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新篇》 第1页 [架空歷史] 《太平新篇》作者:春锄【完结】 简介: 中国近代史上有一场波澜壮阔的战争,而这又是一场颇具争议的战争,至今在这段歷史中涌显出的众多歷史人物还为人们津津乐道,这就是清末的太平天国农民起义!2006年一位喝醉了喜酒而在回家路上莫名其妙的被捲入时间长河的年青人一头栽到了1853年的中国,此时正是第一次鸦片战争结束后中国国内矛盾重重,第二次鸦片战争将要开始的年代,而太平天国农民起义也刚刚登上歷史的舞台,这位名叫王财的年青人如何才能在乱世中生存下来?他能改变中国近百年耻辱的血泪史吗?从胡说八道的逃兵,到一个开创歷史的枭雄,他走过了怎样一个人生歷程?幻想着做一个冲锋陷阵的英雄,却在血与火的面前双腿一软当了逃兵;自作聪明的玩战术,却让白手起家的部队伤亡殆尽;费尽心血兴建的兵工厂却发现没有合格的钢铁来源,他不得不面临连续数年的使用劣质产品;错误的把黄河改道算到了老蒋的头上,结果造成了怎么样的损失与背动;积极推行的太平天国乡官制度适合现实的社会吗……洪秀全、杨秀清、韦昌辉、石达开、曾国藩、李鸿章等等英雄豪杰都将再掀起血腥风雨,而才华洋溢的太平之花的傅善祥、年轻貌美的天长金洪天蛟、情深意重的女检点周秀英、雌威莫测的西太后等等,这些女人围绕主角又会产生怎样的交集?在尔虞我诈中他到底能走多远?成长起来的王财将建立怎样的一个太平天国?作者在写本书时参考了国内国外大量珍贵的歷史资料,在小说中融入歷史,从太平天国的兵制到天朝官制,从合挥制度到男婚女嫁,从北伐到西征……作者将为大家呈现一个精彩的太平天国! (本站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 第一卷 第一章 :返古 我知道昨天晚上我肯定是喝多了,以至于现在我还在迷煳中,一大群穿着破烂衣服的人围着我指指点点。昨晚在老李结婚的酒席上我感觉是多喝了一点,但是后来小刚扶着我回家的时候我还记得很清楚,怎么醒来就被丐帮包围了? 我坐在地上,摸了一下口袋,还好,钱包还在,脖子上挂的mp3也还在老地方,唯一少掉的就是我左脚的鞋子不知道去哪里了。周围的大小丐帮帮众还围在我身边窍窍私语,这让我非常恼火。 “没见过喝醉的啊!”我从地上跳起来,“看什么看!” 也许没想到我会突然发声,周围的人群愣了一下,很快变成了闹笑。真是世风日下,连乞丐也这么嚣张啊,正当我准备再大吼一嗓子的时候,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 “就是他,就是他”几个人从远处奔来,领头的是一个穿着黑布长衫的瘦小男子。我眯了一下眼睛,看了看左右,暗想“说谁呢?” 正在我煳涂的时候,我的肚子上被人狠狠的踢了一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下子扑上来几个人把我按在地上,很快我就被人绑了一个结实。 “打死他!打死他……”周围的丐帮人士立刻落井下石,这让丐帮在我心中的形象一下子全毁了。 “干嘛绑我!青天白日你们想绑架吗?”我呸了一口满嘴的泥,喘着气大叫。 “长毛贼!大爷绑的就是你!”一个看上去营养不良的男子狠狠的抽了我一个嘴巴。 长毛贼?听上去很耳熟啊,挨了打的我马上清醒过了,仔细看了一下打我那个男子……晕!竟然是一个清兵!当然,我也不是很确定,因为清宫戏给我的教育是清兵都是白净面皮,衣着整齐,腰跨腰刀,身上还应该穿个黄马褂什么的,而眼前的这个瘦小男子一脸焦黄就不说了,那所谓的号衣也打了好几个补丁,脚丫子还光着。但那个油亮的大辫子又让我不敢怀疑他的身份。 “看什么看,再看老子砍了你!”辫子男咧着一嘴黄牙,飞着唾沫星子恶狠狠地说道。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低下头用余光看了一下周围热情的高叫要砍了我的众位丐帮兄弟们一眼。很不幸,我发现他们或长或短全都留着一条辫子…… 实际上直到此刻我仍然认为我是被哪个损友给耍了,眼前的这几个身穿号衣的清兵和大清国子民与我心中的形象相去太远了,我甚至开始有些怀疑是不是昨晚喝喜酒的时候我闹得太厉害了,新郎的小兄弟们合起伙来耍我呢。 但是当我被一群人丢在“大堂”上的时候我开始怀疑我前面的判断了。因为,老李再有钱也变不出个县太爷来! 当那个辫子男给坐在案几后面的那个白胖子施礼的时候,我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投诚的问题了。 “回县老爷,小的们在城外抓住一个长毛奸细。” “唔!斩了!”县老爷头也没有抬,粗着嗓子说道。 这么快?我心里还计划着先抵死不招,做个几分钟英雄后再虚与委蛇的打算,可人家连机会都不给我,直接斩了?!先不管真假,求饶总之是不错的。 “大人!”我深吸一口气,“我冤枉啊,大人!我冤枉啊!” “拖出去,拖出去”那个胖子似乎根本不想和我废话。 “他妈的,有完没完!玩笑开够了吧!老子也算配合了,你还要怎么样啊!”我愤怒起来。哪有如此不问清红皂白就斩人的县官?一般来说正常的县老爷应该先问问可有“孝敬”银子的吧,如此不敬业更让我肯定了这群王八蛋都是群众演员。 第2页 “啪!”一棍子在我屁股上 “打!打!打!”白胖子终于抬起头了,面红耳赤的,“长毛贼还敢咆哮公堂,打,打四十大板!” 当我再一次被人按在地上的时候,耳边全是“啪!啪!啪……”的声音,中间还间杂着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饶声。 “妈呀,别打啦,我,我,我有孝敬!我有孝敬!”我急中身智“哦?停手!堂下长毛,你说你有冤情?”县太爷(我现在已经基本确定我真的来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满清时代)立刻来了精神,探身问道。 “我没有冤情,我有孝敬!”我努力挤出一付讨好的嘴脸。 “哦,你有冤情!来,把你的状子传上来”县太爷摸着下巴上的几根杂毛若有所思道。 我用颤抖的手从怀里拿出钱包,抽出几张一百块来,边上的清兵一把抢去,恶狠狠的瞪了我几眼,紧走几步,很不情愿的把钱递给县老爷。 县老爷疑惑的看着手中的几张红纸头。 “大人,这是新发行的银票”我赶紧讨好的解释道,“上面的人像是三皇五帝,是上海洋人银行发行的,每张一百两!” 县老爷又摸了摸杂毛:“嗯,这洋人用一个竖和两个圆表示一百,本官也有耳闻,今日一见方知洋文不及我中华文字之博大精深,你看,一个竖加三个圆即为一百百,加四个圆为一拾百,其意实在令人不解。再看,他们又怎知三皇五帝了?真是蛮夷之邦!” “大人,小民其实并非长毛,小民和长毛还有血海深仇!”我抓住时机,一脸媚笑。 “哦!你且说来听听,本官定不会枉屈了一个好人”县官把几张百元大钞收入怀中,态度马上热情起来。 “嗯,其实呢,是这样的,小人本住在苏州的城边,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谁知那长毛贼他蛮横不留情面,勾结……勾结……勾结洋人占我大屋夺我田,我爷爷跟他来翻脸,惨被他一棍来打扁,我奶奶骂他欺善民反被他拖进了唐……唐……唐人街,抠打一百遍哪,最后她悬樑自尽遗恨人间,他还将我父子,逐出了家园,流落到江边,我为赡养老爹,只有独自行乞在庙前,谁知那长毛贼,他实在太阴险,知道此情形,竟派人来暗算,把我父子狂殴在市前,小人尚健壮,残命得留存,啊,可怜老父他,魂飞天……” “唉!想不到你的身世如此可怜,不过苏州现在也有长毛了吗?唉!真是时事艰难,民生凋蔽啊,我看你倒也出口成章,想来也是读书人,可惜啊!”县老爷似乎触动了他怀才不遇的心情,声音一下子又低沉起来,“不过,虽然你身世可怜,但大清律不削髮者,按律当斩,本官考虑你一时煳涂,不与追究,暂且将你收押,待你髮辫长出,再行释放,你可愿意?” “小人愿意,小人愿意”出去说不定又要被人当长毛,在县大堂等头髮长出来再另求出路似乎也是唯一办法,更何况,我又能去哪里呢? 第一卷 第二章 :坐牢 眼前的囚犯让我一下子感觉到生在社会主义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阴暗潮湿是不能简单的形容眼前的场景的,而蹲在角落的那个瘦小男人更让我震惊。当牢门被打开后,牢头飞起一脚,不管我愿不愿意将我踢到了那个男人的身边。 我实在不愿意和犯人打什么交道,好在我也只不过是住个把月等着头髮长出来,因此我拍拍灰走到牢房的另一角坐了下来。一连串的事故来的太过突然了,直到现在我才可以静下心来回忆整件事情的经过。 回到歷史已经被刚才那几下板子证实了,清末也从县太爷口中的长毛得到确认,但问题是我是怎么跑到歷史中来的?我又不是项少龙,更没有参加过什么实验,也从来没有意淫过在什么朝代建立不世功勋,唯一还有印象的就是昨天晚上小刚扶我到回家,现在看来没有到家是肯定的,那小刚人呢?是不是也跳入这时空的旋涡中呢?脑海中简单的歷史知识告诉我,清末可不是一个太平盛世,各路军阀烽火不断,列强也向中国展示武力,好像老百姓生活也是非常的困苦,卖儿卖女,遇到灾年还有吃人肉的。 想到吃人肉,我打了个冷战。虽然在那个年代我算不上有钱人,但平时也有鸡鱼不断的,和这年头的人比起来,我白白胖胖的可是一身的好肉,万一…… 我立刻跳起来从地上抓起一把黄土玩命的在脸上擦来擦去,同时用余光瞄了一下在牢房另一边的那个囚徒,他似乎并没有对我的肉身生发什么兴趣,眯着眼睛在打瞌睡。我略宽了一下心,重新整理了思路。 太平天国起义看来是已经发生了,那说明第一次鸦片战争应该也打过了……那太平军现在打到哪里了呢?而我现在又是在哪里呢?如果我只是在原地被转移了时空的话,那我现在应该还是在老家,这地儿可是太平军与清军交战的主要战场啊,不过看县太爷不急不忙的样子似乎也不像是在战区,嗯,没有理由转移了空间不转移地点的吧,也许我在上海也说不定,好像上海是外商云集的地方,无论清兵还是太平军应该都要给外商点面子的吧?嗯,先弄清楚身在何处再说。 第3页 想到这,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灰,伸长脖子往牢外面看看,可惜牢门太小,周围似乎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清了下嗓子,大声喊到:“来人吶,来人吶,有没有人啊!” “别叫了,白天牢头不在的。”沙哑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角落里的黑瘦男人动了一下。我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到他身边坐下。 “兄弟,你是犯啥事儿的?”我客气了一下。 “我?我也不知道,说是我在人家墙上乱涂乱写的来着。” 什么?真是时代进步了,这年头在墙上涂鸦也是违法行为啊,回想到我的时代城市牛皮癣如何猖獗我不禁脸微微的一红。 “咳……在墙上画也要坐牢啊……兄弟是不是写了什么反革命的东西啊?” “革命?什么革命?我没念过书,不会写字,只是用黄泥块乱涂了几下。” “这样也要坐牢?要坐多长时间啊?” “不知道。县老爷说我在他二大爷家的墙上乱画,就是对他的不尊重,可我哪知道那是他二大爷家的墙啊!我又交不出银子,老爷就把我丢这里了,什么时候放他没说。” ……在二大爷的墙上乱画……歷史真是有惊人的巧合。 “你是咋进来的?”黑瘦男子吐了口吐沫。 “和你差不多,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没有剃头髮”我故做轻松,“好在我交了银票,可能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哦!你刚进来的时候我看你没有辫子也很奇怪,听说没有辫子要砍头的是吧?” “也不完全是,我本来是有辫子的,是被人剪掉的,所以我是冤枉的。”我没有乱吹了,每个月理髮师都要帮我剪一次头髮,这可不能算我乱盖。 “哦!”那个黑瘦男子一下子沉默下来。 “请教一下这位兄弟,这是什么地方啊?”我看黑瘦男子不大想说话了,赶紧问道。 “这里?这里是县衙大牢啊!”他抬起头,奇怪的看着我“哦!你是说什么地界是吧?咱这归安庆府桐城县管的,看你样子是个外乡人吧!” 我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原来我还在老家! 一时间我脑子飞快的计算起来。安庆还没有被太平军占领,那说不定太平军还在广西大山里面转圈,不对,记得清政府一开始并没有重视太平军的,那县官也不应该知道长毛这事才对,而刚才在县大堂上胖子县官似乎对长毛的事情早就耳闻了,更何况我也是被当做长毛奸细抓住的,那太平军应该早就过了永安称王这个阶段了。那现在应该在长沙到武昌一带活动,因为当年上歷史课的时候老师说过,太平军攻克武昌之后没几天就打到南京了。这么说最多半年,这里铁定会成为战区了?!那可怎么办?那可怎么办?兵荒马乱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还年青,我还不想死……连老婆都还没有呢……这可怎么办…… 我跳起来在牢房里面来回的转圈。黑瘦男子狐疑的看着我。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闯进来几个清兵,手拿大刀长矛,一脸杀气的拥到牢门口,二话不说冲进来抓住那个黑瘦男子,为首的正是抓我进来的那个辫子男。 黑瘦男子一脸惊恐,结巴道:“是……不是放我出去……啊?” “呸!小子,你的事犯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辫子男嘿嘿笑道。 “啊……我……我就画……画……我……我没犯法,我没犯法,冤枉啊,冤枉啊……”黑瘦男子拼命的挣扎,躺在地上用脚蹬,用牙咬,那群清兵一时倒也没办法靠近。 我心中一阵心酸,虽然将要赴死的并不是我,但是心中免不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反抗是徒劳的,当一名清兵用长矛在他头上狠狠的敲了一下之后,黑瘦男子马上软在地上,晕了过去。几个人七手八脚的用麻绳把他围了几圈。 一边捆,辫子男一边阴笑着对我说:“小子,算你走运!有个替死鬼!” “替死鬼?他是替我死的?” “要不你以为呢?抓住个长毛奸细这么大的事情,老爷总要拿出个人头来吧” “……”心中一阵激动,毕竟现在确定我可以不死了,但是要另一个人替我去死,我又一阵难过,虽然我和他根本不认识,话都没说几句,但是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我面前被砍头,又如何忍心呢?“……官差大人,可不可以饶了他啊……” “饶了他!放屁,饶了他我上哪去请功拿银子啊,你想不想活命了,想活命就别装好人,老实告诉你,要是你一开始就把银票给老子,老子又怎么会把你送到大堂上去?这都是你小子捨不得钱财,自找的!”我还没说完,辫子男就恶狠狠把我打断。 我沉默了,毕竟保住自己活命才是最重要的,唉,反正就算运气好,过个十几年这黑瘦小子也要死的,早就死点也没什么。我可是二十一世纪来的,如果留条命回去,我怎么着也算活过一百年了,唉,兄弟,你就放心的去吧…… 第4页 正想着,黑瘦男子已经被绑了个结实,一个清兵像拖死狗一样把他往外拖。 我麻木的看着这一切,仿佛完全与我没有关系一下,黑瘦男子嘴角的鲜血在地上拖出一条鲜红的印记。唉,还不都是为了钱!真是疯狂的时代,人的生死就如此的简单!我感到心中一股寒意,赶紧紧了紧衣服。突然,我心头一动,扒在牢门上向着越走越远的清兵大叫道:“回来,回来,我有银子,我有银子!” 为了救这个黑瘦男子,我把钱包里面所有的人民币都给了辫子男,当然,免不了又要解释一遍这都是哪国的银票,以及去上海洋行里可以兑换多少银子等等。辫子男也得意的说只要向太爷报告一声犯逃跑就可平安摆平之后,兴高采烈的拥出了牢房。 我呆呆的看着躺在地上的黑瘦男子,又看了看手中的钱包,禁不住放声大哭。倒不是捨不得这点钱,反正这些钱也用不掉,买回条人命至少也算体现了一点价值。可是一想起可能再也回不了现代了,也许一生都要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苟且偷生,而且还说不定哪天就把命丢了,忍不住悲从心来,什么理想,什么未来,什么爱情一下子都离我远去了。 “我死了吗?”黑瘦男子动了一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又摸了摸脖子,“好像还没死……” 第一卷 第三章 :解放 当明白是我救了他一命之后(当然我略过了他本来就是做了我的替罪羊),黑瘦男子跪在我面前放声大哭,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只能把他扶起来,慢慢地他收住了哭泣,呆呆的看着牢房内那一扇小窗子。 窗外的天空灰暗而又迷朦,也许是快要下雨了吧,几朵乌云有气无力地挂在空中,没有鸟的天空是没有生命的,而现在,我们仿佛也生活在这样一个天空中。我真正明白了什么叫“生命如草秸”。 时间就这样静静的过去了。我和他谁也没有说话,今天也许我们苟活了下来,但是明天呢?明天也许我们正躺冰冷的泥水中…… “大哥!”黑瘦男子突然打破了沉默,抱住我的腿,“大哥,本来今天我是该死的,但是你救了我,我韩三不是知恩不报的人,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大哥了。如果我韩三能活着离开这里,水里来火里去,我是大哥的人了!” 现在我才知道这位黑瘦男子原来叫韩三,是不是在家排行老三呢?那独生子女我是不是应该叫王一?好像和二麻子有点像啊…… “兄弟,兄弟你这是干嘛,快起来,我们现在都落难了,正是同舟共济的时候,刚才救你,也是刚巧身上有点银子,都到了这地步了,银子有什么用。”我意外的想扶起他。 “大哥!其他的不说了,我的命是你给的,你一定要认我这个兄弟。我在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今天有你这位大哥,我也算是有了一个亲人,大哥!”说到动情处,黑汉子满脸通红,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听到韩三这么说,我也有些伤感了,是呀,在这里我也是孤身一人,这兵荒马乱的年头,有一个兄弟相互扶持也好,再说现在能不能出去还不一下,如果真的死在这个该死的牢房里,在最后的日子里有个兄弟在身边,也好收收尸什么的。 “好!兄弟,既然兄弟你看得起我,我王……财也不再客气了,以后你就是我们兄弟,咱们兄弟俩生死都在一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可不想做什么老二,毕竟在咱们那个年代,老二可是另有深意的。 韩三激动的站起来:“大哥!” 不知道这算不算拜了把子,不过我记忆中好像还要插香,对关二哥祈祷什么的,不过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简就简了吧。 “我说兄弟,你是本地人吗?”我喘了口气,按了一下扁扁的肚皮,暗暗咒骂该死的牢头还不送饭来。 “大哥,作兄弟的原也不该瞒着大哥,我不是本地人,至于我的过去,大哥就不要问了,兄弟身家清白,决不辱没了大哥。”韩三略一沉默,很快明白了我是想打听他的身世。 没想到韩三一眼看穿了我的想法,让我有些尴尬,咳了一下,我想转移一下话题,毕竟我也不喜欢打听别人的**。 “嗯,兄弟,再过个把月,大哥我就求大老爷放咱们出去,那时候咱们兄弟俩卖卖力气,吃口饱饭总不是问题。”其实韩三卖力气也许还混得个饱,我那小资的肚子跑两下就气喘。 “唉!不瞒大哥你说,能不能活过个把月都难说啊,”韩三也没有打听我的来歷,这让我出了口气,“这里天天有一顿没一顿的,我身子好待了十几天也这样了,大哥你白胖的读书人,怕吃不了这苦!” “难道还不管饭吃?”我吓了一跳,那别说一个月了,就是三天也得让我升天。我马上拉着牢门大喊:“牢头!牢头大哥!给点……给点吃的吧……给点个吧……打发点个吧……” 第一次乞食刚开始还有点不习惯,可喊着喊着就顺口了,脚下还打得莲花洛的拍子。可是无论我喊多大的声音,也没有人理我,好像这牢里就关着我们两个人。 “大哥!别喊了,我在这里待了十几天了,牢头只来送过五次饭,第五次还是关你的时候来的。平时这里都没人的。” 第5页 “牢房没有人看守?”大清国真是治理的天下人谨守法度? “咳!也不是,现在闹长毛,谁家不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当差的那可是时刻想着逃命,万一长毛打来了,那守着牢房不是死路一条,能跑的都跑了。” 韩三说到长毛,我不禁留意起来。 “兄弟,你进来的时候外面长毛闹得怎么样了?”我急切得想知道有关太平军的一切消息。 韩三奇怪的看着,那意思你不是进来的比我晚吗,怎么还问我呢?我没有理会他,示意他快说。 “听人说去年长毛子在长沙吃了大亏,后来打了武昌,把武昌董知府给……咔……”韩三比划了一下脖子,“听说长毛子在武昌招兵买马,看样子还要往东边打。” 其实因为消息闭塞,韩三在被抓进县大牢的时候,太平军已经在咸丰三年正月二十八日(1853年3月7日)攻克和州(今和县),并沿江水陆并进,直取南京了。 “我记得当年歷史书上说太平军攻下武昌后好像并没有马上东进,后来在安庆还和什么总兵的打过一仗,”我一边听韩三说,一边掐着手指头算日子,“不过,按日子算,离打下南京也不远了。” “前段时间桐城一下子来了好多兵,日滴个乖乖,还有不少没手没脚的,听说是和长毛打了一仗撤下来的,呸,还神气个卵蛋,搞得城里不安宁。”韩三继续说道,“我就是那时候和几个山东棒子打了一架,才气得在二大爷墙上乱画的,要不哪会被抓到这鬼地方。” 韩三一肚子怨气,嘴里也开始不干不净起来,不过我并不介意这些民俗用语,我更关心的是他怎么会和山东棒子打起来。 “那些山东人是清兵吗?”我打断他问道。 “是啊,听说是王总兵的手下,卵毛的他们拦住我要银子,我哪有银子……” 后面韩三说些什么我根本没听进去,因为我知道大事不妙了,因为记得当年读书的时候我们的本土歷史老师特别提到山东、浙江兵入皖抗太平军的事情。如果这些山东兵真的是什么总兵手下,现在怎么可能在桐城?他们在安庆应该更合理一点,他在桐城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战略要地安庆,现在已经在太平军手中了。这还是在十几天之前发生的事情,那南京八成已经被打下来了。 “韩三,你出去想干嘛?”我再次打断韩三。 “这个……”韩三一时愣住了,也许他没想到我会问他这个问题,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大哥,其实我没地方去的……我也没什么牵挂,你是我唯一个亲人了,以后我跟你,你去哪,我也去哪,大哥,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去投军。兄弟,这个世道,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的时候,难道我们真的一辈子卖苦力?难道我们真的一辈子苟且偷生?难道我们真的一辈子给别人做牛做马?难道我们真的看别人大鱼大肉,而我们只能吃糠咽菜?”我连续用了四个反问,再加上我的义正言辞,大义凛然的表情,我以为韩三一定会振做起来。 “不行!我也要吃鱼吃肉!”韩三原来只对吃喝更有兴趣,这让我大失所望,“好,我们去投军,听说向军门的军队待遇好。” “对!兄弟,咱们俩算是想到一起了!”我虽然并不是为了鱼肉,但是太平军的结局我是很清楚的,因此投清军也许是唯一可行的办法,毕竟拼死拼活到了最后被人屠了可不是好玩的。 “可惜,大哥……” “别说话!”我挥手打断了韩三,“听,好像有什么声音……” 好像有很多人在嘶喊,又好像是风的喘息,很遥远,又好像很接近。渐渐的越来越近了,不错,是人马的嘶叫声! 我和韩三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身在牢房内,除了等待,我们也没什么办法可想。 过了好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好像很多人涌进的牢房。 “这里有人吗?”一个粗犷的声音在火把的微光中远远的摇曳过来。 “有,有,有!来人啊,来人啊!”我还在犹豫是否要回答的时候,韩三已经扒着牢门大吼起来了。 当几个穿着红色背心,手持刀枪棍棒的“太平圣兵”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惊呆了,而韩三更是吓了一跳,刚才还在商量着要投“**”的我们立刻感到“命不长久”了。 我飞快的转一下脑子,马上扒着牢门放声大哭:“亲人啊!俺们可天天盼着你们来啊,亲人啊……” 第一卷 第四章 :参军 当我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把周扒皮的故事发挥了一下之后,这些太平军士兵都被我感动了,当我又说清妖把我的头髮剪掉,想砍了我的脑袋冒充太平军探子请赏的时候,他们又激愤起来。 为首的一个高个子位住我的手说:“兄弟,以后跟着天王走,我们就都是兄弟了,拿起武器,一起和清妖干!让全天下的穷人都过上有田同耕,有衣同穿的好日子” “同志!”我也紧紧的拉着他的手说,“干革命,跟着天王没什么说的。但是,我和我兄弟总得回家一躺,向老娘告个别。也不知道她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说着,我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 第6页 “咕……咕咕……”站在一边的韩三胀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捂着肚子。 那个高个子哈哈一笑:“对了!两位兄弟被清妖给害苦了,怕是饱饭也没吃上一口吧,走,走,走,我们去弄点吃的去。” 这个主意当然得到我们的热情响应,一群人说说笑笑在高个子的带领下来到一间大宅院前,题着“李府”两个字的牌匾被丢在门外的泥水里。门口站着几个穿着红衣的太平圣兵看见高个子来了都很热情的打个招唿。 高个子也点头示意,带着一群人走进大门。堂厅里也有不少穿红衣的太平军,从刚开始我就一直很疑惑,以前看电视里面的太平军好像都是黄色号衣的,怎么这里都是红色呢?是不是特种部队啊? 我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高个子,他头带红色风帽,身穿素红袍,前胸和后背都因为用黑墨写着“前十三军前营前前一”的字样而与其它写着“前十三军前营前前一东两司马圣兵”有着明显的不同。我很好奇这些不同代表了这位高个子是个什么样的官。 “还没有请教兄弟是……”我紧走几步,客气的问道。 “兄弟客气。在下段世贤,现任太平军前营卒长。兄弟贵姓?” “在下王财,”我也学着戏台上文绉绉的客气了一下,“段大哥,我以前听人说太平军都是穿黄衣的,怎么各位都穿红衣呢?” “哈哈哈,”段世贤大笑了几声,“我们太平军穿黄色号衣的都是王爷、候爷统下的,一般士兵都是红色号衣的。像我们李丞相的牌刀手都是黄色号衣镶水红边的。我看王兄弟也是个爽快人,不如加入我们太平军吧。” 正说着,边上一人端上了一盆馒头,我和韩三的眼光立刻被吸引过去,也是,自从昨天被抓到现在还没有吃过啥东西呢。我咽了下口水,而韩三早就已经一手一个“叭嗒叭嗒”的大吃起来了。段世贤微笑着拿起一个馒头给我,而我也虚伪又无力的客气了两下,很快也疯狂的大吃起来。 从来没有发现馒头有这么好吃过,在我那会儿,哪顿少了肉我都吃不下,可现在,就几个糙面馒头也让我激动不已,古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其实为财的目的还不是为了吃得好点喝得好点? 馒头的香气让我的精神振奋了一点,脑子也非快的转了起来。 “不错!太平天国十几年后就要完蛋,但是刚开始的时候也是很有实力的一个军事集团啊,再说他们都实行配给制,应该吃喝是不愁的吧?以前读书那会老师也一直说**虚报兵数,喝兵血,扣饷银,反正好像**很黑暗的,我一个外乡人去投哪只**说不定都要受排挤。”我看了看手中的馒头,又想“不过会不会**吃得好一点呢?”一起到这,我都开始觉得我像条狗一样生活的理想就是吃的好点。“待遇再好,别人不给你不还是没有吗?该死,以前读书的时候怎么不比较比较两边的待遇哦!” “段大哥,俺们几个受伤的兄弟都安排好了。”一个太平军小跑到段世贤面前。 “嗯,你再安排一个拯危急(太平天国的军医)跟着他们一起回去……再多带点猪肉,保证他们路上调养。刚才进城的时候看见有几辆牛车,你去和主人家商量一下,我们付些银两,让兄弟们坐牛车回去。”段世贤顿了一下,“如果牛车弄不到,就把我那匹马架车送他们回去。快去快回,我看清妖可能没跑多远。” “得令!”太平军转身跑开。 我在一边听着,心里热忽忽的,太平军对自己伤员这样细心照料,那可是比清兵强不知道多少倍了。万一我受了伤啥的还能有人照顾我衣食,这就是医疗保险啊!想到这,我打定了主意,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毫不客气和和韩三抢起了最后的几个馒头。 正当我添着手指的时候,段世贤端了杯水给我,客气的说:“王兄弟,我们马上要出发了,你回家见了老娘,带我问个安。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见面了,”说着段世贤摸几个铜钱,“多了兄弟也拿不出,这点钱你带着路上用。” 我并不知道这几个铜钱有多大价值,能买到什么东西,不过韩三却睁着牛眼,叭嗒着嘴唇看上去很激动。 “段大哥!这些钱我不能收,其实我刚才是骗你的,我老娘已经不在了,我家就我们兄弟俩了,我刚才想过了,太平军是咱们穷人的队伍,我们和你一起去打清妖,还请大哥收留啊!”我脚一软,又要跪倒,心里还在疑惑,发现自从来了这个时代,总是情不自禁的想跪下。 段世贤大喜,热情的拍着我的肩头,哈哈大笑:“兄弟,我知道你有顾虑,不要紧,既然你愿意参加太平军,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们一起和清庭妖人干,为天下老百姓争口活路!” 韩三很意外,但是他也没有出言反对,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吃饱,跟谁干和让谁干并没有多大区别。 当我们俩穿着红色号衣相对而视的时候,都忍不住大笑起来,但让我不能接收的是,发给我的武器竟然是一桿长矛……这长矛是用长竹杆作的,顶端有一铁尖。这东西能杀人?我回头看了一下拿着一把大刀正兴高采烈的韩三,无奈的嘆了口气,谁让自己平时不锻练,连大刀都拿着费劲,但是长矛真的能对打付清兵吗?记得那时候清兵还有很多人装备鸟枪的,挨上一枪不知道会不会死,但威力肯定比长矛要来得强点吧。唉,不管了,有比没有好,吓吓人也好的。 