地。把人救出后到这里坐直升机离开。”
说完他又指了指旁边不远处一个写着“2nd_ext”的红圈,说“如果情况有变,我们就转到后备撤离点。”
“计划就是这样。”
曼林逊皱着眉头问:“你们打算怎么进攻营地?”
基思望了一眼哈罗比,用求证的语气问:“根据情报,这营地有大约一百人。我说得没错吧?”
“是的,而且大多数是战斗人员。”
曼林逊听后一脸诧异地问:“你们六个人就想在一百多人手里把彼得·褒曼救出来?”
“这简直是送死。”不知是谁小声嘟哝了一句。
“只有六个人当然不可能,所以我需要你做两件事。”
“哪两件事?”
“第一,据我们所知,离这营地两英里远有一个古柯树种植场。我希望你能藉助关系,让政府军向那里发动一次小规模的清剿行动,引开游击队的主力。”
曼林逊皱着眉头回答:“这个有点麻烦,但应该能做到。另一件呢?”
“第二,我需要政府军的武装直升机,为我们提供空中支援。”
曼林逊听后征了一下,然后问:“要几架?”
“最少两架,一架盘旋压制,另一架负责用火箭摧毁高威胁目标。”
曼林逊的眉头皱得更严重了,他沉着脸说:“这也能办到,但会牵涉到很多问题……”他顿了顿,然后看了哈罗比一眼,问:“对于这次行动,你们有多大把握?”
第18页
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基思正色道:“你要搞清楚,那里是游击队的大本营!我没打算带队去送死!如果没有充足的空中火力支援保证我们可以安全撤退,那除搭上我们六个人的命外,你的所有投资都会白费。”
曼林逊低头想了一阵,后说:“好吧,我同意这个计划。”
“还有几件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
“第一,找几个了解那片地区的地理学和生物学方面的专家,我要知道那里的植被现在是什么情况,还要知道需要提防什么虫子和预防什么疾病。”
“这个后天前就可以办到。”
“第二,我需要eln的情报,人员、训练、装备、战术,越详细越好。”
“没问题。”
“最后,我希望eln在突袭前一刻才收到消息,让他们来不及把肉票转移。”
“这个也没问题。”
“多谢。”基思说着伸出手。
曼林逊和他握了握手,向众人道别后和哈罗比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两人走后,基思开始分配工作:“詹森负责通讯,杜普里和罗丹潜入,马克建立射击阵地,jd负责监视和火力支援。列出你们需要的装备,天黑前交给我。”
邓诗阳看着投影屏中的营地照片,突然问:“到时我和营地的距离是多少?”
基思想了想后回答:“准确数字要实地测量才知道,但应该不会超过四百五十码。”
“哦,这就行了。”邓诗阳拿起笔,在笔记本写下一串英文单词和数字。
-----------------------------------分隔线-----------------------------------
注释:
mmc:全称marsh_&_mclennanpanies,_inc.,总部位于美国纽约。2008年“财富”排名第220位。
lznding_zone):着陆区。
ext(extraction_point):撤离点的缩写。
定向雷:指美制m18a1_ymore人员杀伤地雷。
007 卡米里(五)
更新时间2009-7-9 14:01:55 字数:3453
“英国人是谋划大师。”
邓诗阳觉得自己对这句话有了切身体会。
正如同二战时一位美军士官对英国人的评价:“我不一定需要他们帮助我从侧翼进攻某个目标,但我肯定会让他们帮我做好计划,因为他们非常擅长做计划。”
哈罗比和基思的确很擅长做计划。
为了进一步了解对手,哈罗比藉助曼林逊的关系,谘询了一个曾经在九十年代被指派到玻利维亚帮助政府军进行反游击战的军事顾问,评估游击队的作战能力。还收买了几个圣克鲁斯监狱的狱警,让他可以向被捕的eln成员了解游击队的装备情况。
在这一个星期,每天傍晚都有例会,除了通报最新获得的情报,还会进一步完善行动计划的细节。
基思则负责张罗装备,他透过地理学和植物学方面的专家了解当地的植被情况,然后选择合适的迷彩和装备。谷仓已经成了临时基地,每隔几天就会有伪装成运送农药或化肥的卡车在晚上驶进农场,送来各种物资。
武器方面,考虑到弹药的通用性,所有成员都选用了点二二三口径的武器。基思、詹森、杜普里和罗丹四人使用的都是美国bushmaster公司生产的m4卡宾枪,这些枪全部配有带全自动模式的下机匣,再按使用者的分工作过改装。
负责潜入的杜普里和罗丹都在枪上加装了便于近距离射击的eotech全息衍射瞄准镜,还换上了长度仅有十点五英寸的短枪管,这减轻了全枪重量,也可以缩短加装消音器时的长度。
基思和詹森都选了十四点五英寸长的标准型枪管。因为基思主要负责指挥,他在机匣顶部装了一个四倍的acog瞄准镜,这令他可以方便地观察敌情,在必要时也能射击较远距离的目标。而身为通讯员的詹森并不会主动参与战斗,所以他在护木下装了一个m203榴弹发射器,既可以发射高爆榴弹充当火力支援,也能发射烟雾弹,为撤退争取时间,以及利用烟雾为空中打击指示目标。
马克的武器是一支美国fnh公司生产的“米尼米”伞兵型轻机枪,上面装了一个加拿大的elcan瞄准镜。考虑到小队主要依靠机枪的旺盛火力压制目标,其他成员会在背包内为他携带额外的弹药和一条备用枪管。
邓诗阳的选择是一支用kac公司生产的sr-16_m5改装成的精确射击步枪,这支枪有一条二十英寸长的不锈钢比赛枪管,还加装了消音器和两脚架,以及一个leupold_ultra_m3a瞄准镜,确保发射高精度比赛弹可以命中三百码外的橘子。
对于辅助武器,并没有通用性和统一之类的要求,各人大都按照喜好选择了常年惯用的手枪。
虽然邓诗阳比较偏爱老式的1911手枪,但考虑到只有七发容量的弹匣能提供的持续火力有限,他最终还是选了一把美国生产的sig_p229手枪。这种枪体积小巧,十三发容量的双排弹匣也能够提供充足火力。最重要的是,p229和他以前用过的m11型手枪大致相同,操作时会比较熟练。
第19页
除了手枪外,小队准备了大量撤退时用于阻延敌人的定向雷和烟雾弹,还有夜视仪、望远镜、对讲机、急救用品、军用口粮等非战斗物品。为了减轻负重,他们都是轻装上阵,没打算穿戴防弹背心和头盔等沉重的防具。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堆放在谷仓一角的东西越来越多,装备也逐渐备齐,但邓诗阳遇上了一个难题。
由于每支枪都存在差异,新枪必须经过校正才打得准,所以每个射手拿到枪后都会进行归零。其他人还好办,他们对精度要求不高,归零值也比较近,在谷仓内就能完成。但邓诗阳需要精确射击几百码外的目标,归零要在更开阔的地方进行。
因此,他向哈罗比的手下打听:“卡米里附近有没有隐蔽,而且适合试射的地方?大约需要一片一百到一百五十码长的空地。”
那个当地人想了一阵,回答道:“出城后一直向东,在省界附近有一片森林,那里很僻静,一天就能来回。但我建议您这两天去,因为到了周末,城里的人会去那里野餐。”
“哦,谢谢。”邓诗阳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找了个雷射归零器,大致校正了瞄准镜。跟着比对包装盒上的批号,筛选出同批次的弹药。再找来一叠白纸,用圆规在上面画了两个直径分别为一英寸和两英寸的同心圆,然后用麦克笔在圆心位置画了一个醒目的黑点。做好靶纸后,他又在农场内找来一个行军背包和一条厚毛毯,以及一些图钉、笔和尺子之类的东西。
准备工作完成时已经到了下午。他走到厨房,拜託负责做饭的胖大婶明天早上为他准备一份可以外带的午餐。他打算在校枪时顺便进行一次野餐。
第二天早上九点,邓诗阳开车离开卡米里,向北驶进通往丘基萨卡省的六号公路。
平坦的路面上已经洒满阳光,显示这又是炙热的一天。他看了眼空荡荡的公路,用力踩下油门,飞快地向省界驶去。
当太阳还没升到最高时,日产“途乐”离开了公路,沿一条泥土夯实的小路向南开进山区。弯曲的公路越来越颠簸,森林愈进愈茂密,路旁的树木一动不动,无精打采地耷拉着铺满灰尘的叶子,森林的生气仿佛已经和水分一起被蒸干,显得死气沉沉。
正午时分,他把车停在一片稀疏的树丛旁。刚打开车门,扑面而至的热浪几乎令他喘不过气。他脱下太阳眼镜,擦干净镜片上附着的水气。然后打开储物箱,拿出一个放着燻肉三明治的塑料餐盒,和一个装满咖啡的保温瓶。
他又在驾驶室坐了一会,在冷气的清凉中吃完午饭,才慢腾腾地下车走到车尾,打开行李箱拿出一个长长的枪袋,一个军绿色背包和一条捲起的毛毯。他在枪袋里取出步枪,然后背起背包,提着枪和毛毯走进森林。
十分钟后,他找到一块开阔的空地。他放下枪和毛毯,在背包里拿出一个leupold_rxb-iv雷射测距望远镜,逐一测量对面树木的距离,最后选定了一棵位于一百多码外的高大破斧树。
他放下背包,背起枪走到大树前,在衣袋掏出一张靶纸,用图钉固定在树干大约五尺高的位置。然后走回放背包的地方,藉助测距仪把背包挪到靶子正前方一百码的位置,跟着把毛毯摊开铺在背包后面。
他检查了步枪的瞄准镜,确保仰角和风偏的修正旋钮分别指着“1”和“0”的位置。然后装上弹匣,在毛毯上趴下,把枪架在背包上,跟着调节瞄准镜的焦距修正旋钮,使棕褐色树干上的白色靶纸变得清晰。
邓诗阳的嘴角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打开保险,弯起右脚,微微改变了身体姿势,等唿吸变平顺后,瞄准靶纸中心的黑点扣下了扳机。
“嘭嗖——”消音器发出尖细的响声,一发七十七格令重的比赛级空尖弹头穿过靶纸右上角,钻进坚硬的树干中。
他又开了两枪,然后挟着枪走到小树前。
只见三个弹孔都集中在靶纸右上方,有一个离得有点开,另外两个在距离圆心大约一英寸的位置形成了一个小小的“8”字。
他拿出笔,把弹孔逐一圈了起来,然后用尺量了一下。这才确定弹着点比瞄准点高了一英寸,向右偏了大概半英寸。
他走回射击位,仔细地调节了瞄准镜的仰角和风偏修正旋钮,然后又开了三枪,打完再次走到小树前。
这次的弹着点和圆心齐平,但稍微偏左,弹孔群在小圆圈的边缘外侧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三角形。
他换了张靶纸,走回去调节旋钮,然后继续射击……
他不断调节和射击,一共打光了两个弹匣,用了五张靶纸,直到射出的子弹全部准确无误地命中小圆圈内为止。
邓诗阳现在对这支枪很满意。他掏出一把六角形螺丝刀,松开修正旋钮上的螺丝,接着小心地转动刻度盘,把仰角修正旋钮的刻度盘对正“1”,再把风偏修正旋钮的刻度盘对正“0”,然后拧紧螺丝。
归零完成后,他把用过的靶纸烧掉,又捡起弹壳装进一个纸袋。当确定除了树干上的弹孔外再没有其它东西留下后,才收拾东西离开森林。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十一月最后一个星期。经过两个多星期的准备后,出发的日子到了。
第20页
昨天一整天都在整理装备的众人今天都过得很轻松。他们睡到中午才起床,先是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午餐,然后在客厅拿着啤酒漫不着边地闲谈,等待太阳下山。
当天色逐渐转暗,市民陆续回家准备晚饭时,一行人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坐一辆不起眼的轻型货车到了机场。他们先在一座偏僻的机库内换好衣服,然后草草解决了晚餐。
傍晚,载着六名亡命之徒的直升机离开机场,借着夜色掩护向帕拉佩蒂河下游飞去。
-----------------------------------分隔线-----------------------------------
注释:
归零(zeroing):调整枪械瞄准具,使发射的弹头在特定的距离时能正确地命中瞄准点。一旦在某一距离归零完毕,只要按照枪械瞄准具上的刻度简单调整,也会让其它距离下射击能够命中瞄准点。
雷射归零器ser_boresighter):一种简化的归零工具,原理是把一个雷射指示器固定在枪口,再利用雷射照射的红点去调整瞄准具。
008 丛林(壹)
更新时间2009-7-22 23:44:27 字数:2416
黑煳煳的森林上空,一架直升机在低空高速掠过。
这是一架全身被漆成黑色的贝尔205,在它的机身上没有任何标志,也看不到机身编号。它没开导航灯灯,机舱内也没有半点亮光,黑色的机身和夜空融为一体,高速转动的旋翼呈现出一个模煳的轮廓,看上去就像一只在夜幕下飞行的巨大幽灵。
直升机属于一间名叫skylink的航空服务公司,两名飞行员都曾经在美国陆军第一六〇特种作战航空团服役过,这支部队以擅长在恶劣环境和夜间飞行闻名,因此得到了“night_stalker”的称号。他们今晚的任务是藉助夜色,把六名全副武装的亡命之徒送到位于省界附近山区的着陆场。
邓诗阳抱着枪,倚着行军背包坐在地板上。他轻轻地伸展双腿,然后挪了挪发麻的屁股。机舱内的座椅已经被拆除,硬邦邦的地板加上吵耳的噪音令他觉得很不舒服。和这里相比,“悍马”那薄得可怜的坐垫上简直是天堂。
突然,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马克的声音夹杂着热气传进耳中,“三分钟。作好准备。”
邓诗阳用力点了点头,然后戴上elite_ii单边无线电耳麦,跟着把装在头上戴的转向支架上的an/pvs_14单目微光夜视仪往下翻,打开开关。
漆黑一团的机舱瞬间变成绿色,出现在眼前的是两名身穿美军四色丛林迷彩服的承包商。他们都戴着同一式样的夜视仪和耳机,脸上涂满油彩,正在摆弄手里装着消音器的m4短突击步抢。
邓诗阳用枪托抵住地板,用力一拉机匣尾部的拉机柄,接着打开护木上安装的dbal-a2红外雷射照准器,然后检查保险,确保快慢机指着“安全”的位置。
与此同时,直升机勐地向前倾,然后急速下降。
为了减少引擎声被听到的风险,飞行员没在着陆场上空盘旋侦查就开始降落。没过多久,着陆橇架撞击地面产生的震动通过嵴椎传遍了全身。
“下机。”耳机传来了基思的声音。
众人连忙把自己的背包抛出舱门,然后鱼贯跳下直升机。邓诗阳跨过地上的行李,单膝跪在旋翼产生的强风中,他打开保险,端起枪,把雷射照准器射出的亮绿色光束指向空地旁的树林,警戒四周。
乘客刚下机,直升机随即腾空而起,转眼间消失在夜幕中。
众人在空地上等了一阵,确认附近地区安全后,才用无线电通知直升机返航,然后捡起行李跑进树林。
考虑到游击队缺乏夜视器材,基思决定採取“昼伏夜出”的方法。他下令连夜赶路,务求在天亮前抵达目标区。
六人小队排成一列稀疏的纵队,在森林中行进。他们的动作非常轻,进入树林后完全没说过话,全程使用手语交谈,最大限度地避免发出声音。
在夜间作战中,声音是掩藏行踪的最大敌人。在寂静的夜晚,拉枪机上膛发出的响声能传出四分一英里远。任何不必要的声响都可能会暴露行踪,招致全军覆没的下场。所以众人在整理装备时都特别用心,身上所有走动时会发出响声的东西全部用胶带固定,还把背包内的金属物品分开用布包裹,防止它们相互碰撞时发出声响。
而尖兵可说是关系到整个任务的成败。他除了要找出正确和安全的行进路线外,还肩负着全体队友的安危。
丛林中五花八门的陷阱往往比敌人更可怕:底部插满削尖木桩的陷坑,用钉满倒刺的木板设置成的“猎熊陷阱”,还有通过绊索击发的诡雷和各种机关,稍有不慎就非死即残。
因此,担任尖兵的是作战经验最丰富的杜普里。他藉助夜视仪仔细观察地面和附近的丛林,避开陷阱慢慢前进。除此以外,他还在步枪的枪管上绑了一段鱼丝,鱼丝另一头吊了一块钓鱼用的铅坠,做成一个简易的“绊索探测器”。在行进时只要把枪平端,让铅坠垂到身前的地面,就可以通过铅坠的不规则摆动发现被鱼丝挂住的绊索。
第21页
其它队员跟在杜普里身后,和他保持大约十码距离,踩着他的脚印避开陷阱。他们都端着枪,各自警戒不同方向,作好随时交战的准备。
邓诗阳走在队伍中间,紧跟着基思,负责警戒“九点钟”方向。夜视仪中的丛林是一块块形状和深浅各不相同的绿色光斑,由光斑构成的图像就如同是一幅虚无的幻象,形成了一处犹如科幻电影的场景。这番景象令他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但“嗡嗡”地在附近盘旋的蚊子很快把他拉回现实世界。
在丛林中生活的虫子是不容小觑的威胁,其中特别需要提防的是会传播疟疾的蚊子。栖息在这里的蚊子简直是一群会飞的毒虫,它们的个头比苍蝇还大,隔着作战服一叮一个包,起码要一星期才会消肿。虽然哈罗比准备的驱蚊剂很有效,但很容易被汗水冲掉,偏偏在丛林中只要走一会就会大汗淋漓,所以驱蚊剂的消耗快得惊人。
正因如此,小队每行进一小时就会停下来休息十分钟。
这次的休息地点位于一棵高大的巴西栗树下,六人分成两组,轮番警戒和休息。
趁着休息时间,邓诗阳掏出一瓶驱蚊剂喷在脸和手背上。然后在上衣口袋掏出一盒香口珠,倒了两颗放进口中。
盐锭和糖果是野外行军的必备品。因为在晴朗的天气,烟味可已随风传到几百码外,所以在渗透作战时不能抽菸,只能通过服用盐锭缓解菸瘾。而糖果的甜味可以消除疲劳,同时还能促进唾液分泌,有生津止渴的效果。不同的糖果的作用也各有不同:带酸味的水果糖能加速唾液分泌,咖啡糖有提神功效,巧克力可以补充热量,嚼口香糖时的上下颚运动能纾解精神紧张。
夜间的渗透进行得很顺利,虽然南美的湿热环境令人觉得很不习惯,但丛林中的植物没有想像中茂密,预料中的陷阱和诡雷也没有遇上,这减少了不少麻烦。经过一晚走走停停,在黎明来临前,小队抵达了游击队营地附近。
-----------------------------------分隔线-----------------------------------
注释:
skylink:skylink_usa总部位于维珍尼亚州的杜勒斯国际机场,业务包括各种客、货运输,地面物流以及机场管理等。
第一六〇特种作战航空团(160th_special_operations_aviation_regiment):美军一支专职为特种作战提供航空支援的部队。
009 丛林(贰)
更新时间2009-8-5 15:32:23 字数:3479
稍事休息后,基思决定把小队分成三组,一组监视营地,一组去撤离点勘察地形,剩下的人负责看管行李,同时在附近寻找合适的扎营地点。
尽管出发前已经了解过任务区域的情况,但卫星图片和现实环境难免存在差异。现在,修正这些差异成了邓诗阳的任务。
趁天还没亮,他和马克摸到营地旁的山坡上,利用地形物和伪装网修筑了一个可以容纳两个人的观察哨。
工作开始不久就到了黎明时分。但观察哨位于清晨的背光位置,再加上山顶的树木阴影提供了良好的掩护,游击队一直没发现在眼皮底下有人。
花了四个多小时,邓诗阳和马克完成了观察哨的修筑工作。虽然只是一个短时间使用的临时掩体,但两人在选择位置和伪装方面都特别用心。
观察哨距离营地半英里,位于东北方的山坡上,设在一块稍低于陵线的岩石旁。这里可以俯瞰整个营地,同时还能利用石头的阴影和附近的草丛作掩护。
观察哨的主体是一个可以让两个人并排趴着的浅坑,坑底的土用工兵铲整平后压实,上面铺了一层草茎,再盖上军用雨衣。这样做可以阻隔地面的温差和湿气,还能提高舒适性,让趴在上面的人没那么容易感到疲劳。
浅坑顶部摆了一排粗树枝,上面盖着伪装网。为了尽量不改变原来的地貌,邓诗阳挖坑时特意把地面的草皮剥开,切成一块块铺在伪装网上,做成一个顶盖。观察哨经过精心伪装后,和原来那个长满杂草的小土包没什么两样。即使有人走到十码以内,也很难用肉眼把它和附近的草丛分辨开来。
面向营地一侧有一丛茂密的野草,挡住了观察哨的视线。邓诗阳用匕首割断草茎,开出两个望远镜用的瞭望口。他们还在望远的物镜前装了一个killsh防反光罩,防止太阳西斜时造成的反光暴露位置。
早上九点,两人准备妥当后钻进观察哨,开始监视游击队营地。他们分别担任监视员和副监视员,监视员负责观察,副监视员核实情况,然后把得到的资料记录在地图和笔记本上,并且在空闲时休息。监视任务非常枯燥,监视员的眼睛不能离开望远镜,必须全神贯注地观察目标,很容易造成精神疲劳,所以两人每隔半小时会换一次班。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
邓诗阳和马克换了班,卸下监视员的工作。他放下望远镜,接过地图和笔记本,然后把水袋的吸管含进嘴里,轻轻地啜了一小口。他先让水在口腔内转了两圈,才一点点地咽下去,接着拿出一包mre,用匕首割开包装袋,开始吃午饭。
第22页
执行渗透和潜伏任务时,都会尽量少饮水和进食,以减少排泄次数。而且大小便必须装进塑胶袋内带走,拿到指定地点掩埋,防止便溺的痕迹暴露行踪。所以从昨晚到现在邓诗阳可说是滴米未进,只靠少量的糖果和水维持体力。但飢肠辘辘的他现在却没有食慾,那包mre也是很困难才塞下去的。因为花了一个早上还没发现肉票的关押地点。
原本他们估计,既然掳人勒索是游击队的“第二产业”,在营地中应该会有一个专门用于囚禁肉票的地点。但他们仔细地观察了整个营地,却始终没发现地牢和笼子之类的东西,也没看到哪里的戒备特别严密,而且在午饭时间也没人把食物送到某座偏僻的木屋。
但观察哨还是获得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通过监视发现,营地的设施比想像中完善。这里有柴油发电机和电动水泵,还有充足的电气照明设备,在其中一座木屋顶上甚至装了一个卫星电视天线。
他们还注意到,游击队的素质比情报中低。可能是因为政府军从没扫荡过这里的缘故,他们几乎没有警觉性,而且守卫很松懈。营地外围没有设岗哨,附近也没见到巡逻队,就连营区内的工事都没人驻守。
那几个所谓工事其实只是位于营地各个角落的简陋沙包掩体。这些掩体的射界覆盖了附近的山坡,但里面没有放置武器。估计是因为游击队的重武器不足,所以掩体的主要作用是让游击队员在里面用轻武器射击。
唯一一个比较像样的工事位于通往山下的小路旁,在靠近营门口的位置。那里有两堵用石块垒成的矮墙,墙边用沙包和石块搭建了一个掩体,里面放着一挺处于平射状态的nsv重机枪。不知道是不是怕这件仅有的“大杀器”被雨淋湿,工事装了一个用木头钉上铁皮做成的顶棚,看样子他们没有考虑过来自空中的攻击。
监视工作一直进行到黄昏,基思命令邓诗阳和马克撤回观察哨,到宿营地作报告。
两人手脚麻利地拆了观察哨,然后跟着前来接头的杜普里在树林里左拐右拐,绕过地面的绊索来到小队的宿营地。
由于现在身处敌人营地附近,所以他们扎营时在防御方面特别下功夫。
宿营地点经过精心选择,是一处被灌木丛包围的圆形凹地,位于悬崖边上,距离后备撤离点约五百码。不但兼顾易守难攻和隐蔽,还方便逃跑。
营地半径二百码范围都被划为警戒区。除了在容易遭到渗透的路线上设置了定向雷外,还在附近装设了长度接近四千呎的夜间警戒线。这种鱼丝般粗细的钢索被树枝或草杆固定在距离地面大约七英寸高度后拉紧,再利用灌木和草丛掩饰。钢索两头被接入一个手机大小探测器,只要钢索被钩到,探测器就会发出警告声。
在营地中央,其他人已经用几件军用雨衣搭起了一个小小的帐篷,在里面落实明天的行动计划。
邓诗阳钻进帐篷,在地上展开了游击队营地的地图和卫星图片,然后拿着手电筒,逐一报告了观察所得的情报。
当被问及肉票的位置时,他指着照片上画有红圈的三座木屋说:“基于观察后的分析结果,我认为囚禁肉票的地点最有可能是这里。”
“你能确定吗?突袭行动最安全是刚开始那三分钟。如果我们不能在这段时间内解决问题,等对方度过混乱后,要进攻其它建筑物会相当危险……”基思显然对监视的结果不怎么满意
这番话引起了邓诗阳的不快,他不等对方说完就插话道:“我们没有‘捕食者’负责监控,也没有资源做长期监视,只有一个白天时间。如果他们没让那‘拉米’到空地上跳舞,我实在没法确定他被关在哪里。”
基思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点不妥,他略显尴尬地问:“你认为肉票被关在那里的理由是什么?”
“那是我用消去法得到的结果。”邓诗阳简单地应了一句,然后用手指着营地的卫星照片作说明:“装着卫星天线的木屋肯定是游击队头目的居所,这个首先可以排除。东面那些没有窗口的应该是存放武器或毒品一类重要物品的仓库。那里锁着门,而且很少有人出入,如果肉票不是一整天不用吃喝的话,也没可能被关那里。”
“西面那排通风而且採光好的大木屋是营房。游击队头目肯定不会让精通西班牙语的彼得·褒曼和大群手下呆在一起,以防止他探听到情报。所以这里也可以排除。”
“这样一来,就剩下位于营房和仓库之间那几座小木屋。水井旁边那两座分别是浴室和厨房,不适合用来关人。所以只剩下旁边这三间。”
帐篷内的人一阵沉默,邓诗阳看了他们一眼,说:“以上就是我的理由。如果有什么意见的话,现在可以提出来。”
独到的分析显示出敏锐的洞察力,基思脸上的不满神色早已烟消云散,他转而用一种请教的语气问:“那你认为,在这三座木屋里面,哪一座最有可能被用于囚禁肉票?”
邓诗阳伸出手,指着其中一座木屋说:“如果是我的话,会把他关在这里。这木屋的门口正对那些营房,一有人出入马上会被发现。而且位置距离山坳的出口最远,就算能逃出木屋,也要绕过大半个营地才能到那条小路。如果想爬上山坡,又必须经过营房和菜田之间的开阔地,很容易被发现。”
第23页
其他人静静地盯着地图,思考了好一阵子,然后表示认同。
见状,基思摊开地图,开始布置任务,“已经从定时通讯确认,政府军会在明天中午发动佯攻,而且还会从圣克鲁斯派出两架‘火鸟’为我们提供支援。”
他顿了顿,指着作为撤离点那座小山丘附近说:“计划是这样的,明天凌晨,‘法国佬’和杜普里到营地边缘装设竖雷。等游击队的主力走远我们就动手,你们从猪圈和厕所之间的位置潜入。直升机发功空袭时,杜普里趁乱救人,‘法国佬’负责掩护。把人救出来后,沿山坡上的小路前往撤离点。”
“马克担任后卫,一旦交火就伺机引爆竖雷,然后退到山坡上的射击阵地。詹森负责通讯,引导空中火力打击。jd选一个视野开阔的射击位,负责监视和火力支援,到时我会担任你的观察手。”
分工完成后,众人又再讨论和完善一下行动计划的细节,然后开始轮班休息。
-----------------------------------分隔线-----------------------------------
注释:
mre(meal,ready-to-eat):美军的单兵速食口粮。在波斯湾战争时期,曾被美军士兵讥讽为“mealsrejected_by_the_enemy”(敌人也不吃的餐)。
捕食者:美军的rq-1无人机。
火鸟(firebirds):指uh-1通用直升机的武装型。
竖雷:m18a1地雷的别称。
010 营地(壹)
更新时间2009-8-11 22:21:12 字数:1864
邓诗阳感觉到一只粗壮有力的手按住了自己的肩膀,然后是一阵摇晃,令熟睡的他醒了过来。
他睁开双眼,藉助透入树林中的微弱星光,隐约看到面前站着一个模煳的身影。
“快起来,要拔营了。”马克的声音传进耳朵。
他发现自己正不自然地喘着气,于是先作了个深唿吸,等唿吸变平顺才取下罩在头上的防蚊网,然后用衣袖擦干净脸上的汗水,再戴上夜视仪。
但马克还是看出了他的异样,开口问道:“你有没有药物过敏?”
邓诗阳对此感到颇为意外,他愣了愣后回答:“没有。”
马克在上衣口袋掏出一个小小的药瓶,然后扭开瓶盖,从里面倒出一颗长圆形的粉红色药丸。
“这是帕罗西汀,可以舒缓精神紧张。”他说着把药丸塞到邓诗阳手里。
“谢谢。”
邓诗阳把药丸放进口里,拿起放在身边的水袋啜了一口,连同药丸一起了吞下去。
马克没作声,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凌晨三点,正是所有人熟睡的时间,也是对方最松懈的时机。基思命令杜普里和罗丹两人去回收宿营地外围的定向雷,然后装设在游击队营地附近。剩下的人负责消除宿营留下的痕迹。
拔营所花的时间比预料多,工作一直到清晨才完成。众人把垃圾和不准备带走的装备小心掩埋,然后各自进入预定位置。
邓诗阳选定的射击位位于营地北面的山坡上,这里不但可以俯瞰整个营地,而且附近的植物也能提供良好的隐蔽。他披上一件用伪装网插上草茎和叶蔓制成的吉利服,趴在一棵大树下,然后把步枪放在身旁,架在一条粗壮的树根上面。
他首先把营地画成一张地图,跟着把营区按照不同角度分成数个扇区,然后在各个扇区选定了几个不同位置的地形物作为参照,再逐一测定距离。完成后把得到的资料记录在地图上,做成一张简易射程卡。这样可以凭藉扇区快速锁定目标,也能方便地利用参照物测定目标距离。
他身旁不远处,是基思和詹森用伪装网搭成的观察哨。
为了便于通报情况,基思也在营地选定了几处比较明显的地形物,然后按棒球场命名:“外野”指的是距离脱离点最远的区域;营区则按照内野细分,“投手丘”指的是中央的空地,“本垒”代表关押肉票的几座小屋,其它“垒”是分布在营地外围的沙包掩体。队员只要记住参照物的代号,就能便捷地获知敌人的位置。
詹森正在卫星图片上标註目标物的距离,他身边放着一台短程战术无线电,和一堆不同颜色的四十毫米烟雾弹。
在前方一百码的位置,是马克的机枪阵地。他用工兵铲在一丛灌木旁挖了一个浅坑,然后用挖出来的土在面向营地的方向堆起一堵半月形的低矮土墙,建成一个卧射掩体。
由于怕太靠近被发现,他没修筑前出的机枪掩体,而是在距离营地边缘大约一百五十码的地方选定了一棵横卧在地上的枯树作为临时战斗位置。罗丹和杜普里装设的定向雷的引爆装置也被藏在那里。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
从装着卫星电视天线的木屋里面突然冲出一个光着上身,下面只穿着裤衩的男人。他一手拿着卫星电话,一面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附近一名游击队员赶忙跑到一个位于空地旁的木架前,拿起锤子向上面挂着的铁板狂敲起来。
第24页
营地顿时炸了锅,原本无所事事的人连滚带爬地跑回木屋。又过了一阵,三五成群衣冠不整的游击队员跌跌撞撞地出现在空地周围。
这些人有男有女,大多数是青壮年。他们的衣着参差不齐,除了好几种不同国家的军服外,还夹杂着不少t恤和衬衫之类的便服。而其态度散漫,不少人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慢吞吞地整队。
游击队的武器更是犹如一个小型轻兵器博览会。除了几支作为火力支援用的rpd轻机枪和rpg-7火箭发射器外,光步枪就有六、七种之多。其中有好几款不同国家生产的ak-47和akm,也有在南美很常见的fal,以及发射小口径弹药的m16a1和sg540,人丛中甚至还能看到几支古董级的sks卡宾枪。
集合花了差不多五分钟,空地中央出现了五列歪歪斜斜的横队。邓诗阳数了数,有九十多人。
这时候,下令响警报那个半裸男已经换了一身英国dpm迷彩,正站在队伍前手舞足蹈地进行训话。虽然听不到这傢伙说了些什么,但他近乎抓狂的动作和神态都明确地告诉所有人,政府军的行动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没过多久,游击队的主力离开营地,沿山坳口的小路向山下开进。等他们走远后,基思叫詹森用卫星电话通知卡米里的总部,让哈罗比派出直升机。
营救行动进入倒计时。
-----------------------------------分隔线-----------------------------------
注释:
帕罗西汀(paroxetine):抗抑郁药。
011 营地(贰)
更新时间2009-8-18 10:19:53 字数:3687
淡灰色的积雨云一动不动地悬浮在空中,挡住了火辣辣的太阳,但天气依然郁热难堪。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让人觉得憋气。树林中的蝉倒是叫得分外卖力,从早上一直没停过。树木的枝叶在细微地摆动,发出阵阵“沙沙”的声音。
一阵热风吹拂在邓诗阳的脸上,植物散发的苦涩气味混杂着泥土的腐臭钻入鼻孔。他感到天气又热了许多,心里有些支持不住,一股快要晕眩过去的症状从身体内部来临,接着迅速遍布了全身。
战斗开始前的等待时间让人觉得特别漫长。不知过了多久,耳机终于传来了基思的声音:“投手,报告情况。”
邓诗阳拿起望远镜,望向营地中。
游击队的主力离开后,营地的守卫明显加强,外围加派了步哨,各个沙包掩体都有人驻守。在中间的空地上聚集了一批全副武装的游击队员,估计是预备队。
他用右手拿着望远镜,伸出左手按下对讲机的送话键,开始报告:“‘投手丘’二十,‘一垒’和‘三垒’各一,‘外野’二,‘本垒’一”。游动哨二,‘一、三垒’方向各一,向‘本垒’移动中。”
“‘投手丘’二十,‘一垒’和‘三垒’各一,‘外野’二,‘本垒’一”,游动哨二,‘一、三垒’方向各一,向‘本垒’移动中。”基思简单地复述了一次,然后回答:“第四棒收到。”
“捕手,前进。”
“捕手收到。”马克应了一声,跟着爬出掩体。他把“米尼米”轻机枪横放在身前,用双手抱住,然后藉助山坡上的植物掩护向前出的机枪阵地匍匐前进。
作为临时机枪阵地的那截树干并不远,但出于隐蔽方面的考虑,马克放慢了速度,所以短短五十码距离花了差不多十分钟时间。他爬进树干和地面之间的空隙,隐蔽在枯树的阴影中。然后打开脚架,把机枪架在地上。
准备就绪后,他通过无线电回报:“捕手已就位。”
“第四棒收到。”端着望远镜的基思应了一句,然后下令:“第一、第二棒前进。”
担任尖兵的杜普里和罗丹也开始匍匐向营地靠近,由于他们的待命位置比马克更接近营地,所以在移动时格外小心。邓诗阳和基思负责监视营地内的步哨,指挥他们避开守卫的视线。
开头还算顺利,但当两人爬到距离猪圈大约二十码的位置时,那个在“三垒”和“本垒”之间巡逻的步哨突然改变了路线,向猪圈走来。
“第一棒,停止前进,原地候命。”
正匍匐前进的两人的马上停了下来,侧身躺在草丛中。
“第一棒,游动哨一,绿色,十点钟方向,距离三十码。”
“游动哨一,绿色,十点钟方向,距离三十码。第一棒收到。”
基思低头看了画满标记的地图一眼,然后对这无线电说:“目标,插rlie扇区,猪圈。”
邓诗阳搁下望远镜,拿起放在身旁的步枪。他先对着射程卡上标定的参照物估算了一下目标距离,再参考营地中冒出的炊烟计算了一下风向和风速,接着调节仰角和风偏的修正旋钮,然后在树根上架起枪,瞄向猪圈附近。他在瞄准镜中看到一个身穿破旧绿色军装,头戴迷彩宾尼帽,双手拿着一支fal步枪的胖子。
第25页
“插rlie扇区,猪圈。目标确认。”
“准备。”基思回答道。
邓诗阳用右手拇指把快慢机扳到“半自动”的位置,然后估算了一下目标的步速,跟着慢慢转动枪身,把瞄准镜的十字线对准他身前。
不知自己大难临头的胖子鬼鬼祟祟地绕过猪圈,径直走到旁边的山坡上。他在一个偏僻的小土包上坐了下来,然后把枪放在身旁,从上衣口袋掏出烟抽了起来。
“原来是一个当班偷懒的傢伙。”基思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接着通过无线电下令:“第一棒,干掉他。目标在你的十一点钟位置,距离十五码。”
杜普里没有回话,只是在送话键按了一下,表示收到。
“捕手,留意‘投手丘’。”
“捕手收到。”马克应了一声,接着把枪口指向营地中央的空地。
杜普里向身后的罗丹打了个手势,然后拔出匕首,在草丛中慢慢地匍匐前进。罗丹用手肘支起上半身,端着枪瞄准胖子的后脑,随时准备射击。
为了避免把地上的杂草压倒,杜普里侧着身,用左手和双脚推动身体前进。他的动作非常慢,也非常轻。纵使在移动中,也只能通过草丛的细微摇动去推测他的大概位置。
“轻点——再轻点——”
看到摇动的杂草接近目标,邓诗阳开始在心里默念。正午的酷热早已令他大汗淋漓,湿透的背上仿佛有无数小虫子在爬,令他觉得很不舒服。脑门沁出的汗液滑过面颊流进嘴里,带来一股咸味,他用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一动不动地保持着瞄准姿势。
随着距离拉近,杜普里的移动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在草丛边缘停了下来。他用左手撑住上半身慢慢爬起来,然后躬着腰向前挪了半步。
就在这时,胖子突然丢掉手里的菸头,“蹭”地站了起来。
众人被吓了一跳,邓诗阳条件反射般把食指移到扳机上。
差点脑袋开花的胖子打了个呵欠,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
拿不准是不是被发现的杜普里在对方站起时就像一条突然松开的弹簧,一个箭步蹿到胖子身后,左手快如闪电般捂住他的嘴巴,然后顺势往后一带,右手握着的匕首紧接着刺进他后腰。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胖子慌了手脚,但不等他反应过来,肾脏被刺中产生的剧痛让他浑身上下使不出一丝力气,也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任由身后的袭击者把自己仰面朝天地摁倒在地上。
杜普里一击得手后马上卧倒在地,以减少被发现的机会。各人把视线转移到附近,查看是否有人察觉到这里的情况。
确认无恙后,基思用无线电通报:“这里是第四棒,风平浪静。”
杜普里拔出匕首收好,然后捡起被丢在地上的fal步枪,把尸体拽进附近一个浅坑,又割了些草茎和叶蔓盖在上面。
罗丹用无线电报告:“这里是第二棒,猪圈clear。”
“第四棒收到,第一、二棒前往‘本垒’。”
“第一(二)棒收到。”两人同时小声回答。
他们躬着腰绕过猪圈,利用一排建在山边,充当厕所的小木屋作掩护,走到营地边缘一处灌木丛旁。这里距离“本垒”约二十码,中间隔着一片光秃秃的开阔地。附近有一名步哨,正端着一把装有桔红色塑料弹匣的akm在木屋旁来回踱步。
“目标,bravo扇区,‘本垒’,右手拿ak。”
“bravo扇区,‘本垒’,右手拿ak。”邓诗阳转换了目标,把带有密位点的十字线压在目标身上。接着回报:“目标确认。”
基思用望远镜左右看了下,确定目标正位于其它守卫的视野死角,然后对无线电说:“这里是第四棒,亮绿灯。”
邓诗阳用左手抓住右臂,用手背和颧骨夹紧枪托,然后把食指移进扳机护圈内,轻轻地压下扳机,敏感的手指头很快感觉到一丝阻力,两道火扳机已经被扣下了第一道火。
趁着那步哨站定准备转身的一霎那,他屏住唿吸,在心跳的间隔扣下了第二道火。
“嘭嗖——”消音器发出尖细的声响,后坐力顺着枪托传到肩膀,瞄准镜中的景色随着枪身向上一跳。
一发七十七格令重的点二二三比赛级空尖弹头从枪口射出,在空中画出了一条无形的弧线,然后一头钻进那名游击队员的左胸。
“命中。”基思的声音从耳机传来。
邓诗阳把瞄准镜重新对准目标,只见那名游击队员已经直挺挺地瘫倒在地上。
杜普里举起枪,向躺在地上的人补了两枪,跟着和罗丹一起弯着腰跑到“本垒”。罗丹把尸体塞进木屋底下,杜普里在送话键快速按了两下,隔一秒后又按了一下,这是代表“所在区域clear”的暗号。
营救行动到目前为止进行得很顺利,但正如《战场版墨菲定律》说的:“没有任何计划能在遇敌后继续执行。”当杜普里和罗丹刚准备确认肉票的准确位置时,营地突然发生了一阵骚动。
几个聚在空地东侧聊天打诨的游击队员似乎发现了什么,齐齐抬头望向在天空。其他人也开始紧张起来,拿起武器戒备,剩下的人奔走相告,原本呆在木屋内的人也拿着枪走到空地上。
第26页
邓诗阳皱了皱眉头,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只听见从天空中隐约传来一阵“突突——”的声音,像是直升机的引擎声。
“干!那是什么鬼东西?”看到乱作一团的营地,基思差点破口大骂。但他的三字经还没出口,更大的麻烦出现了。
一个在营地外围巡逻的步哨无意中发现,原本应该在“本垒”附近的同伴没了踪影,于是端着sks卡宾枪跑了过来。
基思连忙通过无线电告警:“敌人,‘一垒’方向靠近中。第一棒,快隐蔽!”
但杜普里和罗丹现在的位置比较尴尬,调头穿过开阔地返回山坡上的灌木丛已经来不及,无处可逃的两人钻进了收藏尸体的木屋底下。
那个步哨跑到“本垒”附近四处张望,他无意中在泥地上发现了一个大约三吋见方的浅坑,坑口附近的泥土碎成一块块,底部有一个手指粗细的小孔,斜斜地深入土中。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高速穿过地面,击碎表面夯实的土层钻进地下。
他察觉到情况有点不对头,于是向走出营房的同伴招了招手,几个游击队员发觉了这边的异状,围了过来。
“见鬼!”基思小声骂了一句,然后咬着牙下令:“准备战斗!”
-----------------------------------分隔线-----------------------------------
注释:
牛棚(bullpen):棒球术语,原意是棒球场中投手上场前热身的区域,文中代表行动前的潜伏地点。
绿灯(green_light):军事术语,射击命令的代号。
两道火扳机(two_stage_trigger):又被称为“两段式扳机”,把扳机行程设计成两个需要不同扳机力阶段。这种设计可以令射手在击发前有所准备,提高射击的准确度。
012 营地(叄)
更新时间2009-8-26 12:09:10 字数:4519
几人游击队员散开搜索,其中一个人发现了几棵被压倒的野草,草茎倒下的方向如出一辙,像是某样沉重的东西在地上拖动留下的痕迹。
“本垒,敌人四,靠近中。”基思连忙用无线电通知杜普里和罗丹。
躲在木屋底下的两人慢慢地向后退了退,让阴影笼罩全身,然后端起枪瞄准走进那几条腿。
游击队员们顺着地面的拖痕找到木屋旁边。其中一人俯身趴在地上,向木屋底部的空隙张望,只见里面一团漆黑,根本看不到东西。他扭头向旁边的同伴打招唿,叫他们去拿手电筒。
但听不懂土语的罗丹以为被对方发现,紧张之下扣动了扳机。
“噗噗噗——”从阴影中传出了一阵细微的声响。
趴在木屋旁边那个游击队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梭点二二三口径的亚音速步枪弹打在脑门上。
见罗丹开了火,杜普里也向围在木屋旁边那几条小腿射击。子弹打断了他们的胫骨,几人惨叫着倒在地上,然后被木屋底下射出的子弹击毙。但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磕碰,其中一个人倒地时,手里拿着的akm走了火。
“砰——”枪声在山坳中迴荡。
和发射亚音速弹的m4消音型不同,ak的枪声相当吵耳,也很容易分辨。营地顿时炸了窝。
“开火!”基思的命令几乎是从喉咙里面吼出来。
话音未落,马克首先发难。架在身前的“米尼米”轻机枪发出一阵急促的射击声,空地中央冒出一团团白烟,两个靠得比较近的游击队员当场被打翻在地。他松开扳机,瞄准几个没反应过来的人再次打出一个长点射……
游击队的反应速度比想像中要快,大多数人几乎在枪声响起时就开始四散走避,到空地旁的木屋寻找掩护。所以马克三轮射击过后,只有五个荒不择路的倒霉鬼被机枪子弹钉死在空地上。
邓诗阳也不含煳。刚接到基思的命令,他就瞄准“三垒”的掩体扣下扳机,一枪命中了那个在沙包墙后露出的脑袋。比赛级的空尖弹头轻松穿透了颅骨,变形翻滚的铅芯把他的大脑组织搅成了一坨糨煳,然后带着血和脑浆从后脑钻出来。他就像突然遭到雷击,全身剧烈抽搐,跟着仰面摊倒在地上,把架在沙包上的rpd轻机枪甩到身后。
通过瞄准镜确认命中后,邓诗阳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这时耳机响起基思的声音:“目标,delta扇区,‘一垒’。”
他马上把枪口转向“一垒”方向,通过瞄准镜看到,在半人高的沙包墙顶上,架着一挺rpk轻机枪,正向山坡方向吐着火舌。
他瞄了一下,发现那个机枪手相当聪明,射击时总把身体压得很低,利用半月形的沙包墙遮蔽着自己的身体。
于是他向基思报告:“这里是‘投手’,目标视野不良,无法射击。”
“干!”基思小声骂了句,命令道:“投手,压制射击。”然后伸手拍了拍身旁的詹森肩膀,说:“目标‘一垒’,用榴弹。”
第27页
邓诗阳伸出左手,用力拽住背带拉紧,向“二垒”打起了急速射。虽然他没射中任何人,但在旁边唿啸而过和钻进沙包内的子弹都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那个机枪手吓得连头都不敢抬,只是胡乱地向山坡方向扫射。
詹森往m4下挂的m203榴弹发射器内装填了一发“地狱犬”多用途榴弹。他打开护木旁的摺叠式瞄准具,接着把枪托抵在身前的地面竖起,按照一早标定的距离调节仰角,然后扣下扳机。
“嗵——”随着一声打开香槟瓶塞的声音,一发四十毫米口径的低速榴弹被抛向空中。榴弹在半空掉头,藉助地心吸力往营地一侧落下,最后不偏不倚地落在代号叫“一垒”的沙包掩体后面。
沙包墙后方绽开了一朵灰色的花朵,榴弹内的zha药瞬间把刻有预制破片槽的外壳变成了无数尖利的碎片,呈环形向四周高速飞散开来。
虽然这发榴弹并没对那名机枪手造成致命伤害,但扎进后背和手臂的破片让他无法继续射击。他丢下轻机枪,捂着右臂的伤口,一瘸一瘸地打算逃往附近的木屋。
瞅准他离开掩体的机会,邓诗阳一枪把他撂倒在地上。
战斗开始还不到三分钟,马克已经打空了一个二百发容量的弹袋。由于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他没有把备用枪管带到前出阵地。打完二百发弹的枪管开始过热,换上备用弹袋后只能放慢射速。
游击队也看出了对方的火力不强,而且火力点分布很单一。他们判断偷袭的只是规模很小的渗透部队,所以趁压制火力减弱的机会开始部署还击。他们利用rpg向山坡实行覆盖射击,几个游击队员趁机跑到营门旁的机枪掩体,冒着弹雨把那挺装在6t7脚架上的nsv重机枪从掩体内搬了出来,准备向山坡射击。
正当基思准备放弃任务撤退时,詹森身旁的战术无线电传出一阵带南美口音的英语:“hitman叫鹰一号,hitman叫鹰一号,over。”
“hitman”是政府军派出的空中支援的代号,由两架隶属玻利维亚空军的武装型uh-1h“易洛魁”通用直升机组成。其中一架的无线电唿号“hitman_21”,武器是安装在两侧机舱口的m23武器系统;另一架的无线电唿号是“hitman_22”,武器是在机身两侧外置武器挂架下挂的m260二点七五吋火箭巢,以及安装在挂架末端的m16武器系统。
这两架武装直升机平时驻扎在圣克鲁斯的艾·卓比路机场。由于玻利维亚政府军的飞行员训练水平低下,而且缺乏实战经验,再加上今天早晨山区起了大雾,到中午还未完全消散,所以他们不敢低飞进入战区。引擎声引起了游击队的警觉,导致战斗过早展开。
得知罪魁祸首竟然是己方的空中支援后,基思觉得有点哭笑不得。但他也知道现在是自己翻盘的机会,于是命令詹森联络直升机压制营地中的火力,让杜普里和罗丹伺机救人。
詹森用无线电唿叫:“鹰一号叫hitman,over。”
“hitman叫鹰一号,身份识别,hotel、kilo,over。”
詹森低头看了看密码錶,在上面找出h横列和k纵列交汇处的数字,回答:“这里是鹰一号,代码97,over。”
“hitman收到,请用烟标指示目标位置,over。”
“这里是鹰一号,注意红色烟雾。”詹森说完端起枪,向营地发射了一发m713烟雾弹,空地中央随即升起一个粉红色的烟团,他对无线电说:“hitman,从烟标向西扫射,over。”
“这里是hitman,确认红色烟雾,从烟标向西扫射,明白。”
“hitman_21”把高度下降到三百呎,逆时针方向在营地上空低速盘旋,机枪手用安装在机舱门口支架上的m60d机枪向营地射击。而“hitman_22”则在两百呎高度,像作超低空通场一样反覆在营地上空掠过,用安装在两侧武器挂架上的四挺m60c航空机枪扫射。
机枪并没造成太大伤亡,但对游击队的心理却起到极大的震慑。两架直升机没花多少时间就把在室外的人统统赶回营房内,一开打就被困在“本垒”后面的杜普里和罗丹这才松了口气。
见时机成熟,基思决定开始营救行动。
“hitman_22,用火箭摧毁西面的木屋,over。”
“22收到,西面的木屋,目标确认。”
“hitman_22”爬升到接近八百呎高度,然后掉头俯冲,把两侧火箭巢内装的十四支二点七五吋高爆火箭倾泻而出。
拖着烟尾的“九头蛇”火箭钻入木屋内爆炸,发出连串巨响。营地上空升起一个个灰色的烟团,木头碎片夹杂着各种杂物以及人体残肢被抛上空中,然后散落下来。营地顿时变了样,西面的营房变成了一截截东倒西歪的焦黑木桩,中间还夹杂着被炸得血肉模煳的尸体,散发一阵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空袭彻底粉碎了游击队的抵抗意志,特别是那轮恐怖的火箭攻击后,营地中的游击队员大部分和那几座营房一起被炸成了碎片,剩下的人见大势已去,纷纷丢下武器向山坳的出口逃跑。
杜普里和罗丹趁着营房被炸上天的空当,绕到木屋门前。杜普里用手推了推,发现门被锁着。他向罗丹作了一个破门的手势,然后在作战背心掏出一个闪光弹,闪到门边拉开了保险销。
第28页
罗丹紧随其后走到门前,从身后的枪套拔出一支预先装填了破门弹的雷明登m870霰弹枪,瞄准木门边缘射击,轰碎了铰链。接着一脚踹开大门,同时趁势闪到门边。杜普里马上把闪光弹从门口丢了进去。
罗丹把霰弹枪搁在地上,端起m4短突击步抢。等闪光弹爆炸后,两人从门的左右两边交叉冲进木屋。
他们冲进屋后迅速占据了靠近门口的两个角落,然后把枪口转向屋内。只见一个身材高大,身穿浅灰色t恤的男人,正捂着眼睛跌坐在地上。在他的右手正拿着一把cz75手枪胡乱挥舞。两人手里的m4同时开火,把他的胸口打成了马蜂窝。
“clear。”
“room_search。”
杜普里和罗丹相互通报了情况,然后开始搜索屋内。他们走到门厅旁的小门前,罗丹取下门上的闩棍,然后推开门。杜普里端着枪沖了进去。
门后面是一个阴暗的小房间。刚进门,一股混合了粪便和霉味的难闻气味扑鼻而来,把两人熏得一阵反胃。藉助墙壁顶部小气窗射进来的阳光,他们看到一个光着膀子,蓬头垢面的男人背靠墙坐在地上,正目瞪口呆地望着门口。
罗丹从身上摸出一个小型手电筒打开,照向那男人的面门,大声说:“抬起头,告诉我你的名字。”
男人很虚弱,他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才艰难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憔悴不堪的脸,费了好大劲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含煳不清的音节:“……彼……彼……彼……彼……”
罗丹用手捂着鼻子走到他跟前,问:“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了什么?”然后忍着他身上浓烈的汗臭和酸馊气味,把耳朵伸到对方嘴边。
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断断续续地回答道:“彼……彼得……我……我是……彼得……褒曼……”
罗丹用电筒照着他的脸端详了一阵,才确定眼前的人就是他们营救的目标。他简单地道明来意,还安抚了对方几句,然后通过无线电报告:“这里是第二棒,已经拿到‘包裹’。重复,我们已经拿到‘包裹’。”他特地重复了一次,声音流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兴奋。
“第四棒收到,开始撤退。”
杜普里来到木屋门口,通过无线电问:“这里是第一棒,正前往脱离点。报告情况。”
“第一棒,退路clear。你们现在可以出来。”端着望远镜的基思回答,接着对身旁的詹森说:“叫‘大鸟’到撤离点。”
“第二棒收到。”
罗丹架起痛哭流涕的彼得·煲曼,扶着他走出房间。
撤退进行得很顺利。游击队都忙着逃跑,根本就没时间去阻挠众人,杜普里和罗丹的撤退过程中,马克和邓诗阳一枪未发,装在营地边缘的定向雷根本没用过。
十多分钟后,六个人带着彼得·褒曼来到作为撤离点的山顶。詹森在空地上丢了一个绿色烟雾弹,为负责接送的直升机指示位置。
很快,一架黑色的贝尔205降落在山顶,载上一行人离开山区。
-----------------------------------分隔线-----------------------------------
注释:
m23武器系统(m23_armament_subsystem):uh-1通用直升机配置的武器系统,由安装在机舱门口支架上的m60d“门枪”以及一个五百发弹箱组成。
m16武器系统(m16_armament_subsystem):uh-1通用直升机配置的武器系统,由安装在机身两侧武器挂架末端的电动转向支架上的双联装m60c航空机枪组成。
美军装备的四十毫米烟雾(榴)弹系列:m713红、m715绿、m716黄。
射击航线(gun_run):武装直升机在攻击时会依据目标选择不同的攻击角度,分别是浅角度(缓降5~10度),中角度(10~20度俯冲)和高角度(20~30度高速俯冲)。浅角度用于压制大区域内的目标,高角度适合清除精确目标。
013 后记
更新时间2009-8-28 13:50:47 字数:1551
随着直升机“隆隆——”的引擎声,山坳中的营地飞速往后退,很快消失在一片墨绿色的树海之中。
“我们成功了!我们真的成功了!”罗丹兴奋地大叫起来:“我们出名了!看看那群该死的乡巴佬,全让我们打成了渣。哈哈……”
机舱内,基思正在和詹森“咬耳朵”,大声讨论要怎样花掉这次的酬劳。马克一手捂住耳朵,一手拿着卫星电话坐在舱门口,正志得意满地大声说着什么。杜普里还是老样子,边磨刀边打发时间,但不难看出,在那张冷冰冰的扑克脸上比平时多了一丝喜悦的神色。
蓬头垢脸的彼得·煲曼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几次扑上来想亲吻自己的救命恩人。但众人似乎很介意他身上的气味,都不愿意进行这种“亲密接触”,只是礼貌性地和他握手,令场面显得有点滑稽。
第29页
邓诗阳表现得很平静,他默不作声地退下弹匣,拉动拉机柄清空了枪膛,然后伸直双腿坐在机舱门口,任由外面的风吹拂在脸上。紧张感消除后,一股昏昏欲睡的倦意渐渐爬上脑袋,他捡起那发退出的子弹握在手里,用拇指按住弹尖驱除掉倦意,静静地望着灰濛濛的天空。
基思见状,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凑到耳边问:“怎么了?你的样子看上去好像不大高兴。”
邓诗阳扭头看了他一眼,大声回答:“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累而已。”
“任务成功,我们没人受伤。你表现得很好。”
“谢谢。”
“你别误会,我不是在恭维你。”
邓诗阳淡淡地笑了笑,回答道:“我知道。”
基思笑着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转身回去和詹森继续刚才的话题。
邓诗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一挥手把握着的东西丢出机舱。黄澄澄的步枪子弹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然后消失在连绵不断的绿色山丘中。
载着他们的贝尔205并没有返回卡米里,而是在两架武装直升机的护送下向北飞。大约半小时后,直升机降落在圣克鲁斯的艾·卓比路机场。
停机坪上站满了人,旁边还停着一辆救护车。还不等他们下机,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带着两名拿着担架的救护员沖了上来,在他们身后跟着曼林逊和哈罗比,以及一群身穿西装的人。
救护员冒着旋翼产生的强风,把彼得·煲曼架上担架,然后抬上救护车。随着一阵警号,救护车在两辆黑色的雪弗兰suv护送下离开机场。曼林逊说了几句客套话,带着手下钻进一辆停在停机坪旁的“奔驰”s500,跟在救护车队后面驶出了机场门口。
等人群散去后,哈罗比小跑着走上前,带着众人走进停机坪旁的机库。在门口附近停放着一辆墨绿色的“切诺基”越野车,车子的尾厢门大开,里面堆放着一个个旅行袋。
“这是你们的行李,快点换衣服,武器交给我的手下处理就行。”哈罗边说边向两个站在车子旁的当地人招了招手。两人马上走上前,接过众人解下的武器。
他们没花多少时间就换上便服,还抹干净脸上的油彩。哈罗比在公文包内拿出一叠写着名字的牛皮纸文件袋分发给各人,说:“余下的酬劳已经存进你们的银行帐户,这是你们的护照,签证已经办妥。我准备了飞机把你们送到布宜诺斯艾利斯,到达后原地解散。”说完指了指机库内。
众人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那里停放着一架白底带枣红色条纹的里尔35商务机。
这次行动狠狠地修理了游击队,也大大地扫了他们的面子,损失惨重的eln事后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报復,身为当事人必定会遭到追杀。因此哈罗比安排了专机,希望第一时间把众人送出国。
简单地道过别,六个人提着行李走上飞机。大约二十分钟后,里尔35离开机场跑道,载着他们向南飞往阿根廷。
-----------------------------------分隔线-----------------------------------
注释:
里尔35(learjet_35):加拿大庞巴迪宇航公司生产的小型喷气商务机。
014 香港(壹)
更新时间2009-9-4 20:12:22 字数:2209
拂晓的天空像个巨大的青釉瓷碗,严丝合缝地倒扣下来。赤鱲角布满了无数大小不一的亮金色光点,跑道上的引进灯就像两道镶嵌在河堤上的金边,令香港国际机场在漆黑如墨的海面中显得泾渭分明。
一架机身漆着深绿色条纹的波音747-400型客机唿啸着降落在跑道上,巨大的机轮接触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邓诗阳手里提着个不大的旅行袋,随人流通过空桥走进候机大楼。一星期前他才离开赛普勒斯,结束了被打断的假期。爱琴海的阳光把他的皮肤晒成小麦色,两个月悠闲的舒适生活令他感到身心舒畅。
假期刚结束不久,哈罗比发出的邮件就传到电子邮箱,说有一件特别的工作需要找人参与,希望邓诗阳到香港听取报告。邮件里面还附有一张飞往香港的头等舱的电子机票。
昨天午夜,他到了洛杉矶国际机场,坐上国泰航空cx883号航班,经过十多小时的飞行后抵达香港。
大堂内的时钟正指向早上六点四十五分。他打了个呵欠,然后轻轻晃了晃头,驱走几只钻进脑袋的瞌睡虫,向机场入境处走去。
当晨曦把东边天际染成金黄色时,他走出机场门口,坐计程车到位于赤鱲角东岸的天际万豪酒店,住进哈罗比预订的房间。他先洗了个淋浴,然后在注满热水的大浴缸里泡得全身酥软,才上chuang一觉睡到太阳下山。
到达香港的第一天,他花了整个白天去适应时差,直到傍晚才醒来。他打电话叫room_service简单地解决了晚餐,然后用手机给哈罗比发了一条短讯。
没过多久,手机响起了“新短讯”的提示音,短讯内容很符合哈罗比的一贯风格,是一行由几个单词组成的简单句子:“明天中午十二点,四季酒店,龙景轩。”
第30页
他努了努嘴,把手机丢到一旁,开始想办法打发晚上的剩余时间……
第二天早上,他差不多十一点才醒过来。他双眼盯着天花板发了一阵呆,然后掀开被子爬下床。
床上的寝具凌乱,衣物散落在附近的地面,透出一股异样的情色感。床头柜上的闹钟压着一张便条,在散发出淡淡香水味的纸片上,用娟秀的字迹写着“daisy”和一个手机号码,在右下角还有一个酒红色唇印。
他笑了笑,把便条塞进抽屉,走进浴室洗干净身上的汗渍。简单的梳洗后,他换上一件款式比较休闲的西装外套走出房间,带上门时顺手挂上清扫牌,然后离开酒店。
他走到亚洲国际博览馆,乘坐机场快线到中环,接着步行前往国际金融中心。中午十一点五十分,他到达四季酒店四楼的“龙景轩”餐厅门口,然后被漂亮的咨客引领到一张窗边的桌子前。
早已等在那里的哈罗比站起身,笑容满面地迎上前。他伸出戴着钻石尾戒的右手,说:“很高兴你能抽空过来,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和上次在玻利维亚见面时相比,他的身材精瘦了很多,但脸上却神采飞扬。他脚穿被擦得铮亮的咖啡色皮鞋,身着英国传统样式的鸽子灰三件套西装,里面是一件白色格纹衬衫,还在脖子上围了一条深灰色的burberry格子领巾。那套西装没有任何标志,但从考究的面料和合体的剪裁不难看出是萨维尔街的老字号裁缝店出品。除了右手的尾戒外,他的左手还戴着一只镶满钻石的江诗丹顿铂金腕錶。完全是一副出外度假的英国贵族派头。
“多谢你安排的机票和酒店房间。”邓诗阳伸出手和他握了握,然后顿了顿,露出几分欣赏的表情称赞道:“不错的西装。”
哈罗比笑了笑,招唿邓诗阳入座。他虽然没答话,但从眉宇间流露出几分得意神色,看来刚才的称赞令他很受用。
自从玻利维亚的行动结束后,a.f.s.这家本来不名一文的小公司在业内名声大作,风头一时无两。哈罗比还和褒曼家族建立起了不错的私人关系,籍此拿到不少家族产业的安保合同。短短两个月时间,a.f.s.的业务已经遍及南美、中东、和非洲,开始从中介机构向私营保安公司转型。
最近他还得到煲曼家族注资,在曼岛註册成立了一家名为“联合训练中心”的分公司。新公司在明尼苏达州购买了一块面积超过五千英亩的土地,准备在那里兴建训练中心,进军培训市场。
两人在可以眺望维多利亚港的落地玻璃旁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午餐。酒足饭饱后,他们坐电梯到了第四十一楼,走进哈罗比的房间。
这是一间每晚房租要两千美元的海景套房,面积足有一千平方英尺,比邓诗阳住的房间大了一倍有余。房间拥有独立的睡房和会客厅,北侧是一扇几乎占满墙面的落地窗,透过玻璃可以俯瞰整个维港的景色。会客厅的角落有个迷你酒吧,旁边是一张可供四人同时用餐的圆形木餐桌。在靠窗的位置,还有一个虽然不大但设备齐全的办公区。
哈罗比招唿邓诗阳在窗前的沙发坐下,接着亲自走到酒吧旁,泡了一壶大吉岭红茶,然后和茶点一起端到茶几上。
“现在,我们谈谈这次的工作。”他为自己和邓诗阳各斟了一杯茶,然后问:“你对史瓦帝尼这个国家了解多少?”
邓诗阳端起茶杯啜了一小口,反问道:“就是那个爱滋病感染率全世界最高的国家么?”
“没错。”
他低头往茶杯内加入牛奶,还放了块方糖,然后用茶匙轻轻搅拌。等奶和茶水充分混合后,才抬起头回答:“史瓦帝尼是一个位于南非和莫三比克之间的内陆小国。它原名史瓦帝尼王国,曾经是地球上硕果仅存的绝对君主制国家之一。去年底,原陆军司令安托万·恩多法上校发动政变推翻王室,建立了史瓦帝尼共和国。被废黜的前国王姆斯瓦蒂三世和大部分王室成员已经流亡国外。”
哈罗比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许的神色。他优雅地呷了一口茶,然后清了清嗓子,用开诚公布的语气说道:“我们这次的工作,就是夺取这个国家。”
015 香港(贰)
更新时间2009-9-11 8:26:06 字数:3212
邓诗阳的反应比预料中平静。他挑了挑眉毛,端起茶杯啜了一小口,然后问:“又是‘战狗’的现实版?就像西蒙·曼恩在赤道几内亚干那次么?”
上世纪九十年代,赤道几内亚发现了丰富的石油和天然气资源,因此被一名美国官员称为“新科威特”。
为了攫取该国资源,英国人打算发动政变,推翻由总统特奥多罗·奥比昂领导的政府,扶植流亡西班牙的反对派领袖萨维鲁·曼托上台,以换取石油开採权。
政变由英国财阀策划和提供资金,前sas军官西蒙·曼恩负责执行。曼恩在南非招募了三名机组人员和六十四名僱佣兵,计划先乘坐波音727客机到辛巴威首都哈拉雷,载上在当地购买的武器飞往赤道几内亚。然后等先头部队占领机场控制塔,引导飞机降落。
第31页
但飞机刚到达哈拉雷机场就被警方扣留。机上的僱佣兵,以及在跑道附近等待武器装运的曼恩和两名同伴全部被逮捕。两天后,尼克·杜·托伊特和十四人组成的先头部队在赤道几内亚被捕。政变还未付诸行动就遭到挫败。
哈罗比的面色变得有点尴尬,他讪笑着回答:“现实中没有两次相同的行动。”
邓诗阳的嘴角微微上翘,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没说话。
“现在,让我们进入正题吧。”哈罗比率先打破沉默。
“我们的僱主就是前国王姆斯瓦蒂三世。他在伦敦找上我,希望我们发动政变,推翻恩多法政权,帮助他復国。”
“我们原本打算透过前国王和他的随从了解史瓦帝尼的情况。但制定计划时发现两个问题:第一,恩多法上台后,开始推行闭关锁国政策,那个国家现在几乎与外界断绝了联繫。我们无法掌握国内的第一手资料。第二,前国王和他的随从都不懂军事,无法提供所需的情报。”
“所以,我们需要派人前往史瓦帝尼,到那里对总统府以及要害部门的军事和安全情况作调查,还需要一份恩多法政府军事力量的评估报告。我认为你是执行这次任务的最佳人选。”
邓诗阳皱了皱眉,问:“为什么你会觉得我适合干这种工作?humint找那些从‘农场’出来的傢伙不是更合适么?”
自从冷战结束后,东西方两大阵营的情报部门都不同程度地遭到裁撤。部分失业的前间谍索性自己创业,开设侦探社或顾问公司。也有个别背景深厚的情报贩子,以商业机构作掩护,背地里从事谍报活动。
现实中的谍报工作自然不会像007电影般刺激,他们主要负责刺探商业情报,或者充当“狗仔队”挖名人丑闻,以及偷拍新车路试等琐碎工作。但也有个别公司会充当中情局的分包商,到美国政府“不方便”插手的敏感地区搜集情报。
哈罗比笑了笑,回答道:“近期史瓦帝尼新政府和西方关系恶化,恩多法正积极推动和中国建交。他们最近发出邀请函,邀请中国和香港的公司派代表前去作考察。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找你去主要是因为——”仿佛是在故弄玄虚,他咂了咂嘴,然后略带调侃地说:“——因为你很可靠。”
邓诗阳流露出几分厌恶的表情,悻悻地回答:“我最讨厌自己可靠。”接着说:“现在应该谈钱的问题了。”
哈罗比笑道:“这么说,你愿意干啦?”
“嗯,如果价钱合适的话。”
哈罗比正色道:“装备、护照、签证以及文件由我准备,这个星期内送到你的酒店房间。”
邓诗阳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酬劳方面,我会先给你两万美元现金作经费,等拿到报告后再支付三万英镑。”
“我要五万镑酬劳,其它条件不变。”
哈罗比顿时一征,辩解道:“你只去一星期而已……”
不等他说完,邓诗阳就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回应:“到陌生国家做非法间谍和在针尖上跳舞没分别,在那种地方被抓住的话就死定了,还会死得很惨。而且我一旦失手,你肯定会把关系撇得一干二净,这个价码和我要冒的风险并不相符。”
哈罗比被说得无言以对,他沉默了好一会,才下定决心似地回答:“那好,五万就五万。”然后伸出手。
“合作愉快。”邓诗阳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谈好条件后,哈罗比走进睡房,拿出一个精緻的hermes腰包。他拉开拉链,把里面的东西逐一取出放在茶几上。
“这是你的行动经费。”他首先把一个鼓鼓的牛皮纸信封推到面前。
邓诗阳打开信封,看到里面放着两捆用橡皮筋扎着的美钞,全是一百元面额的旧票。他连数都没数,把信封放到旁边。
“这是关于史瓦帝尼的资料,读取密码是公司在伦敦的门牌号码。”哈罗比接着把一个银灰色的u盘放在茶几上。
邓诗阳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接下来的东西你肯定会感兴趣。”仿佛是小孩子炫耀新玩具的表情,哈罗比微笑着从包内拿出一方一长两个盒子。
他先打开方形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第二代ipod_shuffle,说:“这mp3播放器其实是个微型数位相机。”然后指了指着控制按钮旁的位置,“这里有个五百万像素的镜头。”
邓诗阳接过来,在他指的位置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但没发现镜头。
“使用方法是:先关闭电源,接着把播放顺序开关板到‘随机’位置,然后连续按播放钮两下,状态指示灯会亮起绿光,说明相机已经启动,这时电源开关会变成快门,按下去就能拍照。只要扳回‘顺序’位置,就能设换到mp3播放功能。记忆卡容量8gb,照片可以通过usb数据线复制到电脑。”
看到邓诗阳饶有趣味地摆弄那台ipod_shuffle,哈罗比又打开长形盒子,拿出一支墨水笔,说:“这支笔也是相机。”
邓诗阳放下手里的mp3,仔细地打量起那支墨水笔。
第32页
这是支做工精美的“万宝龙”宝珠笔,黑色树脂笔桿经过仔细抛光,表面光可鑑人,铂金制成的笔夹和笔环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配上笔帽顶端镶嵌那颗水晶打磨成的六角星标志,显得相当华美而高雅。
“这支‘笔’的容量也是8gb,充一次电可以拍两百张照片。”哈罗比举起笔,边示范边说:“我现在教你使用方法,需要拍照时先把笔帽往下压,然后顺时针方向扭,就能启动相机。”
他把笔帽扭了一格,然后指着笔桿尾端说:“镜头在这个位置,拍照时只要对准目标后把笔夹往下压就行。”说完把笔握在手里,让笔桿尾部从小指下方露出,然后用拇指扣住笔夹轻轻按了一下。
邓诗阳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哈罗比把笔帽逆时针扭回原处,说:“这样就能切断电源。”
他旋下笔帽,然后扭开笔桿。里面装的笔芯很短,只有普通的一半长度。他拿起后半截笔桿,指着里面的usb线接口说:“这是数据线接口,也作充电用。”说完把笔重新组装好,交到邓诗阳手里。
邓诗阳拿着笔型相机摆弄了几下,问:“这种东西在ebay买不到吧?你从哪弄来的?”
哈罗比露出几分莫测高深的表情,回答道:“不要问。”
邓诗阳扁了扁嘴,没再追问。他突然夺过放在茶几上的腰包,把东西重新装进去,然后笑嘻嘻地说:“你不会要我把这些东西塞进裤袋带回去吧?”