第7页 接下来的几天我穿着那件标着“制胜”的号衣接受老兵的教导训练,看来攻占桐城并没有让太平军受什么损失,听老兵说,自从二月初十攻占南京后,李丞相就带队攻击了镇江、扬州,段世贤这次攻击桐城其实是执行侦察任务的,没想到从安庆退下来的狼山镇总兵王鹏飞一见太平军旗号就马上跑了,可以说是兵不血刃就占领了桐城,听说现在安庆一府六县都尽归太平军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也让我振奋了好久,我知道如果不是天京变乱,如果太平天国更有一点进取心的话,也许歷史会被改变也说不定。 这两天桐城不少老百姓参加了太平军,段世贤几天前来过新兵营之后,就一直看不到他,而我们每天的工作也就是不停的练习刀枪,至于理论课,就是老兵给我们讲太平军的思想,军纪,什么“定营十条”、“行营十规”、“天下田天下人同耕”之类,这些对于我来说还是比较新鲜的,而那些苦大仇深的故事让我这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新社会的社会主义青年根本没什么感觉,倒是在思想交流会上面我随口胡扯了一下白毛女的故事造成了轰动效应,在我们伍长的介绍下,我还到各个营地做了一个巡迴报告,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这事让段世贤很高兴,特别把我叫去大大的表扬了一番,还立刻提升我做了新兵的“果毅伍长”。虽然手下只有四个人,但是大小是个官了。这事让韩三觉得在太平军升官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也很积极的在交流会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些感动自己的故事,很可惜,效果并不太好,有几次我不得不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把他拉下台来。 第一卷 第五章 :初战 在桐城的新兵日子没有过几天就收到了坏消息。上次被我们吓跑的狼山镇总兵王鹏飞退到舒城后派出的探子很快了解到我们只不过就是一个卒长带着的一百多号人,在抽了自己两个嘴巴之后,马上调集手下的一千多个山东兵气势汹汹的杀到桐城来。和他一起逃到舒城的安庆布政使李本仁也想跟着一起来,但是考虑到兵凶战危,还是找了个藉口留在了舒城,也许他认为桐城大捷是铁定的了,因此在王鹏飞的人马刚走,就向朝庭发了捷报。 在王鹏飞离开舒城的同时,段世贤也接到了手下的警报,舒城离桐城并不远,因此他急忙布置城防,同时派快马回安庆请求增援。当下桐城的太平军一共只有140来人,还有四十几个新兵,而清兵可以说是十倍于我,这让段世贤在守与走之间犹豫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长期以来对清军的蔑视让他选择了留下。可是想依靠桐城的城墙是不现实的,桐城的城墙即薄且低,而且由于兵力不足,死守城池只能是加速灭亡,这一点段世贤也很清楚,让两司马(太平军下级军官)去发动老百生守城,应者潦潦,毕竟一百对一千,送死的事情也没人想去干。 当最终应战方案出来的时候,我们都吓了一跳,段世贤决定开北门,依城而战。新兵由几个伍长带领据守北门城墙,以矢石掩护城外的太平军与清军决战。这步棋可以说是险棋,但也由此把清兵的注意力吸引到北门,而避免了处处防守,兵力不足的尴尬。 当清兵在北门外乱闹闹的列队的时候,我的心提到嗓子眼,毕竟第一次参加战斗,心里总想着死亡离我不远了,马革裹尸的壮烈虽然也让人激动,但是我不相信上帝把我送回古代只是让我这么无声无息的死掉。 显然王鹏飞并没有小瞧了眼前这只一百多人的队伍,从城楼上看去,清兵并没有分兵的迹像,很传统的列成步兵冲锋队形,也许王总兵认为打击这样一只小队伍并不需要什么兵法,一拥而上,把对手撕碎了就结束。 双方就这样在沉默中相对站立,段世贤骑着马在队伍前面来回走着,太平军队伍前面卒长和两司马的几面三角黄旗在风中舞动,很多人的生命都会在今天结束,但是城下老兵坚定的表情让我对他们产生了深深的同情,如果他们知道天国最后的命运,他们会怎么想呢? 一声吶喊,对面的清军疯子一样向北门冲来。一路之狂吼乱叫,早就没有了队形。段世贤拉住缰线,示意旗手挥动了卒长旗。 在城楼上的我马上大吼一声:“放箭!” 话音刚落,城上的新兵们立刻放出了早就扣在手中的弓弦,一排箭划空而去,在空中找寻它的目标,然后一头扎了下去。一段时间的训练这里体现出了价值。清兵队伍里立刻翻倒了十几个人,其他清军顿了一下,仍是不顾一切的冲过来。在我们射出第三排弓箭之后,两支队伍就恶狠狠的冲到了一起,一时间嘶杀声、吶喊声、垂死前的哀号声直上云天。太平军们死守在北门,段世贤手持大刀在马上来回冲击着清兵,无数的人受伤后倒在地上被他的敌人和战友践踏,只过了几分钟的功夫我却好像过了几个世纪,一名被削掉右手的清兵倒在血水里翻滚,可是没有人理会他的痛苦,我也只瞄了他一眼就把目光转开,什么时候我变得这样冷酷?也许这就是战争。 在来之前,我看过一个大片《特洛伊》,里面的战争场面让我血脉喷胀,可是真正到了战场,直面真实的死亡,我却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中,和我一样,城楼上的新兵们也开始有些慌乱了。一个叫阿林的老兵伍长不停在叫喊着:“放箭!放箭……”而新兵们也都在机械的拉弓放弦。 第8页 突然城楼下传来一阵欢唿声,在城楼下遇到顽强抵抗的清军竟后后退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里十倒有九是清兵的,看来史书上记载太平军的战斗力真是“古人诚不欺吾”啊! 段世贤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从马上拉了下来,那匹马也早就不见了。他一刻也不停的在城楼下指挥士兵抢救伤员,军中的拯危急也拿着草药袋子抢上来帮伤员止血,第一次交手就这样结束了,新兵们显然也受到了鼓励,纷纷去城楼内搬运箭矢。而远处总兵王鹏飞显然对他的手下非常的恼火,在清军的阵前,几个跑的最快的清兵被拖出来当众砍掉了脑袋。我不知道段世贤有没有看到这一幕,但是我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接下来的进攻,在督战队的压力下,这些清兵一定会更加疯狂。 果然,停了没多久,第二次攻击又开始了,这一次一群拿着弓箭的清兵也一起沖了过来。由于在城楼上占有居高临下的优势,我们抢先射出了第一批箭,清兵的弓箭手也各自寻找有利的位置向我们反击。在双方射手的第一个回合较量中,我们就有几名士兵中箭掉下城楼,而在北门嘶杀的太平军因为没有了弓箭的支援,处境也变得越来越不妙了。清军士兵狰狞的面孔让我想到他们会不会在城破之后屠城…… 一想到屠城,我打了一个冷战,乘别人不注意一把拉住正在大唿酣战的韩三。 “兄弟,这城守不住了,我看清兵等会不能放过咱们,说不定还要屠城……”我低声说道。 韩三一怔,看着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兄弟,我们先跑吧!等下清兵进来了,想跑就跑不掉了……”我又补充了一句。 “大哥……那其他兄弟呢?段大哥可没说跑啊!”韩三犹豫的看着我。 “晕!他挂了还能发命令吗?现在清军势大,我们不是跑,是战略转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看着清兵越聚越多,我脑门上冷汗都下来了。 “好吧,走,我跟着大哥。”韩三一跺脚,嘆了口气。 当我们俩没命似的逃出南门没多久,嘶杀声渐渐停了下来,偶尔有两声惨叫划过天空显得特别凄歷。我擦了擦头上的汗,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桐城,心中暗道一声:“段大哥,对不住了!” 韩三跟在我后面,一路上也不说话,垂头丧气的。我知道他难过,这些和我们朝夕相处了半个月的兄弟们在浴血奋战,而我们却丢下他们跑了,内心确实有些愧疚。但是我那奇怪的想法又出来了:反正他们都活不到新中国,早死晚死还不都一样,我可是到了2005年都活蹦乱跳的啊,所以我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我计划着先去安庆,因为老兵说安庆早就被太平军攻下了,去那里应该可以找到组织,再请命领兵杀回桐城为段大哥报仇……当然,我也不知道我一个小小的果毅伍长有多大能量? 向南跑出没几里地,我们就被一队人拦了下来,原来段世贤派出去求援的人赶到安庆才发现,安庆又被向荣给夺了回去,于是立马折向怀宁。 吴立昆这两天非常的烦闷。陈金绶和胜保在帽儿墩建江北大营后,向荣在孝陵卫又建了江南大营。两面围攻天京(此时南京已被改名天京)的战略已经形成,前几天探子回报说钟山营垒已失,东王殿下也亲自登城力战,天京城外已是杀声震天了,可是他却接到命令坚守怀宁。昨天他亲自带兵想去打一下江宁县,结果刚跑出城没有十里地就遇到两队清妖,虽然打赢了,但是也说明了现在安庆到南京一带形势纷乱,敌情不明,妄动出兵说不定就把全营带上死路了。 正在吴立昆烦恼不安的时候,段世贤派来的哨骑让他意识到战机来了。王鹏飞就千把号人,还要分守舒城、桐城,兵力必然不足,如果出全力增援桐城,必能歼灭王鹏飞,再顺势攻下舒城,则是大功一件,同时也造成了攻击庐州的态势,这样必定能引安微巡抚周天爵这个老东西求救于江北大营,如此一来必可减轻天京压力。想到这里,吴立昆马上召集部队心急火燎的往桐城奔来,在他看来,几百个清兵根本不算什么,虽然他手下也只不五百多人,但都是从广西走出来的老兄弟,都是百战余生的虎狼之师,清妖小鬼哪里是对手? 等我捶胸顿足地说完桐城失守的经过后,吴立昆跳起来,把牙一咬:“快快!我撇死你的王鹏飞!鹏飞小妖一定还在桐城,大家跟我一起上,抓住鹏飞小妖给我兄弟报仇啊!”说完一夹马肚子,沖向桐城。 1、太平天国的官职:自一等至十一等分别为丞相、检点、指挥、将军、总制、监军、军帅、师帅、旅帅、卒长、两司马。 2、太平军的军医制度:太平军的军医制度是百常值得重视的。在军队中常设有“拯危急”(相当于急救医生)。 3、太平军的伤员管理制度:一、伤员不得遗弃,必须个个保齐,官员的马匹应给伤员骑,不够,由兵士抬走,以解决战时的伤员运输力;二、建立每星期的检查报告制度,从中也可以看出治疗效率;三、伤员的营养增加,两三天就给肉,这是一般人所没有的,只有在当时五级官阶的总制以上才有肉给;四、不论医生、长官、土兵都应关心照顾伤员。 第9页 第一卷 第六章 :立功 第二次打下桐城可以说顺利的出奇。当清兵远远的看到四尺大的黄色三角旗之后就马上全军撤退了。虽然又攻下了桐城,但是全军都沉浸在悲愤中,特别是我和韩三。当我们冲到北门的时候,印在我们眼中的情景我一生都不会忘记。 段世贤全身是血的被几杆长矛钉在城门上,北门外倒着一排太平军士兵的尸体,而他们的脑袋都在离尸体五、六米远的地方,从城墙上垂下的几根绳子上吊着几具尸体,其中就有那个叫阿林的伍长。最惨的是一个叫保林的新兵,反绑着双手被清兵埋在土里,只留个脖子在外面,而脑袋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如果不是他的号衣上面写着“北两司马果毅破敌”,我根本看不出他原来是我手下的兵…… 我额头上大颗大颗的冷汗不停的滴下来,脸色变得辣黄辣黄的,我本来也应该是他们中间的一个,可是我却丢下我的长官和士兵跑了…… 韩三早就跪在地上放声大哭了,我们七手八脚的把段世贤的尸体从城门上放下来,双双跪倒在尸体前,韩三一个劲的磕头,嘴里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紧咬着牙一声不吭,但是我现在真的为我的行为感到羞耻。 太平军的士兵他们是为了理想而与清兵作战,然后决然的赴死而没有犹豫,而我呢?我表面上高谈阔论,但在最危急的时候却抛弃了这些解救我,收留我,把我当兄弟的战友们。我知道太平天国的理想最终只是空中楼阁,但是千千万万的人到死都在捍卫着这个“天下平均”的理想,他们死了,但是他们死的并不后悔;我苟活下来了,但是我的生命,正是现在躺在冰冷泥地上这些天国将士换来的,如果不是他们拼死抗争,我怎么能跑得掉?我活下来了,但是我的生命并不属于我,他属于段世贤,属于阿林,属于保林,属这些勇敢的死去的将士们。 我的脑海中一下子涌起来自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中国人所受的屈辱,圆明园被焚,大沽血战,海兰泡大屠杀,旅顺大屠杀,云林大屠杀……一个多世纪里中国人承受了割地赔款,被屠杀,被掠夺的巨大痛苦,而我能做什么?难道我能一直逃避,一直苟且偷生吗?不,我要抗争,尽我最大的努力,求得民族的生存,就算死了,又算得了什么呢! 没有人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只是沉默的和大家一起把这些死去的战友们埋葬在他们战斗的地方,吴立昆并没有给我们扶平伤口的时间,因为刚刚安葬完毕,他就下令向舒城前进。同时,他下令我和韩三留在桐城,也许是考虑到我们倍受打击,不想让我们参加这次攻击舒城的战斗。但是我和韩三再三恳求,最终还是随队一同出发了。 狼山镇总兵王鹏飞愤怒的拿着鞭子狠命的抽打手下的几个参将、游击。原来打下桐城之后王鹏飞马上带着几个亲兵飞马赶回了舒城,想与布政使李本仁商量一下怎么往朝廷报这个桐城大捷,李本仁虽然早就发了捷报,但是在捷报中并没有提王鹏飞,他原是想大功独拦的顺带着把安庆失守的责任推给王鹏飞,没想到王鹏飞这么快就赶了回来,因此也只好假意应付一下。 王鹏飞主张马上给兵部报捷,但李本仁因为心里有鬼,主张先去桐城看看,万一长毛又反扑,把桐城再夺了去,那可是有谎报军功的杀头大罪。王鹏飞虽然一百不愿意,但是又不好得罪布政使,因此最后两人商量明天去桐城加固城防,同时再决定下一步计划。 但是没想到,到了下午的时候,守桐城的副将领着败兵逃回了舒城,桐城又让长毛给夺去了。这让王鹏飞非常恼火,更让他恼火的是这群饭桶竟然连敌人也没看到,只看见四尺旅帅旗就一路狂奔回来。他毫不犹豫的把跟了他十几年的赵副将给砍了还不解恨,又拿着鞭子狠命的抽打这些参将、游击。 火气发完了,他马上派出哨骑去打探消息,消息很快就回来了,一支大约五百人的长毛子正向舒城南门杀来,离南门还有不到二十里了。 “鸟毛灰的狗杂种!”王鹏飞扯开衣服,大吼道,“五百人的长毛打完了桐城还想来打舒城?!传我军令!全军出南门十里列队!妈妈的!”说完正要出营门,回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几个副将、游击,“都他妈的给我回去戴罪立功,要是再跑,就是把我王某人当猴子吶!” 当双方在城南十里坡相遇的时候,都惊讶于对方的武力。一面是有备而来,一面是依城野战,双方都带了火炮,相距二公里左右双方开始互相炮击,但都没有击中。 吴立昆拉住马,把手一挥,立刻上来几名旗手,他低声说了几句,几名旗手便各自跑开,很快卒长旗手、两司马旗手都跟着各自的卒长、两司马跑到各自的位置上。每个卒长队伍前的东两司马统下的刚强、勇敢、雄勐、果毅、威武五个伍长各自带领手下冲锋、破敌、制胜、奏捷四伍卒手持弓箭、抬枪站在了队列的第一排;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是西、南、北三个两司马统下的八十几名士兵手大刀、长矛排成方阵,而五位卒长则都站在队伍的前列。两门一米左右的铜炮布置在队伍的最后,经过刚才的试炮,几名炮手都已经停止了炮击,站在了炮后。 吴立昆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手下,自从广西起兵以来,他一直都带领着这支队伍,可以说凝聚了他全部的心血。 第10页 由于我和韩三并非吴立昆统下,为了避免号令不齐,他拒绝了我们的一再要求,把我们俩安排在了队伍的最后面。此时我惊讶于太平军的军容整齐,面对两倍于己的强敌没有一点的紧张,相比之下对面的清军就太让人失望了。 也许是被刚开始的炮击所影响,清兵闹哄哄的好久才排好队列。然后马上就排着队列缓步向我们走来。在他们的身后,一队骑兵掩护着几门火炮也开始向前推进。 吴立昆就这样像个傍观者一样看着清兵的行动。而王鹏飞也同样在打量着他的对手,当他的队伍走到距太平军一公里左右时,他把右手一挥,立刻在队伍最后的骑兵像旋风一样飞了出去,同时前排的步兵也开始快跑起来。 “轰!轰!”太平军的炮声也响了起来。射击这样密集冲锋的队伍几乎不要怎么瞄准,但奇怪的是清兵听到炮声反而越跑越集中了,哪里还有队形?全都吵吵嚷嚷挤的东一堆西一堆的,这样每一炮下落下去,都会弹起一阵血雾。算他们走运的是,太平军显然并没有装备开花弹,因此每一炮的伤害范围比较有限。与步兵的愚蠢相比,骑兵就是聪明的多了,一百多名满清骑兵分得很开,同时依靠马的脚力快速的通过了炮火覆盖区域。 在冷兵器时代骑兵的冲击力对于步兵来说简直就是恶梦,但是站在第一排的东两司马旗手有节奏的挥动着手中的旗帜,在这二尺五的黄色三角旗的指挥下,前排伍卒发出一排排箭雨,抬枪手也不停的装药射击,在三百米的距离上,勇敢的骑手下饺子般的落下马去,最后大约有四十几骑冲到了太平军阵前。 只见黄色三角旅帅旗一挥,马上第二排的伍卒冲到了东两司马统下的前面,长矛手全部挺起手中的长矛向骑兵迎了上去。正在太平军与清军骑兵嘶杀的时候,东两司马统下的弓箭手仍然在有条不紊的向已经冲过炮兵火力的清军步兵射击。 也许是王鹏飞在战前说了狠话,因此清军的这次冲锋非常坚决,在步兵队伍中还有鸟枪兵边跑边发射火枪,这给太平军造成了不小的危胁。 当解决掉骑兵后双方步兵已经开始短兵相接了。吴立昆在马上挺起胸,挥舞着马刀大喊了一声:“天王万岁!” 一时间整个太平军阵地上同时响起来同样的唿声“天王万岁!天王万岁……” 霎那间除了炮兵以后所有的太平军士兵都各持武器投入了战斗中。韩三拔了腰刀想往上沖,我一把拦住他:“等会,还没到时候……” 韩三愤怒的瞪了我一眼:“大哥,你忘了段大哥和兄弟们怎么死的吗?我宁可死掉也不要再逃跑了!” “住口!”我大声打断他,“我现在以伍长的身份命令你待命!”说完我转过头不再看他。我此刻更关心对面的王鹏飞。我不相信他没有预备队! 吴立昆一下子把所有的队伍都投入战斗让我很意外,在我看来不留预备队是很危险的事情,当双方都筋疲力尽的时候,谁能再投入一个生力军,哪怕只有一点点都能够改变一场战斗的胜负。 在前面,双方的士兵在地上翻滚,扭打,人们用牙齿、用指甲、用一切能用的东西来残杀自己的同类,地面上积起了一层血水,泛起一阵暗红色的泡沫。失去生命的士兵无声的倒下,还活着的人也已经开始有些不支了。现在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能赢得胜利。 这时,我注意到对面的清军开始走下十里坡,向战场快步跑来。果然,在坡后面,王鹏飞还留着大约一百人的预备队,如果这些人冲上来的话……我又看了一下吴立昆,显然,他也注意到了这队清兵,一丝愤怒出现在他那杀红了眼的脸上。不错,现在太平军的士兵已经和对手搏杀了近一个小时了,他们的体力都快耗尽,坚持打到现在我相信完全是靠着一种意志,但是面对养精蓄锐的敌人,他们还能坚持下去吗? 我焦急的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除了韩三就只有六名没有炮弹的炮兵了。这点人就算上去也是于事无补。 “啊……”一声名旅帅旗手被敌人刺中,倒在了血泊中,帅旗也从他手中滑落。我立刻冲上去,撑起帅旗,同时,我大声对韩三叫道:“快,带那几个炮兵去捡几面军旗,快!” 韩三也没问为什么,立刻向那几名炮兵招唿了一声,转身一起冲进了战场。 很快,他们捡了几面两司马旗出来,我喊道:“把旗捲起来,跟我走,快!” 王鹏飞得意的骑在马上看着对面的长毛,在他看来,胜负已经有了结局,只要他手中这一百名亲兵投入战场,那些没有脑子的太平军很快就会被杀光的。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这仗该如何吹嘘了,是斩首一千具好呢,还是斩首五千具好?五千具是不是太多了?再打几场这样的胜仗自己就该升提督了吧?现在朝廷缺的就是悍将啊,皇上一定会好好封赏的…… “大人,你看……”一名亲兵打断了他的思路,王鹏飞有点恼火的瞪了他一眼,转头向身后看去…… 在十里坡的冈子上面隐隐的有几面旗帜在晃动…… “那是什么?”王鹏飞向身边的亲兵问道,“狗子你眼睛好使,你看看!” 第11页 “回大人,好像,好像是长毛的旅帅旗?” “什么!”这一惊非同小可,王鹏飞差点没从马上掉下来,“妈的,你再仔细看看” “……回大人……好像还不止一面……的确是长毛的旅帅旗!”二狗子也慌了神。 “好啊,这帮该死的长毛,怪不得一窝蜂的全拼上了,原来是想吸引老子的注意力啊,妈的,给气煳涂了,二狗子,你骑过去看看。”王鹏飞还有些不相信,战前他的斥候并没有报告这附近还有长毛子。 二狗子骑马向十里坡冈上跑去,快到冈上的时候一支箭飞来正中他的面门。二狗子一下子翻到马上,一动也不动了。同时十里坡冈上一下晃动起了五六面旅帅、两司马旗,喊杀声也同时响起,听声音好像有几百人正在坡冈的另一面向上冲来。 王鹏飞哪里还顾得上其它?大吼一声,“快跑!”也不管他的手下,催马就向右侧密林里跑去。战场上的清兵也看到了十里坡上的太平军旗,没多久又看见总兵拍着马跑了,顿时大乱,四散逃命。 吴立昆也抓住时机大喊道:“兄弟们!我们的人增援来啦,天王万岁,杀清妖啊!”太平军士兵军心大振,追着败兵一路掩杀下去,一直追出半里地才慢慢退回来。 这一战清兵遗尸六百多具,而太平军也伤亡过半,可以说是惨胜。看着满地的尸体,吴立昆摇了摇头,彻底放弃了进攻舒城,威逼庐州的计划,带兵退回了怀宁。 第一卷 第七章 :带兵 当我从吴立昆的旅帅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他手下的五卒长了。吴立昆详细的询问了当时的情况,对于我在战场上的冷静与果断非常的欣赏,大大的夸奖了一番,同时马上升了我的官,并且还拍着胸脯对我说:“王财兄弟,现在天国正是用人之际,很缺你这样的将才啊,只要你三战不死,再立一功,我马上向东王保举你……” 升了卒长,就意味着我手下有一百多人了,我掐着手指头,心中非常得意。以前在单位我可都是跑腿的。 看来我升官的消息传的很快,离营房很远就看见一大群人围在韩三周围,韩三那粗喉咙多远都能听见他在那里吹牛:“我大哥……那可是武曲星转世,你知道么,上次我看见他一口气吃了十八个馒头……” “晕!那是饭桶啊还是神仙啊?”我苦笑一声。 到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前往拯危急那里探望了在战斗中受伤的属下,同时还特别找来宰夫官再三叮嘱要保证肉食供应。为了体现我亲民的作风,我还当着伤兵的面要求宰夫官把我的那一份肉食也供给伤员。这让我的手下非常感动,一个叫邓霖的冲锋伍卒拉着我的手,眼泪“叭嗒叭嗒”往下掉。 离开伤兵,我又马上回营招集所有的两司马、伍长开会。也许是一开始的亲民作风让大家对我产生了很强的认同感,会议上所有人都对我表示了服从。 “这次战斗我们队也伤亡不少,特别是我刚才看了一下兵册,西两司马和几个伍长都阵亡了,大家商议一下,看看谁比较合适,能接手他们的职位?”我闲聊了几句后提出了重点。 大家相互看了几眼,意思都想让别人先说。这怎么和我当年一样啊,每到开会,领导发言完了大家就都选择闭嘴,最后还是由领导代表大家总结一下就结束。 “咳!”我清了一下喉咙,“这次担任卒长一职,原是力所不及,小弟自问战斗经验比不上在座的各位,对天国兵制也并不了解,好在我也和大家一样有一颗为天国尽忠的心,还希望各位看在天父的面子上,能够多帮助小弟。大家不要客气,古人说举贤不避亲,大家在这个队里待的久了,应该是了解的,我们队谁合适担任西两司马一职?” “既然卒长不见外,我也就直说了,”发言的是一个黑大个,我记得刚才他介绍自己是北两司马陈平安,“这次战斗我们队也牺牲了不少好兄弟,但他们是为天国尽了忠,死的其所。至于说西两司马,我看我统下的威武伍长鲍益生可担此任。” “不行不行!”东两司马钱根生马上跳出来反对,“说起来老鲍也是广西的老兄弟了,可是老鲍性子急,和其他同袍关系都不太好,做两司马恐令大伙……啊……我看还是从西两司马统下的伍长里面选一个吧,我看果毅伍长周国泰倒是不错。” “老邓你的意思呢?”我看了眼一直没说话的南两司马邓泽远说道。 “我看……韩三兄弟可担此任。”邓泽远吸了口旱菸缓缓道,“刚才卒长善人说了举贤不避亲,这几日我也和韩三兄弟有些接触,感觉他是个实在人,这次战斗他也勇力过人,跟随卒长大破清妖,如此有勇有谋的壮士正合适。” 陈、钱两位和几个伍长表情都很尴尬,斜着眼睛看着邓泽远,似乎都有些气愤。 我心中也暗骂一声:“放屁!我是韩三他大哥我怎么不知道他有勇有谋?个屁精猴子!以后可要小心点你。” 心里暗骂可表面上还是很认真的说:“三位都提出了你们心中的人选,我想一时也很难决定,这样吧,西两司马由我暂代,同时也让我考察一下刚才三位所提的人选,再做决定。至于各位统下的伍长空缺,我看还是由各位自己定,把名单报给吉副卒长。”我又回头看了吉顺天一眼。 第12页 “是的,我收到后立刻上报。”吉顺天马上应到。 “嗯,其实呢,通过这次战斗,我感觉大家平时训练还是很用心的,明天早上我们来一次会操,不知道各位觉得如何?”我看了一眼邓泽远,“借这个机会呢,我也和兄弟们见见面……如果没什么事,就这样吧。” “谨尊将令!”大家齐身施礼,转身出了营帐。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被营门外的列队声吵醒了,从床上爬起来之后习惯性的想去找牙刷,摸了半天才想起来这年头人们刷牙都靠舌头。于是只好“叭嗒”了两下嘴巴,很担心会有蛀牙。 门外的七十多名太平伍卒都已经站在了各自的位子上。初春的天气还是有点凉的,穿着太平军的号衣我总觉得有点冷,但是我仍然表现出藐视一切的神态快步走上营前的小土堆。看着台下的士卒,我突然觉得自己是很重要的,因为他们信任我,而我也需要依靠他们。我也明白权威的重要性,以前在单位工作的时候,有一个前辈跟我说:“做事就不要做人,做人就不要做事!”当时我奉为经典,正是这样。怀柔的亲民作风能让大家对我产生亲近感,但是绝对的服从就必需要用规矩、法度来约束了。 我就这样站在台上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些兵,而他们也一言不发的看着我,沉默了好一会,我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们以前是干什么的,也不想知道。但是你们现在是太平天国的圣兵,是我的伍卒,我要求你们要尽到你们职责,做为圣兵,你们除了要遵守兵制条例外,我还要你们懂得服从,这个服从,就是对我的服从。我下达的命令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违反这个规定的人,不管是哪一级的官佐,不管《太平条规》是怎么规定的,老子就直接毙了你!”顿了一下,我看了一眼士兵的反应,接着说,“无论做战还是行军、宿营都必须依我的卒长旗行动,违令的……砍了!” 春寒料峭,我的声音在初春的寒风中带来了一股杀气! “东两司马刚强伍长倪贵出列!”我大吼一声。 一个白净面皮的瘦高个愣了一下,小跑到队伍前面,大声道:“东两司马刚张伍长得令” “倪贵,前日你在桐城都做了什么啊……”我慢条斯理的翻着白眼。 “回善人,标下前日已时二刻随军进桐城,午时三刻随军出城。其后往舒城作战……”倪贵大声回答。 “我问你已时二刻之后,午时三刻之前,都在做什么啊?”我非常不习惯这个辰的算法,要不是前天晚上恶补了一下,现在肯定要煳涂了。 “……回善人,职下在北门埋葬……” “放屁!”我大吼一声,“来人!给我拿下!”我毫不客气的打断他。在我身边的韩三带着几个伍卒立刻跳过把倪贵摁在地上。台下的军兵也一阵骚动,但是严格的军规让他们仍站在原地。 “善人,善人,不知道职下犯了什么罪!你这样就想杀我,怕是令兄弟们不服!”倪贵挣扎着大声叫道。 “你怎么知道我要杀你?”我斜着眼睛盯着倪贵。 “因为你早就知道你犯了死罪!”我大喝一声,“既然你说不清,我来帮你说。你已时二刻进城不错,午时三刻出城也不错,只是你并不是在北门,而是在西门大街!” 倪贵身子一抖,脸色一下子白了。 “你在西门大街闯进七家民居强索财物,在最后一家民居内,你还强行*一妇女,后恐事泄,将其杀之!可有其事!”此言一出,台下一片譁然,不少士兵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没……没有……大人……我没有……”倪贵苍白的眼神无力的辩解着。 “没有!我老实告诉你,我早已经带着乡民暗中认过了。你还敢否认,要不要我把这几位乡民叫来当众撕了你!” 倪贵一下软在地上,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一声也不吭。 “善人!”东两司马钱根生跑上前来跪在地上,“善人!倪贵自广西起兵以来一直作战勇敢,死在他手下的清妖何止一百?还请大人看在他几年来追随天王,浴血死战的份上免他死罪啊,善人!” 看来这倪贵平时人缘不不错,钱根生这一番话,引起不少士兵的响应,唿啦一声跪下一片。 我歪着头看了下面一眼:“老钱。我前日也算立了些微功,那我是不是明天就可以去杀人放火了?退下!谁敢求情与囚同罪!” “善人!”钱根生泪流满面,看来他和倪贵交情不浅啊。 正说着,倪贵翻身站起,朗声道:“善人!这些事是我做的,我愿意一力承担。只是我不服!我投太平军是为穷人能过上好日子,我把家财全都上交了圣库。可是我听说天王在天京大修宫殿,还收了好多王娘,他娘的,这……这……我不服!” “住口!”我万没有想到倪贵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惊鄂之余后悔万分,早知道他有这样的想法我根本不会拿他开刀立威,毕竟太平天国那一套我也不相信,难得遇到这样一个人才放在军队里也可以教育其他铁桿的天国信徒,可是现在我却不得不把他杀掉,有什么办法能不杀他而又立出威来呢? 第13页 第一卷 第八章 :训练 也许是我刚才喝退钱根生的语气太重了,现在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放了倪贵却没有人站出来帮我搭这个台阶了。我向韩三挤了挤眼睛,意思你来帮个忙,你大哥我现在想放人了。可是没想到这小子以为我让他动手,一把拧住倪贵的脖子,抬手在他脸上来回打个两个耳光。 “真是不怕死的东西,还敢说天王的不是,找死!”说完抽出腰刀举手就要砍人。 “慢着!”我嘆了口气,“倪贵,我敬你是条汉子,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交待一下,我必帮你完成。” 倪贵自知必死,跪在我脚下,流着泪说:“善人,标下做出这等事情,原是不求佼幸,只是我有一子,年十四,现为后二北两司马统下尾牌,叫倪守道,还请大人看在他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多加照顾……倪贵谢过了!”说完伏在地上痛苦不止。 “韩三!”我大声道,“等下去旅帅那里改下兵册,把倪守道调到我们队来,继任东两司马刚强伍长!” 此话一出台下的兵士又一阵骚动,倪贵更是泣不成声,我让他的儿子接手他的位子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善人……我……我……” 我转过头,向韩三挥了挥手,韩三带着几个人把倪贵拉了起来,往营门外走去。没过多久,倪贵的人头就被送到我的面前。 我早知道斩首后是要依人头验明正身的,而且也有了思想准备,但是看到瞪着双目的人头,只觉得肠胃一阵翻滚,急忙挥了挥手,吐出两个字:“厚葬!” 压了压要吐的感觉,深唿了几口气,我又盯着台下的兵士。整个队伍鸦雀无声,我新上任就杀了一名伍长,应该能够让士兵看到我的另一面了吧?我暗暗的想,唉,我真是越来越冷酷了。 “开始训练!”我示意旗手周家齐履行他的职责。周家齐马上挥动手中的卒长旗,台下的兵士也站成操练队形,开始武动刀枪。 我发现太平军的操练实际上是自由练习的办法,一群人各练各的,几个身强力壮的在一边举石锁,也有武艺好的会教给同队的伍卒,伍长也会指点一下自己的手下。这与我记忆中的军队形象相去太远了,简直就是一群拿着武器的农民。 我向副卒长吉顺开招了招手,吉顺天马上跑过来。 “你们每天都是这么训练的?”我铁青着脸。 吉顺天看我面色不善,低着头回答道:“差不多都是这样。嗯……我们每天卯时三刻集合训练,一般都是各两司马、各伍长自己组织训练内容,大家平时都练练石前锁什么的,前任卒长功夫好……所以常带着大家一起练……”说到这,吉顺天抬头看了我一眼,马上补充道,“主要还是靠大家自己练。” 我丝毫不介意吉顺天对我不会武功的暗示,相反,我更担心的是他们这样毫无效果的练习会有什么结果,太平军与清兵做战是占有一定的优势,但如果全靠这样的训练方式恐怕除了把胃口越练越大以外,不会有什么其他的了,怪不得昨天晚上看他们吃饭的时候个个都像饿死鬼投胎。 “这样不行。”我摇头,转身进了营帐不再管他们,我得拿出一个更合理的方案来训练他们,领着一群农民打仗,我实在是担心自己的小命。 军队是怎么训练的?我记得以前在网上见过几张图片,有的是军人站在冰天雪地一动不动的;有的是在沙滩上挥汗如雨,晒得掉皮的;有的是在泥水里翻滚,搏斗的,其他的就是站军姿,走正步,还有跑步。大学时候军训,每天都要跑上三公里(其结果直接造成了我被人称为大象),对了,还有军体拳,嘿嘿,这可是我的强项啊。嗯,我看当练这些还不行,这帮傢伙体质也不行,好,虎卧撑,哈哈哈…… 第二天,当我再次站在土堆上的时候,我手中已经有了一纸方案,当我宣读我的军训计划时,我发现士兵更惊的是我竟然会写字(对于文盲来说判断我识字只是因为我拿着纸念而已)…… 新的训练大纲施行了没一会儿,我就发现了非常严重的问题,大部分的士兵分不清左右!于是我只好让韩三带着士兵们去绕着怀宁城跑步,而我把所有的伍长和两司马全部召集到一起,开始认真地教他们站军姿、走正步、军体拳……在训练之余我还带着他们一起做虎卧撑。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们一般做了五、六个就趴下了,最好的做了二十七个也软在地上起不来,而我一直不停的做了五十个让他们佩服不已(真感谢大学的军训教官啊)。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我的一百多个手下天天跟着韩三在城外跑步,有时候为了加强训练的强度,还会找条野狗在屁股上系一串炮仗,点燃之后让全队跟着受惊的狗跑,因而怀宁的老百姓就常常看到韩三带着一伙人“嗷嗷”叫着追着野狗乱跑。而我就带着几个官佐单独训练,直到把他们都教会了。我的训练方法让其他各队都很好奇,经常看到不少人在我们营外指指点点,本队的士兵虽然对这种训练方法都不以为然,但是严格的军纪让他们对于我的命令绝对服从,虽然我常常听到背地里各种各样的抱怨,但训练的时候我不得不说他们都是一丝不苟的。 第14页 当这些官佐归队后也学样画瓢的按训练大纲的要求执行着训练计划。每天上午跑十五哩,虎卧撑一百个,站军姿半个时辰,队列半个时辰,正步半个时辰,王家拳(其实就是军体拳)一个时辰,中午休息一个时辰后再重复一遍。 正当我兴致勃勃的开展我的训练计划时,天京传来消息,四月初八以天官副丞相林凤祥、地官正丞相李开芳、春官副丞相吉文元为大将,率领二万二千五百人,号称九军,从扬州出发;左三检点朱锡琨、右十六指挥黄益芸率左二军等从天京出发开始誓师北伐。同时为了配合北伐,各路太平军应自安庆至镇江一线採取积极行动。 接到这个命令后,吴立昆马上下令后营五卒长各统所部圣兵出怀宁城分别向庐江、石牌、三河方向袭击清军。休息了一个月也确实让怀宁的太平军士兵们焦燥,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各路太平军都在不同方向上取得了不错的战绩,给整个战场环境都造成了极大的优势。 这样一个实战的机会,我自然也不会放过,同时我也想检验一下这些天的训练是不是有一点效果?毕竟让一群农民上战场我还是有点忐忑不安。 我选择了前进方向是石牌,之所以选择石牌是因为我知道太平天国在北伐不久即派出了西征大军,拔安庆,下汉口,一路势不可挡。我选择石牌可以在战略上形成进可入湖北,退可回皖中,同时又可以得到西征大军的支援,一举多得。另外我还得到消息,在石牌的清兵主力已经被调往安庆,因此我并不担心我的兵力。 一八五三年四月十三日,我率领着后五卒的一百多名弟兄顺利攻入了石牌镇。歷史上我记得太平军好像取得过石牌大捷,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这次进攻,我想应该不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看来清军主力调去安庆的情报是准确的。 攻下石牌我就想着要犒赏一下手下的士兵,因为这些天军训大家也吃了不少苦,从行军的速度上来看,效果也是明显的,有句老话叫“打一下还要摸一下”,我不能老闆着面孔训练,也应该让士兵感受到我的关怀。于是马上命令北两司马陈平安统领士兵接管石牌官衙,查没官银、档案;命南两司马邓泽远统领士兵查抄地主,并将所得粮食、财物运往菜市口赈济百姓;又命东两司马钱根生带领兵士加固城防,同时,为了确保安全,我又命倪守道率所部出城十哩哨探敌情。 放粮的行为让我迅速得到了石牌百姓的支持,特别是陈平安领人把石牌当地的几个地主恶霸当街砍头之后,这种热情达到了**。而士兵也在老百姓如潮的称颂中面露自豪。当天晚上我也在官衙大摆酒席,犒赏三军。事前吉顺天一再跟我说太平军信仰天父上帝,不适合大酒大肉的吃喝。 我一瞪眼:“老吉啊,你这就误会了,你以为我们这是在喝酒吃肉?不是,而是为了更好的信仰天父,更好的与清妖作战,我们必须要增强我们身体……” 其实我后面的话都是多话的,当我把眼一瞪的时候,吉顺天就已经被一边端着酒碗的韩三拖走了。而且我也并不是没有分寸的,每个人也就分了小半碗粮食酒(粮食酿造的当地酒),不过肉倒是不少,大家兴高采烈的吃着,我也端着瓶开水一桌桌的向士兵表示慰问,基本上做到了酒来碗干,鼓励他们不断努力,为天王再立新功。 战争总是一件瞬息万变的事情,当我正拿着一块鸡腿大嚼的时候,倪守道带着人骑马闯进官衙。原来石牌以南十五里正驻扎着一支三千人左右的清兵,而且他们正在准备反攻石牌。 倪守道带来的消息马上让我紧张起来,如果真如倪守道所说,那就可以很好的解释为什么我们再进入石牌的时候没有受到任何抵抗,因为石牌守军知道在南门不远就驻扎着大批的清兵,说不定来个火烧新野之计,那让出石牌不正是为了关起门来打……虎吗? 第一卷 第九章 :偷袭 我一身冷汗,自以为凭着一点小聪明就想着打胜仗,虽然对手是**的清兵,但军事素质总比我高吧!看来我自以为了不起的个性真的会造成严重的后果,说不定把这一百多条命都送掉。 紧张了一会儿之后,我冷静下来,一百对三千这个仗我是不会打的,段世贤一百对一千都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难道我能比他还强?守城是不行了,那只能跑。但是往哪跑?回怀宁吗?刚出师就被人赶回老窝,这让其他营的卒长怎么看?我的手下又会怎么看?我辛辛苦苦树立起来的形象不是全毁了? 我马上命令集合队伍,全军出东门,向北缓行三哩后转向南急行十哩。嘿嘿,既然狗娘养的清妖不想让我睡个好觉,我就去拆了你的老窝! 当刘尚武在大营里接到留在石牌的内应报告说长毛已经向北退回怀宁的时候,又气又急,好在报告说长毛一路行走甚慢,如果现在点齐人马追赶,天亮之前必可在怀宁城外将贼兵截住。因此他毫不犹豫的点了二千清兵一路追赶下去。 躲在清兵营外的我目送着刘尚武的大军风风火火的向北狂奔而去,转头对身后的韩三说:“我先睡会儿,丑时把我打醒啊,嗯,你让大家都睡,各队留一个看时辰,到了丑时都得醒。” “大哥,现在不去吗?狗杂种清兵很快就走远了。”韩三也是个急性子。 第15页 “现在下去没打一会他们就能赶回来,睡觉,睡觉。”说完我转过身子闭上了眼睛。 老周这两天脚脖子一直酸痛酸痛的,从晚饭的时候他就一直吁吁叨叨地说明天肯定是个雨天,搞的他的把总不胜其烦,根据以往的经验,老周这脚要是犯了毛痛,那晚上肯定是弄的一个营房的人都没办法睡觉,曾经有人甚至想在战场上下黑手给老周来这么一下,让他那该死的嘴巴永远闭上,要不是老周人老心不煳涂,可能真的就死在汉口了。从此以后每到这个时候,老周就会主动要求值夜,今天也不例外。自从刘大帅领兵出营后,若大个营房就留下几百个人看守,让这老周很没有安全感,这阵子长毛闹得很兇,听说被抓到了就马上砍掉脑袋,还有人说长毛喜欢人心,吃了人心长力气,这天杀的长毛,黑唿唿的夜风中传来几声狗叫,老周不敢再想,站在营门口哼起了小曲“哥哥吶外出十年吶,妹妹依门盼夫郎吶……”唱着唱着,老周眼前似乎出现了他的老伴,唉,也有二年没有回过家了,不知道这老婆子现在怎么样了…… “嗖……”的一声打破夜的沉寂,营外的斜坡上一子下亮起了几百个火把,一时间无数支带着火光的箭被射进了大营,喊杀声一时间响彻夜空。老周呆了一呆,马上他明白了:吃人心的长毛来了! 我给各队下的任务很简单,听到命令后,西司马统下圣兵马上向清妖大营发射火箭,其他人点燃手中的几支火把,一起冲下斜坡,进了大营后只管大喊大叫,伍卒跟着伍长,伍长跟着两司马,分三个方向烧营帐,杀清妖,所有人当看到斜坡上的旅帅旗左右晃动的时候,马上撤退,西司马统下负责接应。这个半夜偷营的方案是我睡梦中悟出来的,既然是偷袭,就要声势越大越好,所以一个人多拿几只火把,扯着嗓子喊当然是比较好的办法,反正乌漆麻黑的夜里谁看得这么仔细。 倪守道看着站在树下布置任务的王财,心里很不是滋味,眼前的人正是他的杀父仇人,他咬着牙想报仇,但是父亲掠人钱财、淫人妻女的事情按太平军规也确实是其罪当斩,而且还不仅仅是一刀这么简单。听东两司马钱大哥说,王卒长给父亲报了一个阵亡,也算是给父亲留了一个面子,而且又把自己安排到父亲的位子上接任刚强伍长,也算是对自己不错,这些天常常听他给圣兵兄弟讲一些做人的道理,心里也很佩服他,但是父仇怎么能不报?唉,最好我战死了,就不要再想这些恼心的事了。 我看着冲下斜坡的太平军士兵,非常满意他们的勇敢,沖在最前面的倪守道挥舞着大刀,一刀把营门口吓得大喊大叫的清兵半个脑袋给削了下来,全军跟着他“嗷嗷”地冲进军营。摸不着头脑的清兵提着裤子跑出营门,在火光下一个接一个的被砍倒,没死的也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撒开脚丫子就想跑,可是怎么跑来跑去满大营的都是长毛?看着倒在火海中被烧成焦碳的尸体,终于有人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这种锻鍊腰腹肌的运动很快流行开来,连我都没有想到,当我走下斜坡的时候,三百多个神情慌乱清兵密密麻麻的坐在营门外的空地上,而我的手下个个得意洋洋的拿着刀枪指着这些俘虏。 “卒长善人!”陈平安兴高采烈的跑过来,“我们找到好东西了,嘿嘿,整整一个帐子的鸟枪,还有七门五十斤的铜炮,嘿嘿!” 我看着口水都快滴到肚子上的陈平安暗道了一声:“土包子!”很平静的对他说,“把这些用得着的东西都带上,押着这群清妖回怀宁。” 陈平安非常惊异于我的冷静,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对他来说,有了这么多的鸟枪、铜炮,我们就是整个后营旅帅统下中最强的队伍了…… 刘尚武很奇怪内应是不是错把太平军的骑兵当成了步兵,要不怎么追了一夜连了鸟毛灰也没有见着?天快亮的时候他放弃了追踪撤回了驻地。远远地就看见营地方向冒起滚滚黑烟。 “走水了?”刘尚武有了不好的预感,带着部队拍马赶到营前的时候,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整个营被烧成了焦土,几乎都看不出这里曾经是一个军队的驻地,在营门前还立了一块木板,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王财到此一游! 远处开来的一大队清妖让怀宁城上的太平军紧张了好了,吴立昆担心的指挥军兵搬运器械准备守城,他心里清楚,手一的伍长都派出去了,现在城内除了老弱就是伤兵,只好死城当活城守了。 这支奇怪的清妖队伍并没有远处列队冲锋,而是一路不停的排成一排向怀宁城走来,走的近了,才看见在清兵队伍的两侧都是背着鸟枪的太平军圣兵,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正是后五卒旗手周家齐,而在周家齐的身后一头毛驴上坐着的正是后五卒长王财…… “天国万岁!”离着城门不远,周家齐大声喊了起来,紧跟在他身后的太平军士兵们也挥动着手中的武器欢唿起来。 吴立昆这时才松了口气,原来是打了胜仗的部队回城了。看样子是王财的队伍啊,这小子怎么俘虏这么多啊,他打了哪儿?就凭他那一百来人?吴立昆晃晃脑袋,兴致勃勃的走下城楼。 吴立昆听我说完整个战斗的经过,真是大为赞嘆,一天之间往来奔袭几十哩,夺石牌,破妖营,斩首一百七十具,生俘三百余人,这就是一只百人的小队做的?吴立昆上下打量了我几眼,拉着我的手说:“王兄弟,我看你颇有将帅之才,在我这里做个小小的卒长真是屈才啊,我这就向东王九千岁报捷,为你请功,兄弟的才能正当封候拜帅……” 第16页 “旅帅善人!”我打断吴立昆的称赞,“你这样说,职下就无地自容了,这胜仗是天父神佑,将士用命得来的,小弟万不敢居功。” 我的态度让吴立昆非常满意,他拍着我的肩头,咧着大嘴笑着说:“王兄弟,客气话我也不多说了,你先回营吧,我这就上报东王九千岁。” 这次胜利的结果直接的扩大了我的影响,我手下的士兵无不对我肃然起敬,几个广西出来的老兵说到卒长也都要翘起大拇指,钱根生、陈平安、邓泽远更是对我大加推崇,在我顶住吴立昆的压力,截留了缴获的全部鸟枪、铜炮给他们平分了之后他们更是认为跟着我是件很不错的事情。这次出击我们队取得的战果最大,同时我也是表现最低调的卒长。各队卒长回城后或多或少都发了笔小财,唯独我把财物奖给了有功和受伤的士兵,这在整个下级士兵中得到了非常好的口碑。在职务上,我也提拔了一批做战勇敢,有头脑的士兵,特别是把倪守道升为西两司马这给全军都树立起了我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的形象,人人争先,个个奋勇。令我意想不到的第二个好现象就是再也没有人对我的训练大纲说三道四了。 第一卷 第十章 :进京 也不知道吴立昆是怎么上报的,没过两天天京就传信命我即刻进天京“候命”。这几天带着手下四处“打劫”搞得我正在兴头上,结莫名其妙的让我进京,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好不容手中有了几桿枪了,却又要放弃领导权这让我很不踏实,革命的真理教育我“只有枪桿子里面才能出政权”的道理,但是我这个小小的卒长怎么抗命?只好把部队交给吉顺天,我一再警告他:“一个都不能少。”这里并不是指士兵一个都不能少,而是指鸟枪,在我看来,鸟枪远比人要来得不易。 虽然安庆失守,但是一路上我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大队清军都收缩在县城内不最出来,在天京随近只有江南、江北大营对天京的威胁比较大,我很顺利的就进入了传说中的天国首都。 映像中的南京和我眼前看到的实在是差的太远了,街道两边的房子低矮破旧,倒是秦淮河两岸还有几栋小楼,不过也屈指可数,真不明白古诗中夜游秦淮河的“万点灯火”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达官显贵跟班手中的松脂火把?从仪凤门进了天京之后,一路之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顺着仪凤门大街、马台街一直走到薛家巷才渐渐热闹起来,也许是因为城外江南大营重兵集结,搞得城内人心惶惶,整个大街上做生意的也没有多少,这是不和天国的“圣库”国有的管理制度有关系?这可不好,保证私有是社会进步的一剂良药,在我们那个喊了国有多少年的时代,不也最终承认了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吗?看来要想让天国强盛,现有的一些东西不改恐怕不行。 正想着,我感觉有点迷路了,命令上说让我去东王府承宣厅候命,那东王府在哪里?看来我得找个人打听一下才是。看见不远处有一坐兵营横在北门桥那儿,一队太平兵士兵正在营门口闲聊,我正了正衣服紧走几步。 “各位兄弟请了,”我客气的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请问往东王府怎么走啊?” 几个太平圣兵打量了一下我:“你是哪儿来的?去东王府做什么?” “咦!”我一时心头火起,好歹我也是个卒长,这几个伍卒对官长如此无礼,“我去东王府做什么还要告你们吗?你们大人没有教你们看到长官要行礼吗?” “……卒长善人,多多包涵,多多包涵,”几个太平军圣兵马上客气起来,毕竟太平军对于等级的要求还是非常严的,“是这样的,善人您也知道这几天不是一直和清妖打仗么?我们营驻守北门桥,领命严查过往行人,所以……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善人多多包涵。” “原来是这样,嗯,这也不怪你们,兵慌马乱的,是该查格盘查。吶,这是东王千岁的文书,你们看一下。”我拿出传招文书,递给了为首的一名伍长。 “原来是九千岁特招,对不起对不起,王善人你请看,过了北门桥,沿着估衣廊走到西华门大街一直向旱西门走,就能到东王府了,你看,哎,对对对,一直走,一直走。”看到东王府的印签之后,这几个圣兵更加恭敬了。 真奇怪,现在东王的势力就这么大了吗?我这次到天京来,其实有一层打算,杨秀清的势力在天国肯定是日甚一日的了,在天京变乱之前如果能藉助他的力量,说不定我就可以减少不少的阻力。但是这几个圣兵对杨秀清的恭敬又让我感到一丝不安,杨秀清的权力快速鼓胀,直接导致了天京变乱,也许我应该想办法压制一下他的权力,避免天京变乱发生,或者减少变乱的损失,太平军过早倒台,对我可不是件好事。 从西华门大街转到罗寺转弯的时候我看见了东王府的门楼,走到候驾桥的时候,我不禁嘆了口气,太平天国不败真是没天理了,一个农民政权,从金田起义一直打到天京,可以说歷经万难,牺牲无数,可是才短短几年的功夫,入城也没多久,就霸占了这么大一块地,修起了这么大一个宅院,唉,以前上政治课说农民起义军反对皇权,但是又羡慕皇权,但来真的一点不假。 第17页 沿着候驾桥转了一圈我才在黄丽巷找到东王府的大门,一块一百米左右的青砖照壁横在堂子大街边上,在照壁的后面就是一个五层楼高的望楼。乖乖,在王府门口还有一个大鼓亭,真是好大的气派啊。 正在我啧啧称奇的时候,一队穿着黄背心绿边的圣兵走了过来,看到他们我可不敢大意,早在来之前吴立昆就一再叮嘱我,这些穿黄背心镶绿边的都是东王的牌刀手,那都是领同职将军衔的,别说比我,那比吴立昆都大好几级呢。我马上垂首立在路边,几个牌刀手过来,也照例询问了一些来自哪里,去向何处的问题之后,把我领进了东王府。 进了东王府正门,承宣厅就在右手边,左边一排房子看来是参护厅,是名震天下的东王府一千六百名牌刀手待的地方。正前方还有一道门紧闭着,看来是东王府的二门了,不知道二门里面又是什么样子?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在承宣厅等了一会,就来人要引我觐见东王九千岁。我跟在来人身后,穿过东王府二门,才发现原来门后别有洞天,用“一八候门深似海”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要不是初来乍到,我真想把这里好好的都转一圈,弄个明白。显然,来人也并不想给我这个机会,穿过大殿之后,我被带到了富丽堂皇的内殿。 内殿的正中摆着一张大桌,几个人正围在桌子周围商讨着什么。我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本想向带我进的那个老头儿询问一下,没想到那老傢伙把我带进内殿后转身就跑了,我只好呆呆地站在那里打量起殿中的几个人。 寒一个!殿中的四个人都穿着黄龙袍,正中间那个歪着脑袋沉思的身上竟然有九条龙,正他的胸口正中间绣着两个金色大字“东王”!这就是歷史上的杨秀清?方国字脸,低鼻樑,浓眉大眼,黝黑的皮肤,真不知道是不是用紫外线灯照的?好像当年杨秀清是烧炭的出身吧,唉,真是天降大任啊,出在封王拜相,也算是熬出头了。 “两江富庶之地,如果我们从天京出兵,下丹阳,克常州,经无锡直下苏州后分两路,一路夺太仓,一路夺嘉兴,再会师松江,那么自南京到上海尽归我手,清妖漕运也被我截断,由此我军粮草无忧,方可西征。”一个白净面皮的不知道什么王低声说到。 “这个主意的是不错,但说到漕运,李开芳上次攻打苏、杨,实际上已经达到了这个目的,而且现在苏南一带并无清妖主力,如果调大军东征,则西线门户洞开,前次向荣老妖不正是由安庆东下到孝陵卫建了该死的江南大营吗?”另一个某王马上出言反对。 “几位都争了半天了,竟然拿不出个意见来,到低是东进还是西征,今天必要有个说法。北伐已出发半个月了,清妖闻风丧胆,现在正是趁火加柴的好时机!”杨秀清拍着桌子吼到。 哦,原来这伙人是在商量西征还是东进的问题啊!当然是西征了,歷史上西征可是取得了不小的战绩,好像曾国藩这老小子要跳河就是西征的功劳吧。而且,西征之后可以扫清安庆以西的广大地区,这对于我来说,桐、怀老窝也没有后顾之忧。 想到这里,我壮着胆子大声道:“当然是西征了!” 众人都一惊,回过头来看着我,刚才那个主张东进的某王显然非常恼火,但是在东王面前又不敢出言斥责,一时间涨得满脸通红,倒是东王杨秀清微微一笑,向我点点头道:“哦!你且说来听听,若是说的有理,恕你无罪,若是满嘴胡言,十几个板子是跑不掉了。” “给各位千岁见礼”我跪下磕了几个头(真是郁闷),“自古取江山,屡先西北而后东南,究其原因,乃由上而下,其势顺而易,由下而上,其势逆而难。况且江之北,河之南,自称为中州渔米之地,有恃而无恐。长江,古来即谓之长蛇,湖北为头,安庆为中,而江南为尾。今湖北未得,倘若安徽有失,则蛇既中折,其尾虽生不久。因此,职下以为,夺安庆,攻长沙,西徵才为上策,夺苏南而忘两湖实非智者所虑。” 我想是最后一句话打击面太广了,一下子让屋子里的人炸开了锅,主张西征的某王面露喜色,显然对我的说法非常认同,而那个白净面皮的某王却转过身来瞪着眼睛大喝:“住口,你小小卒长也妄论天下?看你夸夸其谈,分明是奸滑之辈……东王此人一派胡言,万不可信。” 此时我看到这个白净汉子的胸口龙袍上分明写着两个大字“北王”!一时间心中叫苦不迭,北王那可是太平军中出了名的“奸人”啊,如今得罪他,那还有什么好果子吃?更要命的是老杨似乎也不站在我一边,正在那里摸他那个黑下巴,就可惜鬍子少了点。 “职下该死,妄议军事原是死罪,但职下一心为了天国大业,求各位千岁念在职下一片报国之心,饶了职下吧”我看看风向不对,马上转口,挤出一脸忠肝义胆的表情道。 第一卷 第十一章 :献策 很明显,杨秀清并没有要处罚我的打算,一屋子的人也不敢自说自话的要把我怎么怎么样,就是那个面红耳赤的北王也只能静待杨秀清发话。 “你是王财吧?”看到我点头,杨秀清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接着说道,“你妄议军事,在众位王爷面前大唿小叫,确有不当,但你说的也有一点道理,这板子就免了。你先退下吧,先去承宣厅候着,一会儿我差人叫你。” 第18页 真是莫名其妙,明明是你让我说的,结果说了,又算我妄议军事?官高一级压死人,考虑到杨同志那官可不是高了一级了,因此我把嘴角又努力往上动了动,越发恭顺的告退去了承宣厅。 出了大殿的门,那个带我进来的老头就站在门口,显然是在等我,得知我被打发回承宣厅,他又一声不吭的带着我往大门外走去。这个时候我才静下心来仔细观察这个名人的豪宅。院内花花草草、假山流水,廊道两边都是高大的古树,现在正是春天,枝头又添新绿,闻闻空气都有青草的味道,与之相反的是每隔十几步就有一位东王府的牌刀手手按刀柄,肃立在道傍,搞得这么优雅的场所也透着一股子杀气。我几次想要和那个引路的老头说几句,都被沉默回应,这让我感到很不爽。到了承宣厅,我带着怒气问了句:“你的,哑巴?”没想到这老头还是一声不吭,唉,东王府的人涵养真好。 和我一样坐在承宣厅等候东王召见的还有好几位,也都是正经危坐的一声不吭,好在每个人身边的桌子上都放了杯茶,郁闷的时候还可以喝喝茶,我也就只好学着他们一样,端坐着喝茶了。 也许是坐的时间太长了,在咬着牙忍了半天之后,我终于挺直了背放了一个响屁。在座的官员都转头看着我,搞得我也有些不好意思。 “臭吗?”我客气的问了一声,同时抽动着鼻子闻了闻,“还可以,昨晚就吃了几个馒头。” 我刚说完一个官员就“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茶水,咳嗽了几声道:“……不……不臭……” “哦……要是吃了罗卜就不一样了,”我一本正经的说,“闻过罗卜屁吗?” 这下再没有人接我的话了,一屋子的人都红着脸强忍着笑意,我还想再补充几句的时候,门外几个身影闪出大门,我一看,正是刚才在内殿的几位王爷,看来事情商议完了,我估摸着接下来应该就是找我们这些人了吧,于是不再说笑,眼睛盯着门外。 过了不久就有人进门来一个个的宣召了屋子里的官员,而我却始终没有消息,一开始的紧张心情慢慢的变成了焦躁,我站起身在屋内来回的走着,很后悔怎么没把mp3给带来,剩下的那点电听一个小时是没有问题的。 “前十三军中营后五卒长王财善人还在吗?东王千岁有宣!”期待已久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悦耳,我马上跟着一个年青的引贊(相当于领路的)再次进入东王府内殿。 东王杨秀清仍然立在那张大桌子后面,我马上紧走几步,拜倒在地,故做激动的大声道:“职下前十三军中营后五卒长王财拜见东王九千岁!” 杨秀清抬头看了看我,示意我起来说话,我迟疑了一下,站起身来。 “王财……嗯……你过来看看,”东王指着桌子让我走进观看,我连忙上前几步,原来桌子上放了一张地图,这是我这辈子看到的最简陋的地图了!黑色墨笔画了长江、黄河的大概流向,在一些地点标註了城市、山川,比较离谱的是黄河流向还画错了,我记得黄河明明是经山东入渤海的,但地图上却画了经江苏入黄海,这可不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吗? “你今天说的西征优于东进的看法,有点意思,你看看地图,如果是你,你怎样打法?”显然杨秀清看这幅地图已经很顺眼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我却怎么看怎么别扭。 “回东王千岁,职下以为,安庆乃是长江重镇,拱卫天京,必须拿下安庆,其后以安庆为基地进攻两湖,一路夺武汉三镇,而后下岳阳,另一路克九江,而后攻南昌,最后两路并进,围攻长沙。如此一来,则两江、两湖几可平定,再挟新胜之威挥师苏南。以江南之富庶,两湖之鱼米,北上而争天下。”我用手指着地图,自信的说。我当然自信,因为我说的正是当年在歷史书上看到的太平军西征路线,怎能不和东王心意! 看来能有机会一雪前次长沙战败的耻辱让杨秀清非常的高兴,不住的点头,我看看风向不错,又大着胆子说道:“东王九千岁,职下以为,北伐之举似有不妥……”我一边说,一边偷眼瞄着杨秀清,没想到杨秀清略微一顿,又点了点头,“职下以为,北伐固然可以震动清妖,阻止妖兵南下,但如此一来,数万百战之师孤军万里,内无粮草,外无援军,兵凶战危,前途几未可知。若以此虎狼之师南下苏、杭,附以西征之功,则半壁江山尽属天国。” “唉!”杨秀清深嘆一口气,盯着我看了一会,道,“听说你是在桐城加入圣军的?” “是”我弯腰答道,“职下是桐城人” “具报你在怀宁和清妖打了几仗,颇有战功,以百人之兵敌数千清妖,仍破妖兵大营,可有此事?”显然杨秀清并不太相信。 “回东王九千岁,寸功不足以言勇,实乃天父庇佑,将士用命。”我并不否认此事,让杨秀清相信了吴立昆的奏报,点了点头。 “难得你有如此见识……我荐你去天王府面见天王,天王必有封赏”杨秀清说完死死的盯着我。 “谢东王九千岁……”我正要道谢,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歷史记载杨秀清与洪秀权的关系似乎并不好,否则也不会发生后来的天京变乱,书上说杨秀清权势太大,多次借天父之名压制洪秀权,引起洪秀权的不满,现在天京初定,杨秀清应该是急于培植自己的势力,他怎么会好心把我推荐给洪秀权呢?难道是试探我?想到这我出了一身冷汗。现在我的回答要么万劫不復,要么一步登天,“谢东王九千岁,但职下更愿意在为东王殿下效力。”说完,我偷偷看了一下杨秀清,果然,杨秀清的脸色一下舒展开来。 第19页 “嗯,你有此心也好,天国正是用人之际,本王必不会亏待你。”杨秀清沉思了一下,“你且回驿馆,明白我再宣你。” 毕竟是歷史名人,我摸了一下身上,想弄个啥的签个名什么,但是看看杨秀清似乎略有倦意,于是退后几步,“再拜东王九千岁金安,职下告退。”转身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已是暮色沉沉了,我伸了伸腰,打了个哈欠,绕着舌头说话真把我憋死了,要不是我大学文科毕业,这么文绉绉的对话还真把我难往了。 门外那个引贊还是站在门口,见我出来很客气的笑了一笑,道了声,“请随我来。”转身就下了台阶。我紧跟上去,摸了摸肚子,试探着问了一句,“这位兄弟,你知道天京驿馆怎么走吗?我怀宁来的,晚上得住驿馆,明日再来奉召。” “哦,驿馆啊,你出了大门沿着堂子大街向东走,过了燕王府转向南,四象桥边上就是了。”年青的引贊客气的回答道。 奇了怪了!我还以为这些引贊都是哑巴呢,“哎,兄弟,我说日里领我进出的那个老大爷也是你们引贊吧?我怎么问他话都不说的呢?” “嗯,你说的是老余头?听说他不知道说了什么得罪东王的话,舌头被……”他打了个哆嗦不再继续。 我也明白了,还真是个哑巴,下午倒错怪他了。咦,我们那时候哑巴也会打手语的哦,听说手语是全球都通用的,中国人说话英国人不明白,但是中国哑巴说话英国哑巴肯定听得懂,不知道手语是谁定的,要是我现在发明一套手语,弄不好也能成一个世界标准iso什么的。 