哈罗比微微张了张嘴,接着无奈地点点头。
-----------------------------------分隔线-----------------------------------
注释:
战狗:英国作家弗雷德里克·福塞思(frederick_forsyth)的小说《战争勐犬》(the_dogs_of_war)。书中以赤道几内亚为原形,虚构了非洲国家贊格罗共和国,描述英国矿业集团招募僱佣兵发动政变,以控制该国白金资源的故事。
西蒙·曼恩(simon_francis_mann):僱佣兵,前英国sas军官。曾受僱于executive_oues和sandline_internationa两间私营军事公司。2004年政变失败被捕,于2007年被辛巴威引渡到赤道几内亚受审,2008年被判处三十四年监禁。
尼克·杜·托伊特(nick_du_toit):僱佣兵,军火商,前南非三十二营军官。曾参与2004年赤道几内亚的政变,在首都的马拉博机场被捕,后被判处三十四年监禁。
humint:“human_intelligence”的缩写,指派人直接参与的谍报活动。
农场(the_farm):佩里营(camp_peary)的绰号,美国中央情报局的训练营,位于维吉尼亚州约克县。
016 前因
更新时间2009-9-16 10:58:04 字数:1182
回到自己的酒店房间,邓诗阳把u盘插入笔记本电脑,然后输入密码,屏幕随即显示出一堆资料。
史瓦帝尼位于非洲南部,面积一万七千平方公里。东面毗邻莫三比克,另外三个方向被南非包围,是个典型的内陆小国。
这个国家拥有一百一十三万人口,但根据世卫组织统计,有超过百分之四十国民感染了爱滋病毒,是世界上爱滋病感染率最高的国家。该国人均寿命不到三十二岁,平均每四个人当中只有一个能活过四十。
政变前,史瓦帝尼王国的政治体制属于地球上硕果仅存的绝对君主制。它是非洲南部唯一禁止组织政党的国家,国会通过非洲传统的部落选举产生,而且只相当于顾问性质,并没有立法权,所有权力都被掌握在国王手中。
虽然斯国民众和工会一直致力追求民主,曾经发动过多次大规模示威和罢工,但始终没能取得成果,反而遭到政府暴力镇压。“九一一事件”后,国王以“反恐”为藉口,开始大肆取缔民间组织。二〇〇二年五月,国会通过《国内安全法令》,禁止一切反对王室及政府的活动。
独裁体制造成斯国经济单一,该国经济主要以制造业为主,其中最大收益来自农产品和纺织品出口。上世纪八十年代末,该国经济发展迅速,但在九十年代开始回落。进入二十一世纪,受爱滋病和国际环境影响,斯国经济每况越下。到了二〇〇七年,失业率已经高达百分之四十,超过七成人民生活在贫穷线以下。
为了赚取外汇,政府强令农民种植甘蔗和棉花等经济作物。因此在农业人口占八成的史瓦帝尼,却有四分一国民面临饥荒,需要倚赖外国提供的粮食援助才不至于饿死。
但国王姆斯瓦蒂三世却是全球排名第十五位富裕的君主,他坐拥两亿美元资产,和十四名妃子居住在王宫内过着酒池肉林般的生活。去年他为了庆祝自己四十岁生日,不惜动用国库举办穷奢极侈的大型派对,其中光购买接送宾客用的二十辆豪华轿车一项,就花费了上千万美元。
国王的挥霍无度激起民愤,并且引发严重的社会治安问题。斯国开始在全国范围实施戒严,并且调动军队到各大城市维持秩序。去年底,趁姆斯瓦蒂三世外出度假的机会,陆军司令安托万.恩多法上校发动政变推翻了王室。他领导的“革命指挥委员会”迅速接管了权力,新政府把国名改为史瓦帝尼共和国,恩多法当选第一任总统。
第33页
和大多数军政府相似,政变只是另一个独裁者上台的序幕。王室外戚出身,靠关系当上陆军司令的恩多法明显不是个称职的统治者。他掌权后马上宣布全国进入无了期的紧急状态,以武力镇压民主运动,开始实行高压统治。立国之初对国民作出的承诺完全没有兑现。
新政府的政策引起西方社会的不满,美英等国先后以人权状况等理由停止了经济援助。恩多法政权旋即与以美国为首的三十多个西方国家断交,并且严格限制所有对外交流。刚成立的史瓦帝尼共和国迅速被国际社会孤立。
017 疑虑
更新时间2009-9-22 22:08:52 字数:1984
和哈罗比见面后这几天,邓诗阳都在酒店阅读和整理资料。闲暇时他就像个到香港度假的游客,把附近的餐厅和休闲设施全部享受了一遍。
时间很快过了五天。第六天中午,前台打来电话,说有他的包裹。
他简单地应了句,吩咐把包裹送到房间。不久之后,门口传来敲门声,服务员带着一名身穿“联邦快递”制服的快递员来到房门前。
签收很快完成。用小费打发两人后,他打开邮包,从里面拿出一本英国国民(海外)护照和一张信用卡,以及一个土黄色的牛皮纸文件袋。
翻开护照,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护照持有人的名字叫jason_du,现年二十八岁,是名香港居民。照片中的人长相和他有八分相似,但表情略显木纳。乌黑的短髮用髮蜡整齐地梳到后脑,鼻樑上还架着副黑色粗框眼镜,给人一种刻板的感觉,很符合那种随处可见但不起眼的上班族形象。
信用卡是香港滙丰银行发行的visa国际卡,在背面贴着一块小小的不干胶,上面写着卡的密码。
他打开文件袋,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放在桌面上。里面有一封史瓦帝尼政府发出的邀请函,还有几份由一间叫“瑞源国际”的公司出具的文件,证明这位jason_du是该公司的职员,应邀前往进行商务考察。
把所有文件仔细看过后,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在google输入“香港”和“瑞源国际”的字样,没花多少时间,这间公司的资料出现在屏幕上。
“瑞源国际”是间从事金属和矿物买卖的公司,市值不到四亿港元。该公司早年在智利开採铜矿起家,曾经在七、八十年代风光过一阵子,并于一九九六年上市。但近年由于经营不善,公司的财政状况急转直下,业绩不良和巨额债务等负面消息令股价屡创新低,去年曾经一度被证监会勒令停牌。
他皱了皱眉,然后登录上美国地质勘探局的网站,在搜索栏输入“mineral”和“swaznd”两个单词,找到一份名叫《themineralindustryofswaznd》的勘探报告。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史瓦帝尼这个弹丸小国的矿产资源意外地丰富,那里不但有石棉、黏土、煤、锡,还有少量黄金、钻石和云母。但因为前政府没对外开放开採权,再加上斯国缺乏技术和设备,所以开採量很低。
看完报告后,他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虽然哈罗比说僱主是被废黜的前国王,但他可不会天真得对这套说辞深信不疑。
上世纪九十年代,eo和si等几家私营军事公司曾经介入狮子山和安哥拉内战。虽然他们表面上的僱主是两国政府,但掏钱发工资的其实是那些开採自然资源的跨国企业。
例如在一九九五年的狮子山内战中,就是由一间名叫“支路能源”的公司提供信用担保,为经济困难的狮子山政府垫支薪水。每当僱佣军从ruf手里夺回一个钻石矿场,支路能源都可以获得百分之六十的开採权。而安哥拉内战期间,资助“安人运”雇用eo对抗“安盟”的金主其实是加拿大的“传统石油”公司,以及南非戴比尔斯集团。
回顾歷史,西方势力介入非洲国家的权力斗争,主要原因是出于增加政治影响力和攫取资源。如果商业机构参与其中,目的更是不言而喻。
因此,他作出一个大胆假设:如果一个资源丰富的国家陷入动乱,失势的前独裁者急于復国,却发现钱包里的存款不足以支付发动政变的费用,那么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用矿产开採权换取资金。
随着思路变清晰,幕后策划人也逐渐浮出水面。如果假设成立,他几乎可以断定,褒曼家族和这件事肯定脱不了关系。因为除了经营石油和天然气开採外,该家族控制的公司里面还包括着名的矿业公司力拓集团。
-----------------------------------分隔线-----------------------------------
注释:
英国国民(海外):简称bn(o),是一种英国国籍。但拥有该类国籍的人士属于大英国协公民,而非英国公民。
ruf(revolutionary_united_front):革命联合阵线,狮子山叛军组织,成立于1991年,2002年内战结束后发展成政党,于2007年解散。该组织三名领导人于2009年二月被裁定犯下战争和反人类罪行。
安人运(m):安哥拉人民解放运动,安国拉国内第一大政党,安哥拉脱离葡萄牙独立后一直执政至今。
第34页
安盟(unita):争取安哥拉彻底独立全国同盟,安哥拉第二大政党,曾经在安哥拉独立战争中与“安人运”并肩作战,但独立后两党交恶,从而爆发内战。
戴比尔斯集团(de_beers_group):世界最大的钻石公司,总部位于南非约翰内斯堡。该公司控制了全球超过百分之四十的钻石开採和贸易活动。
力拓集团(rio_tinto_group):跨国矿产及资源集团,成立于1873年,总部位于英国伦敦和澳大利亚墨尔本。该公司兼营煤、铁、铜、黄金、钻石、铝、能源等业务。
018 香港(叄)
更新时间2009-10-3 0:06:31 字数:2393
拿到资料后,邓诗阳先是在酒店房间里对护照照片进行了仔细研究,然后花了一天时间作採购。
他坐机场快线到中环,在外汇兑换店把三千美元兑换成港币。接着坐计程车到铜锣湾,在运动用品店买了双f旅游鞋和一套同牌子的浅蓝色运动服;然后又逛了几家不同品牌专卖店,买了一批带有“中国制造”标籤的衣物,包括两条纯棉休闲裤、几件短袖汗衫和polo恤。
除此以外,他还买了一双黑色皮鞋,一套深灰色西装和几件白衬衫,以及两条分别是枣红色和银灰色的领带。另外还参照护照照片,到眼镜店配了副黑色粗框平光镜,和一副黑色隐形眼镜。
採购完成时已经到了傍晚,他又到旅行用品店,买了一只大号聚碳酸酯旅行箱,把买的东西全部装进去,然后启程回酒店。
他到酒店附近的髮廊剪了头髮,还在便利店买了盒髮蜡。然后就没离开过酒店,呆在房间内收拾行李。但他很快发现,身份证明文件中缺了一样东西。于是拿出手机,拨通哈罗比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哈罗比就首先发问:“是不是出了问题?”
“没错,我今天收拾东西时发现,你没给我印公司名片。”
电话传出细小的“呃”一声,过了一会,哈罗比用略显尴尬的语气说:“参加商务考察不带名片确实有点奇怪。抱歉,是我疏忽了。”
“还有一个星期,你应该能办妥吧?”
“没问题,后天就能给你。”
邓诗阳咂了咂嘴,问:“名片资料是真的吗?如果有人打电话核实,会不会被识破?”
哈罗比轻松地回答:“这个你尽管放心,我会让那公司增设你的档案。别说打电话,就算亲身去查都不会露出破绽。”
讲者无心,邓诗阳听到后皱起了眉头。
“还有其它问题么?”
“暂时还没有。”
“那就好,如果有问题再找我吧。”
“好的,再见。”
挂断电话,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在网络上查找关于“瑞源国际”的资料。
经过仔细研究,他发现“瑞源国际”的运营状况比想像中糟糕。这家公司在二〇〇四年开始连年亏损,已经三年没派过股息。根据去年五月公布的业绩报告,上一个财政年的亏损已经扩大到二千三百七十万港元。同年九月,公司第二大股东“资产管理”大幅减持股份,导致股价曾经一度跌停牌。今年初,该公司开始内部资产重组,其间进行了两次大规模裁员,但情况依然未见起色。
他左手托腮,望着电脑屏幕思考了好一会,然后打开“瑞源国际”的网站,用笔在笔记本记下公司地址。
第二天早上,他换上新买的西装,乘机场快线到中环,然后转乘港岛线到湾仔。到站后从a1出口走出地铁站,沿骆克道往西走到中国网络中心。
他在大楼斜对面的茶餐厅吃过午饭,然后隔着桌子旁的玻璃观察大厦门口。直到有三五成群的白领结伴走出大厦,才结帐离开。
他到便利店买了个一次性打火机和一包“万宝路”,然后穿过外出吃午饭的人群走进大堂,搭电梯来到第三十七楼。
随着电梯门打开,首先看到的是一排用落地玻璃间隔成的办公区,看起来就像好几个连在一起的巨大金鱼缸。他扁了扁嘴,走到电梯间一角查看平面图,找出目的地位置,然后穿过走廊,走到“瑞源国际”的公司门口。
电子锁亮着红灯,表示玻璃门已经上锁。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接着走到门前,隔着玻璃向里面张望。
正对门口立着一堵有公司标志的天蓝色磨砂玻璃屏风,把写字楼分隔成接待处和办公室两个区域。屏风前是个没人当值的前台,门口旁边放着两张黑色皮沙发和一个很小的圆形玻璃茶几。屏风右边是一条走道,通往后面的办公区。从走道望进去,可以看到后面的办公桌,以及放在墙角的复印机。
他沿走到走廊尽头,推开走火通道的防烟门走出楼梯间。然后关上门,透过门上的夹丝玻璃监视“瑞源国际”门口。为了掩人耳目,他把垃圾桶搬到身旁,再拿出香菸点着。如果有经过的人看到,肯定会以为他是个躲在楼梯间抽菸,但又怕被发现的小职员。
他在楼梯间耗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午休时间结束。其间有三个人走进“瑞源国际”的门口——两位身穿行政套装的女文员与一个穿着廉价西装的年轻白领。
第35页
他一直呆到一点三十分,才从楼梯走到第三十六楼,然后乘电梯下楼返回酒店。
当天晚上,他拨通了相熟的“汤玛斯调查顾问公司”的电话。
布列安·汤玛斯曾经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一名主管,隶属柏林分部的行动部门,曾经被派驻卢森堡分站,负责为海外行动提供资金。三年前辞职后,他在纽约开办商业调查公司,利用在职时建立的关系网为金融机构提供投资评估服务。
商谈进行的很顺利,双方很快达成协议。邓诗阳委託该公司对“瑞源国际”作调查,他特别嘱咐,把调查范围集中在去年年底以后,希望了解今年初资产重组时期,几位大股东的持股情况。
挂断电话后,他登陆了网上银行,向汤玛斯提供的帐户汇了两千美元,作为调查费用的预付款。
一天后,名片如期送到。邓诗阳拿出一张,仔细打量起来。名片印的公司地址以及电话都和官方网站上的联络资料相同。在jason_du的名字旁边,印着他的职位——海外发展部经理。
邓诗阳见状笑了笑,自言自语道:“看来他比他的外貌聪明。”
接下来几天除了复习资料就是收拾行李,很快到了出发的日子。
这天下午,他办理了退房手续,收拾行李离开酒店。他先把行李寄存在机场的储物柜,接着走进洗手间,戴上隐形眼镜和黑框眼镜,再用髮蜡把头髮理到后脑。然后到中环的滙丰银行总行,用jason_du的名义开设了一个帐户,存进一万美元。还租了个保险箱,把自己的信用卡和护照等证件锁进地下保险库。
办妥时已经接近黄昏,他简单地解决了晚饭,然后返回机场取出行李。在候机大楼通过安检后,他走到到南非航空的休息室,和其他考察团的团友会合。
晚上十一点五十分,载着考察团一行二十多人的南非航空sa287航班离开跑道,飞往约翰内斯堡。
-----------------------------------分隔线-----------------------------------
注释:
资产管理(dnb_nor_asset_management):挪威最大的金融服务机构,成立于1822年,总部位于挪威奥斯陆,总资产1.8万亿挪威克朗(约3000亿美元)。
019 史瓦帝尼(壹)
更新时间2009-10-10 15:51:07 字数:2871
邓诗阳在飞机上很少开口,交谈时故意用带浓重广东口音的生硬汉语介绍自己的公司,同时礼貌地和其他团友交换名片,态度相当温和谦逊,尽量使自己不被注意。
第二天早上七点,班机降落在约翰内斯堡的奥利弗·坦博国际机场。
本来史瓦帝尼国营航空公司拥有二十六架飞机和两条航线,但政变后由于国内局势不稳,加上新政府与西方交恶,英国和巴西都撤走了技术人员和中断零件供应。斯国的喷气机现在已经全部停飞,对外航空交通只依靠几架老旧的螺旋桨飞机维持,飞往三兰港的航线也因为飞机航程不足而停办。
南非现在是唯一和史瓦帝尼通航的国家。每星期两班从约翰内斯堡到马特萨帕的航班维持着两国航空交通,到斯国的乘客必须到约翰内斯堡转机。
考察团刚进入候机大楼,就有两个人迎上前。为首的是个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留着板寸头的黑人。在他身后,跟着一个皮肤黝黑的亚裔青年。
刚见面,长着马来人面孔的亚裔青年就指着黑人,用汉语作介绍:“这位是史瓦帝尼经济发展部的德巴·穆萨拜先生。”
黑人点了点头,用糟糕到极点的英语致欢迎词:“我……代表……史瓦帝尼……政府……欢迎……各位……”
他的口语非常生硬,发音听起来像夹杂着英语音节的非洲土语,说话时一字一顿仿佛是在背单词,令人听后感到一阵恶寒。
亚裔青年用汉语说:“穆萨拜先生代表史瓦帝尼政府,欢迎各位到来。”
打过招唿后,两人带考察团走到史瓦帝尼航空公司的候机室。在室内放有一张铺着白桌布的长方形餐桌,上放满食物和饮料,那是为众人准备的早餐。
早上十点,考察团被小巴送到停机坪,然后登上一架“捷流-41”支线客机。
邓诗阳跟在队伍末端,从登机梯走进机舱。一股淡淡的臭鸡蛋气味钻入鼻孔,他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子,左右打量着机舱内。只见飞机内部很残旧,打扫得很马虎,地毯和座椅的衬垫都没洗干净,上面残留着一块块浅黑色的污渍,让人望而生厌。
他沿狭窄的走道一直走到机尾才找到空位。二十九座的支线客机坐无虚席,机上除了考察团一行外,在机舱尾部还坐着三男一女四名西方人。
这四人全部是白人,年龄从三十到五十岁不等。他们穿着印有红色丝带标志和“nat”的t恤,正聚在一起聊天。
“nat”这个名字邓诗阳曾经在《60分钟》看到过,它是“恩赫兰加诺爱滋病治疗、讯息与谘询中心”的缩写。该组织成立于二〇〇二年,是个教会背景的非牟利机构。总部位于希塞卢韦尼首府恩赫兰加诺市,负责提供免费爱滋病毒检测,以及为防止病毒扩散作培训和谘询。
第36页
他把装着笔记本电脑的挎包放进行李箱,接着礼貌地向那位三十多岁的女士点头示意,然后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上。
没过多久,随着咳嗽似的引擎声,飞机起飞了。
升空后,邓诗阳开始和旁边那位留着一头浅黄色短髮的女士攀谈。
西方女性通常不会拒绝和那些温文有礼的男士交谈,这位充满知性气质的女士也不例外。特别是他称赞了她所属的组织,接着又对非洲的爱滋病问题表示关注后,两人很快找到共同话题。
她叫克劳伦·维特妮,是名澳大利亚医生,是一个由天主教会资助的医疗组织的志愿人员,负责在史瓦帝尼训练当地的医护人员。她和三名同事刚在日内瓦参加完联合国爱滋病规划署的会议,正准备返回斯国。
经过一番对非洲爱滋病问题的探讨后,邓诗阳打听起了史瓦帝尼国内的情况。
“投资?你肯定是在和我开玩笑。”得知机上的人是到史瓦帝尼作商务考察后,维特妮的表情就像刚听到一个不好笑的笑话。
“那里现在简直一团糟。”
邓诗阳耸耸肩,无奈地回答:“很遗憾,但这是事实。”
“现在的史瓦帝尼就像五、六十年代那些刚独立的非洲国家。他们推翻了王室,然后匆忙拥立一个权力集团,到头来只是把国家交到另一个独裁者手里。”
“恩多法掌权后,大量曾经在前政府任职的官员遭到撤换,而继任者全是他的亲信。新政府推行国有化改革,没收了大量原本属于王室和前政府的资产,但财富全装进了总统的口袋。”
“腐败加上中饱私囊,令原本低迷的经济进一步恶化。为了巩固统治,工会和民间团体全部被查禁,大量受过教育的知识分子被捕入狱,学校已经全部停课。自从进入紧急状态后,这个国家正全速向中世纪倒退。恐怕再过不久,就能在大街上见到鼻子穿着骨头的人到处乱跑。”
“我的天!不会糟糕到那种地步吧?”
“怎么不会?恩多法的党徒们组成了几个‘革命组织’,这伙手臂戴着红袖标,胸前挂着总统像章的恶棍到处抢掠。他们砸了学校,放火烧了图书馆,还肆意拘禁和拷打那些怀疑是‘反革命分子’的人。”
“警察呢?他们不管么?”
“军政府取消了警察的执法权,把他们全部遣散回家,然后在各个城市实施军管。但军队对那些暴徒却坐视不理,採取视而不见的纵容态度。”
“这还真是有够糟糕的。”邓诗阳贊同地点点头,然后嘆了口气。
“还有更糟糕的!由于信奉本土宗教的总统是个狂热的反西方主义者,所以新政府把基督教和天主教视作‘分裂主义势力’的象徵。他们拆毁教堂和医院,驱逐传教士和受过教会培训的医护人员,甚至禁止教徒祈祷和作礼拜。你能想像么?‘塔利班’倒台后,地球上又出现了一个禁止祈祷的政府。”
邓诗阳看了神情激动的维特妮一眼,关心地问:“既然是这样,你们回史瓦帝尼岂不是很危险?”
“这也没办法。现在史瓦帝尼的爱滋病问题已经严重到刻不容缓的地步。而且恩多法正打算用强硬手段遏止病毒蔓延,计划把希塞卢韦尼划成隔离区,把所有确诊的病患强制送到那里。表面上说是集中进行治疗,其实是把他们流放到荒郊野外任由自生自灭,这简直是谋杀……”
她的语气流露出愤概和不满,因此不自觉地把声音提高了点。这引来了穆萨拜的注意,他怒气沖沖地走到座位旁,用粗率无礼的手势制止两人谈话。
邓诗阳不满地看了穆萨拜一眼,换回一个恶狠狠的瞪视。他小声向她致歉,然后停止了交谈。
-----------------------------------分隔线-----------------------------------
注释:
奥利弗·雷金纳德·坦博国际机场(or_tambo_international_airport):原名“约翰内斯堡国际机场”,为纪念已故的“非国大”主席奥利弗·雷金纳德·坦博(oliver_reginald_tambo),于2006年而更名。
三兰港(dar_es_sam):坦尚尼亚的最大城市。
捷流-41(jetstream_41):英国航太公司生产的涡轮螺旋桨支线客机。
60分钟(60_minutes):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制作的电视新闻杂志节目。
恩赫兰加诺爱滋病治疗、讯息与谘询中心:nngano_aids_training_information_and_counselling_centre
希塞卢韦尼(shiselweni):史瓦帝尼南部行政区。
联合国爱滋病规划署(joint_united_nations_programme_on_hiv_and_aids,简称unaids):在全球范围内推广及协调世界爱滋病运动的机构。
020 史瓦帝尼(贰)
更新时间2009-10-15 20:54:36 字数:1857
经过一个多小时飞行,“捷流-41”支线客机降落在马特萨帕机场的跑道上。
邓诗阳透过机窗,打量着这片将要踏足的土地。
第37页
在机库附近,放着七架垂尾漆着史瓦帝尼航空公司标志的飞机,分别是三架erj-135和四架bae_146。这些昂贵的喷气客机铺满灰尘,白色的机身两侧还有一道道雨水沖刷出的灰黑痕迹,显然已经被弃置了一段时间。
停机坪远处的角落,有三架被拆解的“捷流-41”。它们的螺旋桨、引擎、雷达罩、甚至机窗玻璃都没了踪影,只剩下空壳般的机身,就像被掏空内脏后遗弃的尸体,悲凉地躺在旷野中慢慢腐烂。
飞机滑过滑行道,驶进机场西北角的停机坪,最后缓缓停在候机大楼前。
他在行李箱取出随身行李,随人流走下机。刚踏上停机坪的水泥地,就看到迎面驶来一辆白色丰田t100皮卡。车子开到机尾旁停下,坐在货兜的地勤人员扛着摺叠梯一拥而上,打开货舱卸下行李。
虽然对非洲机场地勤人员的粗暴行为早有耳闻,但现在亲眼所见还是令人大皱其眉。这机场没有升降机或者滑道,搬运工爬上梯子钻进货舱,把行李拖出来扔到地上,再由站在地面的人搬进货兜。看到团友们脸上的“肉痛”表情,邓诗阳心里小小地得意了一把,花大价钱买的rimowa旅行箱果然派上用场。
刚走进候机大楼,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大楼没开冷气,正午的阳光晒在薄薄的玻璃纤维瓦屋顶上,令大堂内闷热难耐。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混合了变质食物和汗臭的气味,让人一秒钟也不想多逗留。
大堂打扫得很干净,但很冷清。墙壁和柱子上贴满标语和印着总统照片的海报。恩多法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黑人胖子,正做作地左手叉腰,右手高高举起,展示自己不存在的“领袖风范”。
这位史瓦帝尼的统治者头戴大盖帽,鼻樑上架着副黑色蛤蟆镜;身穿胸前挂满勋章的灰蓝色军礼服,肩章上用金色丝线绣着上将军衔,斜繫着一条宝石蓝绶带。由于身材关系,那套笔挺的军礼服穿在他身上不但没有任何英武的感觉,反而显得不伦不类。加上绶带后更是惨不忍睹,看上去就像团裹着布,然后扎上绳子的肉球。
在附近还能看到十多个士兵。他们身穿皱巴巴的黄绿色制服,头戴灰绿色贝雷帽,腰挎“乌兹”或“斯特林”冲锋鎗,懒散地倚着墙站在大堂内。
过关手续非常简单,大件行李被直接运上车,随身行李都不用检查,唯一要做的就是出示护照,让关员盖上入境印章。
但维特妮一行却被拦在入境处前。
从机场一侧走来三名身穿橄榄绿制服,头戴红色贝蕾帽的军人。为首的是个军官,武装带上挂着手枪枪套,跟在后面两名士兵斜挎着锈迹斑斑的sg543突击步枪。他们神态倨傲,一副生杀予夺的派头。
穆萨拜走上前,在军官身旁耳语了几句,然后用手指了指维特妮。军官转身一挥手,两名士兵随即冲上前,没作任何解释就抢走了她的行李,然后抓着她的手臂往一边拽。
她的同伴们开始鼓譟,其中一个头髮灰白的男人走上前,张开双臂拦在军官面前,不满地抗议道:“你不能这样做,我们是受联合国委派的……”
军官突然伸出手用力一推,把他仰面推dao在地,然后凶神恶煞地大声叫骂。即使听不懂斯威士语,从肢体动作和神情也能猜出是一些粗鄙难听的话。
这番做派相当蛮横,维特妮的另外两名同伴见有人被打,也围上前大声抗议。
谁知那军官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白朗宁”手枪,边挥舞边大喊大叫。抓着维特妮那两名士兵见状,马上放开她的手,端起枪指向人群。
争吵迅速演变成骚动,大堂中传出一阵惊唿,那两个白人被吓得抱头蹲在地上。考察团一行人的反应也差不多,纷纷躬着腰四散走避。
但引发sao动那三个“红帽子”并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地把枪口指向几个白人,兇狠地恫吓他们。军官不可一世地挥舞着手枪,乌黑的脸因为兴奋变得扭曲,流露出残忍的笑容。
邓诗阳曾经看过一部关于卢安达大屠杀的纪录片,片中的胡图族士兵经常流露出这种神情,一种半开化民族的固有神态。他们把武器视作权力象徵,做事毫无理性和逻辑可言,如同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
眼见情况开始失控,穆萨拜连忙走上前制止了那名军官。经过一轮大声叱责后,军官收起手枪,指示两名士兵把被吓坏的女医生架起带走。留下她的同伴噤若寒蝉地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分隔线------------------------------------
注释:
erj-135:巴西航空工业工业公司生产的喷气支线客机。
bae146:英国航太公司生产的四引擎喷气短程客机。
021 史瓦帝尼(叄)
更新时间2009-10-24 23:14:18 字数:1956
骚动平息后,穆萨拜没作任何解释,只是让翻译象徵性地安抚了众人几句,然后催促他们前往下榻的酒店。
前一刻还惊慌失措地满大堂找地方躲的人们很快聚在一起。他们木然地捡起丢在地上的行李,刻意转过脸不去看那几个惊魂未定的白人,仿佛刚才的事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第38页
邓诗阳用厌恶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咬着牙用鼻子深深地吸了口气,低头跟着人群走出机场门口。
在机场的停车场,停放着一辆车身漆着墨绿色条纹的白色巴士。运行李的皮卡停在旁边,几名地勤人员正把货兜装的行李塞进巴士的行李箱。
这辆车身写着“swazi_sun_hotel”的日野blue_ribbon旅游巴外形古旧,看上去像八十年代中期生产的型号,车门玻璃上贴着“自动扉”三个字,显然是从日本引进的二手车。但车子虽旧,却保养得很好,车身被擦拭得很干净,就连电镀的银色轮圈也是光可鑑人,没有半点灰尘。
随人群登上车,邓诗阳发现车厢内和外表一样整洁。地板被打扫得很干净,座椅靠背上罩着雪白的椅套,和史瓦帝尼航空公司的支线客机相比,简直让人觉得自己不是在非洲。
他走到车尾附近,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把挎包放在旁边的座位上。
众人坐定后,翻译先给每人发了一本英文旅游手册和一个吕宋纸文件袋,然后大声说:“手机在我国属于违禁品,我们将会代为保管。现在请把手机放进文件袋,写上名字交上来,离境时会归还给各位。”
由于缺乏维护,史瓦帝尼的移动通讯网络在政变后已经瘫痪。现在除了靠近南非和莫三比克边境的地区,斯国境内根本接收不到手机信号,邓诗阳实在想不到有没收手机的必要。但他还是合作地关上手机放进文件袋,用袋口的双面胶封好,在封口写上名字交了上去。
穆萨拜把收来的文件袋放进一个纸箱,然后用胶带封上箱子,再贴上封条。
接着,翻译翻开旅游手册,开始说明在史瓦帝尼的注意事项:
“第一,只能在指定区域摄影,拍照必须得到翻译或嚮导的准许,禁止拍摄军人和军事设施。”
“第二,未经许可不能离开酒店,出行必须由翻译或嚮导陪同。”
“第三,任何事都不能擅自行动,要先询问翻译或嚮导的意见。”
“第四,不论以什么形式,永远不要拿‘尊敬的总统阁下’开玩笑。”
“第五,不要涂污或损坏总统海报,及其它宣传物品。”
看着犹如假释条例的旅游指南,邓诗阳不满地努了努嘴,然后扭头看了车厢内一眼。其他团友的表情都很平静,似乎已经司空见惯。
准备妥当后,载着考察团一行的旅游巴驶离机场,向位于埃祖维尼附近的斯威士阳光酒店驶去。
这时翻译突然大声宣布:“请各位注意,从机场到酒店,全程禁止摄影。”
邓诗阳皱了皱眉头,把莱卡m8数位相机塞进挎包,从里面拿出那个ipod_shuffle别在衣襟上。他把mp3切换到拍照模式,然后戴上耳机,微微侧身倚在车窗玻璃上,装出一副欣赏沿途风光的样子。
旅游巴没驶入马特萨帕,而是沿一条机场旁的小路向东开,远远地绕过市镇,转入通往埃祖维尼的一〇三号公路。
公路上没有其它车辆,但旅游巴却以不到四十英里的时速缓慢前进。路旁是大片田地,种满叫不上名字的农作物。偶尔还能看到几条泥土夯成的小路,路口堆满通常在防波堤才会见到的巨大混凝土块,另一头蜿蜒地隐没在田野中。土路两旁原本有许多用泥砖和石棉瓦搭建的房屋,现在已经被推土机拆成了一片废墟。
在远离公路的田野中,可以看到几个由简易房屋组成的集体农场。清一色蓝顶白墙的房屋排列得很整齐,显得单调而且了无生气。它们被田野包围,却看不到通往外界的出入口,就像几个位于青绿色海洋中的孤岛。
单调的景色很容易让人失去好奇心与耐性,前往酒店的路仿佛永远走不完。当部分人的眼皮开始打架时,旅游巴在洛班巴附近一个检查站前停了下来。
邓诗阳隔着玻璃,仔细地打量起这个检查站。
检查站其实是一座建在公路边的简陋木屋。木屋大约十英尺宽,二十五英尺长,外墙涂的米白色油漆还很新,波纹铁皮屋顶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亮,一看就知道是新建的。
木屋前的空地上,停着一辆军绿色的“依维柯”轻型卡车,旁边还有辆白色日产皮卡。那辆皮卡没挂军牌,在车门上用黑漆喷了个由五角星和两支交叉长矛组成的标志,这是“史瓦帝尼人民解放军”的军徽。
在公路旁边,有个半人高的沙包掩体,里面架着一挺ss-77通用机枪。面向西南方的沙包墙上开了个垛口,机枪枪管从里面伸出来,斜斜地指向公路另一头。在掩体前不远处的地面,放着一条被胡乱盘成团的阻车钉。
检查站只有四个士兵当值,他们身穿又皱又脏的英国dpm迷彩服,背着r1或sg540步枪,态度懒散地站在沙包掩体附近。
邓诗阳按动快门,拍下检查站的情况。
-----------------------------------分隔线-----------------------------------
注释:
ss-77:南非维克托(vektor)公司生产的7.62毫米口径通用机枪。
r1:南非生产的fal步枪。
022 史瓦帝尼(肆)
更新时间2009-11-1 23:58:00 字数:2548
第39页
检查过程很马虎,甚至连形式化都算不上。他们完全没查看汽车,也没要求司机出示通行证。那个手举停车牌的士兵走到旅游巴旁边,草草地隔着玻璃向车厢内望了几眼,然后挥手放行。
通过检查站后,公路两旁的景色开始变得丰富起来。远处出现一片连绵起伏的丘陵,山坡上可以见到星星点点的浅灰色屋嵴,当中还夹杂着几个忽明忽暗的白色光点,像是玻璃反射出的阳光。
洛班巴是个位于史瓦帝尼西部的城镇,地处霍霍区和曼齐尼区边界。这里原本是斯国的立法首都,也是国会和王太后的宫殿所在地,在距离高速公路不远处还有一个能容纳两千人的国家体育场,是个繁华的大型城镇。
但现在亲眼所见,洛班巴的情况和马特萨帕差不多。靠近高速公路的村庄都已经荒废,道路上堆放着巨大的混凝土块,房屋全部被清拆。高速公路旁四分一英里范围内,除了检查站看不到其它建筑物。
通往市镇的主干道是一条笔直的土路,在光秃秃的开阔地上向西南方延伸了大约半英里,尽头是大片低矮的简陋房屋。市镇呈水滴型,尖的一头连接土路,边缘建有一圈铁丝网,包围着大片密密麻麻的浅灰色屋顶。
在土路和高速公路的交汇处,有个占地大约一英亩的军营,四周被带刺的铁丝网围成矩形,里面呈“品”字形建有三大一小四栋营房。
现在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其中一间营房的烟囱正冒着炊烟。除了营门口的岗哨外,军营内看不到其他士兵,甚至连营区四角的哨楼都没人当值。
营门前的空地停放着四辆车。分别是:两辆漆着黄绿色迷彩的三菱“帕杰罗”轻型越野车,一辆“贝德福德”四吨军用卡车,和一辆在车顶装着m2hb重机枪的“陆虎”101一吨卡车。
经过军营时,邓诗阳接连按下快门。
旅游巴离开洛班巴,沿着公路开了大约十分钟,把考察团一行人送到埃祖维尼附近的斯威士阳光酒店。
车刚停定,分成两排站在酒店门口,穿着杏黄色旗袍的十六个迎宾小姐整齐地鞠躬。一个内穿白底棕色条纹衬衫,外着笔挺藏青行政套裙,左胸别着金色名牌的年轻女性迎上前,用北京腔汉语向下车的众人打招唿:“我代表史瓦帝尼阳光酒店欢迎各位,希望各位在本酒店过得愉快,预祝各位考察顺利。”
这位大堂经理看上去二十多岁,清秀的脸上化着淡妆,头髮整齐地梳到后脑盘成髮髻,用一个琥珀色髮夹固定,显得俐落而干练。她的表情和动作都很标准,一看就知道接受过专门训练。
众人跟她走进大堂。几个穿深褐色制服的行李员随即走上前,打开旅游巴的行李箱,取出行李装上手推车。
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内没有其他客人,显得有点冷清。这里的感觉和大多数中国酒店差不多——明亮、整洁、豪华,但略带冷漠,而且缺乏个性。
这间酒店原名“王家斯威士阳光酒店”,属于王室拥有的“阳光国际集团”旗下,政变后被收归国有。目前在史瓦帝尼只有两间酒店允许外国人入住,分别是这里和位于首都墨巴本的“埃祖维尼阳光酒店”。
作为斯国唯一的五星级酒店,这里的设施相当齐全。除了赌场、健身房和泳池外,还有大型spa中心,以及一个国际标准的七十二桿高尔夫球场。
但邓诗阳现在没时间享受。午饭后,他婉拒了其他团友的邀请,接着花大半个小时把酒店逛了一遍,希望能找个当地人了解斯国内的情况。
但结果却令他失望。酒店内没有其他住客,而且员工全部是华人,连个当地人都没有。于是他到酒吧点了杯啤酒,然后坐在吧檯前,和帅气的酒保攀谈起来。
年轻酒保很热情,两人颇有“他乡遇故知”的味道。
小伙子姓钟,原籍中国湖北。去年才从北京联合大学旅游学院毕业,拿到餐饮管理专业文凭。但毕业后刚好遇上奥运热潮退却,国内酒店业不景气。今年初,在一次偶然机会下,他得知中国国家旅游局的非洲拓展项目,于是报名参加前往史瓦帝尼的外派人员考试。他凭藉一口流利英语和高级调酒师资格,成功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于今年初离开中国,来到这间酒店工作。
在某些环境,人们只需拥有相同颜色的眼睛和头髮,或者使用同一种语言就能在短时间内变得熟悉。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当邓诗阳开始喝第二杯啤酒时,两人仿佛变成了认识多年的朋友,开始闲聊起来。
“你来这多久了?”邓诗阳用在巴格达遇上同行时的第一个问题作为开场白。
“一个月又二十一天。”对方想也没想地回答。
“工作忙么?”但话一出口,邓诗阳发现自己问了个相当蠢的问题。
“闲得要死。你们是我们接待的第一批客人。”
邓诗阳装出一脸略显诧异的表情,问:“这里平时没人来的吗?”
“完全没有。为了节约能源,酒店平时处于半关闭状态。我们一星期前接到通知说你们要来,才开始作准备工作。”
“能闲着领工资也是好事嘛。”
“开头我也是这么想,但不到一星期就改变了想法。”
第40页
酒保顿了顿,对不明所以的邓诗阳说:“这里没有网际网路,也没有卫星电视,甚至没有酒吧和咖啡馆,根本没有任何娱乐。而且我们不能离开酒店,平时除了宿舍唯一可去的地方就是食堂。”
“电视和电台呢?”
“这里的电视和电台每天只广播四个小时,而且说的都不是英语。至于报纸,我来这里一个多月都没见过那种东西。”
“既然不能离开酒店,你们的生活必需品怎么办?怎样和外界联繫?”
“日用品会写在单子上,他们每星期一次用卡车送来。对外联繫只有国际长途和信件,但这里的长途电话经常打不通,而且断线是家常便饭,所以现在和国内联繫主要靠写信。我们都让家里多寄点书和杂志过来,然后互相交换来看。听说大使馆准备给我们安装一台卫星电话,装好后应该会方便点。”
邓诗阳呷了口啤酒,装出一副用心聆听的样子,同时把有用信息记在心里。喝完两杯啤酒后,他起身告辞。
结帐时,他把信用卡和一张五十元面额的美钞放进帐单夹,用求助的语气说:“你知道从哪里可以了解这个国家的情况吗?老闆要我写一份在史瓦帝尼投资的可行性评估报告,他希望尽量多知道这国家的情况。当然,我不是指那些放在明面让人‘参观’的东西。”
姓钟的小伙有点为难地看着那张钞票,然后想了会,不好意思地回答:“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但我曾经听大使馆的人说过,在墨巴本有家叫‘华利’的中餐厅,店主是个在史瓦帝尼生活了十年的台湾人,他应该知道一些你感兴趣的事。”
“哦,这就够了。谢谢。”邓诗阳满意地笑着道谢,用手指在帐单夹前的桌面上敲了两下。
酒保见状,高兴地拿起帐单夹,向酒吧一角的收款机走去。
023 史瓦帝尼(伍)
更新时间2009-11-6 13:33:29 字数:1843
第二天早上,考察团坐上一辆浅黄色的丰田“柯斯达”小巴,前往曼齐尼市。
邓诗阳戴着耳机,慵懒地把肩膀靠在车窗玻璃上,他左手托腮,右手不时拨弄夹在前襟的ipod_shuffle,拍下途经的检查站。
在前面座位靠背上的网状杂物袋里,斜插着一本杂志大小的彩色宣传资料,那是史瓦帝尼经济发展部派发的招商项目简介。
这本简介是昨晚欢迎宴会的“纪念品”,做工粗劣得只能用“粗制滥造”形容。文字说明的用词不当和拼写错误层出不穷,几乎每页都能见到;附带的图片质量更是差得离谱,就连邓诗阳这个不会用图像软体的外行都能看出,大部分照片带有明显的photoshop修饰痕迹。
至于昨晚的欢迎宴会,邓诗阳现在想起依然忍俊不禁。
负责主持晚宴的是经济发展部长雷文德·阿沙龙·杜尼尔少将。他是个肥头大耳的黑人胖子,圆胖的脸上长着双眯细眼,下面是个塌鼻子,再下面是两片厚嘴唇和双下巴,看上像漫画人物般滑稽。
晚宴开始前先由这位部长致祝酒词。由于他不会说英语,也没有兼通斯威士语和汉语的翻译在场。只能先靠一名翻译把斯威士语译成英语,再由另一名翻译译成汉语。使那段悠长的祝酒词就变得异常繁琐。
就这位部长的表现看,纵使他不是目不识丁,也不会比那些半文盲好多少。致祝酒词虽然是读稿,但还是洋相百出。他曾经数次中断发言更正错误,把两名翻译弄得好不尴尬。
早上十点十五分,“柯斯达”小巴在马特萨帕附近转入三号公路,驶进曼齐尼近郊。
曼齐尼和google_earth看到的卫星图片差不多。城市建立在一片广阔的丘陵上,市区位于地势平坦的腹地,政府机关和高级住宅都集中在那里。工厂区在市区西南角,建有大片蓝顶白墙的厂房。在城市外围是连绵起伏的山丘,东南方的山坡上开垦了梯田,其它地方见缝插针地建满由简陋房屋组成的贫民窟。
要进入市区,必须通过连串的检查站。这片被铁丝网和混凝土路障封锁的街区就像个独立城镇,里面的景象和市郊截然不同。道路两旁绿树成荫,房屋都是两层高,带独立花园的漂亮洋房,偶尔还能见到院子里有网球场和泳池的豪华别墅。只经过一个路口,遇到的汽车就比昨天见到的还多。
“柯斯达”离开三号公路,从岔路口转入恩格瓦尼街,一直驶到和杜图特街的交界处,最后在曼齐尼市内唯一的酒店——特姆斯乔治酒店门口停了下来。两名商务部辖下的“中-斯经贸合作拓展处”的职员迎上来,带领考察团来到一间宽敞的会议室。
会议内容没有任何新意,不是大力宣传史瓦帝尼政府对外资提供的优惠政策,就是大肆吹嘘该国的投资环境。就像他们不是要引资,而是打算提携前来投资的公司发财一样。
邓诗阳对这番说辞嗤之以鼻。他还在香港时,就通过哈罗比提供的资料了解过史瓦帝尼的经济情况。
政变前,史瓦帝尼是中华民国的邦交国,台湾在该国有不少投资项目。单在曼齐尼,就有十多家从事纺织、制衣,以及小型电器生产的台资工厂。
第41页
政变后,新政府与西方交恶,恩多法开始推动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建交,自然无法维持和中华民国的外交关系。失去外交保护后,惧怕资产被“国有化”的台商大量撤离,造成资金和技术人员大量流失,加上现时史瓦帝尼局势不稳,该国的工业体系实际上已经瘫痪。
为了解决越发严峻的经济和就业问题,新政府积极和中国开展经贸合作,希望引入资金和技术,使工厂恢復运作。但他们只准备用收益分成作为交换条件,并不打算开放工厂的管理权和经营权。简而言之,就是中方不但要提供资金和技术,还将承担绝大部分风险。
邓诗阳在出发那天就知道,考察团大部分成员是大陆国企的代表。经过在史瓦帝尼这两天的所见所闻后,他心里萌生出一种想法:投资只是幌子,其实是中国政府对斯国提供经援的掩眼法。
会议直到中午才结束。考察团在桌布都没完全晾干的餐厅吃完午饭,然后在曼齐尼的地方官员陪同下,到工厂区参观了一家国营制衣厂。
这家工厂的厂区建有四栋厂房和一座仓库,在曼齐尼算是中上规模。其中一栋厂房正在开工,另外三栋的大门紧闭。邓诗阳抬头看了那几栋厂房的屋顶一眼,上面安装的无动力风机全都没开动。
厂房里面是个缝纫车间,一群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工穿着白色制服,坐在缝纫机台前,缝制一批印着红色字母的白色t恤。
参观直到下午四点才结束。离开曼齐尼时,当地官员送给考察团每人一件胸前印有“i_love_general_endofa”的白色t恤。这是那家制衣厂的产品,准备在两个月后总统生日时派发给国民的礼物。
024 史瓦帝尼(陆)
更新时间2009-11-12 16:18:38 字数:2357
第三天,考察团动身前往墨巴本。他们会在首都逗留两天,期间将参观该国政府机关,并且和中国外交部派驻当地的官员会面。
交通工具还是那辆日野blue_ribbon旅游巴。车子在埃祖维尼附近的交汇处转入三号公路,然后顺着这条贯通史瓦帝尼的主干道北上,向埃祖维尼谷尽头驶去。
首都入口处有个很明显标志,一堵宽大的绘壁。壁画背景是蔚蓝晴空和连绵起伏的墨绿色山丘,前景则是片金黄田野。身穿军装的恩多法总统英武地站在左侧,昂首挺胸眺望远方。在他身前聚集了一群穿着史瓦帝尼传统服饰的黑人,正兴高采烈地举起双手,呈现出一派欢腾景象。
墨巴本的布局和曼齐尼差不多,但有两处工地引起了邓诗阳的注意。
第一处是包围着市中心的高大围墙。围墙大约十六英尺高,由一块块高大的钢筋混凝土预制件连接而成。在已经完工的墙头上,缠绕着带刺的铁丝网,还装有闭路电视摄像机。工地的围板用中文写着“中铁十四局集团有限公司”。
导游通过旅游巴的内部扬声器解说道:“各位现在看到的是兴建中的首都圈围墙。围墙全长十公里,包围着市中心及旁边的肯洛和桑德拉两个城区,合共六平方公里地区。各级政府部门、各国使馆、以及墨巴本的商业区都位于保护区内。”
第二处位于距离市中心以东四分三英里的山崖上。在崖壁有两列棚架,直通往山顶的观景台。山崖顶部搭建了一个十多层楼高的脚手架,里面有个棕灰色的高大底座,上面装着两条古铜色的巨大“小腿”。
内部扬声器再次传出导游的声音:“位于东面山顶上是未完工的恩多法总统像。铜像由中国政府赠送,总重量超过二百五十吨,高三十点五米。花岗石砌成的底座高八米,建筑在海拔一千三百八十米的山顶。为了方便游客参观,附近的山崖安装了两座电扶梯。工程由中铁十四局承建……”
邓诗阳努了努嘴,小声嘟哝道:“真是太妙了,刚好比科科瓦多山顶那座高半米。”
考察团下榻的是埃祖维尼阳光酒店,位于阿奈特·米勒大街西侧的加冕公园内。和原来住的斯威士阳光酒店一样,这间只允许外国人入住的酒店也是由中国人管理,员工没有是一个当地人。
安顿好后,邓诗阳找到负责接待考察团的其中一个翻译,以“吃不惯西式午餐”为藉口,向他申请出外用餐。
三十多岁的中年翻译听后,一脸为难地表示反对:“这样做是违反规定的,您坚持的话会令我很为难……”
听出话里的意思,邓诗阳不动声色地往他手里塞了张二十美元钞票,然后小声说:“我很希望尝尝这个国家的中国菜,麻烦你通融一下。”
把美钞装进裤兜后,翻译的态度马上变得积极起来。他没花多少时间就办妥了报备手续,还打电话叫来一辆计程车。在出门前,他特意叮嘱:“外出时千万不要带相机,否则会惹上大麻烦。”
邓诗阳自然是百般应承。他到房间锁上门,在旅行包里拿出笔记本和一个标贴印着“valium”的白色药瓶。他先从笔记本撕了张空白页放在茶几上,然后打开药瓶倒出两片“安定”在纸上,接着从杯架拿了个阔口玻璃酒杯,用杯底把药片碾碎成细细的粉末,再用纸包好放放进上衣口袋。
第42页
他在洗手间洗干净双手和粘了药粉的酒杯,然后在衣襟别上那台ipod_shuffle,和翻译一起坐计程车离开酒店。
墨巴本市的商业区一派萧条景象。路上的车辆和行人不多,路边不时可以见到荷枪实弹的士兵。他们四人一队,用各种奇怪姿势挎着或扛者参差不齐的武器,态度懒散地围站在用三菱或日产suv改装成的军车旁。
“华利”中餐厅位于商业区一个僻静的角落,离酒店大约十分钟车程。餐厅的店面不大,里面没有其他客人。看到走进门口的两人,老闆热情地把两人招唿到一张靠近水吧的桌子坐下,然后送上餐牌,亲自站在旁边为他们下单。
邓诗阳把餐牌草草看了一遍,接着点了价值一百多美元的饭菜,还特地要了瓶最贵的轩尼诗干邑。他知道在这种物资紧缺的国家,洋酒是一般人难以享用得起的奢侈品,于是不住地向翻译敬酒。
那翻译开头还装模作样地推搪了几下,但在邓诗阳的怂恿下,很快一杯接一杯地干了起来。
葫芦形的酒瓶没多久就空了一半。邓诗阳藉口上厕所走进洗手间,从上衣口袋掏出装着药粉的纸包,小心放到左手手腕内侧,用錶带夹紧。
回到餐桌后,他双手捧起酒瓶移到自己的酒杯上方,在倒酒同时用右手拇指和食指从錶带里抽出纸包轻轻一揉,当着对方面把药粉撒进自己的酒杯。
接着,他敬酒时“不小心”碰翻了菜碗,把菜汁泼到翻译大腿上的餐巾上。趁对方分神清理衣服的瞬间,把放在桌上的酒杯和自己的对调……
翻译不疑有诈,喝下带安眠药的白兰地后,没过多久就趴倒在桌子上。邓诗阳叫了两声,又按住肩膀轻轻摇了两下。确认翻译睡着后,他走到水吧前,压低声音对餐馆老闆说:“我的翻译喝醉了,恐怕短时间内站不起来。有兴趣趁他酒醒前聊聊吗?”
头髮花白的老闆听后,把邓诗阳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小心地问:“先生您想聊些什么?”
邓诗阳轻松地回答:“是这样的,我要写一份关于史瓦帝尼投资环境的评估报告。所以希望更深入地解这个国家。听说你在墨巴本呆了十多年,应该会知道些他们不想让外人知道的事。”他顿了顿,用诱惑性的语气说:“我向你保证,资料来源我会严格保密。而且,我不会要你白白告诉我的。”
老闆看了趴在餐桌上的翻译一眼,接着皱眉沉思了好一会,才把脑袋凑上前,小声说:“在这里说话不方便,请跟我来。”
-----------------------------------分隔线-----------------------------------
注释:
科科瓦多山顶那座:指巴西里约热内卢的名胜——救世基督像(christ_the_redeemer),该塑像高30米,连底座高38米。
安定:又名“地西泮”(diazepam),或“苯甲二氮”,抗焦虑和安眠药。
025 史瓦帝尼(柒)
更新时间2009-11-19 14:30:37 字数:3292
邓诗阳点点头,跟着餐厅老闆走进大堂旁边,沿短短的走廊一直走到尽头,来到一堵漆着深棕色木纹漆的厚重铁门前。
老闆掏出钥匙打开门锁,推开门跨前一步,伸手到门框旁点亮电灯,然后转过身,向后招了招手。
邓诗阳走进门,借着日光灯发出的白亮光芒,上下打量门后的空间。
那是间面积还不到六十平方英尺的窄小办公室。墙壁上贴的白色墙纸已经开始发黄,显得骯脏而且陈旧,米色的矿棉吸音板天花很低矮,令人觉得这间本来就不大的办公室更为侷促。
在靠近门口的墙边,放着两个灰色不锈钢文件柜,中央则是一张很小的深褐色办公桌,上面放着一台灰黑色的“联想”笔记本电脑。日光灯照在光滑的烤漆外壳上,倒映出两条亮白的长条形光斑。
老闆锁上门,走到正对门口的墙壁前,拉开上面的百叶窗。然后用手指了指摆放在办公桌前那张灰蓝色的靠背椅,同时绕过桌子,在背靠墙的黑色皮转椅上坐了下来。
百叶窗后有块一米多宽的单面透光玻璃,玻璃另一面是水吧的酒柜,前面放着一排不同颜色的酒瓶,从间隙可以看到餐厅大堂的情况。
邓诗阳透过玻璃,看了一动不动地趴倒在餐桌上的翻译一眼,慢慢坐在椅子上。
老闆拿起遥控器打开冷气,然后倚在转椅靠背上,平静地问:“这位客人,你打算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呢?”
邓诗阳不紧不慢地回答:“大家都是生意人,其实你应该明白,减多少税,或者人工贵不贵不是我们最操心的。”然后顿了顿,进一步说明道:“最让人放心不下的是局势,谁也不知道这破地方会不会再搞出什么事来,让我们的投资都打了水漂。”
老闆听后点了点头,发出轻微的“嗯——”一声,然后皱起眉头忐忑地说:“你说的我都明白,但出卖政府和军队情报可是要掉脑袋的……”
第43页
“所以才会有值得你冒险的报酬。”邓诗阳立即打断他,扭头瞅了墙上的单面透光玻璃一眼。
老闆狡谲地笑起来,问:“那你愿意付出多少让我冒这个险?”
邓诗阳把手伸进外套,摸出一捆对摺后用橡皮筋扎着的一百元美钞,轻轻放在办公桌上。
“这里有两千美元。”
看着桌面上的钞票,老闆的眉毛动了动,但没作声。
“老狐狸!”邓诗阳腹诽道。他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才满脸肉痛地再掏出一捆美钞放在桌上,心不甘情不愿地说:“这里一共三千美元,是我的底价。不行的话,我只能去找别人了。”
对方依然没说话。
“看来还是谈不拢呢。”
又过了几分钟,邓诗阳一脸失望地站起来,嘟哝着伸手打算取回放在桌上的美元。
“我接受你的条件。”就在这时,老闆出声制止了他,同时迅速抓起两捆美元塞进抽屉。
这天中午,邓诗阳认识了许昭雄——“华利”中餐厅的老闆。
许昭雄五十多岁,祖籍福建周宁,出生于台湾高雄,是个土生土长的台湾人。一九七七年,受到“中砺事件”影响,他加入了民主团体“夏潮”。三十年前,台湾爆发“美丽岛事件”,由于曾带领示威群众冲击防暴警察,他仓惶出逃,之后辗转到了南非。在德班一家中餐厅,他花了六年时间,从洗碗的学徒做起,一步步升上大厨的位置。
一九八七年,蒋经国总统宣布解除实施了三十八年的戒严令。他辞职返回台湾,但还不到一年,他发觉自己无法适应已经物是人非的故乡,于是另觅去处。一九八八年底,他经南非到史瓦帝尼,用积蓄在墨巴本开了这家中餐厅。
他花了十年时间在餐厅经营上,终于赢得良好的口碑和不菲的收入。去年年底前,他甚至计划在曼齐尼开设第一家分店。
但政变后一切都改变了。军政府废止了原来流通的史瓦帝尼里兰吉尼,开始发行一种几乎每天都在贬值的新货币。这令他的毕生积蓄全部变成废纸,但他最后还是选择留下来,守护着自己的餐厅,他世上唯一的财产。
两人谈了大约两个小时,邓诗阳慢慢摸清了情况。许昭雄证实了许多飞机上遇到那位维特妮医生介绍过的简况,并且增加了不少他自己了解到的奇闻轶事,当中有些令人听后毛骨悚然。
为了应付国内的物资短缺,军政府对粮食等生活必需品实施配给制度,把国民按照忠诚度和为国奉献能力划分为不同等级,以获取不定量的粮食。异见分子、政治犯及其家人、爱滋病带菌者都被划归“无用人口”,他们得不到任何配给,全部被流放到隔离区任由自生自灭。
由于政府官员腐败,大量国外援助的粮食和物资被贪污,再运到黑市出售,招致参与援助的民间团体不满。因为提供的帮助没能送到援助对象手里,“乐施会”和“维珍联合”上个月已经宣布撤出史瓦帝尼。
出于巩固统治的需要,军政府实行“连坐”,把犯罪者及其家人一起送进劳改营或流放到隔离区。除此以外还组建了穿便衣的秘密警察,并且鼓励国民检举那些“对总统和国家不忠”的人。在史瓦帝尼,人民的一言一行都受到监视,每天生活在惶恐之中。
尽管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人,但许昭雄还是压低声音,说话时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这令邓诗阳产生一种印象,除了那些军政府统治下的既得利益者,这国家每个人心里都存在着异乎寻常的恐惧感。
了解完民生和社会方面的情况后,邓诗阳嘆了口气,然后打听起军队的消息。
听到“军队”二字,许昭雄马上流露出一脸厌恶的表情。他咬了咬牙,回答道:“那帮穿制服的兵痞是群恶根!”
史瓦帝尼的武装力量统称为“史瓦帝尼人民解放军”,主要由三部分组成,分别是:国防军、国家宪兵,以及总统卫队。
政变起家的总统对叛乱有恐惧症。他掌权后解散了警察,同时对“革命指挥委员会”进行清洗,把所有可以想像为威胁的人送进监狱或刑场。为了加强对军队的控制,他把高级军官全部替换成亲信。任人唯亲导致军队内部腐败严重,军饷经过层层盘剥后,士兵只能领到微薄的薪水。
于是,囊中羞涩但手握执法权的基层官兵们开始想办法提高待遇,而增加额外收入的对象则瞄准平民的钱袋。渐渐地,向管区的商号收取“孝敬”已经成为惯例。但很快,他们发现更便捷的生财之道——放任胸前戴着总统像章的“人民党”党徒四处抢掠,然后再一起分赃。
如果说国防军招平民怨恨,头戴红色贝蕾帽的国家宪兵则令人感到恐惧。它是支直接听命于“国家安全部”的部队,专司镇压和肃清国内反政府势力。他们可以随意拘捕和拷问任何人,毋需通过法院,也不管嫌疑人的国籍。
许昭雄言之确凿地证实,曾经有一名在曼齐尼经营制衣厂的台湾商人,被宪兵抓进监狱拷打。他的妻子带着丈夫的亲笔信回台湾募集赎金,最后向“国安部”交纳了一笔数目相当可观的贿款,才将那个被打得不成人形的倒霉鬼赎回。他的罪名是,没在工厂内张贴总统海报和标语。
第44页
听到这里,邓诗阳回想起当日在机场的遭遇,不禁为被抓的澳洲女医生捏了把汗。
而精锐的总统卫队是三支部队中规模最小,也是最神秘的部队。它的成员全部和总统来自同一部落,是绝对忠于恩多法的。他们是总统的直属部队,负责总统府和附近区域的防卫工作。没有一个排以上的卫队保护,他不会离开总统府半步。
当结束谈话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三十分。邓诗阳把睡得昏昏沉沉的翻译叫醒,然后一起坐上等在门口的计程车返回酒店。翻译非但没对自己在饭桌上突然睡着起疑,反而在车上嘱咐邓诗阳保密,他不想承担“监视失职”的责任。
对这种给自己减少麻烦的请求,邓诗阳自然是慨然允诺。回到酒店后,他还慷慨地付给翻译五十美元小费,作为捂口费用。
-----------------------------------分隔线-----------------------------------
注释:
中坜事件:1977年中华民国县市长选举,由于国民党涉嫌在桃园县长选举投票过程中做票,引起中坜市民忿怒,上千名群众包围并放火焚烧了中坜市警察分局。
夏潮:全称“夏潮联合会”,成立于1976年的台湾民主团体。成员主要由以实现“民主”与“和平统一”为目标的进步人士组成。
美丽岛事件:1979年12月10日在台湾高雄市发生的重大官民冲突。以美丽岛杂志社成员为核心的非国民党人士,组织群众进行示威游行,诉求民主与自由。但游行很快演变成冲突,最后以国民政府派遣军警镇压收场。该次事件是台湾自“二二八事件”后规模最大的官民冲突。
乐施会(oxfam):提供国际发展及救援的非政府组织。
维珍联合(virgin_unite):维珍基金的工作名称,维珍集团设立的慈善分支机构。
026 史瓦帝尼(捌)
更新时间2009-11-27 11:04:35 字数:1958
当晚,在酒店举办了一次晚宴。
这是场西式酒会加上自助餐形式的宴会,由驻墨巴本的“经济合作代表处”主办,出席的除了考察团一行外,还有其他派驻斯国的中方机构人员。
由于中国和史瓦帝尼还未正式建交,在场的中方人员数目引起邓诗阳注意。深感好奇的他放弃了本应保持的低调作风,端着酒杯在宴会厅到处派发名片,打探在场那些中方代表的底细。
半个小时后,在他的西装口袋里多了十多张名片,名片的主人属于各个政府机构和国有企业。其中有:商务部辖下的“中国非洲投资开发贸易促进中心”和“中-斯经济贸易合作拓展处”、农业部国际合作司“亚非处”,还有提供免息贷款的中国进出口银行、承接了大量基建工程的中铁十四局、协助军政府重建通讯网络的中国电信、建设数字广播的上海高清数字科技产业有限公司等等。
弄清楚出席晚宴的是哪些机构和公司后,他走到“经济合作代表处”的代表附近。他等了很长时间,直到围在他们附近的人群散去,才客气地和其中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官员搭上话。
他一边恭维,一边谈论起中国政府对非洲的外交政策,接着谈到他们所在这个国家,以及派驻当地的人员,然后好奇地问:“对于一个还未建交的国家,中国派驻这里的人员会不会太多了点?”
那位年轻的副处长早已对他那番谈话感到不耐烦,冷冷地回答:“签署建交条约只是形式,‘经济合作代表处’已经具备正式外交代表机构的规模和职能,随时可以升格为大使馆。”
邓诗阳“嗯——”了声,然后带着忐忑问:“但我还是对军政府的能力抱怀疑态度。”
对方脸上流露出几分轻蔑,用炫耀般的语气道:“中国现在是史瓦帝尼的头号援助国,这国家的民生、经济、基建都依赖我国。我们拥有墨巴本规模最大的外交使团,总统身边的几个顾问都曾经在北京上过学,中央完全有能力左右这个政府的政策。”
“原来如此。”邓诗阳装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唯唯诺诺地点头回应。
到达首都的第二天早上,考察团一行先后会见了“经济合作代表处”和“中国非洲投资开发贸易促进中心”的代表,了解中国政府对于史瓦帝尼的经济政策,和对在当地投资的中资公司提供的优惠措施。
下午,是史瓦帝尼政府安排的参观行程。
自从进入斯国境内,考察团的自由一直被严格限制,即使是外出参观,看到的东西全都是特地挑选出来的“样板”,实在和考察扯不上关系。
这次参观就是个典型。
考察团来到市中心,那里有栋浅灰色的政府大楼。大楼原本是墨巴本市政厅,现在被改建成史瓦帝尼革命纪念馆。
走进大门后才发现,纪念馆其实是个博物馆。为了说明被推翻的王室是多么残暴和灭绝人性,这里记录着前政府对史瓦帝尼人民犯下的所有暴行。
第45页
展品包括大量内容可恐的彩色绘画,详细展示了从宗教裁判所到第三帝国出现过的拷问手段。玻璃柜里陈列着一堆骇人的刑具,包括一条沾有血迹的笞刑鞭,几把拔指甲用的铁钳,一套造型诡异的剥皮刀具,一副拶刑用的夹棍,以及烙刑用的火盘和烙铁等等。
在展厅一侧的墙边,摆放着一张水刑用的木床,旁边立着几副半人高的木枷,和一个四角装有镣铐的x型拷问架,还有座看上去像色情影片道具的三角木马。
占地五千平方英尺的展厅内全是这些东西,讲解员也很专业地堆起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拼命向参观者诉说“旧社会”的黑暗。
邓诗阳不禁在心里揶揄:“真是太好了,政变才不过三个月,这里的‘发展’速度就快要赶上北韩半个世纪了。”
二楼名叫“国际友谊馆”,陈列着世界各国送给恩多法总统的礼物。展品什么东西都有,除了邦交国赠送的国礼,还有很多公司和个人的馈赠。苏丹送的象牙雕刻、缅甸送的玉石、中国送的江西名瓷、北韩送的金镶玉漆器、古巴送的cohiba雪茄、叙利亚送的银制弯刀、北方工业集团送的景泰蓝工艺手枪、伊朗国防工业组织送的镀金版mp5冲锋鎗,以及各种家用电器和手工艺品,杂乱无章地塞满玻璃柜。
展厅正中,用围栏围着一辆黑色“红旗”轿车,是中国国家主席胡紧套赠送的礼物。解说员一脸自豪地介绍道:“当初为了把这辆车运进展厅,特地拆除了部分外墙,然后用起重机把车子吊上来,再把墙洞补上……”
在东南角的展柜,罗列了各国媒体对恩多法总统的报导。里面张贴着大量剪报,不但有《纽约时报》、《费加罗报》、《图片报》等知名报刊,还有很多从没听说过的报纸。在正中央的当眼位置,是一本以他作封面的《时代周刊》。仿佛全世界都关注着这位“伟大领袖”的一举一动。
邓诗阳凑上前,看了那本《时代周刊》的红色边框一眼,在右上角用黑字印着出版日期“26_january_2009”。他不禁皱起眉头,在心里问:“为什么我那本的封面是欧巴马?”
-----------------------------------分隔线-----------------------------------
注释:
国防工业组织(defense_industries_organization简称d.i.o.):伊朗的国营军工企业。
027 史瓦帝尼(玖)
更新时间2009-12-3 21:06:50 字数:1786
结束了两天乏味但收穫良多的首都之行后,这次商务考察已经接近尾声。考察团回到斯威士阳光酒店,休闲地享受了一天假期。次日早晨,他们将会到总统府,接受恩多法总统的接见。
前往总统府的丰田“柯斯达”小巴沿三号公路向东南方行驶了半个小时,接着转入一条向西的交流道,最后在一排六英尺高的铁丝网前停了下来。邓诗阳故意坐在车厢左侧,这样可以清楚地观察总统府附近的地形。
总统府原名洛兹弗宫,政变前是王家宫殿,现在已经被改建成一座堡垒,并且在附近修建了一圈全长一点五英里的铁丝网。隔着铁丝网望进去,可以见到大片光秃秃的空地,中央耸立着一堵高大的铁灰色围墙,墙顶露出一排茂密的树冠,在枝叶的间隙,隐约透出几栋白色建筑的屋顶。
在铁丝网的入口旁,有个规模很小的检查站,里面驻扎着六名总统卫队士兵。这些总统直属部队的军容比先前看到的士兵整洁,而且装备更为精良。他们头戴藏青色贝雷帽,身着炭黑色制服,外穿丛林迷彩战术背心,武器则统一配备中国生产的qbz97式自动步枪。
士兵仔细核对过司机提供的通行证件,然后打开电动闸门,收起减速带上竖起的阻车钉。“柯斯达”随即驶了进去。
在铁丝网和围墙之间,人工开闢了一片距离最少有三百码的杀伤区。那是片非常平坦的黄泥地,上面没有任何建筑和植物,地面残留着一道道履带印痕,显然是曾经用推土机整平过。
随着距离拉近,总统府的围墙逐渐变得清晰。这堵铁灰色的围墙起码有二十英尺高,墙顶每隔五十码建有一座哨楼,上面装着探照灯和机枪。
邓诗阳按动快门,用别在前襟的ipod_shuffle拍下车窗外的景象,同时在脑海中浮现出大群反政府武装分子的身影。他们突破铁丝网后,在无遮无掩的空地,冒着围墙上守军的勐烈火力,艰难地向前推进。
公路尽头有个小型停车场,停放着十多辆各种车辆。总统卫队的汽车以英国货为主,重型车辆全都是外形老旧的“贝德福德”和“利兰”卡车,另外还有不同型号的“陆虎”越野车。停车场角落整齐地排放着四辆银灰色的丰田“陆地巡洋舰”,在草绿色的军车堆里显得分外触目。
总统府呈长方形,唯一的出入口位于东南角。门口的黑色铁门正敞开着,但门前的升降路障却没放下。那两个漆着红白条纹的路障大约八英尺宽,升起后足有四英尺高,面向门外一侧装满尖锐的钢刺,令人望而生畏。
“柯斯达”在路障前停下来。从公路左侧的门卫室走出几个士兵,再一次核对过司机的通行证件,然后用车底镜把小巴检查了一遍。邓诗阳隔着车窗看到,负责检查的士兵向门卫室招了招手,坐在里面的一个戴着大盖帽,军官模样的黑人拿起电话说了几句,路障随即徐徐降下。
第46页
进入总统府后,首先看到一条宽阔得足以让两辆卡车并行的车道,一直通往围墙边的园林。道路左侧尽头是一堵灰白色的高大墙壁,把总统府划分为“前院”和“内院”两部分,“前院”占总面积的三分一大小,这里原本是王家园林和侍从的居所,现在已经被改建成卫队的军营。
车道左侧贴着围墙建有一栋三层高的白色建筑,屋顶装有一个白色的微波天线,指向总统府北方,位于麦迪迈巴山顶上的发射站。屋前原本是一片开阔的草坪,现在加建了三栋两层高的塑料简易房屋,作为总统卫队的营房。
邓诗阳曾经在许昭雄那里听说,靠政变起家的总统深知国家广播电台的重要性,所以把电台迁入总统府中,使他能从广播室内直接向全国广播,同时也可以防止其他人从外控制舆论。
小巴在t型路口转了个左弯,开入一条笔直的车道,向总统府“内院”的大门驶去。
连接“前院”和“内院”的通道两头建有两层厚重的铁门,门与门之间相距大约三十英尺,形成一个细小的瓮城。门口的阔度还不到八英尺,仅够一辆中型车辆驶过,在宽阔的车道前显得很狭窄。
总统官邸是一座带有浓重殖民地色彩的三层高白色平顶建筑,在官邸前是一片被修剪得如同高尔夫球场般整齐的草坪。
进入内院后,“柯斯达”小巴灵巧地向左一转,驶进路旁种满棕榈树的环形车道,然后顺时针围着迴旋处转了半个圈,在大门前的遮雨蓬内停下来。
-----------------------------------分隔线-----------------------------------
注释:
贝德福德(bedford_vehicles):英国车厂,以生产商用车闻名。
利兰(lend_motors):英国车厂,以生产卡车和公共汽车闻名。
瓮城(barbican):为了加强城堡或关隘防守,在城门外(或门内)修建的半圆形或方形护门小城。
028 史瓦帝尼(拾)
更新时间2009-12-10 19:23:44 字数:1828
小巴的车门刚打开,就有一名身穿藏青长裤和深红色双排钮制服,左肩戴着金色绶带的军官迎上前,领着考察团一行走向总统官邸门口。
邓诗阳刚踏上红地毯,正好看见两名站在大门旁的卫兵昂头双脚併拢,然后提起柱在地上的r1步枪,向众人行了个标准的持枪礼。擦得铮亮的黑色皮鞋鞋跟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啪”一声。
总统府内院的守卫分两种:一种是穿军礼服的卫兵,士兵装备带银色刺刀的r1步枪,士官则佩戴白色武装带,腰间挂着手枪枪套。另一种是穿黑西装和白衬衫的警卫,统一系暗红色领带,左耳戴着无线电耳机。虽然看不到他们的武器,但在没扣钮扣的西装右腋下方,可以看到明显的长方形隆起。
邓诗阳知道,衣着光鲜的卫兵主要负责迎送之类仪仗工作,真正承担警戒和保卫任务的是那些“黑西装”。于是他摘下夹在衣领的ipod_shuffle,用略显夸张的动作收起耳机线塞进衣袋,趁机拍下四周警卫的照片。
走进镶着厚玻璃的白色大门,首先看到正对门口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油画。那是幅总统的半身像,画着他检阅部队的情景。恩多法身穿带胸前挂满勋章的米白色军礼服,头戴绣满金色花纹的藏青色大盖帽。他昂首挺胸地站立着,高举右手行军礼,左手紧握着挂在腰间的指挥刀刀柄。
正方形门厅被连成l型的围栏分隔成两半,中央装置了一扇安检门,旁边还有台通道型x光机。
邓诗阳走到安检门前,把手錶、钱包、钥匙、笔记本等随身物品全部掏出来,放进一个长方形塑料托盘里。一名穿浅灰色制服的警卫仔细地把那些东西逐一检查了遍,钱包和钥匙包都被打开,就连那支笔型相机都旋开笔帽在白纸上画了几下。
通过安检后,一名黑衣侍从领着众人走进门厅旁的小门,穿过走廊到达一间装修充满英国宫廷风格的接见室。
接见室地面铺着带精美花纹的米黄色地毯,东边的落地玻璃窗前呈扇形摆着两排欧式单人沙发。每张沙发旁都有个很小的方形茶几,上面放着张白色硬卡纸名牌,以及一个透明阔口玻璃杯和一小瓶垫着餐巾的voss纯水。
考察团一行按照翻译的指示,在门口附近排成一排。当他们站定后不久,一名高瘦的黑人侍从官推开门走进来。他身穿烫得笔挺的白衬衫,繫着白色蝴蝶领结,外着黑色三件套燕尾服,胸前戴着一条金色饰链。粗大的饰链绕过脖子后方,松垂地挂在西装背心前襟,两头连在一个吊着圆形奖章的环扣上,看上去就像只拴着锁链的皇帝企鹅。
“企鹅”伸出戴着白手套的双手拍了两下,用生硬的英语说:“史瓦帝尼共和国总统,恩多法阁下到——”
众人连忙整了整衣服,然后站得笔直。
侍从官退到门边,向门外做了个“请”的手势,一个穿卡其色军服的黑人胖子缓步走了进来。
恩多法总统的身材远没有画像魁梧,和笔直地站在门边的侍从官相比,看上简直像个侏儒。偏偏接见室内的家具又比较高大,对比之下令比例显得很不协调,给人一种鸠占鹊巢的感觉。
第47页
总统慢慢走到众人身前,逐一和考察团成员握手。
离近了看,他的脸也不如照片那么圆润,在鼻子两边和额头上都有些很深的皱纹,嘴角耷拉下来,像是对什么事极其反感的样子。但那双眼睛却很引人注目,里面流露出一种宗教狂热分子常见的呆滞眼神。
邓诗阳微微低下头,用英语向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恩多法打招唿:“总统阁下,很高兴见到你。”然后伸出右手和对方握在一起。那只黑色的手很粗糙,手指强健有力,像铁箍一样牢牢地扣住他的手掌。
行完握手礼后,众人入座坐定。邓诗阳沿着沙发前的过道一直走到尽头,才找到写着自己名字的名牌。他解开西装纽扣,坐在沙发上。
恩多法弯腰曲背地坐进宽大的沙发里。他招了招手,一名侍从捧着银托盘走上前,把一只装有冰水和一小片青柠檬的高脚杯用餐巾垫着放在茶几上。他抓起杯子喝了一口,开始和考察团的团长交谈。
他说的是斯威士语,说话时声音很轻,而且说得很慢,但却平静而沉稳。纵使语言不通,他的语气和神态还是影响到在座众人,使他们不自觉地认同这个军事强人是史瓦帝尼的绝对统治者。
接见仪式歷时一个多小时,直到中午才结束。考察团被侍从带到宴会厅,和总统共进午餐。之后在官邸前的草坪上拍了张大合照。
临别时,恩多法向每位成员赠送了一份纪念品。那是一个用灰蓝色厚布纹纸制成的硬纸盒,里面装着一本有总统亲笔签名的个人画册。另外还有一只用缅甸柚木制作,戒指盒大小的拼花木匣,里面放着一个用黄金铸成,边缘镶嵌着碎钻的总统像章。
当晚,在斯威士阳光酒店举办了一次晚宴。除了为考察团送行外,还庆祝这次考察完满成功。隔天早晨,他们动身到机场,搭乘“捷流-41”支线客机飞往约翰内斯堡。
二十个小时后,他们乘坐国泰航空cx748号班机回到香港。
029 香港(肆)
更新时间2009-12-16 16:53:14 字数:2073
早上七点二十五分,考察团的成员们乱闹闹地从空桥走进候机大楼。他们满脸疲态地在大堂内道别,互相祝愿对方工作顺利,然后各自前往航空公司的柜位办理换乘手续。
邓诗阳打着呵欠走到行李领取处取回行李,然后在候机大楼内找了家咖啡馆坐下,点了一杯黑咖啡,以及一份带烟燻火腿和烤奶酪的法式三明治。他用手机给哈罗比发了条短讯,接着开始吃早餐。
大约过了半小时,手机收到回讯。短讯指示他前往位于中环的四季酒店,哈罗比已经用jason_du的名义订了房间。
看完短讯,邓诗阳在咖啡馆坐了一会儿才离开机场。他搭乘机场快线到中环,住进国际金融中心旁的香港四季酒店。
哈罗比安排的房间位于三十八楼,是间面向维多利亚港的行政套房。房间内不但装修豪华,在会客厅的多功能书桌上还配有全套办公设备。文件可以直接用房间内的印表机列印,不需要经过酒店的商务中心。
安顿好后,邓诗阳一觉睡到下午,才把时差倒过来。醒过来后发现,原本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掉在地毯上,上面显示有三个未接来电,全是哈罗比打来的。
他揉了揉眼睛,然后看了床头柜上的闹钟一眼,时间是下午四点十二分,最后那个来电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他连忙按下“回拨”。
电话才响两声就被接通,听筒传出哈罗比的嗔责:“你终于有时间打电话给我了?”
邓诗阳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抱歉,手机设了‘震动’。我刚才睡得太熟,没发觉。”
哈罗比仍然有点不满,但还是接受了这番解释。他顿了顿,说:“客户要我转告你,他希望在后天中午前拿到报告。”
“没问题,我今晚开始整理资料,明天晚上前就能完成。”
话筒那边传出“嗯”的声音,然后又经过大约一分钟的沉默,哈罗比说:“这样吧,我们今晚先见个面,我想听听那边的情况。另外,这份报告有几点需要注意,到时我会一併告诉你。”
“好的。什么时候?在哪里?”