傍晚走在南京的大街上,凉风阵阵席来,我好像忘记了一天的烦恼,在一个卖包子的小摊前我停下来买了几个包子,闻到包子的香味这让我心里一阵酸熘熘的感觉,好想妈妈做的包子啊。想到妈妈,我竟然忍不住眼框一红流下泪来,不知道在远方的母亲是否一切都好,唉,儿子突然失踪的打击希望妈妈能够承受住。一时间,我思乡的心情又非常的迫切,但是我能回去吗?我甚至连怎么来的都不知道。那熟悉的办公桌,漂亮的女同事,连楼下财务室的那个讨厌的大娘我都非常的想念,闲了去蹦的,无聊了去唱k,寂寞了开qq……可现在,我却只能拿着几个包子,穿着一身莫名其妙的衣服走在这间杂着泥水和垃圾的土路上,故乡的亲人们,你们都好吗?月是故乡明,此时我更感到孤独与寂寞。 走着走着,我就迷了路,此刻我也不想再去找什么驿馆了,夜幕下的南京城平静中透着喧譁。路上各色行人都来去匆匆,偶尔看见几个小孩子追逐着从我身边飞奔而过,看着他们,我好像看到了童年的我,一时间无限感慨。 “晓宁,别跑了,快回家啦!”一个年劲的妇人远远的跟在一个小孩的后面跑来,也许是因为裹了小脚的原因,她跑的很慢,在他前面的那个孩子手里拿着根树技兴沖沖的跑着,我一把抓住他,“跑什么!没看你妈在叫你吗?”我粗着喊子。 也许是我的样子很兇恶,也许是我语气太重了,也许是最近洗脸没有用洗面奶,反正小孩子是被吓着了,开始大哭起来。那个妇人也惊慌的快步跑来,一把拉住孩子,“别哭啦,别哭啦,宝宝乖,娘亲带你去吃糖藕粥啊,别哭啦……” 我站在一边不知所措,“这个大姐,对不起,我是想帮你拦住孩子的,没想到吓到他了……” “不怪你,这孩子太调皮了,谢谢你啊”妇人说完哄着孩子转身往家走去。 我呆呆的看着他们走远,心情更加伤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到了秦淮河边,我记得秦淮河是扬子江的一条支流,歷史上就是一条脂粉河,据说每日香气瀰漫六朝古都,往来商贾络绎不绝,而现在的秦淮河上简简单单漂着几艘渔船,两岸的舞伎歌坊也都关门歇业,整个一条河都死气沉沉,再往前就是夫子庙了,我依在庙前的古阶上,仰望星空,在那里,我仿佛看到了家,看到了亲人…… 第一卷 第十二章 :洋人 当早晨的阳光在我眼前挥洒着第一抹金色的时候,我睁开眼睛,清晨的天京城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我从夫子庙前站起身,拍了折身上的露水,实在是不知道该去哪里。想来想去,还是到东王府候着,说不定能探听到西往军的消息。 听着秦淮河静静流淌的声音,我向前走着,只看到在武定桥那里聚了一群人,中国人就是看热闹的习惯,我也克制不住心中的好奇,挤进人群想一看究竟。 在人群中的土台上,一位穿着太平军长袍的金髮洋人!这让我吃惊不小,这就是清末绝对名动四海的洋人啊,这就是中国官员见到都要弯腰巴结的洋人啊,这可是真的洋人,我忍住想上去捏他两下的冲动,寻思着什么时候太平军也吸收洋人参军了?真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只听那洋人努力的挤出友好的笑容,不断的向周围围观的人群散发烧饼,一边还不停的说:“收吧……收吧……我们……都是天父上帝的孩子,我们……我们是brother……兄弟!”可是无论他怎么说,周围的人群也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会说话的猴子而已,围在一起指指点点。看到没有人响应,这个洋兄弟似乎很伤心,他跪倒在地上,不断的用手在胸前划着名十字,说出一串英文来。还好我英文也算有点水平,只听他反覆的向上帝祈祷,“仁慈的主啊,原谅我的无能,请给我一点指引,我该如何让您伟大的光芒照耀到这虔诚的土地上啊,啊门!”周围显然没有人听得懂,反而一阵闹笑。 第20页 原来是个传教士,没想到洋人这么快就跑天京来传教啦,从歷史上太平军对洋人的态度来看,应该还是比较友好的吧?也记得不太清楚了,最后剿杀太平天国有没有洋人的关系?好像有个洋枪队什么的,反正他们屁股也不干净,不过这位仁兄好像穿着太平军的衣服,似乎并没有被官方所排斥啊。 想到这里,我推开人群,走到他的身边,“上帝原谅你了,我的洋兄弟!” 显然从一位太平军士兵的嘴里听到母语,让这位英国传教士非常的惊讶,虽然说得结结巴巴,但确定是英语无疑,他马上惊一声,“我的上帝,感谢您的仁慈!我亲爱的兄弟,今天的天气真是good,让我在这里遇上了您!” “当然,我也非常有幸能遇见您,教士先生,这都上感谢万能的上帝!”我努力摆出一个绅士的形象,在我们那个时代,什么都讲包装,只要你包装的好,哪怕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也会有人争先恐后的去上当。 果然,我的彬彬有礼的态度让这个传教士非常高兴,“天国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您是我在中国遇见到第一位会说我们语言的中国人,亲爱的兄弟,您知道,这此之前我是多么的寂寞啊!我能够很冒昧的问一下您的称乎吗?” 这一串英文一起涌来就让我有些吃不消了,特别最后一句,我记得以前上课的时候问问姓名也就是一句“e?”就行了,可眼前这位说了一串明显带有中国客套语气在内的英文,让我迷惑了好一会儿,看来眼前的这位在中国待的时间不断了。 “哦,当然,我的名字叫王财。教士先生我可以请教您的名字吗?”我伸出右手。 看到我竟然知道西方握手的礼节,这位传教士几乎站立不住了,在胀红的脸上我可以读出两个字“圣徒”:“天啊!,亲爱的王,我太高兴了”,他马上伸出双手紧紧的握住我,“感谢上帝,我的名字是macgomacgowan?那中文是不是叫马可王?和那个歷史上有名的马可波萝是不是亲戚啊?围观的人越聚越多,我寻思着这里可不是广州、上海十里洋行,这里的老百姓八成都是抱着看洋猴子的心情来的,还是另外找一个聊天的地方比较好,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避风塘之类的地方? “您的先祖波萝先生,是我们中国人民的老朋友了,如今您追随着他的脚步来到中国,我们非常欢迎你来到中国。教士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是否可以找个地方喝点什么呢?您看,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天国百姓对上帝的使者都是非常热情的。” “亲爱的王,能邀请你到我住的地方去喝上一杯的确是我的荣幸!”马可王生怕我飞了,一直拉着我的手不肯放开。 马可王住在花牌楼的边上,挂着“龙门客栈”的招牌让我紧张了一会,也许看到了我表情,马可很自然的再次拉紧了我的手,没办法,遇上这么热情的传教士,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了。 店里的人看和来马可都很熟悉,看到他进来都热情的打个招乎,而马可也熟门熟路的把我拉到靠窗的一张桌边坐下,一个伙计马上跑来,极度热情的问道:“马克爷,今天您要吃点啥!” 马克看了我一眼,说道:“给我……那个……好菜……” 我看着正在吃力的想菜名的马克,心中不觉好笑,马上说:“两盘时蔬,一盘清蒸鲤鱼,一盘红烧鱼块,……嗯……可以了,去上菜吧!” 我实在是没有勇气点与肉食有关的菜,现在兵荒马乱的,谁知道是不是金老闆在天京开了分店? “王,你现在太平军里做什么呢?”马可先开口问道。 “哦,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卒长呢”我心不在焉的回答,“倒是你,教士先生……” “哦,亲爱的王,叫我马可吧,我的朋友都叫我马可!”马可王明显暗示我已经算是他的朋友了。 “真是荣幸,马可!你怎么会在天京呢?要知道现在正在打仗,你的行动已经充份证明了你对上帝的忠诚,但是这里还是很危险的。”我表现出了一个朋友应有的关心。 “我是和英国公使文翰一起到天京的,他走了以后我就留下来传教,已经快一个月了。唉,我原以为天国的兄弟们也是信仰天主的,没想到传教却非常困难,嗯,语言并不是问题,亲爱的王,我发现你们的教义有问题……” 正说着,伙计端着盘子上来了,一边把菜放在桌子上,一边巴结的说:“二位爷要不要来点酒水?” 蒙*汗*药!我马上意识到他想在酒里放蒙*汗*药! “哼!”我冷笑一声,“你何不让你家金掌柜出来一起喝上一杯呢!” 我的话显然让伙计很不解,“这位大爷,小店掌柜并不姓金,而且掌柜的现在出去进货,还没有回来呢。” “不姓金?金镶玉改名了?你们这家店还另有分号吗?不要说周淮安你不认识!”我还是不放心。 “大爷,您说的这些人小的一个也不认识。咱们这家店也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说到我们店,那卤肥羊可是招牌菜啊,您可得尝尝……” 第21页 卤肥羊?!我的个乖乖,连菜名都一样!我摆了摆手,让伙计退下,转头对马可说:“马可,教义上的事情我想这个不是一两句话说的完的,有机会我也愿意和你交流一下,但是请你想信,我们虽然来自不同的国家,但是对于上帝我们是一样的敬仰。”马可一个劲的点头,“你说英国公使……那个文什么的?哦,文翰,他现在还在开京吗?”自从马可流露出和英国公使有那么点关系后,我马上就意识到这个关系似乎可以利用一下。 “哦,王,公使先生已经回上海了。”马可很熟练的使用着筷子这让我感到很有意思,他甚至还给我加了一块鱼。 “哈哈,马克,你在中国待了很久了吧,筷子用的真好!”我忍不住表扬了马可一下,“公使先生和天王谈过通商的事情吗?”我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那是,我来中国快十年了,之前在广州,”马可很得意的说,“公使没有见到天王陛下,甚至连东王也没有见到,是检点(官名)赖汉英大人接待的,关于通商,东王倒是说只要不运鸦片,其他商务是保护的,而且关于开埠、订条约的事情也说了将来再定,公使大人是很满意的。” “哦!”我沉思了一下,这与我在歷史书上看到的很接近,太平天国一直把洋人称为洋兄弟,而且也有证据表明,太平天国的外交政策是非常聪明的,从头到尾都尽量在避免把洋人和清廷推到一条战线的,可以说对洋兄弟是极力拉拢的,“马可,你觉得公使先生会将怎样的一个太平天国介绍给你们的女王和议会呢?” 马可显然吃惊于我说了女王和议会,在他看来,中国人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我的上帝,王,你真的只是太平军的卒长吗?你的英文说的这么好,对西方又这么了解,你是不是太平军的外交大臣?你会说法语吗?” “不,马可,我们是朋友,我不会骗你的。在中国也有很多人像我一样,所以中国并不是一个在你看来落后、野蛮的地方,我们的歷史远比欧洲要长,当我们的祖先在战天斗地的时候,欧洲的很多人还生活在树上。”我说到这,马克脸一红,我接着说道,“所以,我们非常希望平等的和我们西方朋友们交往,鸦片这不是好东西,我知道在英国吸食和贩卖鸦片的人是要被绑在桅杆上用大炮轰死的,可是,你看,他们在中国却被你们称为英雄!” 第一卷 第十三章 :朝议 告别马可的时候他那种依依不捨的表情让我很担心他是不是断袖的癖好,但是有一点我是很清楚,这顿饭我帮他省了不少钱。“龙门客栈”宰客的招术显然有了升级,从过去直接屠宰往来客商做肉包子这种杀鸡取卵的做法,升级到了现在这种以次充好,胡乱报价的新层次,但是这些小招术怎么敌得过我这个生活在满大街都是“挥泪清仓”、“吐血跳楼”时代的小市民?几个回合下来,伙计就乖乖的收下五十枚铜钱,招唿其他客人去了。马可看着得意的我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同样的菜,他就要付上几两碎银,搞得他资金拮据,只好吃了半个月的青菜、馒头。 回到东王府的承宣厅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站在门口的老余头一见到我,立刻混身打颤,我感觉他应该是激动,但是为什么看到我这么激动呢?老余头一下子扑过来,拉住我就往王府里面走,进了大门看到了昨天晚上送我出门的那个年青引贊,也是气急败坏的一把抓住我。 “我说你跑哪去了?东王殿下一早就宣召你,我们到疏附衙(就是驿站)去,驿官说你根本没有去过,搞得我们满天京的到处找你,快快,东王都等着不耐烦了!” 我一听也紧张起来,紧跟着他们跑进了大殿。 此时大殿里已经站满了人,东王坐在大殿上的宝座上,看着站在阶下的我,一声不吭,倒是列在两傍的大小官员脸上都写不满。 我心叫不好,马上跪下朗声道:“东王九千岁金安,职下来迟,罪该万死!” 我原想说是万死,但是你找不到我,怎么好怪我?只等着耳边响起“平身”之类的话,就马上站起来,可是没想到,等了半天也没有声音,我微微抬头,东王不会睡着了吧? “起来吧!念你初到皇城,不懂礼仪,暂且不究,你站一旁吧。”好一会儿杨秀清才粗着嗓子说道。我马上道了声谢,退到一边。 “各位都是天国的功勋之臣,许多人随天王一路从广西杀到天京,百战余生,如今我们定都天京,北伐天兵也已兵出杨州,目前兵锋直指河南归德。”杨秀清顿了顿,扫视了下殿中诸将,接着道,“但是,我天京周围向荣小妖和胜保小妖的江南、江北大营围困天京已达月余,安庆也落入妖兵之手,苏南、浙江、两湖仍在清妖手中。我等如欲开创开国大业,则必以江南之富庶,两湖之鱼米北上争雄天下,因此,本王欲举兵西征,不知道众位可有异议?” 殿中的各位官员交头接耳的议论了一番,纷纷表示服从,唯有北王等几位官员脸红脖子粗的还说再说东征的好处,但看到大家都支持西征,也选择了沉默。 “好!”杨秀清拍着座椅的扶手,大声道,“本王欲令夏官副丞相赖汉英为大将,率领殿右八指挥林启容、十二指挥白晖怀溯长江而上,拔安庆,下九江,克武汉,各位以为如何?” 第22页 在殿中的官员们一想,你连派谁去都想好了,还讨论什么?我嘆了口气,这和我们当年开的什么民主生活会不是一个调调?领导把方向一定,其他人谁还敢说个不字? 于是没选上的官叫一边叫好,选上的赖汉英等也拍着胸脯说不荡平妖寇誓不还朝。我在一边却急了,那天在东王面前说了这么多原来是想给自己弄点个好处,可现在连个渣都没给留下啊。 “东王九千岁,职下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我转身站到殿中间,朗声说道。 殿内马上安静下来,几十又眼睛全都盯着我,无不暗想:哪来的卒长也敢在东王面前煳说八道?倒是北王身边几个见怪不怪,没什么反应。 “呵呵,我来给各位介绍下,这位是前十三军中营后五卒长王财,年纪青青却颇有勇略。王财你有话便讲。”东王看来心情不错。 “回东王九千岁。职下愿领兵五千东进苏、浙!”我大声说到。 五千人就想打江苏、浙江?真是失心疯了。殿内一时闹笑起来,东王也略一皱眉:“王财,昨日你向本王力主西征,为何今天又要东进了呢?” “回东王殿下,职下以为,苏杭乃是清妖漕运要地,如果断了清妖的漕运,那必定会给清妖极大压力,引其调兵与我争夺,我以五千圣兵并不得意于一城一地得失,誓与清妖周旋于苏、浙,我只攻其一处,而清妖需处处设防,如此一来,则我以五千之众吸引何止万余妖兵?则必可减少北伐与西征大军的压力,助其功成。”我此言一毕,殿中立刻安静下来,不错,之前西征与东进两派争吵不休,或力主东进,或非西征不可,但都没有想到,为何两者不可同时进行呢?西征为主,东进为辅,相得益彰。 杨秀清皱着眉头沉思了许久:“各位以为如何?” “臣弟以为可行”一位年青的龙袍王爷从人群中转了出来,“翼王”两个大字明白的写在胸前。我一阵激动。翼王石达开!从小我就对石达开报有一种莫名的感情,特别是他兵败大渡河之后,我更是非常能够体会他英雄末路的伤感,今天亲眼看到如此真实的翼王殿下,我甚至有些热泪盈眶了。 “东王殿下,职下也以为可行。不过五千圣兵周旋于苏、浙之间似乎兵力有些单薄了。”赖汉英担心的说道。 “谢过翼王殿下、丞相大人,职下以为,苏、浙之地纵横千里,五千圣兵于其千里之地正如沧海一粟,当可挥洒自如、游刃有余。若大军掩杀,反不利于运动。”我马上接道。 东王看了看殿中的大臣,沉思了好一会,终于点了点头:“好!王财,本王立刻上奏天王,加封你为炎六正将军,接旨之日即出兵东进!” 炎六正将军是什么官?不管他,至少是个将军了,总比什么卒长大多了吧,看杨秀清想了半天还不大捨得给,估计不会小吧。 “职下谢过东王九千岁!”我立刻跪下谢过,这倒是真心感谢,我就要用手中这五千圣兵,在苏、浙打出一个红彤彤的新世界来! “东王九千岁金安,职下认为此事草率……”正在我得意的时候,又一人转出人群,“下官以为天京现有兵力实不易再分兵多路了。城内圣兵数十万,然老幼妇女居多,少壮能战者七万,前次北伐二万余众,此次西征料亦二万,如再东进五千,城内仅余二万余人。而江南、江北大营窥视天京已久,怎可不防?还请东王殿下三思啊!” 此人说完,马上又有几个傢伙跳出来跟风,本来到手的枪桿子怎么能让他飞了,我正要反驳,只听翼王石达开朗声说道:“胡丞相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这几天派出的哨骑回报,江南、江北大营实际兵力不足,两营总计兵力三万,能战者也不过二万。天京城防坚固,天王圣威庇佑,我看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况且西征、东进两军即出,则清妖必定会向江南、江北两营求援,那清妖的兵力不是分得更散了?我看,胡丞相不必多虑!” 杨秀清沉默了半响,“好吧,就这样。待我明日奏明天王,即行颁旨!” 相关歷史资料: 1、太平天国前期的官员封赏制:在太平天国前期,封官拜爵,铨选之权,全操于中央。凡授官,经丞相、检点、指挥等各举其属,互结公同保举,呈于北王韦昌辉、翼王石达开,转申东王杨秀清,经东王杨秀清核准,始会奏于天王,以取旨准,然后以东王杨秀清名义颁给官执照,交该官收执,以凭赴任领印,办理该官职事务。就是将帅统兵远征,深入敌境,虽关山远隔,路阻不通,而对封升立功将士,也同样是只准保举禀奏回朝,将帅不得擅行封升。同时,由于杨秀清的积极倡导,太平天国“保将封官,择有才而用”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的官僚制。但这一切都随着杨秀清的死而终止。太平天国后期的官制一片混乱可见一斑。 第一卷 第十四章 :誓师 果然,第二天在我接到了兵部发出的诰谕和东王亲自签发的官执(相当于现在的职业资格证书也就是为官的资格证书),这让我很高兴,倒不是升了多大的官,而是我知道原来炎六正将军的官职已经可以避免别人再尊称我为“善人”了。我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跨入“大人”的行列,一直以来听别人“善人、善人”的叫,搞得我觉得自己和周扒皮是同宗亲戚。而另一方面,我听到了一个坏消息,从天京出发的北伐部队朱锡琨、黄益芸部因为走错了路误入**县,结果没想到晚上宿营的时候失火,引燃了弹药,伤亡惨重,黄益芸牺牲,朱锡琨带着败军撤回了天京。这件事震动了整个天京,东王更是大发雷霆:“自举义旗以来,从未有不战而折我将士之事,宿营调度,怎可大意?着朱锡琨带罪北上,将功折罪!” 第23页 这件事本来与我无关的,但是从中我也看出些名堂来,听说这个朱锡琨是东殿的人,本来出了这事几个王爷都认为议罪当斩,全是东王力保,才弄了个戴罪立功,看来杨秀清还是一个很护短的人。这次东进原来心里没底,说什么五千人纵横几千里那是扯蛋,我一心一意想弄到兵权,所以胡说八道,什么配合北伐、西征,老子领了兵马出了天京大门,上哪儿去转转你管得着吗?更何况现在太平军也只不过占了天京附近一小块地方,长度倒是有点,宽度却没有多少,这其中还有不少清兵盘居着一些小县城,你想给我下命令,找到我只怕也难。嘿嘿,想到这里,我急忙赶往北门桥兵营,我倒要看看,拔给我的这五千圣兵到底是个什么水准。 我站在校场的点将台上,哭笑不得的看着台下站着的五千名“圣兵”,真是欲哭无泪啊!我觉得说台下站着五千名面有菜色的饥民更合适一点,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号衣,还有很多根本没有号衣,不知道从家里拿了件什么衣服就跑来集合了,头髮倒是都用红色的绳子系起来了,一阵阵风吹过还有那么点仙风道骨的味道,手中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有拿着大刀的,有拿着锄头的,有拿着长枪的,还有拿着匾担的,刚才上点将台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兵把手背在后面,一开始还以为他赤手空拳,走近了才看见,原来他拿着把菜刀……带着他们出去打仗我觉得我见到天父的可能性非常高。 我气得铁青着脸,转头瞪着跟我在身后的北门桥兵营总制陆狗子(真不知道他爹娘为什么给他取这个名字呢?):“陆大人!”我指着我的脸问道,“我很丑吗?” “不……不……王大人”陆狗子诚惶诚恐的抱拳道,“大人英姿勃发,一表人才!” “又或是我人品不好给你知道了?”我继续追问。 “大人!”陆狗子一下子跪倒在台上,“大人何出此言啊,大人乃是东王九千岁亲点炎六正将军,自然德厚才高!” “你放屁!”我也不在乎台下的士兵是不是听到,一把抓住陆狗子的衣领,大声吼到,“你说,你哪来的胆子敢找这些群众演员来煳弄本将军!” “这个……这个……大人,下官……群……众演员?”陆狗子莫名其妙而又无辜的看着我。 “闭嘴!”我怒气沖沖,刚才我往台下扫了一眼,又看到了那把该死的菜刀,更加怒不可遏,“不要骗老子,老子也是带过兵的人,天京乃天国都城,军机要地,本将军此去苏、浙也是九死一生,你就给我这些圣兵?”我特别把圣兵两个字加强了语气。 “大人……”陆狗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大人,天京原是兵力不足,前次两路北伐均从天京调的兵,昨夜赖丞相又亲自来挑选了西征的兵马,本营兵马所剩无几,天京精锐其实都在北王千岁手中,北王千岁身负守城重任,昨夜我也向北王请调兵马,北王断然回绝,”说到这,又拉着我的衣袖低声说,“大人,实不相瞒,本来是有一批装备的,但是银子给天王拿去修园子了。” “……”听到这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过去,挪用军费修园子?这不是老佛爷干得事吗?是不是歷史搞错了?把天王干的屎盆子扣到老佛爷头上去了?“放屁!天国物资一体由圣库拔给,怎么会短斤少两!” “大人你有所不知道,天京现在一下子修起了好几座王府,天王把原来的清妖总督府向外扩建了十里……这个……物资转不过来也是有的,偏大人又要的这么急……” 我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无助地看着眼前的这位总制大人,没想到太平天国刚刚定都就开始**了,我还以为是在天京变乱以后才开始朝纲废驰的呢,就算是清朝刚开国那几年也是“垦荒不加赋”的,何况你天王还没有统一全国呢。我嘆了口气,转身呆呆地看着台下的士兵。 “大人是不是认为我等无用?”一位年青的两司马大声喊道。 我转头向他看去,这是一位浓眉大眼的青年,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号衣,裤腿挽到膝盖,手中提了一桿长枪,看到他我马上想起了我的那位把兄弟韩三,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是的!我的确认为你们不适合上战场!”我也大声的回应他,“我这次带兵出征,乃是要面对苏、浙几万清妖,转战千里,九死一生,我实在不知道你们以手中的武器是不是能够活下来,我尊重你们每一个人的生命,不想带着你们去送死。”顿了一下,我又大声说,“但是,兄弟们,你们都知道,清妖在天京外围建了两个大营,每天都在屠杀我们的兄弟,在北伐的路上,每天都有我们的兄弟倒在血泊中,在我们的老家,我们的父母兄妹还等着我们带领他们过上有田同耕,有饭同食的好日子,因此,我们一定要东进,我们东进,是为了北伐和西征能取得更大的成功,能挽救更多在清妖奴役下的兄弟姐妹,我要再次提醒你们的是,也许我们这一去真的就再也回不来了,但是我会让你们知道,如果我能多带一个回来,我就决不会放弃!” 第24页 我此刻已经面对了现实,带领这样一支部队出战,总胜于没有吧?其实我脑子里已经在打另一个算盘了,马上派人到怀宁,把我的那只队伍给调过来,一百多条枪,还有那几门铜炮,那可是不小的火力,再说台下的这些好歹也是几千个人,就算几千只羊也要杀一会儿了吧,县城打不了下,我们可以先打小地方嘛,毛伯伯不是有句话: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嘛! “大人!我们并不怕死,我们都是刚从**撤下来的,本来我们也要北上的,没想到……还没跑多远就让一把火给烧了!”那个两司马说着说着低下了头。 **败兵!我大喜,原来眼前的这帮饥民是朱锡琨从**县带回来的,好极好极,林凤翔、李开芳带的那支北伐军史书上是有记载的,一路势如破竹,差点就打到北京了,战斗力至少也是10000+,同样也是北伐部队,眼前的这个也不会差到哪去吧?我马上又想到和氏璧的故事,眼前的这些穿着破破烂烂号衣,手拿菜刀的士兵也许就是块璞玉,而我就是那伯乐…… “同志们!战友们!”恢復勇气的我马上精神百倍,站在一边的陆狗子莫名其妙的看着慷慨陈词的我,“不要恢心!不要失望!你们是在**失败了,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你们不行,一场意外而已,现在,我将带领你们去证明你们对天国的忠诚!我们会用百战的胜利来洗刷**的耻辱!”看着台下开始有些跃跃欲试的眼睛,我暗想这个时代的人就是好骗啊,干脆再加把火,我向台前紧走几步,高举右手,“为了你们的父母,为了你们的情人,为了你们的孩子,为了你们的家,为了你们的天国,天国万岁!” “天国万岁!天国万岁……”一时间整个校场人声鼎沸! 我走下台来,马上有几位军官跑到我身边,一位自称柴冉的军帅把大家一一为我做了介绍。我一边听他说,一边心想朱锡琨让你做军帅真是倒了霉了,姓柴,还非叫柴冉,那能不着火吗? 原来左二军这次在六和伤亡颇重,撤退的时候还和江北大营的清兵打了一仗,原来一万多人的部队现在其实连五千都不满,特别是军官,损失很多。紫冉一边介绍一边流泪,看得出失去这么多兄弟,他很痛心,不过我却很高兴,军官少了不是正好,我就可以发现人才,提拔人才,在这支队伍中布置我的亲信,死了正好,要是你这些军官都在,少不了我还得花心思让他们滚蛋。 安扶了一下他们几个,我马上命令柴冉派人送我的亲笔信去怀宁,调我那支老部队。信的内容倒不难,无非是和吴立昆拉拉关系,套套交情,现在我的官可不是比他大着一点点了,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吧?但是如何写却让我发愁了,写简体字吗?估计在这里全中国也只有我能看明白,写繁体字吗?我又写不来?想了半天,还让把这事让陆狗子去做了,陆狗子倒是很快写完交给了我,虽然写不来,但看还是看得明白的,大意不错之后就按了个手印。真希望在我出发之前,这支生力军能赶到天京。 相关歷史资料: 1、太平天国的权力机权:太平天国的实际权力机构是在东王府,所有的诰谕都是从东王府发出的。东王府则设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六部设尚书,每部尚书12人,共达72人之多,分掌国务;六部设承宣,共24人,主发号施令。东王府事多权重,有时一日颁发诰谕达300件之多。 2、太平天国的髮式,用丝绒编成绦子,紧札髮根后,将发挽髻,以所余的绦子盘在髻上。定制将军以上用五彩丝绒编挽,将军以下用红绿丝绳编挽。没有职位短髮的打红辫线,髮长过尺的挽髻贯以银簪,也有札纲巾和披髮的。 第一卷 第十五章 :交易 在我用完了所有的藉口之后,怀宁的部队终于在第三天赶到天京。吴立昆文驺驺的回了一封信,首先是对我升官表示了祝贺,也暗示这里面有他的一份功劳,不但对于把手下这支精锐送给我毫不介意,甚至还流露出想跳槽到我这边来的意思。我当然不能答应,一个卒也就一百来人,但是一个旅就有五百多人了,我随便接收了前十三军的一个旅,那官司打到东王那边我可不大好交待,只好给他回了封信表示我王财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只要时机成熟,我必定向东王保奏他,另外考虑到吴立昆最近刚娶了媳妇,我在信的最后还不忘提醒他:“革命群众要想富,少生孩子多养猪!” 韩三看见我立刻就拉着我叽叽歪歪说个不停,我仔细听了几句,说来说去也无非就是最近又打了几个胜仗,那些个鸟枪有多么好用,吴立昆老牛吃嫩草,自己现在一口气能吃多少个馒头之类,我耐着性子等他喘气的功夫,马上打断他,“兄弟,做哥哥的可是想死你了!”这倒是实话,自从我在秦淮河边孤独忧豫了一晚上之后,现在特别看重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一个亲人,什么时候也给他提个官做做。 正在我们聊着的时候,吉顺天带着四个两司马走进帐来,看得出来他们很得意,钱根生“叭嗒”了两下嘴唇,欲言又止。他这个表情让我很疑惑,自从一起搞军训之后这几个人和我一向走得很近,也是无话不谈的,怎么现在反倒生分了? 我向几把椅子上指了一下,他们都各找地儿坐下,倪守道看看位子不够就等大家都坐下后靠墙坐在了地上,这个小小的动作让我非常满意。我知道他因为倪贵的事情一直对我心有芥蒂,我也从来没有找他好好谈过,后来从他为人处事,打仗带兵来看,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现在我急着想扩大自己的亲信,把他拉过来那是肯定的,看来什么时候要找他交交心。 第25页 “怎么样,到天京来了,有没有出去转转?天子脚下,难得有机会来的,晚上我让柴大人陪你们一起到街上走走,花牌楼那儿的龙门客栈就不要去了,那黑店宰客宰的厉害,秦淮河那边风景倒是不错,唉,可惜我今晚另有要务,否则我就陪你们去了。”我笑着说道。 “大人,我们听说您升炎六正将军了都好高兴的,”邓泽远接着道,“后来吴大人把我们调过来跟着您,我们今后就跟着大人修正果,求圆满了!还望大人多多教诲!” 什么?修正果?求圆满?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呸!我又不是李大师! “大人,”吉顺天瞄了一眼邓泽远,“先跟说一下我们这些天的活动。部队还是按训练大纲要求每天训练,不过倪守道又想了个办法,过去我们跑步都是不带兵器的,现在都各人背着自己的鸟枪跑,我们还在东两司马钱根生统下搞了个炮兵队。您走了以后我们在怀宁和清妖打了几次,我们都打胜了……嗯……另外,大人,有个消息你可能很有兴趣。清妖的狼山镇总兵王鹏飞被安徽巡府给宰了……嘿嘿……就是那次我们打败他们之后,被安徽巡府周天爵给……咔……”吉顺天说着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哦!