“晚上七点,酒店六楼有间叫caprice的法国餐厅。我会预先订位。”
“七点,六楼,caprice。知道了。”邓诗阳复述了一遍,然后挂上电话。
当晚,两人在餐厅内碰头。只在早上吃了个三明治的邓诗阳放开肚皮,饱餐了一顿主厨推荐的豪华法式全餐。酒足饭饱后,他开始讲述在史瓦帝尼的所见所闻。
哈罗比听得很仔细,生怕漏了半点细节。虽然全过程没说过一句话,但当邓诗阳转述从维特妮医生和许昭雄那里打听到的情报时,他前后总共嘆了七口气。
歷时一个多小时的讲解结束后,他皱着眉头又嘆了口气,接着用一句话表达了自己的感想:“能在三个月内把一个国家弄成这样,那傢伙果然是个‘天才’。”
他低头沉思,慢慢消化听到的资料。过了好一会儿后,他突然问:“以亲身接触过的印象,你觉得恩多法是个怎样的人?”
邓诗阳想了想,然后端起咖啡杯啜了一小口,放凉后的特级蓝山带来满嘴苦涩味。他皱着眉放下咖啡杯,拿起水杯呷了一大口,才慢慢地回答道:“那傢伙是个疯子,手段恶劣得就像赤柬的波尔布特。同时是个神经质的自恋狂,他耽于空想,以挣脱王室奴役的解放者自居,认为闭关锁国是抵抗白人侵略的丰功伟绩,并且努力地把自己塑造成人民的救世主……”
第48页
“我知道你讨厌那傢伙,但我问的不是这个。”哈罗比打断了他。
邓诗阳听后,正色道:“恩多法对权力有病态的控制欲。他疑心极重,对叛乱有妄想般的恐惧。所以把维持国家运作的政府机关迁入堡垒般的总统府,用铁丝网和高墙保护自己的财富与权力。”
哈罗比冷哼了一声,轻蔑地说:“这傢伙是萨达姆和金正日的结合体,政治手腕就像巴希尔,他崇拜的偶像肯定是乌干达的阿明。”他顿了顿,又再问:“就你所见,军政府的军事力量是什么水平?”
“我在那里没看到坦克和装甲车,也没见过火炮之类的重武器,我的线人证实那些东西根本不存在。除了总统卫队,其他政府军都军容不整,不论士兵还是军官,全都邋遢得令人生厌。他们或许接受过某种形式的基础训练,但水平肯定不高,而且士气低落。我估计他们对军政府的忠诚心不会比薪水高多少。”
“国家宪兵是群粗暴,而且没纪律的恶棍,只会吓唬手无寸铁的平民。他们的武器又脏又旧,平时肯定疏于保养,估计也很少开枪。宪兵的存在目的是预防暴乱,倘若遇上枪弹横飞的战斗,恐怕马上会熘之大吉。”
“我同意你的看法。”哈罗比轻轻地点了点头,接着问:“你的意思是,目前史瓦帝尼最具战斗力的部队是总统卫队?”
“就我见到的情况,确实是这样。总统卫队全部和恩多法来自同一个部落,忠诚心都很高,不会轻易背叛。他们使用的都是中国武器,士气也比其它部队高,很可能接受过中国军事顾问的训练。”
哈罗比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他咂着嘴,呢喃般地小声说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分隔线-----------------------------------
注释:
波尔布特(pol_pot):前柬埔寨共产党总书记,1976年至1979年间出任民主柬埔寨总理。执政期间造成约三百万人死亡。
奥马尔·巴希尔(omar_al-bashir):苏丹共和国领导人,从1989年担任苏丹总统至今。
伊迪·阿明·达达(idi_amin_dada):乌干达前总统,1971至1979年在位期间造成国内数十万人死亡。
030 香港(伍)
更新时间2009-12-23 11:36:38 字数:1814
“怎么了?”邓诗阳好奇地问。
“就在你出发后第三天,从大陆那边传来消息,中国冶金地质总局正透过外交部和军政府交涉,希望为第一地质勘查院派遣的勘探队拿到入境许可。中国人肯定也瞄上了那里的矿产。”
讲者无心,这番话引起邓诗阳的注意。他故意装出一脸诧异的神情,不经意地试探道:“还有其他人打那里的主意吗?”
“当然没有!”哈罗比条件反射般回答。不知道有心还是无意,他说话时的声音比刚才提高了点。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马上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就像缅甸和苏丹一样,中国政府提供军事援助也是为了攫取该国资源。他们如果只要买安理会那张决议票,每过一段时间提供点免利息、免偿还的‘贷款’就能达到目的。但要获得史瓦帝尼的矿产开採权,则必须确保军政府的长期统治。特别是对于被西方孤立的恩多法而言,投靠中国可以获得非常大的好处。”
“的确,收买一个独裁者要比买通一个议会便宜得多。还免除了公开招标的麻烦。”邓诗阳点点头,接过话头往下说:“两国的经贸合作一旦展开,那些工厂就要依赖中国提供的资金和技术才能维持运作。到时只要掐断支援,就能瘫痪掉史瓦帝尼大部分工业设施,也能为谈判争取筹码。”
哈罗比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他耷拉着脑袋,双手十指紧扣在一起,一动不动地沉思了十多分钟,才下定了决心似地抬起头,用恳求的语气说:“和中国政府有关的部分,我希望你能在报告里面加以淡化。”
虽然大概猜到他心里盘算着什么,邓诗阳还是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问:“你这是要我篡改报告内容么?”
哈罗比马上解释道:“当然不是,我绝对尊重你的专业知识和客观分析。我只是不希望客户被中国政府影响,而作出错误的判断而已。要知道,这项工作可以为‘我们’带来丰厚的酬劳。”他特意在说到“我们”时加重了语气。
“这可不好办呀……”邓诗阳用手托着腮,一脸为难地说:“你也知道情报是左右成败的关键。事成后的收益暂且不论,如果错估了形势,行动很可能会变成灾难,除了搭上一群人的性命外什么也捞不到,到时要承担后果的可不只是你一个。”
“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决定,只要拿到合约,就任命你担任这项工作的主管。”哈罗比听出话里的意思,马上使出利诱这招。
邓诗阳轻轻地“嗯”了一声,回答道:“我不擅长做管理工作,恐怕没办法胜任这个职位。”
哈罗比的面部表情变得更加复杂,他咬了咬牙,说:“没关系,我会找有经验的人辅助你,到时你只要提出建议,再交由我们去完善就行。我向你保证,你将会拥有最大限度的决策权。”
第49页
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知道自己占了大便宜的邓诗阳又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会,然后伸出手说:“好吧,我答应你的要求。”
“合作愉快。”哈罗比和他握了握手。
晚上九点,邓诗阳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先在浴室内洗了个淋浴,然后在注满热水的大浴缸里泡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全身酥软为止。
十点三十分刚过,他拿着数位相机和笔记本电脑走进会客厅,把从史瓦帝尼带回来的照片和备忘录整理了一番。
在他的笔记本电脑里,有几个隐藏的文本文件。是他每晚根据当天的所见所闻写成,另外也有一些图片的说明和注释。除此以外,还有一份报告的草稿,那是他在飞机上随手写来消磨时间的。
他先把数位相机里的照片复制到电脑,然后把笔记本电脑连接上房间内的等离子电视,用四十二英寸的大屏幕逐一查看拍到的照片,从中筛选出有用的加上註解。他又用google_earth下载了几张墨巴本和总统府等地的卫星照片,接着在上面标出相关建筑物,再逐一加以说明。
整理资料比想像中花时间,直到次日凌晨才完成。他用手揉着僵硬的脖子站起身,走进浴室刷牙洗脸,然后上chuang小睡了几个小时。
第二天早上,经过简单漱洗后,他打电话叫room_service,点了一份包括龙虾粥、广式点心和豆浆的中式早餐,吃完后花了一个早上时间写报告。
报告内容主要分三部分:简述考察经过,首都和总统府的详细描述,以及对该国军事情况的评估。
他在末尾的总结写道:
推翻军政府的基本问题已经被总统本人简化了。无论从哪一点看,现政府在政治和经济方面的政策都不得民心。一旦失去军队支持,他们就无法控制这个国家。
恩多法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才会在高层安插亲信以加强对军队的控制。但占军队绝大多数的基层官兵都是“墙头草”,这些人士气和忠诚心都不高,如果他们认为政变会成功,绝不会再支持政府。
最后,由于恩多法的神经质和叛乱妄想症,使目标进一步缩减至剩下一个——总统府。那里不但是整个史瓦帝尼的权力象徵,里面还有政府核心、电台、和他本人,都是夺权者需要的东西。
031 香港(陆)
更新时间2009-12-29 19:28:08 字数:1592
前后用了六个多小时,邓诗阳才写完这份报告。退出word后看了看电脑屏幕上的时钟,时间是下午两点十三分。这时他感到口干舌燥,肚子又饿起来。
扭头望了沙发前的茶几一眼,早餐剩下的餐具杂乱地摆放在上面。于是他拨通room_service的电话,点了份包括两菜一汤和水果的中式午餐。
他放下电话,从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然后坐回书桌前,趁餐前的空闲时间把报告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
吃完午饭后,他把整理过的地图和照片插入文档中,再用房间内的印表机印出来,然后把二十多页的报告用夹子夹住装进一个吕宋纸文件袋,接着用手机发短讯通知哈罗比。这时是下午四点二十分。
哈罗比收到短讯后马上打来电话,要他把报告送到房间。
邓诗阳先到浴室草草梳洗,然后换了衣服。他在房门挂上清扫牌,带着装报告的文件袋离开房间。
拿到报告,哈罗比先是仔细地看了一遍。两个多小时后,他满意地放下那叠a4纸,笑着对因为无所事事而坐在沙发打瞌睡的邓诗阳说:“这份报告写得很好,内容简明扼要,而且分析独到。我很满意。”
就像理所当然一样,邓诗阳听到这番嘉许后只是笑了笑,然后问:“既然如此,酬劳可以付清了吧?”
“没问题,那五万英镑今晚就会汇到你的帐户。”
“谢谢。”
哈罗比把报告重新装进文件袋,然后问:“我现在想知道,你对这场政变有什么看法?”
邓诗阳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默不作声地在心里琢磨这个问题。经过好几分钟沉默后,他抬起头,望着对方的脸回答:“干掉恩多法必定会令史瓦帝尼陷入混乱,所以必须找个拥有足够影响力的人物去接管权力,然后稳定当地局势。”
哈罗比轻轻地点了点头。
“因此,占领总统府和夺取电台是成败的关键。只要恩多法的死讯被公开,军政府就会瓦解。国王这时以復国的名义回去接管权力,利用舆论制造一个政变成功的态势。创造条件把军队的基层成员争取过来,最低限度也要号召他们譁变,令忠于总统的军官们无法组织有效反抗。”
“的确,对史瓦帝尼人来说,总统府有非同一般的象徵意义。”哈罗比再次点了点头,然后问:“那么,进攻总统府的方法呢?”
邓诗阳扁了扁嘴,略带不屑地回答:“这件事靠当地人没办法做得成。在史瓦帝尼,连鸟铳和砍刀都被列为管制物品,那里的人根本没办法弄到武器。”
“就算有武器,要通过总统府外的杀伤区肯定会伤亡惨重,我看不出他们有这种勇于牺牲的精神。即使到达墙边,搭云梯进去和送死没分别,四英尺厚的混凝土墙用挖掘机也很难拆毁,更不可能靠人手开凿墙洞。大门可以用zha药炸开,但那里恐怕没有懂工程爆破的人。门前的升降路障每个起码有两吨重,深入地下四英尺,用坦克都撞不烂。而且那东西由围墙内控制,没办法从外面降下。”
第50页
“所以我认为,要攻占总统府必须有足够的炮火支援。行动最好在敌人熟睡的深夜到凌晨这段时间展开,进攻前先用迫击炮轰击卫队的营房,尽量在他们反应过来前予以重创。围墙没办法防御这种武器,反而会把里面的人困住。”
“突破围墙进入总统府的方法有两种。一是收买守卫或者派人潜入当内应,在晚上为进攻部队打开大门。但就我在里面见到的情况看,外人要混进去非常困难。而且我不相信那些被收买的内奸,在这种随时会反水的傢伙身上下重注实在太过冒险。”
原本一言不发的哈罗比皱着眉头,迫不及待地问:“另一种方法呢?”
“第二种方法是从空中进攻。在炮火准备后用直升机把部队送进去,趁卫队被迫击炮打懵的机会一举全歼他们。然后迅速占领总统府,再反过来利用围墙和工事抵御援军。这个方案在执行上会比较困难,但成功机会更大一些。”
哈罗比想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邓诗阳开始觉得不耐烦才抬起头。他伸出右手摸了摸下巴,说:“不可否认,这个‘大榔头战术’相当冒险,但却直接,而且出其不意。”
他顿了顿,微笑着说:“你的想法我已经大致了解,我会连同报告一起转达给客户。如果能得到这项工作,你将会是这次的主管。”
邓诗阳爽快地接受了这一条件,伸出手说:“我在这里预祝你成功。”
“谢谢。”哈罗比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032 香港(柒)
更新时间2010-1-1 19:02:43 字数:1202
两人又聊了一会,就报告中的细节交换了意见。晚上八点,邓诗阳以“补睡眠”为藉口婉拒了哈罗比共进晚餐的邀请,然后离开他的房间。
由于早午两餐都是在房间吃外送,邓诗阳今晚本来想找家高级餐厅奢侈一下,挥霍点刚赚到的酬劳。可谁知酒店内四家经营晚餐的餐厅中,居然有三家爆满。而位于酒店大堂,唯一不需要订位那家“the_lounge”却规定要穿商务休闲装,他因为穿着休闲裤和夹克外套不符合着装要求而被拒之门外。
接连碰壁令他的兴致全消。回到房间后,他打电话草草解决了晚饭,接着走进浴室慢慢地洗了个热水澡,再换上宽松的睡袍。晚上十点三十分,他根据时差估算了纽约的时间,然后用手机给“汤玛斯调查顾问公司”打了个电话。
向有着性感声线的女接线员报上委託人姓名,电话很快被转到另一台分机。没过多久,从听筒中传出一把低沉男声。邓诗阳又把约定的名字说了一次,接着询问起对“瑞源国际”的调查结果。
“请稍等。”对方说着搁下话筒,邓诗阳听到他正在挑拣桌上的文件。大约半分钟后,他终于找到需要那份。
“调查报告在我这里,要寄给您吗?”
“别寄。”邓诗阳接着问:“报告长吗?”
“不长,只有五页。”
“传真给我吧。”他走到办公桌旁,把传真机上的号码在电话中念了一次。
大约十分钟后,他收到调查报告。
报告中包含大量令人头昏脑胀的金融术语,邓诗阳花了两个小时,才慢慢理清头绪。
“瑞源国际”的主要持股人原本是三间公司。其中持股量最大的是首钢控股(香港)有限公司;第二大股东是铜冠资源控股有限公司,它是铜陵有色金属集团控股有限公司全资拥有的子公司;除了这两间中国国企外,去年“资产管理”大幅减持股份后,该公司最大的海外股东变成法国的plus_all控股有限公司。
今年初,有一家在泽西岛註册,名叫“迪里曼控股”的金融投资公司,向“瑞源国际”的最大债权人瑞信(香港)有限公司收购了价值五百万美元的可转换债券,再利用资产重组的机会把债券转换成股权,一举成为公司的第三大股东。
一月底,“迪里曼控股”以“瑞源国际”的资产作抵押,向德意志银行新加坡分行申请了三千万美元短期贷款,同时开始在美国推销一笔价值一千万美元,利率高达百分之十二的债券。
就在上个星期,“迪里曼控股”收购了plus_all所持有的全部股份,令总持股量增加至百分之十六点七,成为“瑞源国际”的最大股东。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邓诗阳喃喃着放下调查报告,走进浴室漱洗,然后上chuang睡觉。他仰面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天花板,反覆思考报告末尾的一句话:“根据目前的调查结果显示,‘迪里曼控股’正准备以槓桿收购的方式併购‘瑞源国际’。”
-----------------------------------分隔线-----------------------------------
注释:
槓桿收购(leveraged_buyout简称:lbo):又称融资併购,是指公司或个体利用资产作为债务抵押,换取资金收购另一家公司的策略。
032 香港(捌)
更新时间2010-1-7 17:43:18 字数:1352
第二天,邓诗阳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
吃过午饭后,他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冰冻的矿泉水,然后坐进落地玻璃窗前的沙发里。
第51页
今天天气很好,白云就像几朵巨大的棉花,飘浮在蔚蓝的天空中缓缓移动。阳光透过玻璃斜斜地射入房间内,中国南方特有的早春天气,就像温润的天鹅绒一样包裹着他。午后的维多利亚港风平浪静,船只在平坦得像块碧蓝色大理石桌面的海上行驶,翻起一道道慢慢消散的白色浪痕。
和暖的阳光令他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赛普勒斯,回味在爱琴海边度假时那段无所事事又舒适的时光,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他打了个呵欠,慵懒地坐在沙发里舒展开四肢,然后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矿泉水瓶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食道,驱散了阳光带来的倦怠,令脑子变得清晰起来。
他慢慢站起身,走到宽大的落地玻璃前,低头俯视窗外这座繁华富丽的城市。在酒店旁的民光街上,随处可以见到身穿套装的上班族,正趁午休结束前那点剩余时间急匆匆地赶往附近的写字楼。
只不过隔着一块薄薄的玻璃,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他回想起自己曾经站在旅行社的玻璃橱窗前,眼睁睁地看着里面另一个世界和另一种生活的大幅宣传照片。那时他就下定决心要到玻璃的另一面,离开那种开二手“雪弗兰”上下班,在狭窄的办公室里操作复印机,如同便宜咖啡一样淡而无味的单调生活。
当晚,他再次拨通了“汤玛斯调查顾问公司”的电话,找到昨晚那位职员。
他先在电话中对昨晚收到的调查报告作了正面评价,并且称赞了这件案子的负责人。经过一番客套后,他才进入正题:“我希望委託你们对‘迪里曼控股’作一次全面调查。我要清楚地知道这间公司的背景,有哪几个持股人,以及最近半年的资金动向。”
对方没说话,听筒传出细微的“沙沙”声,说明正在做笔录。那位职员静静地听他说完,才回答道:“先生,您的要求我已经了解。但出于职业道德,我必须在接受委託前提醒您:这种信託或投资公司在英国可算是数以万计,特别是在海外属地註册的更难以追查。”接着顿了顿,补充道:“以前有很多类似的委託,客户付出了大量时间和调查费用,但只查到几个不相干的人名,或者开设在直布罗陀和开曼群岛的银行户口,甚至可能是另一家类似的公司……”
“多谢提醒。”邓诗阳打断了他,“对于这种卖垃圾债卷的公司,我也大致了解,但我仍然希望你们进行调查。”
“既然如此,我们接受您的委託。”对方似乎松了口气。
邓诗阳想了想,又再补充道:“另外,我希望你们密切留意这家公司的动向,把他们在股票市场的一举一动向我报告。”
“这个没问题,但需要增加额外人手……”
“这很重要。”邓诗阳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我需要那家公司在股市的第一手资料,只要他们开始买入某只股票,或者和哪家公司达成了什么协议,你们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我。”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被吓了一跳,唯唯诺诺地回应:“我们会加倍注意的。”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为这次委託商定了一个适中的价钱,然后结束通话。
放下电话,邓诗阳走到会客厅的办公桌前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网上银行,向汤玛斯公司的帐户汇了五千美元。
-----------------------------------分隔线-----------------------------------
注释:
垃圾债券(junk_bond):高利率高风险的债券,通常指由信用评级甚低的企业发行的债券。
033 香港(玖)
更新时间2010-1-20 22:42:39 字数:1787
可能是客户需要时间消化那份评估报告,再加上对“迪里曼控股”的调查也没那么快有进展,接下来两天都过得很平静。邓诗阳又成了度假的游客,他每天睡到中午才起来,在房间内吃午饭,接着到六楼的户外游泳池或者五楼的健身中心打发时间。
第三天早上,哈罗比打电话通知他,“基思将会在下午抵达香港,希望今晚三个人一起吃晚饭。”
辅助制定计划的人选已经唿之欲出了。
出乎意料地,基思的接风宴没有选择酒店内的餐厅,而是在哈罗比的套房内举行了一次小型聚餐。他通过房间送餐服务点了一份豪华的海鲜套餐,澳洲龙虾、各种贝壳类海产、蔬菜沙拉、新鲜水果和甜点等食物摆满了餐桌。在桌子上的冰桶里,还放了瓶九五年的salon香槟。
哈罗比亲自打开瓶塞,为两人的杯子斟上酒,然后举起酒杯致祝酒辞:“首先,欢迎布朗先生的加入。”接着转过头,望着邓诗阳说:“同时,我要再次感谢那份出色的报告,令我们可以顺利得到这件工作。”
“cheers!”
三只细长的郁金香型香槟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充满纤细气泡的金黄色酒液随着碰撞晃动,在杯口积聚起一层绵密的白色细沫。
邓诗阳端起酒杯小啜了一口。当散发着烤面包和白花香气的酒液滑过喉咙后,他一边轻轻地摇动酒杯,边对哈罗比说:“可能说这些有点不合时宜……”他顿了顿,接着道:“五百美元一瓶的香槟虽然好喝,但现在开庆祝会是不是太早了?”
第52页
“这不是庆祝,而是对你们的犒劳。”哈罗比看了他一眼,然后换上一脸带着歉意的表情说:“本来我也希望你们能先休闲地放松几天,但我们的客户希望尽快拿到政变行动的计划草案,你们接下来的日子可不轻松。”
邓诗阳不解地皱起眉头,问:“这个‘尽快’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们只有一个星期时间的意思。”哈罗比说着扭头看了站在餐桌旁大吃的基思一眼。
基思手里拿着一小片柠檬,他一边把柠檬汁挤到一只放在碟子里的生蚝上,一边说:“评估报告我在飞机上已经看过。关于进攻总统府的方法,我的看法和jd一致。”
这番话把另外两人的视线集中到他身上。
基思用两只手指抓起那只沾了柠檬汁的生蚝送到嘴边,然后把蚝肉吸进嘴里。他放下空蚝壳,又用餐巾擦了擦手,才接着说:“对于缺乏防空武器的史瓦帝尼,用直升机发动突袭的确比传统陆路进攻更有效。”
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用冰水洗清口腔内的余味,然后抬头望着另外两人说:“但制定计划前要先确定两件事:第一,进攻总统府时,恩多法必须在里面。如果不能干掉他,军政府就能继续控制军队,即使攻占了总统府也没办法夺取权力。”
“这好办。”邓诗阳走到餐桌旁,放下装有香槟的酒杯,接着拿起勺子把白酒煮青口盛到一个小碟子里,同时说:“只要找个总统绝不会外出的日子动手就行。这样的日子我知道有两个,一个是两个月后他的生日,另一个则是年底的国庆日。”
“看来行动日期可以确定了。”基思听后点了点头,说:“第二件必须确定的,是我们要从哪里出发。由于直升机航程短,而且运载量不大,我们必须先建立一个前进基地,在那里集结人员、武器和交通工具,这必定会引起注意。所以要先和当地政府打招唿,我可不希望成为第二个西蒙·曼恩。”
邓诗阳放下装青口的碟子,回答道:“在地理上可以选择的只有南非和莫三比克,但莫三比克是史瓦帝尼共和国的邦交国,不可能明着让我们去推翻自己承认的政府,因此只剩下南非,我认为毗邻史瓦帝尼的普马兰加省或者夸祖鲁-纳塔尔省的边境地区最理想……”
“南非根本不用考虑。”哈罗比突然插话进来,他把杯子里的香槟一饮而尽,然后走到餐桌旁,抽出冰桶里的酒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接着说:“今年初,‘非国大’开始立法,禁止在国内经营pmc,现在南非的同行都已经解散或者迁出国,要在南非境内建立前进基地是不可能的。”
-----------------------------------分隔线-----------------------------------
注释:
普马兰加省(mpumnga):南非共和国东部省份,毗邻史瓦帝尼和莫三比克。
夸祖鲁-纳塔尔省(kwazulu-natal):南非共和国东部省份,西邻赖索托,北邻莫三比克和史瓦帝尼,东面是印度洋。
非国大(anc):非洲人国民大会(the_african_national_congress_of_south_africa),南非最大政党,同时也是现任执政党。
pmc(private_militarypany):私营军事公司。
034 香港(拾)
更新时间2010-1-28 13:47:22 字数:2762
邓诗阳听后皱起眉头,他想了一会后问哈罗比:“莫三比克呢?能不能藉助你的关系疏通一下当地政府?”
“这恐怕没可能。虽然很多不知道欧巴马是谁的非洲官员都认识‘富兰克林’,但这次不是越境走私,而是针对邻国的军事行动。在对权力斗争异常敏感的非洲,集结一群武装人员和数架直升机肯定没办法瞒过当地政府。除非该国改变对外政策,否则绝对不可能允许会造成两国冲突的行动。”
“赖索托呢?有没有考虑过?”基思有点口齿不清地插话进来。
邓诗阳瞟了一眼,在他身前的碟子上已经放满了空蚝壳。
哈罗比呷了口香槟,回答道:“姆斯瓦蒂三世在位时和赖索托王室关系不错,而且塞赫拉巴泰贝国家公园的巡逻警戒也有西方承包商参与,交涉应该不成问题。”
“赖索托太远了,有三百多英里。”但邓诗阳马上泼了他们一桶冷水。
他看了不明所以的哈罗比一眼,接着解释道:“史瓦帝尼海拔比较高,直升机满载从赖索托出发,没有足够燃料返航,只能在史瓦帝尼或者南非降落。如果要坚守总统府,我们需要直升机运送补给,当守不住时,也需要直升机把被困在里面的人撤出来。”
基思想了想,问:“用‘光环’怎样?”
“米-26的航程和载重量都足够,但要在总统府内降落可不容易。当然,可以考虑作为后备方案。”邓诗阳说着看了哈罗比一眼。
哈罗比耸了耸肩,回答道:“如果只是普通运输倒有可能,但那些空运公司恐怕不会为政变提供直升机租赁服务。”
邓诗阳露出一脸失望的表情,自言自语地小声说:“难道还是要走陆路么?”
第53页
“现在还不到放弃的时候。”基思已经把一盘生蚝消灭了大半,他拿起水杯灌了一大口,接着说:“我刚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现在只有一个初步构想。”似乎是在故意吊人胃口,基思狡谲地笑起来,他把头转向哈罗比,说:“为了验证这个办法是否可行,我需要一些情报。”
“没问题。”哈罗比放下酒杯走到书桌旁,拉开抽屉拿出一支笔和一本黑色皮面记事本。
他翻开记事本,接着按了笔尾的按钮一下,问:“你想知道些什么?”
“第一,史瓦帝尼境内所有雷达站的位置,以及它们的探测范围。”
“第二,我需要一份莫三比克海、空军的军力报告。”
“第三,关于马普托省防空系统的情报,我要知道每个雷达站、地对空飞弹、高射炮阵地的位置和攻击范围。”
基思看着哈罗比在笔记本上作完记录,然后问:“需要多少时间?”
“前面的好办,明天就可以告诉你。”他顿了顿,才接着说:“但最后的比较麻烦,大概要两天。不,三天吧。”
基思点了点头,说:“这样吧,我们明天再碰头。如果我的想法可行,再告诉你们。”
“好吧。”见他不想说,另外两人都没再追问,转而把注意力放在满满一餐桌的饮料和食物上。
聚餐直到晚上九点才结束,邓诗阳无心玩乐,回房间洗了个热水澡,然后上chuang睡觉。
第二天一早,哈罗比打电话把两人叫到自己的房间。
平时衣着考究的哈罗比穿着一身睡袍,满脸疲态地指了指会客厅的沙发,然后走到茶几旁,拿起放在上面的咖啡杯和两张用回形针夹着的a4纸。
他打了个呵欠,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然后用另一只手把那两页文件递给基思,说:“这是莫三比克海、空军的报告,我熬夜弄到的。”
基思把报告接过来看了一遍,然后把它递给了邓诗阳,说:“和我的推测差不多,看来计划可行。”
邓诗阳听后,也把报告看了一遍。
这份报告很简短,应该说本来就没什么东西好写。因为莫三比克的海军和空军规模都小得可怜。
这个国家的海军只有三艘小型近海巡逻艇,相对于长达一千五百英里的海岸线而言,简直是杯水车薪。即使是首都,也只有一艘巡逻艇常驻在圣玛利亚角,负责马普托湾和附近海域的警戒。
莫三比克空军拥有四十五架飞机和直升机,但只有三十架具备作战能力。其中有二十架老旧的米格战斗机,分别是五架米格-17f和十五架米格-21mf。另外还有四架米-24武装直升机,以及六架可以携带武器的米-8多用途直升机。
邓诗阳已经大概猜出基思的想法。他把报告放在茶几上,用试探的语气问:“你该不会打算把前进基地设在海上吧?”
“猜对了!”
基思抬起头,一脸得意地回答:“在福克兰战争期间,皇家海军曾经把货轮改装成直升机航母,供‘鹞’式战斗机和‘维赛克斯’直升机起降。所以我就想,既然在陆上建立基地无望,我们不如改造一艘简易航母。我昨晚计算过,从莫三比克的经济海域出发,到史瓦帝尼还不到一百五十英里,中型直升机加满油就能飞来回,而且在发生意外时也方便逃到公海。”
哈罗比打了个呵欠,用手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说:“这个想法不错,但租船和改装是笔不小的开支……”
“别管预算。我们必须先有一个可行方案,如果行不通有钱也没用。”基思打断了他,问:“有没有弄到史瓦帝尼雷达站的资料?”
“有,昨晚我打电话问过前国王的随从。”哈罗比走到办公桌旁,在用接到电视机的笔记本电脑上按了一下。退出屏幕保护的等离子屏幕显示出一张卫星图片,上面有两个红色标记,附近还有一片用浅黄色标出的扇形区域。
他走到办公桌旁,拿起一张放在桌上的传真纸,然后清了清嗓子念道:“在莫三比克内战时期,史瓦帝尼曾经在帕拉拉附近山区设立了一个雷达站,但已经在二〇〇一年关闭。目前斯国境内的雷达站有两座:一座在马特萨帕机场;另一座位于鲁邦帛区,在兴建中的锡基普国际机场内。据说在政变前,那里的雷达和导航设备已经大致安装完毕。”
基思走到电视机前,望着屏幕上的图片想了好一会,然后问:“除了两个雷达站,史瓦帝尼还有其它防空设施么?”
“史瓦帝尼空军曾经在三十年前向以色列购买了三架‘阿拉瓦’攻击机,其中一架在一九八〇年坠毁,另外两架在一九九七年转为运输和训练用途,并且在二〇〇二年退出现役,目前被封存在北部姆卢梅的空军基地中。”
“那些飞机状态如何?”
“据前国王的人说,那两架飞机在服役时的保养和维护都很马虎,而且退役后一直没再飞过。”
基思点点头,对另外两人说:“看来从从海上出发的可行性相当高。只要我们避开莫三比克的防空系统,就能从空中进入史瓦帝尼境内。”
第54页
“等等!”
就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地盯着电视屏幕的邓诗阳开口了。他用手指着马特萨帕机场,说:“如果这张示意图没错的话,我们到达前就会进入它的雷达探测范围。”
-----------------------------------分隔线-----------------------------------
注释:
班杰明·富兰克林(benjamin_franklin):美国着名政治家、科学家,美国革命的重要领导人之一,在百元美钞上印有他的肖像。
马普托省(província_de_cidade_de_maputo):莫三比克南部省份,西邻史瓦帝尼,南邻南非,东面是印度洋。首府马普托是该国首都。
鲁邦帛(lugogo):史瓦帝尼东部行政区,首府锡泰基(siteki)。
锡基普机场(sikhupe_airport):位于鲁邦帛区的机场,史瓦帝尼兴建中的新国际机场。
035 香港(拾壹)
更新时间2010-2-4 14:04:35 字数:2251
基思似乎看出了其中的门道,补充道:“如果从南非出发,直升机是经多山的西、北方进入,但从东边进入要飞越半条埃祖维尼谷,到达总统府前必须经过马特萨帕机场的雷达探测范围。”
哈罗比皱起眉头,问:“可以低空飞行避开雷达么?”
邓诗阳伸出手,指着总统府以东的科瓦鲁塞尼,说:“这片地区人口分布很广,就算能避开雷达,引擎声也没办法躲过地面的耳朵。”
基思走到电视屏幕前,按照比例估算了一下实际距离,然后说:“直接飞过去就行,这里只有大约十分钟路程,他们就算发现也反应不过来。”
邓诗阳回答道:“发动空袭或者直接机降的话,十分钟的确反应不过来。但布置迫击炮需要时间,如果运送炮组的直升机被发现,就失去突袭的意义了。”
基思听后没出声,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能绕道吗?”哈罗比问。
基思盯着埃祖维尼谷旁的山区思考了好一会,才回答:“这个很难说,我要先知道那边的人口分布情况,才能拟定飞行路线。我希望你弄一张最新的史瓦帝尼卫星照片,google_earth上只有〇七年的。”
“后天给你。”哈罗比点了点头,说:“我能拿到七天前的照片。”
“太好了。”基思满意地笑了笑,说:“在行动开始前,我希望你也能提供最新的卫星照片。”
“没问题。”哈罗比爽快地应了句,然后望着邓诗阳,说:“现在我们撇开投送问题,先讨论一下进攻总统府的方案。”
基思听后附和道:“我想知道去过那里的人有什么看法。”
见两人的意见一致,邓诗阳没有推辞,用手指了指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问:“可以吗?”
哈罗比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让出书桌前的座位。
邓诗阳坐上去,操作笔记本电脑把卫星照片放大,接着说:“总统府的东、南、西三个方向地势都很开阔,而且靠近高速公路,不利隐蔽和撤离。”
另外两人点了点头。
他把滑鼠箭头移到总统府以北的麦迪迈巴山区,说:“唯一适合布置迫击炮的是这里。”接着慢慢地移动滑鼠,用箭头指着一片山嵴,然后说:“这片山嵴距离总统府两英里,上面没有树木,不论是作为迫击炮阵地和着陆场都很理想。”
他拖动滑鼠,把总统府移动到屏幕中心后放大,说:“我在报告中提到过,总统卫队的营房位于前院,是用塑料和玻璃纤维制成的简易房屋,抗打击能力很低。”
另外两人再次点了点头。
“我的想法是:在深夜用迫击炮对前院实施覆盖射击。”他顿了顿,用箭头指了指围墙边的几座混凝土房屋,说:“考虑到火力密度和杀伤力,我认为最少要用三门炮,而且口径不小于八十一毫米。”
哈罗比摸了摸下巴,问:“需要多少弹药?”
“总统府前院占地大约五英亩……”邓诗阳想了想,回答道:“我需要二百发高爆弹。一个熟练的炮组连校正每分钟可以发射七到八发,三门炮只需要十分钟就能打光所有弹药。直升机在炮击结束后着陆,把突击队送进去。”
“想法不错,接下来呢?”
“如果顺利的话,这时总统卫队已经被迫击炮解决了大半,接下来只要在直升机的火力支援下扫荡残敌,然后占领总统官邸就能行。”邓诗阳顿了顿,接着用询问的眼神看了基思一眼,说:“关于人数和装备,有人比我更有发言权。”
这番话把哈罗比的目光转移到基思身上。
基思似乎早有准备,笑了笑后回答道:“如果炮击能达到预期效果,加上直升机的火力支援,突击队规模不需要很大。”他顿了顿,说:“我觉得四十八个人就够了,分编成四个十二人小队。装备自动步枪、火箭筒、和大量手榴弹。可能的话,弄几支榴弹发射器,再给他们配上防弹背心。”
哈罗比似乎在盘算着什么,没有作声。
第55页
“当然,还要准备一支预备队,用来对付军政府的反扑。”
“突击队加上迫击炮组,最少需要五架直升机。”哈罗比自言自语地说。
“嗯!”基思应了一声,然后对哈罗比说:“我们在安哥拉招人,然后到波札那作短期训练,行动开始前再乘船前往海上基地。这个你能安排吧?”
哈罗比点了点头,回答道:“没问题,我的公司最近承包了个项目,负责训练乔贝国家公园的反偷猎队,在那里设一个临时训练营不成问题。”
“武器我打算就近在南非购买。我建议让杜普里参加进来,他认识一个‘三十二营’出来的傢伙,是个有能力的军火贩子。”
“你们俩是主管,找谁当副手自己决定就行。”
“谢谢。”基思点了点头,接着道:“除了武器,交通工具是最麻烦的。我觉得不能去租,因为那些从事非法业务的航运公司都靠不住,也容易走漏消息。倒不如多花点钱购买需要的直升机和船,再付钱雇飞行员和水手驾驶。反正这些东西在事后都可以转卖,费用不会高出多少。”
“这需要更多启动资金。你们必须做一份详细的财务预算和时间表,这是客户特别嘱咐过的。”
基思努了努嘴,回答道:“现在情报还不完全,预算必须等计划制定后才能作。”
“我知道,只是想提醒一下你们。”哈罗比端起咖啡杯喝了口,却发现杯子是空的。他扭头看了墙上的挂钟一眼,接着打了个呵欠,说:“既然大致策略已经确定,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邓诗阳和基思听后,马上识趣地站起身告辞。
-----------------------------------分隔线-----------------------------------
注释:
三十二营(32_battalion):绰号“水牛营”(buffalo_battalion),隶属南非国防军的特殊单位,成员主要由外国人组成。这支部队早期在安哥拉协助“安盟”进行反游击战,西南非独立后被调回国内,负责镇压反对派势力。是一支在种族隔离时期臭名昭着的部队,已于1993年解散。
036 香港(拾贰)
更新时间2010-2-23 14:51:25 字数:2831
两天后的早上,三个人再次在哈罗比的房间内碰头。
打过招唿后,哈罗比领着两人走进会客厅。他伸手指了指办公桌前的座位,接着走到放着笔记本电脑的位置坐下。
两人坐定后,他递给每人一份用回形针夹着的文件。
花了大约十分钟,邓诗阳把那份薄薄的文件从头到尾看了一次。在三张a4纸上,详细地列明了莫三比克所有防空武器的种类和数量。
和简陋的空军相比,莫三比克防空部队的规模要大得多,武器种类和数量都比较丰富。他们不但有俄罗斯生产的sa-3、sa-6和sa-9地对空飞弹,还有数量相当的中国制六五式和七四式三十七毫米双管高射炮。除此以外,一些边境守备部队还装备了俄罗斯生产的zu-23二十三毫米双管高射炮。
放下文件,邓诗阳问:“这情报哪来的?可靠吗?”
正在操作笔记本电脑的哈罗比没有回答。邓诗阳抬头看了墙上的电视机一眼,屏幕显示正在载入一张图片。图片的读取速度很慢,但从显示出的部分可以看出,那是一张清晰度极高的卫星照片。
等图片载入得差不多,哈罗比抬起头,用布告般的语气说:“先生们。你们看到的东西,是来自西方朋友的礼物。”他顿了顿,嘱咐道:“关于这点,我希望你们走出这个房间后马上忘记。”
在这张光载入就花了二十分钟的卫星照片上,可以找到马普托省内所有防空飞弹及高射炮的位置和攻击范围。除此以外,在上面还标出了这片地区内每一座军用和民用雷达的探测范围,以及在不同距离的探测高度。
可能是对史瓦帝尼和南非这两个南面的邻居比较放心,莫三比克的防空部队主要部署在西北部,位于辛巴威、尚比亚和坦尚尼亚三国边境附近。在马普托省内,只有三个sa-3飞弹连,全部位于在首都马普托近郊。另外在圣玛利亚角的伊尼亚卡和南面的贝拉维什塔附近,还有三个配备三十七毫米高射炮的高炮连。除此以外,部分驻扎在南非边境的守备部队还装备了少量二十三毫米高射炮。
基思花了整个早上时间去反覆比对地图和卫星照片上的资料,终于敲定了空中侵入路线。直升机会在午夜起飞,从距离莫三比克十海里的海上基地出发,接着先低空飞越拉戈阿地区,然后在努尼斯山附近越过国境,进入史瓦帝尼领空。
飞越莫三比克比想像中容易,但看到史瓦帝尼最新的卫星照片后,基思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由于史瓦帝尼的人口分布广,就算绕道山区,利用地形避过雷达,引擎声也不可避免会惊动地面上的人。虽然在制定飞行路线时已经特意绕过人口稠密地区,但要无声无息地把迫击炮组送到总统府旁边的山区,依然是件不可能的任务。
第56页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受到制定计划停滞不前影响,众人都显得有点消沉。哈罗比建议先稍作休息,午饭后再继续。另外两人自然不会有意见,于是他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room_service的号码。
邓诗阳站起来,用手揉了揉发麻的屁股,接着走到落地玻璃窗前,面向维多利亚港夸张地伸了个懒腰,然后长长地吁了口气。
基思显得有点疲倦地踱到冰箱前,拿出一瓶矿泉水,然后慵懒地坐在窗旁的沙发上。他喝了一口水,然后抱怨道:“既然没办法用空运,不如让迫击炮组走陆路。”
哈罗比放下话筒,没好气地回答:“如果不带武器倒是好办,只要向守军塞点钱就能进去。”
“等等!”邓诗阳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小跑般地走到哈罗比面前,问:“你刚才说什么?”
“向守军塞钱……”
“不,是另一句。”
“如果他们不带武器……”
“对,就是这样!”邓诗阳突然一怕大腿,把两人吓了一跳。
“你有办法安排迫击炮组入境,并且把他们送到麦迪迈巴山区吗?”
“我之前打听过,由于物资贫乏,所以边境地区的食品和日用品走私很普遍。在南非的边境地区,向守军塞几十美元就能进去。在经过城市的检查站时,只要两条‘万宝路’或者一瓶威士忌就能通过。”哈罗比顿了顿,说:“但边境检查很严,很难把迫击炮这种大型武器偷运进去。”
“这就够了。”邓诗阳应了一声,接着对坐在沙发上的基思说:“帮我算算迫击炮组的装备有多重,我可能想到办法了。”
基思走到办公桌旁坐下,在哈罗比的笔记本电脑上“嗒嗒”地按了一会,然后回答道:“三门八十一毫米迫击炮连钣座和脚架重三百磅,两百发炮弹净重两千磅,加上发射药包、引信和弹药箱,总共大约三千磅。”
“这些东西起码要一辆卡车才装得下,你打算怎样通过盘查?”
“我没打算让迫击炮走陆路。”邓诗阳平静地回答,接着补充道:“你刚才提醒了我,其实武器和人员并不需要一起运送。”接着顿了顿,对基思说:“你再查查,南非有没有航线经过史瓦帝尼。”
“难道你打算空投?”
“没错。我的计划是,经商用航线进入史瓦帝尼领空,然后把迫击炮和弹药空投到总统府附近。”
哈罗比露出一脸失望表情,说:“商业航线太高了,在那种高度空投,需要很大的降落区,山区那点地方根本不够……”
“那是用普通降落伞空投。”邓诗阳打断了他,说:“你应该听说过,美军有套叫jpads的装置吧?”
“jpads?那个用gps控制的降落伞?”
邓诗阳“嗯”了一声,接着说明道:“jpads全称‘联合精确空投系统’,是美军用于在危险空域向地面空投物资的伞降装置。它的电脑能计算风偏和气压,控制降落伞降落在预定地点,而且误差不超过一百码。”
“我知道jpads是什么!”哈罗比似乎有点懊恼地回答:“我们只是商业机构,不是五角大楼,这种东西没那么容易能弄到。”
邓诗阳笑了笑,说:“这就要靠你那位‘西方朋友’了,让他找‘兰利’帮忙,为我们搞两套jpads-2k。”
哈罗比的脸色微微变了变,问:“还有别的办法吗?”
“起码到目前为止,我没想到更好的。”
“我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基思用手指了指了电视屏幕显示的地图,附和道:“在理查湾机场有条通往内尔斯普雷特机场的航线,刚好经过史瓦帝尼上空。”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理查湾是个大型深水港,从那里到莫三比克只要一天船程,很适合作为武器和物资的中转站。”
邓诗阳看了哈罗比一眼,说:“从现在到恩多法生日,只有不到两个月时间。”为了令对方下定决心,他又补充一句:“而且,我想客户没耐性等到年底的国庆日。”
哈罗比抬起头,用仿佛能把人穿透的眼神盯着邓诗阳。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变得陌生而且难以捉摸,一种被玩弄在鼓掌中的感觉油然而生。
经过良久的考虑后,他咬了咬牙,下定决心似地说:“好吧,jpads我会想办法。你们马上开始制定计划,我要在这个周末前拿到详细方案。”
-----------------------------------分隔线-----------------------------------
注释:
jpads(joint_precision_airdrop_system):联合精确空投系统。
兰利ngley):位于美国维吉尼亚州北部的费尔法克斯县(fairfax_county),美国中央情报局总部所在地。
jpads-2k:jpads的超轻型,有效荷载2200磅。
理查湾机场(ri插rds_bay_airport):南非机场,位于夸祖鲁-纳塔尔省的理查湾市。
内尔斯普雷特机场(nelspruit_airport):南非机场,位于普马兰加省首府内尔斯普雷特附近。
第57页
037 香港(拾叄)
更新时间2010-2-23 14:53:08 字数:3607
在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开始为政变制定一个详细计划。邓诗阳没踏出过房门,三餐都在房间内解决。为了撰写行动方案,他和基思每天只有不到六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经过三昼夜起早贪黑的工作,一份十多页厚的政变行动方案在期限前给交到哈罗比手里。
和赶工的两人相比,哈罗比拿到方案后并没有马上翻开来看。虽然从刚拿到那一刻起,这种想法就像只小猫爪子一样挠得他心里痒痒的。在六楼餐厅吃午饭时,他几次想回房间里看,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下午四点,等午饭带来的睡意消散干净后,他拨通了room_service的电话,点了瓶九九年的插teau_palmer红酒,然后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拿着文件坐到窗旁的沙发上。这是他长年养成的习惯,每当要集中精神去思考一件事,他总喜欢等到下午或晚上,现在这份方案有必要聚精会神地阅读。
他轻轻地翻开粉蓝色的塑料文件夹,把地图和说明图片放到一旁,开始看文字部分。
这份政变计划综合了他提供的资料,邓诗阳在史瓦帝尼国内的所见所闻,以及客户需要达到的目的写成。其中对政变可能产生的国际影响等方面作了预测,还就如何迅速接管国家权力,以及迅速稳定国内局势等方面提出了建议。
接下来是对史瓦帝尼和莫三比克军事力量的简要分析,以及叙述政变行动所採用的策略,和採取这种策略的原因。
在后面是六页多的行动方案,里面详细地描述了实行该项计划的方法:去哪里僱佣必要人员、需要什么武器装备、辅助的各种设备、运输用的直升机、作为海上基地的船只、还有制服、食物、燃料等消耗品的详细价格等等。
方案中强调了由始至终保密的必要性。虽然主管以下会有四名副手,但他们都不会知道计划内容,目的地和飞行路线也会在最后一刻才告知船长和飞行员,这样被调查时就不会危及其他成员及计划本身。行动需要用到的武器、装备等所有物资,都会以合法途径进行採购,以减少被警方调查的可能。只有两名项目主管和哈罗比,以及僱主才了解整个计划的所有细节。
最后是两个附表,被单独列印在两页纸上。
第一页是财务预算
赴史瓦帝尼侦察、可行性评估报告(已完成):50,000英镑
项目正、副主管薪酬:300,000英镑
副手薪酬:200,000英镑
雇用其它人员薪酬:320,000英镑(士兵:150,000英镑、迫击炮组:30,000英镑、直升机机组:80,000英镑、机械师:40,000英镑、船员:20,000英镑)
差旅费:100,000英镑
租用货机:20,000英镑
购买武器:600,000英镑
购买直升机及改装费用:2,500,000英镑
购买船只及改装费用:1,000,000英镑
购买其它辅助装备:300,000英镑
预备金:200,000英镑
总计:5,590,000英镑
第二页是时间估算
第一阶段:招募人员,在银行开设帐户。(两周)
第二阶段:训练人员,购买物资。(三周)
第三阶段:改装交通工具,运输人员及物资。(两周)
第四阶段:人员与物资登船,准备就位。(一周)
总耗时:八周
哈罗比仔细地把计划方案看了两遍。他望着窗外的维多利亚港,同时不断地喝酒。当一瓶红酒喝光大半后,他把报告从文件夹拆出来放进传真机,发送到一个伦敦的传真号码,然后走进卧房休息去了。
完成计划方案后的第二天,邓诗阳睡到中午才起床。简单的梳洗后,他摸了摸飢肠辘辘的肚子,走到会客厅的办公桌旁。走近后他发现,放在桌上充电的手机显示有两个“未接来电”。
他查看了一下,两个电话分别是一小时和半小时前打来的,而且都来自一个长途区号为“636”的号码。这是“汤玛斯调查顾问公司”的电话,他知道对方深夜打电话找自己,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马上按下“回拨”。
电话才响两下就被接通了。不等他开口,听筒中传出了上次那位职员的声音:“总算找到您了。”
“有什么消息吗?”
“是的。”那职员应了一声,接着用有点像邀功的语气说:“您上次吩咐过,如果‘迪里曼控股’在股市上有什么动作,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您……”
“说下去。”邓诗阳打断了他。
“哦,抱歉。我们刚收到消息,‘迪里曼控股’已经派人联络‘瑞信’,准备收购‘瑞源国际’的所有债务。而且准备和‘首钢控股’以及‘铜冠资源’展开谈判,收购他们手上持有的股份。”
“什么时候的事?”
“联络‘瑞信’是两小时前,谈判则预定在两天后。”
邓诗阳皱起眉,问:“也就是说,‘迪里曼’在今天早上开始对‘瑞源国际’展开全面收购了?”
对方想了想,然后回答道:“这么说也可以。他们的‘槓桿收购’已经开始进入最后阶段了。”
第58页
邓诗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装出一副带着不满的口吻,说:“难道之前一点先兆都没有吗?”
“噢,抱歉。”对方有点尴尬地回答:“他们这次的动作真的很突然,我刚接到消息时也吓了一跳。”
“好吧。”似乎接受了这番解释,邓诗阳的语气缓了下来,他顿了顿后问:“对‘迪里曼’的调查进行得怎样?”
“请稍等。”
听筒中传出一阵翻东西的声音。几分钟后,那名职员说:“调查进度不是很快,但已经有了点眉目,报告就在这里,传真给你吧。”
“长吗?”
“不长,还不到一页纸。”
“你先念给我听。”
“好的。”对方清了清嗓子,然后读道:“按照委託的要求,我司对在泽西岛註册的‘迪里曼控股有限公司’进行背景调查。根据从‘extel’得到的资料,该公司成立于一九二三年,原名‘迪里曼贸易股份有限公司’,是家主要从事橡胶种植和轮胎制造的公司。”
“公司的创始人叫西恩·普鲁默·迪里曼,他看准一九二〇年代汽车热会对轮胎需求增加,于是在马来亚投资橡胶种植园。但事与愿违,公司成立后不久,受到三十年代的经济大萧条影响,橡胶的需求量锐减。三十年代末,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曾经短暂地令情况略微好转,但两年后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入侵把战争带来的好运化为乌有。”
“战后,独立运动在东南亚各个殖民地越演越烈。在马来亚共产党发动的暴动和叛乱困扰下,公司艰难地经营到一九五七年。这一年,种植园被独立的‘马来亚联合邦’政府收归国有。公司自此一蹶不振,股价也一跌再跌,去年底被收购前,每股价格仅四十三便士。”
“今年初,位于卢森堡的‘国际商业银行’开始购入‘迪里曼贸易股份有限公司’的股票。他们控制董事会后,把公司从伦敦迁到泽西岛,并改名为‘迪里曼控股’。”
“真是家理想的空壳公司。”这句话邓诗阳没说出口,他静静地听对方念完,然后问:“能查出是谁收购这家公司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回答道:“这恐怕没办法,我们只查出他们通过七个人去收购‘迪里曼’的股份,由于每人所持有的股份都不到百分之十,所以银行不需要公开买家的身份。”
英国的企业经营法规定:任何人想买下一家上市公司百分之十以上的股票,都必须在两周内向这家公司的董事会证明身份。这条法律的作用在于,使公众了解买家身份,以及他从哪家公司买了多少股票。
出于这一原因,证券掮客如果要代购一家公司百分之十以上的股票,就必须把买主的真实身份告诉那家公司的董事会。只有购买的股份少于百分之十时,买主才可以匿名。
所以,如果有位打算隐姓埋名,悄悄地收购一家公司大部分股份的金融大鳄。可以分别委託几个代理人出面,以绕过这项法规。但这种做法很容易会被识破,到头来这些掮客也会迫于法律交待出幕后的真正买主。
因此,一家不受英国企业经营法约束的外国银行,可以拒绝答覆谁是幕后买主,也不用透露其它细节。
“……先生,你还在吗?”
听筒中的声音仿佛在很远处传来,打断了邓诗阳的思绪。他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抱歉,我刚才在想事情。”
“目前对‘迪里曼控股’的调查结果就是这些,您觉得满意么?”
“嗯,你们干得不错。”
“谢谢。请问,接下来您打算怎样?”
“什么打算怎样?”
“您是希望结束调查呢?还是继续调查下去?”
“继续查吧。”邓诗阳托着脑袋考虑了一会儿,然后说:“接下来需要调查的事,你用笔记下来。”
听筒中又传出一阵翻东西的声音,大约半分钟后,他说:“请说。”
“接下来需要你们调查两件事:第一,‘迪里曼’现在的管理层情况,那七名掮客如果不想暴露身份,肯定会任命一名代理人进入这家公司的董事会。我要你们查出这名代理人的身份。”
“另一件呢?”
“第二,‘迪里曼’的资金来源。我要知道他们除了贷款和发售债券以外,从哪里弄到钱收购‘瑞源国际’。”
“好的。”
等对方作完记录,邓诗阳才问:“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第一项问题不大,一天内就能完成。但第二项比较困难,干这个的都是老手,他们都有很多渠道转移资金,要追查恐怕很麻烦。”
“你们尽力去查吧。”邓诗阳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句,然后结束了通话。
-----------------------------------分隔线-----------------------------------
注释:
extel(ex插nge_telegraphpany):总部位于英国的商业调查公司。
第59页
038 香港(拾肆)
更新时间2010-3-4 11:27:41 字数:1899
本以为审核计划起码需要两到三天时间,但“迪里曼控股”出人意料的举动,把邓诗阳周末的轻松心情一扫而光。他隐约地觉得,这是行动即将开始的预兆。
隔天一早,邓诗阳和基思被叫到哈罗比的房间。
一脸阴晴不定的哈罗比领着两人走进会客厅,然后用手指了墙边的长沙发。等两人坐定后,他隔着茶几在斜对面的一张单人沙发坐下,然后说:“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基思想了想,回答道:“先听好的吧?”
“你们的方案已经通过了。”
邓诗阳一边尽力地避免着流露出“早知如此”的表情,一边问:“那坏消息呢?”
“昨晚从纽约传来消息,中国打算在下星期召开安理会特别会议,商讨解除对史瓦帝尼制裁的问题。”
基思皱起眉头,问:“白宫的态度呢?”
哈罗比的表情顿时萎了下来,摇了摇头回答:“根据从国务院打听到的消息,美国会投‘弃权’票。”
邓诗阳脸上流露出露骨的嘲讽表情,说:“看来那几千亿国债没白买嘛。”
“中国政府打算动手了。”哈罗比补充道:“如果美国放弃使用否决权,英、法也不会投反对票,决议案肯定可以获得通过。到时只要制裁一解除,中国就能堂堂正正地从史瓦帝尼进口矿产。”
“进口矿产还是小事。”基思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只要解除了制裁,中国就能直接向史瓦帝尼提供军事援助。如果军政府完全控制了军队,到时就算干掉恩多法也很难接管权力。”
哈罗比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想了一会儿后问:“有没有提前行动的可能?”
“先不考虑准备时间能否缩短,你可以保证动手那天恩多法一定在总统府里面么?”基思回答得很干脆。
哈罗比听后没出声,低头沉思起来。
“我有个问题。”就在这时,邓诗阳打破了沉默,另外两人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如果政变成功,中国介入的机会大不大?”
“因为没有合适的远程投送手段,直接派兵是不可能的。”基思顿了顿,接着补充道:“但我觉得,他们会扶植军政府的残余势力发动内战,或者煽动莫三比克以协助‘平叛’的名义出兵。”
邓诗阳看了哈罗比一眼,问:“你能去游说英国政府,让他们利用大英国协的影响力施压,令莫三比克保持中立么?”
“可以试试,但前提是政变能成功。”
“好吧,现在说说我的看法。根据在史瓦帝尼的所见所闻,造成政府军忠诚心低的原因主要有两个——士气低落和待遇差。首先是士气,大多数士兵从军的原因,只是在‘欺压者’和‘被欺压者’两个阵营中二选一。站在他们的立场,根本没有为军政府卖命的理由。其次是待遇,基层官兵每个月只能领到微薄的军饷,真正吸引他们的是生活必需品配给。只要这些东西不减少,他们并不在乎老闆头上戴的皇冠还是大盖帽。”
基思和哈罗比点了点头。
“基于这两点,我认为军事援助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升政府军的战斗力,但只要军队的制度和权力架构不变,情况就不会有多大改善。而且,恩多法那个叛乱妄想狂也绝不会允许‘外国势力’染指自己的军队。至于常用的‘个人崇拜式洗脑’和‘增设政治委员’这两个方法,在短期内都很难取得成果。”
哈罗比似乎想到了什么,略带期待地问:“你的结论是什么?”
邓诗阳看了他一眼,回答道:“我认为中国的军事援助对计划影响不大。如果一定要想对策的话,准备时需要在保密工作上多下点功夫;另外还要让国王制定一些怀柔政策,用于夺权成功后避免内战。”
哈罗比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接着没再说话。
“我支持jd的看法。”似乎是为了增加他的信心,基思也附和道:“我们没有准确而且及时的情报来源,提前动手反而会增加不必要的风险。”
哈罗比显然被说动了。他考虑了一会儿,接着抬起头,下定决心似地说:“好吧。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你应该换个说法。”基思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顿了顿后说:“不是我们要你做什么,而是你能为我们做什么。”
哈罗比对这番话感觉有点意外,他想了想后回答:“我可以利用关系,为你们筹募需要的人员和物资。另外还能为你们找来的人提供训练和假身份,然后把他们送到理查湾。”他顿了顿,补充道:“但交涉需要你们出面。”
像政变这种非法活动,自然不能和合法公司扯上关系。因此,邓诗阳虽然对哈罗比置身事外的做法有点反感,但也无话可说。
第60页
“钱呢?”
“行动基金将会分别汇进几个开设在直布罗陀的银行帐户,由我负责管理。我会在南非的银行为你们开设帐户,并且在里面存入一笔行动经费。在准备期间,需要用到的钱我会分批转帐给你们。”
“嗯,这就够了。”基思点了点头,伸出手说:“合作愉快。”
哈罗比和他以及邓诗阳握了握手,然后对两人说:“现在,让我们开始吧。用两个月时间,去夺取一个国家!”
039 香港(拾伍)
更新时间2010-3-13 21:59:11 字数:2946
邓诗阳天生对这种口号式的说辞不感冒,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接着无可无不可“嗯”了一声。基思的反应和他差不多。
哈罗比觉得有点尴尬,马上转移话题,道:“在准备期间,你们需要一个据点,确保和外界的联繫。”
基思回答道:“这个我已经想好了。既然大多数物资都会在南非购买,我认为把据点设在那里会比较方便。至于详细地点,杜普里会有办法。”
“你们选定落脚地后,找家银行开设帐户,然后把帐号和户名发电子邮件通知我。”哈罗比顿了顿,接着说:“进入准备阶段后,我们不会再见面,只通过电话和邮件保持联络。”
基思和邓诗阳点了点头。
哈罗比站起身走进卧房,没过多久拿着两本勃艮第红封面的欧盟护照走出来。他来到茶几旁,把护照分别放到两人身前的桌面上,说:“这是你们的新身份。”
邓诗阳拿起封面印有狮子盾牌国徽的比利时护照,仔细地端详起来。那是本略显残旧的标准护照,为了令看起来更加逼真,上面还弄了几道细微的褶痕,细心看的话还能发现几滴不知道是被茶还是咖啡染上去的水迹。
护照由比利时驻伦敦大使馆签发,持有人名叫“乔什·博克曼戴利克”,今年二十七岁,居住地是汉弥尔顿。虽然签发日期是二〇〇四年七月二十一日,但持有人签名那一栏依然是空白的。
邓诗阳把护照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接着用手抓着晃了晃,皱起眉头说:“这傢伙的名字像个有德国血统的弗莱芒人,但法语、德语和荷兰语我可一样不会说。另外,他长得和我一点都不像。”
哈罗比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回答道:“出入境检查的重点是行李和证件,对人主要看身高和眼睛颜色,或者比对签名。而且这护照没有生物特徵晶片,五年前的照片和本人一模一样反而惹人怀疑。”
邓诗阳没再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虽然哈罗比没说清楚,但他已经大概猜出两本护照的来歷。
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比利时的护照管理一直存在很大漏洞。有消息指,自一九九〇年起,该国在不到二十年间失窃的“空白”护照就达到一万九千本。而这只是官方公布的数字而已。
事实上,这些护照是被腐败的比利时公务员拿到黑市卖掉了。根据美英情报机构的统计资料,其中驻斯特拉斯堡总领事馆最少卖出过四十五本,而驻海牙大使馆则卖出了超过二十本。二〇〇一年刺杀“北方联盟”领袖艾哈迈德.马苏德的两名摩洛哥杀手,使用的护照就属于后者。
和邓诗阳不同,基思翻开护照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他盯着哈罗比,用带怒气的声音说:“这名字真是个烂笑话!哪个白痴想出来的?”
哈罗比露出恶作剧般的表情,得意地说:“我觉得和你挺配的嘛。”
邓诗阳好奇地瞟了一眼,护照持有人的名字是“查尔斯·阿尔弗里·托特·香农”。他禁不住笑了出来,附和道:“我觉得这个名字很不错呀。难道你不喜欢吗?猫儿——”说到最后还故意拖长了声音。
“哈哈哈——”哈罗比大声笑了起来。
基思瞪了他一眼,恼怒地说:“你干嘛不改行去写小说?”
“多谢你的提议!这件工作成功后,我会考虑的。”哈罗比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令他感到很没趣。
等气氛缓和后,哈罗比看了手腕上的手錶一眼,说:“我会为你们订明晚的机票。从现在开始还有一天半时间,我建议你们抓紧时间作准备。如果有什么人需要联络的话,我很乐意代劳。”
基思想了想后说:“那请你联络杜普里,让他明天中午前给我电话……”他说到一半时似乎想到什么,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了邓诗阳一眼,补充道:“……他离开玻利维亚后没再接过工作,一直呆在德班。”
邓诗阳点了点头,平静地回答道:“这种事你决定就好。”
“谢谢。”基思道了谢,接着对哈罗比说:“到达南非后,我们会在住所附近的邮局租一个存局待领信箱,再申请几台手机,然后把通讯地址和电话号码发电子邮件通知你。你觉得这样安排可以么?”
“很周到。”哈罗比点了点,然后问:“还有其它吗?”
“如果没有特别情况,固定通话时间是每天晚上八点,我们会通过电话向你报告最新进展。”
第61页
“好的。”哈罗比再次点了点头。
当邓诗阳回到房间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他打电话简单地解决了午饭,然后找了几张空白的便签纸,反覆在上面练习“乔什.戴利克”这个签名,直到熟练后才在护照的签名处写上名字。
他满意地拿起护照看了一会儿才收起来,接着把用过的便签搓成一团放在菸灰缸点火烧掉,再把纸灰倒进马桶沖走,然后慢条斯理地收拾行李。
其实除了在拟定计划时参与比较多外,其它工作多数由基思这个副手包办,相比之下邓诗阳这个主管反而显得比较轻松。但他知道自己在策划和组织方面的能力不足,所以也乐得当个甩手掌柜。
晚上十点,他再次拨通了汤玛斯公司的电话。
接听电话那名探员显得很殷勤,几句公式化的客套后,他开始报告最新的调查结果:“那七名掮客入主‘迪里曼控股’后,委託了一家名叫‘博马克投资’的信託公司全权管理名下股份。我们调查过,这家公司的註册地点在曼岛,登记的法人代表名叫马丁·索普。您需要对这家公司进行背景调查吗?”
邓诗阳思考了大约半分钟,然后回答:“我不想在这些空壳公司上面浪费时间和钱了,我决定终止调查。”
对方显然没料他会作出这种决定,沉默了一回儿才回答:“如您所愿。关于调查费用,我会把帐单发送到您的邮箱,请注意查收。”
挂上电话,他走到办工桌旁坐下,用笔记本电脑登陆上电子邮箱。当看到帐单上的金额时,他的心脏“咯噔”地跳了一下。回想起自己冒着被ied炸上天的风险,在伊拉克呆那一年赚到的收入,他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见鬼,这简直是敲诈。”
他倚在靠背上,环视了装饰豪华但不失高雅的套房一遍,然后长长地吁了口气。
邓诗阳付了帐,把一笔相当于在伊拉克半年收入的调查费用汇进汤玛斯公司的帐户。然后登陆网上银行,把所有可用资金集中在一个帐户。
第二天早上,他离开酒店,坐计程车到康乐路的交易广场一期,乘电梯到四十八楼的“招商证券”。他在那里呆了半个小时,开设了一个个人投资帐户,然后把名下的资金全部汇进去。
前两次工作的酬劳和刚拿到的预付款,加上这几年攒下来的积蓄,现在他手头上的资金共有二十三万美元,兑换成港币的话是一百八十八万,按照“瑞源国际”目前股价三角八分计算,这笔钱大约可以买入四百九十万股,相当于总股本的百分之三点五。
如果一次买入大量股票,必然会造成股价波动,导致散户囤积居奇。考虑到这点,他特别嘱咐经纪,以八个星期为限,分批买入这些股票。
办完事已经到了中午。他在附近的餐厅吃过午饭,然后找了家髮廊,把头髮染成栗色,再烫得微卷。回酒店前他特意到中环附近转了一圈,在花旗银行买了五张一百美元的旅行支票。
回到酒店时,那个刻板又木纳的白领已经消失无踪,摇身一变成了个帅气而且阳光的比利时游客。习惯了他上一个扮相的基思看后连连点头,还半是打趣地问他有没有兴趣到“秘密情报局”找份工作。
当晚,邓诗阳和基思换上新身份,坐上国泰航空cx749号班机飞往约翰内斯堡。
-----------------------------------分隔线-----------------------------------
注释:
卡洛·阿尔弗雷德·汤玛斯·香农(carlo_alfred_thomas_shannon):小说《战争勐犬》(the_dogs_of_war)的主角,因为名字的头一个字母是“cat”,所以外号叫“猫儿”。
秘密情报局(secret_intelligence_service_简称:sis):英国对外的情报机构,别名“军情六处”(mi6)。
040 南非(壹)
更新时间2010-3-31 16:59:53 字数:2057
当两人乘坐的波音737-200客机降落在德班国际机场,已经是十七个小时后的事。他们在早上七点抵达约翰内斯堡的奥利弗·坦博国际机场,稍作停留后换乘南非商务航空的内陆航班,于早上十点三十分抵达德班。
办好入境手续,两人到领取处取回託运的行李。早已呵欠连连的邓诗阳夸张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把装随身行李的旅行包挂到右肩,再用另一只手拖着那个在香港买的rimowa聚碳酸酯旅行箱,跟在同样一脸疲态的基思身后走出候机大楼。他边用手揉眼睛,边抱怨起哈罗比的小气来。在经济舱呆那十多个小时早已令他疲惫不堪。
刚走出机场门口,詹尼·杜普里就迎了上来。
略微发福的杜普里脚穿深黄色皮鞋,下着米色休闲裤,上身套了件印有普蓝色腰果花纹的白色短袖亚麻布衬衫。他鼻樑上架着副宽大的黑色太阳眼镜,头上还戴了顶藤织阳帽。如果不是左臂的骷髅纹身显得有些刺眼,这个南非僱佣兵看上去和住在市郊的中产阶级没什么两样。
简单地打过招唿,杜普里带他们走到机场旁的停车场,坐上一辆崭新的丰田“陆地巡洋舰”200。
白色的“陆地巡洋舰”离开机场,顺着m4公路向东北方进入雅各布斯区,然后转入克罗利蒂街向海边开去。车子先经过一片不大的住宅区,再沿“欢乐谷”旁的哈勃利路向东穿过一小片树林,驶进一处名叫布赖顿海滩的住宅区,最后在一栋位于埃勒里路旁的别墅前停了下来。
第62页
“时间太仓促,这里已经是我能找到最好的地方了。”杜普说完打开车门,领着两人走进花园。
红顶白墙的别墅占地还不到三千平方英尺,与其说是别墅,倒不如说是栋比较大的海边度假屋。两层高小楼面向西北,屋后的斜坡上长着片葱郁的树林,一直延伸到布赖顿海滩旁边。在后院眺望印度洋的景色时,透过树冠间隙可以隐约地看到斜坡下的沙滩,以及通往海滩的公路。
杜普里带两人绕别墅走了一圈,基思打量了海滩好一会儿,伸出手指着公路尽头的停车场,问:“那里有多远?”
杜普里顺着的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回答道:“大概一百码左右。树林里有条小路通往停车场,快的话走几分钟就能赶到。”
“那公路通往哪里?”
“海景区,距离这里大约一、两英里远。”
基思想了想后说:“回头你在那里安排辆车。”他顿了顿,补充道:“找那种不起眼的旧车。多配几把车匙,确保每人都能分到。”
“没问题,下午前就能办妥。”
“很好。”基思点了点头,然后向别墅努努嘴,问:“有几把钥匙?”
杜普里在裤袋摸出个钥匙圈,上面有四把银色钥匙。
基思接过钥匙圈,从上面拆下两条钥匙。他把其中一条放进衣袋,又把另一条交给邓诗阳。
三人花了一个多小时,把花园和附近环境仔细察看了一遍,然后把行李搬进屋内。别墅内的家具都盖着白布,显然已经有段时间没人居住。但地板和门窗都很干净,看来有僱人定期打扫。
基思放下行李,在客厅和厨房走了一圈,又拿起电话听了听,然后笑着对杜普里说:“这地方不错,你干得很好。”
南非人笑了笑,但没说话。
基思掏出两叠二十元面额的美钞交给他,说:“你下午到附近的邮局,用‘查尔斯·香农’的名字租一个信箱。”他想了想,接着说:“我们会在这里逗留一个月,你看屋里还缺点什么,顺便把需要的买回来。”
杜普里接过钱塞进裤袋,然后问:“还有其它事么?”
基思想了想,回答道:“目前就这么多了。”接着摸了摸肚子,说:“附近没有没好的餐厅?我快饿死了。”
中午,安顿好的两人坐上杜普里那辆“陆地巡洋舰”,向布赖顿海滩区旁的凡里贝克公园驶去。
关于这件工作的详情,基思并没透露太多。他在车上只是不经意地提到,自己最近弄到一份合约,需要找些人参与。虽然杜普里一直不动声色,但邓诗阳可以看出,大块头南非人的好奇心已经被充分勾起了。
在公园的高尔夫球会所内,他们饱餐了一顿名叫“布雷迪”的南非特色炖肉,还配合果味啤酒吃了两大盘被当地人称为“索沙提”的烤肉串。酒足饭饱后,基思和杜普里谈起这次的工作。
“关于这件工作的细节,我暂时不能多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除了作战外,事前的准备工作需要我们自己动手。”他顿了顿,瞟了杜普里的脸一眼,接着补充道:“酬劳方面,每名参加的成员都会得到一万镑预付款,事成后再支付四万镑。”
听到这里,杜普里小声嘟哝起来:“南非政府正在取缔国内的僱佣兵行业,所有同行都已经被记录在案。特别是那些从eo出来,或者在别国打过仗的傢伙,每人都在‘密勤局’总部有本像《圣经》那样厚的档案……”
“根本不是那码事。”基思笑着打断他:“我们需要藉助你的关系,在南非购买一批武器和物资。当然,所有交易都会循合法途径进行。只要装着货物的船离开港口,剩下的事就会到另一个国家解决。”
杜普里咧嘴笑起来。
“这是次长期作战,还是突然袭击?”
“一次奇袭!”基思用肯定的语气回答。
“那好,我干。”经过短暂的思考,杜普里同意了。
基思伸出和他握在一起。
这一天,距离恩多法总统的生日还有六十天。
-----------------------------------分隔线-----------------------------------
注释:
南非密勤局(south_african_secret_service_简称sass):南非情报机构。
041 南非(贰)
更新时间2010-4-6 12:49:08 字数:1980
松开手,基思指了指坐在身旁的邓诗阳,介绍道:“jd是这件工作的主管,我是他的助手。”
杜普里微微一愣,马上堆起笑容,伸出手打招唿:“合作愉快。”
“多谢。”邓诗阳微笑着和他握了手,说:“这次要麻烦你了。”
杜普里笑了笑,拿起啤酒杯说:“为这件工作。”
另外两人也拿起酒杯举了举,然后啜了一小口。
放下杯子,基思正色道:“好了,现在先说说我们需要什么。首先,我们要设立一个联络用的临时据点,现在已经找到了。”
第63页
杜普里点了点头。
“我们每人要有一台手机作为联络工具。另外,jd的笔记本电脑需要一套无线上网设备。”
“这好办。”杜普里回答:“南非还没实施手机实名制,预付费电话随便找家‘pep’就能买到。至于无线上网,用身份证的副本和入息证明去iburst申请帐号就可以。”
“这些事交给你去办。”基思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我们还要申请两张信用卡。”
杜普里低头想了一会儿,回答道:“南非的金融管理很严。申请信用卡要先开设支票帐户,但在银行开户手续很复杂。”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南非的银行对外币监管非常严格,不允许个人开设外币帐户,还规定所有汇款必须申报,而且任何货币到帐后都会兑换成兰特。”
基思皱起眉头问:“国外呢?”
“汇出国的话,每笔上限是二十万兰特,还要申报来歷和用途。”
基思咂了咂嘴,说:“你帮我查一下,在银行开设个人帐户需要什么手续。”
“我去打个电话。”杜普里也不含煳,马上站起身往餐厅的电话间走去。
看着他关上玻璃门,基思扭头对邓诗阳说:“监管这么严,看来没办法通过南非的银行转移资金。”
“但我比较担心信用卡。”邓诗阳回答道:“外国人用现金很容易惹人怀疑,如果实在不行只能买当地人的户籍开户,这些东西在黑市应该不难弄到。”
“这样做不是不行,但会增加不必要的风险……”基思说到一半突然打住,在桌底下用鞋尖碰了邓诗阳的脚一下。
这时,手里抓着张小纸片的杜普里走了回来。
南非人往餐桌前的椅子上一坐,说:“关于外国人的开户手续,我刚才已经问过了。”接着清了清嗓子,拿起那张纸片念起来:“在银行开户必须本人亲自办理,而且需要护照原件和居住证明。”
“居住证明是什么?”
“南非的居住证明分两种,一种是公司的在职证明,另一种是水电局出具的证明信。”
“前一个不用想了,说后一个吧。”
“通常是申请人带护照和对帐单到水电局,让他们出具证明信。租住的房子需要房东写一份证明,再拿去水电局办理。”
基思静静地听完,接着问:“房东那份文件,你有办法搞到么?”