我想着多揍他几次呢!”我一说完,大家哈哈哈大笑,气氛轻松了许多,“老钱、老陈,我看你们都白胖了许多啊,是不是在怀宁吃喝的不错啊,到了我这儿,我可只有馒头招待啦!” “大人!嘿嘿”钱根生看了一眼吉顺天道,“大人,我们前次打了枞阳,从清妖那里抢了好东西,嘿嘿,是吃得不错,嘿嘿!” 我一听就明白了,太平军做战缴获的战利品按规定都是要上缴圣库的,再由圣库统一分配,我的这支队伍肯定是因为装备好,所以打了几个胜仗,每次都把得来的东西上交,心里自然不爽,肯定是跟我学了,私自截留掉了。 “嘿嘿,你们几个都聪明了嘛!行啊,在我这里想吃得好喝得好你们就自己去抢!但是有两点别怪我没先说清楚,第一,不能抢老百姓的,第二,不管抢来多少得跟我说一声,我不会眼红,但是我必需知道!明白?” 几个人“嘿嘿”笑着应了一声,陈平安还一再强调:“好东西怎么能忘了大人!”不过我看他笑得很不自然,估计是不大捨得给。这个财迷! 当天晚上我让柴冉陪着几个人到天京城里转转,而我却一个人跑到了龙门客栈去找马可王,东进必定会影响到列强在上海的利益,我一直都不想和列强发生正面冲突,毕竟我们现在太弱小了,马可王和英国公使那个什么文认识,是不是可以让他转个口信给什么文呢? 马可王看到很高兴,他现在正在为是否还要留在天京犹豫不决,近一个月的事实表明,在天京发展信徒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啊,亲爱的王,看起来你升官啦!”马可看着我黄马褂上绣着的两朵牡丹发现一声惊唿。 我本来不想穿官服来,但是考虑到这次来必定要和马可做一些交易,穿着官服可能更有说服力一点。 “马克,我现在是炎六正将军了,前几天刚刚任命。你在干嘛?收东西吗?天京住的不习惯?”我看见了马克床上放的行李箱子。 “哦,王,我很沮丧,事实证明我在天京是失败的,我想我还是回上海比较好,那里的教堂也许能让我恢復一下自信。”马可黯然的说道。 我点了点头,“马克,我觉得现在天京的环境的确不太适合你,不过我保证再过五年将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真的?”马克抬起头,眼里精光一闪,“你为什么这么说呢?” “马克,我把你当朋友,现在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我并没有正面回答马克。 “亲爱的王,你知道,我是很愿意帮助你的,你快说吧!” “也许过一段时间我将会去上海,我想见一下英国公使……嗯,文翰先生,你可以帮我约一下吗?”我盯着马克。 “我的天!王,上海现在可还是清政府管理呢,你怎么去呢?我很担心你的安全!”马克显然是不相信。 “到时候我自然有办法,但现在我还不知道。马克,我想请你在上海住一段时间,也许两个月吧,两个月之内我一定到上海,你可以帮我约文翰吗?”我想了一下。 “哦,不必限定时间,王,你可以找一个安全的机会来上海,我想我不会回广州的,如果你到了上海,约文翰不会有问题,我想他也许更想见你。”马克也不是傻子。 “呵呵,马克,另外还想请你带句话给文翰先生,请你告诉他,我虽然不代表天国,但是我可以代表即将出征的东征大军向他承诺,我将尊重英、法在华的一切权益,也不介意增加一些对双方都有益的其他权益,同时,我也希望英、法不要给我的军事行动增加什么不利于我们双方友谊的因素。而我,将会在合适的时候对现我的承诺。”我盯着马克一字一句的说道,生怕他漏了什么。 马克沉默的看着我,想了一会,这让我开始他的身份并不仅仅是传教士这么简单了。 第26页 “王,我想只有这几句话文翰是不会答应你什么的,你知道,现在清政府一直在要求我们政府出兵,江苏巡府杨文定还给文翰写信要求借用我国的兵舰,你知道,他们可是许下了很多的好处。”马克这些外交的内容似乎很了解,还有点讨价还价的意思了。 “当然,我非常明白这些,而且我还知道若不是我们及时拿下天京,文翰上次来访带来的可能就是九条兵舰了。”我一说这话,马克显然一惊,因为文翰从香港赶到上海的起因并不是想到天京与太平军接触,而聚集了九条战舰想沿江而上,配合清军共同打击太平军的,只是没想到太平军这么快就攻下了天京,让英国政府担心太平天国极有可能打败清政府,那么保持中立也许是最有利可图的。 “当然,这些事情,我们并没有责怪文翰先生的意思,我只是想说,马克,你真的认为太平天国占领了天京就会止步吗?不,我们已经出师北伐了,如果我们能够打败清政府,那现在表示一点友好,不是对双方都有利吗?一个即将倒台的政府给你们的承诺又有什么用呢?你不会不明白,从现在来看,我天朝大军连战连胜,用不了多久,你和文翰先生就能相信我今天所说的话了。” “据我所知,文翰先生对于在长江流域开设商埠是很有兴趣的,不知道在这方面,王,你能给他什么帮助吗?”马克想了一下。 我暗道:“该死的英国佬,连上帝的使者都这么会做生意,不行,下次见文翰我得带几个温州兵去,也不知道营里面有没有温州兵?” “我想问题不大,但是你知道我这次是东征,江阴怎么样?其他地方,我也抓不到手里,但是请你向文翰先生表示我的诚意,”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马克,你知道,我也不会仅仅满足做一个将军!” 第一卷 第十六章 :出征 我骑在马上,回忆昨晚与马克的谈话,感觉真好像在做梦一样,以前每当读歷史书看到卖国政府的时候,我都恨得牙咬咬的,但是,就是我,昨天晚上却毫不犹豫的出卖了自己的国家,我算不算一个汉奸呢?我转过头看了看,骑在马上洋洋得意的韩三,唉,也许像他一样就没有什么烦恼了。我知道,马克绝对不会仅仅只要求一个开埠通商这么简单,因为我记得第一次鸦片战争后,英国政府发现并没有因为中国政府开放了五口通商而增加对中国的出口,中国落后的小农经济就像一座只开了一扇小门的巨大城堡,自给自足的中国农民对于洋产品缺乏更大的漏点,因此,很快他们就会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想方设法地把中国这扇小门给砸得更大,甚至不惜找几个藉口发动第二次鸦片战争。我答应了他们提供沿江开埠的便利,但是接着而来的是更多屈辱的要求,我该怎么办?继续出卖国家? 我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问题。我转过头,在我身后是五千名太平军战士,他们正紧跟在我的身后,虽然衣衫褴褛,但是脚步却无比的坚定,也许他们始终相信天国大业能够变成现实,但是作为他们的领导者,我却深知,天国不但将亡,而且还败得非常惨。我记得一八五六年天京就发生了内乱,离现在也不过三年而已,仅凭我一个人就能改变这一切吗? “大哥!想什么呢?”韩三拍了拍我的肩,“从刚才出了南门你就一直不说话,是不是担心我们打不赢啊?” 我看了看韩三:“哪有,三儿,你传令下去,加快速度,今天一定要到句容。” 韩三应了一声拍马向前跑去,我顺着他身影一直向远方看去,那面太平天国的大旗正在烈日下高高飘扬,“管他的呢!”我嘆了口气,“我还是先考虑眼下的事情吧!” 当晚,到达句容县城之后,我立刻在方圆二十里之内派出了哨骑。同时,在句容的县衙大堂上,我召集了几位将领开会,讨论下一步的作战方案。会上柴冉提出了先攻丹阳的方案,倪守道却提出了攻金坛的方案,这两人都各说各的好,一时间争执不下。我只是仔细的看着地图,从前几日的情报分析,丹阳守军现在是由从河南增援江南大营的一千陕军,由德兴阿统领,而金坛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游击李鸿勛带领一千名绿营兵驻守,另外好像常州也向金坛派出了援军。从地理位置上看,丹阳和金坛可以是说东进常州、苏州的门户,丹阳离江南大营较近,而金坛离常州也很近,除非攻其不备,速战速决,否则一但僵持,则很容易被清兵几面派兵合围…… 突然,我的眼光被一个小小的地名所吸引,丹阳、金坛、常州三城刚好形成了一个品字,而在其中心,有一座小小的县城……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脑海中形成了。 “就是这里!”我指着地图,大声说道,“吕城!我们明日卯时出发,向丹阳行军三十里后,转向吕城急行军,勿必在明天午时到达吕城,随后以吉顺天统下鸟枪队为先头部队,全军发起攻击,午时一刻必须拿下吕城,其后,午时三刻全军拔营向这里-奔牛前进,拿下奔牛后休息。” 我的话让一屋子人都愣住了,主动攻击三个城市的中心,如果被清妖反包围,那这五千人可能立刻又要重演撤回天京的结果,因此大家都默不做声。 第27页 “大人……”柴冉想要说什么,我马上摆摆手打断他。 “大家回去准备吧,本将军自有妙计!嘿嘿!”我还下意识的伸手在下巴上摸了一下,可惜没什么鬍子,“都回去睡觉,我也要睡了,还天还要早起,唉,生活真没有规律了。” 德兴阿早上起床后一直心神不定,自从陕西带着一千陕军驰援江南大营后,就没有一日消停过,这次又因为一支什么阿猫阿狗的长毛部队东进苏、浙搞得他又被向荣从孝陵卫赶到丹阳,加固了几天城防也没有见有什么动静,昨天派人联络了金坛的李鸿勛,也说是平安无事,真是怪了,也不知道这只几千人的长毛跑到哪里去了?倒是被长毛拆了老窝的两江总督怡良一天几个快马急报,送来一些莫名其妙的“军机消息”,听说他担心长毛偷袭常州,还给向荣去了封信,在信中极尽哀求,请派援军,向荣是打死也不相信长毛能突破丹阳、金坛的,手中又无兵可派,经不住再三肯求,只好派了一员蜀将-肃州镇总兵张良玉领着六百亲兵赶赴常州之后就说什么也不肯再派援兵了。好在常州的地主反革命意识很高,通判诺穆观布在地方召了一千多名团练,天天训练吵吵着要给长毛迎头痛击,也不知道真得假的。 “报……”一名亲兵大吼大叫的冲进营门,“报大人!” “讲!”德兴阿把毛巾往面盆里一丢,“有长毛的消息了吗?” “回大人!长毛炎六正将军王财率五千贼兵于昨日进驻句容,今早出东门,向丹阳急进而来!” “什么!来了?快快快,关闭城门……你……马上骑快马去金坛,让那个李鸿勛派兵增援丹阳,约齐了我们里应外合,把该死的王财一网打尽!”德兴阿心急火燎的下达命令,同时冲着营外喊,“都他妈集合,登城迎敌!” 德兴阿好不容易气喘嘘嘘指挥着手下布置完城防之后,就跑到城楼顶上用手搭着凉棚向东边不停的张望,“这该死的长毛,怎么跑得这么慢?大清早出句容现在也该到了吧?”现在他开始期待这个叫王财的泥腿子来和自己碰一碰,虽然自己只有一千陕兵,但毕竟是守城的一方,而且城上还有火炮,打一群农民自然不是问题。 太阳慢慢得爬得高了,德兴阿全身戎甲,满脸都是汗,一开始还故做镇定的在城头上来回巡视,到了现在已经热得不行了,只好把衣服敞开,胸口的黑毛被微风一吹,让他感觉很不错,就是时候不到,否则弄个西瓜什么吃吃,那真是享受,搞不好弄个“德将军啃瓜战长毛”的佳话也说不定。现在德兴阿已经被太阳晒得有点迷迷煳煳了,就在他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又有快马飞奔而来。 “大人!不好啦,长毛绕过丹阳,攻占了吕城!现在正在往奔牛进发!怡大人要你速派援军驰援常州!”一个亲兵满头大汗的跑来。 “吕城?没来丹阳啊,去奔牛那是离常州不远了。”德兴阿坐直了身子,长毛没来打自己,这让他松了口气,不紧不慢的说,“哦,就我们这么点人,还要守丹阳,哪有兵去救他呀。” “大人,怡大人还向金坛的李大人请了援兵。”亲兵马上补充道。 “哦……”德兴阿迷着眼睛想了想,这个李鸿勛要是派了援兵,自己不派也显得我不够意思,再说了,两江总督的面子还是要给的。那带多少人去呢?常州城池坚固,几千长毛想打是比较困难的,干脆我亲自带人去,见了怡良也好让这老小子承我的情。想到这,德兴阿站起身来系了系腰带,“好吧!刘厚……刘厚……” 一名精瘦的汗子急忙应声,“大人!标下在!” “嗯,我亲自带人去常州求援怡大人,你就守着丹阳吧,长毛现在主攻方向是常州,你紧闭四门,小心看着就是了。有什么事情快马报我知晓!”德兴阿拍了拍刘厚的肩膀,“这事干得好,回来升你个游击做做!” “谢大人,小人一定尽心守御,静待大人得胜归来!”刘厚马上跪倒,大拍马屁。 德兴阿带着五百陕兵不急不慢的往常州赶去,快到吕城的时候因为怕遇上长毛,还特别绕了半里地,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出现在怡良的目光中。看到德兴阿亲自带兵来增援,怡良激动得热泪盈眶。上次长毛攻南京的时候一刀把前任两江总督陆建瀛给砍了,自己上任才没多久,可不想这么快就把命送这里。 站在怡良身边的金坛游击李鸿勛和江阴副将刘务序不满的看着正准备进城的德兴阿。金坛比丹阳离常州还要远,可李鸿勛下午就赶到了,这个德兴阿不知道怎么跑的,搞到现在才到。 怡良拉着德兴阿和李鸿勛的手:“这次贼势甚大,多亏三位将军一起来帮我守卫常州,否则……”怡良说到动情处,流下泪来,“否则我这么老骨头,就见不到三位将军啦!” 德兴阿显然很看不起怡良,白了他一眼没说话,倒是李鸿勛官阶太低,不敢不安慰一下怡良:“大人不必担忧,我看这次长毛占领奔牛后并没有马上进攻常州,先前我已派人去奔牛查探了,长毛若是识趣撤军便罢,若是想找死,标下明日约了刘将军点齐军马,前往奔牛将他们全杀光!” 第28页 “李将军!不必不必,我料明日贼兵必来攻城,我等四人切不可贪功冒进,万一不慎,国家少了一员良将,我怡良少一位知交好友啊!”一听李鸿勛要走,怡良吓得不轻,急忙劝阻。 几个人各怀心事缓步前往常州衙门,刚走到衙门口,就见一伙人担着一个担架跑过来,走进了,德兴阿大吃一惊,原来担架上躺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安排守卫丹阳的刘厚! 第一卷 第十七章 :整军 吕城和奔牛的守军原就不多,一见到大队太平军开来早就一闹而散了,我进驻奔牛后,就命令左二军右营师帅唐骋华带着人向常州跑了十几里,我估计这么一来,我要攻打常州的样子算是作足了,凭着现在清兵对我这支部队不不了解,吓一吓他们,估计怡良就要急着找人帮忙了,他能找谁?江阴、无锡、丹阳、金坛,再远就是苏州,从奔牛到常州这点个路,怡良是不会跑这么远去苏州求救的,只有这四座城他还能依靠下,只要丹阳、金坛的守军一分兵,我的人立刻就占了兵力优势,拿下这两座城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在行军中我也发现吉顺天的那一队人马列队整齐,而且明显速度要快过其他士兵,常常是他们要故意放慢脚步来迁就左二军,更让我高兴的是,显然这支部队已经完全能够分清楚左、右了,这让我觉得很有必要把训练大纲在这只新部队推广开。 果然,到下午的时候哨骑来报,说丹阳的德兴阿已经绕过吕城向常州开进了,金坛的李鸿勛比他走得还早一点。 我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天,这年头就是不好,没个手錶也不知道几点,搞得我很火大,看来过些日子去上海,想办法得弄块表。 估计德兴阿离常州也不远了,我下令兵分两路,一路由我亲率二千人马直扑丹阳,另一路由柴冉率三千圣兵攻打金坛,鸟枪营和炮营一分为二,两路带一半,我特别把倪守道那一半给要了过来,在我看来这傢伙有勇有谋,还是很有前途的。 攻城就很简单了,守城主将不在,加上我军上下都怀着报**之耻的必胜心情,配和鸟枪、火炮一冲,马上就击溃了金坛的守军。丹阳的守军倒是花了我一点时间,一个把总带着几名清兵竟然想从东门突围,给倪守道的鸟枪一阵排枪打了回去,这一阵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但是我却非常不满意,因为当我下达攻击命令的时候,这伙人就一股脑得往前奔去,边跑边喊倒是杀气腾腾,但这样子让我觉得好像赶了一群鸭子。 入城后我马上安排各营人马自己去清军各衙门口抢东西,考虑到怕他们抢红了眼,连老百姓的也去弄几个,我还让各营都派出了巡查队。 东王第二天就收到了我的捷报,自从上次发生了给吴立昆写信的困难之后,我特地在营中找了一个笔桿子不错的兵士做了我的文书,因此这封捷报写是天花乱坠,虽然东王不大相信斩妖二千的煳话,但是出兵一日即攻下两座城池,打开了进攻常、苏的道路,这却是不争的事实,再加上我把从丹阳德兴阿大营里抢来的珠宝给各个王爷都及时的送上之后,“王财”这两个字一下在天京响了起来,北王韦昌辉在接到那柄玉如意后也跑去跟天王洪秀权大吹了一下这次“苏南大捷”。于是第三天西征大军就趁着这次胜利的余威,向安庆出发了。 我并不在意天京城里有什么动静,我更关心的是我手下抢了多少东西。但是让我失望的是除了我那只老部队把整个丹阳城里军火给翻了一个底朝天以外,其他的人无不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袱,还有左手一只鸡右手一支鸭的…… 在丹阳东门大街是我拦住一个伍卒“你都抢了些什么?”我好奇的问。 “大人,我刚才和几个弟兄在县衙的厨房弄了点吃的,”边说边打开背在身上的包袱,“你看大人,我从来没见到过这么多的油炸馒头!” “……你还抢了其他什么?”我忍住想抽他一个耳光的冲动,耐着性子问。 “有的,大人,”他兴致勃勃的又把两条裤腿解开,“哗啦”几声掉下来一堆东西,“我刚才在清妖兵营里面还找到了这个!” 我低下头仔细一看,有鸡蛋,有腊肉,有鼻烟壶,有几块碎银子,还有几个红色的小盒子……我好奇的捡起这几个盒子,打开一看,是一些红色、粉色的东西,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大人,这是胭脂水粉,”那伍卒眉开眼笑的说,“等回天京的时候给我老婆,她一准儿高兴……” 我没等他说完,摆摆手,转身和紧跟着我的左二军后营师帅戴伏波说:“戴伏波,这是你手下的兵?” 戴伏波红着脸恶狠狠的瞪了那个伍卒一眼,伍卒吓了一跳,飞快的捡起地上的东西转身跑开了。 “大人……是我统下的,标下管教无方……”戴伏波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以前打仗收缴的东西都统一归圣库,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乱糟糟的让士兵们自己去抢,穷惯了的人就怕这个,没见过的东西当然都觉得新鲜。 “倪守道”我冲着带着几十名士兵跟在我身后的倪守道喊了一声。倪守道马上跑到我跟着,“你们又抢了什么?” 倪守道看了戴伏波一眼,低声道:“回大人,我们入城后先去了清妖大营,打开武器库拿了一批火药——最近火药用得很厉害——然后我们又在县库里面抢了一批……嗯……”说到这他脸一红,“抢了一批鞋子……” 第29页 我忍住笑继续听他说,“最后我们跑上城楼把能搬走的火炮都拆了下来,搬不走的都放炸药给炸了。” 听到这我一惊:“炸了!老子还要靠他守城呢!谁让你炸的!” 倪守道不慌不忙的说:“大人,标下未得将令,擅自炸炮原是死罪,但是我想反正要炸,迟炸早炸还不如早点炸了干净……” 我盯着倪守道看了好一会儿,拍拍他的肩膀,“从现在开始,你接任左二军后营师帅,”我不管戴伏波一脸的震惊,转头对他说,“戴伏波,后营缺个右三卒长,你去吧。”我一句话就把一名两司马连升了四级担任师帅,同时把一名师帅降到了卒长的位置,这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大人!”戴伏波大声说,“大人,标下自投军以来,一路积功而升师帅,不知道标下犯了什么错!” “没错,我只是觉得你做卒长可能更适合一点,当然,如果你向我证明了你是果真是个将材,我还会再提拔你的。”然后我也不理他,带着人转身就走了。 当晚,我就命令柴冉把金坛能拿走的都拿起,拿不走的全烧掉,然后全军进驻丹阳。今天的事情让我清楚的意识到,如果不把军队给重新整顿一下,我就始终是带着一群羊的老虎,甚至还只是一只小老虎。 这次会议,我命令全军卒长以上所有军官全部参加,考虑到不能总是把老部队当成卫队用,我又让吉顺天把老部队的两司马以上军官也找来参加会议。人太多,只好把会场放在了西门校场上,大家都围着点将台席地而坐。 “各位!这次攻克金坛、丹阳应该说大家都干得不错,我已经上报了东王为大家请功!”台下一阵骚动,“同时,我也要祝贺大家用你们的勇敢洗涮了**之耻,从此以后我们的腰杆子可以挺起来了!”台下又是一阵口号。 我四下扫了几眼,吉顺天带着他的部下都靠左侧安安静静地坐着,表情严肃,而其他人则或坐或蹲,说说笑笑。 “但是!打了胜仗你们的表现让我非常失望!做为一名天朝战士,你们都抢了些什么?”大言不惭的站在台上鼓励抢掠的太平军将领可能除了我之外就没有第二人了,“包子、馒头、腊肠竟然还有人抢了女人用的胭脂水粉!丢人!你们应该拿紧你们手中的武器去抢更好的武器!昨天丹阳城破,清妖兵营里面这么多武器,怎么没见你们去抢?全都一窝蜂的往县衙跑,自以为弄了几个吃的就神彩飞扬,你们是什么?乞丐吗?”我一阵痛骂,台下立刻安静下来,人人都感觉到了气氛不对。 “再说行军,看你们排得那是什么队列?你们以为站成一列就叫兵了吗?吉顺天!”我大叫一声。 “到!”吉顺天立刻从人群中站起,挺立着一动不动! “你,带你们队整队出操!”我铁青着脸。 “……是!”吉顺天犹豫了一下,转身对身后的手下喊着口令。 在他的指挥下,虽然只有十几个人,但是列队、转向、正步无一不是整齐划一,动作钢劲有力,透露着一股杀气。我得意的看着这支我一手带出来的部队,虽然他们还很稚嫩,虽然他们只是反覆着几个单调的动作,虽然他们人数少得可怜,但是我感觉到了他们身上发出的不可战胜的力量,不仅仅是我,整个会场的人都被震住了,显然他们没有想到原来队列可以走得这样威风,原来正步可以迈得这样有气势…… “可以了!”我朝吉顺开挥挥手。 “立-定!向—中看齐!坐下!”吉顺开接着发出一串口令。 “哗”的一声,全体都重新坐到了地上。 会场上一片静悄悄的,并响没有人说话。 “怎么样!你们看到了吗?这才是军人,你们想想你们那都是啥?!” “大人!都是些花架子,有什么用?打仗靠得是不要命,靠得是狠,谁不要命谁就能活命!”一个卒长不服气的大声说道。 “放屁!”我马上反驳,“不要命你撞墙去好了!打仗靠得是勇敢,靠得是求生的意志,靠得是为天下老百姓求一条活路的责任!一个人喊打喊杀的有什么用?你能打过五个敌人吗?但是如果是配合默契的话,团队的力量,绝对大过个人!我天**制来源于《周礼》,我们一个伍长统带冲锋、破敌、制胜、奏捷四名伍卒,也就是一伍有五个人,那为什么是五个而不是六个呢?”台下的听得很入神,我突然觉得我很有说书的口才,“五名士兵他们的武器也是不同的,分别拿着弓、殳、矛、戈、戟,其中殳、矛较长,戈、戟较短,弓矢是远射兵器。五种兵器构成的梯次配置的组合体,可以充分发挥多种兵器协同的威力。” “大人,什么叫梯次配置?”另一位卒长大声问道。 “很好!”我面露喜色,看来这群人开始接受我的观点了,“梯次配置就是由远而近,根据兵器的攻击范围形成多层次的攻击,由此而加强攻击力度!因此,仅仅凭着不命的精神是不够的,”我顿了一下,“不要命的兵我不要,我还想把你们活着带回天京呢!” 台下一阵闹笑,看着大家没有什么意见,我接着道:“从明天开始,我们进行一个月的训练,谁要是在训练中不老实,不卖力,老子马上送你回天京,谁要是弄得好,本将军也一定让你升官发财!” 第30页 第一卷 第十八章 :转战 我原以为金坛、丹阳两城的失守再加上西征大军出征,至少可以让清兵老实半个月的,但是没想到只过了五天,我就接到哨骑传来的消息,江南提督邓绍良统率大军要“把这条狗崽子长毛塞到炮筒里炸回江宁去”。 原来金坛、丹阳的失守直接危胁到了苏、浙的漕运,咸丰恼火的不行,不但下旨把怡良给很很的臭骂了一顿,还顺带着把向荣、琦善也给教训了,严旨要他们“合兵一处,并力破贼”。于是向荣只好抖着一身肥肉,哆哆嗦嗦的把江南大营的压箱老底都给了鹤丽镇总兵音德布,让他带着二千二百亲兵赶赴苏州和之前已经逃到苏州的怡良会回,怡良也增调了绥靖镇总兵和春、苏松镇总兵叶长春领兵二千来援,加上金坛游击李鸿勛和江阴副将刘务序在常州的三千绿营,总兵力一下达到了近七千人,统归江南提督邓绍良率领。更让我心惊肉跳的是音德布还特别从江南大营运来了一门万斤大炮,二门三千斤大炮,听说向荣的这二千多亲兵全部都是装备了伯克式前装滑膛燧发枪和布伦士威克式前装滑膛击发枪,射程达到了二百到三百米,一分钟开个三、四枪是没有问题的,相比之下,我手下这一百多条枪,只能射个一百米左右,而且还慢得要死。虽然抢了金、丹两城的军火库补充了一下,现在的也只是达到了菜刀换成大刀,扁担换成长矛的水平。这仗可怎么个打法?我可就这么点血本,赔光了也没地儿补充去。 我急吼吼的把吉顺天的手下分散到左二军的各个队里做了副职,希望能快速提高整个军队的战斗力,身边只留下倪守道带着的二十五个人做亲兵,同时又把派出去四处抢掠的部队赶紧收缩,全军集中在了丹阳,再派人联繫了在镇江的前左五检点罗大纲和木官正将军吴如孝,希望他们在必要的时候提供方便。又向常州、无锡、宜兴、苏州派出哨骑,及时探查邓绍良大军的动向。 布置完这些,我就开始考虑用什么办法应对这次可以说集中了整个苏南清兵的进攻。无论从兵力、火力上来说我们都处于劣势,唯一占有一定优势的是也许就是我们的单兵素质了,太平军的单兵素质在我看来非常糟糕,但是比起清军的那队大菸鬼们可要好太多了,而且现在我军士气正旺,也比那些七拼八凑的军队要强那么一点。嗯,这和以前毛伯伯的红军的境遇还是有一点相同的哦,那毛伯伯是怎么办的呢?固守显然是要犯五次反围剿的错误的,运动战?对,运动战!毛伯伯说过了,在运动中打击敌人,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嗯,“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考虑到这次战斗的复杂,为了便于指挥,我又把大军分成了两部分,一兵团叫我亲自率领,二兵团由柴冉率领,各领兵二千五百。经过这次金坛攻坚战,我发现柴冉还是一个不错的将材,因此也有心培养他。 罗大纲、吴孝如接到我的信后,立刻回信说镇江城防坚固、武备充足,如果接战不利,可往镇江固守。看到他们的回信,我稍稍放了点心,但一仗不打就跑去靠人家庇护,这也不是我的个性。 两江总督怡良带着全城大小官员一直把邓绍良送到浒墅关,最后分手的时候,怡良眼泪汪汪的对邓绍良说:“若臣,这次你率大军出战,兵甲锐利,正可一鼓而战,扫平贼兵。但是接战之时切记小心运筹,这七千劲旅,可是我苏南的全部家底了,勿要确保苏、常。本官就在苏州静候将军得胜归来啊!” 时年三十八岁的邓绍良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虽然前几次在江宁附近屡被太平军击败,但是仍是不失豪气,冲着怡良一抱拳:“总督大人!卑职自咸丰元年与长毛贼兵在广西开仗以来,大小百战,多有斩获,也对太平军那一套阵法较为熟悉,此去定可为大人扫平心头大患,请大人放心!”说完弯腰一恭,转身上马而去。 在他的身后,只留下怡良一边擦汗,一边摸泪久久不肯离去。 当天晚上,邓绍良就进入了无锡城,在军事会议上,他用马鞭指着地图得意洋洋的对围着一圈的清军将领说:“各位,我已得到消息,此次我大军出师以来,长毛贼兵闻风丧胆,接连弃守了金坛、奔牛、吕城,现在已经龟缩到了丹阳,丹阳城小墙薄,如何坚守?而我军更有万斤大炮配合攻城,小小毛贼妄想固守真是自寻死路,哈哈哈!” “大人英明!”一众将领也都随声附和,在他们看来,这一仗也是必胜无疑的了。 “大人!卑职以为,长毛必不会固守!”李鸿勛非常看不起这些只会拍马屁的无能总兵们,“卑职研究过长毛自叛乱以来,一路从广西到江宁,从未有固守一地死战的,甚至所得城池,也往往弃之不守,此次贼兵本已攻占了金坛,却又轻易放弃,江宁方向也没有增派援军的迹象……卑职以为,长毛根本就不打算固守一城一池……” “你是谁?”邓绍良白了一眼李鸿勛,明知故问。 “卑职金坛游击李鸿勛!” “那你怎么不在金坛啊,李将军?”邓绍良又问了一句。 “卑职奉怡良大人帅令,领军增援常州,没了想被长毛破了金坛!”李鸿勛擦了一下脑门上的汗,后悔自己不该多嘴。 第31页 “败军之将!”邓绍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本提督与长毛大小百余战,难道还不如你一个小小游击吗?退在一旁!” 邓绍良又瞪着一双牛眼环顾了一下四周:“众位大人还有什么不同意见吗?”大厅鸦雀无声,“好!本提督现在下令:鹤丽总兵音德布将军,绥靖总兵和将军,苏松总兵叶将军,江阴副将刘将军你等随我统率大军明日直扑丹阳,四下围城,并力攻打……嗯……破城后军士可以自由活动活动……哈哈哈哈!” “谨遵将令!”几位将领都明白自由活动是什以意思,眉开眼笑,都想着发笔小财。 “至于游击……”邓绍良故意把游击这两个字拖得很长,“李将军,你还是带着你那几百号人先回金坛吧,嗯,以防长毛贼兵跑到金坛去,把你的老家又给夺了去!哈哈哈哈!” 李鸿勛咬着牙没有吭声,暗道:“你这个直娘贼的王八蛋,我看你怎么死!” 邓绍良大军一出苏州我就得到了消息,等到他在无锡待了一个晚第二天杀气腾腾的向丹阳冲来的时候,我已经亲率大军往金坛跑了,手下人对于不战而跑很不理解,在他们看来太平军不战而撤那是从来没过的事情,韩三更是不满,天天吵着要领个先锋将军的职务带人给清妖迎头痛击,我只好耐心跟他们解释“现在大踏步的后退,是为了将来大踏步的前进!”这一经典的语录。 没想到我到了金坛发现城墙上竟然又飘着大清龙旗了。真是怪了,哨骑不是说邓绍良全军杀到丹阳去了吗?没听说这附近还有清军啊?我疑惑的看着城上稀稀拉拉的几面龙旗,转头对柴冉说:“你去打一下,太硬了就回来!” 柴冉二话不说带着他那一票人喊了一声就冲到城下列阵了,正当他准备攻城的时候,北门一开,几百号清兵一窝蜂的冲出来,看到外面几千个太平军士兵,发了一声喊四下跑了! ……我楞了半天没回过神来,暗想这是不是地方团练啊?看看衣着又不像,说是清军正规军倒是有几分相似,难道邓绍良还真派人抢先占了金坛,断我去路?不对啊,真要断我去路怎么就派了几百号人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在我疑惑的时候柴冉已经撞开东门冲进了金坛城。我看着正在涌进城的士兵,对周家齐说:“让他们回来!”周家齐现在已经被我调任了我的炎六正将军撑旗使!我对他在战场上勇敢的作战精神非常欣赏,因此认为只有他撑我的将旗也能让旗帜永远高高飘扬! 金坛看来不能待了,逃走的清兵肯定会把消息报告邓绍良,在丹阳扑空的老邓肯定也会紧跟着我一跟追来,看来我还得继续跑。 一会儿柴冉带着人从城里退了出来,还给我绑回来了一个清军游击。当他们把这个绑得结结实实的游击推到我的马前的时候,我立刻跳下马,一把扶起他:“将军受惊了!”还瞪了一眼柴冉,“谁让你们把将军绑起来的?快快松绑!” 以前看《三国演义》只要诸葛亮一说这话,被绑的人一般都要痛哭流涕,大唿愿意效劳终生之类的话,我甚至已经开始准备接下来劝慰的话了。没想到这名游击还真硬气,“呸!无君无父的反贼,谁要你假仁假义!快快将我杀了,给一个痛快便是!” 我呆了一呆,暗想怎么不管用?“将军哪里话啊!我怎么会杀你?”这倒是实话,好不容易抓了个大的,杀了多可惜,送到天京去说不定还能换点赏钱之类的。 “你别白废心思了!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大清武将,有死无降!”游击大义凛然道。 