“明早前给你。”杜普里看了两人一眼,接着伸出手,说:“但需要你们的护照。”
“没问题。”基思应了一句,拿出护照交到他手里。邓诗阳有点迟疑地看了一眼,也从衣袋掏出护照递了过去。
看着杜普里收好两本护照,基思找来一个侍应生结了帐,然后离开会所。
邓诗阳让南非人把车开到附近一家银行,他在那里兑换了五百美元的旅行支票,接着在拿到的现金里点了三千兰特交给杜普里。
他们在银行门口分了手。杜普里用手机召来一辆计程车,把邓诗阳和基思送回别墅,自己开着“陆地巡洋舰”前往市区。
两人回到别墅后,先是简单地收拾房子。邓诗阳在二楼挑了间窗户正对印度洋,带独立卫浴的房间。他简单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躺上chuang开始解决时差问题。
这觉一直睡到深夜。可能是因为中午吃了太多刺激性食物,他醒来觉得口干舌燥,于是走到一楼厨房找水喝。
这时杜普里正和基思坐在料理台前的吧檯上,在他们面前各放着一个高脚酒杯,桌面上还有个插着瓶白葡萄酒的冰桶,和一个装满风干肉条的白色大瓷碗。
看到邓诗阳走进厨房,基思伸手指了指冰桶里的酒瓶,但前者摆了摆手。他打开冰箱,却发现里面没有瓶装水,于是拿出瓶appletiser苹果汁为自己倒了一杯,然后走到吧檯旁坐下。
不可否认,杜普里的办事效率很高,只花一个下午就把事情办妥。他买回来一台无线数据机和三台vod预付费手机,除此以外还有大量食物和饮料,以及装满两大个塑胶袋的卫生纸、洗髮精之类日用品。
其中最重要的,是那份带有房东签名的书面证明,上面写有两人的名字和护照号码,证明他们居住在这里。
邓诗阳满意地把文件和护照收好,然后在碗里拿出一条褐色的肉干,搭配果汁吃起来……
他们就这样吃吃喝喝直到天亮。早上九点,杜普里把两人带到附近一家连锁餐厅,吃了顿由酸乳酪和玉米粥组成的传统早餐,然后驱车前往水电局。
办理居住证明没花多少时间,负责的黑人青年先比对过护照照片,接着麻利地在表格填上住址、姓名、和护照号码,再拿到办公室给一名主管盖章签名。
文件备齐后开户很顺利,还不到中午已经完成。邓诗阳和基思到位于雅各布斯区张伯伦路的南非标准银行,为自己开设了一个个人帐户,还申请了信用卡。
回程时,杜普里特地绕道布莱顿海滩区的邮局,让基思用查尔斯·香农的名字在那里租用了一个存局待领信箱。
当晚,邓诗阳把两人的银行帐号、手机号码、以及邮递地址和信箱号码通过电子邮件发给哈罗比。
第64页
042 南非(叄)
更新时间2010-4-13 22:31:32 字数:3030
按照南非标准银行的信用卡申请流程,最少需要五个工作天审查时间。因此,他们决定先在德班逗留一个星期,为招募人员作准备。
第二天早上,邓诗阳一直睡到九点多才起来。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基思这个前sas预备役军官竟然是个烹饪高手。他只花大半个小时就做好了一桌子丰盛的英式早餐,其中包括烤番茄、炒蛋、烟肉、布尔香肠、炸蘑菇和薯条,主食是用牛油煎过的面包片,另外还有佐餐的橙汁和吉力马札罗咖啡。
杜普里时间算得很准,到达别墅时正好是早餐时间。他毫不客气地装了一大碟炒蛋,又把另一个碟子装满烟肉、香肠和薯条,然后大模大样地往厨房的吧檯上一坐,放开肚皮大吃起来。
当早餐吃到一半时,基思对杜普里说:“这件工作的核心成员有一共有六个人,我和jd以下会有四名副手。除了你以外的三人已经决定了两名,而且你都认识。”他顿了顿,接着道:“其中一个是马克·弗拉明克,玻利维亚的行动后他没接过工作,一直呆在奥斯坦德。另一个是佩尔·詹森,他目前正在肯亚干一份短期合约。”
“哦,对了。”基思似乎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我最近听说,‘法国佬’在canal+找了份工作,为一部电影担任军事指导。”
杜普里有点不屑地努努嘴,用调侃的语气说:“希望他被eln抓住拷问时,别把我们供出来就好。”
基思笑了笑,正色道:“这件工作需要招募大量廉价战斗力,但我们没这方面的门路。”
杜普里一听来了兴趣,问:“需要多少人?”
基思看了他一眼,回答道:“一百名士兵,到波札那接受训练。”
“要训练多长时间?”
“三个星期。视情况可以稍作延长,但不会超过一个月。”
“只有三星期的话,看来不能找平民了。”杜普里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后问:“你们要我干些什么?”
“我们需要一个人去招募这些士兵,然后训练他们。”基思顿了顿,接着说:“我们能提供训练场所和其它资源,但需要一个有现成的关系的人,负责招募和训练这一百名士兵。在你认识的人里面,有胜任这项任务的傢伙么?”
杜普里想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回答道:“我在eo时认识一个傢伙,是个在‘三十二营’呆过的德国佬。他会说四种语言,曾经在安哥拉和狮子山担任军事顾问,还在刚果训练过部队。”
在彼得马里茨堡韦斯莫尔附近一家简陋小酒馆里,克鲁格·塞姆勒正坐在一张没抹干净的桌子旁。他面前放着一份英式烤肉和青豆,还有一大杯啤酒。
这家酒馆是典型的中下阶层聚集地,店面又脏又小,东西也难吃——青豆被煮得已经不能再老,烤肉也是干巴巴的,半点肉汁都没有。但他那条被酒精麻痹的舌头已经尝不出“美味”和“难吃”的区别,只是机械式地把粗糙得像树皮一样的牛肉塞进嘴里,草草咀嚼然后和着啤酒咽下去。
塞姆勒于一九六三年出生在莱比锡一个中产知识分子家庭。父亲约瑟夫·塞姆勒是名带右翼倾向的报社记者,母亲卡洛琳属于布兰登堡一个败落的普鲁士容克家族,在当地一所中学任职教师。
一九七一年,约瑟夫因为撰文抨击苏联共产党和德国统一社会党资助“赤军旅”等左翼激进组织,被“斯塔西”逮捕,从此音信全无。次年,塞姆勒随母亲取道匈牙利,在克尔门德附近越过奥地利边境,然后辗转逃亡到南非,那时他才刚满九岁。
他在西南非首府温得和克住了十年,直到一九八三年母亲因为癌症离世。同年,他加入南非国防军“三十二营”,在安哥拉协助“安盟”与苏联和古巴支持的“安人运”进行反游击战。一九八八年,他参加了奎托夸纳瓦累战役,在二月的“桶匠行动”中,他指挥一个排的南非士兵突袭“安哥拉人民解放军”第二十一旅营地,击毙了二十名安哥拉士兵和一名古巴军事顾问。
一九九二年,已经升至中尉的克鲁格离开南非国防军,在伊宾·巴罗邀请下加入eo公司。安哥拉内战期间,他被派往南隆达省担任军事顾问,训练安哥拉武装部队和“安盟”作战。一九九五年,他又被派往狮子山,在首都弗里敦训练政府军抵御“革命联合阵线”的进攻。
一九九九年eo解散后,他沉寂了一段时间,靠以前在温得和克建立的关系网,从南非偷运香菸和酒到纳米比亚图利。
随着“九一一事件”和伊拉克战争爆发,私营保安公司的业务蓬勃发展起来,他也开始重操旧业。二〇〇四年,刚成立的“神盾防务”雇用了他,派遣他到刚果民主共和国东方省的伊图里地区组建一支小型护卫队,保护一个属于jfpi公司的钻石矿场免受反政府武装骚扰。
同年三月,四名黑水公司的雇员在费卢杰中伏身亡,尸体被武装分子焚烧和肢解,然后挂在桥上示众。这次事件震惊了世界,令原本鲜为人知的“私营军事承包商”这个行业备受关注。
第65页
“费卢杰事件”造成传媒的广泛报导,但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那些全副武装出现在巴格达街头的“安全承包商”和“僱佣兵”有什么区别,于是把他们视作“惟利是图者”的代名词。
二〇〇七年,美国独立记者杰米里·斯卡希尔出版了一本名为《黑水内幕》的书,书中披露了大量关于这个行业的负面内幕。其中包括:在伊拉克工作的承包商行为粗暴,滥用武力枪杀平民;还特别提到前往淘金的前士兵鱼龙混杂,其中包括南非种族隔离时代臭名昭着的“撬棍部队”成员。令这个已经声名狼藉的行业雪上加霜。
鑑于“三十二营”本来就不好的名声,自从二〇〇五年刚果的合约结束后,塞姆勒一直没接到新工作,只靠不多的积蓄维生。他曾经在比勒陀利亚和开普敦的几家中介公司作了登记,但都没有回音。
现在的日子连以前干走私那段生涯都不如。虽然那种行当的风险和回报都不高,但至少有事可做。而且在策划和执行走私行动时,还能带来一种冒险的刺激感,令他回忆起曾经在安哥拉出生入死那段日子。可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他现在整天沉溺于菸酒之中,意志消沉到极点。
这天他又喝得烂醉如泥,直到中午才离开酒馆。但他不知道的是,当自己蹒跚地走回普雷斯特伯里那所窄小的骯脏公寓时,杜普里正驾驶着“陆地巡洋舰”在n3国道上飞驰,向彼得马里茨堡驶去。
-----------------------------------分隔线-----------------------------------
注释:
canal+(canal_plus):法国大型收费电视台。
德国统一社会党(sozialistische_einheitspartei_deutds_简称sed):前东德执政党。
赤军旅(rote_armee_fraktion_简称raf):一个活跃在1970年代的德国左翼恐怖组织。
斯塔西(stasi):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国家安全部(ministerium_für_staatssicherheit),前东德的政治警察及情治机关。
西南非(suidwes-afrika):纳米比亚独立前的旧称。
安哥拉人民解放军(foras_armadas_popres_de_libertao_de_ang_简称fa):“安人运”掌管政府后建立的武装部队。
伊宾·巴罗(eeben_barlow):前南非国防军中校,eo公司的创始人。
神盾防务(aegis_defence_services):私营军事公司,总部位于英国伦敦。
jfpicorporation:非洲矿业公司,总部位于刚果民主共和国首都金夏沙,业务以铜和钻石的开採为主。
黑水内幕:原名《ckwater:the_rise_of_the_world’s_most_powerful_mercenary_army》jeremy_scahill着。
撬棍部队(koevoet):也被称为“k行动机构”,正式名称是“西南非警察反暴乱小队”,隶属西南非警察的反暴乱小队,主要负责镇压古巴支持的“西南非人民组织”。
043 南非(肆)
更新时间2010-4-23 18:07:23 字数:2953
三月的奥斯坦德天气依然寒冷。距离暑假还有两个月时间,空荡荡的街道上没有游客,就连途人看上去也是懒洋洋的,这座被称为“国王的海上度假村”的城市正呈现出一派萧瑟景象。
在玛丽亚凯尔克西北角,有家名叫“sun_beach”的小型餐厅。由于和海滩只是一路之隔,这里在旅游旺季一直座无虚席。但现在却冷清得只有一个客人,两个年轻侍应站在角落低声谈笑,无所事事的老闆则在水吧后面打瞌睡。
马克·弗拉明克坐在露天咖啡座的靛蓝色遮阳伞下,他望着吃剩的白酒煮贻贝和薯条打了个饱嗝,接着灌下一大口泡沫四溢的“奇美”牌修道院啤酒,倚在橡木制成的法式靠背椅上打起盹来。
玻利维亚的工作结束后,他回到家乡,用一半酬劳买了艘旧的小型单桅游艇,驾着船在北海悠闲地过了两个星期。接着又和几个朋友结伴前往阿登山区,顺着瓦兹河进行了一次远足,然后还到瓦隆尼亚参加了一次狩猎旅行。
但才不到一个月时间,他就觉得百无聊赖,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开始在酒瓶堆里浑浑噩噩地过日子。直到几天前,他借着酒劲把两个闹事的醉鬼狠揍一顿后丢出酒吧门口,这才感觉快活了点。
一阵夹杂着咸味的料峭海风掠过街道,吹拂在大块头比利时人身上,把他的睡意驱散得一干二净。马克打了个寒颤,站起身紧了紧了外套,接着把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结帐离开。
他开着欧宝“雅特”跑车,沿n34号国道向西往韦斯腾德驶去。看到路旁空旷无人的海滩,还有那排整齐的栈桥,他的心情又变得烦闷起来。和大多数从军多年的老兵一样,他已经对平静又枯燥的平民生活感到厌倦,开始怀念起以前的冒险生涯。
回到位于隆巴德赛德的公寓,他从冰箱拿出一瓶“露贝儿”牌淡啤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起来。喝完酒,他打开房间的枪柜,把里面十多把猎枪和手枪拿到饭厅,在餐桌上逐一拆开擦干净,再涂上枪油重新装好。
保养武器一共花了四个多小时,直到临近黄昏才完成。马克看了看钟,走进房间打开电脑。他先登陆上ebay的帐号,查看自己出售的货品是否有人竞投。上星期他登记拍卖了一个野猪头挂饰,是上次狩猎旅行的战利品。
第66页
趁晚饭前的空余时间,他逛了几家网上枪店,接着登陆电子邮箱。在“新邮件”栏里面,他惊喜地发现一封发件人是“基思·布朗”的邮件,里面有个长途区号是002731的电话号码,还有两个英语单词“call_me”。
当奥斯坦德黄昏降临时,肯亚首都奈洛比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在市内一家名叫“拉玛达”的小型酒店内,佩尔·詹森兴高采烈地挂上电话,然后向窗外的卡鲁纳森林举起酒杯,说:“为德班干杯。”
他两天前才从回到奈洛比,为了参加工作会议,以及向僱主作工作汇报。经过两个多月的奔波,他的皮肤被非洲的阳光晒得黝黑,那张秀气的娃娃脸也被当地气候改变,看上去老了好几岁。
离开玻利维亚回国后不久,他和德阳集团签订了一份为期三个月的短期合约,到坦尚尼亚边境附近的马萨伊安博萨莉禁猎区,训练一支由三十名边防警察组成的巡逻队,专司反偷猎和打击跨境走私工作。
僱佣兵从事环保工作的歷史,可以追溯至一九八〇年代初。当时全世界的僱佣兵业务正处于萧条时期,肯亚政府趁机聘请僱佣兵,在国内的自然保护区从事反偷猎和打击象牙走私工作。
去年,一个叫“绿色星球”的环保团体和肯亚政府达成协议:该组织通过名下的自然保护基金提供一笔拨款,帮助打击偷猎和非法象牙贸易;作为交换条件,肯国政府允诺会加强边境巡逻,以及採取措施打击非法象牙买卖。
本来,对这种利润不高的工作,像德阳这种规模的大公司并不感兴趣。但近年私营军事承包商这一行业越发受到关注,负面新闻不断的德阳集团也和黑水一样成为传媒口诛笔伐的对象。
二〇〇〇年,在波士尼亚的联合国国际警察揭露,德阳集团为了争取一份价值一千五百万美元的警察培训合约,强迫未成年人向联合国官员**和提供性贿赂。这次丑闻最近被拍成电影,计划于二〇一〇年在美国上映。
二〇〇六年,超过一千六百名来自厄瓜多埃斯梅拉尔达斯省和苏崑毕奥斯省的平民向佛罗里达州联邦法院提出诉讼,控告德阳集团进行扫毒工作时使用飞机喷洒落叶剂,对当地居民造成伤害。
二〇〇七年是德阳的多事之秋。二月,美国联邦审计处指德阳在训练伊拉克警察时滥用资源,不但随意浪费资金,还涉嫌欺诈行为。同年十月,该公司雇员保护美国国务院的车队时滥杀无辜,在巴格达打死一名计程车司机。
由于经营不善,德阳集团曾经两度裁员,但情况依然未见好转。为了开闢新业务,公司高层认为通过一些“高尚”工作有助改善形象。他们高调宣传飓风“卡特里娜”吹袭期间,在路易斯安那州维持治安和参与灾后重建,以及在阿富汗和南美等地协助扫毒,还开始承接一些无大利可图的“公关”任务。
和到伊拉克或阿富汗干“protect_job”相比,培训工作安全得多,而且也比较轻松,照理说应该是一件“简单任务”。但对詹森来说,在肯亚这段时间不是什么愉快或有成就感的经歷。
巡逻队成员有一半听不懂英语,剩下那半除了最基本的日常对话外,认识的单词还没一个受过正规教育的中学生多。由于詹森不会说斯瓦希里语,委派的翻译又姗姗来迟,头一个月的培训只能靠比划进行。
另外,肯亚官员的腐败更是让他窝了一肚子火。按照合约,巡逻队所需物资由边境城市纳曼加的边防警察总部和禁猎区管理处提供。但经过层层盘剥后,剩下的物资连维持基本消耗都勉强。
以武器为例,他们只领到二十六支由分别由中国、古巴、罗马尼亚和前南斯拉夫生产的残旧ak,每人都没能分到一支。而且每支枪只配有一个弹匣,也没清洁和保养工具,备用弹匣、枪油、甚至连通条都要自掏腰包。而且政府对弹药的供给也吝啬得令人髮指,他们想尽办法才在奈洛比和纳曼加凑到大约三千发枪弹,平时根本捨不得用。
为巡逻队申请交通工具花了一个多月时间,才等到两辆锈迹斑斑的“陆虎”,和一辆车龄起码有三十年的丰田“陆地巡洋舰”40。两辆“陆虎”的车况极其糟糕,一打着火排气管就开始冒喷黑烟,停车时要不断踩油门保持引擎空转,否则就会死火;那辆“陆地巡洋舰”日常使用没问题,但车厢里面被拆得空空如也,除了驾驶座外,其它座位早已不翼而飞,只得用钢筋和厚铁皮焊了几个座位凑合。
最令人无法忍受的,是肯亚政府官僚主义盛行,连鸡毛蒜皮的开销都必须逐级通报,造成行政效率极端低下。有次他报销一笔三千肯亚先令的燃料费用,前后一共填写了四份不同格式的请款单,还要送到奈洛比审批。
但官僚也不完全是坏事,起码每个月两次的工作会议为詹森提供了藉口,让他可以离开那个用白铁皮搭建的哨站,到奈洛比找家有热水澡和冰啤酒的酒店享受两天。他现在的心情很好,除了这件讨厌的工作临近尾声外,最大原因是下午接到的邮件。
他们刚通过电话。基思告诉他,现在有件工作,希望他在这边的工作完成后马上到德班跑一趟,还留下了见面的地址。而且答应偿还他的所有开支,到时就算不参加,也会为他买一张回美国的机票。
第67页
-----------------------------------分隔线-----------------------------------
注释:
德阳集团(dyncorp_international_llc.):美国私营军事公司。
044 南非(伍)
更新时间2010-4-29 18:28:16 字数:1838
在彼得马里茨堡,杜普里花了一个下午才找到塞姆勒租住的公寓,接着又费了不小功夫把他从那个散发着酒气和霉味的垃圾堆里拽出来。
看见贫穷潦倒沦落为酒鬼的朋友,杜普里不禁怒从中来。他把塞姆勒塞进后座运到阿斯隆,在那里找了家汽车旅馆,然后在浴室的浴缸里注满冷水,一手抓着德国佬的脑袋摁进水里。
这种水刑一样的醒酒方法很不好受,但效果立竿见影。原本连站都站不稳的塞姆勒在浴缸“洗”完头后,先是咳嗽着呛出几大口冷水,又跪在马桶旁干呕了一会,接着渐渐清醒过来。
杜普里在洗手台旁的毛巾架抓起一条毛巾,用力丢在狼狈不堪的塞姆勒脸上,说:“如果还没死的话,趁我回来前把自己收拾得像样点!我在德班为你找了份工作。”然后转身离开房间。
他开车在附近饶了一圈,在n3国道旁找到一座大型购物中心,到那里买了几件替换衣物,还有两件衬衫和一条休闲裤,以及一双浅棕色的登山鞋。
当他回到旅馆,塞姆勒还在洗澡。他把买来的东西放在地板上,接着用手机给德班的别墅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人已经找到,但有些事要处理,明天早上才能回去。
刚放下电话,塞姆勒穿着浴袍走了出来。他已经把满面胡茬剃干净,又把原本乱作一团的头髮梳到后脑,看上去精神了不少。换上新衣服后,他的身材显得有点单薄,但和半小时前那个萎缩不振的邋遢酒鬼相比,可说是判若两人。
杜普里上下打量了一番,接着满意地点点头。两人退了房,驱车到商业区,在一家档次不低的餐厅吃了顿烤牛扒。晚饭后,他带塞姆勒到髮廊剪头髮,然后在市中心找了家虽然小但很舒适的旅馆过夜。
虽然基思没在电话里透露工作的详情,但那两人都表现出很大兴趣。马克答应第二天一早出发,坐火车到布鲁塞尔,搭乘最早的航班飞往六千英里外的德班。由于中途必须转机两次,他最快要到下午才能到达。詹森也承诺会尽快启程,但还要在肯亚呆一个星期,等交接工作结束后才能成行。
这天的工作进行得还算顺利。晚上,邓诗阳和基思通过电话向哈罗比作了汇报。后者告诉他们,在直布罗陀的第一笔资金已经就位,并答应会尽快把两万英镑汇到南非标准银行的帐户上。
次日早晨,杜普里和塞姆勒一起回到别墅。
邓诗阳和基思在客厅进行了一次面试,询问了一些eo在安哥拉和狮子山内战时的情况,以及他在刚果工作的经过。虽然有杜普里提供担保,但为保险起见,他们还是记下塞姆勒的全名和护照号码,向哈罗比查证。
这种不信任的举措令塞姆勒感到不快。但当邓诗阳告诉他,下午还有一名来自比利时的成员到达后,所有不满都在瞬间烟消云散。要知道从布鲁塞尔到德班的单程机票起码要一千三百美元,这可是笔不小的开销。其实他昨天也暗地里揣测这件工作的幕后老闆来头不小,现在证实了这个想法。
午饭时间刚过,马克从阿布达比国际机场打来电话,说他会在下午四点抵达德班。不久之后,哈罗比后给邓诗阳发来一封电子邮件,里面是一份关于塞姆勒的履歷表,其中还包括他为eo和“神盾防务”工作期间的详细经过。
塞姆勒对此暗暗乍舌,庆幸自己在面试中没有自吹自擂的同时,好奇心就像滚下山坡的雪球一样越变滚越大。
当晚,在别墅的餐厅内举行了一次小型欢迎会,为两名新加入的成员接风。塞姆勒感觉到,这是自己得到认可,获准参与的讯号。
喝了一瓶北开普敦出产的白葡萄酒后,邓诗阳对在座众人说:“我们这次的工作,是一次包括策划、组织和实施的军事行动。”他顿了顿,接着道:“行动的目标,是一座位于非洲内陆的建筑物。我们要发动一次突然袭击,把躲在里面的混蛋全部干掉,然后占领这座建筑物。”
三个人的反应各有不同。早已猜到大概的杜普里反应很平静,只是笑了笑,然后把杯子里的残酒一饮而尽。塞姆勒低声用德语嘀咕了几句,然后掏出一支烟点着抽起来。马克脸上并没出现多少惊讶表情,反而流露出一种混合了惊喜和跃跃欲试的兴奋神色。
“这件工作耗时两个月,准备阶段包括人员的招募和训练,以及各种物资的採购。”邓诗阳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这些都会以合法渠道进行。”等众人的兴趣被勾起后,他继续说道:“酬劳方面,你们每人能拿到一万英镑预付款,外加行动期间所有旅费和生活开支,事成后再支付四万镑酬劳。”
“听起来不错。”马克应了一句,然后问:“保险金呢?”
第68页
邓诗阳向基思招了招手,后者开口道:“保险会用海上航行保险,投保金额上限是五十万美元,增加的保费要自己掏钱。万一有谁遭遇不测,其他人要向保险公司作证,证明他是失足掉进海里丧生;如果负伤的话,我们就说是被船上装载的货物滑动时撞伤。你们觉得怎样?”
“我干!”话音刚落,塞姆勒首先回答。
马克看了他一眼,接着点点头,说:“我参加。”
045 南非(陆)
更新时间2010-5-5 11:02:18 字数:1507
他们相互握了手,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基思接着开始分派任务,他首先对塞姆勒说:“我们需要你前往安哥拉,到那里招募一百名士兵,然后把他们送到波札那接受训练。”他顿了顿,补充道:“找那些曾经接受过白人训练,善战而且服从命令的黑人士兵。这一百人中要有十名士官,他们必须具备基础的英语对话能力,可以向士兵传达命令,并且指挥他们作战。”
“你们的要求我已经了解。”塞姆勒轻轻地点了点头,接着问:“你们打算花多少钱僱佣这些人?”
“薪酬的话,士兵每人两千美元,士官能多拿五百。训练期间所有开销由我们负责。”
塞姆勒皱起眉头,小心地说:“两千美元虽然不是小钱,但你们要找的人开价都不低。而且现有很多外商在安哥拉投资,会说英语的当地人收入都不错,这个价钱要他们去打仗恐怕没什么吸引力。”
这时,一直看着他的邓诗阳问:“你有什么建议?”
似乎是在等这句话,塞姆勒马上回答:“我会说流利的英语和葡萄牙语,可以转达复杂的命令。到时只要在士兵中挑选几个机灵的,教他们一点英语口令就行。这样招人会比较容易,而且还能节省开支。”
“也可以。”邓诗阳补充道:“你到时告诉他们,如果那两个月表现好的话,可以获得一份最少半年的合约,月薪不会低于一千五百美元。”
“这样更好。”塞姆勒点了点头回答:“相比起安哥拉人的收入,这笔钱足够买他们的命了。”
“既然任务已经清楚,现在说说你需要什么。”
“首先是通讯工具。在罗安达还好说,但偏远地区可能用不了手机,为了和这里保持联络,我需要一台卫星电话。”
“没问题。”邓诗阳点了点头,接着问:“还有呢?”
“另外是经费。到安哥拉的路费和住宿大概需要三千……不,五千美元……”说到一半时,塞姆勒脸上露出尴尬表情,小声道:“但我没有信用卡。”
邓诗阳向基斯打了个眼色,后者说:“这个好办,明天让杜普里和你一起到彼得马里茨堡办开户手续,你的酬劳和开销都会汇到这个帐户。”他顿了顿,接着道:“你只有两个星期时间,我建议你尽快启程。钱那方面不用担心,我们会给你五百美元现金,还有相当于两千美元的旅游支票。信用卡让银行邮寄到这里,我们收到后会马上用快递送往安哥拉。这样安排你觉得怎样?”
“很周到。”塞姆勒吸了吸鼻子,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吁嘆。
“还有其它问题么?”
“暂时没有。”
“我建议你到房间收拾一下,为明天作准备。”
塞姆勒应了一声,向众人告辞走出厨房。
看着德国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基思转头对马克说:“你的任务是找船。我们需要一艘‘干净’的旧船。”他顿了顿,用强调的语气补充道:“你要记住,船必须背景干净,而且证件齐全。它的速度不需要很快,但轮机组要可靠耐用;吨位在五千吨左右,最好是货柜船,没有的话散货船也可以。船的外形不能显眼,甲板上不要有起重机之类东西,必须在南非某个港口装运货物不会引人注意。另外,船的价格不能超过一百万美元,但维修和保养等费用不包括在内。你有一个月时间去办这件事,这艘船要在四个星期后抵达纳塔尔海盆,停泊的港口到时会通知你。”
比利时人把听到的话默念了一次,然后回答:“考虑到从欧洲来这里的航程,一个月时间有点紧,我尽力吧。”
马克点点头,开始回忆起奥斯坦德几家航运公司的电话号码。
“杜普里,你还记得曾经对我说过,你认识一个从‘三十二营’出来的傢伙么?原来是尼克·杜·托特的合伙人,托特被抓后开始单干那个。”
“记得,那傢伙叫约翰·施林克。”南非人想都没想就回答。
“你有办法找到他吗?”
杜普里挠挠头,然后说:“我听说他正在开普敦经营报关行,详细情形要打电话问那边的熟人。”
“你找到那傢伙后,告诉他有人想购买一批武器,尽快为我们安排一次会面。”
“没问题。”杜普里点头答应,然后面带疑惑地问:“就这样?”
“目前要干的就这些。”
046 南非(柒)
更新时间2010-5-14 12:45:13 字数:1409
第69页
欢迎会直到晚上八点才结束。邓诗阳和基思通过电话作了汇报,哈罗比对两人简短扼要的报告感到满意。他把细节记录在一本记事本上,以便向伦敦的主顾汇报。
当记录完成后,基思提出了要求:“请你在明天前,把两万英镑汇到我们在南非标准银行的帐户。”
“没问题。”
“另外,前往安哥拉的人这几天就会出发。我们需要你在那边的关系,尽量为他提供帮助。”
“可以,联络人的名字明天会告诉你们。你们的人到罗安达后,找他帮忙就行。”
“很好。”
“对了,我最近收到一个消息。”哈罗比顿了顿,接着道:“由于年初‘非国大’立法收紧对国内pmc的监管,skylink打算结束在南非的业务。听说他们有意把南非分公司的设备出售。你们可以联繫他们,或许能买到便宜的二手直升机。”
“这倒是个好消息。”基思点了点头,问:“你有联络方法么?”
哈罗比报出一个人名和电话号码,基思用笔记在纸上。
结束通话后,邓诗阳把另外三名成员的银行帐号用电子邮件发给哈罗比,让他把各人的预付款汇进去。
次日,杜普里一早来到别墅。刚见面,他递给基思一张对摺着的纸条。
“这是约翰·施林克的电话号码。我昨晚已经和他通过电话,他答应和你们见面,时间地点直接和他联繫就行。”
“谢谢。”基思接过纸条后微微举了举,用询问的眼神看了邓诗阳一眼。
邓诗阳略微迟延地和他对望了一眼,然后接过纸条。
吃完早餐后,杜普里和塞姆勒一起前往彼得马里茨堡。那两人走后,马克在上衣口袋掏出一张纸片拿到邓诗阳面前,问:“能上这个网站么?”
邓诗阳看了纸片一眼,回答道:“应该可以。”
他把笔记本电脑拿到厨房,在吧檯上打开,然后在浏览器的地址栏输入纸上写的网址,一个二手船舶买卖网站在液晶屏幕上显示出来。
马克用手指了指自己,邓诗阳会意地把电脑推到身旁的桌面。
比利时人坐到吧檯前,麻利地打开“求购”页,接着在筛选栏输入求购船舶的吨位和类型,再按下“搜索”键,符合条件的待售船只很快被排列成一个列表。
邓诗阳叫来基思,三个人聚在电脑前,开始逐一查阅列表中的船只资料。
他们花了一个早上,直到午饭时间才看完那个足有三页的列表,把里面五十四艘代售艘船只的资料仔细看了一遍。
邓诗阳和基思最后相中一艘名为“克里斯托号”的货柜货船。这艘船满载排水量五千二百吨,全长三百九十英尺,最高航速二十节。它前方的甲板相当开阔而且平坦,很符合他们的要求。
经过查证,这艘巴拿马註册的货船在福州建造,一九九四年下水。它原本属于一家荷兰航运公司,二〇〇七年被转售给总部位于比利时安特卫普的femas远洋船务公司。去年底,这家公司因为经营不善而频临倒闭,并且在今年初开始进行资产重组。为了减少开支和偿还债务,管理层决定把名下三分一的船只出售,其中包括这艘“克里斯托号”。
船的报价是九十万欧元,兑换成美元大约一百一十七万。虽然价钱超过预算,但卖主在网站上称,这艘船刚在去年中进行过全面检修,现在轮机状况良好。这样不但节省了维护的开支,而且抵达南非后可以直接进行改装。再加上马克保证,这种买卖的交易价格通常会有一定下调空间,更坚定了两人的决心。
决定后,基思对马克说:“我希望你下午以中介人的身份和这家公司取得联繫,之后尽快启程前往安特卫普。可以么?”
“没问题。”
“你要检查那艘船的船况,以及核对清楚船籍文件。确定无误后再和我联繫,交易细则到时会告诉你。”他顿了顿,接着说:“这次你要在欧洲逗留一段时间,我会把三千英镑汇进你在比利时的银行帐户,作为经费。”
“好的。”马克点点头回答道。
047 南非(捌)
更新时间2010-5-21 19:23:43 字数:1746
下午,工作在条不紊地进行,各人分别和自己的联络人取得了联繫。
马克拨通船舶中介网站上的联繫电话,找到femas远洋船务公司的负责人。他自称是二手船舶经纪,最近受一家船运公司所託,打算寻购一艘五千吨的货柜货船。
他先问了几个关于“克里斯托号”的问题,然后要求对方把船籍文件准备好,他不日将会亲自前往安特卫普商谈购船事宜。
基思拨通了哈罗比留下的电话号码,找到一个名叫艾伦·贝克的人。这傢伙是个从事航空器材买卖的中介商人,他显然一早收到风声,马上用电子邮件发来一份清单,上面列明了skylink南非分公司的飞机数目和机型。
这家公司拥有两架米-17c中型通用直升机和三架麦道-500d轻型直升机,以及几架“比奇”小型固定翼飞机。考虑到航程和载重量等因素,麦道-500很快被从候选名单中剔除,能派上用场的只剩下那两架米-17。
第70页
基思稍后又给贝克打了个电话,表示有意购买两架米-17。他答应不论成交金额多寡,事成后都会支付五万美元佣金,同时要求尽快安排和skylink公司的代表会面。
邓诗阳也给开普敦的“莱昂·巴特沃斯进出口贸易顾问公司”打了电话,找到约翰·施林克本人。
看得出施林克是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而且对初次交易的新客户存在很大戒心。尽管邓诗阳在谈话时几度试探,但这个军火贩子的口风很紧,对自己的“本行”只字不提,只答应下星期在开普敦安排一次会面。
杜普里和塞姆勒回来时已经是晚饭时间,他们在彼得马里茨堡花了一个白天时间,办妥了申请信用卡的相关手续,还到安哥拉领事馆申请了加急的公务签证。
晚上,哈罗比在例行通话时告诉他们,两万英镑已经被汇到南非标准银行乔什·戴利克的帐户上。
邓诗阳登陆网上银行,往塞姆勒和马克的帐户各汇进四千英镑。然后又花了两千英镑,为两人预订飞往罗安达和安特卫普的机票。
刚到手的两万英镑不到半个小时就被用掉一半。他把剩下的钱分成两份,自己留下五千镑,其余汇进基思的帐户。
抵达德班的第七天,信用卡如期寄到别墅。马克和塞姆勒在前两天已经离开南非,剩下的人也决定分头行动。基思会和杜普里到比勒陀利亚找艾伦·贝克,邓诗阳则单独前往开普敦,和武器交易的中间人约翰·施林克会面。
出于国家安全和政治等方面的考虑,军工产业在政府大力扶持下,早已成为大多数国家工业体系中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再加上受到国际军备竞赛的影响,各国需要耗费大量资源为武器更新换代。所以虽然没有政府愿意令本国捲入战争,但都不得不维持军工产业的运作和发展。
除非爆发战争,和平时期囤积的大量武器和弹药根本无法消耗。所以,最简单和便捷的解决办法就是在别国发动战争,然后把积压的武器推销给这些国家。在巨大的政治和经济利益推动下,军火交易很快发展成利润仅次于毒品买卖的暴利行业,各国政府也理所当然地参与其中。
和官方传媒标榜的“高尚”目的相反,那些出口大国并未真正关心过售出武器的用途,也不会考虑买主是用来抵御外国侵略还是维持独裁统治。特别是在东西方两大阵营争夺海外利益的冷战时代,苏联、中国、古巴这些笃信“枪桿子里出政权”的社会主义国家,以“输出革命”的名义向第三世界赠送了大量援助,武器出口也开始成为霸权与政治扩张的重要手段。
军火商正是各国争夺市场的产物,这些公司或个人虽然没有自己的兵工厂,但都拥有深厚的政治背景。他们在交易中充当中间人,为买主和生产商联繫业务从中牟利。经过列强们的长期角力,这一行业逐渐开始成熟和变得系统化。在市场经济原则推动下,东方发展出北方工业公司和保利集团这种带有官方背景的机构,而西方的相应代表是皮埃尔·法尔科内尔和维克多·布特这些着名的国际军火大鳄。前者在美英等国庇护下,曾经走私价值数以亿计的武器进入安哥拉,并一度左右内战战局;后者则是电影《战争之王》的主角——尤里·奥洛夫的原型。
在鱼龙混杂的军火市场,有一些游走于法律边缘的个体。这种人在合法军火商的夹缝中生存,负责代表那些拿不到政府军售许可,而且事业无法得到共产党支持的客户和兵工厂洽谈,然后收取佣金。
约翰·施林克正是他们中的一员。
-----------------------------------分隔线-----------------------------------
注释:
比奇(beechcraft):美国飞机公司,主要生产螺旋桨民用飞机。
048 南非(玖)
更新时间2010-5-25 10:33:22 字数:2861
从德班到开普敦坐飞机只需要两个小时,邓诗阳乘坐的kul航空波音737-400客机于早上十一点降落在开普敦国际机场。
到达开普敦后,首先要和约翰·施林克取得联繫。毫不夸张地说,接头经过就如同英国作家伊恩·佛莱明所写的小说情节一样。
按照约定,邓诗阳来到候机大楼的咖啡馆。他环顾四周,很快在角落一张桌子发现了正在看报纸的联络人。
负责接头的是个三十出头,长着一头深棕色捲髮的白人男性。他身穿白色短袖衬衫,戴着机场地勤人员的识别证,左胸口袋插有一红一蓝两支带塑料笔帽的原子笔,那是接头的识别记号。
邓诗阳快步走到那张桌子前,把行李往对面的椅子上一放,大大咧咧地说:“等很久了吗?抱歉,飞机误点了。”
对方抬起头打量了他几眼,接着小声回答:“也不是很久,但‘芒果航空’有时的确很糟糕。”
这正是接头的暗号,邓诗阳嘴角微微上翘,附和道:“是呀,真的很糟糕。”
“你到底是谁?”对方突然站起身,大声说:“你到底有什么问题?我告诉过你认错人了!”然后一甩手把报纸丢在桌面上,转身离开了咖啡馆。
第71页
这么一闹,邓诗阳马上成了咖啡馆其他客人注意力的焦点。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他尴尬地耸耸肩,在桌子旁坐下,然后点了杯咖啡。
等其他人把注意力移开后,他翻开那份被丢下的《开普敦时报》。在分类gg栏里面,有一则“喷泉酒店”的招聘启事,在酒店名称下用蓝色笔画了记号,旁边还写了个名字——“阿尔登”。
对于一次会面而言,这未免有点小题大做。就连邓诗阳也暗暗腹诽,觉得这个施林克实在谨慎得过头。但想归想,他马上结帐离开咖啡馆,到机场门口坐计程车前往市区。
到达位于开普敦商业区的喷泉酒店,他到大堂前台询问:“有没有给‘阿尔登先生’的留言?”
长着一头浅栗色长髮的接待员小姐翻查了一会儿,然后递过来一个小小的信封。打开后发现,里面有一张写着“603”的小纸片。邓诗阳于是乘电梯到六楼,敲响了六〇三号房的房门。
没过多久,房门打开了一小道缝,半张中年白种男人的脸出现在缝隙里。
不等邓诗阳开口,门内传出了一阵漏气般的声音:“是戴利克先生吗?”
约翰·施林克是个五短身材,头上严重谢顶的胖子。这傢伙有双下拉的三角眼,说话时皮笑肉不笑的,让人一看就觉得不舒服。
邓诗阳点了点头,然后掏出护照塞进门缝内。施林克接过来翻阅了几页后还给他,接着关上门解下门链,再打开房门。
把客人让进房间,他解释道:“要以这样的方式见面,我也感到很抱歉。但我希望您明白,干我们这行必须事事小心,特别是现在这个非常时期……”
“我知道。”邓诗阳摆摆手,制止了他喋喋不休的发言,然后放下行李,坐到窗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施林克打开冰箱,取出两瓶纯净水。他把其中一瓶放在邓诗阳面前的小圆桌上,接着坐到对面的沙发,说:“请问我有什么可以为阁下效劳吗?”
“你应该和我一样,都不喜欢废话。”邓诗阳瞅了他一眼,接着道:“所以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嗯,没错。您说的很有道理。”
“我想我们共同的朋友詹尼·杜普里应该已经告诉过你,我需要购买一批武器。”邓诗阳直截了当地说:“所以他才会把你介绍我。这次的订货量虽然不大,但如果交易进行顺利的话,你今后将会获得数量惊人的订单。”
施林克唯唯诺诺地点着头,问:“您需要些什么?”
邓诗阳掏出钱包,在相片槽里抽出一张对摺着的薄纸片递了过去。
“这是清单。”
施林克接过清单,小声念起来:“r5步枪一百五十支、mini-ss轻机枪二十挺、ss-77机枪十挺、mgl榴弹发射器二十套、ft-5火箭筒十具、八十一毫米迫击炮三门……”他顿了顿,抬起头狐疑地看了坐在对面的人一眼。
邓诗阳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八十一毫米高爆弹二百发、九十四毫米高爆多用途火箭弹四百发、四十毫米高爆榴弹三千发、m26手榴弹五千枚、点三〇八步枪弹三十万发、点二二三步枪弹五十万发!”念到最后,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放下清单,他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阁下打算进攻北韩么?”
邓诗阳挑了挑眉头,反问道:“你能搞到这些东西么?”
“可以。”施林克迫不及待地回答:“我和‘denel’一直有业务联繫,我下午马上为您张罗这批货。”他顿了顿,略带忐忑地问:“我想,您大概没有euc吧?”
在大多数合法军火交易中,都需要一份非常重要的文件,那就是简称euc的“最终用户证书”。这份文件没有特定的规格和形式,但必须由得到国际承认的合法政府出具,以书面形式保证买方是这批武器的使用人,不会转售给第三方。
当然,“最终用户证书”也能伪造或者在黑市买到。事实上,不少第三世界国家的政府官员就出售这种文件赚外快,而且很多时候卖方也不会查证买方文件的真实性。对大多数武器输出国而言,这份文件只是在“防止武器扩散”的形式主义上走过场而已,但却是买卖双方必须覆行的手续。
邓诗阳想了想后回答:“恐怕没有。希望你能想想办法。”
“哦,没问题。”施林克说:“这个我有办法解决。但要多花一点时间,还有钱。当然,我也可以为您弄另一批不需要euc的货……”
“这就不必了。”邓诗阳打断他,说:“我不想惹麻烦,所以希望交易尽量循合法途径进行。”
“嗯,你说得很对。这的确比较保险。”施林克笑了起来,接口道:“既然是这样,我会收取货款的百分之十,作为这份euc的附加费用……”
邓诗阳皱了皱眉,但没说话。
一直暗地里打量他脸色的施林克接着说:“还有就是交易的中介费。按照行规,我必须再向您收取百分之十的费用。”
这次邓诗阳点了点头,问:“怎么付钱?”
第72页
“详细的价目表我会在两天内交给您。到时先付百分之十的预付款,作为办理euc的费用。当弄到euc后,我会代表买方向兵工厂下订单,这时要付清货款;等货物完成fob后,再把剩余的手续费付清。这样可以么?”
邓诗阳想了想,回答道:“可以,但货款必须以信用证的方式支付。完成验货手续后先付百分之八十,余款装船后付清。”
施林克听后脸色一变,但邓诗阳不等他开口,抢先说:“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保障买卖双方的利益,我想兵工厂一定不会反对。”
施林克顿时语塞,只得附和道:“没错,您想得很周到。”他顿了顿,问:“您打算把货送到哪里?”
“目前只能告诉你,货物会在南非某个港口装船。”邓诗顿了顿,接着问:“我什么时候才能拿到这批货?”
“我想想……”施林克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回答:“准确日期要等我和厂家联络后才知道。你这批货的量不大,我估计最多四十天,快的话一个月内就能办妥。”
“那好。”邓诗阳站起身,伸出手说:“既然是这样,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回去等你消息。”
“是,合作愉快。”施林克连忙站起身,伸手和他握在一起。
-----------------------------------分隔线-----------------------------------
注释:
伊恩·兰卡斯特·弗莱明(ianncaster_fleming):英国记者、作家,007系列小说的作者。
denel:南非军工企业,该国最大的防务设备生产商。
euc:end-user_certificate
fob(free_on_board):贸易术语,指货物经过海关检查,完成装运手续可以离境的时候。
049 南非(拾)
更新时间2010-6-4 10:35:36 字数:1635
会面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邓诗阳没在开普敦逗留。他离开酒店后马上前往机场,到南非航空的柜位预订了下午两点二十五分的机票,接着在机场餐厅吃了顿简单的午饭,然后坐飞机返回德班。
与此同时,在安哥拉首都罗安达的阳光海岸酒店内,塞姆勒正一言不发地坐在房间的单人沙发上。他的神情焦虑,不住地一支接一支吸菸,看上去显得坐立不安。在沙发旁的橡木小圆桌上,平躺着一盒没剩几支的“大卫杜夫”,旁边还放着个硕大的玻璃菸灰缸,里面插满了菸头。
昨天晚上他才和基思通过电话,后者对目前的进度感到不满,除了催促他加紧工作外,还定下一个星期的最后限期。基思在电话中提到,下星期将会有一名新成员抵达德班。塞姆勒知道这是某种警示,如果不能在期限前完成任务,德班的两位主管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撤换掉。
到达罗安达后,他马上到邮局寄出了一封航空加急邮件。那是封他亲笔写的长信,收信人是个住在索约的姆本杜部族首领。他在信中自称正为某间私营军事公司工作,希望在部族中招募一批士兵。他承诺会为每个人支付五十美元介绍费,并且在信中附上联络方式,要求对方尽快和自己联络。
随着苏联为首的东欧集团崩溃,安哥拉政府在一九九〇年放弃社会主义路线,开始引入多党制。翌年五月,在前宗主国葡萄牙调停下,“安人运”和“安盟”签定和平协定,结束了歷时十多年的内战。
但在一九九二年九月,两党因为总统选举再度交恶,并于十月爆发第二次内战。因此塞姆勒加入eo后不久,就被伊宾·巴罗派遣到位于安哥拉西北部的港口城市索约,训练一支由姆本杜人组成的部队,去保护当地的石油设施。他就在那段时间认识了当地最大部族的首领。
到了一九九三年,“安哥拉武装部队”在“安盟”进攻下节节败退,“安人运”的统治变得岌岌可危。安哥拉政府于是和eo签订合约,僱佣该公司与“安盟”作战。塞姆勒在那一年开始担任军事顾问,负责整训政府军士兵,直到九五年被派往狮子山为止。
以罗安达和索约的距离,加急航空邮件大约要花两到三天才能寄到收件人手上。但自从昨晚那个电话之后,塞姆勒一直觉得心神不宁。他已经打定主意,如果再过两天索约那边还没回音,他就会动用在“安哥拉武装部队”的关系,透过那些相熟的军官招募一百名退役士兵回去交差。虽然这样做可能会惊动安哥拉政府,但他不能失去眼前这份工作,到了紧要关头也不会顾虑那么多。
瞟了桌面上的烟盒一眼,他把剩下的半截香菸拿到嘴边用力吸了一大口,然后在菸灰缸里摁灭。
就在他站起身走向房间门口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三月的安特卫普和奥斯坦德一样寒冷。马克·弗拉明克打了个冷颤,接着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在他身上穿着一套笔挺的铁黑色西装,里面是件浆洗得很干净的白衬衫,脖子上还系了条带有米白条纹的暗红色领带。由于身材关系,那套西装穿在身上感觉有点别扭,再配上他下巴颳得发青的粗犷面容,看上去有种怪诞的不协调感。
第73页
高大的比利时人显然也不习惯这种穿着。他伸出右手松开领带,接着解开领口扣,这才感觉舒服了点。
和灰暗阴沉的天气相反,马克现在的心情很好。他刚刚离开位于中央车站附近的femas远洋船务公司总部,结束了关于买船的第一次会面。
花了一个早上时间,他仔细地查看了该公司提供的出厂记录和船籍资料,还有一些可以证明“克里斯托号”维修和保养状况的单据。
就手头上的资料看,“克里斯托号”背景干净,所有证件也一应俱全。而且这艘船已经有一套固定的船员班底,包括船长和大副在内的十八名船员都是老练水手。改名后就可以马上出航,免去了重新招募船员的麻烦。
就目前看来,这艘船的各样条件都相当理想。唯一令人不满的是,尽管马克已经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和购买意向,但卖方在售价方面一直不肯松口。他只得在分手时告诉对方,自己对“克里斯托号”感到很满意,但必须徵得买主同意后才能有进一步动作。
离开femas公司后,他给一个在奥斯坦德从事船运工作的朋友打了电话,拜託对方查证资料的真伪。然后在市中心的“颂巴”餐厅吃了午饭,接着步行到斯海尔德河边的的士站,坐计程车返回下榻的假日皇冠酒店。
050 南非(拾壹)
更新时间2010-6-9 13:51:53 字数:1663
邓诗阳回到德班时已经差不多五点,他在机场的士站坐上计程车,回到布赖顿海滩的别墅。
基思和杜普里回来得比他还早,邓诗阳先回房间放下行李,然后在厨房的冰箱里拿出一小瓶grapetiser葡萄汁,到客厅和两人聊了起来。
把在开普敦的经歷简单地说了一次,邓诗阳把果汁放到嘴边啜了一口,然后作出总结:“我不相信那个叫施林克的傢伙。当然,他也不相信我。”
“这很正常,任何参与军火交易的人都不值得信任。”杜普里接口道。
基思想了一会儿,问:“你觉得那个叫施林克的傢伙,是个怎么样的人?”
“那傢伙已经谨慎到了神经质的程度,而且我认为他没有自己吹嘘那么有本事。”邓诗阳顿了顿,补充道:“另外,我毫不怀疑他收到钱后会把我们出卖给警方,所以才委託他帮忙弄那份euc。虽然会多花点钱,但这样一来他就不得不站到我们这边,否则条子肯定会查出,用假文件向南非政府购买武器的是他。”
基思点了点头,说:“你分析得很有道理,相信老闆也会同意的。”
似乎松了口气,邓诗阳拿起瓶子灌了一大口。当充满碳酸气的葡萄汁通过喉咙流入食道后,才开口问:“你们那边的进展如何?”
“不太顺利。”基思不满地说:“今天见过面才知道,那个艾伦·贝克原来是个大骗子。那傢伙只是个掮客,根本没资本从事航空器材买卖,而且背景也不见得有多深厚。”然后咂了咂嘴,补充道:“他今天答应为我们牵线,安排我和skylink的人会面,但价钱要直接和卖方谈。”
“只不过安排几次会面,就想赚五万美元佣金?那傢伙真是贪得无厌。”邓诗阳也皱起眉头。
“我也觉这个艾伦·贝克靠不住。”基思不悦地附和,接着对杜普里说:“你的第二个任务,就是帮我们打听有没有直升机转让。直升机的产地和机型都没有特别要求,但必须是十吨级的中型直升机,而且满载航程不能低于四百英里,还要配上驾驶员和机械师。”他特别嘱咐道:“驾驶员要找那些接受过夜间飞行训练的老手,就算工资高点也没关系。听清楚了吗?”
“知道了。”杜普里点了点头回答。
“哦,对了。”基思好像想起了什么,转头对邓诗阳说:“你回来前,塞姆勒和马克都打过电话回来,报告了一些情况。”
邓诗阳看了他一眼,问:“好消息?”
“好消息算不上,但有了点进展。”基思顿了顿,接着说明道:“安哥拉方面,德国佬联络上一个在索约很有势力的酋长,打算明天到那里招人。另外,马克已经检查过‘克里斯托号’的文件,证实那艘船背景清白。但问题是现在对方不肯松口,在价钱谈拢前没办法继续下去。”
“这要看老闆的意思,但我想他会同意的。”邓诗阳抬头看了客厅的挂钟一眼,已经差不多六点。他对两人说:“时间不早了,今晚我们出去吃吧。”
那两人自然不会有异议,他们坐上杜普里的“陆地巡洋舰”到港口区,在商业中心附近一家印度餐厅吃了顿算不上丰盛,但香气浓烈的羊肉玛莎拉。
晚上八点,邓诗阳和基思通过电话作了汇报。哈罗比对目前的进度尚算满意,但对船的价格却颇有微言。
基思知道哈罗比是个生意人,最关心一个项目的投入和收益,所以对他说:“我认为这艘船是目前最合适的选择。它的售价虽然有点贵,但可以为我们节省不少时间。”
打开了免提功能的电话一阵沉默。
“还有,现在只剩下不到七个星期,算上买船手续和航程,我们的时间并不充裕。”邓诗阳也附和道。
第74页
“难道你们就不能到中东或者地中海买船,好节约点时间么?”哈罗比不满地说。
但基思显然没把自己的僱主放在眼内。他不温不火地回答:“这样做或许可行,但我们对船舶买卖都是外行,所以才需要马克在比利时的关系。你也不希望花大钱买回来一艘会在半路上出故障的破船吧?”
被他这么一说,哈罗比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应对。经过好一会儿的沉默后,他有点懊恼地说:“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没有异议。”他顿了顿,接着道:“但你们要记住,这次行动必须成功!听清楚了吗?”
“请放心。”邓诗阳的嘴角微微地翘了起来,以充满自信的口吻回答:“我们正是为此而来的。”
这是第九天的结束。
051 南非(拾贰)
更新时间2010-6-17 12:25:16 字数:2474
飞往索约的emb-120支线客机在机场上空盘旋,为降落作准备。
塞姆勒早已被哮喘一样的引擎声搞得神经兮兮,现在总算松了口气。他向座位旁的机窗转过头,趁飞临索约上空时俯视这座阔别多年的城市。
和一九九三年离开时相比,索约没有多大变化。在笔直的机场跑道四周,杂乱无章地散布着数以千计用泥砖和白铁皮搭建的简陋房屋,被蜘蛛网般的公路分隔成了一个个参差不齐的街区。灰濛濛的屋顶之间是棕褐色的黄泥地,上面点缀着少得可怜的树木,令整座城市看起来就像块巨大的苔藓。
就在他望着机窗外出神时,emb-120停止了盘旋,俯身开始向跑道下降。
索约位于安哥拉西北部的萨伊省,是座毗邻刚果民主共和国边境的港口城市。在一九九三年遭到内战破坏前,一直是该国重要的石油港口。
二〇〇二年二月二十二日,“安盟”领导人若纳斯·萨文比博士被政府军击毙。同年四月,“安人运”和“安盟”签订停战协议,前后歷时二十七年的内战终于宣告结束。但长年战乱造成了难以估计的损失,安哥拉的经济和工业都遭到沉重打击,各地基础建设几乎被破坏殆尽。
虽然近几年安哥拉凭藉国内丰富的自然资源取得了一定经济增长,但由于过分依赖石油和矿产出口,受到二〇〇八年全球金融危机影响,该国经济状况不断恶化。大量基建项目被迫延期或停工,而且安国政府的经济发展重心是罗安达和南方,所以索约的重建计划一直遥遥无期,它的石油港地位已经被位于飞地的卡宾达取代。
屋顶铺着波纹铁皮的候机大楼外型依旧,但墙壁被粉刷一新,并且涂成草绿色,和当年相比可算是个不小的改变。
作为这趟航班唯一的白人乘客,塞姆勒很快被认出来。他刚走出机场门口,就有一个身穿四季裤和天蓝色t恤的瘦小黑人青年迎上前,用生硬的葡萄牙语和他打招唿:“您是塞姆勒先生吗?”
塞姆勒点了点头。
“请给我您的护照。”黑人青年说着伸出手。
塞姆勒在上衣口袋掏出自己的护照递了过去。
黑人接过翻开看了起来,期间不时抬头打量对面的人几眼。大约一分钟后,他满意地归还了护照,然后恭敬地说:“是贾巴先生派我来接您的。”接着伸出手,道:“我来帮您拿行李。”
塞姆勒把装替换衣物的旅行包递给他,但放着现金和卫星电话等随身物品的挎包继续挂在肩上。
黑人青年带塞姆勒走到附近的停车场,坐上一辆银色三菱“帕杰罗”越野车,沿机场旁的主干道向北驶去。
这是条索约市内屈指可数的柏油路之一,虽然路面狭窄又骯脏,路口也没有交通灯号,但比起其它地方把泥地夯实的土路已经好了好多。
沿途所见,这座城市一片萧条景象。路旁不时可以看见用铁皮、帆布或者木板搭建的窝棚。衣衫褴褛的黑人随处可见,他们无所事事地聚集在路边的树荫下,一脸茫然地望着驶过的车辆。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帕杰罗”驶到一条连接市区和港口区的陆桥前。车子在迴旋处转了个右弯,拐进另一条位于刚果河边的公路,接着沿河岸向东走了大约三分一英里,再驶过一条坑坑洼洼的小路,在一个简易码头前停下来。
码头左边有个当地人的渔场,在河滩倒扣着几条油漆已经掉得差不多的舢板,旁边铺满圆卵石的堤岸上乱七八杂地晾晒着渔网。
当走近码头后,塞姆勒才发现右边是个残旧的港口,那里有一排朽坏的木制防波堤直伸进河里,尽头停泊着一艘起码有二十英尺长的白色游艇,和靠在岸边的小型渔船形成强烈对比。
白人出现在这种地方相当显眼,但码头上的黑人似乎都心怀恐惧,不敢直视塞姆勒一行人,甚至在他们走近时刻意把头扭到别的方向。
黑人青年走到船舷旁,把行李交给一名身穿白色polo恤的黑人船员,接着伸手指了指游艇。
塞姆勒向他点点头,然后踏着跳板登上船。几个黑人七手八脚地解开缆绳,游艇缓缓离开码头,顺着刚果河向大西洋驶去。
第75页
帕德朗角位于索约西北方,从空中看就像只耸立在刚果河口的巨大犀牛角,为索约提供了一道巨大的天然防波提。而塞姆勒要去的地方,就在这只“角”的尖端。
经过大约半小时的航程,游艇到达一座白色的码头前。这座码头完全用白麻石砌成,显得很气派。旁边还有条三十英尺长的栈桥,直通往一个海面上的小型人工岛,那是水上飞机的专用码头。
在码头上站着两个黑人。其中一个腰带上挂着弹匣袋,斜挎着缩起枪托的g3ka4步枪。另一个身穿黑色长裤和白色短袖衬衫,外面套着件土黄色马甲,看上去像个酒店门童。
等游艇停泊好后,那个“黄马甲”迎上前,接过船员递来的行李,然后带塞姆勒穿过码头,登上后方山坡上的白色大理石阶梯。
在五十英尺长的阶梯顶端,是一片被修剪得非常平整的草坪。在草坪东北角有间占地超过一千平方英尺的玻璃温室,中间是一栋带有浓厚维多利亚风格的白色三层别墅,四周不时可以看到荷枪实弹的守卫在巡逻。
绕过别墅,首先看到一个椭圆型的大游泳池,再往西是可以眺望大西洋景色的观景台,角落还建了座六角形凉亭。
他们走到泳池旁边,一个头戴黑色蛤蟆镜和藏青贝雷帽,背着波兰制pm-63冲锋鎗的瘦高个走上前,向塞姆勒打了个“举手”的手势。
塞姆勒把挎包交给负责拿行李的黑人,然后举起双手。
经过一轮彻底的搜身后,那瘦高个向后面挥了挥手,然后指着观景台上的凉亭说:“贾巴先生在那里等你。”
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凉亭前不知在什么时候多了个穿着鸽子灰西裤和暗橘色短袖衬衫的黑人胖子。塞姆勒快步走了过去。
刚走近,那个脑袋上没有一根毛髮,在圆脸长着肉鼻头和厚嘴唇,脖子短得几乎看不见的胖子满面笑容地迎上前。他张开双手,用夸张的语气打招唿:“塞姆勒,我亲爱的朋友,真是好久不见了。”
塞姆勒的眉毛不自觉地挑了挑,接着和他拥抱在一起。
一番虚情假意的问候后,贾巴把塞姆勒请进凉亭。两人在宽大的藤椅上坐定,他亲自打开放在茶几上的浅黄色雪松木雪茄盒,把满满一盒“厄普曼”牌长雪茄送到对方面前。
但塞姆勒摆摆手,在上衣口袋掏出一盒“大卫杜夫”。
贾巴瞟了他手上的烟一眼,伸出戴着粗大金手鍊的右手从雪茄盒里拿了一根,半是炫耀地说:“你确定?这可是上等的哈瓦那货,在罗安达一支起码要五十美元。”
“不用了,我抽不惯雪茄。”塞姆勒说着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
贾巴“咯咯——”地笑起来。他向旁边招了招手,一个身穿浅褐色短袖衬衫的干瘦黑人小跑着凑上前,从衣袋里拿出一个金光闪闪的打火机,恭敬地把香菸点着。
052 南非(拾叄)
更新时间2010-6-23 10:05:48 字数:1750
塞姆勒用手指夹起点着的烟送到嘴边,用力吸了一大口,然后看着贾巴利索地剪掉雪茄头,再用特制的粗火柴点着。
黑人胖子右手拿着专用火柴,左手捏着雪茄凑到火上不断扭转,一股股淡蓝色的烟雾从两片咖啡色的肥厚嘴唇里吐出来。
经过一番意兴盎然的吞云吐雾后,贾巴在茶几上的景泰蓝菸灰缸里弹了弹菸灰,然后温吞地问:“那么,我的朋友,我这次能为你做些什么?”
“阁下,我来找您是因为需要些东西。”塞姆勒把手里的香菸屁股在菸灰缸里摁灭,接着道:“和信上写的一样,我希望在您的部族中招募一批士兵。”
“我已经把族长的位置传给了儿子,现在恐怕没办法帮你。”
“但阁下的的影响力仍在,您的人民依然忠诚于您。”
贾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接着问:“这次你需要多少人?”
“一百人,最好是我以前训练过那些。”
贾巴吸了口雪茄,默不作声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我爱我的国家!而你们……”他顿了顿,补充道:“首先是葡萄牙人,接着来了古巴人、俄国人,后来还有美国人和南非人,现在又轮到中国人。他们只会打着各种藉口,用ak47和发霉小麦攫取我们的石油和钻石,却从没真正为我们做过什么。特别是白人,在非洲只会制造麻烦,我不想帮了你后无法在这个国家立足。”
“我没要求您叛国。”塞姆勒马上回答。
贾巴看了他一眼,后者正色道:“我向您保证,这件工作绝对不会损害安哥拉政府的利益。”
“希望你永远不要忘记这句话。”贾巴点了点头,说:“如果不会危害到我的国家和人民,那么我可以帮你。”
“谢……”
还没说完,贾巴打断了他:“但费用要再提高一点。”
“该死的老混蛋!”塞姆勒禁不住在心里骂了句,但马上堆起笑容,开始和面前的黑人胖子讨价还价。
贾巴抱怨招募的人太多,需要费很多功夫;而且他已经不是族长,还要花钱和部族长老们疏通;所以开价每人一百美元。但塞姆勒认为,五十美元已经远高于当地行情,只肯把中介费再提高十美元。
第76页
经过一个多小时争论后,双方最后商定的价格是每人八十美元。贾巴答应马上派出手下准备,在这两天安排一次招聘会。
当商谈有结果后,塞姆勒整个人放松下来。由于今天一早前往机场赶早班机,滴米未进的他早已飢肠辘辘,现在精神得到舒缓后,一股夹杂着飢饿感的疲劳马上涌上脑子。
但距离午餐还有一段时间,他只好先到客房休息。
“客房”其实是栋独立的池边小屋,位于观景台西北角,修建在泳池旁边,距离别墅大约二十码。这座面积超过一千三百平方英尺的小屋分为客厅和卧房两部分,西、北两面是宽大的落地窗,隔着玻璃可以眺望蔚蓝的大西洋。
小屋不但有冷气,在客厅还摆放着一台五十二寸的平板电视,可以收看到三十六个台的卫星电视节目,盥洗间二十四小时都有热水供应。塞姆勒敢写包单,就算在罗安达最豪华的塔拉图纳会议酒店,也找不到环境比这里更好的房间。
当年刚认识贾巴时,他只是个控制着一条人口不到六、七百的小村落,觉得出门时能坐上“日产”已经了不起的部族族长。但现在的游艇、海景别墅、再加上这间豪华“客房”,前后的强烈反差把塞姆勒看得眼花缭乱。
走进卧室打开衣橱,行李整齐地摆放在里面。他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卫星电话,打算在午饭前向德班作报告。但由于屋顶太厚,而且窗口角度太偏,电话没办法接收到信号。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走出去泳池边打电话时。一名僕人敲响了“客房”的厚玻璃门,邀请他到别墅和贾巴共进午餐。
午餐很丰盛,配上柠檬的黑椒汁凉拌鸭胸、马铃薯浓汤、用新鲜蔬菜制成的沙拉、涂上牛油和蒜蓉烤的法式面包,还有用炭火焙烤的小牛肉。以午餐的规格看,即使在南非也算得上豪华。
由于安哥拉的农业落后,农产品严重依赖进口,导致食品价格长期居高不下。塞姆勒粗略算了算,如果在罗安达的高级餐厅,光桌上的食物就要一、两百美元;再加上两瓶佐餐的南非葡萄酒,开销肯定超过三百。而且索约没有上档次的餐厅,食材需要专程从罗安达或者刚果送来,运费也是笔不小的开支。
要知道安哥的拉基层公务员年收入还不到十万宽扎,这顿午饭花费了一个普通工薪阶层三、四个月工资,贾巴的生活奢华程度可见一斑。
-----------------------------------分隔线-----------------------------------
注释:
安哥拉宽扎(angn_kwanza_代码aon):安哥拉法定货币,2009年2月的汇率为74.1宽扎兑换1美元。
053 南非(拾肆)
更新时间2010-7-1 9:40:42 字数:1580
马克在酒店的餐厅随意地吃了顿午饭,然后走到门口,坐上门童召来的计程车前往安特卫普港。
大块头比利时人打扮和昨天差不多,身上还是那套不合衬的西装。他扣上领口扣,接着微微侧身,向着车窗玻璃的倒映整了整领带,然后默不作声地倚在靠背上。
他昨晚和德班通过电话,基思指示尽快把船买下来。因此,他今天一早给femas公司打了个电话,表示自己的客户有意买下“克里斯托号”,要求对方安排自己看船,以及和船长见面。
“克里斯托号”停泊在安特卫普港一个偏僻的角落,马克付完计程车钱后又再经过二十多分钟步行才找到那里。
这艘货轮显然在不久前才进行过翻新,但除锈工作做得很马虎。走近了看,不少地方新刷上去的油漆已经被阳光炙晒得起泡,又或者在海水的浸蚀下剥落了漆皮,露出船壳上棕红色的锈迹,显得又脏又旧。不过,这对马克来说没什么,因为这正符合基思的要求——不起眼。在地中海,每个月都有成百上千艘类似的船只,径苏伊士运河往返于欧洲和非洲的各大港口之间,“克里斯托号”看上去和它们差不多,丝毫不会引人注意。
在舷梯旁站着三个白人,其中戴金丝眼镜那位是femas公司的职员古桑先生。刚见面,他笑着走上前打招唿,然后替另外两人作介绍。
长着副日耳曼人面孔,头髮斑白的是船长,名叫卡尔·沃尔登伯格。他已经年过五旬,但保养得很好,脸上完全看不到日晒和海风留下的痕迹。修长的身材配上一件合体的棕褐色格纹西装外套,透出几分德意志容克贵族的气质。
另一个四十出头,下巴颳得发青的四方脸是大副,名叫伊万·赛尔诺舍维奇。尽管现在天气寒冷,这个壮得像头科迪亚克棕熊的斯拉夫人却衣着单薄。他下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裤,上身穿了件退色的土黄色夹克衫,敞开的前襟露出一件铁锈红t恤,紧紧地包裹着结实的胸肌。
马克和两人握了手,然后跟着他们从舷梯登上船。
船员舱锁着门,船上的水手都不在,古桑说他们上岸消遣去了,要到晚上才会回来。马克首先参观了船桥和航海室,然后在船长和大副的引领下了,从里到外把这艘五千多吨的货轮仔细察看了一遍。
按照基思的要求,他特别注意三件事:一、甲板有没有足够空间,供四架中型直升机起降。二、里面能不能让两百人住一个星期,哪怕在底舱打地铺也行。三、轮机状态是不是良好,可以保证平安无事地航行到南非。
第77页
在参观期间,他暗地里观察过船长和大副两人。他发现除了礼节性的交谈外,沃尔登伯格几乎没说过话,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相反赛尔诺舍维奇却表现得很积极,不但包揽了整艘船的介绍,还耐心地回答各种问题。
看船花了一个下午,马克对这艘船的状况感到很满意。他辞别了送行的船长和大副,坐上古桑的“宝马”325离开码头。
当车子驶出码头区,马克向古桑打听起了船长和大副的底细。
“那两人都是从前一家公司过来的,在船上干了十多年。”开车的古桑回答:“沃尔登伯格几年前就到了退休的年纪,现在已经不怎么管事,船上的大小事务都是赛尔诺舍维奇在操持。”
马克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接着问:“你觉得这傢伙怎么样?”
“赛尔诺舍维奇?他是个不错的傢伙。这个人有野心,而且了解船况,又管得住手下那群兔崽子。”古桑顿了顿,补充道:“他已经拿到船长执照,如果您的客户打算保留现有的船员班底,他是理想的船长人选。”
“我会转达你的提议。”马克会意地点点头,然后装出一脸为难的表情,忐忑地说:“可能现在问这个有点不大好。你知道他有什么不良嗜好吗?我想我的客户作决定时也会考虑到这点。”
“那傢伙?”古桑笑了起来,笃定地回答:“这个你大可以放心,除了嗜酒和平时喜欢小赌几把外,发工资的时候他会上岸去‘红灯区’逛逛。这是水手都会干的事,算不上什么坏习惯。”
马克听后也笑起来,附和道:“这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054 南非(拾伍)
更新时间2010-7-8 15:46:30 字数:2236
下午六点左右,佩尔·詹森从德班国际机场打来电话。由于在奈洛比的交接工作提早完成,他今天一早就到了乔莫·肯雅塔国际机场,搭乘肯亚航空的航班飞往约翰内斯堡。但在ro·坦博国际机场转机时,班机因为机件故障延误了两个多小时,所以直到傍晚才抵达德班。
接到电话后,邓诗阳吧地址告诉他,让他从机场坐计程车到别墅,然后把消息通知了基思和杜普里。
大约一个小时后,在厨房内举行了一次小型聚餐,作为詹森的欢迎会。基思亲自下厨做一顿简单但精緻的英式晚餐,餐点包括:爱尔兰式火腿碗豆汤,富有诺森勃兰家常菜风味的咖喱汁拌蜜瓜,主菜是配上红酒汁的香草烤羊排,还有加入鲜奶油和蓝莓烤制成的剑桥奶酥作餐后甜点。
酒足饭饱后,邓诗阳把上次的工作介绍向詹森复述了一遍,后者听完在脸上泛起笑意。
“终于遇上件像样的工作了!”他兴奋地搓了搓手,接着道:“这次一定要把我算上。”
“我就等你这句话。”邓诗阳笑着说:“准备期间你就住这里,二楼没人的房间随便挑。我和基思经常要外出,杜普里会留在德班照应你。等下把你的银行帐号告诉我,两天内预付款会汇进去。”
詹森听后点了点头。
“你的任务是採购装备。我们需要三百件短袖圆领t恤,和同样数量的短裤和袜子;另外还要一百五十套作战服,最好是灰色或者深棕色的迷彩服,但绝不能买英国的dpm迷彩。”邓诗阳接着补充道:“除此以外,还要一百五十双军靴。别买又重又闷热的美式皮靴,去买中国生产那种系带帆布短靴就行。”
“尺码呢?”
“过几天才能告诉你。这些东西可以在户外用品店和军品行买到,你去查网际网路和杂志gg,透过杜普里的关系找也行,但必须分开到不同的店买。你有一星期时间,先确定哪里能找到我们要的东西,等拿到尺码后再入货,交易全部以现金结帐。”
“没问题。还有吗?”
“接下来是装具。我们需要一百顶‘凯夫拉’头盔,全部要配上猫眼带。还有一百五十条粗尼龙腰带,和相同数量的mbss战术背心,每件要配两块nij三级防弹板。再加上五百个可以别在上面的双联装弹匣袋,和四十个装两百发塑料弹箱的弹药袋。另外还要腰挂式三联装弹匣袋,和能装十枚手榴弹的杂物腿袋各一百五十个;以及五十个大号野营背包,要里面带铝质支撑架那种。”
“最后是野营用品:包括两百个轻质尼龙睡袋,还有相同数量的军用饭盒,以及足够两百人消耗一个月的罐头口粮,再买一台储水量十五加仑的净水机。听清楚了吗?”
这次詹森尴尬地笑起来。
邓诗阳这才意识到要买的东西实在不少。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算了,晚些我给你列个清单吧。”顿了顿,又转头对杜普里说:“你在德班租个自助式货仓,用来存放詹森买到的东西,另外联络一家货运公司,等东西到齐后运往理查湾。”
“运到理查湾哪里?”南非人问。
“先放到码头的货栈吧,另外找家报关行,为准备装船的东西办出关手续。”
第78页
杜普里点了点头。
到目前为止,准备工作都尚算顺利。这天晚上,邓诗阳和基思收到了约翰·施林克和艾伦·贝克发来的简讯。要求他们明天分别前往开普敦和比勒陀利亚,贝克更声称已经安排好和skylink的会面。
例行报告结束后,马克也打来长途电话。他先是把今天的所见所闻详细说了一次,特别是基思嘱咐要留意那几点。
“我认为,‘克里斯托号’完全符合要求。”作出总结后,他补充道:“另外,虽然古桑说我们是唯一有意向的客户,但我打听到还有家比利时航运公司在打这艘船主意。他们的开价比我们高,不过却没有足够的流动资金,所以希望分期付款,因此和femas公司的谈判陷入僵局。”
一直没作声的基思抬头看了邓诗阳一眼,后者回答:“钱那方面不用担心。”
“这就好。”马克附和了一句,接着问:“关于新船长的人选,你们决定好没有?”
“目前看来,你说那个叫赛尔诺舍维奇的傢伙是最佳人选。”邓诗阳顿了顿,然后补充道:“但你必须确定他足够可靠。”
马克沉默了一会儿,说:“根据我的观察,那傢伙已经觊觎了船长的位置好一段时间,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最大问题是不知道他是否愿意干,但我认为只要有合适的酬劳,他愿意冒这个险。”
基思皱了皱眉头,问:“他已经看出了什么吗?”
“这个不清楚,但以后肯定瞒不住。因为没哪个傻瓜会花一百多万买艘五千吨的货船,然后空船从欧洲驶到非洲靠岸。况且,如果他到了南非才决定辞职不干,很可能会把消息透露给南非当局。那还不如现在就把内情告诉他,再塞点钱把他拖下水。这样我们不但可以得到一名可靠的船长,他还能帮助我们控制住其他船员。”
邓诗阳有点心动,但还是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如果他知道内幕后还是决定辞职不干,肯定会走漏风声。”
“如果他知道内情后想辞职不干,那只有一个下场。”基思咬着牙,阴狠地说。
邓诗阳打了个冷颤,接口道:“马克你试着安抚他,就说我们要运的某些货物确实有点风险,但装船和卸货的地点都位于公海,让他不用担心。另外,如果他愿意担任船长的话,我会付给他双倍工资,并且最少支付半年,事成后还能拿到两万美元。你看这样可以么?”
“这条件算得上很优厚了,我想他会答应的。”马克附和道。
他们又闲谈了一会儿,然后结束了通话。
-----------------------------------分隔线-----------------------------------
注释:
nij(national_institute_of_justice):美国国家司法研究所。
055 南非(拾陆)
更新时间2010-7-13 15:05:23 字数:2119
和上一次一样,第二次会面地点还是在开普敦的喷泉酒店。邓诗阳到机场后拨通了约翰·施林克的联络电话,然后在机场门口的的士站坐计程车到商业区。大约半小时后,他在五楼一间房间内见到五短身材的胖子。
施林克的态度比上次恭敬了很多,他把客人请进房间内坐下,然后亲自沏了一壶茶锡兰红茶,还体贴地询问需要加牛奶还是柠檬片。
“我自己来就行了。”邓诗阳摆摆手,然后瞟了殷勤得有点过头的胖子一眼,问:“施林克先生,不知道我上次拜託你的事进行成怎样?”