我感觉他像当年电影里面被反革命分子捕获的地下党同志一样,而我就像那个拿着小手枪,混身发抖的副官。 “咳!”我咳了一下,“将军若是真想死,倒也不是难是,只是我王财向来不杀俘虏,今天我放了你,你回去跟邓绍良说一声,就说如欲与我一战,带兵至荆溪可也!”我转头对柴冉说,“放了他!” “大人!”柴冉很不理解。 “放!”我又重复了一次。 “你真的放我?”游击好像还不相信。 “当然,我炎六正将军王财怎么会出尔反尔?你走吧!”我想放都放了,干脆做得爽气点,“来人,再给他点银子,将军受了惊吓,我们也要表击一下嘛!” 游击盯着我看了半天,一抱拳:“将军活命之恩,我不敢忘,他日战场上相见,我也不会手下容情!告辞!”说完转身就跑! “哈哈哈……”我看着他跑远了,放声大笑,一边笑一边向左右瞄着,可惜我周围都是木头,就没有一个凑趣的来一句:“将军为何发笑?”。笑了半天没人理我,只好收住发麻的嗓子,大吼一声:“发兵宜兴!” 第一卷 第十九章 :妙计 布告:考虑到网友意见与故事发展,“我”将退出《太平新篇》,接下来将由我们的“王财”同志自己登场,从后台走到了前台,从幕后黑手变成了前台主角,王财同志在谈到这次出演《太平新篇》男主角一事时说:“因为怕演不好,对不起观众,借《布告》一角,先向各位观众致谦!力争演出风格,演出水平,努力冲击噢屎卡!” 第32页 邓绍良的大军一到丹阳就把城池给四下围了个水泄不通,城楼上不但看不见人,连一面旗帜都没有,这让几位将军非常迷惑,想说太平军已经撤离,但有李鸿勛的前车之鑑,谁都没有吭声。只有邓绍良一直笑眯眯地围着城池转了一圈又一圈。末了,他指着丹阳城对跟在他身后的几位总兵说:“各位可看出点名堂了?” 几位总兵面面相觑:“请大人明示,卑职等实在不知道。” “哈哈哈,难怪你等不知啊!我曾与长毛在广西思旺打过一仗,吃了大亏,你等可知原因?”邓绍良晃着脑袋故意卖了个关子。 “我们不知,大人请讲!”几位总兵也很识趣。 “那次我带兵紧追长毛败兵,一直追思旺。当时思旺四门紧闭,城楼上也是空无一人,我意长毛新败,无心防守,早已弃城而去,因此下令兵士进城。不料我军刚城下,城头上一时叛军林立,匪旗飘动,箭如雨下。我军措手不及,又被贼兵出城掩杀,一时大败而归。唉,此一战我军受创甚重,乃为一生大耻。”邓绍良说到这里紧握双拳,虎目圆睁,“天叫我今日看破发逆奸计,此仇可雪!” “大人,即如此,我等不如令炮军发炮,长毛抵受不住自然出城,我军就可围而歼之……”音德布马上明白了邓绍良的意思。 “音德布大人所言正是,马上传令军兵将丹阳城四下围住,只可炮轰,不可前进!只轰得他们逃出城来,我等再行围绞!” “得令!”邓绍良身边的亲兵马上拍马传令而去。 一时间炮声隆隆,销烟迷漫,丹阳城上火光迭起,碎石纷飞,直轰了半个时辰也没见动静。邓绍良咬着牙恨恨的道:“真是够硬的骨头……轰轰轰……给我轰……” “大人……大人……”只见一个人从远处奔来,邓绍良和几位总兵转头一看,原来是李鸿勛,满头大汗喘着粗气从远处跑来,“大人……长毛……长毛……又去打金坛了……” “什么!”邓绍良显然不相信,“哪来的长毛?江宁派的援军吗?怎么不知道?” “不是江宁的……是……是王财的丹阳守军……”李鸿勛喘着气大声说道。 “不可能!”邓绍良指着被炮火轰的摇摇欲坠的丹阳城吼道,“我正与他做战,怎么可能跑去金坛……难道……城内真的无人?”邓绍良立刻脸色苍白,“传令……停止炮击……攻……攻城……” 几位总兵苦笑的看着这位刚才还意气风发的江南督邓绍良,纷纷拍马去布置“攻”城事宜,毕竟邓绍良说过进城可以自由活动的,这事可很要紧。 “大人!长毛现已攻破了金坛,”李鸿勛看着垂头丧气的邓绍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也是拼死才逃出来的。” “金坛丢了?”邓绍良回过神来,恶狠狠的看着李鸿勛,咒骂这该死的游击让他丢尽了脸面,“李将军,金坛失守你怎么跑出来了?” 李鸿勛一听邓绍良语气不善,马上说:“卑职据城死守,怎奈贼势甚大,守无可守,这才突围而来向大人报信。” “哦……”邓绍良语气稍缓,转头看着远处正在冲进丹阳城的清兵,果然,城头上寂静无声,城内真的是一人也没有。 “大人!”李鸿勛又说道:“贼将王财让我转告大人……” “嗯……”邓绍良马上被吸引了,“你遇到王财了?他说了什么?” “他说,如果大人想和他决战,带兵去荆溪可也……”李鸿勛犹犹豫豫地说道。 “荆溪?他想去打宜兴?宜心可没有多少守军吶……他们走了多远了?”邓绍良气得脸都白了,自己这样一支大军,带着重炮、粮弹,却只能被长毛指点来指点去。 “可能快到宜兴了……卑职一路从金坛跑来的……”李鸿勛兴灾祸地看着邓绍良,心想谁让你不听我的,这下有你好看的了,大军出战,每日靡费钱粮数千,你追着敌人屁股后面连长毛影子都没见到,哼哼,看你如何向皇上交待。 邓绍良显然也感觉到了李鸿勛的表情,他阴笑了一下说道:“李将军,我大清的将军身负守土重任,你此次弃城而逃实与叛逆无异!但本将军考虑你确系力战而退,不予追究了,你退下吧!” 李鸿勛暗骂,你这个杂种,要不是你不听劝,怎么会有我孤军苦守金坛?怎么会有我今日之败?但毕竟官长发话,不便反驳,只好弯腰告退。 刚一转身只觉身后恶风不善,后心一凉,已被邓绍良长剑刺中。李鸿勛万万没有想到,没有死在长毛手中,倒死在了自己长官的剑下,怒目圆睁,缓缓倒下。 邓绍良怕他不死,跳下马来又在李鸿勛身上刺了几剑,看看确实没气了,才把长剑上的血迹在尸体上擦了擦,放入剑鞘,“李将军,对不起啦,你不死,我如何向朝廷交待?” 这一幕刚好被骑马赶来的和春看见,和春一时呆立当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33页 “和春吶!”邓绍良缓缓道:“李将军因为金坛失守,心中愧疚,刚才已经自刎殉国了!唉,真是可惜了一位将材啊!”一边说还一边擦了擦眼角。 和春何等聪明,马上嘆了口气:“李将军以死谢皇恩,也算是性情中人,大人不必难过。对了,大人,城中空无一人,老百姓也没有几个,卑职打听过了,长毛逃跑之前告示城中百姓,暗示大人下令……下令屠城,因此全城百姓都逃难去了……” “这……这……该死的王财!你不是要决战吗?好,本将军这就与你决战!”邓绍良手按剑柄,咬着牙恨恨的说道。 与其说是攻克宜兴还不如说是进入宜兴,当王财领着大队人马闯进宜兴城的时候,县官刘仪伟正专心的在县大堂的房樑上系白绫。不是有那么一句老话“百无一用是书生”,可怜县太爷第四次从半空中掉下来的时候,王财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了。王财看着坐在地上放声大哭的刘仪伟,又看看还悬在半空中的那四尺白绫,好奇的问:“你刚才是要自杀吗?那你为什么系活结呢?” 刘仪伟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吁吁叨叨的向王财说起了什么三纲五常道理。王财听了半天才明白,原来他之所以总是打个活结上吊,原来是因为还想着看看能不能说服王财,保住性命。“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他倒是很明白。 王财一直坐在县衙大堂,直到柴冉跑进来告诉他“搜索完毕”之后才站起来下令要召开一个军事会议,只是宜兴本来就不是军事要地,从几个地主团练那里抢来的几把鸟枪又老是打不响,搞得大家都兴致索然。王财看着大家都意犹未尽的样子决心给他的部下一点动力,拍着桌子大声道:“这次我们来干一票大的!弄几门炮好不好?” 一听这话,大伙都激动起来,已经升到后一左营旅帅的钱根生更是脸红脖子粗的直叫好。 王财扫视了大伙一眼,缓缓道:“我们就在荆溪把邓绍良的那些个炮队都抢来,搞得好还能弄些个新式火枪什么的。” “大人!与清妖正面交手,我们可不是对手啊!”柴冉担心的说道,几个师帅也跟着吵吵起来。 “谁说我要和他正面打了?你们听着,柴冉你带着二兵团,今晚出发,明天早上直接冲到无锡城外的惠山,一路上小心,别被人发现了。到了惠山你们就躲山里,别到处乱跑。我带一兵团呢,出宜兴南门十五里扎营。等那个饭桶邓绍良快到荆溪的时候,我会派人给你们送信,收到信之后,你们马上带齐人马、火炮冲到无锡城下,做足了攻击城的声势,嗯……也可以试着攻一下,关键是火炮要开得响,要让邓绍良以为我们骗了他去攻无锡了,此时他必定要急着赶去救无锡。万斤大炮太重了,不便于急行军,因此,他一定会带着骑、步兵先去,等到这里,嘿嘿,我就带一兵团杀出,打劫他的后队,嘿嘿!”我阴笑了几声,接着道,“当然,这里面有几个问题比较关键。一是我们的哨骑要派到位,二是不能让清妖发现我们的动向,三是你们攻城的样子要做足。这三个问题比较麻烦,大家可以议一下。” 说完王财就靠在椅子上,听着各位将领不断地就三点问题展开讨论,争了半天,最后达成了一致意见。柴冉表示,为了保密起见,两个兵团都应该在今晚三更就各自出发,并向丹阳、金坛、常州三个方向派出多批哨骑,同时为了造成我们要去清妖在荆溪决战的姿态,我们可以在想个法子让那个刘仪伟替我们送个假情报。 说到这里,我又阴笑了一下,“蒋干盗书”的故事好像演起来并不难。于是我马上安排几名士兵以“将军要夜审你”的名义,把刘仪伟押到会场隔壁的小屋里,而同时呢,会场内正在热列的讨论荆溪的布防,以及如何在荆溪与绍良小妖决一雌雄的策略,等刘老爷听得差不多的时候呢,卫兵就应该以肚子疼之类的藉口去茅房,接下来的就需要刘老爷配合的逃出县城,而我们的追兵会一路上想办法把把他一直赶到邓绍良的大营外…… 可惜剧本不难写,合格的演员实在太难找了,我们的主角刘老爷竟然在卫兵离开后,站起坐下,站起又坐下了无数次,搞得我们隔着门缝都急得上火。眼看着他走到门口了,结果看了半天夜景竟然又返回屋内坐下了,就此一动不动睡着了…… 第一卷 第二十章 :血战 此时王财一改刚才对刘仪伟的千般瞧不起,心中越来越佩服他举重若轻,沉着稳重,毫不畏死的精神了。 一群人在隔着门缝实在是等不下去,只好恼气沖沖的闯进房间。韩三喘着粗气一把拧起睡眼迷朦的刘仪伟,抬手给了他两个耳光! “君子动口不动手!”刘仪伟捂着脸惊恐的说,“方便一下也用不着这么打我吧!” 王财摆了摆手示意韩三住手,走上前把刘仪伟拉到椅子上坐下,“刘大人,你我立场不同,但是我还是很佩服你这种身陷敌营而如此镇定的精神,老实说我是做不到的。刚才卫兵擅离职守,刘大人你竟然没有逃走,这种宁做阶下囚,不做翻墙贼的精神,实在是君子啊!” “什么?”刘仪伟柔了柔眼睛,惊讶的说道,“刚才这时没有人?唉!不瞒你说,刚才我……我腹中实在胀得难受,见四下无人,到门口……方便了一下,要是左右有人,我如何敢……唉!实在是斯文扫地!” 第34页 看来刘仪伟这个书呆子是靠不住了,一伙人吵了半天又实在再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好把希望寄托在邓绍良这个笨蛋自己身上了。看看时间也不早了,纷纷出门各自整队准备出战! 邓绍良领着大队清军已经没日没夜的赶了一天了,自从过了金坛之后他就一直接到报告说附近不断出现太平军的哨骑,这让他警觉起来,虽说李鸿勛带了王长毛的口信,说什么“荆溪决战”,但天知道真假,自己就这么把军队带过去,万一中了埋伏怎么办?这两天的接触看来,这个叫王财的匪首倒颇有智谋。想到这,邓绍良马上下令向周围三里派出斥候,同时命令苏松镇总兵叶长春率所部五百轻骑担任先锋,向荆溪突进,并立刻查明荆溪方圆十里之内的敌情。 很快,当王财接到邓绍良已过溧阳并向柴冉下达攻击无锡命令的时候,邓绍良也接到了叶长春传回的消息:发现贼兵主力! 邓长春挥着马鞭大骂王财:“小小毛贼,不自量力,竟然聚众对抗官军,真得在荆溪等着本将军!好……好!音德布!你率一千五百名绿营五百火枪营往荆溪以南五里桥列阵,刘务序!你带着你的本部一千江阴防军五百火枪营往荆溪以东观音庙列阵;和春!你带两千绿营五百火枪营往荆溪西面的……二道沟列阵,本将军亲率主力由北向南攻击!各位将军,荡平苏南匪患,在此一战,勿要併力用心。本将军攻击开始后,你等所部必须迅速展开攻击,违令者,军法无情!” “遵令!”众人齐身响应,翻身上马,各领所部出发不提。 王财也很快发现了邓绍良分兵包围自己的企图,知道一兵团的位置已经被发现,原来想马上熘掉,但是又担心自己熘掉会二兵团造成被动,权衡了半天,还是决心等柴冉发起进攻后再看情况而定。 时间很快过去,就在邓绍良各部向包围地点运动的时候,柴冉指挥的二兵团打响了无锡的炮声。在得知一兵团正在承受着被包围的危险来确保自己攻击顺利后,柴冉脱了衣服,光着膀子,跳到阵前,挥舞着大刀喊道:“天国万岁!兄弟们,跟我沖啊!” 《孙子兵法》里在提到攻城战时说士兵“如蚁之所附墙”。用这句话来形容这次无锡战役正合适不过了。太平军士兵在炮火的掩护下,拿着大刀、长矛,抬着长梯,举着木盾、门板,迎着城墙上飞蝗一般的箭矢、铅弹吶喊着向无锡城扑去。这些赤着脚的战士,在冰冷坚硬的土地上奔跑、跳跃,中途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爬起,手拿鸟枪的士兵在城下麻利的向城头射出一颗颗弹丸,举着大刀的士兵,前仆后继的爬上长梯,奋勇向上,身中弹矢的士兵一个接一个从梯上滚落,而紧跟在后面的人却没有人犹豫,继续向上爬着,爬着…… 激烈的战斗打了近一个时辰,双方都在挣扎,双方都在拼命,其实无锡城内也只有二千新调来的广勇和一千团练,战到此时双方都已经精疲力竭,双方都期待着对方首先放弃,而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能赢得战斗的胜利…… 当邓绍良第一次接到无锡的求救信时还没当回事,长毛的主力明明就在他的眼前,那些攻击无锡的不过是些小部队而已。直到怡良从苏州差人飞马送来的命令时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从信上所说的进攻强度来看,无锡城下的太平军才是真正的主力!邓绍良马上放弃了围攻荆溪太平军的计划,马上命令部队快速向无锡靠拢,因为他知道,如果无锡失守,那他也要担负“剿匪不力”的罪名,丢官罢职是小事,万一皇上心情不佳,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考虑到荆溪长毛的危胁,为了确保后队辎重安全,他犹豫再三还是命令刘务序率五百火枪营奠后。 在发现邓绍良的部队退却之后,王财马上命令各营师帅分两路包围清妖后队“斩尽杀绝”!之所以下达这个命令,是因为王财已经无法承受二兵团在无锡城下的严重伤亡了,柴冉在阵亡前给他送回的消息已经清楚的说明此刻二兵团基本上已经打残了。王财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这次荆、锡战役根本就是一个草率的决定,前一阵的几次胜利让自己有点以帅材自居了,只想着以智取胜,却没有考虑到两军实力的差距,在兵力、武器都严重劣势的情况下还要分兵攻击,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遭此重大损失…… 实际上王财的痛苦还远没有结束。不但无锡城下的攻击让二兵团损失严重,而且由于撤退不及时,现在已经陷入了清兵的重重包围之中。从荆溪带着先头骑兵快马赶回的邓绍良离无锡城已经没有十里了,而城下的太平军在柴冉阵亡后就一直乱闹闹的各自为战,所幸的是部队仍然在战斗,建制还算完整。后一右营旅帅陈平安自接替柴冉指挥后一直在等王财的撤退命令,但是他并不知道,王财所派出的三批传令兵都在半路上被清兵截杀了,眼看着形势越来越危急,但是又没有什么办法好想,只能寄希望于赶紧把无锡城攻下来,然后据城死守,但是看了看左右这些混身是伤的士兵,就算攻下了无锡又能守多久呢? “不能这么打了,再打下去二兵团就完了!”已经降到了卒长的戴伏波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怒气沖沖的吼道,“现在赶快往长江边撤,找到船退回镇江还有一丝希望!” 第35页 “……不行!”陈平安犹豫了半响,恨恨的回答,“我们还没有接到大人的命令,擅自退兵,那可是阵前怯敌,是死罪!” “去他妈的死罪!”戴伏波愤怒的把帽子扔到地上,用脚拼命的踩着,“老子反正已经是卒长了,大不了就把我砍了,老子看不了兄弟们再流血了!”说完他把陈平安一推,大声道,“兄弟们,跟着我撤!” 周围的太平军士兵都犹豫的没有动,眼睛直盯着陈平安。他们人人都清楚,太平军军法甚严,未得将令而擅自退兵就是死罪,如果真的跟着戴伏波退回镇江,也会因为临阵怯敌而被处死。 戴伏波眼看着没有人动,忍不住鼻子一酸跪在地上冲着西面号淘大哭起来,“天王!天王!我自广西随您起兵以来,大小百余战,从未贪生怕死,今天我就死在无锡城下,誓将我天国大旗插上无锡城楼!”说着跳起来,一把扯掉上衣,露出条条伤疤,“今天都他妈的死在这里吧!”说完提着大刀就要冲。 陈平安一把抱住他,看了看无锡城下躺着的无数尸体,唉了口气:“撤吧!” 城上的清军眼睁睁地看着城外的长毛把战友的尸体一具具的收集起来,背得背,抬得抬,慢慢的撤走,也不敢出城追击,这一仗让才到无锡没有几天的二千广勇几乎全部战死,至于团练更是伤亡无数,哪里还有力气出城追击呢?直到太平军走远了,才慢慢打开城门,打扫起战场。 姗姗来迟的邓绍良看到已经被鲜血染成暗红色的泥土和遍地的尸体,他知道,苏南战场将成为他军事生涯的终点。 另一方面,围攻清兵后队的一兵团也遇到不少的损失。刘务序率领五百火枪营与几百名后队的绿营军兵排成圆阵向蜂涌而来的太平军士兵连续的放着排枪,当邓泽远指挥大军冲进圆阵的时候,倒在攻击路上的太平军士兵就不下二百,一场肉搏之后,一兵团抬着三百多具战友的尸体和缴获的火枪、大炮等各种物资黯然的离开了荆溪。 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理想 荆、锡战役让整个左二军都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中。从战绩上来看,付出伤亡二千余人的代价消灭了近三千的清妖,而且也达成了战役目的——“搞几门炮”,但是仅五千人的部队减员了近二分之一这让王财无论如何无法接受。在得到陈平安已率二兵团退往镇江后,他也带着部队缓缓向镇江退去,一路上他很怕和士兵的眼神相遇,因为他总是感觉从中看到了不信任,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是倪守道总是以“是的,大人!”,“不是的,大人”来回答他,至于韩三则是一天倒晚都看不到,这让王财在自责中又感到深深的无助。 一行人走走停停跑到镇江的时候已经是六月十八日了,镇江前左五检点罗大纲和木官正将军吴如孝带着几百人出城五里接应,这让王财深受感动。王财知道罗大纲原来是天地会的人,虽然加入太平军作战勇敢,屡立战功但始终都封不到候,有句话叫“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其实加上一句“大纲难封”也是比较贴切。在太平天国内部广西派一直都是很有势力的,非嫡系的将领想升官都难。 当天晚上罗大纲和吴如孝一起请王财喝酒,也许是知道王财心里不痛快,罗大纲和吴如孝就陪着他聊了些各路太平军的消息,王财这才知道,原来北伐军已经打到河南了,一路上连克浦口、滁州、清流关、临淮关、蒙城、毫州,在升家楼打败了河南巡府陆应槊,据说现在已经打到了河南归德,而且与活动在安徽、河南的捻军联繫上了,现在军势正盛。吴孝如还说从地图上看从归德以北40里的刘家口抢渡就可以直接过黄河了。倒是罗大纲不同意他的看法,仗都打到河南了,清廷怎会不封河?找渡船肯定比想像的要难。至于西征大军则攻克了池州府(今贵池)后,又打下了安庆,前两天得到的消息说已经开始进攻湖口了。 说到战局罗、吴两人都得意洋洋,搞得王财反而是心头上火,北伐、西征两路大军都战果纍纍,只有他带的人打得乱七八糟,实在是郁闷至极啊。 接着吴孝如又开始说起天国的将来,说到这个话题,罗大纲和吴孝如显然是有很多共同语言,一直滔滔不绝,而王财本来就是抱着混混的态度当兵的,对于天国的理想也就知道个“有田同耕,有衣同穿”什么的,自从参加了太平军以来,眼见耳闻对于太平天国的一些政治理论和制度也有一定的了解,由此更让王财觉得太平天国的失败在很大一部分上“**”。现在一听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宣传,也让他渐渐产生了兴趣。但是太平天国的最终命运又让他觉得有必要把自己的一些想法与这些死硬的圣徒位交流一下,也许能打动他也未可知呢? “小弟与二位的看法有点不同啊,”王财顿了一下,接着道,“天国的制度有好的地方,也有不足的地方,可惜现在看到这些不足的人太少了。” 罗大纲和吴孝如都很奇怪的看着王财,在他们看来,天国的所有制度都是一心一意为了穷人的,哪里还有不足的地方呢? “就比如说现在推行的乡官制度,在你们看来这个制度很能体现民声民意了吧?但是我还是觉得他有不足的地方。”王财扫视了一下满脸写着“不服”两个字的罗、王,接着说道,“乡官制度由老百姓自己选举地方长官,这是比清妖的有进步了,但是这有两个不足,其一是这里的选举仍然是乡举里选,而不是老百姓直接投票,如果地方上某个家族势力过大,那推荐上来的乡官就很难说代表老百姓还是代表他的家族了;其二,乡官制度有一个很让我不理解的地方,就是为什么要採用世袭制呢?难度老子好汉,儿子真的英雄吗?” 第36页 “王兄弟,你说的两个问题,我看那是你还不太了解这个乡官制啊。其一,你说推举的问题,我们有试过直选呀,但是很多地方的老百姓还不识字,还有的老百姓把选票给卖了,你说这样的直选是不是还不如推选更好呢?其二,你说为什么用世袭制,乡官世袭但并不表明如果有错不会处罚呀?我朝规定若违犯条命或受贿或徇私舞弊者则为‘奸’,奸者降职乃至‘黜为农’……”吴如孝马上反驳起来。 “嗯,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我认为老百姓不识字,又或者有人卖选票的事情这都是正常的!这是一个发展的过程。不识字但是画圈总会吧?在被选人名字下面画圈,按个手印总行吧?再说卖选票的事情,嗯,我想如果卖的人发现他卖选票得了十两银子,但选出来的人给他造成的损失却不止十两银子,那你认为下次他还会卖选票吗?另外你说的处罚规定我也有听说,但是这里的前提是有老百姓出首报官,如果地方势力强大,而老百姓无法上诉天听,那奸得人永远得不到处罚,永远忠了吗?又或是老百姓报了上级官吏,但是上一级官吏同流合污呢?你认为处于弱势的老百姓还会到天京来找天王吗?”王财喝了口茶,缓缓道。 罗大纲、吴如孝一时呆住,默默的沉思起来。王财想了想又说道:“再比如《天朝田亩制度》中所说以二十五家组成一个单位,设国库、礼拜堂各一所,由两司马管理。在这个单位内实行「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农民除留食粮外,其余的生产物都缴交国库。那是不是又会有这样的结果,赤贫的人固然欣喜,但家庭稍有殷实的人家将家财归公用是否也同样欣喜呢?再次,如果所有开支均从圣库支出,劳作与不劳作的人都可以从圣库获取同样的待遇,那为什么要劳作呢?如此那圣库的收入又如何保证呢?” 看着两个人不知道所措的样子,王财似乎非常高兴,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还有这样的辩才,于是借着谈兴又说道:“再比如……嗯……几位王的王娘,我听说天王有几十位王娘了吧……” “大人……”罗大纲马上跳起来四下张望了几眼,“咳!今日不早了,大人久战劳累,不如今晚早就休息吧?”吴如孝正担心王财又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连忙点头称是,也一个劲的说自己不胜酒力,想早点休息。 王财看看他们俩个那个紧张的样子,想想也不必纠缠此事,点头表示自己也确实是累了,于是告辞转身刚要出门,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对罗大纲道:“有没有清恶毒、使盲眼復明的清毒復明膏药?” 罗大纲一愣:“清毒復明膏药?标下这就派人去找,不知道大人……” 王财摆摆手道:“哦,我只是问问,没有就没有了,不必派人去找了。”一边暗骂武侠小说害人,还以为自己能和罗大纲搭上关系呢,看来准备冒充天地会的是不行了,还得另想法子。 晚上,王财在床上展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之前和罗大纲、吴孝如的谈话,让他第一次开始反思该走一条怎样的道路。这次荆、锡战役的失败让王财明白仅靠着打家劫舍般的流寇作战是不可能真正扩大自己实力的,而罗、吴两人对天朝理想的嚮往让他觉得一定要有一种精神,一种制度才能让更多的人聚集在他的旗下,《天朝田亩制度》在某些方面是有其优势的,但很多地方还有空想的成份,如果自己能够打下一片根据地,并在这里施行改进的《天朝田亩制度》是不是可以最终推动整个天朝的变革?王财突然意识到曾经想要依靠天国自身去改变的想法太过于幼稚,正如自己不明白为什么盛世之下会有人读不起书看不起病一样,现在的人根本不知道天朝的制度有什么不合理,怎么可能从内部来改变它?看来一定要有一块自己说了算的地盘来推动这种变革!但是自己的力量又实在是太弱小了,如何在清王朝与太平天国这两者之间求得生存与发展?打着红旗反红旗可能是最好的办法了…… 第二天一清早,王财就听见窗外兵营里“一二一”的号子声,这种独特的口令只有他的左二军才有,王财马上意识到士兵仍然在坚持训练。不知道是什么心情,王财马上冲出屋外,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所有的士兵都列队站在他的门外。 看着眼前这些静静站立的士兵,王财的眼睛渐渐模煳。他们有的头上裹着白布,有的手撑拐棍,有的被人抬着,还坚持在担架上坐起身,更有只剩下一支手臂的…… “大人!”倪守道从人群里走出来平静的说,“请你带着我们继续杀敌,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所有的士兵齐声吶喊着。 王财看着眼前这支打不垮的队伍,摆了摆手,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吼道:“报仇!” 1、太平天国的乡官制度:太平天国的乡官制度源于1853年定都天京后颁布的《天朝田亩制度》。《天朝田亩制度》是太平军在其已占领的广大乡村地区举荐乡官、建立乡官制的法理依据。首先,《天朝田亩制度》规定了荐举乡官的政治标准,强调区分“忠、奸”、“贤、良”与“恶、顽”,指出无论官或“伍卒民”,“尽忠报国者则为忠”,忠者升官世袭;若违犯条命或受贿或徇私舞弊者则为“奸”,奸者降职乃至“黜为农”;一般人民,“遵条命”及“力农者”则为“贤、良”,或举或赏;“违条命”及“惰农者”则为“恶、顽”,或诛或罚。具体操作程序如次:始由最基层组织“两”之“两司马则列其行迹,注其姓名,并自己保举姓名于卒长。卒长细核其人于本百家中,果实,则详其人,并保举姓名于旅帅。旅帅细核其人于本五百家中,果实,则尚其人,并保举姓名于师帅。师帅实核其人于本二千五百家中,果实,则尚其人,并保举姓名于军帅。军帅总核其人于本军中,果实,则尚其人,并保举姓名于监军。监军详总制,总制次详将军、侍卫、指挥、检点、丞相,丞相禀军师,军师启天王。天王降旨……”通过两司马举荐至天王降旨,共十四道程序,推举遴选,乡官得以产生。 第37页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卖国 自从荆、锡会战结束后,邓绍良因为指挥不力被革职罢官,加上北伐与西征的势不可挡,清廷也不愿意在苏南再开闢一个战场,而接到荆、锡会战结果的太平天国方面也没有力量再投入新的军力,现在整个苏南地区敌我双方都已暂时休兵罢战。这给了王财一个难得的喘息时机,在安排了部队加强训练之后,王财带着一拦子的扩军计划向上海进发了。 这次去上海,王财打定了卖国的主意,在他看来,如果能够利用列强政府现在对中国局势的举棋不定,也许可以为自己谋求最大利益,如果这需要用一些国家利益来交换,他也顾不上了。 毕竟是大城市,信息也来得快,刚到上海王财就听到北伐军已经以汜水抢渡黄河成功,而西征大军也开始围攻南昌这些消息让王财感到手上又多了些讨价还价的筹码。而马克王见到王财的时候也是激动不已,同时又对王财脑袋后面那根不伦不类的假辨子感到非常好笑。 “亲爱的王,你知道你戴着那根辨子让我多不习惯。”马克哈哈大笑,“你是怎么来的?我早听说你和政府军在苏南一带打得激烈,我原是看不出你还是一个军事天材!” 王财脸一红,心道这个洋鬼子怎么也会说反话了?其实王财是错怪了马克,因为在上海关于这次苏南战役的消息全是一边倒的偏向太平军。王财以五千之众一日连克丹、金两城而且几乎没有伤亡让他在上海已经小有名气了,之后的荆、锡会战更是打得两江总督哭爹叫娘,搞得江南提督邓绍良被削官罢职,让与苏南紧领的上海一片譁然。加上马克在各种派对中吹嘘王财是“太平军中对西方最友好的天才将领”,各国公都使开始对王财发生了兴趣。英国公使文翰在得知王财有心与自己接触的时候也拜託马克积极的促成此事。其时英国政府对华政策正是非常矛盾的时候,一向以利益为上的英国政府原来想支持清政府并从中敲榨好处的,但是太平军一路东下,攻城拔营,所向披靡,让英国人担心中国会变天,如果太平天国入主中原,那现在袒护清政府无疑是愚蠢的,正是这种利益至上的想法,让列强的对华政策都摇摆不定,“中立”的唿声反倒成了主流。 “马克,你知道,我并不认为这次苏南战役我打得好,”王财顿了一下,“接下来我将在苏南发动更大的军事行动,这次来就是希望与文翰先生商谈一下如何避免在行动中发生危害到双方的权益的事情,你知道,我一向是友好的。” “对,对!王,文翰先生也有这个想法,因此对于和你的见面也非常的期待,你看,他取消了回香港的计划,一直在上海等你呢。”马克想到文翰的嘱託,马上表示安排双方会面的条件已经成熟。 “嗯,那最好,马克,我在上海也没地儿住,我看你这教堂倒是不错,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打扰你几天,”王财想住在马克这里其实是想在与文翰见面的时候处于先手地位置,让文翰来马克这里见他总比让文翰去旅店拜访他来得更容易一点。同时他也想把会谈的气氛弄得更像是朋友之间的聚会一样,毕竟比起英国人来说,王财更希望这次会谈能有一些实实在在的成果。 “那是当然,亲爱的王,你不知道我是多么欢迎你给我这个机会……”马克立刻拉着王财向后堂走去,“我想你也许想尽快与公使见面,今晚我就安排!” 如果不是在烛光中出现的是几个金髮碧眼的洋人,王财感觉这个烛光晚餐真是非常的浪漫。傍晚的时候马克果然弄了一个小型的派对,英国公使文翰、法国公使布尔布隆都带着各自的夫人参加了这个派对,布尔布隆甚至还带了一个翻译加勒力,但很快他就发现,眼前的这位太平军将领英文似乎还可以交流,立刻一改刚进门时的轻视态度,变得热情起来。 这个布尔布隆王财并不陌生,在天京的时候就听说他因为对天国态度傲慢而被北王下令驱逐离境,但这次见面之后王财并没有觉得他的态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许是马克说了不少好话的原因吧! 