“哦,这正是我请您来的原因。”施林克堆起一脸古怪的笑容,说:“关于您那批货,其中火箭筒、榴弹发射器和弹药我都已经联繫好了,过程也大致顺利,详细的价目表很快就能拿到。但是……”他的神色越发变得不自然,支支吾吾地补充道:“但在枪那方面,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
“步枪。”他回答道:“ss-77和mini-ss这两种机枪都没问题,但您要的r5已经停产,没办法找到现货。”
“难道他们就没留点作储备么?你试试联络南非的军队或者警察,看看能不能买些品相好的库存货。只要交易合法,我不会介意那批枪是不是全新的。”
“不可能。”施林克直接否决这个提议:“由于年初‘非国大’立法禁止经营pmc,再加上明年要举办世界盃,现在南非对国内武器监管很严。恐怕除了兵工厂,就只有我敢干这种买卖。”
邓诗阳不满地砸了咂嘴,接着问:“难道除了‘denel’外,这个国家就没有其它公司生产突击步枪么?”
“有是有,前几年在米德兰的特维洛公司开始销售一种‘勐禽’卡宾枪。但这枪又重又贵,所以一直卖不出去。而且特维洛只是小公司,生产力很低,向他们下订单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拿到货。”
这番话半真半假,“勐禽”和维克托公司的r4系列一样,都是根据以色列转让的“加利尔”步枪研发,原型本来就不轻。虽然“勐禽”的卡宾型比r5重一点,但还未至于对使用造成多大影响。而且他的订货量不大,就算从新生产一百五十支枪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不过特维洛没有“denel”那样的背景,用假“最终用户证书”买武器很可能会被南非政府查出来,恐怕这才是施林克不愿意向这家公司订货的主要原因。
第79页
但邓诗阳没点破,反而问:“你还有其它办法么?”
施林克低头想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把茶喝完。邓诗阳不耐烦了。
“喂,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他就像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抬起头陪着笑道歉说:“请原谅,这件事现在真的不好办。但我能找到一批苏丹生产的maz步枪。我可以向您保证,这批枪的质量很好,全部是还没拆油封的新货。”
“交易合法吗?”
“这个……”施林克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说:“但我有办法安排这批武器出境,而且您还能省下购买euc的费用……”
“这就算了,我可不想为了省那点小钱去冒险。”邓诗阳打断了他:“现在先撇开枪的问题,你还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吗?”
“有,关于迫击炮的,是个好消息。”看到客户不大高兴,施林克马上唯唯诺诺地回答道:“我已经联繫了‘denel陆地系统’,告诉他们有个东非国家的新主顾想买几门迫击炮试用,如果觉得质量满意就会大批订货。”
“这样就没问题了?”
“完全没问题,这个理由相当合情合理,而且‘denel’是南非最大的防务公司,和政府关系很好,要把这次交易合法化并不难。”施林克说着从上衣口袋拿出一张对摺着的小纸片,摊开念起来:“这是他们的报价:m8八十一毫米迫击炮,配上h-019瞄具,每门一万三千美元,三门要三万九。八十一毫米高爆弹每发二百四十美元……”他挠挠头,说:“您的炮弹买得实在太少,能不能增加到三百发呢?这样会好办很多。就算只是试射,也没哪个国家会只买两百发炮弹的。”
邓诗阳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似地回答:“好吧,就买三百发。但预算有限,不能再多了。”
“好。”施林克变魔术一样拿出个小型电子计算器,用肥短的手指在上面摁起来,说:“这样一来,炮弹一共要七万二千美元。触发引信每个十二美元,加上发射药包,炮弹总价是七万八千美元。再算上迫击炮,总价是……”
“十一万七千美元。”邓诗阳抢先一步说了出来。
“嗯嗯,迫击炮和弹药的总价是十一万七千美元。另外再加上百分之十的euc费用,还有百分之十的出境许可和手续费……”
“不用这么麻烦。”邓诗阳打断了他,说:“我们实际一点,你先弄清楚所有东西的价格,然后把报价单发到我的电子邮箱。我看过后觉得没问题,马上把预付款汇给你。”
“好吧,我会尽快搞一份详尽的报价单。”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邓诗阳又坐了一会,确认对方没有其它事后站起身告辞。施林克把他送出房间,两人在门口握手道别。
“我回去等你消息,可别让我失望。”
“别担心,戴利克先生,相信我就行啦。”施林克笑着说。
“白痴才会相信一个掮客!”房门关上后,邓诗阳小声骂了句,顺着走廊向电梯走去。
-----------------------------------分隔线-----------------------------------
注释:
denel陆地系统(denelnd_system):南非防务公司,denel集团的子公司。
特维洛(truvelo_manufacturers_ltd):南非军工企业,产品主要以枪械和执法部门装备为主。
maz步枪:中国授权苏丹生产的56式冲锋鎗。
056 南非(拾柒)
更新时间2010-7-23 15:14:01 字数:1917
中午,比勒陀利亚的温德本机场正笼罩在白晃晃的热气中。基思在机场门口附近的圣乔瓦尼餐厅吃完午饭,然后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大约半个小时后,艾伦·贝克来到餐厅。他大约四十出头,偏瘦、中等身材,长相普通到极点,属于那种看过后不会留下任何深刻印象的类型。才过了两天时间,基思已经完全记不起他的样子。
“香农先生。”但这个掮客的眼力却很好,刚走进门口就看到坐在角落的基思,远远地举起手打招唿。
基思环视了餐厅内一圈,其他客人脸上的不悦表情令他觉得很尴尬,他伸手向门口方向招了招。
贝克几乎是小跑着来到面前坐下。他还没顾得上擦额头上的汗迹,就喘着气道歉:“这么急找您来真的很抱歉,很感谢您今天能抽空过来。”
“没什么。”基思平静地回答:“我也希望事情进展顺利。”
“您说得没错。”贝克边附和边用力地点着头,脑门上的汗水被甩到桌面,在桌布上形成几点细小的水迹。
他掏出手帕,在额头上胡乱擦了几下,然后说:“我前天和skylink联络过,他们昨天给我回了电话……”说到一半时他突然噤了声。有名侍应走到旁边,把餐牌和一杯加了柠檬片的冰水放在桌面上。
他伸手抓起水杯,仰头灌了一大半,等侍应走远后才接着道:“昨天skylink联络我,希望我安排他们和您见面,于是我马上打电话给您……”
第80页
“昨晚你在电话里面已经说过了。”基思摆摆手打断他,然后问:“在哪里会面?”
“很近,那公司就在这机场旁边。”
“什么时间?”
“两点。”
基思瞥了左手腕上的手錶一眼,距离下午一点还有十分钟。
“干得不错。”他满意地点点头,接着问:“你吃过午饭没有?”
他们又在餐厅内呆了大半个小时,直到下午一点半才离开。两人在正午的阳光下,沿着机这场门口的林特维特大道向西北方步行了十多分钟,到达一座被黑色铸铁栏杆包围的机库前。
这座机库占地大约四分一英亩,足有三层楼高。它的墙壁由红砖砌成,上面还有一排长方形的钢制格子玻璃窗。如果不是灰蓝色的玻璃纤维顶棚和外墙上安装的冷气机显得有点“超前”,恐怕大多数人都会以为眼前是栋在六、七十年代建成的厂房。
基思好奇地左右打量,挂在门口旁的公司铭牌上写着“精密航空服务”(precision_aviation_services),他扭头用询问的眼神看了贝克一眼。
“pas是skylink的全资子公司。”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贝克不徐不疾地解释道:“但这两间公司的经营项目有点不同。pas除了提供航空运输和空中支援外,还兼营飞机维修和人员培训。‘pas飞行训练学校’是豪登省规模最大的私营飞行训练机构,曾经是南非警察航空队的后勤和培训承包商。”
“难怪。”基思小声应了句,同时把这番话记在心里。
两人从后门进入机库,接着登上二楼,再穿过一条笔直的走廊,他们来到一扇挂着“general_manager”名牌的白色大门前。
贝克用手在门上敲了几下,从里面传出了“请进”的声音。他推开门,带基思走了进去。
当两人走进办公室时,那位总经理已经站在门后欢迎他们。等贝克为两人作介绍后,他笑着伸出手。基思这时发现,在他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只戒面雕刻有海狸图案的暗金色指环。
“精密航空服务”的总经理名叫威廉·克劳福德。他看上去大约三十多岁,长得很帅,是个拥有一身小麦色皮肤和美式足球运动员体格的高个子白人,就像个热衷户外运动的“常春藤联盟”成员。
两人礼节性地握了手,克劳福德向旁边的沙发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亲自走到饮水机前,为他们倒了两杯冰水。
他把水杯放在沙发前的茶几,然后在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问:“香农先生,贝克先生说您对鄙公司的航空器材很感兴趣,是这样吗?”
基思用手抓住领口,把被汗水沾在胸前的衬衫往外拉了拉,回答道:“没错,我正和几位商界同仁合伙经营一间航空运输公司,专门为海上钻油平台运送补给物资,贵公司那两架米-17正符合我们要求。”
“那两架直升机我们正好打算出售。”克劳福德点了点头,说:“价格是每架九十八万美元。”
“这个价钱我要回去和其他人商量一下。”基思在心里算出总价,接着补充道:“另外,我还有个额外要求。”
“请说。”
“如果交易成功,你们要为那两架直升机进行一次全面检修。我希望付款后能得到两架马上可以投入使用的直升机。”
“当然。”对方爽快地答应道:“这事关本公司声誉,我们不会用满是故障的破烂去欺骗客户。”
“那好,我会在这两天和你联络。”基思说着站起来告辞。
两人握了手,基思向克劳福德要了张名片,然后和贝克一起离开。
-----------------------------------分隔线-----------------------------------
注释:
常春藤联盟(ivy_league):由美国东北部八所顶尖大学组成的体育赛事联盟,也是精英阶层的代名词。
057 南非(拾捌)
更新时间2010-7-29 14:05:02 字数:2155
在安特卫普港口区一家不起眼的小酒吧内,马克·弗拉明克和伊万·赛尔诺舍维奇面对面坐在一张角落的小桌子旁。在桌面上放着一杯啤酒和一瓶俄罗斯“绿牌”伏特加,还有一份炸薯条和一小盘腌黄瓜。
酒吧内没有开灯,环境有点昏暗。马克特别选了个背对窗口的位置,这样就能借着斜射进来的阳光观察对方,但赛尔诺舍维奇却没办法看清他的的面部表情。
两人漫不着边地东拉西扯了好一会儿,但马克却绝口不提买船的事。看着几次欲言又止的赛尔诺舍维奇逐渐变得烦躁,开始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比利时人终于确定,这傢伙对是否能当上“克里斯托号”的船长非常在意。
当一瓶伏特加只剩下小半的时候,马克把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接着放下酒杯,说:“坦白地告诉你,我的老闆没打算买下‘克里斯托号’来运花生。”他顿了顿,接着道:“他要运的货物多少会有些风险,但装船和卸货都会在公海进行,你要做的只是把那些东西从a点送到b点而已。”
第81页
赛尔诺舍维奇脸色微微一变,但没作声。
“沃尔登伯格马上就要退休了,那艘船需要一位新船长。古桑向我推荐过你,说你是最适合的人选。我昨晚问过老闆,他说只要你肯干,就聘请你当船长。”
“嗯——”
马克看出他有点心动,用煽动的语气补充道:“他还答应给你双倍薪水,而且运送的货物离船后,再支付两万美元额外报酬。”
赛尔诺舍维奇一言不发地听完,然后笑着伸出手,说:“先生,请您转告老闆,他已经得到了一位船长。”
“太好了!”马克和他握了手,接着道:“我今晚会和古桑落实买船的事。不过第一批货的船期比较赶,老闆希望尽快启程。”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办理转让手续大约需要一个星期,你必须在这段时间内把离职或留用的船员处理好,并且作好出航准备。”
“没问题。”
“对了,关于新的大副人选,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你可以放心。”赛尔诺舍维奇胸有成竹地回答:“我在安特卫普认识很多水手,里面有几个可以胜任这个职位,都是很可靠的傢伙。”
“嗯,你自己决定就好了。”
马克站起身,两人再次握了手,然后结帐离开酒吧。
约翰·施林克的动作很快,邓诗阳下午回到德班,打开电脑查收邮件时,就看到他发来的邮件。里面有个银行帐号和一份表格,详细地列明各种武器和弹药的单价和採购数量,以及所有开销的总计。
武器:
mini-ss轻机枪:1,460美元/挺(二十挺)29,200美元
ss-77机枪:2,360美元/挺(十挺)23,600美元
註:以上武器每挺附带一根备用枪管和一套清洁工具。
mgl榴弹发射器:850美元/套(二十套)17,000美元
ft-5火箭筒:1,800美元/具(十具)18,000美元
m8八十一毫米迫击炮:13,000美元/门(三门)39,000美元
合计:126,800美元
弹药:
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弹:240美元/发(三百发)78,000美元
九十四毫米火箭弹:350美元/发(四百发)140,000美元
四十毫米低压榴弹:25美元/发(三千发)75,000美元
m26手榴弹:18美元/枚(五千枚)90,000美元
点二二三枪弹:260美元/千发(五十万发)130,000美元
点三〇八枪弹:510美元/千发(三十万发)153,000美元
合计:666,000美元
其它:
最终用户证书:80,000美元
手续费:80,000美元
总计:952,800美元
邓诗阳反覆看了两次,确定没有遗漏后,又用计算机把金额算了一次,才把报价单转发到哈罗比的邮箱。
“这报价是怎么回事?”
晚上的例会刚开始,哈罗比就透过电话表达出自己的不满:“还没加上步枪,就已经超出预算。”
基思马上辩解道:“你应该清楚,军火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明码实价的,制定计划时只能估算出一个大致金额。而且现在南非监管严,花销增加也很正常。所以我们才在预算中留了预备金。”
“但你们也要知道,预备金是有限的。”
“好吧,这次是我疏忽了。”一直没作声的邓诗阳插话进来:“我不清楚到底是r5真的停产了,还是他为了把那批maz步枪塞给我而编的谎话,但我实在不想冒险买那种来路不明东西。”
“我贊成jd的决定。”不等哈罗比答话,基思也表态支持:“杜普里说那傢伙没有倒卖军火的能耐,我怀疑那批货是代某个黑市贩子脱手的。当然,如果你愿意冒这个险的话,我们也可以买下来。”
“不行!”哈罗比连忙说:“步枪的问题我会想办法,你们千万不要自作主张。”
邓诗阳别有深意地看了基思一眼,接着说:“如果你觉得这份报价单没问题,请尽快把八万美元汇进邮件里的户口。”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虽然对一唱一和的两人感到恼火,但哈罗比最终还是答应了这个要求。
“还有其它事要报告么?”
“有。”邓诗阳回答道:“马克下午打电话回来,说他已经为那艘船找到了新船长,而且和femas公司达成了口头协议。他说会委託熟悉船舶买卖的熟人写转让合约,要我们尽快把买方资料交给他。”
“没问题。”
“还有,skylink那两架直升机开价每架九十八万美元。这个价钱有多少下调空间还不清楚,但他们答应提供一次全面检修。”
“这还可以接受。你继续和他们谈,看能往下压多少。记住,要查清楚飞行时数和保养记录,这很重要。”
“知道了。”
“上次给的经费已经花得差不多了。”邓诗阳说:“另外,我们需要钱买衣服和装具。”
“要多少?”
“你再汇三万镑吧。”
哈罗比沉默了一会才回答:“这三万镑我可以给你们,但希望你们花得有价值。”
第82页
他们在九点前结束了通话。
058 南非(拾玖)
更新时间2010-8-4 13:15:08 字数:1839
清晨,一艘白色游艇载着塞姆勒和贾巴离开帕德郎角,向北方的卡宾达省驶去。
卡宾达省是安哥拉的飞地,两者被刚果民主共和国隔开。它的歷史可以追溯至一八八五年举行的柏林西非会议,根据会议达成的《柏林会议总议定书》,法、比、葡三国瓜分了原本属于刚果王国的国土,葡萄牙建立的殖民地就是当时被称为葡属刚果的卡宾达。
一九七四年四月,葡萄牙爆发“康乃馨革命”,结束了大独裁者萨拉查建立的法西斯统治。在之后的两年过渡期中,新政府开始实行非殖民化政策,宣布放弃所有海外殖民地。世界各地的葡属殖民地纷纷脱离葡国独立。
次年一月,葡萄牙和安哥拉的武装组织达成《阿沃尔协议》,在协议中卡宾达被定义为“安哥拉不可分割和剥夺的一部分”,但一直谋求独立的“卡宾达飞地解放阵线”等组织没有出席,并声称协议非法。
同年,在萨伊总统蒙博托的支持下,“卡宾达共和国”临时政府在金夏沙成立,并且在八月一日宣布独立。十一月十一日,就在安哥拉独立当天,“安人运”派兵进入卡宾达,并且很快在古巴军队的支援下控制了那里。但“卡宾达飞地解放阵线”没有放弃谋求独立的打算,反而在上世纪九十年代重新整合,形成了“革新委员会”和“武装部队”两个派别,继续以游击战的形式战斗。
塞姆勒坐在游艇顶部的座位,手里拿着一杯兑了苏打水的白兰地,默不作声地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海岸线。
“根据保守估计,卡宾达省每天能出产九十万桶原油,占安哥拉总产量的百分六十。”身旁传来了贾巴的声音。他把鼻樑架着那副深茶色的in_mikli太阳眼镜往上推了推,接着补充道:“但政府只把税款和石油收入的十分一交给卡宾达,所以它一直是这个国家最贫穷的省份。”
“不过,那些石油公司都是‘肥羊’,所以绑架勒索之类的事从没少过。”他端起装着冰块和白兰地的阔口玻璃杯喝了一大口,然后得意地说:“于是我提出为那些公司提供保护,交换条件是他们聘用我介绍的人作当地雇员。”
“然后再向被雇用的人收取介绍费?”塞姆勒接口道。
“嘿嘿。”黑人胖子咧嘴笑起来,露出两排白亮的牙齿。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单纯想炫耀,他今天话特别多:“埃尼和雪佛龙这两间公司在当地的雇员,超过半数是我介绍的。而且现在安哥拉的银行业不发达,他们想把工资汇给国内的家人,也要藉助我的地下钱庄。”
“你真有办法。”塞姆勒马上明白了其中的门道。他神情复杂地晃了晃手里的杯子,转过头不再说话。
早上九点,游艇在离岸大约半海里的海面停了下来。几个船员从底舱搬出一个两英尺见方的嫩黄色的包裹,然后麻利地摊开接上气泵充满气,再装上引擎。大约一刻钟后,包裹变成了一艘可以坐四个人的小型橡皮艇,由前天搜身那个“瘦高个”掌舵,载着塞姆勒和贾巴向岸边驶去。
随着橡皮艇驶近,海滩上渐渐显现出几个模煳的影子,距离进一步拉近,塞姆勒看到那里停着三辆车。分别是一辆又脏又旧的datsun_720轻型卡车,一辆锈迹斑斑的雪弗兰s-10皮卡,和一辆靛蓝色的丰田“陆地巡洋舰”60。附近还围着一群拿着ak或者rpd的黑人,其中一个正不住地向他们挥手。
当到达沙滩前的浅水区,“瘦高个”关掉引擎,两个背着枪的黑人走进海里,趟着没膝的海水把橡皮艇拖上岸。
两人下了船,一脚深一脚浅地穿过沙滩,走到车队附近。贾巴“叽里哌啦”地和那些人说了通土语,然后转身招了招手,坐上“陆地巡洋舰”的后座,塞姆勒顾不得清理灌进鞋里的沙子,也跟着坐了上去。
在两辆载满武装人员的卡车一前一后护送下,车队离开沙滩,沿着一条狭窄的泥路向内陆驶去。
-----------------------------------分隔线-----------------------------------
注释:
康乃馨革命(revolução_dos_cravos):指1974年4月25日葡萄牙首都里斯本于发生的军事政变,这次政变推翻了由马尔塞洛·卡丹奴领导的独裁政府。由于当时有参加政变的军人把康乃馨插入枪管,表示採用和平手段达成目的,“康乃馨革命”因此得名。
安东尼奥·德·奥利维拉·萨拉查(antónio_de_oliveira_szar):葡萄牙前总理,在该国施行法西斯统治超过三十年。
卡宾达飞地解放阵线:frente_para_a_libertação_do_enve_de_cabinda简称flec
埃尼(eni_spa):义大利跨国石油和天然气公司,也是该国最大的工业公司。2009年营业额超过840亿欧元。
059 南非(贰拾)
更新时间2010-8-11 21:10:46 字数:2619
在两辆载满武装人员的卡车一前一后护送下,“陆地巡洋舰”沿着一条坑坑洼洼的泥路向内陆行驶了两个小时,到达一条位于刚果边境附近的村庄。
第83页
车外是一派典型的黑非洲景象。万里无云的晴空蔚蓝纯净,和草绿色的地平线显得泾渭分明。用和上牛粪的黄泥筑成墙壁,在屋顶铺着干燥棕榈树叶的简陋房屋,杂乱无章地顺着公路连成两片,形成了这个狭长的村落。
路边不时可以看到一个个很小的地摊,正在摆卖各种水果和大块烟燻兽肉,身穿传统服饰的妇女蹲在旁边照看摊子,不住地挥舞动物鬃毛做成的拂尘赶走苍蝇,同时和买主讨价还价。男人们则懒散地坐在树荫下,谈论着只有他们才明白的事。成群皮肤黝黑的孩子光着屁股,绕着房子和棕榈树跑来跑去,或者在汽车扬起的尘土中追逐打闹。
正午前不久,车队离开公路,驶进一处被高墙包围着的大院,来到一栋三层高别墅前。塞姆勒跟着贾巴走下车,一个中年黑人带着一名武装守卫走到车子旁。他认出一张熟悉的脸孔,为首那个年近四十的黑人曾经在索约接受过他的训练,是那批人里面少数念完中学的其中一个。
对方先和贾巴打了招唿,然后微笑着向塞姆勒点点头。他遣退了守卫,亲自带两人走进别墅,并把他们引进一间空荡荡的客厅,还吩咐佣人送来两瓶冰冻的可口可乐。
塞姆勒和贾巴在客厅坐了半个小时,当身上汗湿的衣服被冷气吹干后,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黑人推开门走进来。
“你好啊,塞姆勒先生,又见面啦。我们已经有十多年没见了吧?”黑人青年用发音很标准的葡萄牙语打招唿。
塞姆勒认得这个人,他是贾巴的独生子,其他人都叫他“小贾巴”。十多年前两人曾经在索约见过一面,那时他才十一岁。据说在他二十岁那年离家到美国求学,直到两年前大学毕业才回到安哥拉。
“真是好久不见了,阁下。”塞姆勒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关于你的事,我已经听说过了。”小贾巴边说边在沙发上坐下来,然后道:“我想我可以帮你这个忙。”
三个人先是吃了顿简单的午饭,然后在能否召开招聘会的辩论之中,和把人送到索约是否额外收费的争持之下,他们花了三个多小时,终于达成了协议。小贾巴吩咐手下备车,把塞姆勒和贾巴送回海边,以便赶在日落前乘坐游艇返回帕德郎角。
在别墅门口的台阶上告别时,塞姆勒和小贾巴再次握了手,然后走到载他们来那辆“陆地巡洋舰”旁。
“感谢您的帮忙,阁下。”塞姆勒说。
“我会马上派人去找他们。”小贾巴回答道:“我向你保证,你需要的人会在三天后到达那里。”
在回程时,塞姆勒感到异常疲倦。紧绷了一个星期的神经令他昼夜不眠,而且在海上和陆上加起来好几个小时的旅程,早已把他的精力耗尽。现在如释重负的他很快在车上打起了瞌睡,但颠簸的汽车却令他始终无法成眠。所以登上贾巴的游艇后,他就一头栽倒在客舱的摺叠床上,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当游艇在帕德郎角的私家码头靠岸时,邓诗阳和基思正在德班的别墅,和哈罗比召开电话会议。
“购买步枪的事已经有了点眉目。”例行的进度报告后,哈罗比告诉两人一个好消息:“说起来真是不可思议,我昨晚才托人去问,今天早上就收到消息。辛巴威政府正准备向印度尼西亚的平达德公司购买一批武器。”
“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这次交易的中间商是一家位于维也纳的武器经纪公司。在那家公司里面有我的熟人。”
“这就奇怪了。”基思听后问:“穆加贝这次不买中国货么?”
“天知道。”哈罗比应了一句,接着幸灾乐祸地回答:“可能是受去年的‘安岳江号事件’影响吧?”
自从一九八七年罗伯特·穆加贝就任总统后,辛巴威国内的人权状况一直受到国际社会广泛批评。而且因为政府推行土地改革失败,以及中央银行对物价控制不力,国内经济情况持续恶化,通货膨胀更是达到骇人的百分之十万零伍佰。
在恶劣的政治和经济环境下,穆加贝这位曾经领导反抗罗得西亚白人政府的“英雄”对国内的统治变得岌岌可危。二〇〇八年辛巴威大选,反对党“争取民主变革运动”夺得国会过半数议席,打破了执政党“辛巴威非洲民族联盟-爱国阵线”的长期垄断地位。在三月举行的总统选举中,反对派领袖摩根·茨万吉拉伊声称自己高票获胜,但穆加贝政府却一而再地推迟公布选举结果,并拒绝交出权力。
同年四月十五日,中国货船“安岳江-广州号”载着七十七吨销往辛巴威的武器抵达德班。因为怀疑船上运载的武器会被用于镇压反对派,南非的人权组织和码头工人联合发起抵制,要求政府拒绝这艘船靠岸。
更有人权组织入禀法院,要求法院颁布禁制令,禁止任何人将这批军火运送到接壤辛巴威的边境。四月十八日,法院作出裁决,允许“安岳江号”在德班卸货,但禁止军火通过南非领土运往辛巴威。由于怕货物被扣留,“安岳江号”在禁制令生效前离开南非,前往莫三比克。
之后,“国际运输工人联合会”唿吁非洲港口的工人发起抵制。再加上考虑到船上的武器会进一步恶化辛巴威局势,莫三比克、纳米比亚、安哥拉和尚比亚等国先后禁止该船靠岸卸货,导致“安岳江号”被迫返航。
第84页
实际上,联合国没有对辛巴威实行武器禁运,因此无论是中国还是辛巴威都没违反国际法。但中国外交部在四月二十四日发表声明:“希望辛巴威有关方面能够妥善处理当前分歧,维护国家的稳定和发展。”并且在事后表示:“中国政府对军品出口一贯採取慎重、负责的态度,所遵循的一项重要原则就是不干涉接受国内政。我们希望有关方面不要将有关问题政治化。”
听到穆加贝这个名字,邓诗阳又想起两件和他有关的新闻:其中一件发生在二〇〇九年二月中旬,穆加贝就读于香港城市大学的女儿博娜·穆加贝的保镖,在大埔的豪宅前殴打两名英国和美国记者。另一件则发生在一个月前,辛巴威第一夫人格蕾丝·穆加贝在尖东香格里拉酒店门外,因不满被拍摄亲自动手“教训”了两名摄影记者。
邓诗阳接口说:“还有一个可能,因为他的老婆和女儿在香港惹恼了中国政府。”
“嗤”哈罗比笑了起来,接着露骨地嘲讽道:“无论如何,要感谢穆加贝找的是印尼人而不是中国人,这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机会。”
-----------------------------------分隔线-----------------------------------
注释:
平达德(pt_pindad):印尼军工企业。
罗得西亚共和国(republic_of_rhodesia):辛巴威在1965年脱离英国独立后的旧称,在1979年更名为辛巴威罗得西亚,然后在1980年4月更名为辛巴威。
060 南非(贰拾壹)
更新时间2010-8-19 9:11:03 字数:1747
当基思来到“精密航空服务”的门口,时间已经到了早上十点半。和上次不同,这次来的只有他一个人。出于保密方面的原因,他出发前没通知艾伦·贝克,而是直接打电和克劳福德约定时间。
两人在机库二楼那间简陋的总经理办公室内见了面,一番礼节性的问候后,克劳福德拿出两个黑色的文件夹放到茶几上。
基思花了三个多个小时,才把两叠厚厚的文件大略看了一遍,就连午饭时间过了都浑然不知。
那些是关于两架米-17直升机的文件,其中包括出厂证书、转让合同副本、还有飞行和维修记录。
两架直升机其实是苏联自用的米-8mt,由喀山直升机厂生产,分别在一九八三年和一九八四年出厂,属于前苏联军队在阿富汗的遗留物资。一九八八年苏联撤军,苏联共产党扶植的傀儡政权也在一九九二年倒台,当总统穆罕默德·纳吉布拉把权力移交给游击队后,阿富汗共和国的武器和军事物资也被军阀们瓜分出售。这两架直升机就在那时被卖给巴基思坦政府,然后在二〇〇一年转售给“精密航空服务”公司。
这些文件并不完整,特别是在阿富汗的部分更几乎完全空白,而且巴基思坦提供的也很笼统。但“精密航空服务”的文件却很详尽,每次飞行都有详细记录。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两架直升机已知的飞行时数都超过三千小时,其中一架更达到三千八百小时。不过,“精密航空服务”的保养做得很到位,记录上不但有每次维护做过的项目,就连更换过哪些零件都一一记录在案。根据维修记录,它们不久前才进行过大修,其中一架在去年中,另一架则在年底。
下午两点,基思用手揉着发麻的屁股站起身。他看了一眼手錶,不好意思地对克劳福德说:“抱歉,我刚才忘时间了。”
“没什么。如果您能快点决定,那是在帮我的忙。”对方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不快,反而笑着说:“那两架直升机就在机库,需要带您去看看吗?”
“还是算了。”基思想了想后回答:“这种事委託第三方来做比较适合。”
“也对。”克劳福德附和地点点头。
基思站起身,说:“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要先回去和公司的其他合伙人商量一下。”
“对了。”走到办公室门口时,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问:“我记得你们公司好像也有人员培训的业务吧?”
“是的。”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物色一批机械师?另外,希望你为我介绍两个可以熟练操作米-17的机组。”
克劳福德听后愣了愣,马上堆起笑容回答:“这个完全没问题,我们公司有不少优秀人才,肯定能符合您的要求。”
“这样吧,你先把那些人的履歷整理出来传真给我,等我看过后再分别约见他们。”
“没问题。”
克劳福德亲自把他送到公司门口,两人在路边握手道别。
当基思坐上返回德班的航班时,邓诗阳却在约翰内斯堡的奥利弗·坦博国际机场等待转机。他走进汉莎航空的候机室,在角落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到沙发上拿出刚买的《非洲时报》看起来。
昨晚哈罗比留下一个电子邮箱,是为辛巴威政府和平达德公司担当中介那家武器经纪公司的联络方式。他叫邓诗阳联络这家公司,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在订单里多加一百五十支突击步枪。
第85页
这是在国际军火市场中常见的作弊方法之一。特别是那些拿到的订单利润不足以引起兵工厂兴趣,又或者无法为客户取得合法证明的掮客,他们的应对方法是通过其它合法军火商订货,把购买的武器弹药加入大额订单之中,等取得出境许可后,再通过自己的送货渠道把货物送到买主手里。在交易不危及国家安全和利益的前提下,大多数武器输出国政府对“最终用户证书”的真实性都心照不宣,因此只要中间商操作得当,这种鱼目混珠的手法在交易中一直屡试不爽。
邓诗阳昨晚第一时间向那个邮箱发了封电子邮件,求购一百五十支摺叠托的短管ss1-v2型突击步枪,和三千个三十发弹匣。他在附註中註明:每支枪机匣顶部都要装上北约标准的stanag_2324导轨,以及附带一套保养工具。
对方在今天早上发来回信,要求他到法兰克福商谈交易详情。于是他马上打电话订了飞往法兰克福的机票,并且在中午搭乘南非航空的班机到了约翰内斯堡。
-----------------------------------分隔线-----------------------------------
注释:
ss1突击步枪:印尼平达德公司授权生产的fnc步枪。
061 南非(贰拾贰)
更新时间2010-8-25 9:50:14 字数:1791
经过长达十多个小时的飞行,邓诗阳在当地时间早上六点三十分降落在法兰克福国际机场。
三月的法兰克福天气寒冷,从德班带来的衣服明显过于单薄,刚走出机场门口就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他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提着行李走到机场门口的的士站,坐上一辆淡黄色的“奔驰”计程车。
“先生,要去哪?”在后座坐定,头髮稀疏但红光满面的白人司机回过头问。
虽然听不懂德语,但邓诗阳也大概猜出对方在问什么。他掏出一本在机场拿到的小册子翻开,用手指着其中一家酒店的介绍。
“哦,我知道了。”司机点头用英语回答,然后一踩油门,车子平稳地驶出的士站,沿着公路向美因河南岸的萨克森豪森区驶去。
当路程走到大概一半时,可能是想活跃一下车内的气氛,司机突然开口问:“先生你是美国人?”
望着车窗外发呆的邓诗阳怔了怔,用装出来的英国腔无棱两可地说:“我从南非来。”
“来度假?”
“公干。”
“第一次来?”
“这个法兰克福以前来过两次,但呆的时间都不长。”
似乎想给乘客留下一个热情而健谈的印象,司机笑了笑后问:“你觉得这座城市怎样?”
“感觉么……”邓诗阳咂了咂嘴,然后回答:“漂亮的城市,街道干净,市容整洁,每样东西都井井有条。但缺乏生气,而且寒冷。”他瞅了挡风玻璃顶端的照后镜一眼,补充道:“有种想尽快离开的感觉。”
司机没趣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大约十分钟后,计程车停在一座宏伟的灰蓝色宅邸前。邓诗阳付过车资下了车,然后把行李交给门童,径直向前台走去。
离开德班的前一天晚上,哈罗比往南非标准银行的帐户汇了三万英镑。邓诗阳把钱分成两份,自己拿走一万作旅费,其余交给基思。加上上次剩下的经费,现在“乔什·戴利克”的帐户里有十三万兰特,足够在法兰克福舒服地过两个月,而他估计自己最多只会逗留两个星期。
这次出差如同一次公款旅行,而且所有花销都不需要提交收据。在钱包充实的情况下,他可没打算亏待自己,所以出行前已经在法兰克福最好的甘迺迪别墅酒店预订了房间。
由于德班和法兰克福只隔一个时区,倒时差现象并不严重。邓诗阳安顿后好马上用手机发了封电子邮件,然后向德班的别墅打了个长途电话。昨晚在飞机上错过了例会,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一下目前的最新进展。
电话只响两、三下就接通了,听筒传来基思口齿不清的声音:“……是jd吗?……你到法兰克福了?”他嘴里似乎含着什么东西,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邓诗阳皱了皱眉,说:“刚到酒店。”
“这样呀,你先等等……”基思没再说话,接着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喝水声,过了大约一分钟后,他用恢復正常的声音说:“我想你一大早打电话过来,是想知道昨晚例会的事吧?”
“我错过了什么?”
“也不是什么重要事。”基思顿了顿,接着道:“首先是安哥拉方面,昨天下午塞姆勒打过电话回来,说他已经在卡宾达和一个部族首领达成协议,他说我们要找那些人会在三天内到达索约。”
“他就说了这些?”
“他还说需要八千美元,用来支付介绍费。”
“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让他留下对方的帐号,等那些人离开安哥拉时马上汇钱过去。”
“你干得不错。”邓诗阳接着问:“还有吗?”
第86页
“有,是关于直升机的。我已经查阅过飞行和维修记录,那两架直升机虽然有点旧,但保养还算到位。我打算找家信誉良好的飞机维修公司,给它们做次机件状态的全面检验。另外,每架‘河马’可以运载三十名士兵,四十八人的突击部队分乘两架就可以,我想把直升机从四架减少到两架,你觉得怎样?”
“如果只用两架直升机就能完成任务,这是个好提议。”
“这句话可以理解成你也同意么?”
“嗯。”邓诗阳点头应道。
“最后是关于詹森的。衣服、鞋子和携行具什么的都很顺利,他找了几家制衣厂和军品店,打算通过他们从中国订一批作战服和战术背心,一个月就可以到货。”
“就这样干吧。不过弹匣袋要缓一缓,等我这边落实后再说。”
“当然。”基思接着道:“麻烦的是头盔和防弹板,这两样都属于军用物资,现在比较难弄到。”
“这些东西在军品店不是有卖的么?”
“有是有,但买的人不多,所以商店通常只会进几件。而且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买的数量多,可能会引起南非警察注意。”
邓诗阳听后,皱着眉头问:“这你有什么建议?”
“我觉得干脆别买头盔了,那东西太显眼,运输也不方便。”
邓诗阳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说:“也可以,但战术背心一定要配上防弹板。”
“这个我会再想办法。”
早上九点,两人停止了通话。邓诗阳挂上电话后发现,手机显示有一封新邮件,发件人正是那家武器中介公司的邮箱地址。
062 南非(贰拾叄)
更新时间2010-9-1 13:21:38 字数:1697
邮件内容是一套完整的接头方案,其中包括时间、地点、着装要求和暗号。接头地点位于法兰克福中央车站的大堂内,他要在下午两点至三点这段时间到南面出口的公用电话,拨打一个邮件里的电话号码,才能接到进一步指示。作为视觉识别标记,他到场时必须身穿黑色外套和围上白色围巾,再在腋下夹一份《法兰克福汇报》。暗号是“等了很久吗?我刚才遇上堵车了。”
读完邮件后,邓诗阳看了手錶一眼,现在时间是早上九点。他先到酒店大堂的服装店,买了件黑色的hugo_boss小羊皮外套,和一条两头带有浅灰花纹的米白色羊毛围巾。接着在餐厅吃了顿丰盛的自助早餐,然后端着咖啡杯一直待到中午,才回房间换上新买的衣服,坐上电召的计程车离开。
中午一点,他到达法兰克福中央车站,然后花了一个多小时,绕着车站走了一圈。记清各个出口的位置后,才在衣袋掏出围巾围在脖子上,然后在大堂的书报摊买了份《法兰克福汇报》和一张电话卡,接着走到车站南面出口的公用电话前。
他把报纸头版向外夹在腋下,拿起话筒拨通了邮件里面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但对方没说话。
“等了很久吗?我刚才遇上堵车了。”邓诗阳抢先说道。
“去车站正门。”一把略带沙哑的低沉男声简单地回答,然后挂断了电话。
邓诗阳挂上电话,慢悠悠地走到车站正门。他背对中央车站,望着马路对面的gls银行大楼,装成等人的样子站了二十多分钟。期间有不少进出的乘客在他身旁经过,但没人和他打招唿。
他知道附近肯定有人暗中监视着自己,每当想到这点就觉得很不自在。虽然不认为这次法兰克福之行会遇上什么危险,但像现在这种主动权完全被对方掌握的情况,却总令人放心不下。
就在他开始感到不耐烦时,有人从背后轻轻地撞了他的左边肩膀一下。他条件反射地转过身,却没见到预料中的联繫人。他皱了皱眉头,把手伸进外套左侧的衣袋,发现里面多了个不大的信封。
他马上离开车站,在巴士站随便挑了辆巴士,坐了三个站后才下车,然后换乘计程车返回酒店。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他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那是个棕黄色的吕宋纸信封。他小心地撕开封口,从里面拿出三张摺叠着的信纸。
看完信纸上写的内容,他不禁怀疑,神经质是不是干军火商这行的职业病。本以为上次在开普敦和约翰·施林克见面前那种如同间谍小说情节的接头经过已经很夸张,但和这家奥地利公司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信封里装的不是武器报价单,而是一份自取信件的提示,看来对方已经打定主意不和他见面了。
报价单被藏在尼德拉德区的卢伊萨公园内,就在那棵着名的垂柳东北方,用磁性信箱吸附在左数第一张长椅底部。他必须在晚上六点到八点这段时间内把信取走,并在长椅的扶手上粘一块口香糖作记号。除了文字说明外,其余的信纸是两张详细的示意图,分别标示有长椅和磁性信箱的确切位置。
这是间谍交接情报的两种惯用手段之一,说白了就是把东西存放在某个秘密地点让对方取走。存放容器没有固定形式,银行保险箱、自助式储物柜、书本、树洞、墙上的空心砖、又或者用铅块沉到水底的密封塑胶袋都能加以利用。因为有别于见面交接的“live_drop”,所以这种方法被称为“dead_drop”。
第87页
邓诗阳把内容牢记在心里,接着把信拿进洗手间点火烧掉,纸灰倒进马桶沖走。他走到酒店的商务中心,用google_earth搞清楚卢伊萨公园和周边地区的地理资料,以及附近的公交线路,然后到餐厅吃晚饭。
晚上六点三十分,他坐计程车来到卢伊萨公园。他装成不认识路的游客,故意让司机围着公园饶了一圈,当确定没有可疑的人和车辆后,才在两条街外的一个小区下了车,然后步行进入。
这公园很小,占地不到六十英亩。虽然附近有好几个住宅区,但现在是晚饭时间,公园内看不到其他游客。邓诗阳穿过树林走到花园,很快在垂柳前的小路上发现一个被压碎的白色粉笔头,那是取信的暗号。
他在衣袋掏出一盒刚才在便利店买的香口珠,倒了两颗放进嘴里,边嚼边走到花园小路旁的长椅坐下。他左右看了看,确定附近没有其他人,才把左手伸进椅子底下,沿着黑色铸铁椅脚一直向靠背摸,手指很快接触到一个中指长短的方形的金属物。确认目标后,他抓着用力一掰,把磁性信箱取下放衣袋,接着把嘴里的口香糖拿出来粘在座椅上,然后迅速走进小路后方的树林中。
063 南非(贰拾肆)
更新时间2010-9-8 15:13:44 字数:2138
和来的时候一样,邓诗阳离开公园后故意绕了远路,他转了两趟车,直到晚上九点才回到酒店。
回到房间,他从冰箱取出一小瓶矿泉水扭开瓶盖,然后坐在沙发上打开磁性信箱,从里面抽出两张捲起来的葱皮纸。
第一张是报价单:
ss1-v2步枪(带导轨):860美元/每支(一百五十支)129,000美元
三十发弹匣:30美元/每个(三千个)90,000美元
保养工具:26美元/每套(一百五十套)3,900美元
合计:222,900美元
手续费:45,000美元
总计:267,900美元
“奸商!”邓诗阳在心里骂道,接着抓起矿泉水瓶,仰头灌了一大口。
虽然不是业内人士,但出于个人爱好的原因,他对民用市场的步枪零售价很了解。和阿玛莱特、dpms以及bushmaster这类走低价路线的美国枪厂相比,八百六十美元比他们生产的大部分car-15卡宾枪还贵;如果把参考对象换成东欧出产的ak,这个价钱相当于两支罗马尼亚货或者波兰货的总和。虽然比利时的原装货本来不便宜,但东南亚国家的武器一直以廉价作为最大卖点,而且fnc的生产成本并不比ak高多少,再加上向兵工厂下订单用的是批发价。他已经断定,那家中介公司把价格抬高了不少。
但不忿归不忿,眼前的情况只能咬着牙接受。他放下水瓶,把沾湿的右手在裤子上擦了擦,开始看另外那张葱皮纸上的内容。
在三英寸见方的纸上,用密密麻麻的小字写着详细的交易流程。
根据中介公司的要求,买方必须在这个星期内把四万五千美元的手续费汇进指定帐号,他们才会向平达德公司订货;当交易确定后,再把全额货款的信用证存到卖方银行。交货时整批军火将从印尼经马达加斯加空运到辛巴威,途中飞机要在塔那那利佛加油。他们会趁机把增订的武器从机场转运到马哈贊加或者图阿玛西纳,并且为货物取得合法离境许可。当装运手续完成后,卖方以装货单据作凭证要求银行付款。
不可否认,这样的安排相当周全,甚至可以称得上滴水不漏。辛巴威政府出具的“最终用户证书”包括了增订的武器,平达德公司由始至终都不知道这次交易有第二个买主,还以为售出的货物都会运到同一个目的地。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穆加贝和邓诗阳都能拿到武器,印尼人和中介商都能赚到钱,没有一个人吃亏。
邓诗阳把两张葱皮纸反覆看了几次,确定没有遗漏后用手机编辑成电子邮件发给哈罗比,然后给德班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听筒中传出杜普里的声音:“喂,是jd吗?”
“嗯。”邓诗阳应了一句,然后说:“让基思来听电话。”
“他不在。”南非人回答:“他今天一早去了比勒陀利亚,下午打电话回来,说买不到机票,会在那边逗留一晚。”
“例会呢?”
“推迟了,他说等他明天回来再开。”
“这样。”邓诗阳接着问:“那你们现在有事要向我报告吗?”
“有。”杜普里顿了顿后道:“我让詹森来和你说吧。”说完“吧嗒”一声搁下话筒。
又等一会儿,邓诗阳有点不耐烦地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矿泉水瓶,把已经放温的半瓶矿泉水一饮而尽,这时听筒突然传出詹森的声音:“还在吗?”
“咳咳——”被水呛到的邓诗阳咳嗽不已,过了好一会才恢復过来。
“你没事吧?”
“好了,说吧。”邓诗阳才把气管里的水咳出来,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这两天我一直抱着‘黄页’打电话,你吩咐我买的东西大部分都找到了。”话筒接着传出一阵“沙沙”的翻书声,詹森清了清嗓子,念道:“内衣裤和袜子我打算到马丁尼买,那里有不少台资制衣厂。作战服、腰带、战术背心和靴子也找到了,约翰内斯堡的中国城有很多批发商,找他们从中国订货就行。”
第88页
邓诗阳“嗯”了一声,然后问:“决定买什么式样的迷彩和靴子?”
“迷彩服我问过两家,他们做的是丛林虎斑和西班牙迷彩,你觉得哪种比较合适?”
“虎斑吧。”
“好的。”詹森继续说道:“军靴我本来想买法军穿那种绿色帆布靴,但中国生产的‘斯里兰卡靴’更便宜,我决定买那种。”
“你决定就行。”
“睡袋和背包我问了几家德班的户外用品店,他们说没那么多现货,但保证接到订单后一个月内交货。”
“睡袋和背包你现在就可以开始採购,需要钱的话找基思,他会帮你解决。”
“我明天去办。”詹森顿了顿,接着说:“净水器的经销商我找过几家,但你要那种他们没货。防弹板目前还没有头绪。头盔的事基思已经和你说了吧?”
“说了,我们早上通过电话。如果太麻烦就别买了,改成棕色或者军绿色的棒球帽。”邓诗阳似乎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不买头盔的话,猫眼带也不需要了,你去买两百个有尼龙搭扣的萤光袖标代替吧。”
“好的。”
“还有其它事吗?”
“没了。”
“你这次干得不错,但其它东西要再抓紧些,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会尽力的。”
对于詹森的办事能力,邓诗阳还是很放心的。他又嘱咐了几句,然后挂断电话。
看了看表,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三十分。邓诗阳低头看了身上的衣服一眼,然后站起来走进浴室。
-----------------------------------分隔线-----------------------------------
注释:
信用证(letter_of_credit_简称l/c):国际贸易中一种主要的结算方式。由付款人向开证银行缴纳开证费用和保证金,保证在符合一定条件的情况下向受益人付款。常用的被称为跟单信用证(documentary_credit),收益人必须提供所需的商业单据,才能所需款项。
064 南非(贰拾伍)
更新时间2010-9-14 15:55:35 字数:2158
收到回讯时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可能是基思在计划中减少了两架直升机,省下大笔预算的原因,哈罗比没对这批被抬高了价钱的武器表示出什么意见。他在邮件中说,那四万五千美元手续费已经汇进指定帐户,并且附上一个汇款单号码。
邓诗阳把汇款单号码转发到中介公司的邮箱,接着走进浴室简单梳洗,然后换了衣服到餐厅吃早餐。大约半小时后,他收到一封新邮件,是那家中介公司发来的,告诉他交易已经确认。
把这个消息用电子邮件转告哈罗比后,这次要办的事可算是顺利完成。放松下来的邓诗阳心情大好,把早餐和午餐合在一起,放开肚皮大吃起来。
他直到中午才回房间,随即给德班的别墅打了个长途电话。
这次接电话的是基思,他似乎一早料到邓诗阳想问什么,开口就直奔主题:“我昨天在比勒陀利亚,已经看过那两架直升机。”
“它们的状况如何?”
“很不错。”基思回答道:“skylink的保养做得很到位,从外观完全看不出有二十多年机龄。另外,因为原本是军用型号,所以驾驶舱外围有装甲板,还有自封式抑爆油箱,而且在机舱内还有机枪架。不过备份的液力系统,还有灭火装置都被拆除了。”
“真可惜。”邓诗阳小声嘆了口气,接着问:“其它方面呢?”
“我已经委託了一家飞机维修公司,为机件状况做全面检查,大概要两到三天才会有结果。”
“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完成过户手续?”
“这个我昨天问过了,如果算上检修,大概要花两个星期。”基思顿了顿,补充道:“另外,那两架直升机都是白色的,需要重新涂装……”
“这个等到了仓库或者装船后再做吧,免得惹人怀疑。”邓诗阳打断他说。
“嗯,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基思附和了一句,接着道:“候补机械师和飞行员的资料我已经拿到了,需要传真给你吗?”
“别麻烦了,我在这边的事已经做完。很快就会回德班,到时再看吧。”
“好的。”
这时邓诗阳想起了昨晚那个电话,说:“詹森的进度比预期快,我觉得你可以把杜普里抽调出来,让他着手组建迫击炮组。另外,希望你利用这几天时间,制定一个从陆路进入史瓦帝尼的计划。”
“好事都摊上我了……”基思听后小声嘀咕。
邓诗阳挑了挑眉毛,问:“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我在自言自语而已。”
两人又聊了几句,然后结束了通话。
刚挂断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邓诗阳看了液晶屏幕一眼,来电显示带着“44”的长途区号,他旋即按下“接听”键。
“你在德国要干的事已经全部做完了吧?”电话刚接通,听筒里就传出了哈罗比急匆匆的声音。
第89页
邓诗阳觉得有点诧异,因为他是第一次打这个号码。
“是的。我打算今晚启程回南非。”
“先别急着回去。”不等他说完,哈罗比就打断他,说:“你马上去安哥拉。我刚刚收到消息,你们招的人已经到齐了。”
“这么快?”邓诗阳觉得有点愕然,“我完全没听基思提起过。”
“可能基思也不知道吧。这是我在罗安达的人打电话通知我的,他说你们派去那个德国人今天联络过他,希望在这几天安排一百个人出境。”
邓诗阳皱着眉头回答:“比利时护照不能在安哥拉落地签证,现在申请签证的话,起码要花两、三天时间。”
“该死。”哈罗比小声骂了一句,然后说:“这样的话,你去波札那吧。”
“你要我到那里去干什么?”
“主要是两个。第一,那个塞……什么……”
“塞姆勒,克鲁格·塞姆勒。”
“哦,对,塞姆勒。”哈罗比接着说明:“那傢伙并不知道行动的细节,让他主持训练难免会不到位。我想如果有你在场的话,可以给他们提些实质性建议。”
“嗯。”邓诗阳点了点头。
“第二,你我都是第一次和这傢伙合作,我们对他的了解仅限于杜普里的介绍,以及他在eo和“神盾防务”的工作记录。”哈罗比顿了顿,然后补充道:“我想你也应该清楚,那些安哥拉士兵将会是作战主力,谁也不知道万一被困在总统府里面,他们会不会消极怠战甚至临时反水。到时如果不能控制住他们,你们的处境将会变得相当被动。所以,你必须确定这帮黑厮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起码在这件工作中,他们的立场要和我们相同。这样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我知道。”邓诗阳反问道:“但我可以怎么做?”
“什么意思?”
“换句话说,就是你允许我用什么条件去和他们交涉?”邓诗阳补充道:“如果你担心塞姆勒的话,我们可以用钱收买他,或者以一份高收入工作作为交换条件。据我所知,他这几年的生活很潦倒,所以一直希望得到我们重视。他招募那些不会说英语的士兵,其中一个原因很可能是为了令我们更倚重他。我觉得如果这件工作能为他带来足够的利益,他应该不会背叛我们。”
“那些士兵你打算怎么办?”
“我曾让塞姆勒转告他们,如果表现好的话,可以获得一份最少半年的合约,月薪不会低于一千五百美元。”邓诗阳顿了顿,然后带着歉意解释道:“很抱歉没经你同意就许下这种承诺,但我觉得如果政变能成功,他们对新政府的价值远高于这些钱。”
“没什么。”哈罗比并没有责备他,反而称赞道:“你处理得很好。反正兑现承诺是政变成功后的事,给他们个努力工作的理由没有坏处。”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这样吧。”哈罗比想了一会儿后说:“就照你说的。如果政变能成功,那些黑人士兵可以获得一份为期半年的合约,月薪一千五百美元。另外,我会聘请塞姆勒当主管,负责指挥这些人,这个职位日薪五百美元。”
“嗯,我想他们会接受的。”
当晚,邓诗阳在法兰克福国际机场坐上飞往约翰内斯堡的班机。三十五个小时后,他途径波札那首都经哈博罗内,在早上八点半抵达中部城市马翁。
这是第十七天的开始。
065 南非(贰拾陆)
更新时间2010-9-21 13:08:54 字数:2162
当邓诗阳提着行李走出马翁机场时,早上九点刚过。他很快在门口发现了哈罗比的手下。
负责接机的是个皮肤被晒得黝黑的白人。他身高大约六英尺八英寸,长得又高又瘦,纤长的四肢令肩膀显得很窄,再配上长脖子和那张瘦瘦的马脸,令人不自觉地联想起在科幻小说《星船伞兵》中出现过的外星种族——瘦人。
刚见面,“瘦人”就收起写着“乔什·博克曼·戴利克”的纸牌,走上前伸出手,说:“我是斯图亚特·哈里斯,a.f.s.在波札那的负责人。哈罗比先生前天打过电话给我,要我尽全力协助你。”
邓诗阳和他握了手,回答道:“这次要麻烦你了。”
“嗯。”哈里斯公式化地回应,接着转身指着一辆停在门口旁边的陆虎“卫士”,说:“我现在送你去训练营。”
两人坐上车,“卫士”穿过市区,沿市郊的a3公路向东驶去。
“你们的人已经到了。”前往营地途中,开车的哈里斯开始向邓诗阳说明情况:“他们昨天在索约坐dc-6运输机来的。”
“哈罗比的动作很快嘛。”邓诗阳点了点头,然后问:“那些人的情况怎样?”
“还不错,但可能在货舱里闷太久,有很多人晕机。”
“塞姆勒也来了吗?”
“那个德国佬最狼狈。”哈里斯露骨地嘲讽道:“他在机舱里面吐得一塌煳涂,差点害包机公司的人来找我投诉。”
第90页
这番话令邓诗阳觉得有点刺耳,但他还是为塞姆勒辩解:“老傢伙已经上了年纪,体力自然比不上那些壮年黑人。”
大约一个小时后,陆虎转入一条向南的公路,再通过建在干枯河床上的混凝土桥,进入名叫莫图比的小镇。
哈里斯把车驶进镇上唯一的加油站。他打开车门走下车,连带比划地和两个黑人职员说了通不咸不淡的茨瓦纳语,然后小跑着钻进旁边的杂货店。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陆虎“卫士”那薄薄的坐垫把邓诗阳硌得背嵴发麻,他趁加油的机会走下车,开始舒展起筋骨来。
这时,哈里斯拿着两瓶冰啤酒走回来。他“噗嘶”地扭开瓶盖,接着递给邓诗阳一瓶。
“谢谢。”邓诗阳道了谢,好奇地打量起这座细小的城镇。
“我们的营地在南边,大约还有一小时车程,不过接下来的路比较难走,所以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哈里斯接着伸手指了指西面,说:“那边还有个叫‘马凯拉马贝迪’,还是‘马卡拉马贝比’的城镇,比这里大几倍。营地的补给物资都是从那里送来的。”他顿了顿,然后指着东北方,补充道:“在河那边有座简易机场。如果你需要的东西这里没有,我们可以用飞机从国外空运过来。”
这番话勾起了邓诗阳的好奇心,他拿起啤酒啜了一口,问:“营地的情况怎样?”
“还不错。”哈里斯回答:“我们两个星期前已经开始准备,现在住房、食物和水都不成问题,但浴室和洗手间的数量不太够,我们向哈博罗内订了一批流动厕所应急,过几天就能送到。”
“这个问题不大。”邓诗阳点了点头,然后问:“那里有多少人?”
“除了你们,还有另一批学员。”哈里斯补充道:“加上教官和工作人员,现在大约有一百七、八十人。”
加油没花多少时间,陆虎很快离开莫图比,驶进小镇南边的草原。
在草地上有两行寸草不生的胎痕,形成了一条细长笔直的土路,一直延伸到远方。不过这种被车胎压出来的土路相当崎岖,像“卫士”这种採用非独立悬挂的越野车跑在上面更是雪上加霜。
邓诗阳本来对自己的抗晕车能力很有自信,但他忽略了两件事:第一件是刚坐了三十多个小时飞机,第二件是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开头十分钟,他逐渐变得不再说话;二十分钟后,他的脸色开始发白;接下来的时间,他感到胃里翻江倒海,好容易才忍住没干呕起来。
被晕车和颠簸的煎熬了一个多小时后,在离中午十二点还有一刻钟的时候,他们到达一处建在草原中的营地。这时邓诗阳已经冷汗淋漓,身上穿的polo恤都被汗水湿透。当车子驶进平整过的空地时,他把头伸出车窗,贪婪地大口唿吸着车外的新鲜空气。
营地不小,占地约有两百英亩,主体是两片蓝顶白墙的玻璃纤维活动房屋。靠近东边有三栋两层高的首尾相接,连成一个方正的“u”型。在这些活动房屋后方,是一座用货柜拼接起来的组合屋。再往远处看,可以隐约地见到营地边缘停放着一台橘红色的推土机。
“两层高那几栋是办公楼,也是教官和工作人员的宿舍。后面是武器仓库,所有武器和弹药都存放在那里。”哈里斯边说边扭动方向盘,陆虎在空地上绕了个半圆,驶到空地西面那十多栋一层高的活动房屋前。
“大那两座是食堂,小那些是学员的宿舍。”他顿了顿,补充道“你们的人住在最远的房舍,和第一批学员的宿舍间隔开。另外,我特意建了一座大型组合屋,作为他们的专用食堂。”
“嗯。”邓诗阳点点头,称赞道:“你做得很好。”
哈里斯笑了笑,把车停在那排两层高的活动房屋前。他下车带邓诗阳登上二楼,走到最南面的房间前。
“这是你的房间,塞姆勒就住在隔壁。”他掏出钥匙打开门,朝身后作了个“请”的手势。
房间很小,陈设也很简单。最里面的墙边放着张单人床,几乎占了整个房间的三分一面积,正对床头的墙上装了台分体式冷气,是除了日光灯外唯一的电器。除此以外还有三件家具,分别是:一张很小的多功能摺叠桌、一张灰蓝色塑料靠背椅,还有一个用铝合金骨架和塑料薄膜组装成的旅行衣柜。
邓诗阳打量了房间几眼,然后把行李往桌上一放,问:“这里能上网吗?”
“能。”哈里斯把房间的钥匙放在书桌上,然后回答:“营区安装了bgan和无线路由,我等下拿台笔记本电脑给你吧。”
“谢谢。”邓诗阳点了点头。他转身看了窗外一眼,接着道:“可以的话,我希望你现在带我去见塞姆勒。”
066 南非(贰拾柒)
更新时间2010-9-29 10:24:38 字数:1930
“他们正在进行体能训练。”哈里斯说着看了看手錶,说:“我们去食堂等他好了,我想你还没吃午饭吧?”
“好吧。”邓诗阳应了句,然后拿起放在书桌上的钥匙塞进裤袋,和哈里斯一起离开房间。
食堂的环境比外观更整洁。据说哈罗比打算把这里发展成a.f.s.在非洲的第一个培训中心,所以各项配套设施都很完善。营地拥有一套完善的自来水和排污系统,安保、清洁、洗衣等工作都由专人负责,食堂管理和餐点供应则被转包给一家食品服务公司。按照哈里斯的说法,这里为学员提供了一个舒适的环境,令他们可以最大限度地把精力用在提升作战技能上。
第91页
不知道是不是哈罗比没说清楚的原因,哈里斯似乎把邓诗阳当成了公司的高级职员。他虽然对塞姆勒的态度颇为不屑,但在邓诗阳面前却显得毕恭毕敬。不但有问必答,还殷勤地为对方点餐。
午饭还算丰富,蔬菜杂烩汤、配上塔塔酱的炸鱼块和薯条、白汁蘑菇鸡肉饭、还有水果和佐餐的咖啡。和餐厅相比,食堂的食物在味道上逊色不少,但对需要应付繁重训练的学员来说,充足的热量远比精緻的味道更为重要。
“等下还要工作,我就不喝了。”邓诗阳婉拒了哈里斯递过来的啤酒,然后端起装满食物的不锈钢餐盘,走到一张位于角落的桌子旁坐下。
哈里斯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把刚拿出来的两瓶“百威”放回冰箱内,然后端着午餐走到对面。
刚坐定,邓诗阳就对他说:“这件工作的时间紧迫,我想知道这里能为给我的人提供什么训练。”
“我们有完善的体能训练设备,营地有七米、二十五米和五十米靶道各十条。我还可以给你们几间课室,里面有投影仪和全套视听器材……”
邓诗阳摆摆手打断他,问:“这里有些什么武器?”
“枪库有四十支ak和十挺rpd,还有一些手枪,主要是cz-75和bap。”
“弹药呢?”
“大约有二十万发七六二步枪弹,还有十万发九毫米手枪弹,和一些空包弹。”
“太少了。”邓诗阳摇了摇头,接着道:“他们的训练以实战射击为主,弹药消耗量会很大,你最好多弄些弹药来。”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们需要的是步枪弹药,手枪就留给你们吧。”
哈里斯的嘴角动了动,但没出声。
“另外,我需要mgl和ft-5,还有手榴弹训练弹。”邓诗阳继续补充:“再帮我弄批红点镜,大约二十个就够了。”
这番话令哈里斯皱起了眉头,他为难地说:“mgl和手榴弹都好办,但ft-5很麻烦,用rpg可以吗?”
“可以,但要尽快。”邓诗阳瞟了他一眼,问:“还有其它问题吗?”
“是关于瞄准镜的。”哈里斯回答:“我在哈博罗内认识一个傢伙,他是kobra的代理,向他订货只要两天就能送到,用其它牌子要多花点时间。”
“就用那个吧。”
话音刚落,从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一群穿着灰绿色短袖t恤和短裤的黑人乱闹闹地走进食堂。这些人大都正值壮年,长得身材魁梧。薄薄的t恤前襟被汗水沾湿了一大片,紧紧地贴在身上,透出发达的胸肌轮廓。邓诗阳指了指门口方向,接着用询问的眼神望着哈里斯。
“没错,就是他们。”对方朝他点点头。
邓诗阳扭头望向门口,正好见到塞姆勒随着人群走进来,他向那边招了招手。
塞姆勒在进门时就看到他们,马上小跑来到桌子旁,向邓诗阳打招唿:“戴利克先生,好久不见了。”
“嗯。”邓诗阳点点头,接着说:“我来这里协助你训练他们,我想香农已经通知你了吧?”
“是的,我们昨天通过电话。”塞姆勒边点头边回答。
邓诗阳瞟了他一眼,用手指了指食堂的柜檯,说:“你先吃饭吧,等会我们再谈。”
大约五分钟后,塞姆勒捧着一个装着食物的不锈钢餐盘走回来,他先和哈里斯了打了声招唿,然后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现在先说分工。”邓诗阳说:“我只负责实战方面,体能和基础训练都不会插手。”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随时都可能回去,所以只会制定训练内容,实际执行还是由你负责。有问题吗?”
塞姆勒没作声,但点了点头。
“我需要更多训练设施。”邓诗阳对哈里斯说:“要建几堵隐蔽射击训练用的木墙,还有榴弹和手榴弹用的窗口靶,再建几条一百码靶道。”
“这里用的是公制。”哈里斯提醒。
“那就一百米吧。”邓诗阳接着说:“还要建一座killing_house,不需要很复杂,有走廊、大厅和中等大小的房间就行。”他看了面带难色的塞姆勒一眼,补充道:“我不期望他们学会什么高难度的cqb战术,只要在进攻时不会背后中枪,又或者被自己人丢的手榴弹炸伤就行。”
塞姆勒再次点了点头。
“好了,目前想到的就这么多。”邓诗阳顿了顿后说:“另外,我希望下午举行一次实弹射击训练,看看他们的实战水平。”
------------------------------------分隔线------------------------------------
注释:
bap(browning_automatic_pistol):白朗宁自动手枪。
kobra:俄罗斯生产的反射式瞄准镜。
067 南非(贰拾捌)
更新时间2010-10-6 10:54:36 字数:1993
塞姆勒对这个提议似乎有点微言,但没发表什么意见。哈里斯自然不会反对,爽快地拨了十支ak和六千发子弹给邓诗阳,还借给他一辆在营地内运输用的m-gator通用车。
第92页
午饭后,邓诗阳让塞姆勒把那群黑人带到靶场集合。而他则和哈里斯开着m-gator到枪库拿武器。
枪库其实就是办公楼后面的组合屋,由两个橘红色的货柜组成,里面分别存放着武器和弹药。
哈里斯拿出钥匙,边开锁边对邓诗阳说:“枪库钥匙由我负责保管,领取武器和弹药都要向我申请开仓和作登记。”他顿了顿,补充道:“训练借出的武器必须当天归还,这是公司规定。”
武器库里面存货不多,显得空荡荡的。在最里面放着几个一人高的黑色铁柜,墙边是两个枪架,上面整齐地摆着四十支ak,其中有一半是埃及的maadi步枪,全是固定枪托的型号;另外还有十多支保加利亚生产的ar-s,以及五、六支匈牙利的amd-65。在枪架对面有几个杂物架,上层斜斜地放着一排rpd轻机枪,下层有六个半透明的塑料储物箱,里面塞满了弹匣。
邓诗阳扫了枪架一眼,走到那排ar-s前。他从里面挑出十支,接着在储物箱里拿了二十个弹匣,然后把东西搬出枪库,放进m-gator的货兜里。
哈里斯没有帮忙,他手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多了块塑料垫板,一直站在枪库门口做记录。等东西搬完后,他看了货兜一眼,问:“就这些吗?”
“嗯。”邓诗阳点了点。
哈里斯随即锁上枪库门,然后拿出另一串钥匙打开旁边的货柜。
弹药库里面放着一堆大大小小的墨绿色木箱,被整齐地垒在一起,占了货柜内三分一空间。进去一看,步枪弹是南斯拉夫生产的m67,全是每箱一千零五发的军用包装。邓诗阳随便拿了六箱搬到车上。
在武器借出登记表上签了字,哈里斯开车把他载到营地东南角的靶场。
所谓靶场,其实就是用推土机堆一堵两人高的土墙,然后在前面竖一排靶子,再用生石灰在远处画一条白线了事。
车子在射击线旁停了下来,邓诗阳指了指货兜,对塞姆勒说:“以后射击训练都用这种枪,当习惯使用摺叠枪托后,就要教他们怎样把枪托折起来射击。”接着顿了顿,转头问哈里斯:“你这里有背带吗?我需要一些单点枪带。”
“没有。”哈里斯摇摇头回答:“但可以向哈博罗内订,到时和红点镜一起送来就行。”
“谢谢。”邓诗阳道了谢,接着宣布射击训练正式开始。
他先让塞姆勒选出十个枪法最好的人,作一次射击表演。这些人都说自己曾经打过很多次枪,部分还自称有战斗经验。为了便于统计,他们每人只领到十发子弹,排成一行站在射击线前。
“准备——”塞姆勒用葡萄牙语大声说,接着把哨子叼在嘴里。那十个黑人纷纷端起枪瞄准,可能不习惯铁丝枪托的贴腮位,部分人的姿势显得有点奇怪。
“呜——”随着一声长哨,靶场内响起一阵密集的射击声。“突突突突……”十把ak的枪口同时吐出火舌,靶子后面的土墙瞬间被打得烟雾瀰漫。
他们只花不到两秒钟就把弹匣清空了。
邓诗阳皱起眉头,不满地盯着塞姆勒,他的眼神就像两道灼热的射线,刺得德国佬尴尬地低下头。不远处的哈里斯嘴角上翘,一副想笑又不敢笑出来的表情。那十个站在射击线前的黑人则面面相觑,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邓诗阳揉了揉太阳穴,让塞姆勒带人到靶子前数弹孔。
结果和预料一样令人沮丧。十个半身靶只有一半上面有一、两个弹孔,还有三个甚至连孔都没有。另外两个各有三个弹孔,但弹着点的位置却隔了大半个靶子距离,天知道是怎么打出来的。
用贴纸把靶子上的弹孔修补好,邓诗阳让塞姆勒作示范。
“突突、突突、突突……”
同样是十发子弹,但他用了三秒钟,以五个短点射的方式打了出去。邓诗阳再叫所有人去看靶子。
结果,在靶子的“前胸”位置,多了十个新孔。
在射击线前重新列好队,塞姆勒举起一支ak问他们:“看到差别了吧?”
黑人们齐刷刷地点起头来。
塞姆勒端起枪,向他们讲解:“你们应该知道,枪在射击时是会上跳的。像这样,梆梆梆……”,他把枪口向上抬了抬,接着道“如果你们一直扣着扳机不放,就会变成这样,梆梆梆梆梆梆……”同时把枪口逐步抬高指向天空,说:“子弹全打到天上去了。”
虽然邓诗阳和哈里斯听不懂葡萄牙语,但都笑了起来。
“现在,我教你们一个简单的方法,就是开枪时念‘dvadtsat_dva’。”
“dvadtsat_dva——”人群中传出一阵参差不齐的声音。
塞姆勒举起右手伸出食指,边示范扣扳机的动作边说:“当你们念‘dvadtsat’时扣下扳机,等念到‘dva’时松手,这样每次只会发射两到三发子弹。养成习惯后,就能自然而然地打出点射。”
接下来他让那群黑人伸出手指,边在嘴里念“dvadtsat_dva”,边把食指不断地弯曲和伸直,模仿扣扳机的动作。
“习惯后不用说出来,在心里默念就行。”他又提醒了几句,然后让他们自行练习。
第93页
空闲下来后,邓诗阳凑上前,好奇地问:“‘dvadtsat_dva’是什么?”
“是俄语,‘二十二’的意思。”塞姆勒回答:“这个办法是eo一个俄国人教我的,他说这是苏联军队训练新兵的方法。”
068 南非(贰拾玖)
更新时间2010-10-14 11:15:51 字数:2318
“这个办法不错。”哈里斯点头称赞。
邓诗阳看了那些黑人一眼。他们正用空手模仿举枪动作,一边在口中小声念念有词,同时不断把右手食指弯曲和伸直,反覆练习扣扳机的动作。
“办法是不错,但枪不经过练习是打不准的。”他顿了顿,然后补充道:“枪法不可能光靠想像练出来,如果不让他们用真枪实弹实际操作一下的话,到实战时照样会一口气把子弹打光。”
另外两人听后没说话。
邓诗阳拍了拍塞姆勒的肩膀,然后指着m-gator的货兜,说:“这样吧,等他们熟练扳机操的作后,你就让他们进行实弹射击练习,尽量让每个人都多打点实弹,需要用到的弹药我和哈里斯先生会为你张罗。”说完瞟了站在旁边的哈里斯一眼,问:“增订弹药要花多少时间?”
“这个我要先打个电话问一下,不过我们公司跟波札那政府关系不错,要安排一批武器入境应该不成问题。”
“能弄到多少?”
“大约三十万。”
“嗯。”邓诗阳点了点头,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三十万发子弹,就算省着用也只够应付两星期……”
哈里斯听出了话里的意思,连忙接口道:“我马上回去打电话,想办法多弄些弹药来。”说着往那辆m-gator走去。
“等等,我和你一起回去。”邓诗阳叫住了他,然后转身对塞姆勒说:“等下我还有事,下午的训练由你主持,记得日落前归还武器。回去后统计一下他们的衣服和鞋子尺码,晚饭前告诉我。”
“嗯。”塞姆勒叫两个黑人把货兜里的武器和弹药搬到地上。邓诗阳和哈里斯坐上车,返回营地的办公楼。
邓诗阳现在觉得累极了,坐了三十多小时飞机,让他几乎两天两夜没合过眼。所以训练计划刚打了两行字就呵欠连连,于是他从行李拣出几件衣服,到浴室洗了个热水澡,然后上床睡觉。
这天晚上,邓诗阳在关门前一刻才来到食堂,那时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食堂经理兼厨师长是个长得很像摩根·弗里曼的黑人老头,知道他今天才到达训练营后,热情地从冷冻库拿出为明天准备的食材,亲自为他做了份配上起司焗薯饼的汉堡套餐,还有一份凉菜和一碗鸡肉蘑菇浓汤。
吃过晚饭后回到宿舍,邓诗阳打开哈里斯给他的笔记本电脑,然后用msn_meseanger的音频对话功能召开了一次电话会议。
“相信你们已经知道了。由于计划有变,我要在这边呆上一段时间,那边的工作将会由基思负责。”邓诗阳接着把下午射击训练的经过说了一遍。
“你不能用西方承包商的标准去衡量黑人士兵。”基思用半是安慰的语气说:“前年我曾经到几内亚比索做过一个训练项目,那里的士兵根本和从没打过枪的普通人一样。他们有个令人恼火的怪癖——开枪时总会不自觉地闭上眼睛。”
“我在狮子山也见过这样的傢伙。”杜普里附和道:“不论政府军还是ruf都有一个坏习惯,那些人射击时根本不用照门,只是举起枪乱扫一通,除非在近距离,否则被打中的人运气实在不好。”
“这样看的话,那些人真算是精锐了。”邓诗阳仿佛是在自嘲:“开这个会是因为你们比我更了解非洲士兵,所以希望你们给我一些建议。”
杜普里首先回答:“黑人的身体素质不错,只要训练量足够就能提升战斗技巧。这方面塞姆勒很擅长,你交给他做就行。不过黑厮的最大问题是战斗意志薄弱,当年eo在狮子山仅凭三百僱佣兵就打败了ruf,很多人说胜利是靠云爆弹和武装直升机取得的,其实低落的士气才是他们失败的最大原因。”他顿了顿,补充道:“在科诺区那次着名的战斗中,我们在直升机支援下守护矿场,最后只靠六十三个人就挡住了上千人一星期的进攻。很多时站前面那几个刚被打死,跟在后面的人就一闹而散了。”
南非人话音刚落,扬声器传出一阵模煳的笑声。
“这的确是个问题,我会注意的。”邓诗阳说:“我怕那些黑人士兵不习惯用觇孔照门,所以打算买两百个红点镜,还有同等数量的二三二四标准镜架。这个问题不大吧?”
“两百个肯定要订货,但应该不会太麻烦。”詹森接着问:“你要买哪种红点镜?”
“他们训练用的是kobra,但我觉得买其它便宜的牌子就行,反正用起来都差不多。你们需要的光学器材也一起採购吧,顺便帮我买个四倍的‘幽灵dr’。”
“嗯。”詹森应了一声,然后说:“我昨天找到一个中间商,他在北方工业公司有门道,可以弄到中国生产的‘迪尼玛’防弹板。”
第94页
“迪尼玛?”邓诗阳想了想后问:“那个类似‘光谱’的东西?”
“对,就是那个。”
“多少钱?”
“他开价每块三百二十美元,里面包括从中国到南非的运费,还说可以在四个星期内到货。”
“我对这东西的防护能力没什么信心。”邓诗阳皱着眉头说:“据说中国也有生产类似sapi的陶瓷防弹板,那傢伙有办法弄到吗?”
“不知道,但可以问问。”詹森回答:“我也知道sapi的防护比较好,但买不到也没办法。其实‘迪尼玛’已经达到nij三级标准,应付ak或者其它小口径枪弹足够了,而且穿起来还轻便。”
“如果弄不到sapi就买这个吧。”邓诗阳想了想后说:“还有,步枪已经订货了,是印尼生产的fnc,所以买北约标准四一七九弹匣用的弹匣包就可以。另外衣服和鞋子的尺码也拿到了,过会儿用电子邮件传给你。制服和装具订货后,你还要採购其它装备,到时基思会给你清单。”
“明白了,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再打电话给你。”
“有问题问基思吧,这里手机没信号,以后和你们通讯主要靠网际网路。”
邓诗阳和他们又谈了一会儿,然后结束了会议。他打开“写字板”,继续写那份刚开了个头的训练计划草案,准备明天早上和塞姆勒交换意见。
------------------------------------分隔线------------------------------------
注释:
迪尼玛(dyneema):荷兰生产的超高分子量聚乙烯材料。
光谱(spectra):美国生产的超高分子量聚乙烯材料。
幽灵dr(specterdr):加拿大elcen公司生产的可变倍数瞄准镜。
069 南非(叄拾)
更新时间2010-10-22 10:21:00 字数:1513
就在邓诗阳为训练绞尽脑汁的同时,身处德班的詹森同样忙得不可开交。
望远镜、对讲机、全球卫星定位仪、红外闪光灯等等装备不难找,比较大的户外用品店就有;而发射器和镁光照明弹可以在经营航海用品的商店买到;瞄准镜则以狩猎器材的名义从美国订货,再通过杜普里相熟的报关行入口。
不过微光夜视仪是个大问题。虽然在这个连闭路电视摄像头都带有夜视功能的年代,很多户外运动爱好者去露营都喜欢带个夜视望远镜赶时髦,但实际上能生产军用级别夜视器材的国家并不多,而且使用二代半或以上型号微光管的产品有诸多出口限制。况且南非不在生产国之列,所以军队装备主要依赖进口。就连denel那样的大型军工企业都在用卡尔·蔡司瞄准镜,要想通过民用市场购买军用夜视仪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
相比起四处碰壁的詹森,杜普里组建迫击炮组的工作就顺利多了。
由于南非政府立法限制的原因,很多私营军事公司被迫结业或者搬到国外,杜普里相熟的几家中介机构也是如此。但他和这些公司的联繫仍在,他发电子邮件联络上一家叫“萨拉森国际”的荷兰公司,希望聘请六名熟练八十一毫米迫击炮操作的南非僱佣兵。
按照计划,迫击炮组成员会装扮成走私贩子,分乘两辆车从布勒姆布进入史瓦帝尼,同时把夜视器材和通讯设备藏在车内的暗格带入境。为了尽可能地精简人手,邓诗阳和基思经过商议后,决定把每个迫击炮组的成员减少至两个人,这样只需要两辆轻型卡车就能一次把所有人送进去。
与此同时,马克的工作也接近尾声了。
得益于在比利时船运界的关系,“克里斯托号”的交易很顺利。买方是家在卢森堡註册的公司,名叫“卡尔·奥古斯塔国际贸易公司”。天知道为什么有人会去一个内陆国家开海运公司,但扮演二手船舶经纪的马克并不在意——对急于卖船套现的femas公司来说,这点猫腻这还不足以引起寻根究底的好奇心。
当律师起草买卖合约时,赛尔诺舍维奇就开始在旧东家默许下履行船长的职责。他劝退了几名水手,说服他们收下一笔相当于两个月薪水的解僱费用另谋高就,同时在安特卫普港招募替代人选。
对于人员任用方面,马克并没多过问。因为他曾经听过这么一句名言:“无须收买所有人,只要收买能左右下属的人,再让他去控制其他人。”而且他相信赛尔诺舍维奇很清楚需要僱佣哪些人。
七天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就在签订买卖合约那天下午,一份新的船员名单被交到马克手上。
“新任大副是我的同乡,很可靠的傢伙。”高大的斯拉夫人指着名单第一个名字说。
“你确定?”马克抬起头,把目光从名单移到他脸上。
“嗯。”赛尔诺舍维奇看了看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说:“他是塞尔维亚人,参加过南斯拉夫人民军,曾经是拉特科·姆拉季奇手下一个上士,波士尼亚战争结束后逃出国,之后一直不敢回去。这么说您应该明白了吧?”
马克点了点头,问:“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只有我们俩。”赛尔诺舍维奇补充道:“那傢伙的证件可能有问题,所以这份工作对他很重要。另外几个都是见钱眼开的亡命之徒,他们很口紧,是那种不会提问题,只管执行命令的人。”
第95页
“干得不错。”马克称赞道。
高大的斯拉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神色,他看了马克一眼,说:“燃料和食物等补给物资正在採购,这两天就能办妥。您打算什么时候出航?”
“这要问老闆,但我估计就在这几天。”马克把名单快速看了一遍,然后说:“你先和船员们打声招唿,以防到时露出什么马脚。启程前一天,我会把他们这个月的工资交给你,由你负责分发。”
“这个我会处理的,到时他们肯定恨不得马上启航。”赛尔诺舍维奇微笑着回应。
“现在要做的就这些,你回去继续准备吧。”马克看了看表,然后站起来告辞。
在酒馆门口分手时,马克特别嘱咐道:“买船耽误了太多时间,你要在二十天内把船驶到纳塔尔海盆。等入港申请办妥后,我再通知你前往哪个港口。”
070 南非(叄拾壹)
更新时间2010-10-28 15:13:52 字数:2686
自从这件工作开始后,基思就感到日子变得拥挤不堪。不断地在德班和比勒陀利亚之间奔走,与“精密航空服务”谈判,还要办理各种申报手续,这些事情总令他觉得时间不够用。
三天时间一眨眼就过了,两架直升机的评估报告也拿到手。就在“克里斯托号”出航那天早上,基思在直升机买卖合约签上了“查尔斯·阿尔弗里·托特·香农”的名字,并且支付了一笔相当于总货款百分之二十的定金。
但签订合约后,他丝毫没感到工作量有所减少。“精密航空服务”送来的人员名单要筛选;同时要联繫哈罗比帮詹森调拨资金;另外还要为迫击炮组进入史瓦帝尼制定计划。一大堆工作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所以他现在已经不再负责伙食,众人的每日三餐都是靠外卖和微波炉加热的速食食品解决。
在中国推动下,联合国已经解除了对军政府的贸易制裁,但以美国为首的一众西方国家实施的禁运依然有效。不过南非的态度颇为“骑墙”,他们表面上也实施禁运,但执行却很宽松。杜普里打听到的情报证实了哈罗比的说法,在布勒姆布和恩圭尼亚这两个边境城镇,可以在哨站申请一种即日往返的签证。不少南非人利用这种签证把香菸、糖果、和酒运进斯国出售图利。
因此,他们决定按照原计划,让迫击炮组成员装扮成走私贩子进入史瓦帝尼国境。为了尽量精简人手,邓诗阳和基思经过商议后,决定把炮组进一步减少至四个人。这样的安排虽然会降低射速,但渗透小队的规模越小,被发现的机会也会相应减少。
在繁忙的准备工作中,第四个星期很快过去了一半。这天一早,一架“皮拉图斯”pc-6轻型飞机借着晨光降落在莫图比机场。
在跑道旁亮起两盏明亮的灯光,一辆早已等在那里的日产皮卡开了过来。车子刚在飞机旁停定,一个高瘦的白人就推开车门跳下来。他和飞行员一起从货舱里拖出几个三英尺长的绿色箱子,还有十多个小一点的木箱。
搬运只花了不到五分钟,他们把箱子全部搬到货兜,然后盖上帆布。那辆日产皮卡载上货物后马上离开机场,穿过莫图比镇向南驶去。货舱被搬空的pc-6随即掉转机头,在跑道滑行了一段距离后腾空而起,转眼消失在鱼肚色的天空中。
这一幕已经是第二次在同一地点上演了。
经过一星期的高强度训练,那些黑人士兵已经基本熟悉摺叠托步枪的操作,以及反射式瞄准镜的使用方法,同时掌握了在不同情况下的射击技巧。但相对地,实弹射击训练需要极大的弹药消耗支持。现在训练营库存的步枪弹只剩下两千多发,平均每人还没能装满一个弹匣。偏偏增订的弹药又迟迟未见踪影,所以塞姆勒决定把火箭筒使用课程提前进行。
下午,那一百名黑人士兵被叫到靶场,在新建的一百米靶道前集合。
靶道这时已经变了样,原本竖在土墙前的靶子全部被移走,取而代之的是一堵用沙包垒成的胸墙,后面放着一个用空弹药箱垫起的废弃油桶。为了令射手更容易瞄准,油桶高出胸墙的部分被漆成白色。而在射击线前的地面,用生石灰划出一个六十英尺长,三十英尺宽的扇形区域,中间放着一个带十字底座的木头支架,上面盖着块棕黄色的麻布,把里面的东西遮得严严实实。
塞姆勒让那群黑人集中在m-gator前,接着爬上货兜,从武器箱里拿出一具中国生产的六九式火箭筒,然后高举过头,大声说:“这是rpg-7,全世界最被广泛使用的轻型反装甲武器。它威力巨大,而且可靠耐用,最重要的是使用方法非常简单,只要稍加训练,就连你们这种笨蛋都可以轻易击毁一辆价值几百万美元的坦克!”他看了下面的人一眼,接着道:“相信我,如果在战斗中遇到敌人的装甲车或者机枪掩体,别徒劳地用步枪射击,虽然那样比丢石头有效……”
人群中传出一阵闹笑声。
等笑声消退后,塞姆勒从弹药箱拿出一枚火箭弹,麻利地插进发射管内旋紧,说:“我想你们也知道,火箭筒的型号和品种繁多,使用方法也各有不同。所以你们不需要刻意模仿我,只要学会瞄准和射击的方法就可以。”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在这之前,你们必须先学会怎样安全地使用这种武器。我可不想事后通知你们的家人:‘很抱歉,你丈夫不幸死于某次愚蠢的事故!’”
第96页
他看了默不作声的人群一眼,接着跳下地面,把装填好的火箭筒拿到扇形区域的顶角位置架好,然后走到那个木架子前,黑人们也围了过去。
“为了加深你们的安全意识,我打算演示一下错误操作带来的后果。”塞姆勒说着一手掀开盖在木架子上的麻布,露出一个用干草扎成的假人。
他指着假人,说:“现在,我要介绍我的助手——伊蒂洛先生。”
假人制作得很粗陋,用干草扎成的上半身套着一件灰绿色短袖t恤,上面用黑色麦克笔写着“idiota”;脑袋是个画上五官的白布袋,里面不知被什么东西塞得胀鼓鼓的,在头顶还歪歪斜斜地戴了顶黑色贝雷帽。
看到这个不伦不类的假人,黑人们又笑了起来。
塞姆勒见状板起脸,问:“你们觉得很好笑吗?”
笑声瞬间停了下来,但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看看你们的脚下。”他指着地上的白线,说:“白线里面是尾喷管的危险区。”接着又指了指放在地上的火箭筒,补充道:“如果现在有人发射rpg,你们就死定了。不想死的话,全部给我滚到外面去。”
等他们在旁边整好队,塞姆勒戴上护目镜走到射击线前。他卸下弹头引信的保护帽,再用拇指板起击锤,接着端起火箭筒,叉开双脚摆出一个标准的站立射击姿势。他定了定神,用发射管左侧的表尺瞄准目标,然后右手食指向左推出小握把上方的保险销栓,屏住唿吸扣下扳机。
“哗吡——”火箭筒发巨大的响声,在射击线和目标之间出现了一条淡灰的烟迹,一枚69-1型反坦克火箭弹越过胸墙,不偏不倚地打在涂着白漆的油桶上,发出“哨”一声。锥形装药引爆后产生的金属射流穿透桶身,带出无数橘红色火星,目标在瞬间化成一团灰黑的烟团,爆炸声顺着地面传到观望的人耳中,看到沙包和油桶碎片散落在四周,他们齐声喝起彩来。
塞姆勒吐出一口混有泥沙的唾液,摘下护目镜转头转身向后望。火箭筒吹起的烟尘正逐渐散去,假人整个被尾喷管喷出的气流从木架上吹飞,掉落在十几英尺远的地方,衣服和干草被尾焰点着,成了半个人形的火球。
“看清楚了吗?”他指着正在燃烧的假人大声说:“如果站在尾喷管附近,就会被发射时产生的尾焰烧成烤肉。你们要好好记住这个危险区的大小,打仗时可没人帮你们在地上画线。”
看到那些黑人脸上触目惊心的表情,塞姆勒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他相信这次“震撼教育”已经取得了预期成果。在场的人只有他才知道真相——为了确保尾喷焰的杀伤力足够吓人,他预先在假人身上浇了汽油,还在衣服下面塞了个灌满石油气的气球。
------------------------------------分隔线------------------------------------
注释:
皮拉图斯(ptus):瑞士飞机制造商,产品以单引擎小型涡桨飞机为主。
071 南非(叄拾贰)
更新时间2010-11-4 10:08:53 字数:1994
经过歷时一星期的筛选,邓诗阳和基思在“精密航空服务”送来的人员名单中,选出四名飞行员和两个维修班合共十二名机械师。
在第四个星期结束前一天,基思启程前往比勒陀利亚,准备和候选的机组以及后勤人员见面。这是他在一个月内第五次来到南非的行政首都,但和前几次不同的是,这次还有杜普里和马克同行。
会面地点在艾瑞纳区一座庄园内。这个星期最后一天中午,四名飞行员加上十二名机械师按照基思告诉他们的地址找上门。
艾瑞纳区位于约翰内斯堡以北二十英里,是比勒陀利亚着名的豪宅区。这里环境优美,而且空气清新,所以住客全都非富则贵。
虽然南非的技术工种收入不低,飞行员的薪水甚至比一般中产阶级还高,但来到这座叫“维特雷堡”的庄园后,这群自喻见过不少世面的人完全被镇住了。
先不说那个比社区公园还大的前院,也不提那栋以前只在电视或者《罗伯报告》之类杂志才见过的地中海风格大宅,还有满满一车库的百万名车,光屋前的车道就令人嘆为观止。这条环形车道足有一个标准田径场那么大,十多辆车首尾相接地停放在上面,才占了大约四分一空间。
众人在混杂着惊讶、艷羡、自惭形秽等想法中停好车,然后乱闹闹地聚集在大宅门口的台阶前。就在这时,一个长着四方脸和鹰钩鼻的白人推开玻璃门,走下台阶迎上来。他的目光冰冷,脖子上戴着条粗大的金项鍊,身上穿的湖水蓝丝质衬衫胡乱地把袖子卷到手肘上,露出左臂的黑色骷髅纹身,一副电影里的黑帮打手模样。
“欢迎来到维特雷堡。”杜普里首先向他们打招唿。
“你好……”有个年纪比较大的白人应了句,接着储气似地酝酿了差不多一分钟,才忐忑地说:“我们和香农先生有约……”
“我知道。”不等他说完,杜普里就打断了他,一板一眼地回答:“老闆吩咐过,让我带你们到后院。”说完粗鲁地向大门作了个“请”的手势。
第97页
一行人穿过装饰华美的门厅,再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后院。
只见在游泳池旁放着一张长桌,上面摆着满满一桌丰盛的冷盘和甜点,冰桶内插满各种饮料。长桌不远处有个正在冒炊烟的烧烤架,上面放着一整块牛肋排,一名身穿白色制服的厨师正把烤肉酱涂在上面,混合了油脂的酱汁滴进炭火里,冒出“嗞——”的声音和点点火星,同时飘过来一股诱人的香味。
在游泳池另一侧,马克面无表情地站在泳池边,不时来回踱步。他身穿黑色针织衫,外面是深灰色两件套西装,脸上还戴着副宽大的黑色太阳镜,在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地面映衬下分外显眼。当他转身时,个别眼尖的客人留意到,在比利时人左侧腋下位置,外衣被什么东西撑起了一块。
“这里准备了些食物,请各位先用午餐,我现在去通知老闆。”杜普里说完,自顾自地走进屋内。
他小跑着登上二楼,走进在一间面向后院的书房。
“怎么样?”刚进门,基思的声音就传进他的耳朵。
基思今天穿了一身欧洲名牌,打扮得就像个行事低调的百万富翁。这时他正坐在沙发上吃午饭,茶几上放着一盘三明治,还有一壶咖啡和几个杯子。
“还不错。”杜普里关上门,走到沙发旁坐下。他给自己倒了杯咖啡,然后笑着回答:“刚才在门口,他们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很好。”基思点点头,他要的正是这种效果。
在招聘机组和地勤人员时,基思遇上了和马克买船时的难题——如果不透露工作性质,恐怕没人愿意接这份工作;但要预先摊牌的话,就要想办法防止那些不参加的傢伙把事情报告给警方。而且南非人的工作方式是“先收钱,再干活”,因此也难保有人收了钱后不想做事而去告密。
经过再三考虑,基思决定上演这场戏码。为了筹办这次会面和购置身上的行头,他几乎花光了帐户里的行动经费,这还不包括手上戴那只冒牌名表。
“维特雷堡”当然不是他的物业。这里的主人是戴比尔斯集团一位董事,在上个月举家去了欧洲度假,起码要到五月份才回来。正好负责这个社区安保工作的是一家叫“朗里奇安全”的保安公司,它的老闆曾经是南非国防军军官,退役后在eo工作过,和杜普里是旧相识。
透过这层关系,基思让杜普里找到这位老朋友,说自己的合伙人正和几个外国人谈一桩大生意,希望能找个气派而且安全的地方招待客户,然后留下一笔可观的酬劳,才“借”到这里。
弄到会场后,杜普里向庄园的僕人塞了些钱,说服他们出外放假两天。接着联络约翰内斯堡一家高级餐厅,让他们提供一次外场烧烤聚会服务。于是,这次在豪宅举办的会面就准备好了。
他们花了这么多工夫和钱做戏,就是为了向楼下的人宣示一个潜在讯息:“这件工作的老闆很有钱,而且背景很深。”同时警告那些想占便宜的傢伙,让他们打鬼主意前先掂量清楚:“得罪这样有财有势的人物会有什么后果。”
------------------------------------分隔线------------------------------------
注释:
罗博报告(robb_report):美国着名奢侈品杂志。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072 南非(叄拾叄)
更新时间2010-11-11 11:16:48 字数:2506
等楼下的人吃得差不多,杜普里打开通往后院的玻璃门,然后跟着基思走出屋外。
“先生们,欢迎光临。”基思打完招唿后走到泳池边,接着作自我介绍:“你们可以叫我香农。”
正相互谈笑的人们马上静下来。
“现在……”他环视了众人一眼,问:“大家都吃饱了吗?”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身上。
“很好。”他自言自语地应了句,然后又问:“或者有谁的酒还没醒?”
没人回答他。
“我想你们还没决定,是否参加这件工作。”他顿了顿,补充道:“这件工作是复杂,而且带有一定风险的。如果你们有谁觉得自己不合适,又或者不感兴趣,那就在这里大吃一顿再回去,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他又看了众人一眼,接着伸手指了指屋内,说:“不然的话,请跟我来。”
那些人稍作考虑,然后放下手里的食物和饮料走进屋,除了一个人。
那是个身穿军绿色短袖衬衫,留着赤鸢色短髮的中年男人。他的面容有点憔悴,手里拿着杯半满的威士忌加冰,正犹豫不决地斜坐在一张泳池边的躺椅上。
杜普里打量了这个人几眼,在他穿那件衬衫的左边衣袖上,缝着一个熟悉的徽章。那个盾牌型徽章大约半只手掌大,背景是漆黑的夜空,在中间用白色丝线绣着一轮明月,前面有只展翅飞行的黑蝙蝠。
杜普里走过去,用不大的声音问:“三十二营?”
对方挑了挑眉毛,但没答话。
第98页
似乎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杜普里又再问:“空中侦察队?”
“嗯——”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反问道:“你也是?”
但杜普里打断了他:“你是来参加同学聚会的吗?”
他脸上的神色变了变,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回答:“不是。”
杜普里朝房子努了努嘴,说:“那就给我滚到屋里去。”
红髮男人听后愣了愣,然后放下酒杯,站起身走进屋内。
他们来到一个装修豪华的会客室,等众人坐定后,基思开门见山地说:“各位,相信你们也知道,我在pas买了两架米-17直升机。”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希望雇用你们,去完成一件工作。”
“先说一下你们要冒的风险。工作地点不在陆地,而是在一艘货船上。因为货船不能载客,所以你们的身份将会是非法乘客。”他看着客厅中央坐得满满的三张长沙发,道:“但我向你们保证,你们在海上逗留这段时间,船不会离开公海,而且南非和那艘船的所属国没有引渡协议。”
他说完又看了沙发上的人一眼,目光在几个欲言又止的人身上停留了片刻,才接着道:“接下来是提问时间。”
一个年轻白人举起手,基思朝他打了个手势。
“先生,我想知道您要我们做什么。”
“现在先说一下机械师的工作,飞行员过会再说。”基思回答:“机械师的工作和原来差不多,负责为两架直升机提供保养和维修。出发前我会让pas进行一次全面检修,你们只要解决小问题就行。”
接着,一个三十出头的精瘦黑人举起手,支支吾吾地说:“我想知道工作时间和酬劳。”
“这件工作为期两个星期,准确时间可能会有变动,但肯定不超过一个月。”基思顿了顿,接着道:“酬劳方面,从出海那天开始,我会支付你们每人每天一千兰特,回来后再发两万奖金。”
他的话音刚落,客厅内传出一阵“嗡嗡”声的杂音,坐在沙发上的人开始交头接耳地小声交谈起来。
基思笑了笑,没再说话。随着“精密航空服务”结业,该公司不少员工相继失业,一份高报酬工作在这时对他们有很大吸引力。而且他事前向克劳福德打听过,这些人的月薪大约是一万五千至两万兰特,所以他对自己开出的条件很有信心。
而事实也是如此。经过数分钟考虑后,第一个表态的人出现了,接着在带头作用下,十二名机械师都表示愿意参加这件工作。其中两个更是生怕有人反悔一样,希望马上签订僱佣合约。
但这个要求被基思拒绝了:“我很注重承诺,只要愿意参加,我就会给你们这个机会。除非你们认为我的承诺还不如一份文件可靠。”他收起笑容,认真地说:“而且我不想给警察留下任何证据,这么说你们应该明白了吧。”
确定没人再有异议后,基思才接着说:“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如果没其它问题的话,你们可以出去继续用午餐,我还有事和飞行员谈。”说完指了指门口,杜普里走上前,为他们打开门。
很快,会客室只剩下基思和杜普里,以及四名飞行员。
等杜普里关上门,基思对他们说:“你们的任务是,驾驶那两架直升机从船上起飞,然后飞往目的地。”
“目的地在哪?”其中一个人问。
“现在不能告诉你们。”
“从哪里出发?”
“这个我也不能说。”
几个人脸上的狐疑表情越来越重了。
这时,那个衣袖缝着三十二营空中侦察队徽章的男人开口了:“直升机运的是什么?”
基思看了他一眼后回答:“我现在不方便透露,但保证不是毒品。”
“不是毒品……”红髮男人自言自语地嘟哝,他似乎想到什么,眼珠转了转,问:“难道是军火?”
基思无奈地点点头,补充道:“还有一些人。”
“嘶——”会客室里传出一阵细微的吸气声。
但红髮男人却表现得很平静,他扁了扁嘴,说:“虽然我很希望知道所有细节,但你应该不会告诉我们吧?”
“嗯。”基思应了一声后回答:“现在可以告诉你们的是:第一,任务将会在夜晚进行。第二,飞行距离是一百五十英里。第三,飞行路线的前半段是平原,后半段是山区,海拔高度在一千五百至两千五百英尺之间。第四,最少要飞两个来回。”
四名飞行员都皱起了眉头。
“接下来说说我能提供的东西。”基思顿了顿,说:“我们有夜视仪和gps导航设备,还有飞行路线的所有资料:其中包括最新的卫星照片和详细地形图,沿途的防空设施位置,以及雷达在不同高度的探测范围。”
红髮男人扭头瞟了自己的同伴一眼,问:“现在可以说好消息了吧?”
“好消息是——”似乎是在吊人胃口,基思故意拖长声音回答:“这件工作的酬劳绝对值得你们去冒险……”他咂了咂嘴,才接着道:“我会给你们每人二十万兰特,出发前先付一半,剩下那半事成后付清。”
第99页
“咻——”不知是谁小声吹了下口哨。
“这是我的低价。”基思说:“如果有谁打算讨价还价的话,请别浪费时间。另外,到底干还是不干,你们必须在走出这个房间前决定。”
“我参加。”话音刚落,那个红髮男人就举起手回答。
基思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接着问剩下的人:“你们呢?”
这是带头作用的再一次体现,另外三个人也先后点了点头。
“合作愉快。”基思逐一和他们握了手,然后嘱咐道:“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希望你们不要离开比勒陀利亚,工作开始时我的人会通知你们。另外,我善意地提醒你们,别把刚才听到的事向其他人透露。”
073 南非(叄拾肆)
更新时间2010-11-18 9:21:40 字数:1793
邓诗阳在波札那度过了第三十天,他已经在马翁的训练营呆了两个星期。在这段时间他除了和塞姆勒研究训练科目外,每天晚上还用msn和德班进行视频会议,听取任务进度报告。虽然每天日程都排得满满的,但总的来说工作量还算比较轻松,这令案牍劳形的基思羡慕不已。
期间他收到两封电子邮件。
第一封邮件来自香港的“招商证券”,发件人是他的股票经纪。受到收购消息刺激,“瑞源国际”的股价一度回升,期待解套的散户趁机抛售,因此购买这家公司股票的工作得以提早完成。但除了他外,似乎还有几个大户在买入这只股票,所以持股量比预期少了百分之二十,最后只买到三百八十万股。
另一封邮件是约翰·施林克发来的,通知他“denel”已经收到了存有全额货款的信用证,大约两个星期后就可以交货。并要求提供装载军火的船名,还有船舶及其所有人的证明文件影本,用作申请离境许可。
经过再三考虑,邓诗阳决定把工作交给熟悉船运业务的马克负责,让他以“卡尔·奥古斯塔国际贸易公司”代理人的身份和那个军火贩子接洽,为所需物资办理出境手续。
当晚,在例会结束后,邓诗阳留下了马克,然后把计划告诉他,但隐去了行动时间和目标所在地。
“装船地点在理查湾。杜普里已经租了个货栈,詹森採购的装备衣服和装具都会运到那里。”邓诗阳顿了顿,补充道:“我们需要你以‘克里斯托号’船主代理人的身份,去办理武器的离境手续,过会儿基思会给你一份清单。”
“嗯。”马克点了点头回答:“但你们要让那家公司出具一份身份证明文件,指定我作为他们的代理人。”
“这个基思会办妥的。”邓诗阳接着道:“确定装船日期后通知我,我要去亲自验货,然后看着货物装船。”
“这个恐怕比较麻烦。”马克说:“军火属于管制物资,货物会由军队押送,直接从兵工厂运到港口,装船前都会存放在被铁丝网包围,有武装护卫看守的政府仓库里。而且你说那个军火贩子是以某个东非国家的名义下订单,你总不能拿着比利时护照,向他们宣称自己就是买主吧?”
“我还打算把迫击炮运到机场呢。”
“那是行不通的,你想得太简单了。”马克听后连连摇头:“如果是普通货物还有可能,但军火就不同了。货船会停泊在有卫兵把守的危险品专用码头,装船全程由海关官员监督,根本没办法把东西从港区弄出来。”
邓诗阳觉得自己好像被当头浇了一桶冷水,但依然不死心地问:“等船出港后再把东西运上岸,可以吗?”
“那你就要自己想办法了。”马克咂了咂嘴,回答道:“我只能提醒你,那艘船装上军火后必须在限令时间内离开港口,而且卸下军火前都不能进入南非领海。还有,由于运的是危险品,出港后还会有巡逻艇护送。”
听到这番话后,邓诗阳感到很泄气。他和基思都对船运一窍不通,再加上计划制订得过于仓促,本以为出点纰漏也在所难免,但到现在他才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基思插话进来:“不如让那军火贩子向南非政府申请,把迫击炮和弹药的装货地点改在理查湾机场……”
“那样做太可疑了。”不等他说完就被邓诗阳一口拒绝:“如果南非政府的监管真像马克说那样严格,机场肯定戒备森严。就算我们把迫击炮运到机场,也没办法把空投装备送上飞机。”
“这的确是个问题……”基思自言自语地附和了一句,然后没再说话。
邓诗阳扭头对马克说:“现在别管其它事,你先办好武器出境手续,迫击炮我会再想办法。”
“好的。”
“如果没其它问题的话,接下来我希望单独和基思谈谈。”
马克一听,马上知机地告辞。
目送他离开房间后,基思转过头对电脑说:“现在只剩下我们俩,说吧。”
“说什么?”
视频窗口里的英国人诡谲地笑起来,回答道:“当然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别告诉我你还没想到。”
“办法倒是有一个。”邓诗阳耸了耸肩,说:“但我实在不想这么做,因为很不专业。”
第100页
“你没听过‘战场墨菲法则’么?”基思打趣地道:“我还记得其中一条是这样说的:如果一个蠢办法有用,那就不是一个蠢办法。”
“这个办法虽然不专业,不过可以减少很多麻烦。”似乎是在故意吊人胃口,邓诗阳不紧不慢地回答:“哈罗比知道后肯定会很高兴,因为他不用为我们张罗那两套jpads;而你也不需要把时间花在安排迫击炮组偷渡入境上面;另外还能省下租赁货机的钱……”他干咳了两声,接着清清嗓子,补充道:“目前我只想到一个初步构想,但到底是否可行还不得而知……”
“jd!”基思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好吧。”邓诗阳笑着摊开手,说:“我的办法很简单——就是把迫击炮弹搬上直升机,从空中丢下去当炸弹用。”
074 南非(叄拾伍)
更新时间2010-12-7 10:41:05 字数:1794
“就这样?”基思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失望表情,他想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也听说在‘足球战争’期间,厄瓜多空军曾经把迫击炮弹装上教练机,作为对地攻击武器。但你觉得用直升机也行得通吗?”
“为什么你会觉得不行?”邓诗阳回答:“既然你知道有先例可循,那更不应该质疑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但可行性和实用性是两个概念!”基思反驳道:“你要知道,这次行动能不能成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开始时的炮击效果。如果不能有效杀伤守军,以少打多的我们根本没胜算。而且那两架直升机没有装甲保护,火力也不强,再考虑到载油量和滞空时间,我对空中支援并不抱很大期望。”
“你说得很有道理。”邓诗阳说:“那我先说说自己的想法,然后我们再参详吧。”他顿了顿,接着补充道:“正如你所说的,最大限度地使用那两百发迫击炮弹,去造成对方伤亡是根本目的。而我认为这取决于两个方面:第一是如何保证投掷准确度,第二是怎样引爆炮弹。”
基思没作声,但点了点头。
“先说第一点。目前我们面临的问题是:载满人的直升机不能作大角度俯冲,只能採用水平轰炸的投弹方式。这种投弹方法的命中率有多高,你我都清楚。另外,我们没办法弄到先进的轰炸瞄准镜,更不可能作编队轰炸。”
视频对话窗里的人再次点了点头。
“不过,二战时的密集轰炸却给了我一个启发。那就是提高投弹密度,令丢下去的炸弹形成一个散步区域,以换取命中。”
“这个想法听起来不错,但实际执行不会那么顺利。”基思回答道:“那两架直升机都没有装甲,抗打击能力很低,为了安全起见只能採用只有两种做法:低空高速掠过或者高空慢速飞过。不论是用哪一种,只靠肉眼和人手投掷受到的外界影响因素太多,我不认为在那种情况下能丢得准。”
“关键是怎样把影响精度的因素减到最低。”邓诗阳瞅了笔记本电脑的液晶屏幕一眼,说:“炸弹,哦是炮弹落下时,受到的影响有很多,除了横风外,地速、航向和偏航角度都是因为载具的移动形成,所以我打算让直升机在目标上空悬停,再把炮弹丢下去。”
听到这句话,基思咂了咂嘴,然后问:“你打算飞多高?”
“为了避开地面的高射火力,我认为起码要飞到一千五百英尺以上,不行的话就提高到两千英尺。”
“飞那么高,你要怎样对准目标呢?”基思听后皱起了眉头。
“我打算在机腹安装一个摄像头,连接到驾驶舱里的显示屏,让飞行员可以看着屏幕控制直升机。”
“嗯。”基思应了一声,但依然皱着眉头,问:“但你怎么保证,炮弹在落下过程中不会偏离瞄准点?”
“误差是无法消除的,只能尽量减少。”邓诗阳回答:“为了确保炮弹可以垂直落下,肯定不能用手丢,我打算做一个简易投弹机。”他瞟了电脑显示屏一眼,确定已经引起对方的兴趣后,才接着道:“不是有种装瓶装饮料的塑料箱子么?就是底部被隔开成一个个方格那种。”
“你说的是‘啤酒箱’?”
“对,就是那个。”邓诗阳继续解释:“我设想的投弹机结构很简单,主要由外部支架和投掷装置组成。支架没什么好说的,投掷装置类似‘啤酒箱’,里面用薄铁片按照每个炮弹的大小分隔开,每个隔间底部钻一个小孔。装弹时先在炮弹尾部绑一段鱼丝,然后放进箱子里面,再把鱼丝从箱底的小孔穿出来,绑成一綑扎紧。到时把箱子倒转放在支架上,炮弹就会被鱼丝倒吊在隔间内。”
听到这里基思恍然大悟,接口道:“投弹时只要切断鱼丝,箱子里面的炮弹就会在同一时间落下。是不是这样?”
“没错。”
“听起来似乎可行。”基思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不过依然谨慎地说:“但到底行不行得通,还是要实际试验过才知道。”
“那当然。”邓诗阳贊同地说:“直升机的检修应该快结束了吧?”
第101页
“快了,如无意外的话,再过几天就能收货。”
“那我争取在这两天完成投弹机的设计,然后把草图发给你。”邓诗阳想了想,说:“你先用和炮弹重量相同的沙袋作替代品,测试一下在不同高度上的弹着点偏差,如果可行再制作投弹机。”
“我知道。”基思点点头,问:“你打算怎样引爆丢下去的炮弹?”
“呃——”邓诗阳尴尬地挠了挠头,说:“关于这个问题,其实我还没想到……”
------------------------------------分隔线------------------------------------
注释:
足球战争_guerra_del_fútbol):指1969年萨尔瓦多和宏都拉斯爆发的战争,由于战争导火索是1970年世界盃北美外围赛引发的暴力冲突而得名。因为战争只持续了六天,又被称为“一百小时战争”。
075 南非(叄拾陆)
更新时间2010-12-17 11:06:24 字数:1782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基思意料之外,他花了一段时间才消化完话里的意思,然后带着疑惑问:“你该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不。”邓诗阳堆起一脸无奈表情回答:“我说的是实话。”
基思的右边嘴角微微挑了挑。
看了电脑屏幕一眼,邓诗阳接着道:“我们订购的是触发引信,丢下去就能引爆,但问题是怎样解除保险。”
为了在烂泥、雪地或者水面等环境也可以引爆,触发引信都会设计得很灵敏,只要受到很小撞击力就能引爆。但这又带来一个安全性问题,因为没人希望炮弹发射前被意外产生的磕碰引爆。
基于以上理由,现代迫击炮弹的触发引信会採用双保险设计。其中一个是储运保险,发射前由炮手手动解除;而另一个位于引信内部,在炮弹发射后自动解除。由于现代迫击炮大都没膛线,炮弹在飞行时不会旋转,所以常用于线膛炮和榴弹那种靠自转的离心力解除的保险没办法用在迫击炮弹引信上。
因此,迫击炮弹引信的第二个保险通常会採用两种解除方法:一种是利用炮弹发射时产生的加速度,通过引信内的惯性部件解除保险;另一种的结构类似航空炸弹引信,在弹尖位置有个小型螺旋浆,依靠炮弹飞行时遇到的空气阻力推动旋转,再通过连接螺旋浆的轴承带动弹簧解除保险。
“果然……”基思用手拍了拍脑袋,问:“那你打算怎办?”
“现在还不知道用的是哪种保险,所有我打算过会儿发电邮问施林克,让他发一份详细的清单给我。”邓诗阳咂了咂嘴,接着道:“等了解清楚引信的型号和保险结构后再想办法改装。”
“只有这种办法了。”基思点了点头,然后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邓诗阳想了想后回答“你认识熟悉迫击炮弹引信的人吗?”
“这种人我不认识,但可以让杜普里去找。”
“去问问詹森,他不是在l-3工作过么?”邓诗阳补充道:“我记得美军使用的迫击炮弹引信就是那间公司生产的。”
“可以,明天你收到清单后转发给我,我帮你拿去查。”
接下来他们又讨论了从陆路偷运迫击炮入境的可能,然后在十点十五分结束了通话,这也是第三十天的结束。
施林克在早上八点给邓诗阳发来了回信,电邮的附件有一份清单,上面详细地列明了各种弹药的型号和其它相关资料。
这次採购的弹药主要来自两间公司,步枪子弹由“丹尼尔”下属的pmp公司生产,其它东西的制造商是德国莱茵金属防务的子公司——莱茵金属丹尼尔弹药公司。但配用的引信却来自保加利亚,是“阿森纳”公司的af64型触发引信。
看到这份清单,邓诗阳心里多了个疑问。他曾经听说过,南非着名的电器公司鲁尔尼特集团有间子公司叫鲁尔科技,是南非政府的国防供应商之一,专门生产各种航空炸弹和炮弹引信。虽然不知道保加利亚生产的引信比南非货便宜多少,但三百个引信加起来才三千六百美元,和总数近百万的货款相比简直九牛一毛。实在搞不明白那个矮胖子为什么用保加利亚货充数。
这个疑问直到晚上的例会才得到答案。
“你被那傢伙坑了。”会议刚开始,詹森就一阵见血地说:“今天下午,我问了个在l-3工作的旧同事,是弹药部门的工程师。他说这个型号的炮弹在九十年代就停产了。”他顿了顿,然后问:“我记得你说过,这次买的迫击炮是m8吧?”
“没错。”
“这就对了。”詹森点点头,补充道:“m8是种远程迫击炮系统,配用新研制的弹药。你买这种炮弹只能用老式附加药包,虽然用m8也能发射,但射程比南非国防军正在使用的m61系列弹药短了一截。自从南非军队装备m8后,‘丹尼尔’就不再生产这种炮弹。我猜是你的中间人为了多赚钱,把军队积压的存货卖给你。”
“干!”
第102页
“那些引信也是。”詹森显然不想错过继续打击他的机会:“af64是美军二战时使用的m52引信的改进型,它只有一种引爆方式。南非军队使用的m0315电子触发引信是双模式,有‘瞬时’和‘延迟’两种方式可以选择。”
“这两种引信差价很大么?”
“不清楚,但我知道在越战时代,l-3就开始为美军生产双模式触发引信。”
“该死的胖杂种!”邓诗阳骂了出来。
------------------------------------分隔线------------------------------------
注释:
莱茵金属丹尼尔弹药公司(rheinmetall_denel_munition):原为丹尼尔的弹药生产部门,其后被德国莱茵金属武器弹药公司收购了51%的股份,于2008年9月1日成立。
阿森纳公司(arsenal_jpany):保加利亚军工企业,前身是保加利亚国营军工厂。
076 南非(叄拾柒)
更新时间2010-12-29 22:59:11 字数:2647
不过骂归骂,这种无补于事的行为只能作为某种程度上的口头宣洩。邓诗阳咬着牙,用鼻子作了个深唿吸,然后问:“要改装这种引信难不难?”
“引信的结构图我已经弄到了。”詹森说着发过来一份图片文档,是张黑白图片。“这个是引信的内部结构图。”詹森说明道:“m52触发引信结构并不复杂。它的雷_管装在一个连着弹簧的滑块上,滑块平时被一根顶部带有弹簧的保险销卡住;保险销尾端有个小孔,一根可以纵向活动的止动销穿过小孔,把保险销顶住,这个是引信保险。而止动销上也有个小孔,穿着一根细长的金属丝,作为储运保险。”
邓诗阳点了点头。
“所以,这种引信的保险解除原理是:拔出储运保险,止动销就会失去约束;当炮弹发射时,止动销受到惯性作用向下运动,保险销被弹簧弹出,接着滑块向前移动,令雷_管对准击针。当引信顶部受到撞击,击针就会触发雷_管,点燃底部的引爆药。”
“嗯。”邓诗阳说:“那我们可以用电影里的土办法——拔出储运保险,再磕炮弹底部,然后丢出去。”
“这个理论上是可以……”詹森顿了顿,补充道:“但要装进投弹机就麻烦了,一打炮弹加起来有一百三十磅重,把那么一堆爆炸品在直升机里面磕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而且解除保险后再放进装弹机又不安全,也难保在搬运时不会发生意外。”
“这的确是个问题……”邓诗阳咂了咂嘴,问:“那预先拆开引信,把止动销簧取出来怎样?这样可以去掉‘磕炮弹’的步骤。”
“但你要改装两百个引信,一个个拆开太花时间了,而且外行人干这个不安全。”
邓诗阳低头想了想后说:“这样吧,去问问你那位旧同事,看看有没有什么简单方法,需要钱的话基思会帮你解决。”
詹森望了坐在身旁的基思一眼,后者向他点点头。
看到他们达成共识后,邓诗阳问:“弹药方面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詹森摇了摇头。
“那好。”邓诗阳又问:“基思,直升机怎样了?”
“我已经开始安排了。”基思回答:“杜普里今天去了开普敦,和迫击炮组的候补成员见面。我打算等那边的事办妥后,再和他到比勒陀利亚跑一趟。大概在这个星期吧。”
“麻烦你了。”邓诗阳点了点头,说:“明天我要给那群黑厮作训练评估,所以投弹机的设计会迟一些。”
“这方面的时间还算充裕,你忙的话可以等实验出结果后再做。”
“嗯。”邓诗阳应了一声,确定没有其它事后结束了通话。
按照原定的计划时间表,那些黑人士兵只有三个星期的训练时间,现在已经用掉了三分之二。但塞姆勒对训练的要求很高,为了减少因为训练意外造成的减员,他坚持必须完成体能和基础的作战技能训练,才能参加高一级的实战训练。所以这两个星期,那群黑人每天都在无休止的长跑和伏地挺身,以及各种距离的实弹射击中度过。
所谓训练评估,其实类似一个结训考核,目的是测试那些人是否掌握了这两个星期学到的东西,以及评估他们能否学习更高级的战斗技能。
不可否认,这些黑人的身体条件很优秀。在上午举行的体能测试中,他们都可以在两分钟内做三十五个伏地挺身,或者在相同时间完成四十个仰卧起坐,以及连续做五个以上的引体向上;还可以穿着作战服和军靴,再携带三十磅负重用不到十分钟跑完一英里,相当于美国陆军的体能训练标准。
下午是各种作战技能的考核。其中包括步枪和轻机枪的射击考核,还有榴弹发射器和火箭筒的实弹射击。
根据塞姆勒制定的规则,所有人必须先全副先武装绕训练营跑两圈,才能到靶场射击。他们要利用木墙和沙包筑成的掩体作隐蔽,然后射击不同距离上的靶子,还要把训练手榴弹丢进沙包掩体和窗户。在不同隐蔽物之间必须跑步前进,以测试他们在实战环境中的射击水平。
第103页
机枪手的目标除了在不同距离上的人形靶外,还要对窗户和门口进行封堵射击。由于训练营只有一条一百米靶道,超出这个距离的目标只能把靶子按比例缩小,放在土墙上充当代替品。
但火箭筒和榴弹发射器这两种“大杀器”的限制却比步枪小,因为前者的引信带有五秒延时自毁功能,弹头脱离目标后会在一千码外自爆,而后者发射的是训练弹,只要把目标搬到训练营旁边的旷野就行。
考核一共花了四个多小时,除了塞姆勒和邓诗阳外,哈里斯也带着几个训练营的教官到靶场观看。
训练的确很有成效。经过两个星期,这些黑人士兵虽然算不上百发百中,但打靶的命中率已经大幅提高。就连难用的半自动榴弹发射器,射击一百五十码内的窗口靶和两百码外的沙包掩体都能取得不错成绩。
在步枪射击方面,他们已经戒掉了不瞄准胡乱扫射的毛病,并且能做到对应不同距离目标选择合适的射击方式——瞄准一百米外的目标只打单发,面对五十米的半身靶採用两到三发短点射,只有射击极近距离的人头靶才使用长点,但每次扣下扳机都不会发射超过五发子弹。
当测试快结束时,邓诗阳把哈里斯拉到一边,在他耳边小声吩咐了几句,后者听后开着m-gator赶回营区。大约五分钟后,他拿来一支装了空包弹助退器的amd-65突击步枪,以及两个中国制七十五发快装弹鼓,和一箱七点六二口径空包弹。
把所有人集中到五十米靶道,邓诗阳叫塞姆勒挑十个人,让他们作一次最简单的立姿射击训练。
和刚到训练营时那次打靶一样,塞姆勒只给他们每人发了十发子弹,但这次的成绩提高了很多。十个半身靶只有两个数到九个弹孔,其它八个十发弹全部上靶。
邓诗阳先吩咐两个黑人把靶子补好,然后麻利地为两个弹鼓装满空包弹,接着对塞姆勒说:“再发十发,让他们再打一次。”
重新装上子弹,那十个黑人在射击线前举枪瞄准。邓诗阳走到他们身后,单手端起装满空包弹的amd-65,用另一只手向塞姆勒打了个手势。
“呜——”哨子声随即响起。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邓诗阳手里的amd-65响起一阵枪声,但那十个黑人都没开枪,有几个还不明所以地回头看着他。
“别停下来。”邓诗阳松开扳机,对叼着哨子的塞姆勒说:“快叫他们射击。”
“fogo!”德国佬取下哨子,大声喊了起来。
“突突……砰砰砰砰砰砰砰……突突突……砰砰砰砰……”十一支ak同时响了起来,实弹和空包弹发射的声音掺杂在一起,显得很凌乱。
第二轮射击,有半数子弹脱靶。
“你看到了吧?”邓诗阳双手托起弹鼓打空的amd-65,然后对塞姆勒说:“我只是在后面打空包弹,他们就被吓成这样,如果到了子弹横飞的战场怎么打仗?”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077 南非(叄拾捌)
更新时间2011-1-7 12:53:07 字数:1798
塞姆勒尴尬地低下头,表情像个因为没做作业而被抓包的学生。
“只是打空包弹就这样。”邓诗阳接着问:“当子弹在他们头顶飞过时怎么办?”
“抱歉……”塞姆勒好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是我考虑不周……”
“别说这种没建设性的话。”邓诗阳打断了他,说:“按照原定日程,下个星期要学的是什么?”
“小队战术和室内战技巧。”
“全部取消,改成抗压训练。”
德国佬的嘴巴微微张了张,但没出声。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找这些人来看门口的。”邓诗阳向哈里斯那边瞟了一眼,压低声音说:“一群听到枪声就连靶子都打不中的士兵对我半点用处都没有。”他顿了顿,然后补充道:“我会想办法延长他们在这里的训练,但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里的事办完后,你马上去做一份抗压训练的计划,明天中午前交给我。”
“我知道了。”塞姆勒点了点回答。
邓诗阳转过身,向哈里招了招手。
当后者小跑着走到跟前时,邓诗阳问:“如果我要在这里建一套‘头顶扫射’的训练设施,最快什么时候能办妥?”
哈里斯低头想了一会儿后回答:“这里没有通机和三脚架,不过我们有几个摄像机用的脚架,可以锁死仰角后把rpd装上去。”他有点为难地道:“但用实弹训练太危险,如果出了意外我没办法向上面交代……”
“空包弹的声音不一样,不用实弹就没意义了。”邓诗阳回答道:“我会先徵得哈罗比同意的,你尽快把三脚架弄好。”
“没问题。”哈里斯爽快地回应。
“我还有事要做,这里就交给你了。”达成共识后,邓诗阳向塞姆勒告辞,然后把手里的amd-65放进m-gator的货兜里,转身往营区方向走去。
第104页
离开靶场后,他没马上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走到办公室,用训练营的卫星电话拨通了哈罗比的手机。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听筒先传出一声呵欠,接着是哈罗比的声音:“喂,哪位?”
“是我,jd。”
又是一阵呵欠声传来,对方含煳不清地说:“事情重要吗?”
“很重要。”邓诗阳把刚才在靶场的事简单地复述了一遍,并在最后说出自己的担忧:“我觉得必须让那些人适应一下战场环境,否则很难保证战况对我们不利时,他们还会有足够的作战意志。”
“你的担心很有道理。需要我干些什么?”
“哈里斯怕用实弹训练出意外,我希望你先跟他打声招唿。”
“可以,你那边现在几点?”
邓诗阳看了看手錶,回答道:“距离下午六点还有二十分钟。”
听筒传出一阵翻东西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后,哈罗比说:“这样吧,我传真一份书面照会过去,我保证他会在明天早上前收到。”
“谢谢。”邓诗阳道了谢,然后挂断电话。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又到了晚上的例会。
邓诗阳把今天的考核经过向基思说了一遍,然后问:“我希望尽量延长他们在这里的训练,你帮我问问杜普里,看看最多能争取到多少时间,顺便查一下安排他们入境需要办些什么手续。”
“没问题。”基思点了点头,说:“不过现在只剩下一个月时间。按照日程表,所有东西必须在三星期内备妥然后装船,我估计最多只能给你挤出一个星期。”
“已经不错了,第三周我打算让他们进行为期七天的抗压训练。如果能再增加一个星期的话,可以再教些简单的cqb战术,还能练习小队作战技巧。”
“我知道,回头我就让杜普里去办这件事。”
“有什么消息要让我知道吗?”
“今天马克和通知我,我们的船已经通过红海,明天就会进入亚丁湾。但按照现在的速度,要晚几天才能到达预定地点。”
“只要能在两周内到达理查湾港就没问题。”邓诗阳接着道:“另外,我刚完成了一张投弹机的草图,要不要现在发给你?”
基思对此感到有点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说:“发吧。”
邓诗阳找出一个利用用晚饭后时间候绘制的图形文档,然后发到基思的电脑。
由于没有安装专业绘图软体,他只能用windows自带的画图软体,所以画得很简陋,只有一个大概造型。投弹机的主体是个长方形箱子,在较长的两侧各装有两个圆环,两根粗木棍水平穿过圆环架在里面,就像是插上去给人抬的槓子。
看完草图后,基思皱起眉头,不明所以地问:“你确定没发错文件吗?还是说你打算做个约柜?”
------------------------------------分隔线------------------------------------
注释:
约柜:传说中的古代圣物,是个用金合欢木和黄金制成的抬箱,用于存放先知摩西在西奈山带回的两块刻有《十诫》的石板。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078 南非(叄拾玖)
更新时间2011-1-13 14:29:38 字数:1011
“这个就是投弹机,只不过还没把支架画出来而已。”邓诗阳回答:“你应该记得,我说过这套投弹装置是由投弹机和活动支架两部分组成的吧?”
“记得。”基思点了点头。
“支架的结构很简单,就是两根装在直升机舱门两侧的金属杆,每根杆子顶端各焊两个固定用的丫杈,尾部装上滑轮,平时缩进机舱内。”邓诗阳顿了顿,然后补充:“投弹机要多做几个,使用时先解除炮弹引信的保险,接着把那两根槓子穿过装弹机两侧的铁环,然后倒过来架在活动支架上推出机舱外。投弹后只要把支架收回来,再换上另一个箱子就行,这样还可以提高装弹速度。”
“听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基思接着道:“这个办法不错,但到底行不行得通还要等试验后才知道。”
“嗯。”邓诗阳应了一声后问:“你打算怎样制作这个装置?”
“这东西的详细尺寸还未定,不过支架我会让杜普里到德班的金属加工厂订货,投弹机我打算自己动手做。”
“你们那边有谁会木工?”
“马克,我记得他曾经向我吹嘘,说自己做过猎枪枪托。如果他没吹牛,把木板钉成箱子再在里面装几块薄铁片应该难不倒他。”
“那就交给你了。”
次日,哈里斯一大早敲响了邓诗阳的房门,他先递过来一份传真。
邓诗阳接过传真,上面写的内容和哈里斯说得差不多,但那个长途区号是“00852”的发件号码引起了他注意。他不动声色地把传真交还给哈里斯,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哈罗比在这个时候去香港干什么?”
第105页
“哈罗比先生要我尽一切努力协助您,所以我来看看您需要些什么东西。”
“我只要求做‘头顶扫射’,其它等塞姆勒做出训练计划再说。”拿着传真的邓诗阳心不在焉地回答。
在食堂吃早餐时,邓诗阳向哈里斯作了说明,对方听后马上同意在训练营修建一个用于“头顶扫射”的训练设施,并保证在两天内完成。而塞姆勒也提前完成了抗压训练的计划,然后拿到食堂。
按照他构思的训练计划,抗压训练分为三个步骤:首先让那些黑人在空包弹的干扰中打靶,让他们习惯听枪声。接着是头顶扫射训练,克服对子弹的恐惧。
相比起前两项,最后一项课程很有意思。这个训练被塞姆勒戏称为“人工显隐靶”,是个融合了头顶扫射和显隐靶射击的项目。首先在靶场设置一些沙包和门窗之类的隐蔽物,再让受训的人轮流带着靶子趴在里面;当收到指示时,他们要把靶子竖起,作为其他人的射击目标。
看完训练计划后,邓诗阳同意把重点放到最后一项。哈里斯虽然对训练的安全性抱怀疑态度,但没提出反对意见。三人经过商议后,决定了三项训练的时间分配,前两项各训练两天,最后一项则是三天。
079 南非(肆拾)
更新时间2011-1-21 10:12:05 字数:1683
就在抗压训练进行得如火如荼的同时,基思又再来到比勒陀利亚,这是准备工作的第五个星期。
检修完成后哈罗比就付清了货款,两架直升机已经完成过户手续,成为一家在开曼群岛註册的航空服务公司的资产。所以飞行要求没有受到任何阻力,威廉·克劳福德还重开了已经关闭的机库供基思使用。
早上八点三十分,杜普里开着一辆租来的三菱“帕杰罗”v73越野车,把基思送到“精密航空服务”的机库。
接收两架米-17后,基思在候选名单里面挑选了两名飞行员和六名机械师,然后让杜普里通知他们今天早上到机库候命。
第二次见到基思这位“老闆”,这些人虽然都有点紧张,但已经没有上一次那么拘谨。基思微笑着和他们打过招唿,然后把两名飞行员拉到一边。而杜普里则先从车上卸下两个半人高的木箱装上直升机,然后让那些机械师为直升机加油。
负责这次飞行的其中一个飞行员就是上次被杜普里“赶”进屋那个红髮男人,他的名字叫马蒂尼·西恩,在南非军队服役时驾驶过“云雀iii”,有超过五百小时的“k-car炮艇”飞行经验,“三十二营”解散后转到南非警察航空队任职,改为驾驶sa330“美洲狮”中型通用直升机。
另一个飞行员叫丹尼尔·莫利,是个膀阔腰圆的高壮白人,因此被同事们取了个绰号——“熊”。他曾经在南非海军服役,原本驾驶的是韦斯特兰“黄蜂”轻型直升机,加入“精密航空服务”后担任西恩的副驾驶,两人一直合作无间。
“这里是我们今天要去的地方。”基思递过一张写着gps坐标的纸条。
西恩接过纸条看了几眼,说:“离这里不远嘛。”
基思点了点头,补充道:“我准备往地面丢一些东西,需要先测试一下在不同高度的投掷精度。”
“虽然我很想知道你打算丢什么。”西恩把纸条交给莫利,接着问:“但你应该不会告诉我吧?”
“实验会用沙袋。”基思回答:“我向你们保证,不论到时丢的是什么,都不会落在南非境内。”
“嗯,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西恩小声应了一句,然后开始和莫利讨论飞行计划。
大约一小时后,改装完毕的米-17离开温德本机场,载着基思和杜普里向市郊飞去。
在地直升机的机腹,加装了一个小型无线闭路电视摄像头,同时在驾驶舱内装了个十四英寸的液晶屏幕和信号接收装置。由于时间紧迫,安装摄像头的具体位置还未决定,只用胶带粘在机舱门下方。
他们向北飞了大约半个小时,然后降落在伯纳克拉洛国家公园附近一处人迹罕至的荒原上。
直升机刚停定,杜普里就拖着一个木箱跳下机,木箱里面放满了捲成一卷的白色布条。他把这些一英尺宽的白布条在地面展开,围成一个九十英尺长、六十英尺宽的巨大长方形。这个长方形区域代表总统府的卫队营房,大小是根据卫星照片上测量的尺寸再按比例计算出来的。
布置好目标后,基思让西恩启动直升机,爬升到一千五百英尺的高度,然后按照摄像头的影像调整位置。当直升机进入悬停状态后,他拿出一个装有气泡水平仪的瞄准镜,趴在机舱门边垂直向下望,瞄准镜的十字线中心正位于目标区内,现在可以确定直升机的位置在目标正上方。
校正完成后,他打开另一只木箱,从里面拿出实验用的“弹药”——一些细长的麻袋。这些麻袋的大小全部一致,每个都装进十一磅沙子,重量和南非生产的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弹大致相当。
基思戴上抗噪耳机,拿起一个沙袋走到舱门口。他双抓着沙袋伸出机舱外,接着用无线电向地面的杜普里说:“一千五百英尺,第一次,准备——”
第106页
“地面收到。”早已远远地跑开的杜普里拿起对讲机回答。
“三——二——一——”三秒倒数完毕,基思放开双手。
细长的沙袋在重力作用下向地面坠落,扎成布条的袋口被气流吹得左摇右摆,就像条棕黄色的飘带。
“啪——”沙袋重重地砸在地面,激起一股淡黄色的烟尘。
“没命中。”耳机中传出了杜普里的声音。
------------------------------------分隔线------------------------------------
注释:
云雀iii(alouette_iii):法国宇航公司生产的轻型单发多用途直升机。
k-car炮艇(k-car_gunship):南非军队利用“云雀iii”改装的轻型武装直升机,武器是一门mg151或mk_v“伊斯帕诺”20毫米机关炮。
080 南非(肆拾壹)
更新时间2011-1-28 15:24:30 字数:2310
沙袋落在目标区外。
基思皱了皱眉头,然后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沙包,举起深处机舱外,说:“一千五百英尺,第二次,准备——”
“地面收到。”
“三——二——一——”
又一个沙袋从天而降,地面再次扬起一团烟尘。
“没命中。”但杜普里的报告同样令人失望。
他们花了十五分钟,把箱子里的沙袋全部丢了下去,但投掷的十多个沙袋却没有一个命中目标。
基思让西恩把直升机降落到地面,然后拿出一个测距滚轮,推着在那些沙袋和目标区之间走了几次。
测量结果,所有沙袋落点都偏向一边,和目标区边缘的距离从二十五英尺至三十五英尺不等,如果以目标区的中心点作为瞄准点计算,投掷误差则超过六十英尺。这令基思感到沮丧,他决定放弃还没进行的两千英尺投掷实验,让杜普里收拾东西。
就在杜普里忙着收拾围成目标的白布条时,西恩脱下抗噪耳机,凑到基思身旁,说:“老闆,虽然我不大明白你打算干什么,但我想我有办法减少那些投掷误差。”
基思看了他一眼后问:“什么办法?”
“从落点全部偏向一个方向可以看出,沙袋是受到横风或者气流之类的外部因素影响,所以偏离了目标。”
“这个我也考虑过。”基思皱起眉头,失望地回答:“但我看过天气预报,今天的风力只有一级,应该不会造成那么大的偏差。”
“你搞错了,我指的不是那个。”西恩接着解释:“坐过吊篮的人都知道,接近机身时会晃动得特别厉害,我觉得你丢下去的沙袋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才会偏离目标。”
“嗯。”基思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
“当直升机飞行时,旋翼产生的下洗气流会沿机身侧面的斜角向下沖,在两侧形成不对称的绕流。你的投掷位置在左则的机舱门口,那里很容易受到气流影响。”
听到这里,基思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问:“你想到的办法是什么?”
“办法其实很简单。”西恩回答:“就是把投掷位置改到机尾。”
“那要把尾舱门拆掉啰?”基思扭头望向机舱尾部,看了对那个对开式的舱门一眼。
“没错。”西恩接着补充:“‘河马’的尾舱门口在尾梁下方,下洗气流会被尾梁一分为二,然后沿机身向下方流动,不会形成不对称的扰流。”
“很好。”基思再次点了点头,说:“我们现在马上收拾东西回去,把尾舱门拆掉再做一次投掷实验。”他顿了顿,然后提高声音道:“如果实验能成功,我会给你一万兰特作为额外奖金。以后你们有建议都可以提出来,只要被採用就能得到奖励。”
当载着基思和杜普里的直升机向温德本机场返航时,塞姆勒正忙着操练那些黑人士兵。
抗压训练已经进入第二天,昨天在空包弹的射击声中打了一天靶,那些黑人已经习惯了空包弹发出的声音,射击成绩也大幅提高到接近正常打靶水平。塞姆勒惊异于他们良好的适应能力,临时决定更改第二天的训练计划,把原定的五十米半身靶射击改成更高级的抗干扰训练。
这种训练方法是他在“神盾防务”时学会的,曾经在刚果用过。训练内容简单归纳就是在各种干扰下射击,期间教官会用各种办法干扰射手,射手则必须经受各种干扰手段,射击指定目标并且准确无误地执行教官的命令。为了刺激这些人的进取心,塞姆勒想出一套奖惩措施——每次射失靶或者错误执行指令,都要从薪水中扣除十美元,但成绩最好的三个人可以获得两百美元额外奖金。
奖惩措施带来的效果可谓立竿见影,当听到接下来的表现会直接影响收入时,那些黑人马上变得干劲十足。而为了平息诸如“因为不熟悉规则影响表现”之类的怨言,每个人受训的顺序都是通过抽籤去决定。
塞姆勒“喀嚓”地把手里装了空包弹的amd-65拉上膛,用葡萄牙语对一个站在靶场射击线前的黑人大声说:“准备——”
第107页
那名全副武装的黑人士兵端起ar-s,接着用力点了点头。
“ir!”
黑人一个箭步跨过射击线,向靶场中心冲去,塞姆勒紧跟在后面跑了出去,当两人跑到靶场中央时,他突然大声说:“第一排,左边第二个。”
接到命令的黑人马上站定,端起枪射击。
“突突——”等第一个两发点射打完,塞姆勒突然一脚踹在黑人的膝盖后方,把他连人带抢踢翻在地。
“干,**的到底在这里干什么?”他恶狠狠地骂了起来,接着说:“原地做十个伏地挺身!”
黑人顾不得爬起来,马上把枪放在地下,忠实地执行他的命令。塞姆勒扣动扳机向地面扫射,空包弹在地面吹起一股烟尘。
当伏地挺身做到第八个时,塞姆勒又是一脚踢在黑人撑起的右手手腕上,把他踢得整个人趴倒在地。
“起来,马上起来,你这该死的杂种!过来这边!”紧接着又是一阵喝骂传来,其中还夹杂着空包弹的射击声。
那黑人捡起地上的步枪,然后狼狈地爬地身向塞姆勒跑过去。
“啪——”他马上又挨了一记耳光,再次被打翻在地。
“别他妈看着我!”塞姆勒冲上前朝他的小腹踢了一脚,然后大声喝道:“你的枪没子弹了!笨蛋!”
那个黑人马上卸下步枪的弹匣,接着从战术背心里掏出一个备用弹匣,在辱骂声和空包弹扬起的烟尘中装上步枪。
“蹲下!快蹲下!”刚换好弹匣,塞姆勒一巴掌掴在他的后脑,指着一个在二十五米处的靶子,说:“敌人在那边。”然后压低枪口,向他身后的地面射击,附近霎时间变得烟雾瀰漫。
“操!你这智障在干什么?”
刚端起步枪瞄准,黑人就被用力掀翻在地。塞姆勒边向地面开枪,同时大声叫骂:“这不是在玩该死的射击游戏!他们要来杀你了,快干掉那帮杂种!”说完又向正打算爬起来的黑人屁股踹了一脚。
满身灰尘的黑人咬着牙爬起来,狼狈地捡起地上的步枪,在谩骂和空包弹扬起的烟尘中继续向靶子射击,直到把弹匣里的子弹打光后。
训练结束后,塞姆勒和那个黑人一起走回射击线前,他对站在靶场的黑人士兵大声说:“我知道你们现在都很恨我。但无所谓,你们要杀掉的是他们。”塞姆勒顿了顿,转身指着远处的靶子大声说:“给我记住,你们是去打仗,你们的工作就是干死那些狗杂种!我要你们把所有敌人都当成自己的仇人,然后把子弹射进他们的脑袋,再剖开他们的肚子,用枪把里面的内脏打烂!”
081 南非(肆拾贰)
更新时间2011-2-23 13:30:50 字数:2042
“三——二——一——”
紧随着基思的倒数,又一只沙袋消失在他的双手之间。
“啪——”在白线围成的目标区东南角扬起一团烟尘。
“命中。”从抗噪耳机里传出杜普里的声音,他说话时语气依然是冷冰冰的,一副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态度。
“yes!”基思兴奋地握紧拳头,同时夸张地挥舞着右手。由于动作太大的缘故,他的身体被牵动着在机舱口一颤一颤地摇晃起来,仿佛随时有可能抓不稳从直升机摔下去,让人看得胆颤心惊。
这是两千英尺的最后一次投掷实验。
回到温德本机场后,基思命人拆掉了直升机的尾舱门,少了两扇对开舱门的米-17尾梁下方就像被刀子切掉了一大块,变得很难看。不过改变位置的效果立竿见影,从机尾投掷的沙袋准确度大幅提升,虽然落点和瞄准点之间还是有一段距离,但已经可以确保丢下去的沙袋全部落在目标区内。
实验结果证实了邓诗阳这个“迫击炮弹轰炸”的可行性,同时令基思暗暗松了口气,他命令西恩把直升机降落到地面,然后让杜普里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他必须尽快赶回德班,和马克商量制作投弹装置的事。而且投掷位置从机身侧面改到了机舱尾部,他觉得有必要研究一下怎样改良投弹机和活动支架的设计。
当投弹装置的设计决定下来,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今天本来是“人工显隐靶”训练的第一天,但邓诗阳却忙着写一份报告,内容是昨天发生的一起事故。
“头顶扫射”是美军的传统训练科目之一,迄今已经在不少电影和电视剧中出现过,可算是全世界知名度最高的军事训练。从名字可以准确而且具体地反映训练内容,这种训练的目的是令士兵亲身感受子弹在脑袋上方飞过时的震撼情景,帮助他们更快地适应真实的战场环境。
这项训练需要用到的设施由邓诗阳设计,主体是个长一百五十英尺、宽十五英尺的长方形浅坑,坑底的泥土用夯实机夯实,使用时会向里面注水,令浅坑内变成一片泥泞。浅坑旁立着两排两英尺高的木桩,还拉上了带刺的粗铁丝,形成一条被铁丝网覆盖的低矮通道。两挺机枪会分别装在两个二点五英尺高的三脚架上,向一堵浅坑旁的土墙射击,弹道刚好比铁丝网高出六英寸。
训练时那些黑人士兵要把身体浸入又湿又冷的泥水里,在铁丝网下面匍匐前进。爬行中除了浅坑旁的枪声外,还可以清楚地听到子弹“咻——”地从头顶飞过然后钻进泥土发出的“噗噗”声。
第108页
在子弹横飞的环境中匍匐前进,无意是种考验。那些在先前的训练中表现出色,或者自称有过作战经验的士兵,都有可能愣在铁丝网前发憷。遇到这种情况,塞姆勒一般会叫那些不敢爬的人站到旁边,等所有人爬完后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如果第二还是没能通过就要退出这件工作。
第一天的训练进行得还算顺利,在前两天的空包弹训练中,部分人已经对枪声有了一定程度的心理承受能力,虽然刚开始听到子弹飞过的“咻——”一声时会感到畏惧,但只要有人在前面带头,其他人大都会跟在后面爬到终点。
为了令训练时的气氛尽可能贴近真实战场,第二天邓诗阳让哈里斯在浅坑旁安装了一些会发出声响的爆炸装置;还派人到附近的小镇,从肉店收集了一些骨头、碎肉和内脏,拉回来挂在铁丝网上。
这下那群黑人士兵遭殃了。在训练营生活了三个星期,他们已经养成了每天洗澡和换衣服,以及睡在有干净床单的床上等“文明”生活习惯。现在却要泡在又脏又臭的泥水里,在散发着腐臭味的烂肉和猪内脏之间爬来爬去,浸在水里的双手还不时会翻起一根没剔干净的猪骨头,又或者半块被泡得发胀的猪胃。
有的人忍不住吐了起来,这时塞姆勒就会拿起扩音器大声喊:“等上了战场,你们还会见到比这噁心一千倍的东西,如果那些东西不是你们的敌人,就会是你们!”
这番话能起到一定的激励作用,大多数人听后会咬紧牙关忍耐着完成训练,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事故的死者是个身材瘦长的年轻黑人,邓诗阳事后才知道这傢伙还不到三十岁。意外发生的经过已经无从细究,当他到场时那里已经彻底乱了套,一群像是从泥潭捞起来的黑人士兵围在训练场中间,有几个更是激动地挥舞着双手,同时用听不明白的土语大喊大叫,他们身上发出的臭味隔得老远都能让人捂鼻。
哈里斯费力地分开人群让邓诗阳走了进去,只见在浅坑旁蹲着几名穿白衣的救护员,正手忙脚乱地帮一个躺在地上的黑人急救,他们的衣服沾染着一块块黑色的污渍,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污水还是血迹。
而躺在地上那个倒霉鬼也是满身污泥,但脸和脖子已经被擦干净,邓诗阳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张咬着牙不断抽搐的面孔。在脖子上是几只沾满血污的手,压着两块已经被血水浸透的纱布。
看了不知所措的塞姆勒一眼,邓诗阳强压住心里“这是什么回事?”或者“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之类的疑问,他拉过哈里斯小声说:“马上让你的人集合。”接着顿了顿,下定决心似地补充道:“带上武器。”
后者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分开人群,向办公楼那边跑去。
邓诗阳走到塞姆勒身边,抓着他的肩膀用力摇晃了几下。德国佬回过头,嘴巴机械式地开合了几下,但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先善后,其它事迟些再说。”邓诗阳说:“你马上让这些人返回宿舍,随便用什么藉口都可以。”接着顿了顿,补充道:“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晚上尽量让他们放松一下,有什么需要去找哈里斯。”
082 南非(肆拾叄)
更新时间2011-3-4 15:12:16 字数:1864
塞姆勒茫然地点了点头。
邓诗阳感到有点恼怒,转过头凑到正在施行急救那几名救护员旁边,问:“他怎样?还有救吗?”虽然知道这些黑人士兵听不懂英语,但他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那个被问到的救护员回过头望着他,然后以极其细微的动作摇了摇头。
“该死!”邓诗阳在心里骂了一句,接着小声吩咐:“继续急救,直到我的人把他运走为止。”然后顿了顿,补充道:“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停下来。”
那名救护员对这个要求有点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跟我过来。”说完邓诗阳一把抓住还在神游物外的塞姆勒,用力把他拽到停在浅坑旁那辆m-gator前。他爬上货兜挥舞双手,扯着嗓子大声叫起来:“大家听着,我有事宣布!”说完瞟了站在地面的德国佬一眼,后者马上把他说的翻译成葡萄牙语。
把所有人的注意力从伤者转移到自己身上后,他说:“就在刚才,这里发生了一起不幸的意外。”等塞姆勒翻译完后,他尽力令脸上流露出几分哀伤的神情,继续道:“但我代表训练营的管理层向你们保证,我们会尽全力把他救回来,他一定会得到最好的医疗。”
但这种老套的场面话显然无法平息那些黑人士兵的不满。当塞姆勒翻译完后,现场再次吵成一片。
“静一静,大家静一静,听我说。”邓诗阳举起手叫了两声,希望可以控制住眼前的情况,但没有任何效果。
看着乱作一团的人群,邓诗阳皱起眉头,弯下腰把脑袋凑到塞姆勒旁边,问:“他们在吵什么?”
“这个……”塞姆勒集中精神,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然后回答:“大部分人是抱怨训练太危险,怕再发生意外。其他人想知道谁要为这次意外负责,以及如果在训练时受伤能拿到多少赔偿。”
“原来如此……”邓诗阳自言自语地小声嘟哝了几句。他抬头看了那群乱闹闹地吵闹的黑人士兵一眼,接着又再问:“这次意外是怎么回事?”
第109页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塞姆勒挠了挠头,然后小声说:“当时刚好有一挺机枪的弹链卡住了,我过去帮他们排除故障,谁知刚转身就听到有人惊唿。”说着他向那几个救护员的方向撇了撇嘴,才继续道:“当我回过头,就看到那个倒霉鬼的脖子被子弹射穿,斜着挂在铁丝网上。”
“我估计是这样的……”看了脸上挂着不满神色的邓诗阳一眼,他向浅坑的某个位置指了指,接着说出自己的猜测:“那傢伙被吓坏了,爬到一半实在坚持不下去,于是站起身,想从铁丝网的缝隙爬上来,结果中枪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覆盖在浅坑上方的铁丝网有个不大的缝隙,刚好能在里面站一个人。本来铁丝网要用建围栏的方孔网,网眼大小只够让一只手穿过,但由于“头顶扫射”的训练设施是临时加建的,所以只能用带刺的粗铁丝绕在木桩上代替,因此铁丝之间的间隙比较大。
“真的很抱歉……”塞姆勒满面愧疚地说:“如果我能盯紧一点,在他爬起来前让机枪手停止射击的话……”
“事故已经发生了,现在说这些也无补于事。”邓诗阳冷着脸打断了他,“你马上想办法把他们带回宿舍,那傢伙快不行了,我不想他死在他们面前。”
塞姆勒闻言面露难色。
“如果谈不拢的话。”邓诗阳看了那些黑人士兵一眼,补充道:“那就尽量拖延时间,直到哈里斯回来。”
“我知道了。”塞姆勒点头答应,然后走过去和那群黑人交涉。
邓诗阳这时感到有点不安。虽然他已经吩咐哈里斯召集武装护卫,但那只是万不得已的紧急措施。不过这次事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如果他们打算借题发挥消极怠工的话,不论是接下来要进行的训练,还是即将开始的实战行动都会变得举步难行,这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
看着塞姆勒和那群黑人士兵一边比划,边用自己听不懂的语言交谈,他也暗暗地在心里盘算起对策来。在训练营这段日子里,他曾经通过各种途径了解过非洲黑人的行事作风,印象最深刻的是有次杜普里曾经对他说:“非洲黑人最为人所知的是两个特点,就是懒惰和擅长发动罢工。”
第一点已经从塞姆勒口中得到证实。虽然西方人本来就算不上勤劳,但以他们的标准来看,非洲黑人的懒惰简直可以用“耸人听闻”来形容。在经济发达的南非,虽然政府规定国内企业必须优先僱佣黑人员工,但依然有很多人情愿每天无所事事,靠领取微薄的失业救济度日。在相对落后的国家,他们宁可到野外採摘香蕉和木薯充飢,也不愿花时间种植农作物或者圈养家畜,而这些国家每年都要花费大量外汇进口各种农产品。
造成第二点的主要原因,是由于长期被白人统治,非洲人的价值观和劳工意识一直很西方化。特别是黑人政府接掌权力后,对工会的限制也被大大放宽,当黑人劳工的社会地位提升后,罢工已经成为威逼资方满足要求的手段。发起罢工的理由五花八门:待遇、人权、安全、工作环境、种族歧视等等不一而足,据说在西非曾经有家中资建筑公司因为员工吃了一只狗而引发集体罢工抗议。
083 南非(肆拾肆)
更新时间2011-3-17 14:18:47 字数:1502
邓诗阳还没想出头绪,哈里斯就回来了。他小跑绕过人群,来到那辆m-gator旁边。
邓诗阳弯下腰,问:“你的人呢?”