两位公使对王财熟练的使用西方的吻手礼感到非常的惊讶,接下来王财侃侃而谈的前一天晚上搜肠刮肚的西方歷史更是让两人意外,在中国还有这么了解西方的人真是不可思意。 “王将军,您是否去过欧洲?”文翰客气的问道。 “公使先生,我并没有运过欧洲,但是我对于欧洲的歷史非常有兴趣,”王财平静的回答道,“您知道,作为一名军人,我对于贵国歷史上的武器-长弓也曾研究过呢!” 这句话让文翰与布尔布隆都脸色一变,国为王财以长弓为突破口,尖锐的指出了英、法两国歷史上惨烈的百年战争。显然王财也明白的告诉了两位公使,他很清楚列强之间并不是铁板一板。 “咳!”文翰显然比布尔布隆更老练一点,马上接口道,“王将军如果对长弓有兴趣,在您离开上海的时候,我将送一张给您,来表示我对您的友谊!” 王财微笑的点点头,拍了拍自己口袋说:“可惜我很穷啊,没什么好给公使大人的,中国有句老话叫‘无功不受禄’,看来我只好另想点办法来显示我的友谊了!”王财也马上向文翰表示了好感。 第38页 布尔布隆看着文翰与王财眉来眼去,心下着急,但是前次去天京的时候让他给天**民留下了不好的影响,所以他很担心这位王将军是不是会对自己成见。 “王将军,您知道,我是很乐意请你喝上一杯正宗的法国葡萄酒的!”布尔布隆生怕落在了文翰的后面。 “哦!那真是太好了,公使先生。抱歉我的法语说的不好,但是我对法国人民的感情却像贵国的葡萄酒一样绵长!”王财闭眼睛煳说道。 接下来在饭桌上大家都各怀心事的互相吹捧着。王财非常欣赏西方的这种风俗,中国喜欢在饭桌上谈事情,谈得不好搞得大家饭都吃不下,而西方人刚好相反,吃饭的时候谈感情,感情好了吃完饭后谈正事,在王财看来,西方的这个习惯似乎不那么功利。 酒饱饭足后,马克带着两位公使夫人去参观教堂,王财就和文翰、布尔布隆一起阴笑着走进会客室,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正面交锋! 进了会客室后,三个人都故意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你看我,我看你,都想让对方先说话。王财非常不喜欢这种气氛,但是他知道谁先开口就意味着谁将处于后手的位置,因此也咬紧牙关,死不开口。 “王将军,正是苏南战事紧张的时候,您来上海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呢?”还是布尔布隆忍不住,“我想我是非常愿意帮您的。” “呵呵,公使阁下,你再次送出了友谊,我非常的感谢您。但不知道这是不是贵国政府的态度呢?”王财紧跟着问了一句。 “哦……这个……这个是我个人的态度!您知道我非常愿意做您的朋友。”布尔布隆一时语塞。 “哦,那我更要感谢您,我的朋友。”王财瞄了一眼神态自如的文翰,暗骂一声“老狐狸!” “其实不瞒两位公使,我这次来上海是想通过各位向列强政府传达这样一个善意,我-王财,非常愿意与各国交往,也愿意作为你们与天国之间的桥樑。两位都了解到了目前中国的局势,清政府在我天国的军事打击下,摇摇欲坠,其势不久,但是我很不解的看到各国还在不明智的帮助这样一个快要倒台的政府,我实在不理解!” “王将军,其实现在各国都不愿意插手中国的内部事务,我们也没有给清政府提供过什么官方的帮助,但是,请你理解,现在毕竟大清帝国仍然是代表中国的合法政府,同时我们和清政府签过很多条约,我们当然不希望这些条约变成废纸。”文翰思了思说道。 “嗯,我明白,那如果天国政府保证各国在华的权益,同时也承认清政府所签的条约呢?”王财接着问道,“各国是否有希望改变态度呢?” “我很抱歉!”布尔布隆接口说道,“目前我们都没有从天国政府那里得到这样的信息。所以王将军,我们必须为本国利益考虑!” “而且,我看不到将来会得到这种信息的可能!”文翰接着布尔布隆的话说道。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两位。天国是不会给你们这样的信息的!”王财态度肯定的说道。 文翰与布尔布隆脸色都是一变,他们没想到王财会这样直接的把列强推向清政府一边,这并不符合太平天国的利益。 “但是,我可以!”王财平静的看着脸色不悦的两位公使,“我可以确保各国在华利益并愿意使之最大化!” 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小刀会 显然王财的话让两位公使都眼前一亮,在中国找一个死心踏地为列强服务的代理人不正是他们一直以来追求的目标吗?遗憾的是无论清政府还是太平天国都太有独立性了,而眼前的这位将军明确表示不但可以接受列强已有的利益,还愿意使之扩大,这真是天上掉下的林妹妹啊! “我非常感谢王将军的善意,但是我不知道王将军将如何来屡行自己的承诺呢?要知道你这是与天国政府完全对立的。”文翰很快平静下来,意识到这并不是像王财说的这样简单的。 “的确!我并不能保证在整个中国屡行我的承诺,您知道,我现在实力还非常弱小,但是我可以在我的管辖区内屡行承诺。”王财淡淡的回应,在他的心里布尔布隆已经和白痴无异了,倒是这个文翰是个很难对付的角色。 “据我所知,将军您还没有一个自己的管辖区。而且天国政府也不会允许出现割据一方的诸候……”文翰对太平天国的制度似乎很了解。 “不错。我现在还没有辖地,但是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两位。我要将整个苏南牢固的统治在手中,前一段时间的苏南战役只是开始,他并没有结束。至于天国方面,我想信这是要用实力来说话的。”王财盯着文翰说道。 “控制苏南!这无疑是个好主意,从王财前期的作战来看,控制苏南并不非常困难的事情,现在清政府在苏南的兵力非常单薄,那个江苏巡府杨文定不是一直在求我们出兵吗?如果能够让帝国势力从苏南向两江幅射的话……”文翰心快速的计算着,“嗯!”文翰点点头,“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但不知道我们该如何帮助将军呢?” “我希望贵国能提供一些武器!”王财看见文翰略一皱眉,马上道,“当然,我会付银子!” 第39页 听到银子布尔布隆来了精神,马上接口道:“这个没有问题,王将军,我想只要你保证你所说的,武器并不是难事。” 文翰倒是沉默了良久,才缓缓道:“这可能不太容易办。王将军,我国政府的态度仍然是中立的,如果提供了武器那表示我们介入了中国的内战,这与我国的政策是不一致的。” 布尔布隆一听,马上也闭上了嘴巴。 “嗯!”王财点点头,“我想两位公使不必亲自出面,通过正常的商业採购的方式来完成也许比较合适?您可以为我介绍几位军火商人。” 文翰与布尔布隆还是低着脑袋不说话,这让王财非常不满,他知道这两个傢伙还在计算这生意是否划算,于是决定以退为进。 “我很遗憾两位公使看来都没有什么兴趣。也许明天开一个更大的派对比较好,也许其他的公使有些兴趣呢?”王财开始自言自语。 一听这话文翰马上抬起头说:“王将军,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并繫到我国的对华政策,请允许我考虑一下,明天我将给您答覆。” 王财点了点头,“好的,公使先生,我明天期待着您给我带来好消息……那么布尔布隆先生,你也考虑一下吧。明天我期待两位再次光临!” 送走了两位公使,王财就想着去街上转转,毕竟第一次来上海,这个将来的国际大都市对他还是很有吸引力的。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被马克拉住,死活不让他出去。 “王,你知道多危险!”马剋死死拉住他。 “我不是有辨子吗!”王财晃了晃脑袋。 “不,王,你知道现在上海有黑社会吗?夜晚是他们的天下!”马克恐惧的说。 “黑社会?天地会吗?”王财奇怪的问,在清朝的黑社会他就知道天地会是非法组织。 “小刀会!”马克压低了声音,“现在上海小刀会闹得很兇。” 小刀会!对了,歷史书上是说小刀会在太平天国起义后也发动了起义,而且还一度占领了上海,但是具体是什么时候,王财就不记得了,不过这样一支队伍自然是他关注的对象,如果能拉为自用,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而且,在感情上,小刀会好像也一直想加入太平天国的,应该沟涌起来没有问题吧? “不要紧的,马克,我不是带了几个随从嘛!他们会保护我的。”王财觉得如果小刀会喜欢晚上出来活动,那现在出去也许能遇上几个。 “不行不行”马克往门口一站,“我不能眼看着你发生危险!” 马克坚决的态度让王财很后悔住在了教士的家里,没办法只好回去睡觉,打定了主意明天上街去找找小刀会! 不知道为什么,王财在城隍庙附近问了好几个人“你知道小刀会在哪里吗?”,“你知道刘丽川住哪里吗?”结果几乎所有人都呆呆的看他一眼转身跑掉了。 “这个黑社会势力还真大,搞人家连话都不敢说了!”王财对跟在身后的倪守道说。 “你想找刘丽川?你找他有什么事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王财身边的一个矮胖男子突然说道。 “你认识他?”王财看了胖子一眼,“我跟他是哥儿们,想请他喝杯茶!” 胖子盯了王财一会儿,缓缓道:“是三点道上的朋友吗?” 王财一愣,什么“三点道”?好像在哪儿听过,金大侠的《鹿鼎记》好像说天地会的什么切口也有三点啥的,三点好像是明太祖朱元章的洪武年号啊,也不知道是不是。难道小刀会和天地会也有关系? “嗯!”王财点点头,又来了一句:“有没有清恶毒、使盲眼復明的清毒復明膏药?” 那胖子又一愣,暗想这是什么切口?“既然不是三点道上的朋友,我看你想见刘丽川怕是比较困难啊!” “嗖”的一声,就见倪守道拔出藏在袖子里的短刀,一把架在了胖子脖子上,“我家大人要见刘丽川,那就是要看,还罗嗦什么!快带路!” 王财和胖子都吃了一惊,倪守道的这个动作显然是习惯性的,这小子平时斯斯文文的原来是假的,出手倒也真快。不过在倪守道动手之后,马上周围就围上来几个人,要不是顾忌胖子,可能就要动手了。 王财也不说话,就看着那胖子,胖子挺着一张苍白的脸,也死扛着脑袋不吭声,眼看事情要僵,这时从边上走来一个人,冲着王财一抱拳:“这位兄弟你好,不知道你找刘丽川什么事?我就是刘丽川!” “你是刘丽川?”王财显然不信,他又没见过刘丽川,谁知道真假,“你现在说你是咸丰我也不知道真假!” 王财的话让刘丽川长出一口气,如果是清兵,那是不会拿咸丰出来煳说八道的,只要不是官面上的人,其他的都好说。 “兄弟你先把人放了,在下的确是刘丽川,上海小刀会的瓢把子,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用不着遮遮掩掩的。”刘丽川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王财,客气的问道:“请教这位兄弟是不是姓王?” 王财示意倪守道把刀收起来,又对刘丽川看了半天,实在觉得这个白净面皮的汉子不像是能造反的,完全是一个读书人的样子,细皮嫩肉的。 第40页 “是呀,我是姓王,天下姓王的多了,怎么?你认识我?”王财说道。 刘丽川和那胖子都眼前一亮,犹豫了一下问道:“请问是苏南的王财王兄弟吗?” “苏南也有叫王财的?我不知道,我是从天京来的!”王财记忆里苏南好像没有什么名人叫王财啊。 刘丽川和那胖子相视一笑:“原来是兄弟你啊,我们早就等着你来了!”一边说一边拉着王财的手一路把他拉进了豫园点春堂!原来这里就是小刀会的总部! 看着刘丽川和那胖子热情的表情,王财怀疑自己是不是见过他们,但是搜肠刮肚也不记得有这个朋友,自己到这个时代没多久,应该没有什么上海的朋友吧。 “是罗大哥给我来了信,说你要来上海办事,请我们方便的话,照应照应!”刘丽川端起茶碗乐呵呵的说。 “哪位罗大哥?”王财还是莫名其妙的。 “天国镇江守将罗大纲啊!”刘丽川叭嗒了两下嘴唇,“我前日收到信就一直派人在四处找你,结果没想到兄弟你却自己来了。” 罗大纲不是天地会的吗?难道小刀会真的和天地会也有一腿?不管他,是友非敌就好。 “哦,原来大家都是自己,嘿嘿,真是大水沖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哈哈哈”王财也干笑了几声。 “王兄弟在苏南打了几仗真是漂亮啊,原本上海清兵守卫严密,现在都调兵去了苏南,我们小刀会才能快速的发展,这都要感谢王兄弟啊!”那个胖子对王财倒是客气,似乎并不在意刚才被人威胁。 “呵呵,也只是惨胜,不值一题。”王财自知之明倒还是有的,“我听说刘大哥想在上海搞一次……啊……” 刘丽川示意王财不要接下去说了,站起身来把屋子里几个无关的人都支开,这才轻声的对王财道:“既然王大哥是天国来的,我们就是一家人,原是不打算瞒着兄弟的,我们打算借着清兵西调,上海守卫不严的机会,搞一次起义,希望王将军能给我们支持啊!” 刘丽川改口称王财为王将军,那就是把自己看作了王财的战友,这让王财一阵窍喜。 “那是自然!”王财掩住心里的激动,拍着胸脯说,“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的部队不日就是东进苏、杭,到时候我必定给予全力支持!不过……” 王财的话让刘丽川非常兴奋,但听到王财话峰一转,急忙问道:“不知道有什么困难吗?” “我听说天地会都是反清復明的,如果起义成功,你们打出大明的旗号,这与我有诸多不便,毕竟我是天国的将军,怎么能帮你们復明呢?因此,我想请你们考虑一下,直接打出太平天国的旗号,甚至直接打出我炎六正将军左二军的旗号,这样我进兵上海就名正言顺了。”王财打定了主意要吃掉小刀会。 “这个……”刘丽川迟疑了一下,“原也并非不可,前朝的影响日微,打出復明的旗号说不定应者潦潦,天国乃是为天下老百姓谋福祉的,再说罗大纲罗大哥不也加入了天国吗?我想这个不是问题。” “好!”王财大喜,没想到这老刘这么容易说话,原以为他要提出一大堆的条件,“如此真是太好了!刘大哥,有你这句话,我此回镇江,马上布置进苏杭的事情,你在上海多多发动各方面的关系,只待时机成熟,接到我的消息后,你们就高举义旗,我必前来相助!” 正在此时,就听“碰”的一声,点春堂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个粗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哈哈哈,这下可让我逮着了……” 1、上海小刀会起义:小刀会是天地会的一个分支。(《太平天国史》第七十九传第三十八)史书记载最早关于小刀会的是在干隆四十八年(一七八三年)六月,台湾彰化林文韬案。 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暗恋 刘丽川与王财同时站起,倪守道拔出短刀挡在了王财的胸前,而那个胖子已更是抓起了椅子就准备向门口丢去。看到屋内一阵慌乱,来人又是一阵大笑:“我说刘老哥,怎么对兄弟我也要拔刀了呀,哈哈哈!” 刘丽川定睛一看,也不由得一阵轻笑:“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吃饱了到处乱窜的图地保,大白天的不去收粮跑我这来干嘛?” 在他们对话的时候,王财仔细打量了来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黑脸大个儿,一米八的身高,厚实的身板,古铜色的皮肤透着一阵阵的力量,半卷着的裤管上沾满了泥水,光着一双大脚上也全是老茧,一看就知道是种田人家出身;在他身后是一位姑娘,这位姑娘倒是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小麦色的瓜子脸,一头乌黑的秀髮半垂在腰际,身着一套碎花布的衣衫,一双绣着梅花的小鞋儿合适的套在脚上,放开的大脚也是农家女的打扮,看样子也就十六岁的样子。虽然如此,已经让王财眼睛一亮了,自从回到这个年代之后,他就不明白为什么清宫戏里面这么多美女?待了都快半年了,他都没有发现有什么漂亮mm,上次在天京看见一个有点样子的结果都是孩子妈了,这个问题曾一度让王财为自己的个人问题担忧。 第41页 “来来来,我为将军介绍一下,”刘丽川热情的拉过那个大汉,对王财道,“这位是松江府青浦县塘湾乡的地保周立春,为人仗义,颇有武艺,咸丰二年这厮带着几个农民把青浦县的县令余龙光给狠狠的打了一顿,还把人家耳朵割掉了,也是个拼命三郎的角色。”说完又向周立春介绍道:“今天让你小子开了眼了,这位乃是名动苏南的太平军炎六正将军王财将军!” “原来是王将军啊!久闻将军大名,我听说将军谈笑克丹阳,那真是豪杰啊……”周立春立马拉着王财的手不停的摇来摇去。 王财也客气的回应道:“周大哥为乡民申正义,那更是豪气干云了,小将哪里比得上!” “来来来”周立春转身拉过身后的姑娘对王财介绍道,“这位便是小女周秀英……” 周秀英马上抱拳道:“见过将军!” 那个时代的女人不都是要半蹲一下,道什么万福,然后娇滴滴的哼一声“给大老爷请安”的吗?怎么搞得跟男人一样?大大咧咧的!王财心里非常不快,本来还指望着感受一下温柔呢,于是淡淡的问了声好,也没再理她。转身又问周立春:“周大哥在青浦打了县官,难道没有受到处罚吗?这个是藐视朝廷的大罪啊!” “哪有啊,该死的胡满又派来了新的县官招募了一帮广勇要来抓我,苏州知府也带着一千多清兵跑来扎营,结果还不是给我们打跑了,现在青浦那片儿咱们穷人可不怕着谁。”周立春得意的说。 “那还不是靠着王将军在苏南和清兵血战?整个苏南的清兵都被调去了苏州,要不然能从裤档里把你露出来?”李咸池冷冷的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周立春马上把黑脸一沉,“就算清兵跑了,你们福建帮不也连个屁也不敢放吗!” “大家兄弟,怎么的越说越不像话了?”刘丽春马上起来打圆场,“竟给王将军看笑话!” 王财在一边冷眼看着,原来这小刀会也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团结的,周立春又说李咸池是福建帮的,难道小刀会也分派系吗?这个倒要弄弄清楚,一会空下来得问问刘丽川。 周立春冷哼一声,转过头对王财道:“王将军,我们可是一心向着天国的,你可啥时候打来上海?别人我不敢说,我周立春第一个跳出来听你号令!” “那是!我正准备这次在上海採购一批洋人军火,之后就回镇江布置向苏、杭进军的事情,如果周大哥能助我一臂之力,我正不知道如何感谢呢!”王财这倒是实话,别看他一直号称要在苏南称王,可是真的拿下来还是有很大困难的,且不说自己现在兵少将薄,就是武器也很落后,如果今晚与洋人的谈判失败,那如何进军上海还真是头痛的事情。 “唉,就可惜我们农民家的,也不知道怎么打仗,真上战场,怕也帮不上将军什么大忙。要是将军能给我们派一个人来指导指导,我想等将军进军上海的时候,必定可以派上大用处!”周立春看来还是很明白自己实力的,就这一点,王财马上觉得他比李咸池要强上不少,于是点头想了一会,转身对倪守道说:“你暂时留在上海,帮助周大哥练练兵,怎么样?” “是,标下听大家安排!”倪守道看了一眼周秀英,低下头说。 王财看到倪守道的表情觉得很奇怪,从来没见这小子脸红过,怎么让他留下来练兵脸却红了,仔细一看才发现倪守道两只眼睛就没离开过周秀英,这让王财心中暗笑,原来傻小子看上人家姑娘了,那干脆助他一臂之力。 于是王财又对周立春说:“周大哥,我看要不这样,我把我的亲随给你留下,就是这小子,你就把他带在身边,他跟着我也不少日子了,有勇有谋,必可助你练兵。倪守道,来,见过周大哥!” “见过周大哥!”倪守道还是红着脸低着头。王财真是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害羞! “那可怎么行!”周立春马上摆摆手,“将军的亲随给我了,那将军的安全怎么办?现在到底还是在胡满的地盘,这不行,这不行!” “周大哥客气了!我过两天也就回去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就放心吧!”王财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倪守道,还是决定把他留下。自从砍了倪贵之后,王财就一直觉得欠他些什么,因此能帮他找个老婆,也算是对得起倪贵了。 “要不,我们小刀会派人保护王将军吧!”刘丽川插了进来。 “不行不行!”王财马上把手摇得跟什么似的,他真不敢想让马克知道他带着几个黑社会分子回去会怎么想,“你们事也忙,不要为我分心了,抓紧时间安排举义的大事。” “我做大人亲随吧!”一直没有说话的周秀英开口就能吓人一跳。 “对!让小女保护大人,我就放心了!”周立春一拍大腿。 王财只觉得胸口一阵憋气,亏你这个黑大个想得出来,派个女孩保护他?到底谁保护谁啊! “老周,你这可不对了,你闺女武功好我们知道,可是想要保护王将军,怕是还差了点吧!”刘丽川差点一口水没喷出来。 第42页 “对对对!”王财看着倪守道那发急的样子,心想可不能好心办了坏事,“那就这样吧,倪守道还是跟着我,我回去之后再让他来青浦找你,周大哥你看怎么样?” 周立春想了想,让女儿一个跟着别人到处跑,确实也有些不放心,于是只好答应下来。 一群人又在点春堂仔细商量了接下来的安排,到了傍晚,王财才推说晚上另有安排,推掉了饭局,赶回了马克的教堂。 “哦,王,你怎么才回来,公使先生们都在等你呢!”马克一开门看见王财回来,马上一脸的抱怨,同时急忙把他拉进了会客厅。今天看来是一个正试会谈,一屋子全是男人,大家都随意的坐在椅子上聊着什么,看到王财进门,全都站起来。 布尔布隆很热情为王财做了介绍。原来文翰因为公务早上赶回香港,派了英国驻上海领事阿利国(r.alcock)作代表,其他出席的还英国远东舰队司令赐德龄(jamesstirling)、美国公使马沙利、美国驻上海领事金能享、法国领事爱棠(benaitedan)、法国舰队司令辣厄尔guerre)、法国梅德尔(p.lemaitre)神父、耶稣会会长伏伯禄(p.fournier)。 一下面对这么多大腕让王财有点不知措,跟所有人都“hello”完之后就抱着一杯水不停的喝,藉此来观查这帮人是不是串通好了来坑他的。不过很快他就发现,美国人的立场似乎有点偏向于清政府,而英国人的立场则完全相反,他们更看好太平天国,法国人没有明确的产场,让人意外的是两位神职人员却是一边倒的支持太平天国!这让王财感到有了个个击破的办法,因此接下来的会谈在他的引导下很快进入了实质阶段。 “王将军,请原谅我直言,”美国公使马沙利晃着手中的酒杯说道,“我不认为你昨天向英、法两国公使所提的方案可行。我们当然希望在华的权益扩大,但是并不想因此而激起叛乱!” 王财并没有因为他暗示自己是叛乱分子而恼火,仍然平静的说道:“我很奇怪公使先生的说法,不知道波士顿倾茶事件时,你们是不是也背叛了英王呢?” 1、小刀会的组成:上海在鸦片战争前,已经成为中国沿海的商业城市。居民除土着外,以广东、福建人为最多。这些人大多是手工业工人、水手、码头搬运工人、店员等等以及一些无业游民。这些城市中的贫苦人民为着对抗统治阶级的压迫和困难时的团结互助,曾经组成一个作为天地会的支派叫做小刀会的秘密团体。当时这一个秘密团体,分为七帮:广东人组合的有广帮、潮帮、嘉应帮、福建人组合的有建帮、兴化帮、浙江人组合的有宁波帮,本地人组合的就叫做上海帮、共有几千人。 2、本章所出现的歷史人物均参考史料,力求与事实相符。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条约 “当然不是!”要不是顾忌到在场的英方代表,马沙利可能要拍桌子了,“我们是在争取民族自由与独立!” “正如您所说的,”王财马上反驳道,“难道我们不是吗?我们难道不是在争取民族自由与独立吗?所不同的是你们反抗的是英国女王,而我们反抗的是满清皇帝而已!” 英国领事阿利国马上接着说:“哦,王将军,我们的公使先生已经向我介绍了您出色的歷史知识,我个人并不希望英国总是出现在您的例子当中,犹其是,”阿利国耸了耸肩,“可能会伤害到我国与其他国家友好关系的例子中。” 王财嘿嘿一笑,点点头对耶稣会会长伏伯禄说道:“神父,感谢您也来参加这个派对!我个人有个提议,不知道您是不是愿意在整个苏南所有的城市中建教堂呢?” “哦!王将军,您真是上帝赐给我们的圣徒啊,感谢您的提议,我当然愿意有这样一个传教的机会!”伏伯禄一边在胸前划着名十字,一边神采飞扬的说道。 显然,王财投下的第一个糖弹产生了立竿见影的效果,马上布尔布隆就紧跟着说道:“王将军,我们认为如果您真的能保证所有您控制的城市都成为通商口岸的话,我国政府将会全力支持您!”布尔布隆顿了一下,又强调了一下,“嗯,支持您,并不是支持太平天国!” 王财马上接口道:“我非常感谢公使先生的友谊,我当然能够对现我的承诺,但前提是,贵国政府的这个支持力度有多大。如果我真的能够深切的感受到友谊的话,我想在每一座城市设立一个洋行是不成问题的,而且我也将承担保护的义力,至于设立通商口岸,我想这在我控制整个苏南之前,我是做不到的,因为我毕竟还受天京节制,太过分了不利于我们长期的合作。” 布尔布隆点点头,在每个城市设立一个洋行已经是非常好的结局了,一旦能够实现,那法国的商品可以直接进入中国内陆地区,这简直是一个令人疯狂的市场! 看到法国人抢了先,英国公使也吵吵着要获得同等权力,显然文翰昨晚回去后仔细考虑了得失,下决心支持王财了。 “但是,公使先生,我觉得洋行开在我的地盘上,我收点保护费应该不算过份吧?”没有想到王财会提出这个问题,“我要求参与洋行的管理,并获得洋行收益的50%。” 第43页 “哦!不!这不可能!”布尔布隆和阿利国都马上表示不可接收,“王将军,50%的收益太高了,没有人会这么做生意的!” “哦!太高了,那就30%吧?”王财做了一点让步,“但是不收是不行的!” 布尔布隆和阿利国商量了半天,最后说:“15%,不可能再多了,将军,您知道,这已经非常高了。” “这么少?”王财很不满意,“我查过资料,去年除了宁波,江、浙一共输出了两万包生丝,而今年到现在已经超过了这个数,嗯,三万包有的吧!你就给我15%的收益?大方点吧,我可以保证这个出量还会继续增长的!” 布尔布隆和阿利国看到王财也很懂行,只好皱着眉头咬着牙:“20%!” “成交!”王财也一拍大腿,“就这个价,但是我要求每年根据贸易量,我们双方再协商第二年的收益分配!” 对于这个提议布尔布隆和阿利国倒是没什么意见,从贸易利益来考虑这也是合理的。 马沙利看到王财和英、法代表热火朝天的讨价还价,忍不住也想分一杯羹,虽然当时美国对华贸易量还非常小,但是有这个进入中国市场的机会,他也不能眼看着放弃,于是也拉下面子,要求权益均等。王财非常友好的表示可以考虑,又是一次唾液横飞的交锋之后,两个都是眉开眼笑。 正在双方各怀鬼胎的庆祝时,王财把大腿一拍:“妈了个巴子的,差点忘了!”王财马上对几个洋人说道:“咱们得说说海关关税的问题!” 几个人都很意外,没想到王财会提这个问题。阿利国想了想说道:“王将军,现在上海海关根据《南京条约》的规定,关税是由我们和贵国政府……嗯……清政府协商一致的。你有什么意见吗?” “当然,我现在还没有占领上海,但是我要求一但我控制了上海,我应该有权力参与到关税的制定。”王财说道。 “哦,这个没问题,如果王将军您占领了上海,我们当然会向您交税了!哈哈哈”几个洋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显然他们并不相信王财能够占领上海。 王财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将军,我还希望得到军舰在长江流域的航行权!”阿利国迟疑了一下,试探着说道。 “没问题!”王财一口应承下来,“但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因为长江流域并不在我的计划控制之下。但是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我愿意就此事与你谈一谈。” 阿利国点了点头,在他看来,现在提出这个问题的确过早。于是他很客气的询问王财:“那么,让我们来听听王将军你需我们为您做些什么呢?” “武器!”王财毫不客气的说道:“我需要先进的武器!” 几个洋人显然之前早已有了约定,因此当王财说出这个要求之后,所有人都向阿利国看去,阿利国也想了一下说道:“那是当然的,王将军,为了表示友谊,我们三国将共同向你赠送一千杆伯克式前装滑膛燧发枪和布伦士威克式前装滑膛击发枪和二十门三十磅的滑膛炮!”阿利国特别强调了一下“赠送”,“”另外,我还代表文翰先生向您赠送一张手工制作的英格兰长弓。” 几个人原以为王财会高兴的跳起来,但是王财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问了一句:“我听说你们有线膛来福枪了吧,怎么不爽气点送我线膛来福枪和后膛装填线膛炮啊!” 阿利国尴尬的点了点头:“是的,将军你真是非常熟悉西方,欧洲确实已经有用于实战的线膛来福枪和后膛装填线膛炮,但是这些装备非常的贵,即使是我们自己的军队也没有全部装备。”说到这里,阿利国耸了耸肩,“简单的说,我们送不起!” 王财哈哈大笑,站起身来握了握阿利国的手:“我的朋友,我想你的解释我很满意,其实我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得到这批军火呢?” “嗯,我们会安排商船运送到镇江,如果可以,明天就可以装船了!”阿利国松了口气。 “好的!各位,让我们共同举杯来庆祝我们的合作吧!”王财非常满意的举起了酒杯。 “哦!抱歉将军,我们西方人习惯在签完字之后再喝酒。”布尔布隆打断了王财的话。 “签字?签什么字?”王财奇怪的问道。 “嗯,就是对我们刚才互相承诺的内容做一个保障!”布尔布隆解释道。 ‘哦,就是条约是吗?‘王财反应过来,马上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现在签了有什么用呢?我现在手上不过才几千人,也没有半点地盘,说实话能不能屡行承诺各位也心里没有底吧!‘‘是的,将军,你真是坦率,说实话我是不大相信你有这个实力来屡行承诺的,‘阿利国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们也很难相信你可以击败在苏南的政府军,其实我们给你的支持,并不在于你向我们所说的一切,我们更关注的是想通过你去影响天京。‘王财脸微微一红,心想这洋鬼子没一个是傻瓜:‘影响天京!我看是想弄个傀儡政府吧!‘‘……我们并不想这么解释,‘阿利国缓缓的说道,‘王将军,您是否能够真的如您所说的控制苏南对我们来说当然非常重要,但是我们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一个空头支票上,如果您失败了,那么我们就可以凭藉您的签字直接向贵国政府要求对苏南的实际控制权,至于贵国政府是否承认,我想这并不重要。‘‘用我的签字向清廷要求苏南实际控制权?‘王财有点迷煳了,‘我可是天国的将军,就算这样,你们也该找天国政府要求啊!‘‘呵呵,外交上面的事情,有时候是需要用实力来做为后盾的!‘布尔布隆又拿出一张神气的面孔。 第44页 ‘苏南对于清政府来说很重要,对于英国来说也很重要,我们当然不希望出现武力占领这样的局面,但是如果战乱持续下去,影响了英国工厂对生丝的需求,那保护英国利益是英**人的神圣职责!