“已经集合好了,不过我怕刺激到那些黑厮,所以让他们留在营区待命。”哈里斯说着用手掀起上衣,露出一台挂在腰间的无线电对讲机。
“很好。”邓诗阳点了点头,然后向那几名救护员的方向使了个眼色,说:“那傢伙快不行了,你马上安排一架飞机,找辆车把他送走。”
哈里斯一时没反应过来,抬头用带疑问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我不想有人死在这里,让他们有藉口闹事。”邓诗阳回答:“等下我会对他们说,那傢伙伤得很重,必须送到哈博罗内救治。”然后顿了顿,补充道:“反正你马上想办法把他弄走就是了。”
“我知道了。”哈里斯点了点头,拿出对讲机走到一旁。
“大家听着。”邓诗阳站起来大声说,那些黑人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到他身上。
“伤者的情况不太好,我们准备把他到哈博罗内。请大家放心,我们会尽一切努力把他救回来。”
当塞姆勒把这番话翻译成葡萄牙语后,下面又乱闹闹地吵起来。
邓诗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等现场的噪音稍微得到平息后才问塞姆勒:“他们到底想怎样?”
“他们说不放心,希望能一起去。”
“让他们选两个人跟去,但只能送到机场。”邓诗阳用手指在太阳穴上按了几下,接着补充道:“飞机装不下那么多人,而且他们去了也帮不上忙。”
就在这时,从营区驶来一辆米白色的丰田“陆地巡洋舰”79型皮卡。车子在训练场旁边停定后,两名身上套着橘色背心的黑人手拿担架跳下车,麻利地把伤者抬上担架放进货兜里,哈里斯让负责急救那几名救护员也坐了上去。
第110页
“时间不等人,让他们快点决定派谁去。”
听到邓诗阳这句话,塞姆勒又和那群黑人们争论起来。
在三番四次催促下,两名最年长的黑人被推选出来,他们在哈里斯陪同下坐上一辆三菱“帕杰罗”,跟在“陆地巡洋舰”后面离开了训练营。
伤者被送走后,那群黑人没了继续闹下去的理由,很快在塞姆勒的劝喻下返回宿舍。
看到人群散去,邓诗阳稍微安下心。他从车上跳下地面,把德国佬拉到一边,吩咐道:“这帮黑厮肯定会藉机闹事,要想办法稳住他们。”
塞姆勒点了点头。
“这样吧。”邓诗阳想了想后说:“原定的训练项目暂时缓一缓,先让他们休息一下。通知锅炉房提早供应热水,再吩咐食堂把晚餐弄丰富点,但绝不能让他们喝酒。”
“我马上去办。”塞姆勒急匆匆地跑开了。
本来打算送他回去的邓诗阳扁了扁嘴,然后叫几名工作人员收拾训练器材,自己开着m-gator返回营区。
他把车停在办公楼前,接着走进办公室,用卫星电话把发生事故的消息通知了哈罗比,结果被狠狠地训了一顿。
哈罗比的训斥令人觉得难受,却无法为自己找到开脱的理由。虽然事故起因是塞姆勒疏忽大意,在机枪发生故障时没有第一时间中止训练再作修理。但进行“头顶扫射”是邓诗阳建议的,场地和器材都由他拍板决定,现在出了事实在难辞其咎,而且身为一名管理者,也不容许他把所有责任推脱给下属承担。
哈里斯在晚饭前回到训练营,他第一时间找到邓诗阳报告情况:“那傢伙在去机场路上已经挂了,但被我瞒了过去。”
“你做得很好。”邓诗阳轻轻地拍了拍哈里斯的肩膀,说:“发生这次事故完全是因为我监管不力,我会‘如实’向哈罗比报告的。”为了增加对方的信心,当他说到“如实”时特别加重了语气。
“其实在这里发生意外,我也有责任。”虽然嘴上这样说,但邓诗阳从他脸上看到“松了口气”的表情。
哈里斯顿了顿,然后一脸关切地问:“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让锅炉房这几天早点供应热水,吩咐食堂把餐点弄丰富些。”邓诗阳回答:“营区的保安要加强,特别是宿舍和武器库要严加看管。”
“这个我会处理的。”
邓诗阳看了手腕上的手錶一眼,说:“目前只有这些,其它事过会儿见到塞姆勒再商量吧。”
084 南非(肆拾伍)
更新时间2011-3-25 11:38:47 字数:2134
半个小时后,三个人在餐厅碰面了。
受到事故影响,餐厅内的气氛显得有点冷清。多数人都一言不发地进餐,或者交头接耳地低声交谈,见面时总会相互打招唿的同事也没了平日的热络,只是在打照面时礼节性地点头示意。
在分餐处拿了食物,哈里斯带着邓诗阳和塞姆勒避开人群,走到一张位于角落的桌子。
坐定后,塞姆勒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看着自己的晚餐。在他的餐盘上放着一份公司三明治和一杯咖啡,和两人凉素热荤俱全的套餐相比显得很朴素。
看了脸上带着不安表情的德国佬一眼,邓诗阳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把混合了橄榄油和香草醋的酱汁倒进装着蔬菜沙拉的大碗里面,边搅拌边说:“既然事故已经发生了,现在与其浪费时间去追究责任的归属问题,还不如把精力放在善后工作上更为实际。”接着向哈里斯使了个眼色。
“没错。”哈里斯马上附和:“戴利克先生是个有荣誉感和责任心的人,他绝对不会把过错推给下属承担。”
这番露骨的恭维令邓诗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对塞姆勒说:“我想知道你对这次训练事故的看法。”接着顿了顿,补充道:“别把时间花在毫无意义的自我检讨上面,我希望听到一些更有建设性的意见。”
塞姆勒听后抬起头,望着邓诗阳的脸,说:“事故已经发生了,那帮黑厮肯定会藉机闹事发动罢工。”
“这个我知道。”邓诗阳点了点头,说:“我的要求很简单——在最短时间内让他们继续这件工作。至于训练,我允许你修改部分抗压训练的内容,但下星期的实战技能训练一定要如期进行。”他顿了顿,然后问:“你接触黑人士兵比较多,以前有没有遇到过类似这样的情况?”
“你指的是训练事故还是罢工?”塞姆勒回答:“我在安哥拉和刚果训练的士兵都不会做到这种程度。”他顿了顿,接着解释道:“那时我只教他们怎样作战,不会进行这么危险的训练。”
“罢工呢,你有没有遇到过?”
“也没有。”塞姆勒摇摇头,“我只负责训练,其它事都是别人处理的。”
知道他没多少有用的资料,邓诗阳失望地说:“今晚我和德班开视频会议你也来吧。”
在晚上的例会上,邓诗阳先是把发生训练事故的情况通报了在德班的众人。关于事故发生的经过他只是含煳地一笔带过,也绝口不提追究责任的问题,让一直坐在旁边的塞姆勒安心下来。
第111页
“安啦,在这边的工厂,黑厮们每年最少都要搞一次罢工。”杜普里首先发言,他半是安慰地说:“他们经常会玩这手,首先找个藉口不开工,接着闹上一段时间,确定已经引起足够注意后,就会派出代表要求和资方谈判。”
“谈什么?”塞姆勒迫不及待地问。
“还能谈什么,当然是钱呗。”杜普里似乎听到一个不好笑的笑话,他有点诧异地反问:“你在南非呆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
“呃——”德国佬顿时无言以对,不自然地低下头。
“我不知道安哥拉的黑厮会怎样,但如果是在南非的话……”杜普里咂了咂嘴,然后继续道:“他们先会一唱一和地跟你扯一大堆诸如人权、安全、宗教自由之类的东西,等绕够了圈子后,就会提出要求——钱。”
“就这样?”邓诗阳感到有点匪夷所思,“难道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加工资么?”
“你不了解非洲人可能觉得很难理解,但这是事实。”杜普里说:“他们罢工的目的由始至终都是为了钱,其它只是藉口而已。”接着顿了顿,补充道:“当然,我说的只是南非的情况,安哥拉人到底会怎样我也不清楚,但根据我的经验,他们没胆搞事或者破坏什么东西,只会装腔作势地闹一顿,逼迫资方提高待遇罢了。”
“真像你说的这样就好了。”
“你明天看看就知道了,如果他们急着要谈判,那就证明他们只是为了钱。”杜普里的语气很肯定,末了又补充一句:“对了,黑厮们闹罢工很有看头。”
到了第二天早上,邓诗阳真是开了次眼界。
上百名鼓譟的黑人聚集在办公楼前面,但不知道是因为顾忌围在办公楼前的保安,还是惧怕保安牵着那几只黑背大狼狗,他们不敢真的冲击办公楼,只是聚在空地上参杂不清地高唿口号。
经过短暂的对峙后,几名年长者用听不懂的土语配合肢体语言,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其他人先发出一阵欢唿,然后整齐有序地向后退留出一小片空地,拿出一堆道具开始唱歌跳舞。
和杜普里说的一样,黑人的罢工极具观赏性,这种行为与其称之为罢工,倒不如说是某种带有浓厚非洲特色的文艺演出。
毫无疑问,黑人的乐感都是与生俱来的。他们既不需要乐器,也完全不用练习,只是把几个水桶倒扣在地上敲打,其他人拍手和跺脚就能演奏出整齐划一的拍子,再配合从嘴里唿喊出来的歌词就是一首乐曲。另外十多个拿着拖把和塑料盆的黑人则随着音乐,如同表演街头剧一样开始跳舞。
舞蹈讲述一个故事,内容是一次部族之间的战争。舞者高举的拖把象徵长矛,而塑料盆则是盾牌,几名拿着红色“盾牌”的本族战士,和另一批用蓝色“盾牌”的外族战士展开了漫长而艰苦的战斗,最后终于得胜凯旋归来。
“真是难以置信,这帮傢伙之前完全没排练过。”邓诗阳右手端着咖啡杯,隔着办公室的百叶窗望向楼下,他揶揄道:“如果把这种才能用在打仗上面,他们几百年前就殖民欧洲了。”
这场别开生面的罢工从早上一直进行到中午。那些黑人在十二点正准时离开,到餐厅吃午饭。
“等他们吃饱了还会继续闹。”哈里斯手对站在身边的邓诗阳说:“刚才他们让我的人传话,要求我们派代表和他们谈判,你觉得怎么答覆好?”
“既然他们不敢真的闹事,那就先拖延一下。”邓诗阳回答:“我下午还要写这次事故的报告,把他们晾到明天再谈。”
085 南非(肆拾陆)
更新时间2011-3-31 13:06:10 字数:2246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
在例会上,邓诗阳把今天看到的罢工经过说了一遍。
“看来不论安哥拉还是南非,黑厮都是一样德性。”杜普里的语气带着不屑。
“嗯。”邓诗阳应道:“和你预料的一样,他们罢工果然是为了钱。”
“如果是这样就好办了。”
“那我明天直接和他们说就可以了吧?”
“不行,这样做是行不通的。”这个提议被杜普里直截了当地否决了。
“如果在西方国家,你的做法可能马上就能解决问题,但这里是非洲……”他顿了顿,说:“黑厮从来不会直接表明立场,或者说他们总是尽力避免让人看出自己发动罢工的真正目的。”
邓诗阳皱了皱眉头,问:“那我应该怎么做?”
“黑厮闹事很有组织,他们一般会有几个主事的核心成员,其他人则配合这几个人一起闹。”杜普里咂了咂嘴,接着补充道:“核心成员是推选出来的,等到劳资谈判开始时,这些人就是他们的谈判代表。”
“这些人能收买吗?”坐在一旁的塞姆勒突然插进来,问:“或者我联络贾巴,请他向他们施压……”
“千万别,那个酋长肯定会站在自己人那边,如果让他知道这件事,到时你们的处境会变得更加被动。”杜普里打断了他:“收买也不是行不通,但实行起来很困难。这几个人是经过推选出来的,本身有一定声望,如果得不到让大家满意的交代,恐怕以后都没办法立足。除非你们能付一大笔钱,足够他们这辈子都用不着犯愁。”
第112页
“把我刚才说的忘了吧。”塞姆勒就像被浇了一桶冷水。
杜普里看了他一眼,对邓诗阳说:“和黑厮谈判的经过大抵是这样:一开始,他们总能找出一堆理由,证明自己不干活是正确的。这是在绕圈子,这时你们可以不出声听他们说大道理。等圈子绕够了以后,他们会无奈地提出‘加钱只是万不得已的解决办法’,这时才是谈判的真正开始。”
“我知道了。”邓诗阳应了一句,问:“那在谈判期间,我要注意哪些事?”
“有几点你们要记住。”杜普里低头想了想,回答道:“首先,必须限制对方谈判代表的数量,因为他们喜欢一唱一和地把事情夸大,如果人太多的话会在气势上压过你们,那时他们就会漫天要价。”
“其次,他们在谈判时圈子会绕得很大,通常要先花几个小时和你们东拉西扯,最后用十分钟去谈钱的问题。在他们扯皮时你们可以无视,但一定要装成认真听,也不能表现出不耐烦,否则他们会觉得自己受到侮辱。”
“最后一点是防止他们找藉口不履行协议。谈判最好找一个见证人,但这个人不能是白人,否则他们会觉得不公平。另外,为了防止他们用‘说不清楚’或者‘理解误差’之类的藉口撕毁协议,必须把讨论过的内容记录下来做成《会议纪要》,等会议结束后由双方代表签字确认。”
把这番话记在心里,邓诗阳转头对塞姆勒说:“明天会议记录就麻烦你了。”
“嗯。”塞姆勒点了点头。
邓诗阳把目光转到电脑屏幕上,问:“还有其它需要注意的事吗?”
杜普里挠了挠头,回答道:“大体上就是我刚才说过那些,其它要靠你们到时临场发挥了。”
“好吧,关于这次罢工的讨论就到这里。”邓诗阳说完看了塞姆勒一眼。
“我先回房间了。”德国佬马上站起身告辞。
目送他走出房间,邓诗阳回过头对电脑说:“好了,有事要报告吗?”
“嗯,我有两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基思回答道:“第一个好消息是,我们的船已经到了印度洋,我让马克把停泊的港口通知了船长,预计再过一星期就可以到达理查湾港。另外,迫击炮组的人选已经确定,而且詹森採购的东西也大致齐全,现在就差几样还没到货,我已经吩咐杜普里找人办报关手续了。”
“很好。”
“坏消息是,为那些黑人士兵办入境手续遇到些阻滞。南非政府最近正大力取缔非法外劳,因此收紧了入境限制,现在要安排一百个外国人进来很困难,我打算另外想个办法把他们送上船。”
“这的确是个问题。”邓诗阳问:“你有什么建议吗?”
“在莫三比克海峡有个叫欧罗巴的小岛,是法国的海外领土。岛上没有码头,但有条一英里长的跑道,足够让dc-6型飞机起降,而且那里是法国和马达加斯的主权争议区,所以没有常住居民。”基思顿了顿,接着道:“我的想法是,先用飞机把那些人送到岛上,再用橡皮艇把他们运上船。我记得你上次说过,从印尼送来的武器要在塔那那利佛机场转运,不如把武器也送到那里,到时和人一起运上船得了。”
“听起来不错,但不怕被抓么?”
“安啦,法国没在岛上驻军,最近的基地在六百海里外的马约特;而且马达加斯加海军规模很小,一共只有七艘小型巡逻艇,就算要守住领海都力不从心,而欧罗巴岛和那个国家的距离有一百七十海里。”
“听你这样说,成功的机会倒是很大。但我还是希望你先做一下可行性评估,等确定真的行得通,再去租赁货机和购买橡皮艇,到时我会让武器中间商向马达加斯加政府办离境手续。”
“没问题。”基思点头答应,说:“还有,投弹机的设计已经定下来了。”他顿了顿,然后说明道:“上次不是和你说过么,为了避开机身旁边的下洗气流,所以把投掷位置改到了机尾。”
“嗯。”
就在这时,msn_messenger显示出文件传输的提示,邓诗阳点了“允许”。
文件传输完成后打开,里面是张黑白的三视图,这张图应该是用某种专业制图软体绘制的,比邓诗阳上次画那张草图精细了不少。
“这是我和詹森花两天时间做出来的。”基思接着作说明:“由于尾舱门比较宽大,所以活动支架和槓子的尺寸改变了,另外我作了些修改。首先是支架末端的丫杈,我把它改成带螺丝的铁环,用于固定那两根槓子。另外,我把投弹机两侧的铁环改成了钩子,这样方便快速更换。除了这两处外其它部分都和你原来的设计没差别。”
邓诗阳查看了图纸上的相关部件,说:“就这样决定吧。”
“好的。”
接下来他们又谈了一会儿目前的工作进度,然后结束了通话。
086 南非(肆拾柒)
更新时间2011-4-15 18:24:16 字数:1444
谈判的事前准备的比想像中麻烦,邓诗阳天刚亮就和塞姆勒来到训练营的办公室。
第113页
见面后第一件事,邓诗阳让哈里斯吩咐食堂更改早餐的餐单,把烟肉、火腿、牛油面包这类高热量食物改成清淡的玉米燕麦粥,同时把配餐的饮料换成黑咖啡和红茶;还在空地旁边设置一处饮水处,为罢工的人提供饮水。
早餐时间刚过,那些黑人士兵又开始在办公楼前的空地载歌载舞。但早餐吃不饱加上频繁地上厕所很快令他们萎缩不振,拍手和跺脚打的拍子变得有点凌乱,负责跳舞的人也没了昨天整齐划一的气势。
“看来第一步成功了。”站在百叶窗前的邓诗阳转过身,对哈里斯说:“让食堂把午饭尽量弄丰盛点,反正想办法让他们吃饱后呆在那里别离开就行。为了表示对他们的重视,我希望你以‘训练营负责人’的身份参加谈判。”
“没问题。”
“那好。”邓诗阳接着道:“谈判需要一名见证人,你这里有合适的人选吗?”
“训练营的人不少,但我不知道你需要找什么样的人。”
“他不能是白人,而且是上了年纪的,还要有一定的人望……”
“找老瑞德吧。”哈里斯打断了他的话。
“谁?”
“艾利斯·波德·瑞迪,暱称‘瑞德’,在食堂工作的。”
“抱歉,我还是不知道你说的是谁。”邓诗阳努力地尝试回想这个名字,但始终想不起来。
“呃——”哈里斯低下头,他想了想后说:“就是那个长得很像摩根·弗里曼的食堂经理。”
“干!”邓诗阳恍然大悟道:“你干嘛不一早这样说?”
“我以为你肯定知道的。”哈里斯回答:“‘瑞德’的年纪足够大,而且受过高等教育,在这里的人缘也不错,我想他们会接受的。”
“但他愿意当见证人吗?”
“肯定没问题,等下我就去和他说。”哈里斯的语气很肯定。
“既然是这样……”邓诗阳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对塞姆勒说:“你等到午饭前,然后下去通知他们,谈判在一点钟举行,届时我们会派出三名代表,告诉他们只能派相同的人数参加。”
“我知道了。”德国佬点头答应。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那些饿着肚子忙活了一早上的黑人,收到资方同意谈判的消息后先是爆发出一阵欢唿,接着迫不及待地涌到食堂。在哈里斯特别安排的丰盛午餐和冰冻啤酒诱惑下,等待消息的人没有一个愿意离开食堂,到空地上顶着正午的烈日声援和资本家作斗争的同伴。
谈判地点设在办公楼一楼的会议室内。在长方形的会议桌一侧,邓诗阳、哈里斯和塞姆勒三人并排坐在那里,隔着桌子坐在他们对面的是三名黑人代表,旁边是见证人老瑞德的座位,他面向劳资双方坐在正中间,以示保持中立。
塞姆勒先是介绍了双方谈判代表和见证人,然后拿出一支签字笔,和一本笔记本翻开放在桌面上,接着向对面说了句葡萄牙语,谈判就是这样开始了。
从这三个人的态度可以看出,真正的谈判代表是中间那个叫范杜伦·穆迪的瘦高个,另外两个理着板寸头的壮汉只负责帮腔。这个人的皮肤颜色比较浅,脸型也和大多数黑人长的圆脸不同,是张尖下巴的瘦长马脸。他的嘴巴很宽,上翘的嘴角一直延伸至两侧面颊,但两片发白的嘴唇却很薄;配上一双眼角下拉的三角眼和粗短的八字眉,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谈判和杜普里说的差不多,那几个黑人刚开始就一个劲地发牢骚:先是批评教官的态度不好,经常过分地呵斥他们;接着抱怨训练太过严酷,以及训练设施的安全措施不足;然后责难训练营管理层漠视黑人权益,导致发生事故等等。
由于双方语言不通,所有发言都要经由塞姆勒传译,因此又多费了不少时间。悠长而且繁琐,犹如噩梦般的斥责断断续续地进行了半个下午,直到阳光在地板上拖出一块长长的金色光斑时。
“我们珍惜你们提供的机会,也愿意为你们工作……”一个潜在信号经由塞姆勒的嘴巴传进邓诗阳耳中。
087 南非(肆拾捌)
更新时间2011-4-21 16:20:17 字数:1898
“嗯,非常感谢你们的理解。”
硬撑着三个多小时装成留心听他们发言,早已不胜其烦的邓诗阳马上来了精神,不自觉地挺直了身体。
“不过……”穆迪话锋一转,接着堆起一脸为难表情,说:“我们也有自己的难处,希望你们体谅……”
这段话不需要翻译都能猜出这是提要求的前奏,邓诗阳顺势道:“这当然,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来,我们会尽力帮你们解决。”
当塞姆勒把这句话翻译成葡萄牙语后,穆迪咧嘴笑起来。只见两边嘴角向上翘起,使嘴巴变大了不少,两排白亮的牙齿在皮肤映衬下显得特别耀眼,令那张脸的怪异感觉又再加重了几分。
“我们的要求有两点:第一、终止所有危险训练,第二、改善待遇。”
“第二点我们可以慢慢商量。”邓诗阳顿了顿,然后正色道:“不过关于第一点,请恕我无法同意。”
第114页
穆迪听到塞姆勒的翻译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不等他开口,邓诗阳就抢先一步说:“我想你也应该清楚,你们准备去做的不是到油田附近站岗,又或者接送石油公司的员工去下班那种轻松活。难道你觉得把一群听到枪声就连靶都打不准的人送上战场和谋杀有区别吗?”
对于资方突如其来的强硬态度,穆迪显得有点无所适从,但依然硬撑着争辩:“我们以前也接受过军事训练,根本不是这样的!”
“正是因为训练不足,‘安人运’的军队才会一败涂地。”邓诗阳极力避免在语气中流露出不屑,说:“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eo的确是靠先进武器打败了‘安盟’,但我也可以告诉你们,你们前两天做的‘头顶扫射’是美军的传统训练项目。如果在子弹横飞的环境下连保持冷静都做不到,就算给你们配备再精良的装备都是浪费。”
塞姆勒把这番话翻译成葡萄牙语。他看了狐疑的三个黑人一眼,接着说了句:“他说的都是实情。”
三个黑人的气势一瞬间萎了,先前在穆迪脸上的得意神情早已消失无踪,两道粗短的眉毛在眉心附近挤成一团。
“你们这是种族歧视!”就在这时,其中一个负责帮腔的壮汉突然嚷了起来,另一个人马上附和:“没错,黑人不是白人的奴隶,我们不是廉价炮灰!”
邓诗阳瞟了穆迪一眼,后者不但没有劝阻的意思,反而半眯着眼望向这边。
“嗤——”他不屑地笑了起来,说:“要是真像你说那样,我根本用不着花那么多钱和时间让你们接受训练。”他顿了顿,等塞姆勒把前半句翻译完,才接着道:“如果说什么都不肯干,那我只能终止合约送你们回去。我宁愿向贾巴支付违约金,也不会带现在的你们上战场。”
当后半句也被翻译成葡萄牙语后,穆迪突然抬起头,问:“戴力克先生,你刚才说‘不会带我们上战场’,难道你会和我们一起去打仗吗?”
“我是这件工作的主管,当然会和你们一起去,但前提是你们可以完成所有训练。”邓诗阳作出肯定答覆。
穆迪听后微微点了点头,但没说话。
邓诗阳把他的举动看在眼里,说:“现在,暂且不谈训练方面的问题,我想听听你们对改善待遇有什么要求。”
前半句话等同于直接断绝了就训练问题继续谈判的可能,穆迪的脸色越发变得阴沉,他低下头想了一会儿,然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地抬起头,咬着牙回答:“我们希望加薪幅度不少于百分之二十,另外因为意外事故受伤或者死亡的同伴也应该获得合理赔偿。”
“对于这次意外,我们的补偿措施如下……”邓诗阳顿了顿,接着道:“我们会支付死者家属一笔相当于合约中全额报酬的抚恤金,以后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故,一律按照这个标准赔偿。如果有人在训练中受伤,所有医疗费用由我们承担,因伤退出工作的话,伤者能得到半额补偿。”
但相比起死者能获得的赔偿,那几个谈判代表更关心活人能得到的利益,穆迪就迫不及待地问起薪酬的调整幅度。
“这个项目的经费有点紧张,百分之二十太高了。”邓诗阳回答:“我们可以接受的上限是百分之十。但如果你们训练完成后在实战中表现好的话,我可以额外提供一份为期半年的合约,月薪不低于一千五百美元。”
这番话被翻译成葡萄牙语后,穆迪的嘴角微微向上翘了翘,但脸上依然是一副为难的表情,他和另外两人交头接耳地小声讨论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们要先徵询一下其他人的意见,才能给你们答覆。”
邓诗阳听完传译后笑了笑,回答道:“没问题,我等你的好消息。”他扭头对坐在旁边的哈里斯说:“找人带他们去食堂。”
“没问题。”哈里了应了一声,接着推开门走出会议室,对一个等在门外的黑人吩咐了几句。
目送着穆迪和两个跟班离开后,会议室内的气氛变轻松了不少。邓诗阳一口气喝掉了整瓶已经变温的纯净水,然后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坐在旁边的塞姆勒舒展了一下手脚,开始埋头整理笔记本上的会议记录。
大约半小时后,穆迪回到会议室,同时带来他们同意资方条件的消息,谈判至此算是圆满收场。在稍后时间,双方代表以及见证人在用英语和葡萄牙语写成的《和解协议》和《会议纪要》签上名字,由训练事故引起的风波终于划上句号。
088 南非(肆拾玖)
更新时间2011-4-29 14:27:49 字数:1948
时间转眼就到了第六个星期,姗姗来迟的“克里斯托号”终于抵达理查湾港。
入港前一天,塞尔诺舍维奇就预先按照《商用港口港务管理条例》上的规定,填写了一份记录着“克里斯托号”详细信息的入港预报表,然后传真到理查湾港的港口管理机构申请入港许可。这种手续他担任大副时已经办过很多次,算得上驾轻就熟,但知道将要运什么货物后还是吓了一跳。
在约翰·施林克落实交易后不久,丹尼尔公司就向南非政府提交了武器销售申请,和一份由蒲隆地政府出具的“最终用户证书”。文件先后被送到财政部、外交部和国防部,经过歷时三星期的公文旅行后,文件夹中的资料也随着周转越来越多,到最后获得批准时,申请书从几张薄纸变成一本厚厚的卷宗。而一个个装着武器和弹药的军绿色箱子也被运出“丹尼尔陆地系统”的兵工厂,送到理查湾专门存放危险品的仓库内。
第115页
现在,这份申请书已经被装进南非政府专用的公文袋,送到理查湾港的南非港务局办公室,放在办公室主任莫西尼·奥图的办公桌上。
奥图从公文袋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心不在焉地看起来。其实他很清楚,这种军火交易必须经过各个部门严格审批,能获得许可的公文交到他手里只是走个过场。而且是个人都知道丹尼尔公司和南非政府关系匪浅,就算这里面真有什么问题,也不是一个港务局办公室主任能管的。
公文袋里包括各类文件,分别经过国防部、外交部和财政部审查。国防部证实货物里面没有禁止出口的先进武器;外交部也认为蒲隆地共和国得到这批军火后,不会损害南非的海外利益;至于财政部,则只是简单地询问了南非标准银行,确认是否收到一张存有足够美元的信用证。
把公文草草看了一遍,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十一点五十八分。奥图隔着玻璃屏风看了外面一眼,其他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他迅速从桌面抓起另一份文件,在“卡尔·奥古斯塔国际贸易公司”提出的船舶出港预报单签证的申请书籤上名字,然后打开门走出办公室,叫上几个关系好的同事一起吃午饭去了。
午饭后,塞姆勒把那群黑人士兵叫到训练营的射击场集合。
考虑到安全方面的问题,以及遭到强烈反对,他想出来的“人工显隐靶”训练最终没有实行,取而代之的是连续八天的实战课程。
“相信你们在之前的训练中,已经学会了基本的瞄准和射击方法,所以今天讲的是战斗技巧。”塞姆勒站在靶场的空地上,他身上穿着泥色短袖t恤和三色沙漠迷彩长裤,斜挂在肩膀上的单点背带吊着一支卸掉弹匣的ar-s步枪。
“现在,我给你们示范基础操枪动作。”他把枪托抵住肩膀,双手端起枪斜指向地面,接着对围站在旁边的人讲解:“这个是最常用到的预备射击姿势,通常称作‘准备’姿势。”
他把枪口略微上抬,然后端着枪转动上半身,说:“索敌时别光扭脖子,要让枪口指向和视线一致,一旦发现敌情马上切换到瞄准姿势。”接着把枪水平端起,同时把搭在扳机护圈的右手食指移到扳机上。
“记住,除非是瞄准姿势,否则别把手指放到扳机上。这点很重要,必须反覆练习,直到养成习惯为止。”在讲解同时,他把举枪动作在“瞄准”和“准备”两个姿势之间反覆切换了几次。
让他们练习了一会儿后,塞姆勒把一个黑人叫到空地上,说:“在之前的训练中,你们已经学会了立姿和卧姿的射击方法。我现在要教你们另外一种常用的射姿——跪姿射击。”接着让那个黑人转过身,背对众人单膝跪在地上。
“这个膝盖抵地的姿势很常见,但有个缺点。”塞姆勒踩着跪在地上那只脚的脚跟用力一蹬,那傢伙的身体马上歪到一边。
“跪姿射击时,身体的重量会集中到后面这条腿,只用膝盖和脚趾抵地会令身体变得不稳定。”他边说边单膝跪下,然后把右脚掌伸直,用脚背和整条小腿抵住地面,说:“这样可以加大接触面,同时把重心降低,就不会摇晃了。”
围在旁边的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塞姆勒站起身,走到一堵隐蔽射击用的木墙旁边。他在墙后面略微倾斜身体,把右边肩膀和脑袋露出墙边,然后端起枪指向前方,把枪口伸出墙外瞄准。
“这个是利用障碍物隐蔽射击的办法,相信你们已经很熟练了。”他顿了顿后道:“这样射击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身体的暴露,但如果现在我身后站了人,而我又突然需要隐蔽的话……”话音刚落,他忽然向墙后方一闪身。
只听见“啪嗒”一声,枪管磕在墙上。
“你们看到了吧……”他边说边慢慢地把枪口垂下,然后缩回墙后面。
“在室内的狭窄环境,过长的枪身会妨碍行动。”他把步枪平举在胸前,然后用右手指着ar-s的摺叠枪托,说:“当你们到了那种地方,这个枪托将会成为累赘。”说完把麻利地把枪托折起来。
“近距离作战时,经验、反应和火力都远比枪法重要。”他转身走到木墙边上,像刚才那样微微倾斜身体,接着双手端起枪向前平推,利用绷紧的背带稳定住枪身。
“利用背带的话,双手在出枪时只需要做一个平推动作,这样反应更迅速,而且在狭窄环境中操作也比较灵活。”他说完迅速收起枪缩回墙后面,动作明显比打开枪托时利索了不少。
089 南非(伍拾)
更新时间2011-5-5 10:56:40 字数:1624
让飞行器从船只上起降的概念最早出现在两百年前。在“拿破崙战争”时期,英国人曾经利用皇家海军护卫舰“帕拉斯号”在法国沿岸放风筝,把反拿破崙的传单从空中送入法国境内。
十九世纪中叶,奥地利人计划让热气球从军舰“武尔坎号”上出发,携带炸弹轰炸威尼斯。虽然这个大胆的尝试最后因为风向改变没有成功,但“气球母舰”这一概念却给美国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在南北战争的半岛战役中,北方军把气球搭载在运煤船上,用于在海上侦察敌情。
第116页
一百年前,有艘往返于汉堡和纽约的德国邮船,计划让运送邮件的飞机从前甲板起飞,以加快投递邮件的时间。这件事经过新闻报导后引起轩然大波,部分已经意识到其军事价值的美国人认为,那是德国军方以邮政为掩护,正在试验一种攻击美国的新技术。时任美国海军物资局局长助理的华盛顿·欧文·钱伯斯上校从中受到启发,并开始在军舰上进行飞机起降实验。
纵观歷史,航空母舰的发展一直和民用船息息相关,而把民用船只改装成航母的例子并不在少数。例如美国海军第一艘航母“兰利号”就由煤炭运输船改装而成,而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盟军把现有的货船改装成“护航航母”,用于保护海上运输线免受轴心国潜艇部队袭击。
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福克兰战争”中,为了弥补皇家海军舰载机不足这一缺点,英国人改装了四艘徵用的货船,在上面搭载直升机和“鹞”式战斗机,以便为舰队和登陆部队提供航空支援。这些货船中以倒霉的“大西洋输送者号”最为人所熟悉,这艘货柜船于一九八二年五月二十五日被阿根廷海军的“超军旗”攻击机用“飞鱼”飞弹击中,连同船上运载的十多架直升机以及大量补给物资一起沉入海底。
时间转眼又过了三天,停泊在理查湾港的“克里斯托号”已经基本完成改装工作。这倒不代表塞尔诺舍维奇手下的船员和码头的维修工效率高,而是这艘船本来就没多少需要改装的地方。
作为航空母舰,最重要当然是供飞机起降的飞行甲板。“克里斯托号”的前甲板有三百五十英尺长,相当宽阔平坦,两架米-17在上面同时起降都绰绰有余。而且因为建造年份比较早,甲板上没有安装导槽,唯一会造成阻碍的是那些固定货柜用的扭锁插口。
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用焊枪切断凸起的扭锁插口,再把会刺破轮胎的毛刺磨平就可以。而且直升机起降不像定翼机那样需要滑跑,所以占用的空间不大,只要四、五个人花几小时就能清理出足够地方,因此塞尔诺舍维奇决定把这项工作留待出海后再进行,免得在港口惹人怀疑。
除了飞行甲板外的第二个问题是燃料。基思查阅过资料,米-8mt的油耗是每英里半加仑,而出发点和目的地的距离是一百五十英里,要把所有人和物资全部送到总统府,两架直升机要飞三个来回,最少要消耗九百加仑燃料。再考虑到在目标上空盘旋支援的时间,以及满载和在山区飞行的额外消耗,还有万一要放弃总统府撤退等意外情况,他决定让“克里斯托号”载上三千加仑航空煤油。
这些燃油如果放到陆地上,需要一辆载重量八吨的油罐车运送,但在货轮夹带油料的办法却出奇地简单。现代船舶有几个压载水舱,空载时会注入海水维持重心,等于在船舱内自带了几个现成的燃料槽。而且这艘船大修后一直停在港口,有几个水舱完全没使用过,现在连清理的功夫都省了。
当然,把燃料送到有卫兵把守的码头是行不通的,所以装载地点被定在公海。塞尔诺舍维奇让船员们改装了一个压载水舱的水泵,马克则透过杜普里的关系找到一艘加油船,他塞了两万兰特给船长,说服他把三千加仑航空煤油送到接头地点。
把直升机需要的东西准备好后,剩下的就是众人在海上期间的生活问题。首先是居住空间,没有比这更容易了,“克里斯托号”是艘全货柜船,船舱内的空间足有半个标准足球场大,一百多人住在里面丝毫不会觉得拥挤。
至于居住条件,船上有大量摺叠床和行军睡袋等野营器材,也有可以提供充足淡水的净水器材,还有足够所有人消耗一个月的口粮。虽然一百多人挤在一艘船员编制不到二十人的货轮上肯定算不上“舒适”,但和像沙丁鱼罐头一样躲在货柜里的偷渡客相比,住在船舱可算是一次海上旅行。
090 南非(伍拾壹)
更新时间2011-5-13 11:23:18 字数:3468
早上,例行的晨练结束后,那些黑人士兵又被叫到靶场集合。
今天要教的是小队战术和一些相互配合的作战技巧,邓诗阳也被拉到训练场,充当塞姆勒的助手。
“……因此,今天特别请到戴利克先生来为我们做示范。”在开始前,塞姆勒用葡萄牙语向众人作了说明。
“啪啪啪——”人群中响起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
邓诗阳今天穿着土狼棕polo恤和三色沙漠迷彩长裤,斜挂在肩膀上的单点背带吊着支amd-65步枪。他透过太阳眼镜看了反应冷淡的人群一眼,接着不以为然地扁了扁嘴。
没能在谈判中争取到最大利益,穆迪事后肯定会把责任归咎到资方头上。身为这件工作的主管同时是资方的首席谈判代表,他这个压榨黑人的“罪魁祸首”现在不招待见也是意料中事。
“在前面的训练中,你们已经学会了利用基本掩体的射击技巧。”塞姆勒指着身后的靶场,接着道:“但实战环境比这里复杂得多,我现在给你们讲解一些常见的隐蔽物,以及它们的使用技巧。”
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可以看见在靶场上停放着一辆锈迹斑斑的福特皮卡,再往前有几个并排摆放在一起的蓝色油桶;远处是一堵用木头搭成框架再钉上夹板做成的假墙,上面还开了个长方形的窗口。
第117页
“‘隐蔽物’的定义很广,它包括所有能遮住身体的东西;草丛、垃圾桶、沙包、汽车、墙壁、家具等等都可以是隐蔽物。你们可以藏身在后面,减低被敌人发现的机会。”
“但是……”他突然加重了语气,说:“并不是所有隐蔽物都能成为掩体。典型例子就是草丛,它只能阻碍视线却挡不住子弹,一旦被敌人发现就会变得毫无用处。”
“因此,在战斗中必须学会寻找‘掩体’。”他顿了顿,接着补充道:“掩体是指那些可以抵挡子弹的物体,即使敌人知道你藏在后面,也无法在一定角度内伤害你。掩体包括水泥墙、粗树干、沙包、土堆、坑道等。”
“在所有掩体中,汽车是最令人迷惑的东西。它的某些部位可以作为掩体,但绝大部分只是隐蔽物。”他走到那辆废旧皮卡旁,指着车身向众人讲解:“电影里的英雄经常会用车身或者车门作掩护,但在现实中这样做纯粹是找死,因为一个角色是否中枪,完全是导演说了算……”
围站在旁边的黑人们笑了起来,但听不懂葡萄牙语的邓诗阳却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
“车身绝大部分材料是轧制的薄钢板,用手枪都能轻松射穿,在步枪面前和纸片没什么两样。”塞姆勒走到车头附近,端起枪单膝跪在前轮旁边,说:“普通汽车只有两个部位能防弹——那就是引擎和轮胎。引擎可以抵御大多数中口径的枪械,车轮可以遮掩脚部,挡住从车底射来的子弹。”
“在子弹横飞的环境下,一般人会把身体尽量靠近掩体,这可以产生一种安心感,但躲在汽车后面时别这样做。”他向后退了几步,补充道:“子弹以斜角射中汽车的引擎舱盖,有很大机会产生跳弹,靠太近的话很容易被跳弹射中。当空间充裕时,应该和掩体保持一到两米距离,可以减少被跳弹射中的风险。”
“另外,利用这种低矮的掩体时要避免从上方探出头,那样特别引人注目,也容易招来敌人的子弹。”他端起枪微微倾斜身体,摆出一个类似在墙边用的侧身射姿,说:“情况许可的话,多在掩体两侧进行窥探和射击,这样可以减少身体暴露在对方的火力下,还能利用阴影隐藏自己。在室内从窗口向外射击时,也应该尽量利用阴影,不要站在窗台前或者把枪口伸出屋外。”
“常见的掩体大都是这几种,你们记住我刚才说的,到了战场上灵活运用就行。”示范了几次后,塞姆勒把所有人叫到靶场尽头。
他先带人绕到假墙后面,只见在墙后方八英尺远的地上竖着两个半身靶,每个靶子在头部、前胸和腹部一共挂了四个气球。假墙上面的“窗口”大约四英尺见方,但底部离地最少六英尺,从前面根本没法看到后面的靶子。
回到假墙前方,他指着墙上的窗口,问:“假设这堵墙后面是栋房子,如果要利用这个窗口消灭里面的敌人,你们打算怎么办?”
“用手榴弹。”人群中有人回答。
“没错。”塞姆勒点了点头后道:“手榴弹、榴弹发射器、火箭筒这类爆炸装置可以有效地杀伤封闭空间里面的敌人。当你们要进入一处陌生环境,先往里面丢个手榴弹也能减低被伏击的风险。”
“但比起‘杀死’,以破片作为杀伤手段的武器更倾向于令敌人受伤,而且家具之类的杂物也和降低手榴弹的杀伤效果。如果在进入某个房间前先投掷手榴弹,可以在短时间内震慑和扰乱敌人,也能迅速清理出一小片安全空间。但要彻底解决战斗,还得靠你们手里的步枪。”
塞姆勒说完走到窗户右侧的墙边,背靠墙壁半蹲在窗户下面,接着向邓诗阳张开双手。后者走上前,踩着他的双膝站在上面,他用手抱住对方大腿。
“看到了吧,这样就能解决射高不足的问题。”
站在上面的邓诗阳并没凑到窗前,而是把枪端起放平,向窗口略微倾斜身体。
“就算你们的脑袋有多不好使,也别把它暴露在窗户前,那和自杀没区别。”
示范完搭人梯,塞姆勒放开双手,等邓诗阳跳下地面。
“接下来,我们会示范攻坚时的配合。”塞姆勒说完向旁边招了招手,叫来几个靶场安全员,然后在他们耳朵旁边吩咐了几句。那几个黑人马上跑到一辆停在不远处的皮卡前,开始从车上搬东西。
进攻的起点和假墙相距大约八十码,在两者之间一共设置了五个掩体。其中包括一高一矮两堵分别用木材和空心砖建的墙壁,六个并排放在一起的金属油桶,一堵用沙包垒成的胸墙,以及一辆横放着的废旧皮卡。在每个掩体附近,分别放置了三到四个靶子。
这些靶子和常见的人形靶不同。它们大约有半个人高,在底部是个用木头钉成的十字形支架,而且靶杆上没有安装靶板,只在顶部挂了个人头大小的红色气球。
“我们的目标,是压制并消灭躲在那个窗口里的敌人,也就是墙后面的靶子。”塞姆勒用手指了指假墙方向,这时在窗口里安放了一个红色的等肩头靶。
“在进攻中,戴利克先生会压制窗口的敌人,而我则要先打掉附近的气球靶,然后前进到离我最近的掩体。当我占领那个掩体后,就改由我负责火力压制,掩护他推进到下一个掩体。每抢占一个掩体,两人的职能就会交换一次,交替掩护向前推进。”
第118页
讲解完毕后,塞姆勒叫所有人站到靶场一侧,自己和邓诗阳一起走到射击线前。
邓诗阳的武器还是那支amd-65,昨晚他特地给这支枪做过归零。他展开枪托,从挂在腰间左侧的挎包式弹匣袋里抽出一个弹匣装上,然后把快慢机扳到“半自动”位置,接着一拉枪机上了膛。
“准备——”看到他准备好后,塞姆勒举高左手。
一个站在靶场旁边的黑人工作人员随即拿起秒表。
塞姆勒端起ar-s,瞄准前方木墙旁边的一个气球靶扣下扳机。
随着代表开始信号的枪声响起,邓诗阳端起枪向假墙上的窗口射击。由于归零距离是二十五码,他瞄准时把红点镜的光点往下压了压。
“突、突、突、突、突……”他不断扣动扳机,amd-65响起一串急促的射击声。
当半个弹匣被打空后,塞姆勒已经打掉了前方三个气球靶,跑到距离射击线十多码的木墙后,开始凭藉掩体向窗口射击。
邓诗阳见状,马上把枪口对准皮卡后面的目标。
“突突——突突——突突——”他连续打出三个“double_tap”,摆放在皮卡后方的三个红色气球应声消失。他躬身跑到皮卡的前轮旁单膝跪下,用引擎盖作依託继续向窗口压制射击。
塞姆勒这时刚打空了一个弹匣。他手脚麻利地换了弹匣,然后压低枪口,瞄准前方掩体附近的气球靶……
掩护德国佬占领了下一个掩体,邓诗阳已经把第二个弹匣也耗掉大半。他右手抓紧小握把,用肩膀抵紧枪托维持住枪口指向。左手伸到腰间抽出一个备用弹匣,压着弹匣卡笋向前一顶磕掉空弹匣,接着顺势把备用弹匣插进弹匣插口。然后迅速把油桶附近的四个气球靶打破。
当跑到那排油桶前面,他和假墙的距离只剩下不到三十码。这时瞄准和控制弹着点散布都容易了许多,所以尽管他一直都在打单发,但射速和开始时相比快了很多,在不到半分钟时间内又打空了两个弹匣。
另一边,塞姆勒的表现也相当不俗。他只用了不到十秒钟,就解决掉最后一个掩体附近的“敌人”,然后一只手提着枪跑到假墙下的火力死角。他手一扬往窗口里面扔了个浅蓝色的m69训练手榴弹,然后背靠墙壁半蹲在窗口右下方。
趁手榴弹爆炸前的空挡,邓诗阳绕过油桶掩体向假墙冲去,并且边跑边换了弹匣。就在这时,从假墙后面传出“嘭——”的响声,接着冒出一团白烟。
听到训练手榴弹的爆炸声,他加快脚步飞奔到塞姆勒跟前,然后踩着对方的双膝站了上去。“人梯”搭好后,他把amd-65换到左手端起,接着向窗边倾侧身体,透过窗口向假墙后面的靶子射击。经过一轮只持续了两秒钟的急速射后,两个人型靶上挂的八个气球连一个都没剩下。
“完成!”把所有气球打破后,他举起右手示意,负责计时的人马上摁停秒表。
邓诗阳关上步枪的保险跳到地上,两人褪下弹匣并清空了枪膛,塞姆勒向人群站着的方向问:“时间是多少?”
“一分十四秒。”拿着秒表的黑人回答。
091 南非(伍拾贰)
更新时间2011-5-21 1:59:36 字数:2952
理查湾港的码头工人花了三天,才把十多个装满各种物资的货柜搬进“克里斯托号”的船舱。但订购的军火还存放在仓库里面,准备留到出航前一天才会装船。
在运送过程中,最麻烦的是两架米-17直升机。要把这两架“河马”运到港口,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基思先是联络了飞行员,让他们把直升机转场到理查湾机场,然后拖进机库拆下旋翼。杜普里则联络了一家专门负责大件货物运送的运输公司,租来两辆六十英尺长的平板车。
弄到装运的车辆后,在制定到路线时又遇到了麻烦。米-17的机身高度超过十五英尺,高出天桥和隧道的通行高度一大截,只能从郊区慢慢绕道前往码头,而且还要向交通局提出申请,请他们派人封路和维持秩序。因此光是把两架直升机从机场运到码头,又花了一整天时间。
就在两架直升机被装上船那天,实战课程也进入尾声。刚好也是这一天,训练营的“killing_house”终于落成了。
关于“killing_house”的歷史和起源已经无从考证,但自从多年前被英国sas和美国“三角洲”发扬光大后,这种设施已经被推广至全世界的军队和执法部门,成为室内近战训练中必不可少的构成部分。
出于时间和经费方面的考量,训练营的“killing_house”採用了“轮胎屋”的形式。它的材料主要来自波札那、南非和纳米比亚的废车厂和垃圾场,光为了收集这批废旧车胎就花了三个星期。
“轮胎屋”的修建方法一点不复杂,但很费工夫。工人们先把旧轮胎平放在地上一个叠一个垒起来,然后在中间插入一根长长的木桩,再把里面填满沙土,压紧后就成了个十英尺高的“轮胎串”,把它们在地上相互交错地排成两行就是防弹墙。
这座“killing_house”的面积不大,占地只有不到六百平方英尺。但却用了三千个废旧轮胎,由几十个从附近小镇雇来的临时工花半个星期才建成,这还是哈里斯花费巨资加班费要求他们日夜赶工的结果。
第119页
在轮胎墙内,被分隔成一条三十英尺长的走廊,以及一大一小两个方形空间。在入口装上木门,然后在里面放几件旧家具,再摆几个人形靶,就成了客厅和卧室。为了让教练人员可以近距离观察学员的表现,轮胎墙顶端用木板铺了条细长的板桥,并且在房间四角的墙顶上装了摄像头。
那些黑人士兵从没见过这种新奇的训练设施,受到好奇心和新鲜感的影响,他们早在竣工前就表现得跃跃欲试,希望尽快到里面一展身手。但塞姆勒似乎是存心吊瘾,叫他们到附近的空地上练习——让一群人分成若干个四人小组,端着卸掉弹匣的步枪在布条围成的“走廊”和“房间”内练习配合和走位。
但这个星期的实战技巧课程只是速成班,而且剩下的训练时间已经不多。因此在“killing_house”落成当天,就迎来了第一批用户。
上百名黑人士兵聚集在“killing_house”前,地上放了张用夹板钉成的粗陋长桌,桌上并排摆放着四台笔记本电脑,分别连接到装在屋内的闭路电视摄像头,让其他人可以观摩受训者的表现。
为了做任务简报,塞姆勒把会议室的白板搬到空地上,白板上用黑色笔画着“killing_house”的平面图,在旁边排放了十多个红色和黄色的磁钉,正对面则站着八名全副武装的黑人士兵。
德国佬把两种颜色的磁钉各拿了四个,在平面图的大门前一字排开,接着转身指了指不远处的“killing_house”,说:“根据情报显示,屋里面有六名敌人,但具体位置不明。你们的任务是冲进去,把他们全部消灭掉。”
“就像这几天你们练习过的,你们分为‘红队’和‘黄队’。”他分别指了指两种颜色的磁钉,然后把两颗红色移进走廊。“红队进去后先清理走廊,当确定走廊安全后,黄队马上跟进。”他把所有磁钉移进屋,放在两个房间门口。
“清理房间的方法我已经教过你们了。”他边说边把两个黄色磁钉移进客厅,放在靠近门口的两个墙角,说:“进去后第一时间占据两边墙角,其他人跟进。”他又把另外两个黄色磁钉送进去,接着指了指贴在角落的磁钉,然后把手指伸到斜对面的墙角,补充道:“进去后,沿着房间的斜对角开始索敌,把所有敌人消灭掉。”
用白板演示完后,他转身问:“听清楚没有?”
“清楚了!”八个人齐声回答。
塞姆勒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放着笔记本电脑的长桌前。
红队在“killing_house”两边站好,其中一个队员摸出个浅蓝色的m69训练手榴弹,他拉开保险销,另一个人向长桌方向做了个手势。
塞姆勒拿起秒表,接着举起左手一挥,那个士兵马上把训练手榴弹丢进屋内。
“嘭——”爆炸声响起,站在大门两侧的两个士兵马上向屋内侧身,然后端起枪瞄准屋内。
“突突突——”一连串射击声响起,一个放在走廊尽头的胸靶马上被打成筛子,那两人随即带头沖了进去。
先是红队,接下来是黄队,两个四人小队很快攻进屋内。每个小队都有一个队员在腰带插了把长柄大铁锤,他们冲进“killing_house”后就拔出大锤,接着冲到自己负责的房间门前,抡起向门锁砸下去。
“砰嘭——”薄薄的木门根本挡不住沉重的大铁锤,负责破门的人丢下铁锤,一脚踹开房门,接着闪到门边,后面的人把一个训练手榴弹丢了进去。
又是两声爆炸声响起,两个小队鱼贯地冲进房间,一连串密集的射击声随即在轮胎屋内响起。
枪声来得快,去得也快,密集的射击只持续了几秒钟就停下来,接着听到有人大声喊:“clear——”
所有代表敌人的靶子都被打成马蜂窝,整个行动从开始到结束只用了不到二十秒,算得上干净利落。虽然这些人只上过几天速成班,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值得骄傲,但一直盯着屏幕的塞姆勒却直摇头。
“关保险,清空枪膛。”
那八个黑人马上执行了命令,并且走到“killing_house”前面站成一排。
“先生们。”塞姆勒阴着脸走到他们跟前。
原本昂首挺胸地站得笔直的几个人面面相窥。
德国佬招了招手,领着他们走进“killing_house”。他在客厅中央站定,问:“你们相信上帝吗?”
这番话换来八个茫然的表情。
“感谢他吧,如果这是次真实行动,你们大部分已经挂了。”
他说着走到客厅的角落,那里趴着一个用粗布扎成,身上套着浅灰色t恤衫和藏青长裤的假人。他弯腰把假人翻了身,只见在它的胸口用胶布贴着一支白朗宁自动手枪。
“看到了吧,这位先生藏了把枪。”
他说完走到另一边的墙边,在把手伸进沙发和轮胎墙的空隙,从里面拉出另一个被捲起来塞进去的假人。
把假人展开扔到他们面前,塞姆勒指着一个用胶布捆在它“手”上的训练手榴弹,说:“再来看这傢伙,他藏了个手榴弹。”接着顿了顿,道:“当你们像个白痴一样大叫‘clear’的时候,他有足够时间去找安拉要那七十七个处女。”
第120页
“但情报说,屋里只有六个敌人……”其中一个黑人不甘地申辩。
“你以为在真实的行动中,情报说只有六个敌人,里面就只有六个敌人吗?”塞姆勒打断了他的话,厉声道:“在战场上,有三样东西最不能相信——情报、手榴弹、和地上的尸体。”
“现在回答我,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消灭敌人。”
“错,是消灭所有敌人。”塞姆勒纠正他们:“你们的任务是攻占这座建筑物,清除所有敌对分子和潜在危险。记住,别迷信手榴弹的杀伤力,只要不是自己人,不管站着还是躺着都先补几枪,把潜在危险变成尸体再干别的事。明白没有?”
那几个黑人懊恼地抵着头,没有答话。
“你们听明白没有?”他又问了一次,声音提高了几分。
“知……道了……”他们小声回答。
“下次麻烦你们带上脑子。感谢上帝,这只是次该死的演习!”
092 南非(伍拾叄)
更新时间2011-5-26 9:10:18 字数:1697
邓诗阳是在哈博罗内的塞雷茨·卡马爵士国际机场等候转机时,才接到这个消息的。这天是第六周最后一天,他正在前往马达加斯加首都塔那那利佛的路上。
在候机大楼内,他用手机登陆上自己的电子邮箱,发现里面有几封新邮件,其中一封来自香港“招商证券”,发件人是他的股票经纪。对方告诉他一个消息——“瑞源国际”的管理层昨天宣布实行股票分割,分割比例是6:1。
这时“瑞源国际”的股价已经超过六角,按照邓诗阳所持股票的平均购入价四角九分计算,现在已经增值了接近百分之二十。虽然分割后的股价只剩下原本六分一,但他手里的持股量却增加了五倍,达到二千二百八十万股。
经过在哈博罗内和约翰内斯堡两次转机,以及前后十八个小时的飞行,邓诗阳在次日下午两点抵达塔那那利佛的伊瓦图国际机场。他先在入境处的柜位办理了落地签证,然后提起行李走出机场门口,坐计程车前往下榻的酒店。
受到两个月前发生的政变影响,这个国家的商业和旅游业还没从打击中恢復过来。塔那那利佛的市面很冷清,空荡荡的街道看不到行人,堆积在路边的垃圾也没人清理,马路两旁的店铺大都没开门,透出一派颓然的萧条景象。
马达加斯加自从一九五八年独立以来,国内政局一直动盪不稳,暴乱和政变更是家常便饭。长期军人干政导致政府越发变得独裁和腐败,加上近年来经济环境不好影响国内民生,人民的不满情绪日益增加。
今年一月,在首都爆发了大规模反政府示威,示威后来演变成暴力冲突,共造成超过一百三十人死亡。三月十七日军方介入,发动政变推翻民选总统马克·拉瓦卢马纳纳领导的政府。拉瓦卢马纳纳流亡后,他们扶植反对派领袖——原塔那那利佛市长安德里·拉乔利纳上台,就任过渡政府总统。
由于马达加斯加的宪法有明文规定,担任总统的人选必须年满四十岁,现年只有三十五岁的拉乔利纳并不合资格。因此高等宪法法院裁定他只能担任代理总统,以绕过相关的宪法条文。
因为对军方推翻民选政府的不满,过渡政府未能获得国际社会承认。美国第一时间切断了所有对马达加斯加的非人道援助,非盟也宣布中止马国的成员国资格,甚至连拉乔利纳的就职仪式也没国家派代表出席。
卡尔顿酒店是马达加斯加唯一的五星级酒店,可算是这个国家屈指可数的奢华场所。不过邓诗阳选择这里倒不是为了享受,而是因为在酒店网站看到,商务中心会为住客提供翻译服务,这为不会说法语的他减少了很多麻烦。
受到旅游业低迷的影响,酒店的大堂和街道一样冷清,当尾随提着行李的门童走向前台时,每个打照面的员工都会停下手边的工作,对他说“bienvenu”并鞠躬致意,这令早已习惯不引人注目的他觉得很不适应。
卡尔顿不愧为马达加斯加最好的酒店,即使现在门可罗雀,但该有的服务水准丝毫不见降低。当办理完入住手续后不久,酒店派来的翻译就敲响了房门。
邓诗阳打开门一看,来人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他的耳垂很大,脸型带有明显的南亚裔特徵,肤色是一种介乎于咖啡色与棕红色之间的颜色,看起来像个马达加斯加原住民和亚裔移民的混血儿。
“先生您好,我是查姆汗·贾高戴什,是您的翻译。”青年首先开口打招唿。
“你好,我是乔什·戴利克。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叫你‘戴什’吗?”邓诗阳向他伸出手。
“没问题。”
两人握了手,邓诗阳问:“听你的名字,应该不是马达加斯加人吧?”
“我是。”戴什回答:“但我的祖先来自印度,所以名字取自印地语。”
“难怪……”邓诗阳点了点头,继续道:“你应该知道,我需要的是一名能说流利法语和英语的口译吧?”
“嗯,我毕业于北马达加斯加大学,主修的是英语。”
第121页
“你的马达加斯加语说得怎样?”
“也不错,只是没法语流利。”
“很好,你被聘用了。”
“谢谢,很高兴可以为您服务。”戴什道了谢,接着问:“那您现在有什么工作要我做的吗?”
“现在?”邓诗阳看了看表,时间是下午三点半。他回答道:“你先回去吧,明天早上九点来酒店找我。”
“好的。”戴什也很干脆,回答了一声马上告辞。
------------------------------------分隔线------------------------------------
注释:
股票分割(stock_split):又称股票拆细,即将一张较大面值的股票拆成几张较小面值的股票。
093 南非(伍拾肆)
更新时间2011-6-3 17:28:37 字数:1589
朱红色的巨大起重机吊起一个个装着军火的货柜,有条不紊地运到“克里斯托号”的前甲板。和码头上这台足有二十层楼高的货柜起重机相比,停在泊位的五千吨货船渺小得像条舢板。
马克和塞尔诺舍维奇站在码头上,这番景象令他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稍微放松下来。从早上开始他就觉得心神不宁,担心某些事情出了差错,各种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不时在脑海中浮现:“最终用户证书”露出马脚,南非政府禁止出售这批武器,海关把船和货物扣留,被突然出现在码头的警察逮捕……
“咳咳——”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两声做作的咳嗽。他转过身,目光落在约翰·施林克那张胖脸上。
大块头比利时人看了这个矮胖子一眼,冷冷地问:“有事吗?”
施林克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言不由衷地说:“货物的离境手续已经办好,而且装船也快完成了,你看是不是把文件……”
“你说的是这个?”马克拿出一叠装运单据晃了晃。
“对对,就是这个。”施林克说着伸出手。
马克很干脆地把那叠装运单放到他手里,这些单据将会被交给丹尼尔公司,作为向银行兑现信用证的凭据。
施林克把那些单据从头到尾看了遍,然后小心地收好。他在脸上挤出一个让人看了就觉得难受的笑容,接着道:“如果您现在方便的话,能不能把剩下的手续费一併付清呢?”
“手续费?”马克不以为然地说:“现在不是还在装货嘛。”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当初我和戴利克先生约好……”
“你和他的约定是——‘货物完成fob后再把手续费付清’,我有没有说错?”马克脸色不善地打断了他。
“你说得没错。”施林克的回答有点不自然。
“那就没问题了。”马克咧嘴笑起来,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他接着道:“戴利克的记性很好,谁说过或者做过什么他都记得一清二楚。你大可以放心,该给你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
最那句一语双关,令施林克听后感到浑身不自在。他下意识地掏出手绢,擦拭脑门上渗出的冷汗。
“还有事吗?”
“没没——”矮胖子条件反射地回答,接着道:“我要把单据拿去给‘丹尼尔’的人,先失陪了。”
“嗯。”马克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施林克马上逃似地向码头一边跑走了。
看着那个矮胖的身影跑远,马克拿出一个胀鼓鼓的吕宋纸信封。信封里装着三万美元现金,是杜普里通过关系在黑市找来的。
他把信封交给塞尔诺舍维奇,说:“这里面有一万是给你的,剩下的拿去分给那些船员吧。”
“我会办妥的。”塞尔诺舍维奇麻利地把信封收好。
于此同时,在德班的基思也做好了出海的准备。他声称要举行一次海上派对,在德班一家船舶出租公司租了艘六十英尺长的游艇。迫击炮组、直升机飞行员、还有机械师将会搭乘这艘名叫“格拉玛号”的游艇,到公海和“克里斯托号”会合。
利用欧罗巴岛作为中转站的想法,经过基思研究后证实可行,而且得到哈罗比批准。詹森为此几乎走遍德班的水上活动用品店,才买到三艘载重量超过一吨的大型充气橡皮艇。由于分别来自两间商店,其中一艘不但颜色和厂牌和另外两艘不同,体积和载重量也相对小一点。
这几艘充气橡皮艇都有一块拼接的铝合金底板,铺在船底能提高船身刚度,并且增加载运量。这种设计最早用于军队实行登陆作战的冲锋舟,但因为有坚固和平稳等优点,现在也普遍被水上活动器材採用。詹森还为每艘橡皮艇配了台五十匹马力的山叶舷外引擎,所有东西加起来花了接近二十万兰特。
负责运送这批货物的是架安-26运输机,属于一家在理查湾註册,名字叫“冰凌货运”的运输公司。这家公司由两名南非空军退役飞行员合伙开办,主要经营从德班到马哈贊加的雏鸡空运业务。
受到马达加斯加发生的暴乱和政变影响,他们的业务已经中止了四个月,导致公司遇上财政危机。基思透过杜普里和他们接洽,答应出一笔钱帮助他们度过难关,条件是接下这件运送工作。
第122页
双方谈妥后,这家公司为杜普里办了份入职证明,让他以“空运装卸长”的身份搭上飞机。这架飞机先载上三艘橡皮艇飞往塔那那利佛,然后在伊瓦图国际机场载上那批武器,返航途中会因为“机件故障”迫降欧罗巴岛,再趁机把货物卸下来。
094 南非(伍拾伍)
更新时间2011-6-9 8:17:27 字数:1996
“克里斯托号”面向朝阳,拖着银色的浪花驶出理查湾港,在一艘小型巡逻艇“护送”下离开南非领海。
这是第七周的开始。
邓诗阳这天起了个大早,简单梳洗后到酒店的餐厅用早餐。他点了份有番茄、洋葱和生菜的炸鸡排三明治,配上带腌黄瓜和水煮蛋的塔塔酱;另外还有份浇上蛋黄芥末酱汁的杂菜沙拉;配餐饮料是杯味道清淡的米浆。
不知道是因为水土不服,还是吃不惯辛辣的东南亚料理,他昨晚吃了顿海鲜咖喱大餐后肚子就开始隐隐作痛,回到房间断断续续地拉肚子直到后半夜。因为这件意外,他放弃了品尝马达加斯加特色美食的念头,选择了最普通的西式早餐。
餐厅内没有其他客人,因此邓诗阳吃过早餐后拿出手机,拨通了那家武器中介公司给他的联络电话。
电话响了差不多一分钟才被接通,从听筒传出一把略微沙哑的男声:“bonjour!”
“你好,我是乔什·戴利克。”
“嗯,您好。总算等到您的电话了。”对方改用略显生硬的英语回答。
“怎么称唿?”
“朗贝尔。”
“朗贝尔先生,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找你的原因吧。”
“当然,但不瞒您说,那件事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邓诗阳皱起了眉头。
“在电话里说不太方便……”对方顿了顿,接着道:“不知道您现在是否方便,我们见面详谈吧?”
邓诗阳看了看表,时间是早上八点十五分。他回答道:“这样吧,早上九点半,我们在卡尔顿酒店的餐厅见面。”
“好的,九点半,卡尔顿酒店。”对方复述了一次,然后挂上了电话。
邓诗阳接着又打了个电话,让戴什马上来这里找他。
大约半小时后,满头大汗的戴什走进餐厅门口。他向餐厅里面左右张望,然后和门口的侍应耳语了几句,接着快步向邓诗阳坐的桌子走来。
“抱歉让你赶得这么急,先歇一歇吧。”打过招唿后后,邓诗阳对他送上一个带歉意的笑容,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哦,谢谢。”戴什道谢后坐下,点了杯名字拗口的冷饮。
坐了一会儿,邓诗阳才告诉他:“等下我要和这边的生意伙伴见面,介绍时我会说你是我的助手。”他接着补充道:“他问你什么都不用回答,只要随便点点头敷衍一下就行,记住没有?”
戴什点了点头,然后不解地问:“那我需要干些什么?”
“等下我们要去和一些政府的人见面,具体交涉会由我的合伙人负责,你把他们说过的话翻译后告诉我。”
朗贝尔是个皮肤黝黑的白人,他身材高大又不修边幅,看上去像头壮硕的黑熊。双方打过招唿后,他往桌子上一坐,接着自顾自地开始诉苦:“这边的政府机关一天一个样,特别是那些油水多的部门,负责人换得比走马灯还快,不巧和我相熟那个海关官员前几天被调走了……”
“所以?”邓诗阳问。
“想要手续办得顺利,就必须给他的继任人一笔钱疏通。在这个国家,没关系办什么事都寸步难行,不管你要干的是否合法。”
“他要多少钱?”
“五千美元。”
“用什么货币支付?”
“美元或者南非兰特都可以。”
邓诗阳皱了皱眉头,说:“我没带这么多现金,那傢伙接受银行转帐或者电汇吗?”
“这个恐怕比较麻烦……”朗贝尔脸上堆起一副为难的表情,回答道:“您要知道,非洲人大都不相信银行,特别是在这种国家……”
邓诗阳摆了摆手打断他,然后问:“那你有什么办法?”
“这样吧,您把钱汇到我的帐户,由我来付给他。”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邓诗阳毫不掩饰地表露出自己的不满,他顿了顿后道:“今天我要先看到货,如果没问题就把钱转到你的户头。”
谈妥条件后,三人走出酒店,坐朗贝尔的丰田“花冠”前往伊瓦图国际机场。
他们去见的人是个长得又矮又瘦的年轻军官。他没系领带,身上穿的卡其色夏常服领口敞开,头上也没戴军帽。虽然邓诗阳不会认马达加斯的军阶章,不过非洲国家的军队大都有个传统——军衔高低和军阶章的复杂程度成正比。根据肩章上的花纹推测,这傢伙的军衔并不高。
在这个瘦小军官带领下,一行人走到机场的货栈门口。那军官对卫兵说了几句话,他们接着走了进去。
武器存放在仓库内一个被围栏网分隔开的角落,分别装在二十二个墨绿色箱子内。其中十五个比较大的木箱装着那一百五十支ss1-v2步枪,另外六个小一点的箱子装着三千个弹匣,剩下那只塑料提箱放的是保养工具。这些箱子上面用白色油漆喷着“pindad”的字样,下方还有一串由英文字母和数字组成的序列号。
第123页
那军官把朗贝尔拉到一边,喋喋不休地谈开了。邓诗阳不动声色地等他们说完,然后招手把戴什叫过来,问:“他们刚才说了些什么?”
戴什回答:“穿制服的问,这批货能给他带来多少好处。朗贝尔说,如果对方能在办手续时给点方便,明天装机后一定会重谢他。”
邓诗阳出门有个习惯——在旅行包底部的夹层藏几百美元现金,以备不时之需。现在这笔钱大半被交到朗贝尔手上。他分出一半给那名军官,对方把那叠美钞塞进口袋后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然后亲自把他们送出机场。
离开机场时已经是中午,三个人在市中心找了家上档次的餐厅,在那里吃了顿丰盛的午餐。回到酒店后,邓诗阳登陆网上银行,从标准银行的帐户转了一笔相当于五千美元的兰特给朗贝尔。然后给德班发了封电子邮件,通知他们目前一切顺利。
095 公海(壹)
更新时间2011-6-17 14:42:41 字数:1745
前一天的装船工作完成后,马克交给塞尔诺舍维奇一封信,信中写了一组gps坐标和一个无线电频道,并要求他离开南非领海后把船驶到那里。自己则在当晚返回德班,和其他人一起乘坐游艇“格拉玛号”和他们会合。
两艘船的会合地点距离南非海岸两百三十海里,刚好位于该国的专属经济区外。得益于船舶自动识别系统的普及,从刚出海那一刻起,马克就用游艇上的电子海图查明了对方的位置和航向,而且游艇的速度比货轮快得多,在太阳下山前就追上了早半天出发的“克里斯托号”。
下午五点二十五分,“格拉玛号”的船员目视确认了“克里斯托号”的位置,马克随即打开船上的高频无线电。
取得联繫后,他先让塞尔诺舍维奇用雷达探测附近海域。当确定没有其它船只后,“格拉玛号”从右后方靠了上去。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太阳,而且中午刚过就起了风,海面上不断涌现出一团团白色的碎浪头,把排水量不到五十吨的“格拉玛号”拍打得左摇右摆。
好几次停靠失败后,马克叫塞尔诺舍维奇把船转向,利用“克里斯托号”高大的船身挡住海风,“格拉玛号”绕到另一边靠近。
经过二十多分钟的努力尝试,“格拉玛号”终于靠上“克里斯托号”的船舷。那名塞尔维亚大副指挥几个甲板水手放下一条绳梯,马克和詹森带头爬了上去。
看着其它人上了货轮,基思把向“格拉玛号”的船长吩咐了几句,接着也爬上绳梯。租船时他和游艇公司签了两个星期租约。按照约定,这艘游艇会继续停留在南非外海,并且等待他的指示。如果政变失败,他们会先坐直升机撤退到“克里斯托号”,然后到公海换乘这艘游艇返回南非,而那些黑人士兵则会乘货轮返回卡宾达。
一七七四年,在首届“大陆会议”召开的同一年,有艘叫“欧罗巴号”的英国船在莫三比克海峡发现了这个小岛,这个岛从此得了个和那艘船一样的名字。
但英国对此地的统治没有持续下去。一八九七年,法国人占领了这个岛,自此欧罗巴岛被划归法属印度洋诸岛,成为法国在非洲的海外属地。
欧罗巴岛的面积还不到十八平方英里,虽然大多数陆地覆盖着植被,却没有经济价值,而且贫瘠的土地也不适合耕种。岛上有个面积大约五平方英里的潟湖,但潟湖的水太浅;再加上包围海岛的珊蝴礁也不利于兴建码头,因此这里连作为避风港的价值都失去了。
对于这个既不能带来经济利益,也没多少战略价值的小岛,法国人并不重视。他们没在岛上驻军和修建基地,只在上面设了一座小型哨站,在那里派驻了一支不到十人的警备队,负责宣示主权和保护岛上的气象站。
当阳光把东边海面染成一片金黄时,欧罗巴岛的哨站内一片忙碌,驻守在这里的警备队员们正在匆匆忙忙地收拾行李。
在队长办公室内,亨利·阿兰用钥匙打开枪柜,从里面取出两支mas-49/56步枪。这两支半世纪前的老枪表面被擦拭得很干净,除了枪托上几道细小的划痕外,和刚出厂的新枪没什么两样。
他把两支步枪放进一个黑色旅行包,接着又把放在枪柜里的弹匣、子弹、和保养工具等杂物一股脑塞了进去,然后拉上拉链。由于旅行包的尺寸太小,有两截枪管露了出来。
阿兰是欧罗巴岛警备队的队长,负责管理哨所和五名手下。他是个在非洲土生土长的法国人,任职于法国边防警察。不知道是怕刺激到马达加斯加政府,还是不希望把法国士兵派到这种鸟不生蛋的孤岛,岛上的警备队成员全部是边防警察,由留尼旺省警察总部从本岛抽调人手组成。驻留成员採取轮值制度,每两个月轮替一次。
昨天下午,哨站接到一份由留尼旺省警察总部以传真发来的命令书,命令驻在欧罗巴岛的人员紧急撤离。并且带走所有政府印信和官方文件,同时把哨站的无线电台运回本岛。
这本来没什么奇怪的,自从二〇〇四年的印度洋大地震后,当局就对应颱风、地震、海啸等自然灾害制定了一系列紧急应变方案,其中撤离在外岛的驻留人员也是应对措施之一。但阿兰在这之前完全没接到过气象部门的通知,而且下达命令的既不是留尼旺省政府,也不是巴黎的国家警察总署,而是法国内政部。
第124页
早上七点,一架从圣但尼空军基地出发的c-160运输机降落在欧罗巴岛,把警备队员接回留尼旺岛。
------------------------------------分隔线------------------------------------
注释:
船舶自动识别系统:automatic_identification_system(简称ais)。
096 公海(贰)
更新时间2011-6-29 13:59:08 字数:1227
第七周第一天深夜,哈里斯和他们乘坐两辆训练营租用的巴士到了马翁机场,然后在一座位于停机坪角落的机库里呆了一晚。
为了减轻重量,那些黑人都没有任何行李。只有塞姆勒带了个旅行包,里面装了一台卫星电话,一个sdu-5e信号灯,还有几支不同颜色的照明火炬和拉发信号弹。
和来波札那时一样,交通工具还是那架dc-6运输机。这架古董螺旋桨飞机就在这座机库内。在闷热的机库内,和焦虑、烦躁等负面情绪包围中,他们一直呆到早上七点,哈里斯终于等到那个期待已久的电话。
当这一百个人乘坐的dc-6离开跑道后不久,载着杜普里和三艘橡皮艇的安-26降落在伊瓦图国际机场。
杜普里把两名飞行员叫到停机坪一个僻静的角落,向他们介绍了邓诗阳这个“老闆”,接着说明到马达加斯加要运的货物是什么。
机长是个又高又胖的中年白人,一张发红的圆脸很粗糙,看起来更像个长年在海上漂泊的老水手。他静静地听杜普里说完,然后忐忑不安地道:“我偷运过私菸和洋酒,也夹带过外币和金条,但从没走私过毒品或者军火。”
“这批货是完全合法的。”邓诗阳回答:“虽然不是在这里买的,但马达加斯加政府很清楚箱子里有些什么,也同意这些东西经他们的国境转运。我们有离境许可文件,而且所有手续齐全,那可不是靠伪造或者贿赂弄来的。”
“但只是这个国家而已,我们要去的地方呢?”
“这个你大可以放心,我们不会在预定接收这批军火的国家降落。离开塔那那利佛后,你只要到某个中转站卸下货物,然后空机返回南非就行。”
“在哪卸货?”
“欧罗巴岛。”
“不可能。”对方低声叫了起来:“虽然存在主权争议,但那个岛怎么说都是法国领土。一架从马达加斯加起飞的飞机在那里降落肯定会被扣查,如果法国人找出这些武器,我就完蛋了。”
“这个我们早就安排好了,你完全不需要担心。我可没打算住在克莱尔沃监狱过下半辈子。”
听到这句话,机长狐疑地盯着邓诗阳的脸,似乎想从上面找出一点心虚表情。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接着问:“你们到底有什么办法?”
邓诗阳笑了笑后回答:“这个不方便透露,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有问题。”
之后的一个小时,双方一直在讨价还价,直到最后邓诗阳同意拿出一万美元作为额外酬劳才结束。他当场用笔记本电脑登陆网上银行,向两名飞行员的银行帐户汇了五千美元,剩下那半等货物卸下后付清。
安抚好两名飞行员后,邓诗阳找到了朗贝尔,他向那个早已一脸不耐烦的海关官员小声说了几句,装机工作很快就开始了。
早上十点十五分,二十多个装着步枪、弹匣和保养工具的箱子被机场专用的货运拖车送到停机坪,然后从安-26的跳板式尾舱门装进货舱内。杜普里随便挑了五只箱子,逐一撬开检查里面是否他们要的东西,而不是报废的拖拉机零件,这种作弊伎俩在军火交易中可算是司空见惯。
当确认箱子里的货物没有差错后,杜普里走到运输机的跳板尾门前,向外面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邓诗阳看到后把装运单据交给朗贝尔,接着说了几句感谢的场面话,并和他握手道别。
看着朗贝尔拉着一脸窃喜的海关官员走远,邓诗阳提起行李走上飞机。
097 公海(叄)
更新时间2011-7-15 12:01:38 字数:1640
塔那那利佛和欧罗巴岛的距离不远,安-26只花了大约半个小时就飞到目的地上空,但降落却耗费了更多时间。
欧罗巴岛上的跑道很简陋,只是简单地把泥地夯实而成,经过长年累月的使用已经变得凹凸不平,有些生命力顽强的杂草还冲破了地面的土层,为跑道上增添了星星点点的青绿颜色。
这种简陋的野外跑道自然不会有导航设备,要在上面降落只能完全靠人工操作,习惯使用“仪表着陆系统”的飞行员难免会畏首畏尾。再加上今天的天气不大好,令降落的难度增加了不少。
白色的安-26一圈圈地在欧罗巴岛上空盘旋,呆在货舱里的两人心情也越发烦躁,杜普里现在恨不得给飞行员的脖子抹一刀。这架运输机的货舱不但又脏又臭,地板上的滑辊不是绣死就是没了踪影。机舱里面就像个密不透风的养鸡场,有股刺鼻的鸡粪气味积聚不散,邓诗阳担心继续呆下去连自己也会沾上这种难闻气味。
幸好降落过程虽然不顺利,但最后总算成功了。中午时分,安-26缓缓地在跑道上了停下来,邓诗阳和杜普里不等尾舱门完全打开,就逃似地跳出机舱。
第125页
早就等在跑道旁边的塞姆勒马上小跑过来,他向两人打了招唿,然后吩咐那些黑人士兵把货物从飞机卸下来。
邓诗阳看了聚集在附近的人群一眼,问:“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大约两小时前。”塞姆勒回答。
“途中没遇上什么麻烦吧?”
“除了那架货机的机舱有点闷外,一切都很顺利。
“这个岛的情况怎样?”
“我已经派人检查过。”塞姆勒伸手指了指远处的哨站,说:“哨站的发电机和净水装置都运作正常,而且法国佬撤走时留下了很多粮食,足够我们在这逗留一星期。”
“我倒是希望那些东西永远不要用上。”
就在两人谈话时,飞机上的货物已经被搬到地面。二十多个军绿色箱子在跑道旁垒成一堆,另外还有三个很大的瓦楞纸箱,以及三个一人长的大木箱,和两个八加仑金属油桶。
货物卸完后,邓诗阳走进飞机的驾驶舱,当着两名飞行员的面打了个电话,用电话银行付清了剩下那半酬劳。
打发他们离开后,邓诗阳用卫星电话联络了基思。对方告诉他,“克里斯托号”早上已经进入欧罗巴岛附近的专属经济区,下午就能抵达。
把消息通报了其他人,三个人凑在一起商量后决定先把所有东西和物资运到海边。因为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杜普里希望在“克里斯托号”抵达前做好准备工作,尽量在天黑前把所有人送上船。
打定主意后,塞姆勒向两个年纪比较大的黑人吩咐了几句,他们点着头走回人群中分配工作,士兵们抬起箱子,向最近的海滩走去。
但橡皮艇用的舷外引擎是个麻烦,这些东西连包装每个至少有三百磅重,而且木箱外表很光滑,刚才从飞机上拖下来已经费了不少力气,现在还要运到半英里外的海滩。
见状,邓诗阳问塞姆勒:“岛上有手推车之类的东西吗?”
“干!”德国佬听后一拍脑袋,指着哨站的方向回答:“我居然忘记了,那里有辆轻型卡车。”
邓诗阳向杜普里招了招手,两人拔腿向哨站跑去。
在某栋房子旁边,他们见到一辆外形古旧的雪铁龙皮卡。杜普里冲上前用手肘砸碎了车窗玻璃,但发现车门根本没上锁,而且车匙就插在钥匙孔上。他尴尬地挠挠头,草草清理坐垫上的碎玻璃后坐了上去。
扭动车钥,从车头传出一连串低沉的响声。邓诗阳打开车门钻进驾驶室,坐到副驾驶席上。杜普里一踩油门,雪铁龙皮卡“嗖”地冲出了哨站。
车子一直驶到跑道旁边停下来,那群黑人士兵全部蹲坐在地上,把大大小小的箱子散乱地放在周围。邓诗阳皱了皱眉,叫塞姆勒让他们把橡皮艇、舷外引擎和燃料装上车,然后把其它东西搬到海边。
那群黑人虽然有点不乐意,但还是执行了命令。大半个小时后,所有人和物资都到了海边。在塞姆勒的指挥下,三艘橡皮艇很快被充满气和组装好。期间邓诗阳开车到哨站跑了一趟,从被砸开的仓库里面拉来一车口粮和几大桶食水,还有从哨站厨房搜刮到的大锅和燃气炉。
午饭由杜普里负责,邓诗阳则给他打下手。两人把罐装的白花豆、腌肉和猪肉糜倒进大锅,加水和香肠一起炖煮,熬成一锅颜色古怪的杂烩汤。一百多人在沙滩上轮流用为数不多的几只搪瓷碗进食。
吃饱喝足后,杜普里让他们把三艘橡皮艇拖下水,他亲自驾驶着在附近海面兜了几圈,确保机件运作正常。
098 公海(肆)
更新时间2011-7-22 19:28:50 字数:1952
下午四点刚过,天色变得越来越暗,海面上的雾气逐渐浓起来。就在这时,基思用卫星电话通知邓诗阳,“克里斯托号”已经到达预定位置。
杜普里似乎对天气很在意,马上迫不及待地要求出发。他让那些黑人把箱子装上较小那艘橡皮艇,用另外两艘大的载人。然后和邓诗阳以及塞姆勒三个人各自驾驶一艘,向东北方驶去。
邓诗阳驾驶的是那艘运载武器的橡皮艇,负责走在最前面带路。这么做的原因除了他可以用卫星电话和基思联繫外,也因为这艘橡皮艇是鲜艷的橘黄色,在浓雾中比另外两艘浅灰色的更加显眼。
出海后他们才发现天气比想像中还要糟糕。雾又浓了很多,海面上的能见度不足两百英尺,而且还在一直降低。因为有两艘栽了十多人的橡皮艇,他们的进行速度不能太快,这样一来又耽误了时间。当离开法国领海后,能见度已经降到一百英尺以下了。更糟糕的是,他们还没发现“克里斯托号”的踪影。
邓诗阳本想打个电话给基思,但试了好几次都打不通。他看了看gps,确定已经到达对方告诉自己的坐标。但在四周笼罩着一片灰濛濛的浓雾,根本没办法看到任何大型船只的轮廓。
他向后方挥了挥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接着关闭了舷外引擎。跟在后面的杜普里马上照做,控制着橡皮艇缓缓漂了过来。
三艘橡皮艇很快聚拢在一起,杜普里伸长脖子问:“还没找到吗?”
“嗯。”邓诗阳回答:“而且电话打不通。”
第126页
“该死。”杜普里一拳捶在大腿上,说:“如果坐标没错,他们应该就在附近。我们可以用信号灯标定方位,然后发射一发信号弹,想办法让他们发现我们。”
邓诗阳点点头,拿出一个sdu-5e频闪信号灯装设在船头,然后打开开关。他们向三个方向放了信号灯,塞姆勒举起一支拉发信号弹,用力拉动引线。
随着“啪噗”的声音,一团耀眼的红光窜上半空,把一小片铅灰的天空染成浅红色。
看着摇摇晃晃地飘落在附近海面的信号弹,邓诗阳感到有点担心。这种拉髮式信号弹只能飞到两百英尺高,在浓雾中恐怕远点都很难看得见。他已经开始后悔没叫塞姆勒准备信号枪了。
正当犹豫是否再发射一发时,从东南方传来“呜——”的声音。邓诗阳认出那是轮船的低音雾笛,于是马上发动引擎,驾着橡皮艇驶了去过。
几分钟后,前方出现了几条晃动的光柱。随着距离拉近,淡黄色光点也变得多起来,同时出现的还有个逐渐清晰的长方型的轮廓。
当三艘橡皮艇靠上“克里斯托号”的侧舷,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早等得不耐烦的基思跑到船舷边,用手提探照灯照亮附近的海面。邓诗阳拿起卫星电话晃了晃,接着耸了耸肩摊开双手。
几条绳梯很快从船舷一则垂下来,坐在橡皮艇上的黑人一个接一个地爬了上去。詹森和那名塞尔维亚大副指挥着几个水手,在护栏上安装了一副吊臂和一个手摇绞盘,然后把繫着帆布带的吊钩放下来。
邓诗阳抓住吊钩,发现上面用胶带贴着一台柠檬黄的无线电对讲机。他把对讲机取下来别在裤头,接着把装武器的箱子固定在吊钩上。
当第一批装突击步枪的箱子被吊上去时,那二十多名黑人士兵已经从绳梯爬上船,但两艘橡皮艇却没有离开。由于大雾的影响,邓诗阳建议把“克里斯托号”驶到进法国领海,尽量靠近欧罗巴岛接载乘客。这个想法马上得到在场所有人的一致贊同,基思委派马克去和塞尔诺舍维奇交涉。
两人在船桥见了面,马克把邓诗阳的想法说了一遍。
“不行。”塞尔诺舍维奇听后一口拒绝:“船上载有大批军火,我不能冒这个险。”
“不能冒险?”马克听后皱起了眉头,有点不快地说:“你以为我们花那么多钱买下这艘船是打算干什么的?”
“只要那些东西在公海就不算犯法。”塞尔诺舍维奇毫不示弱:“那批军火的的收货人是蒲隆地政府,运货单上写的目的地是三兰港,如果我们带着这些东西进入法国领海就是跨境走私,走私军火不论在哪国都是重罪。”
“这个你可以放心,那里根本不会有人。”
“当初是你说装卸货地点都在公海,我才答应当这个船长的。”塞尔诺舍维奇道:“但现在你却要我把装满军火的船开进法国领海,这让我怎么放心?”
“你最好搞清楚眼前的情况。”马克冷着脸说:“那些人可不是普通的非法移民,而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而且全部来自同一个部落。如果让他们知道,你因为怕惹上麻烦把他们的同伴丢在岛上不管,我可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听到这句话,塞尔诺舍维奇脸上的表情变了变,接着下意识地隔着挡风玻璃瞟了聚集在甲板上那二十多个黑人一眼。
马克的嘴角翘了翘,然后指着堆放在甲板的武器箱,说:“看看那边,我想你应该知道军绿色箱子是装什么的吧?”
塞尔诺舍维奇的脸色开始发白,但仍然强作镇定地回答:“如果没了我和这些船员,你们根本没办法开动这艘船。”
“谁知道呢。”马克耸了耸肩,冷着脸说:“现在老闆要你把船驶到欧罗巴岛旁边,到底是干还是不干,你最好马上给我个答覆,让我可以第一时间转告他。”
听到这句话,塞尔诺舍维奇紧握双手,脸部肌肉一抽一抽的。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回答:“好吧。”
099 公海(伍)
更新时间2011-7-29 9:25:12 字数:1463
得到塞尔诺舍维奇同意后,“克里斯托号”马上起锚驶向欧罗巴岛,最后在距离海滩不到四分一海里的浅水区停了下来。
之后的工作变简单了很多,在大型探照灯引导下,三艘橡皮艇不断往返于海滩和货轮之间,很快把留在岛上的人全部送上船。回收橡皮艇后,“克里斯托号”马上掉头离开法国领海,向莫三比克驶去。
经过一晚休整,各种准备工作也密锣紧鼓地开始进行。
那些黑人士兵一大早就被叫到货舱的角落。那里堆放着昨晚运上船的武器,马克当着他们面撬开一个装步枪的木箱。
塞姆勒凑上前看了一眼,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十个淡蓝色的细长塑胶袋。这种经过真空处理的密封袋和超市常见的食物包装差不多,只不过里面装的不是牛蒡或者腌萝蔔,而是一支支黝黑的步枪。
德国佬点点头,说:“还好是气相包装,让我们可以省下不少功夫。”
“嗯。”马克应了一声,然后割开塑胶袋,取出一支步枪拿在手上翻看起来。
第127页
虽然从没用过ss1,但比利时人对fnc再熟悉不过。他把那支枪翻来覆去地看了遍,然后熟练地推出销钉打开机匣,接着抽出復进簧和枪机组,把零件逐一拿到灯光下仔细查看起来。
确定机匣内没留下多余的油脂,他让塞姆勒把枪和保养工具分发给在场的人,接着开始教他们怎样使用和保养这件武器。
他们把每一支步枪拆开,从里到外仔细地擦拭了一次,直到所有零件都被擦得铮亮,再薄薄地涂上一层枪油。经过一个早上的训练后,这些黑人士兵已经学会如何分解和保养这种步枪。
把枪擦干净后就需要进行归零,为了避免弹道受到海风影响,马克和塞姆勒在船舱内建了三条二十五码靶道。靶子是几个垒起来的空木箱,里面塞满破布和泡沫塑料,然后在外面贴上靶纸。
马克打开货柜,拿出一箱点二二三步枪弹。这种军用规格包装的枪弹除了有个很结实的弹药箱外,子弹还被分装在密封的尼龙袋里面。他用刀割开袋口,把一堆十发装的小纸盒倒在地上。一群黑人拿着弹匣围上来,蹲在地上开始装子弹。
为了提高射击稳定性,他们拆了几个武器箱,用木板钉成三个射击台,还在依託物上面垫了个枕头去减低射击时的震动。
虽然这些黑人都不会校枪,但归零其实并不困难。塞姆勒让他们三人一组卧倒在射击台前,把枪架在枕头上射击。每次射击三发,然后马克会过去报靶,再根据弹孔和靶心的距离调整瞄准具。
因为用的是归零专用靶纸,只要根据上面印的方格,就能推算出弹着点和靶心的距离,然后塞姆勒告诉他们需要调整多少就可以。但即使如此,把一百支步枪和十挺轻机枪全部归零,前后总共花了三个多小时。
于此同时,邓诗阳也没闲着。詹森认识那位工程师仔细研究过af64型触发引信的结构和工作原理后,想出了一个安全有效的改装办法。
引信的改造方法简单得令人难以置信,詹森当着邓诗阳面,只花了不到两分钟时间就把一个引信改造完毕,需要用到的工具只有一段大约两英寸长的胶带。
他把胶带贴在引信外则,刚好封住保险销弹出的出口,接着把其中一头回卷粘在一起,令撕下时更加方便。然后拔掉保险丝,再用力磕引信底部。这样一来,脱离止动销约束的保险销会被胶带限制住,投掷前只要撕掉胶带让保险销弹出,就能解除保险。
邓诗阳和詹森花了一个早上,才改装完了一百八十个引信,接着在午饭后又用了整个下午把炮弹装进十五个投弹机。
马克制作投弹机是个装有四个钩子的木箱,箱子的深度比炮弹长度大两英寸,就算把箱口向下倒放也不怕引信触碰到地面。里面用薄铁皮分隔成十二等分,每个空间刚好可以垂直放入一发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弹。
两人小心地把绑着鱼丝的炮弹装进投弹机,再让鱼丝经过箱底的小孔穿出来,拉紧后绑在一起。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投弹机里面的炮弹都没装上引信——那是上飞机前一刻才会做的事。
100 公海(陆)
更新时间2011-8-5 10:44:13 字数:1396
另一方面,甲板的改装工作也在进行。
经过一晚,塞尔诺舍维奇的态度发生很大转变。他一大早就找到了马克,表示愿意全心全意地参与到这件工作,并且让船员为基思一行人提供最大限度的协助,甲板的改造工作很快就完成了。
基思让那些机械师先用气焊切断甲板上的扭锁接口,然后用砂轮机把凸起部分磨平。在七名水手帮助下,他们只花了一个上午,就在甲板上开闢出一片足够两架直升机起降的着陆场。
甲板改造完成后,其它工作接踵而来。下午,盖在两架直升机上的帆布被揭开,机械师用胶纸封住直升机的机窗玻璃和进气口,然后在机身喷上黑漆。他们用的是一种醇酸快干油漆,喷上去后一个小时就能干透,而且不需要用烤箱烘烤。
在傍晚前,两架直升机都被漆成黑色,基思让他们把机件和电气设备检查了一遍,然后重新盖上帆布。
接下来的一天过得比较轻松。早上,詹森在塞姆勒从货柜搬出一箱箱衣物和装具,然后根据尺码分发给众人。他们每人都拿到两件汗衫和短裤、两双袜子、一双高帮军靴、一条军用腰带、一套迷彩作战服、和一顶棒球帽式样的军帽,以及一件前后都插上“迪尼玛”防弹板的mbss战术背心。
装具方面,每名步枪手都拿到四个挂在战术背心上的双层弹匣袋,外,和一个类似美军alice装具上使用过的三联装弹匣腰包;另外还有一个大型的鞍袋,以及一个军绿色的双肩背包。这样的配搭令每名步枪手最多可以携带十一个备用弹匣,鞍袋和背包会用来装手榴弹和其它杂物。
考虑到压制火力的重要性,邓诗阳要求尽量增加机枪手的弹药携带量。因此他们除了武器和弹药外,基本上不会带其它东西。每名机枪手的腰带两侧都会挂一个弹药包,这样可以带两个备用的两百发弹药箱;除此以外,在战术背心的前胸,还挂了个可以装一条两百发弹链的弹链袋。
榴弹发射器和火箭筒射手买不到专用装具,只能用其它东西代替。四十毫米榴弹会装进鞍袋和挎包,而火箭弹会塞进野营背包。考虑到人的携带量有限,邓诗阳打算在直升机装上几箱榴弹和火箭弹,运到总统府建立一个弹药囤积点。
第128页
分发装备的工作完成后,各人开始准备需要用到的武器。杜普里取出三门迫击炮,交给那几名炮手检查。他对自己找来的人很放心,这些人都在南非军队服役过,对南非生产的迫击炮和瞄准具很熟悉,只要实际操作几次就能找回状态。
马克打开十箱点二二三枪弹,那群黑人围坐在地板上把子弹装进弹匣。他自顾自地拿了两箱子弹,用一台手摇式装弹机把子弹装进弹链。mini-ss使用的是一种类似美制m27型的可散弹链,这些弹链和装弹机都是在开普敦一家叫“蜜獾武器和弹药”的武器商店购买的。
由于时间还充裕,邓诗阳让“克里斯托号”稍微绕了远路,驶到一处雷达探明附近二十海里内没有其它船只的海域,让大家试射一下刚拿到的武器。他和其他白人僱佣兵都使用过至少半打各式各样的步枪,现在用ss1可说是毫不费事。但那些黑人士兵只打过ak和葡萄牙人留下的g3,矫正他们的射击习惯需要时间。
十多个空木箱被搬到甲板上,接着一个接一个地丢下海,浮在海面上当靶子。等那些箱子漂到一百码外,塞姆勒带领站在甲板上的人端起枪射击,上百条步枪和十挺轻机枪同时开火,在海面上激起一朵朵白色水花。
经过一轮歷时两分钟的集火射击,那十多个箱子被打得满身窟窿,很快沉进海底。
站在旁边观看的基思点点头,说:“这些黑厮的适应力比预期高,看来德国佬在训练方面的确有一套。”
“嗯。”邓诗阳回答道:“本来我还怕他们拿到新武器会故态復萌,现在看来担心是多余的。”
101 公海(柒)
更新时间2011-8-12 9:43:04 字数:1117
实弹射击进行了一个多小时,那些黑人士兵每人打了五、六百发子弹后,总算适应了手上的武器。
塞姆勒找了七、八个人聊了二十多分钟,然后向邓诗阳和基思转达了他们的使用意见:“大多数人认为,这种步枪后坐力小,装上瞄准镜后可以打得更准,而且操作比ak和g3方便。”
邓诗阳点点头,问:“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吗?”
“目前主要是两个问题——换弹匣和快慢机的操作。”塞姆勒回答:“ak和g3的弹匣卡笋设在扳机护圈前面,他们已经习惯用非射击手按卡笋和拔出弹匣,用这种释放钮在机匣旁边的步枪一时间还不能适应。”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让他们多练练就能行。”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塞姆勒接着道:“还有一个问题是快慢机,他们觉得fnc的快慢机转动角度大,手指短的人操作困难。另外因为多了个三发点射的限位档,射击时常常会不知道选哪个;而且在全自动和半自动之间转换总要拨两档,感觉不方便。”
“这可没办法,我也用不惯点射模式。”邓诗阳耸耸肩,然后对塞姆勒说:“这几天让他们除了睡觉和上厕所都带着枪,多利用空闲时间熟习武器的使用和保养。”他顿了顿,接着补充道:“要教会他们用空仓挂机,让他们养成在射击间隙看抛壳口的习惯,我不想有人因为端着没子弹的步枪射击而送命。”
“我知道了。”
把要说的都说完了,邓诗阳摆摆手,让塞姆勒回去干自己事,然后问站在旁边的基思:“你觉得这些人怎样?”
“马马虎虎。”后者回答:“不过对黑非洲的士兵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
清理好散落在甲板上的弹壳和弹链,“克里斯托号”又原地停留了三个小时。期间杜普里用卫星电话联络了那家供油公司,确认加油船的船名和唿号,然后让塞尔诺舍维奇启程前往会合地点。
次日早上八点,“克里斯托号”在公海和加油船“托斯卡那号”会合了。
这艘加油船由一艘两万吨的小型油轮改装而成,比五千吨的“克里斯托号”大了整整一圈,在船的右舷,安装了一排橘红色的大型漂浮式碰垫,让人一眼就能把它和普通油轮区分开来。
用甚高频无线电和加油船取得联络后,塞尔诺舍维奇把航向通知对方,然后把航速降低到三节,“托斯卡那号”从左侧缓缓靠了过来。当两艘船接近后,“克里斯托号”的航速已经进一步降低到两节,接着并靠作业就开始了。
加油船的船员先是丢过来十多条缆绳,由“克里斯托号”的船员系牢。把船拴牢后,两艘船都关掉引擎,然后抛锚。
看得出船员对海上加油很熟悉,“托斯卡那号”先用吊臂送过来一条加油软管,五、六个甲板水手在大副和轮机长的指挥下,麻利地接好油管。
加油没花多少时间,只过了一支烟功夫,三千加仑航空煤油就被注入“克里斯托号”的压载水舱,无线电传来加油船的解缆要求。
水手们解开缆绳,“托斯卡那号”很快驶离附近海域。塞尔诺舍维奇却盯着ais,直到对方走远才下令起锚。
102 公海(捌)
更新时间2011-8-19 9:40:48 字数:1326
完成燃料补充后,准备工作已经进入最后阶段。
基思命令机械师为两架直升机安装旋翼,并且把投弹机和瞄准用的摄像头等器材装上,然后加满油。
第129页
这天晚上,在“克里斯托号”上进行了一次夜间训练。
马克挑了四挺ss-77通用机枪,接着装上夜视瞄准镜再归零。邓诗阳要求那些黑人士兵分批登上停在甲板的直升机,让塞姆勒教他们怎样以最快的速度下机,然后在着陆场附近建立火力阵地。
模拟机降训练进行了大约三个小时,接着开始夜间飞行开始了。飞行员戴着夜视仪,驾驶直升机在附近海面上作超低空飞行。“克里斯托号”则把灯光全部关闭,只在甲板上设置了几盏闪光信号灯。这些信号灯全部装上红外滤光罩,把几英里外能看见的白光变成不可见的红外光波,飞行员必须依靠夜视仪发现这个信号,以此标定方位然后降落。
当飞行员熟悉操作后,邓诗阳带着那些黑人士兵分批登上直升机,亲身体验乘坐直升机飞行的感觉,然后进行全副武装的机降演练。
直升机从来不是一件舒适的交通工具,飞行时产生的振动和噪音都容易让人烦躁,而且颠簸感也比定翼机强烈,这都会令乘客的神经进一步绷紧。邓诗阳坐在漆黑的机舱内,藉助夜视仪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黑人士兵脸上的紧张表情。虽然还没公布任务细节,但恐怕他们都已经知道,这是突袭时实际情况的预演,那时如果发生什么意外,绝不可能再有补救的余地。
一百名黑人被分成四批,每人都要坐直升机在附近飞行十分钟。
在甲板上着陆后,基思走到邓诗阳面前,说:“我刚才仔细听了一下,直升机的声音有点大,半英里外都能听到。不过涂成黑色后很难发现,我在两、三百码外只看到一个模煳的影子,用肉眼很难确定你们的位置。”
邓诗阳瞟了天空一眼,回答道:“如果动手那天也象现在一样没月光就好了。”
当那些黑人士兵收拾完东西返回船舱后,参与这件工作的六名核心成员,以及四名飞行员,还有“克里斯托号”的船长和大副都聚集在餐厅。
“是时候让你们知道这件工作的详情了。”
邓诗阳和基思在墙壁上挂了块白布,充当投影的屏幕,然后向众人详细地介绍了整个行动计划。他们利用笔记本电脑和投影仪,把手头上的情报和在史瓦帝尼拍的照片作了详尽介绍。
讲解结束后,塞尔诺舍维奇默不作声地走到墙边,掏出烟抽起来。
那四名飞行员凑到角落交头接耳了一会儿,马蒂尼·西恩有点不安地问:“你真肯定他们没有空军和防空武器?”
“肯定没有。”邓诗阳回答:“我去过史瓦帝尼。”
“是因为你没看见,还是……”
“我可以肯定。”邓诗阳打断了他的话:“我向住在史瓦帝尼很多年的人确认过,他很肯定那里没有空军和防空武器。”
“那莫三比克呢?”西恩接着道:“如果卫星图片上某个防空飞弹阵地转移了位置,我们就完蛋了。”
“百分百准确的情报是不存在的,我想在军队呆过的你也应该知道,一般人根本没办法弄到这种等级的卫星照片。而且……”邓诗阳咂了咂嘴,然后反问:“难道你觉得我没把握还会坐上去么?”
西恩嘴巴微微张了张,但没说话。
“我们是战争掮客,不是国际主义战士。”邓诗阳顿了顿,补充道:“我们去史瓦帝尼是为了完成自己的工作,而不是当烈士。”
四名飞行员听后谁也没吭声,基思见没人再提问就宣布散会。
塞尔诺舍维奇和大副离开餐厅前往驾驶室,“克里斯托号”最后一次修正了航向,向目的地驶去。现在,距离恩多法将军的生日还有三天时间。
103 公海(玖)
更新时间2011-8-26 9:35:56 字数:1791
日程表的最后一天来临,大家都早早起了床。
根据gps显示,“克里斯托号”的位置正位于莫三比克的专属经济区外,距离马普托省的海岸线二百一十海里。
邓诗阳一早找到赛尔诺舍维奇,对他说:“我要你把船驶入莫三比克的专属经济区,然后停留在距离海岸四海里的地方。”他顿了顿后补充道:“记住,必须在今晚午夜前抵达。”
“我知道了。”赛尔诺舍维奇脸上的神色有点不自然。
经过在海上这段日子,邓诗阳已经看出赛尔诺舍维奇是个胆小的机会主义者,也知道这个斯拉夫船长和他们并不是一条心。他毫不怀疑当僱佣兵们离开“克里斯托号”后,这傢伙会把他们丢在史瓦帝尼,开船逃之夭夭。
“今天晚上我们就要去拼命,现在有件事必须和你确认一下。”邓诗阳正色道。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赛尔诺舍维奇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伊万。”邓诗阳少有地直唿对方的名字,接着问:“你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吗?”
“呃——”一丝惊慌的神情在赛尔诺舍维奇脸上一闪而过,但他马上镇定下来,堆起笑脸反问:“戴利克先生,请您别开这种玩笑好吗?”
“你要把我接下来的话当成玩笑也无所谓。”邓诗阳回答:“我们要干的事,相信你已经了解;而我们的僱主到底有多大能力,我想你也能看出大概。”他顿了顿,然后用忠告似的语气道:“这艘船和船上运的东西都价值不菲,而整个计划耗资更大,如果因为某个人的胆怯行为导致失败,你绝对无法想像他的下场会有多惨。”
第130页
赛尔诺舍维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邓诗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头也不回地走出船舱。
午饭后,船舱内一片忙碌,大家都在为行动作准备。
马克打开了二十多箱点二二三口径步枪弹,上百名黑人士兵蹲在地上上子弹,直到把手头上的三千个弹匣全部装满为止。
塞姆勒给每名步枪手发了十个弹匣,然后让他们每人在背包带上三百发散弹,作为战斗间隙的弹药补充。
“你们身上的装具能带十一个备用弹匣,多出来的空间用来放空弹匣。”他还特别强调了回收空弹匣的重要性:“我们要去攻打一座戒备森严的堡垒,战斗开始后那里的情况会变得像西部电影一样。或许在战斗中,遗失弹匣是无法避免的事,但你们有责任尽量减少这种损失。”
塞姆勒走到装手榴弹的弹药箱前面,从里面拿出一个破片手榴弹,说:“这种南非手榴弹和你们以前用的rgd-5有点不一样,但使用方法差不多。”他指着一小截扣住保险柄的铁丝道:“拆下这个储运保险,使用时拔出保险销丢出去就可以。”
“手榴弹在攻坚时很有用,除了机枪手外每个人都尽量多带点。”邓诗阳说着凑上前,从箱子里拿出手榴弹,拆掉储运保险后放进自己的鞍袋。
受到他影响,那些黑人士兵都拼命地往包里装手榴弹,结果把鞍袋塞得鼓鼓的,看上去颇为滑稽。
准备工作一直进行到傍晚,邓诗阳特别吩咐厨房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用咸牛肉和马铃薯熬成的肉汤、涂上牛油的烤面包、不限量供应的油煎香肠和火腿,还有水果罐头和冰啤酒,以一艘货轮的伙食来说简直豪华得过分。但晚餐的气氛比较沉闷,大多数人都在一声不响地大吃大喝。
邓诗阳和五名白人僱佣兵聚在船舱一角,用地图和卫星照片反覆核对行动计划的细节。他们深知这次行动的危险性,如果不能把对方打个措手不及,五十个只配备轻武器的士兵面对一个连的总统卫队根本占不到便宜。
当面对面的战斗展开后,期待直升机冒着敌方的勐烈火力把他们接走并不现实。如果战况真的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们只能在总统府里面背水一战,直到把对方完全消灭或者弹尽粮绝。僱佣兵们曾经约定,如果谁身负重伤无法继续战斗,同伴会干净利落地给他一枪,这比被俘或者痛苦地慢慢死去痛快得多。
晚上十点,各种装备和器材被运上直升机。除了大量点三〇八机枪子弹外,还有好几箱火箭弹和四十毫米榴弹。除了弹药外,他们还带了大铁剪、圆锯、消防斧、铁锤和可携式气焊机等破障工具。邓诗阳和马克小心地为炮弹装上引信,然后把投弹机一个个搬上直升机,再用绳索固定好。
午夜刚过,出发时间到了。
邓诗阳、塞姆勒、马克和杜普里带领着四十八名士兵,在其他人的视线中开始登机。期间既没振奋人心的演讲,也见不到同伴依依惜别的感人场面,只有两列高矮不一的身影,提着武器默不作声地走向直升机的尾舱门,看起来就像一部气氛沉重的无声电影。
当他们全部坐上去后,沉静很快被“河马”的引擎声打破,两团黑色影子腾空而起,离开“克里斯托号”的甲板,向东方唿啸而去。
目送两架直升机消失在夜空中,基思拿出卫星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后,他简单地对话筒说道:“‘弧光’出发了。”
104 史瓦帝尼(拾壹)
更新时间2011-9-2 16:32:18 字数:2198
两架米-17一前一后在穹顶般的夜空中飞行,海水没有半点波光,海面仿佛是个不断蠕动的深渊,随时会把它们吞没。
机舱内部就像个狭小而且嘈吵的暖房,引擎排出的热量夹杂着废气被旋翼卷进机舱,催动不安情绪蔓延。几个黑人士兵尝试打破这种气氛,但发现即使要让面对面的人听清楚也要费很大力气,所以很快放弃了闲谈的打算。
在尾舱门口附近,邓诗阳背靠那堆装着炮弹的木箱盘腿坐在地板上。他怀里抱着一支卸下弹匣的ss1步枪,为了确保飞行安全,所有乘客的武器都清空了枪膛。
一个半小时的航程犹如一场噩梦,就算抗噪耳机可以把引擎噪音降到最低,但在剧烈的震动中,战斗前常有那种紧张心情非但没有减轻,反而不断加剧。
尽管如此,他还是熬了过来。当手腕上戴的夜光军表指向一点四十五分时,机舱内一盏暗红色的照明灯亮了起来,同时从抗噪耳机传出了丹尼尔·莫利特有的沙哑嗓音:“eta,五分钟。”
“上膛,关保险。”邓诗阳对着耳机下令。
不需要等塞姆勒转译,机舱内的人已经跟着他做起来。
由于单点背带不适合弯腰工作,他把枪解下来搁在身旁,接着拿出一个铅笔电筒点亮叼在嘴巴上,然后解开固定的绳索,把一个投弹机搬到地板上,再撕掉粘在引信上的胶带。他藉助电筒的灯光检查了一遍,确定所有引信的保险销都弹出后,才把箱子反过来挂在活动支架的两根槓子上。
刚做完这些事,直升机就开始爬升了。他们现在已经飞进埃祖维尼谷的中心地带,经过科瓦鲁塞尼上空。
总统府在深夜依然灯火通明,地上的射灯照在官邸外墙上,远远望过去就像个发光的白色盒子,在漆黑一片的山谷内分外显眼。
第131页
当飞行员目视确定目标后,两架直升机马上兵分两路。邓诗阳和塞姆勒乘坐的“弧光一号”爬升到两千英尺,飞到总统卫队的营房上空。而马克和杜普里乘坐的“弧光二号”则把高度维持在六百英尺,围绕总统府作逆时针盘旋。
邓诗阳摘下挂在战术背心上的多用工具钳,接着用左手拉紧投弹机背面那捆鱼丝,然后把剪线口卡在那扎鱼丝上。
“守卫抓狂了。”杜普里的声音从耳机内传来。
直升机的引擎声惊动了总统府内的卫兵。不断有衣衫不整的士兵从屋里走出来,抬头向夜空中张望,但除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外,他们什么也看不见。
“还没对准吗?”邓诗阳对着对讲机大声问。
“再等等,马上好。”西恩的声音在微微发抖。
在两千英尺空中根本无法看清地面的情况,但从“弧光二号”报告的情况判断,守卫已经也意识到有事发生,并且开始警戒。
似乎为了印证他的猜想,总统府外院和围墙的灯光一瞬间全部亮了起来,从哨楼射出一条条光柱,在四周围的夜空中照来照去。
“干!”邓诗阳咬了咬牙,接着通过无线电下令:“打掉那些探照灯。”
“明白。”马克随即扣下扳机。ss-77机枪向围墙西北角的哨楼吐出火舌,那盏探照灯很快熄灭了了。比利时人马上调转枪口,改向另一个哨楼开火……
“呜——”悽厉的警报声响彻夜空,总统府内顿时乱了套,原本站在空地上张望的士兵马上连滚带爬地跑回营房。
就在这时,西恩报告:“已经对准目标。”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邓诗阳剪断了投弹机上的鱼丝,十二发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弹从箱子掉落,消失在夜空中。
顾不得欣赏轰炸的成果,他拿掉空的木箱,然后把活动支架拉回来,接着向后面打了个手势,一名黑人士兵马上递给他另一箱已经解除保险的炮弹。
第一轮丢下的炮弹多数落在营房前的空地上,另外有几枚命中了其中一栋营房。迫击炮弹毫不费力地穿过薄薄的玻璃纤维房顶,钻进营房内爆炸,把那栋简易房屋炸成碎片。
升腾起的火光和烟团令“弧光一号”的飞行员看清了偏差,西恩轻轻推了推操纵杆,控制米-17向左方缓缓地平移,然后用对讲机通知邓诗阳。
很快,又有十二枚炮弹从两千英尺高空落下。不过这次的弹着点偏差得更厉害,全部落在旁边的空地上,无一命中。但幸运的是,爆炸时产生的气浪掀翻了其中一栋营房。
邓诗阳早已汗流浃背。他把第三箱炮弹装上活动支架,然后推出机舱外,但却迟迟未听到“投弹”的讯号。
“怎么了?”他用对讲机问。
“下面烟尘太大,没办法看清目标。”西恩懊恼地回答。
爆炸升腾起的烟尘已经遮住了大半个总统府的前院,屏幕上只见到灰濛濛一片。
邓诗阳皱了皱眉头,接着剪断了投弹机上的鱼丝。投下第三批炮弹后,他用对讲机命令道:“弧光二号,给我bda。”
“明白。”杜普里应了一声。他让飞行员把飞行高度进一步降低到四百英尺,然后拿起望远镜,开始观察总统府内的情况。
围墙上八个哨楼内的敌人已经被消灭,马克用机枪把所有探照灯打得稀烂。总统卫队曾想重新控制哨楼,但当几个勇敢地登上围墙的士兵被打成筛子后,他们很快放弃了这种徒增伤亡的尝试。
虽然直升机的机载火力很弱,但装有夜视瞄准镜的机枪发挥出巨大优势,这种“不知道从哪里射来”的子弹对守军产生了巨大的威慑作用,把他们打得完全不敢把身体暴露在开阔地带,甚至不敢向天射击。
“弧光二号”饶了三圈,杜普里才看清总统府内的情况。前院的建筑物大都完好无损,但那三座营房的位置被炸得一片狼藉,唯一倖存那座营房已经变成火堆,冒出一股浓浓的黑烟。
他把见到的情况报告给邓诗阳,后者思考了片刻,接着命令进行机降。
-----------------------------------分隔线-----------------------------------
注释:
eta(estimate_time_of_arrive):预计到达时间。
bda(bombardment_damage_assessment):轰击损伤评估。
105 史瓦帝尼(拾贰)
更新时间2011-9-9 10:29:59 字数:1843
“弧光一号”把飞行高度降低到三百英尺,接着逆时针围绕总统府盘旋,机上的ss-77机枪开始射击,向总统府的建筑物倾泻火力。
守军顿时觉得压力大增,他们先前已经被神出鬼没的空中火力打懵了,现在从天上射来的子弹又多了很多,草丛、窗户、甚至建筑物的阴影,所有能藏人的地方被重点照顾,一遍遍地不断扫射。
虽然总统卫队已经逐步从混乱中恢復过来,但单方面挨打大大地降低了他们的士气。特别是一边倒的战斗展开后,时不时从窗口射进屋内的子弹,把藏身在建筑物内的士兵吓得不敢露头。
天空传来的引擎声越来越大,直升机的高度正在逐渐降低,对方马上就要採取进一步行动。但总统卫队的军官们却一筹莫展,刚才重夺哨楼的行动失败,让十多名士兵白白送命,现在消极和不满情绪已经开始蔓延,无论军官怎样喝骂和威胁,士兵都不愿意走出去组织防御。
第132页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弧光二号”着陆,黑色的直升机到了极近距离,才在地面的灯光照射中显现出轮廓。它就像一只在夜空中突然出现的巨大怪物,迅速向前院那栋三层楼降了下去。
起落架还没碰到楼顶,杜普里就从尾舱门一跃而出,向连接天台的楼梯冲去。他左手提枪,右手握着一枚已经拔掉拉环的手榴弹。接着又有四名黑人士兵跟在后面跳下机,端起枪向楼顶各个方向警戒。
大个子南非人刚跑了几步,就隐约地见到楼梯口的有条摇晃的黑影,他条件反射似地用甩手把手榴弹砸了过去,接着顺势卧倒在地上,抄起突击步枪向那边打出一个长点射。
“哒哒哒哒……”枪声响起后,其他人也顺着他射击的方向开火,把楼梯口打得碎片横飞。
“轰隆——”手榴弹在楼梯间爆炸了,一团夹杂着碎片的烟尘从门口涌出来。
趁着这个空挡,杜普里爬起来冲到楼梯前。他向楼梯间丢了个手榴弹,等爆炸后端着枪向楼下打空了一个弹匣,才命令几名士兵进去清理楼下的敌人。
马克提着一挺mini-ss轻机枪冲出机舱门,快步跑到楼顶边缘,架起机枪向楼下射击。十多名黑人士兵鱼贯而出,麻利地从机上搬下来各种物资。
人和货物刚下机,飞行员就迫不及待地拉动操纵杆,“弧光二号”勐地向上爬升,离开楼顶向夜空中飞去。
等一半人冲进楼后,杜普里跑到天台中央的囤积点。他把步枪吊在腋下,右手抓起一具ft-5火箭筒,左手拎了个装满火箭弹的背包,猫着腰跑到马克身边。
他刚放下手里的武器和弹药,就听到“咻——”的声音,一发子弹在脑袋附近飞过。他连忙卧倒,拿出信号枪向天空发射了一发照明弹。
在照明弹炽烈的白光照耀下,总统府内惨不忍睹,前院的恐怖景象令人觉得仿佛身处地狱。
总统卫队营房附近的空地上,躺满了蜷曲或者残缺不全的尸体,残肢断体随处可见。这些原本打算跑回去拿枪的倒霉鬼,在营房前被十多发从天而降的迫击炮弹炸得血肉横飞;剩下的可怜虫,不是和营房一起被炮弹爆炸产生的气浪和破片撕成碎片,就是困在起火的简易房屋内活活烧死。
“他们成功着陆了。”看到升起的照明弹,操着机枪向下射击的塞姆勒说。
就在这时,马克所在的楼顶冒出一条火舌,一枚九十四毫米火箭弹拖着烟尾钻进外院其中一栋小楼的窗口,在屋里面爆炸。紧接着,第二枚火箭弹接踵而至,在同一栋建筑物的外墙上炸出个四英尺见方的大洞。
“瞄准跑出来的。”邓诗阳说。
话音刚落,就有条人影从火箭弹炸出的墙洞里钻出来。这傢伙就像喝醉酒一样,步履蹒跚地走了几步,然后脚一滑跪倒在地。在他身后,又有个人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塞姆勒刚用机枪瞄准目标,就见跪倒那个被一梭子弹打翻在地。他马上压低枪口,对地上的“尸体”补了个短点射。
另一个人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根本没搞清楚眼前的情况。他完全没有逃跑的打算,反而傻傻地举起双手站在原地,随即被一阵密集的弹雨打得满身窟窿。
繫着降落伞的照明弹已经飘落到围墙外面,地面上的光线变暗了很多,杜普里马上又发射了一发。
短兵相接的战斗打响后,守军的抵抗变得顽强了很多,前院的建筑物都被充分利用,构筑成火力点和僱佣兵对抗。
这时僱佣兵已经占领了作为着陆场那栋三层楼,开始向前院其它建筑物发动进攻。马克和四名黑人士兵在二楼建立射击阵地,利用五挺mini-ss轻机枪提供火力支援,压制和封堵守军的火力点。在楼顶的杜普里一口气打掉了二十多发火箭弹,把能见到的窗口都挨个轰了遍。
在地面和空中的双重火力掩护下,那些黑人士兵猫着腰向前推进,他们先用mgl轰击各个窗口,再冲进屋内用手榴弹和步枪逐个房间清除里面的敌人。
守军是仓促应战,很多武器和弹药留在营房内,在进攻刚开始时的轰炸摧毁了。攻入总统府的僱佣兵虽然只有二十六个人,但在火力优势和空中支援下,却把人多势众的总统卫队打得无力还手。
106 史瓦帝尼(拾叄)
更新时间2011-9-16 9:33:23 字数:1907
在战斗开始十五分钟后,前院的形势基本大定,所有建筑物都已经被控制。双方的伤亡更是一边倒,前院的守军被全歼,而僱佣兵这边只有两名黑人被弹片擦伤手脚而已。
对于塞姆勒的教导,那些黑人士兵理解得很充分。他们根本没有抓俘虏的打算,也不会考虑对方是卫兵还是僕役,或者手里有没有武器,所有手臂上没佩戴袖标的人形物体都被打成筛子。
战事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突然袭击所带来的优势已经不復存在。负责守卫总统官邸的卫兵肯定已经重整旗鼓,组织好防御应付接下来的攻击,僱佣兵马上要面临一场面对面的硬仗。
战斗过早展开打乱了原先的部署。由于低估了轰炸的效果,邓诗阳把原定在前院和内院同时机降的作战方案,改为较谨慎地分次投送。这给了守军喘息的机会,也错过了一口气攻占总统府的时机。更糟糕的是,由于攻占前院耗费了不少时间,“弧光一号”剩下的燃油只够继续盘旋十分钟,这表示他们很快就会失去手上的最大皇牌——空中支援。
第133页
分析过当前的形势后,邓诗阳决定马上发动总攻。他通过无线电催促马克和杜普里作好从正面进攻的准备,然后命令西恩提高高度,飞到官邸上方悬停。机上还剩下十二箱炮弹,合共一百四十四枚,邓诗阳打算全部丢到官邸的屋顶上。
当目标是一栋大型建筑时,轰炸精度已经不重要了。为了提高投弹速度去对守军施加压力,邓诗阳剪断了系住炮弹的鱼丝,让两名站在舱门口的黑人搬起箱子,像泼水一样不断把一箱箱炮弹“倒”下去。
设在前院两栋楼顶上的机枪阵地开火了,杜普里和二十名黑人士兵组成突击队,伏在通往内院的大门口,他们在距离官邸八十码左右的草地,用步枪向各个窗口射击。
在“弧光一号”开始倾泻炮弹几秒钟后,密集的炮弹掉落在官邸的屋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把伏在附近的突击队员们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
不等他们的耳朵恢復过来,第二波、第三波炮弹就接连不断地落下,在官邸和屋前的草坪上炸开。
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弹没办法击穿房顶,但把厚实的混凝土炸得碎片乱飞。官邸内就像发生地震一样,吊灯在剧烈地晃动,细灰和碎片不断从天花板掉落,墙上的挂饰被震落一地,甚至连地板都在微微抖动。
官邸里面的人从没经歷过这种情况,炮弹就像随时会砸在脑袋上一样,不断震撼着他们的神经。屋外除了爆炸的火光外什么也看不见,不时从窗口射进来的子弹把所有人牢牢地压在地上。已经没人能分辨出对方用的是什么武器,总统府仿佛正遭到几十门火炮轰击,外面似乎有上百人在发动进攻。
被百多发迫击炮弹蹂躏过后的官邸完全变了样,残存的灯光已经仅剩无几,靠近花园的门窗玻璃全部被震碎。屋前那片修剪得很整齐的草坪被炸得一片狼藉,上面杂乱地布满深浅不一的弹坑,车道旁的棕榈树东倒西歪,有几棵更是被弹片拦腰削断。
杜普里晃了晃嗡嗡作响的脑袋,接着在草地上爬起身,单膝跪地扛起火箭筒,瞄准官邸大门按下了发射钮。一发火箭弹拖着摇曳的火光飞出发射筒,笔直地穿过残破的玻璃门,在门厅内爆炸。
这是发起冲锋的信号,趴在旁边的黑人士兵见状一跃而起,向官邸冲去。杜普里丢掉火箭筒,端起一具mgl榴弹发射器跟了上去。前院制高点的机枪阵地提高了射速,用密集的火力扫射每扇向着大门的窗户。
八十码的距离,换作平时并不算什么,但在身上背着五、六十磅重的装备去跑又是另一种情况。突击队的人都知道,官邸前那片光秃秃的草坪是最危险的地方,因此所有人都不要命地向前飞奔。
实际情况也印证了他们的猜测,当一行人经过车道的迴旋处,跑到距离遮雨棚十五码的地方时,突然从官邸门口两侧射来一阵密集的弹雨,把队伍拦腰打成两截。跑在前面的两个黑人仰面倒在地上,其他人马上卧倒。
杜普里用对讲机向马克请求火力支援,一阵密集的弹雨在官邸门口激起了无数弹痕。他趁机支起上身,用mgl把六发四十毫米低压榴弹打进大门旁边的几扇窗口,残破的窗帘瞬间被爆炸吹飞了。
正当他打算为mgl补充弹药时,一个刚才中枪的黑人突然在地上打起滚来,同时不断挥舞双手,拍打胸前的弹匣袋。
原来,刚才有发子弹射中他的胸口。弹头穿过一个弹匣胸袋和里面的弹匣,最后卡在防弹板上。虽然弹头没有射穿防弹板,但却鬼使神差地点燃了枪弹的发射药,把那傢伙吓得手足无措。
杜普里爬起身,猫着腰走了过去,抓住对方战术背心后背的把手向后拉,想把他拽到附近一颗棕榈树后面。
南非人犯下了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胸口着火那傢伙在黑暗中特别显眼,不断晃动的火光正好为官邸内的守卫标示了目标。杜普里突然觉得侧腹一热,接着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用手按住伤口,一股温热的液体涌出来,粘唿唿地沾满了手掌。他觉得身体里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空,双脚一软倒在地上,意识逐渐变得模煳起来。
在不甘心地合上双眼前,他隐约看到天空中出现了一个不断吐着火舌的黑色影子,缓缓地向官邸西翼压下来……
107 史瓦帝尼(拾肆)
更新时间2011-9-24 9:12:25 字数:1764
“弧光一号”的着陆地点在总统官邸西翼,那里是个宽阔的天台,在尽头有扇通往主楼的消防门。
直升机的起落架刚接触到天台,邓诗阳就拿起一具ft-5火箭筒跳下机,一名黑人士兵提着装满火箭弹的背包紧紧跟在后面。
邓诗阳往旁边跑了几步,让尾喷管避开着陆场。他单膝跪地,端起火箭筒瞄准消防门按下发射钮。从火箭筒尾部喷出一条大约二十英尺长的火舌,一发火箭弹冲出发射筒打在钢质消防门上,炸出个直径四英寸的大洞。
那名黑人士兵跪在旁边,掏出背包里面的火箭弹放在地上,一发发递给他。第二发很快拖着淡淡的烟尾飞过去,打在消防门左上角位置,把整堵门炸变了形,还掀飞一段连着铰链的门框。第三发打偏了,击中门旁的墙壁,在混凝土墙上炸出一个脸盆大小的凹坑,连里面的钢筋都能看见。
在火箭弹接二连三轰击下,消防门被炸得面目全非,厚实的钢质门板就像一张被揉过的明信片,以夸张的角度向里面弯曲,露出一英尺见方的门洞。
第134页
这时“弧光一号”已经返航,邓诗阳把剩下的火箭弹一口气射进门洞,然后大声命令发动进攻。
几名黑人士兵提着铁锤和消防斧冲上前。他们毫不费力地砸烂了残存的铰链,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的消防门轰然倒地。僱佣兵先向门内丢了几个手榴弹,等爆炸过后一个接一个沖了进去,屋内随即传出突击步枪密集的射击声。邓诗阳放下火箭筒,拿起一具mgl榴弹发射器跑过去。
进入官邸后首先看到一条走廊,原本顶住消防门的两张橡木茶几和几张椅子,已经变成一地焦黑的碎片。在正对门口的墙壁上,还有个可以让人猫腰钻进去的大洞,显然是刚才射进屋内的火箭弹的杰作。
装饰豪华的官邸内一片狼藉,昂贵的装饰品被子弹和手榴弹破片打得千疮百孔,灰屑和各种碎片散落一地。在走廊尽头有具穿黑西装的尸体背靠墙壁瘫坐在地上,前胸的白衬衫一片血红,已经数不清中了多少枪。
邓诗阳走上前,用枪管撩开尸体的外套。在死者腋下吊着一支“迷你乌兹”冲锋鎗,这证实了他先前的猜测。
虽然装备和火力处于下风,但坚守官邸的恩多法亲卫很顽强。那些“黑西装”体现出非比寻常的抵抗意志,他们以两到三人一组死守每条走廊和过道,直到弹药耗尽也决不投降。其他人把家具堆在楼梯上,作为路障阻延对方前进。僱佣兵们占领官邸上两层后被挡在通往一楼的楼梯口,无法继续推进。
这种高强度战斗对弹药的消耗非常大,个别士兵已经从第一线撤下来,开始为空弹匣补充弹药,手榴弹和高爆榴弹的箱子全部被搬到二楼,在交战中边打边补给。
邓诗阳尝试联络杜普里,但一直没回应。他用对讲机找上马克,才知道从正门进攻的小队被挡在前院。他意识到南非人可能在发生了意外,于是命令塞姆勒尽快联络上在官邸前院的友军,让他们全力发动进攻。
塞姆勒接到命令后,带了个人走到二楼天台,从消防梯爬到地面,然后藉助阴影掩护,沿围墙绕到官邸前的草坪。他在车道旁动歪西倒的棕榈树下,找到那群趴在地上不敢动弹的黑人,还有杜普里的尸体。
和前门的小队取得联繫后,邓诗阳让他们做好进攻的准备,同时命令马克的机枪组开火牵制门厅的火力点。
他在腰间绑上绳子,另一头让几名黑人拽住,接着从窗户爬出屋外。他用双脚缠住绳子稳定身体,头下脚上地倒吊在官邸正门旁边的外墙上,然后叫人一点点放松绳子,慢慢垂了下去。
官邸的门厅呈方形,在大门旁边有一排落地窗,两侧的墙壁只在靠近顶棚的位置开了一排气窗,上面还装有金属制成的窗格。窗格由手指粗的钢条焊成,间隙只有大约一英寸宽,连个手榴弹都塞不进去。
他把脑袋凑到气窗旁,里面的灯光全熄灭了,一团黑煳煳的。戴上夜视仪望进去,只见在大门两侧的窗台后面各有一个火力点,躲着几名拿着九七式步枪的守卫,不时地探出头向屋外射击。
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堆满了椅子和茶几等家具,不动用爆破器材恐怕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清理干净。正中央的地板上横躺着两个沉重的碗柜,前面倒扣着两张长沙发,构筑成一个街垒,有五、六名守卫躲在后面。
这时他发现自己犯了个低级错误——没给步枪装上红外雷射指示器,现在戴着夜视仪无法瞄准。他拔出信号枪,抵在窗格前比划了一下,发现枪口勉强能伸进去。他摘下夜视仪,扣动扳机向门厅内发射了一发镁光照明弹。
照明弹从气窗窜进屋内,先是撞在一条大理石柱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然后被反弹到地面。昏暗的门厅内突然爆发出一团耀眼的白色光芒。
邓诗阳第一时间把身体从窗前移开,然后抓住腰间的绳子用力拉了几下,拽着绳子的人马上把他吊了上去。
108 史瓦帝尼(拾伍)
更新时间2011-9-30 21:36:26 字数:1411
照明弹拖着缠成布条的降落伞在门厅内滚动,点燃了所经之处的地毯和家具等杂物,同时引发大混乱。
突如其来的强光把大多数守卫晃得两眼发花,个别比较幸运的没看光源,但也被刺得睁不开眼。最倒霉是个刚好探头射击的傢伙,他被突然爆发的亮光吓得不知所措,却忘了自己脑袋的轮毂在窗口有多显眼,随即被一波密集的弹雨撂倒在地,一发点二二三步枪弹把他的脑壳掀飞了大半。
强光为屋外的人照亮了目标,只要某个窗口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会招来密集的火力压制,门厅内的守卫被打得根本不敢露头。几个胆子大的缩在窗台下面,把枪高举过头向屋外胡乱射击。
塞姆勒捡起杜普里掉落的mgl装填好,把六发高爆榴弹全部射进窗口,然后下令发动冲锋。他提着步枪一跃而起,带领那群黑人士兵向官邸大门冲去。
马克和他的机枪组提高了射速,用勐烈的火力扫射那几个窗口,给门厅里面的人增加压力,确保他们全部死死趴在地上。
四十码、三十码、二十码、十码……
随着距离拉近,塞姆勒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爆掉了,一股沉重的唿吸声越变越大,渐渐压过战场上的唿喊和爆炸,以及“咻——”地在头顶飞过的子弹。在硝烟味和肾上腺素的双重刺激下,一种无所畏惧的想法油然而生。他挺直身体向前勐冲,同时掏出手榴弹,拔出保险销丢进官邸大门,那些黑人士兵也纷纷投出手榴弹。
第135页
照明弹早已熄灭,马克的机枪组也停止了射击,但不等守卫们缓过气,就从门口和窗户飞进来十多枚墨绿色的卵形手榴弹。
连串此起彼伏的爆炸结束后,塞姆勒一脚踹开只剩下门框的玻璃门,带头冲进官邸内,短兵相接的战斗就这样开始了。
刚跨进玄关,就见一条人影挥舞着双手扑过来。他顾不得思考这个人到底是逃命时慌不择路,还是被手榴弹的爆炸吓破了胆,马上端起枪射出一梭子弹,那傢伙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
跨过尸体进入门厅,这时火势已经蔓延到窗帘,把室内照得通亮。华丽的波斯地毯被炸出好多个焦黑的破洞,几名奄奄一息的伤兵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那几张粘满血污的脸在火光映衬下显得异常狰狞,令人看后觉得毛骨悚然。塞姆勒压低枪口扣动扳机,彻底解决了他们的痛苦。
这时弹匣已经打空,他快步向门厅角落跑去,同时飞快地卸下空弹匣。刚换上弹匣,他就感到一股火辣辣的疼痛,一发子弹“嗖”地擦过他的脖子打在墙壁上。他条件反射地扑倒在地,举枪朝子弹射来的方向扫射起来。
之后发生的事犹如万花筒的影像,在一片混乱的记忆中,他模煳地想起自己看到一个身穿背心和短裤的背影,在门厅的走廊前一闪而过。唯一清晰的印象是那个人并非黑人,他藉助火光看到两条黄色的手臂,以及一头短短的黑髮。
在武装到牙齿的僱佣兵面前,被手榴弹炸得晕头转向的守卫根本没法招架,门厅很快被占领了。
一、二楼的人合力清理掉堵住楼梯的障碍物,两批人在门厅内会合了。邓诗阳带人从楼上搬来几箱手榴弹和弹药,以及一批破障工具。
“让机枪手去找马克,命令他们在围墙上建立火力点。”他对塞姆勒说:“其他人分成小队搜查官邸,就算把地板扒开也要找到那杂种。”
塞姆勒应了一声,马上布置手下执行命令。
虽然官邸内的守卫依然维持着坚定的抵抗意志,但还是被装备、火力和士气都占有压倒性优势的僱佣兵打得溃不成军。那些黑人士兵就像在训练营做过的演练一样,他们先用大铁锤或者消防斧砸开门锁,接着往房间里面丢手榴弹,爆炸过后冲进去用枪把所有敌人打成筛子。
战斗接下来变得一边倒,匆忙地用家具筑成的街垒很快在mgl轰击下土崩瓦解,只有冲锋鎗和手枪的守卫失去掩体保护后变得不堪一击,僱佣兵很快控制了官邸。
109 史瓦帝尼(拾陆)
更新时间2011-10-5 10:24:28 字数:1606
凌晨两点,战斗结束后的总统府回復了平静。
攻占官邸后,一半的僱佣兵被派到围墙上巩固防御,剩下的人负责打扫战场。虽然经过激烈战斗,但总统府的电力和照明系统并没受到很大损伤,这为在屋内收拾的人提供了很大便利。
塞姆勒领着邓诗阳来到官邸西翼的一个大房间,这间宽敞的书房内一片凌乱,用名贵红木制成的墙壁饰板上布满弹孔,地上散满各种碎片和弹壳,到处都可以看到战斗后留下的痕迹。
在拼花木地板上,两条长长的血迹一直迹延伸到墙边,尽头有两具身穿黑西装的尸体蜷曲着叠在一起,就像被随意丢弃的垃圾。
在办公室中央铺着一块鹅黄色的厚地毯,原本放在上面的两张长沙发已被搬到一边,取而代之的是两具尸体,分别是一个黑人和一个黄种人。
塞姆勒伸手指了指那具黑人的尸体。这个矮胖子赤着脚,身上穿的普蓝色真丝睡衣前胸染了一大片血迹,在他脸上带着一种可怜的倦容,两片肥厚的嘴唇粘在一起,眼睛半睁半闭地凝视着天花板。
“不错,这傢伙就是恩多法。”
得到肯定答覆后,塞姆勒扭头说了几句葡萄牙语,两名黑人士兵马上拽起恩多法的尸体向门口拖。
“这是要干什么?”邓诗阳皱着眉问。
“我们是文明人,不会干枭首示众那种事。”塞姆勒回答:“我只是让他们把那杂种扒光吊在围墙上。”
邓诗阳没再说话。
“他就是我在门厅遇到的傢伙。”塞姆勒指着那具黄种人的尸体说。
和恩多法相比,这个理着板寸头的方下巴要悽惨得多。在他的下腹和前胸布满弹孔,左边小腿有个血肉模煳的可怕伤口,从外翻的皮肉中间隐约能看见白色的骨头渣子。
虽然以前不是没见过类似的场面,但邓诗阳还是觉得一阵反胃,看了几眼就转过头望向其它方向。
“之后我们在书房找到这些东西。”塞姆勒伸出双手,在他右手拿着一把黑色的手枪,另一只手的手心里有几枚弹壳。
邓诗阳接过那把手枪,他先查看了抛壳口后方的拉壳钩,确认提示膛内有弹的标示杆没被顶起,才放心地拿在手里翻看起来。
这是支外露式击锤的自动手枪,手动保险位于握把上方和套筒之间的位置;在整体式塑料握把左则靠近弹匣插口的位置,有个系枪纲用的半圆形铁环。枪的套筒和底把都被磨得发白,看来已经使用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但握把和套筒上都没发现任何铭文,于是拿过一枚弹壳端详起来。
这种手枪弹壳是瓶颈型,外表呈现出一种黯淡的古铜色。它的长度比九毫米贝拉巴姆弹略长,但比七点六二毫米图卡洛夫弹短。他找了个步枪弹壳对比了一下,发现这种手枪弹口径和点二二三步枪弹差不多。
第136页
把枪和弹壳交还给塞姆勒,他说:“这是中国军队使用的九二式手枪,那傢伙应该是中国派来的军事顾问。”
塞姆勒收起手枪,接着问:“这具尸体要怎么处理?”
“找个尸体袋装着吧。”邓诗阳想了想后回答:“如果没有就用床单或者窗帘裹起来放进冷藏库,留给新政府和中国交涉。”
“我明白了。”塞姆勒马上转达命令,黄种人的尸体很快被拖走了。
邓诗阳环视了书房一圈,正对门口的墙上有一排落地窗,窗户的玻璃满布白点,但没被打碎,显然是防弹的。在落地窗前面,是张雕刻着精美花纹的褐色办公桌,后面有张倒在地上的黑色皮转椅。
他绕到办公桌后面,当着塞姆勒和另外两名黑人士兵面开始翻箱倒柜。他拉开中间的抽屉,里面放着一叠文件,另外还有一支漂亮的“凯兰帝”墨水笔,他随手拿起来插进作战服的衣袋。
“命令他们把尸体全部搬到屋外清点,我要在天亮前拿到伤亡和战果的统计。”他头也不抬地命令。
和先前收拾尸体时一脸不乐意的同伴相反,那两名黑人士兵不等塞姆勒转述完毕,就争先恐后地跑出书房。
邓诗阳笑了笑,接着拉开另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高一矮两个盒子。高那个盒子大约四英寸见方,外面包裹着一层银灰色的鸵鸟皮;另一个是扁平的土黄色木匣,厚度不到两英寸,有两只手掌大。
高的盒子是个自动上鍊表盒,里面放着一只劳力士“满天星”腕錶。
他把那块錶盘上镶满钻石的金表拿出来放在手心掂了掂,然后丢给塞姆勒,说:“现在史瓦帝尼正处于无政府状态。”
“嗯,您说得没错。”德国佬接住手錶,毫不犹豫地装进裤兜。
110 史瓦帝尼(拾柒)
更新时间2011-10-14 9:40:07 字数:2032
没理会这番恭维,邓诗阳接着打开那个土黄色的木盒。
“看看我找到了什么!”当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时,他像个刚拿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叫了起来。
塞姆勒闻声凑了过来,只见盒子里放着一把手枪和两个空弹匣。
“p210?”他打量了那支手枪一会儿后问。
“没错,而且是瑞士生产的原装货。”邓诗阳按下握把底部的释放钮褪出弹匣,把枪拿在手里翻看。他摸挲着两侧的核桃木握把片,略带惋惜地道:“可惜握把片换了,不是原本的塑料件。”
这把西格p210-2型手枪保养得很好,磨砂处理的表面看上去像新的一样,除了保险和空仓挂机柄扳动时留下的刮痕外,底把和套筒表面连道明显点的划痕都没有,和刚出厂时几乎没有区别。
“这真是瑞士货?”德国佬似乎不太相信。
“肯定是。”邓诗阳用手指了指照门前方,在套筒上刻着一个带有十字的盾型标志。
“这是以前瑞士军队装备的‘四九式’手枪。”他翻转手腕,让塞姆勒看套筒和底把左侧的编号。“枪号前序的‘a’代表陆军。”他又指着刻在扳机护圈左侧一个小小的字母“p”,说:“这个字母表示‘私人拥有’,这支枪是送给退役军人的纪念品。”
“你知道得真清楚。”
“我的祖父就有一把,不过是德国绍尔生产的运动手枪。他一直想弄把瑞士军用型,但直到去世都未能如愿。”
凌晨三点,打扫战场的工作已经大致完成。总统府的守卫、僕人还有侍从的尸体都从屋内拖出来。原本停放在车库内的两辆保时捷“卡宴”被用作运尸车,把尸体运到前院。
他们一共找到六十七具完整的尸体,那些被迫击炮弹炸得支离破碎,和在营房内烧成灰的倒霉鬼都没统计在内。尸体全部被运到前院一块空地上,用床单或者塑料布之类的东西掩盖。
僱佣兵有两人阵亡,除了杜普里外,从正面进攻官邸的小队还有一名黑人士兵在战斗中毙命。一发子弹打在防弹板上方大约两英寸的地方,穿过脖子从后背射出,弹头切断了颈部左侧动脉造成大出血。他没熬到战斗结束就死了,尸体被两名士兵抬到官邸的后花园,用床单盖着放在杜普里身旁。
除此以外,还有十一名黑人士兵受了轻伤。他们大都是手脚被飞射的弹片擦伤,最严重的一个左肩被一发跳弹射中,但取出弹头消毒后已经没有大碍。值得一提的是那个连累杜普里牺牲的黑人,这傢伙除了被废掉一块防弹板和把战术背心烧了个洞外,只在胸前留下一处不太明显的瘀伤。
或许黑人不擅长打仗,但打扫战场的本事倒是一流。那些黑人士兵在清理尸体时顺便把整栋官邸翻了遍,所有闪闪发光或者看上去值钱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各种战利品在门厅内堆成一小堆,不过现金、手錶或者珠宝之类容易收藏而且贵重的东西,大都直接进了发现者的口袋。
本来邓诗阳对这种行为採取放任态度,但最后还是採纳了塞姆勒的意见,决定把在官邸内找到的财物平分,以平息那些没参与搜刮的士兵的不满情绪。
国家广播电台位于官邸西翼。战斗中有人往播音室里面丢了枚手榴弹,幸好厚实的隔音玻璃挡住了大多数破片,令无线电发射机等器材得以保存完好。不过那些复杂的设备没人会操作,只能等詹森来处理。
第137页
在前院那栋三层楼的地下室,僱佣兵们找到一扇紧锁着的铁门。他们用气焊烧开门锁,发现门后是个储藏室,里面堆满各种武器弹药,数量足够让一支两、三百人的部队消耗几个月。
把总统府内收拾得差不多,邓诗阳用卫星电话联络上在“克里斯托号”待命的基思,然后用约定的暗号通知他已经成功攻占总统府。后者随即拨通另一个电话,把同一句话转述了一遍:“‘鹰’在宁静海着陆了。”
清晨五点半,当东边天空开始露出微弱的晨光时,搭载着增援部队的两架米-17直升机降落在总统府。基思和詹森带来了剩下的五十一名黑人士兵,还有六名迫击炮组成员。
援军马上接手总统府的守备工作,把已经忙碌了一晚的两个小队替换下来。他们在前院和内院建立迫击炮阵地,并且加固了围墙上的哨楼,还在几栋比较高的建筑物楼顶修筑了掩体和火力点。
六点正,基思和詹森来到官邸一个小餐厅,这里原本是总统用膳的地方,几名僱佣兵首领正在里面吃早餐。今天早上邓诗阳在官邸厨房的冷藏库找到几大盒切成薄片的烤牛肉,他把牛肉加上起司和生菜,浇上芥末酱用法国面包夹住做成潜艇三明治,拿到餐厅和大家一起配上咖啡吃起来。
见过面后,邓诗阳先把杜普里阵亡的消息告诉了两人,然后开始简略地说明昨晚的战斗经过。
基思默不作声地听完,然后问:“军队呢?”
“昨晚有一支连级规模的部队在路口集结,并且发动了几次小规模试探攻击,但一听到枪响就退了回去。”负责守卫围墙的马克回答:“在你们到达前,他们听到直升机的声音就撤走了。”
“现在恩多法的死讯可能已经传开了。”邓诗阳说:“他们反攻的规模比预期小,看来军政府控制军队的能力比想像中还差。”
“我贊成你的看法。”基思点了点头,补充道:“这次政变已经成功在望了。”
听到这句话,塞姆勒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喜色。他晃了晃脑袋,然后问:“我们现在需要干些什么?”
“等。”邓诗阳和基思异口同声地说。
“等什么?”德国佬不解地挠挠头。
邓诗阳把剩下的小半块三明治塞进嘴里,草草咀嚼后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把嘴里的东西咽下肚后,才启齿道:“等新政府。”
尾声
更新时间2011-10-20 18:32:33 字数:2043
随着“轰隆”的爆炸声,山顶上的恩多法铜像被拦腰炸成两截。大群在附近围观的黑人爆发出一阵欢唿声,他们兴高采烈地把一面史瓦帝尼共和国国旗盖在铜像的脑袋上,然后开始载歌载舞。
镜头一转,首都墨巴本的街道上挤满了人,把马路堵得水泄不通,挂着标语的汽车在疯狂地响喇叭,大群黑人手舞足蹈地边唱边跳,不时有身穿军装或者便服的人向天鸣枪。路边可以见到一堆堆正在燃烧的车胎和垃圾,人们不断把恩多法的画像和那些印着“i_love_general_endofa”的t恤丢进火里……
这是最近一星期在各大媒体最常见到的新闻片段。
攻占总统府当天中午,被废黜的前国王姆斯瓦蒂三世回到史瓦帝尼,并在稍后时间通过广播向全国宣布:“忠于国王的军人攻占了总统府,成功推翻恩多法领导的‘伪政府’,取得‘戡乱战争’的最终胜利。”
政权交接比预计中顺利,特别是当国王宣布撤销希塞卢韦尼的隔离区计划,并且赦免所有向新政府投降的军人后,斯国国内的局势在短时间内就得到稳定。接着以美国为首的一众西方国家,以及南非和莫三比克这两个邻国也宣布承认新政府,大英国协随后通过史瓦帝尼重新加入的申请。
一星期后,先前一直没表态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也承认了新政府,并宣布将在六月中旬和史瓦帝尼王国建交。姆斯瓦蒂三世对中国政府表示感谢,同时承诺会继续履行前政府与中国企业签订的合同。
就在中、斯两国正式建交后不久,史瓦帝尼政府在没经过公开招标的情况下,宣布把国内矿产百分之五十开採权授予香港的“瑞源国际”,并认定该公司为斯国唯一合法开採商,协议为期二十年。
消息传出后,香港股市一片譁然。曾经被视作垃圾股的“瑞源国际”马上变成买家追捧的对象,首日涨幅就达到惊人的百分之六百,但当日成交量却是零,所有持股人都抱着观望态度。
同时,“迪里曼控股”从年初展开的收购活动和资本操作也引起各方面注意,关于他们涉及做市和内幕交易的流言四起。鑑于股价的不正常波动,“瑞源国际”暴涨一天后被勒令停止交易,证监会开始介入调查。
但调查只进行了几天就不了了之。所有证据都证明,这两家公司的一系列动作在史瓦帝尼政变发生前,证监会随后表示没发现该公司存在违规行为。
这如同为关注这只股票的股民们注射了一针强心剂。
復牌后的一个星期,“瑞源国际”一直备受追捧,原本不到七角的股价足足被炒高了十多倍,达到每股七元六角的价位,但成交量依然寥寥可数,大户和证券商似乎都很看好这家公司的前景。
第138页
接着,又有一个消息如同重磅炸弹爆炸一样震撼了世界各地股市:英国着名矿业公司力拓集团公布了二〇〇七年收购“加拿大铝业”后最大的收购案——该公司已经和“迪里曼控股”达成协议,以每股一点五美元的价格收购后者持有的百分之六十“瑞源国际”股份,总作价四十九亿美元。
收购成功后,力拓集团成为“瑞源国际”的最大股东,他们成立了新公司——“力拓-瑞源”,专司在史瓦帝尼的矿产开採业务。
股市彻底疯狂了。
在大户有组织抛售的推动下,改名后的“力拓瑞源”股价以惊人速度暴涨,不到三个月就被炒到每股三十四元的高位。
受到二〇〇九年的毁约和间谍案等负面事件影响,原本力拓集团一直一蹶不振。但在连串利好消息刺激下,该公司股价开始大幅回升,半年内取得百分之三十的累计升幅,总市值增值超过两百亿美元,并在“财富五百强”排名一举超越老对手“必和必拓”,成为世界第二大矿业公司。
政变成功后,邓诗阳和几名白人僱佣兵在哈罗比安排下离开史瓦帝尼。只有塞姆勒以军事顾问的身份留在那里,负责指挥部队守卫王宫,和在必要时协助新政府肃清国内的反抗势力。
a.f.s.不久后成为史瓦帝尼政府最大的军事承包商,包揽了政府军的人员培训、装备採购和后勤保障等一系列外包业务。基思·布朗以项目主管的身份回到这个国家,并且成为深得姆斯瓦蒂三世信赖的军事顾问。为a.f.s.提供物流服务的是“卡尔·奥古斯塔国际贸易公司”,这家公司的新任总经理叫伊万·赛尔诺舍维奇。
马克·弗拉明克回到比利时,用尽积蓄在奥斯坦德的克莱恩大街买下一家小酒吧。他原本打算从此洗手不干安享晚年,但不到一年就把钱赔得精光,于是把酒吧转让后又开始重操故业。
佩尔·詹森继续活跃在世界各地的战乱地区,最后一次听到有关他的消息是在苏丹南部城市朱巴,传闻他当时正受僱于mpri公司,被派到当地协助“苏丹人民解放军”训练士兵,后者正在积极进行扩编,准备在二〇一一年七月举行的“南苏丹独立公投”后改编为南苏丹政府军。
邓诗阳取道香港回到美国后,先是变卖了名下的所有财产,接着要求挂职的公司删除他的资料,然后就象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业界流传着各种关于他的传闻,但一直没得到证实。
有一个人永远留在史瓦帝尼,詹尼·杜普里被安葬在埃祖维尼谷内一处风光秀丽的小山坡上,墓碑上没有任何关于死者身份的墓志铭,只刻着一首英国作家托马斯·哈代的诗:
莫报告我的死讯,
或者为我的死哀悼,
莫将我葬在供人献祭的墓地,
也用不着祭司把丧钟敲,
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我的尸体,
也别为我出殡送葬。
莫在我坟头上栽花植草,
我平生的心愿,
便是让世人把我忘掉。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