‘阿利国撇了一眼布尔布隆。 这种赤**裸的威胁让王财气血上涌,一拍桌子跳起来,‘领事先生,我想请你明白,保卫国土也是我天**人的神圣职责,包令先生和布尔布隆先生都去过天京见过我们的东王,你们应该很清楚天国政府是不会对土地作出任何让步的,如果你们真的要用武力来解决的话,我看这对双方都没有好处!‘马克一看要闹僵了,急忙跳出来劝解,阿利国并没有想到王财的反应会这样激烈,也许他看惯了清廷官员的奴颜媚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来缓和气氛,倒是马沙利跳出来说了一句:‘武力?将军误会了,我们当然不会採用这种违背人类文明的手段,我们只是希望将军能够做到你所承诺的,这是我们希望看到的,也是最好的结局。‘‘当然,我们在这里和将军你谈的也是希望您能够承担起这个维护苏南繁荣的责任啊!‘阿利国马上顺着坡下。 ‘哦,‘王财定了定神,暗想自己太冲动,毕竟是来求别人的,‘我想我能够明白各位的意思了,这个字我可以签,但是我认为一千条枪就让我搭上性命,是不是太划不来了?所以如果没有更大的利益,我还是想请一个担保人,不知道各位怎么看?‘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表示想先听听王财找谁来担保。没想到王财并没有找马克,而是指了指耶稣会会长伏伯禄。 “神父!”王财说道,“这今晚的交易中,您是唯一没有付出而又有收穫的,同样,我认为你也应该付出一点才能得到回报,所以,我想请你做我担保人。” 伏伯禄压根没有想到王财会找他,风险是有的,但是在这么多城市建立教堂的前景还是非常有诱惑的,再说他是神职人员,万一是王财赖帐,他也可以跑到梵蒂冈去躲躲,考虑再三,他还是答应了做这个担保人。 最终在酒杯的碰撞声中,所有与会者都欢天喜地的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而王财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再次向苏南进军了,这一次,他将不再是吴下阿蒙了! 王财再次回到镇江的时候他的身份已经是殿前右六指挥了,原来荆、锡会战的结果原是让东王非常不快的,毕竟伤亡这么多人这对于天国说已经是严重的指军失当了,但是没想到几个传教士在天京却散布了相反的论调,这让东王看到了荆、锡会战对整个苏南战局,特别是在清军方面造成的影响,于是又赶忙下诏给王财加官进爵。王财并不在意自己升了官,他在意的是另一个褒奖——东王从天京给他派来了一千援军!这让王财的队伍一下子又达到了近四千人,特别是当王财回到镇江看到所有士兵在吉顺天的训练下都已经有模有样了的时候,这让他兴奋的意识到,开战在即! 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大破无锡 当王财向罗大纲、吴如孝合盘托出新的作战计划时,着实让他们吃了一惊,原来王财准备集结全部力量,绕过被清军重新占领的丹阳、常州直接进攻无锡。王财的解释是“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但是这一路上要经过丹、常这两座重镇,怎么能不被敌军发现?面对这个问题,王财又解释说现在西征、北伐均节节胜利,苏南之兵大部以被抽调去了河南、江西,而且清妖根本想不到到我以受创之兵敢于再攻坚城。王财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洋人支持的大批军火已经运到了镇江! 这批新到的军火让整个镇江的太平军都震动了,特别是背着新装备在校场上列队的左二军士兵更是得意洋洋。王财为了第二次东进的顺利,也为了将来军队扩编的需要,在吉顺天的帮助下将部队重新编组,将主要将领做了调整。任命吉顺天为前营师帅,钱根生为后营师帅,陈平安为左营师帅,戴伏波为右营师帅,邓泽远为中营师帅,周家齐为左二军帅掌旗职同师帅。又提升了倪守道为左二军直属炮营旅帅。各级官长均有提升任命。 同时,为了统一军队武器装备,所有鸟枪全部送给了镇江守军,这让罗大纲喜出望外,一个劲儿的道谢(不过王财也没白给,鼓动罗大纲调镇江水军,徉攻了一下江阴,搞得两江总督怡良又心急火燎调了二千广勇增援江阴,赶到了江阴又发现太平军早已撤走);将荆、锡会战和这次从洋那里弄来了新式滑膛枪共一千五百支全部装备了左二军前营,面对其他不满的部下,王财一再解释了火枪集中使用的重要性。至于二十门新式火炮则毫无悬念的给了炮营。准备完这一切之后,王财终于向天京发了急件,声称为了报答东王的知遇之恩,他王财决心再次发动苏南战役,请东王拭目以待云云。特别之处就是在急件中王财只字没有提到天王,这很对东王的味口,再次回旨大大的表扬了一下王财“忠勇之心,卫国之诚,乃为表率!”。 对于王财在镇江粝兵秣马清军也有查觉,但为了抵御太平军北伐与西征两路的进攻基本已无援兵可调了,只咸丰接到怡良的告急文书之后只好下令苏松太道吴健彰向洋人採办军火武装团练,又命两广总督叶名琛增调广勇入苏南据敌,而叶名琛倒也积极,立刻召募了一千广勇还徵调了一批红单商船(武装商船)一起开赴江阴。向容也增派江宁将军苏布通阿、游击张国梁领兵一千增援无锡。仅管如此,怡良仍觉兵力不敷使用,于是将主力全集中在无锡江阴一线,以保卫两江总督衙门所在地苏州,一时间苏南地区战云密布,敌我双方均摩拳擦掌。 第45页 战前准备如此充分但真正开打却是一次意外的小冲突。原来王财派出的哨骑报告他说清兵将丹阳弃守后撤了,主力清军一万余人全部集中在无锡、江阴一线,常州也仅有五百勇营驻守。这让王财意识到天下掉下了肉包子,于是决定给怡良进一步施加压力,立刻派兵抢占了丹阳、常州。随后王财又派出吉顺天率前营一直前出到无锡外围的洛社、玉祁布防。吉顺天为了确保防地安全,派出一个统下前营旅帅赵栋国带着一百轻骑向无锡方向搜索敌情,而在他们当面的乃是革职提督邓绍良率领的二千绿营,邓绍良一早就发现周转长毛活动频繁,因此也向洛社方向派出了侦骑,结果双方不期而遇,一阵乱枪之后,双方统帅都得到了对方主力在洛社的情况。 王财命令吉顺天就地布防抵抗,禁止主动出战,而怡良却严令邓绍良夺回洛社。没了官职的邓绍良也巴望着藉此机会立功赎罪,因此也立刻统兵向洛社攻击。 午时刚过,洛社外就杀声震天了。吉顺天在阵地外转挖了三道壕沟,每道都有半人高,又将统下士兵排成了一个三列的圆形阵,接连不断的向外放着排枪。清兵提着鸟枪、大刀一声喊的往上沖,却又被几道壕沟阻挡,降低了冲击速度,搞得冲击了几次都被吉顺天排枪打了回去,只在太平军阵地前留下无数具尸体。连沖了几次后连太平军的毛都没有碰到,这让邓绍良异常恼火,正在他砍了几个逃兵的脑袋,准备发动第五次冲击的时,他才发现自己的部队已经被王财团团包围了,不过他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其它各路清军正在源源不断地向这里开来,只要自己的人能守住半天,从江阴开来的援军就能把长毛给反包围了。 可惜邓绍良太高估了绿营兵的战斗力,当发现被长毛包围之后,大多数的绿营兵就一闹而散了,太平军只冲击了一次,二千绿营就完全失去了战斗力,连邓绍良也被几个士兵抓住抓到了王财的面前,对于这样的战斗力,王财非常的厌恶,挥了挥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全宰了!” 对于这样的命令,几位太平军将领都惊愕不已,屠杀降兵乃是天国重罪,都喏喏的不敢动,王财一拍刀鞘,大吼道:“快去!全杀光,把这个该死的邓妖头的脑袋送到天京去!” 邓绍良万没有想到自己是这个结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王财想了想,看着他,恶狠狠的说道:“留你命可以,不过本将军手下不留无用之人,你想归降也行,不过人家上梁山还要弄个投名状呢,你这么空口说白话,怕是不行滴!” “将军饶命!小人愿意带本部人马为将军先锋,直取无锡!”邓绍良听到王财口气松动,忙不迭的讨好道,也不管自己手下那点残兵败将能不能打下无锡。 “如此甚好!”王财点点头,“不过,我不要你去,我要你带我们去!” 长毛已经打到洛社的消息让整个无锡城都行动起来了,怡良披着战甲也跑上城楼指挥布防,下午命令邓绍良夺回洛社到现在也没有消息,江阴援军又被罗大纲的长毛水军攻打而无法分身,搞得怡良心神不定,好在无锡城内也有五千兵勇,粮械充足,自上被长毛打过一次后,他又在城头上添置了不少火炮,料想防守还是没有问题的。 正想着就见夜色中跑来一队人马冲着西门而来,乱闹闹的旗帜也拖在地上,当前一人扯着嗓子往城楼上喊:“快开城门!我是邓绍良!长毛在后面追来啦!快开城门” 城上守军点燃了松脂火把,借着亮光一看,确是邓绍良,在他身后也是一队衣衫不整,丢盔弃甲的清兵。怡良跟上城头张望了两眼,唉了口气:“这无能的东西,又打了败仗,这次定要将他砍了才行!”转过头对亲兵说:“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无锡城门在夜色中“吱吱呀呀”的打开了,跟在邓绍良身后的清兵也不管邓绍良了,一拥而入。就在这时,城外山城上亮起了无数个火把,喊杀声立时响起! “长毛!是长毛!”怡良吓出一声冷汗,“快关城门!快关城门!”此刻他也顾不得什么邓绍良了。 但是已经迟了,跟着邓绍良而来的败兵早已拥进城内,脱去了穿在外面的清军号衣,露出一身太平军服色,挥起大刀见到清兵就砍。守卫西门的清兵被打了一个措手不急,还不及反抗就倒一下大半。城门的清兵慌慌张张的开始向从山坡上冲来的太平军开炮射击,但是根本没有办法阻挡胜利就在眼前的战士。王财也指挥着炮营向城头开炮,这个时候技术优势就体现出来了,清兵装备的仍然是实心炮弹,直接命中固然能打得人筋骨折断,但没入土中则并无伤害,而王财装备的却是开花弹,弹丸在城头上爆裂开来,弹片加上碎石,一打就是一片,很快就让城头的清兵四散奔跑了! 怡良看着城内四起的火光,知道大势已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紧跟在怡良身后的亲兵马上把他扶了起来,“大人,无锡守不住了,我们出东门去苏州吧!” 怡良低着头,看着四处逃命的清兵,嘆了口气:“大清自古文官死城,武将死战,无锡城破,我怎可逃命苟活?你们去吧,我决心殉城!” “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两江总督衙门原是在苏州的,您此来无锡也是督军而已,无锡城破自有人承担,大人何不先回苏州,整军再战!”一名亲兵急忙劝道。 第46页 “说得容易,我即便回了苏州又有何用?无锡城破,苏南已无可战之兵,苏州数千老弱如何能战?你们去吧!”怡良说着整了整衣冠,就想从城上跳下去。 眼看着太平军越来越近,几名亲兵也顾不上什么提统了,一把抱起怡良就往东门跑。 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根据地 怡良一伙人匆匆忙忙的赶到东门,这里果然没有太平军,大批的败兵都蜂拥出东门溃逃而去,怡良在几个亲兵的保护下,骑着马挤开人群一路落慌而逃。看着身后慢慢变小的无锡城,怡良心中痛悔不已,大骂邓绍良背主降敌,这事不能这么算了,定要上报朝廷,将你满门抄斩! “站住!”一片火把举起,前路被人拦住,“什么人!” 几名亲兵拍马上前,挡住怡良:“你们什么人,胆敢阻断官道!想造反吗?” 在火把的微光下,一伙人从路边的林子里走了出来,为首的正是戴伏波。原来王财料到怡良必定会逃回苏州,因此提前派了戴伏波带着一百多人守在了官道上,告诉他“如果遇到大队清妖就放过,如果遇到小队清妖那就全部宰了,如果遇到怡良,那就绑回来!”到这时戴伏波可以说对王财是死心踏地的佩服了,还真让他抓住了怡良! 王财大破无锡,活捉两江总督怡良的消息很快传开了。真是几家欢喜几家忧。清廷方面,朝野震动,在太平军北伐和西征的一连串打击下,苏南又被长毛打得一败涂地,这让咸丰愤怒不已,立刻下旨捕杀了邓绍良满门,但同时他又非常担心在河南围攻怀庆的北伐军,不敢抽调北军南下,只好严旨江南官军“併力进剿”,当然这个空头文件并没有真正让江南的清军行动起来,其时江南、江北大营也的确是无兵可调了,向荣只好象徵性的往江阴派了一千援军,结果还没过长江就被罗大纲送给了鱼虾。而天国方面,则是一片欢腾,躲在深宫的洪秀权也下旨令东王“厚为褒奖”。当怡良被王财送到天京的时候,东王也同时收到了王财进献的大批珠宝玉器,不但如此,王财深深明白送礼的重要性,几乎给天京大小王、候每个人都送了轻重不等的礼物,这再一次为他换来了“天朝第一武将”的声誉。在上海,小刀会与洋人都弹冠庆祝,洋人觉得离渗透苏南的日子不远了,而小刀会认为在上海发动起义的机会也越来越成熟了,因此在倪守道的帮助下,加紧练兵,刘丽川更是几次派人向王财联繫起义,王财就只好一再解释说时机还未成熟,再等等,再等等…… 无锡大捷之后,王财立刻命令前营吉顺天部、左营陈平安部、后营钱根生部、炮营迅速向苏州发起进攻,同时又下令右营戴伏波部回防常、丹,中营邓泽远部攻取常熟,一时间整个苏南处处峰烟,王财的左二军声威远播!但是坐阵无锡的王财却始终愁眉不展,自从第二次东进后,每攻下一城他都派军把守,虽然守军不多,但也让他分出去了不少人,因此现在就感到兵力不足,召兵到不是难事,苏南的老百姓对太平军都非常支持,参军热情很高,可是王财觉得仅仅走简单的召兵、打仗,再召兵、再打仗这样的路并不是一个长久的发展之计。喜欢玩即时战略游戏的他深深明白钱粮的重要性,钱粮从哪里来?无非就是开金矿,发展经济,这些天他翻阅了《天朝田亩制度》,觉得如果在他占领的地区开始执行由他修改过的《天朝田亩制度》也许是一个发展经济、巩固他统制的好办法。 因此,王财命令各城都要尽快对辖区的田地数量做一个统计,然后根据《天朝田亩制度》不论男、女按人头分配土地,由王财发给统一的地契,得到土地的农民向王财交纳一定的赋税。对于失去土地的地主阶级,王财本想“全宰了”,但是回想到当年统一战线思想,觉得还是人性化一点比较好,因此王财决定把生丝的採购权收归“国有”,他向地主们提供生产设备,由地主们招收工人组织生产,其产品再由王财收购,然后由王财统一与洋人进行生丝交易,为此王财还特别计划把江阴建成一个大型的生丝贸易港。(当时江、浙地区对外贸易主要产品就是生丝)此外,王财还开列了一些政府採购的方案,比如军服、粮食、副食品之类的,将这些採购对象全部向地主们放开。在砍了几个反抗激烈的地主脑袋之后,广大的地主们慢慢的明白了和这位王将军做生意也是有利可图的,特别是在进行採购的时候,王将军并不是随意压价,基本上还是依据市价来的,找到一条新的发财之路的地主们马又兴高采列的投入到生产中去了。 同时为了保证基层组织的稳定,王财又改进了太平天国的乡官制度,命令各乡村每五户人家可以投票选出一名民伍长,五位伍长共同投票选出一名民两司马,五名两司马投票选出一名民卒长,五名卒长选出一名民旅帅,五名旅帅选出一名民师帅。各民师帅对统辖区最高行政长官负责,也就是对王财负责。为了吸引人材,王财又命令在无锡设立招贤馆,凡是自认为有一技之长的都可以到招贤馆申请一官半职,通过这种方式,王财还真发掘了不少人材,甚至还有一个叫魏列(wylie)的美国人也跑来要求加入太平军。王财很好奇的接待了他,聊了半天才知道原来这个魏列是跑国际贸易的(其实就是走私),在上海被几个英国佬合伙骗了,搞得身无分文,本想在苏南收一批生丝贩运回国重新再来,结果王财把生丝的经营权收归国有了,因此魏列走投无路,刚巧看到挂在招贤馆门口用中、英文写的招贤告示,想着到王财手下谋个差事。 第47页 王财原本用中、英文写这个招贤告示的时候是想着看能不能弄几个洋人为己所用,毕竟现在洋人比咱们还是懂的多一点的,但是也没报什么希望,现在真来了一个,他还真不知道把他往哪儿放好。 “魏先生,我可不可以打听一下您都会些什么?”王财觉得能被英国人骗到的人脑子都不太好。 “将军!我可以帮你管理生丝贸易!”魏列诚恳的说,“我听说现在各国都在你的城市里开设洋行,进行生丝交易,我想您需要这方面的专家。” “我想听听你的计划。”王财认真的说道。 “我知道各洋行之间的生丝价格是统一的,但是这个价格并不是合理的,”魏列认真的说,“将军不知道您是否清楚,无锡一年生丝的产量有多少?” 王财摇摇头,“我只知道江、浙是产丝区,那应该很多吧?具体多少,却不知道。” “无锡一年的生丝产量有十万斤呢!”魏列一句话让王财吓了一跳,怪不得那帮洋鬼这么看中苏南,“将军那是不是知道现在生丝的价格呢?”看到王财又摇了摇头,魏列接着说道,“嗯,生丝一包有80斤,在丝产地每斤七分一钱,而在上海是二两钱子,到了欧洲……”魏列两眼放着光芒,而王财也面红耳赤,“好大一笔钱啊!” “同时,将军在你的辖地上,还有茶叶也是一个不错的东西,现在也非常抢手,但是由于分散经营,质量不能保证,因此价格变化很大!”魏列又说道,“我想要是设立一个统一的标准,应该可以保持出口的强势!” “那我不明白了,魏列,你是怎么被英国佬骗了的呢?”王财好奇的问,在他看来魏列无疑对数字非常敏感。 “该死的英国佬!”魏列恨恨的说,“他们告诉我产丝区由万恶的叛军占领,只有他们有通关文书才能进去,由于平时关系不错,再加上生丝巨大的收益让我觉得可以冒点风险,因此我把钱都给了他们,没想到这些该死的英国佬拿了我的钱去进了一船劣质茶叶,搞得我血本无归!” “嗯!”王财点点头,“很好,魏先生,我将任命你担任我的通商助理,主管和洋行的交易事宜,我将会给你配几名助手,我要求你在一年之内将生丝的贸易量从现在的两万包提高到三万包!”王财顿了一下,“而且我要看到白花花的银子!” 得到土地的农民们热情空前高胀,积极的支持王财大军的行动,父送子妻送郎,几天之内在各兵站报名参军的人数就突破了一万,王财马上指示成立新一军和新二军,採用训练大纲立刻加强训练。能够招到这么多兵同,除了政策对路外,与王财的宣传也有关系。王财在无锡城找了几支戏班子,详细的指导他们排演了《白毛女》、《周扒皮》等歷史着名曲目,让他们在城内演出,结果产生了轰动效应,广大翻身的农民兄弟纷纷表示:“要坚决支持王将军保卫胜利果实”。可是随之而来发生的事情也让王财头痛不已,有些农民看了《白毛女》之后,克制不住愤怒的情绪,把过去骑在自己头上的地主从家里拖到街上爆打,有些地方还闹出来人命。这让王财马意识到制造阶级对立是不利于社会稳定的,马上修改了剧本,在修改后的剧本中黄世仁在太平军战士王大春和喜儿的控诉下,追悔莫及,不但把家产全部捐给了太平军,还积极的利用自己数钱的特长,指导广大农民兄弟科学理财,最终被大伙原谅,并被农民兄弟热情的称为“人民的好管家,群众的贴心人”。 伴随着苏南地区轰轰烈烈的革命运动,军事斗争也不断取得胜利,王财的大军接连攻克了苏州、江阴、常熟、太仓。吴江、嘉兴的守军望风而逃,石门的县官林堂飞是被起义的农民绑到太平军大营的,一时间除了湖州、上海、松江以外的整个苏南地区都在王财的实际控制之下。 就在王财兴高采烈的准备向上海进军的时候,又接连传来了好消息,西征大军久攻南昌不下,已撤军回师九江,翼王石达开已亲率援军进抵安庆,北伐大军已攻入了直隶,京畿震动,咸丰紧急调集兵马对北伐军左围右堵,胜保也领着六千大军紧追不捨。而一直在皖北与太平军做战的老小子周天爵也病死颖州(今阜阳)。 这些利好消息,搞得王财心里痒痒的,不过他也明白,进入直隶的北伐大军已是强弩之末了,他必须赶在北伐军失败之前,稳定住苏南地区局势。此时用从苏南各城里抢来的清军资财买来的武器也运抵江阴,装备了新成立的两个军,现在王财终于可以下令小刀会打出自己的旗号起义了!不过为了避免东王疑心,王财还是提前给东王写了封信,详细的煳扯了自己如何在上海安插手下,如何在联繫进步人士,终于时机成熟,决定让这支左二军的地下武装击溃清妖在上海的最后堡垒,为天国赢得这块富庶之地的故事!东王回信只有四个字“奋勉图功!” 1、本章中关于生丝的贸易问题我查阅了大量的资料,始终无法确定19世纪中期每包生丝的具体价格。只好根据查到的资料,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换算、较对,得出了1853年时每斤生丝在上海二两银子左右的售价,当然这并不是绝对准确的数字,如果哪位朋友能提供更为准确的数字,春锄不胜感激! 第48页 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鏖战上海(一) 刘丽川收到王财的命令后,马上召集了小刀会的主要负责人周立春、李咸池、陈阿林、林阿福、潘起亮、倪守道商议起义。 其时,清军由于受到王财的一连串打击在苏南地区已经势力微弱了,上海驻防清军主要是由苏松太道吴健彰属下李绍熙的广勇(广东人),李仙云的福勇(福建人),徐谓仁的沪勇(上海人)共计三千余人,另外还有上海知县袁祖德的几百团练,不但战斗力差强人意还分守各处。 最后刘丽川决定把起义时间定在了后天。周立春带领四千农民军首先在嘉定起义,随后攻击青浦。起义成功后,刘丽川亲率六百小刀会众进攻小东门与北门,那里会有七百广勇接应,进城后兵分两路,一路刘丽川率领立刻攻击县衙,另一路由李咸池率领进攻道台衙门。后即攻击海防署、参镇署等各衙门。 会后又请倪守道先回无锡报告王财小刀会起义的情况,并请王财出兵协助。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刘丽川马上派人搜购上海店铺内的红布,所有起义士兵均头裹红布。 但是没想到红布脱销反而让清军提高了警惕,第二天一早清军就开始全城搜捕小刀会成员。一时间上海滩阴云密布,各处都有被抓的小刀会成员。刘丽川与各路首领商议后,决定提前起义。整个上海顿时一片混乱,杀声震天。由于准备充份,当天傍晚起义军就占领了全城,斩上海知县袁祖德,捕获苏松太道吴健彰,还利用缴获了道库内的四十四万两白银向洋人採购军火。同时连夜出兵,迅速攻克了宝山、南汇、川沙,起义军声势大震,各县民众纷纷响应,上海人、广东人、福建人和宁波人成百成千地加入,其中还有许多从新加坡来的青年,上海郊区江湾、洋泾等处农民,也都削竹为枪,斩木为兵,云集响应起义,一夜之间就扩大到了二万多人。 当天晚上刘丽川就了告示,宣布尊从太平天国号令,接受太平天国的信仰,遵照太平天国的制度,并自称大元帅,李威池称平胡大都督。随后,陈阿林被封为左元帅,总理军务,林阿福被封为右元帅,兼署上海县事,潘起亮为飞虎将军。接着又马上给各国领事发送了公函:“本军与太平军已属一体,今日之中华实已与外邦并驾齐驱矣,兹者清室覆亡在即,深望各国侨民既不接济本军,亦不援助胡满。” 小刀会起义的消息,王财知道的比清廷还要晚,倪守道并不知道小刀会提前起义,因此当他赶到无锡的时候,王财已经从天京传来的飞马急报中得到了指示:迅急东进,接应义兵,相机占领上海。而清廷也是一片混乱,上海乃是即将开始的“漕粮海运”的出口,一但被太平军占领则漕运中断,而且江南大营军饷的主要来源-上海关税也被卡断。咸丰皇帝拍着桌子大骂向荣无能,马上下了严旨要钦差大臣、江南大营统帅,向荣分兵镇压。向荣接报后不敢怠慢,毕竟上海也是他的饷银来源,所以派刑部主事刘存厚、参将秦如虎率1600人会同江南大营帮办军务署理江苏巡抚许乃钊、按察使吉尔杭阿、署理江南提督和春、总兵虎嵩林等部3500人进击上海,但是由于苏南大部均被王财控制,搞得这些人只好坐着船从浏家口登陆,另一路清兵在被美国人救走的吴健彰率领下乘兵舰强攻吴淞口,没想到刘丽川命人在吴淞口新修了炮台,双方炮战终日。 王财在无锡正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前次给刘丽川写信让他“相机举事”,结果这小收到信第二天就开打了,搞得王财措手不急。只好先让书理以他的名义先给上海列强发了一份公函,声明上海的这次起义是直接受他领导的,请各国保持中立,不要帮助清妖云云。一面又马上下令全军戒备,同时调集精锐的左二军马上进驻太仓,新一军除前营进驻嘉兴,后营进驻石门外其余全部向松江运动,新二军前营布防江阴,后营布防福山,左营进驻宜兴,其余各部分守无锡、苏州。布置完这一切,王财还是不放心,马上又下达了各级乡官必须充份发动老百姓,积极参军纳粮,务必“让该死的清妖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 上海战役在开打后第五天进入**。王财的新一军三个营在松江与总兵泊承升的二千广勇激烈交火,新一军毕竟新成立不久,无论战术火力均感不足,虽然勇气可嘉,但仍是久攻松江不下;而左二军在前往嘉定的路上与江苏巡抚许乃钊、按察使吉尔杭阿统领的五千清军遭遇,双方在岳王镇一带大打出手。此外清军为了夺回上海,又从浙江徵调三千浙勇,二千绿营从杭州北上,安徽调集一千绿营从宁国东进,福建、广东徵募了三千勇营乘船北上。王财一看咸丰拼了命,自然也不肯吃亏,马上报告自己的后台东王,东王自然知道上海的重要性,也立刻向苏南增兵。一时间上海地区竟集中了敌我双方近五万大军。 与上海外围的作战相比,守卫在上海的小刀会士兵则压力更大。接到王财公函的各国公使完全没有当会事,不但积极帮助清兵炮击义军阵地,还出钱出力,法国佬甚至直接出兵。原来在小刀会起义不久,吴健彰就以上海海关主权、在租界内设立警察和扩建租界为筹码换取了英、法、美的武力支持。这让王财非常愤怒,大骂洋人“追腥逐利,毫无廉耻”,但是又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只能一面给城内的义军鼓气,一边下令士兵加强进攻! 第49页 刘阿毛驻守着上海北门已经有一个月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密的战友一个一个的倒在他的面前,有时候他会想,为什么自己还活着?清军和法军对北门持续的炮击让泥土堆砌的炮台塌了不少,但总是修了塌,塌了再修,兄弟们没有让一个活着的敌人冲过阵地! “呸!”刘阿毛从工事后探出头来,唾了一口嘴里的泥。从昨晚上起就有大队腰系蓝带的清军集结到了北门当前的工事里,“听说法国人的战舰“贞德”号与“高拜尔”号都开进了黄浦江,看来这帮法国佬是死心要帮清狗了。陈阿林将军从下午开始就不断向北门增派援军,有好些人都认识,陈家桥那边的黑皮昨天也来了,这小子以前还一直不肯参加起义呢!”想到这里,刘阿毛又高兴起来,“起义的人民会越来越多,就算自己死了,那又算什么?清军调集重兵包围上海,闸北的农民不还是给我们偷运粮食吗?一定成功!”刘阿毛转头看了一眼离他不远的那箱火药,“最后时刻,就要靠它啦!” 刘阿毛把自己藏在泥堆后面,往火药箱那儿爬了会,拔起泥水中的一朵野花,轻轻的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好香!”阿毛闭上眼睛,慢慢的他的思绪开始飞翔,飞到了他死去的妻子身边……那也是个秋天,官家来收粮食,家里就这么点稻子,该死的杂种们全抢走了还嫌不够,逼着秀娣把藏着的粮食交出来,哪有藏着的粮啊,家里都吃野菜了。“秀娣……”阿毛揉了揉眼睛,可怜的秀娣还怀着孩子,被这帮杂种拳打脚踢的,哪里吃得消?可恨自己赶回家的时候,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上,“秀娣……你等我……我要为你报仇……你等我……” 清晨,海风缓缓的扶过战士的心灵,工事里的士兵们轻轻的擦着心爱的火枪,天上最后一颗星星也渐渐的越飞越远,又是一天啊,阳光真好! “轰……轰……”炮击开始了!停要黄浦江上的法舰的炮口不断的闪着火光,北门外法租界内的清、法联军的火炮也开始了炮击。北门的守军阵地不断腾起一团团血雾。刚修好的工事转眼就被炸上了天,北门后炮台上的几门火炮有气无力的还击着,只打了几发炮台就报销了。阿毛亲眼看见昨天刚上来的几名新兵从工事里跳起来转眼就被炸得无影无踪了。 一边倒的炮击让守军承受了重大的伤亡,但是天国的大旗仍在北门上空高高飘扬!火炮只能让懦弱的人胆怯,勇者不会在火光中动摇!持续半个时辰的炮击让守军阵地变得静悄悄,死一般的寂静让躲在租界里的清、法联军看到了胜利的光芒,他们太需要一次胜利了! 当法军统帅的战刀在阳光下闪起寒光的时候,法军的冲锋号也响了,250名法军吶喊着向守军阵地上冲来,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从泥土中站起几名义军士兵,他们毫不犹豫的向法军冲去,一阵排枪响起,英勇的战士缓缓的倒下,侵略者嬉笑踏过他们的尸体向空无一人的北门走去。 阿毛想爬到炸药箱那里去,用了几次力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不知去向了,鲜血“咕咕”的向外喷着,阿毛用尽力气,拼命的用手拔着泥土,一点点的向前挪去…… 冲上阵地的法军奇怪的看着这个全身是血的中国人,他想干嘛?腿都没了还想跑?一名法军举起枪刺,恶狠狠的刺进了阿毛的背心。阿毛痛苦的吼了一声,停了一下,继续向前爬去,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了……慢慢地他流下泪来……真的就差一点了…… 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鏖战上海(二) 几名法军士兵攀到城楼上,一脚踢掉天国黄旗,把随身携带的法国三色旗绑在了旗杆上,站在战壕上的法军士兵高兴举起来福枪,狂唿大叫“皇上万岁!”,在他们的喊叫声中,清军士兵也开始了冲击,这群懦弱的人互相推挤着向北门冲来,在法军士兵鄙夷的目光中慢慢爬过缺口,向城内冲去。 当发现城内静悄悄的没有生气时,他们胆子大了起来,一声吶喊向前冲去。可是没走几步就纷纷大声唿痛,倒在地上翻滚起来,原来在泥水中洒满了一颗颗五棱的铁钉;另一边的几名清军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一脚踏空,下饺子一般掉入义军挖得陷井里去,等着他们的是插在陷井底部的一根根长矛。在同一时间,正对着缺口的一间当铺里“轰”的一声发出一道寒光—一门装满了葡萄弹的大炮发出愤怒的吼声,几间残破的民房内也响起了枪声,一颗颗子弹带着仇恨向在城头上耀武扬威的清、法联军扑去,当场就打死了五名法军。 1500名清军立时乱了套,东躲西藏的胡乱开枪还击,恐惧让他们不停的扣着扳机,而实际上子弹大多射中了自己人的后背。几名转身想跑的清军向阻止他们后退的法军士兵开了枪,而更多的清军在法军的督战下向城内涌来。双方反覆争夺着每一寸土地,每一间房屋,到处都在流血,到处都在呻吟,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让生者更加疯狂,几乎到处都能看到紧紧抱在一起,拼命到死的双方士兵……他们……都是中国人! 就在北门快要失守的时候,飞虎将军潘起亮带着200多名义军挥舞着大刀跳出工事,大声唿喊着向清军发起了反冲击。一阵阵金铁相交的撞击,一声声垂死嘶吼,懦弱者最终发疯一般的四散奔逃,大队的清军不顾法军的阻挡,拼了命的想从缺口逃出这个杀场,甚至还与法军发生了一阵枪战,很快法国的阵脚也被冲动了,跟着溃散下来。在极度混乱的情况下,来不及从城门逃走的清军,就从城上放绳坠下,有的自己跳下,有的被人推上挤下,有的当场摔死,有的跌在长矛上面,有的折胳膊断腿,而义军越战越勇,头裹着红巾的战士们捡起掉在泥水中满是弹眼的天国黄旗,骄傲的重新将她升起,真正的战士勇永远不会屈服! 第50页 起义军在北门击败清、法联军,打死打伤法军四十余人,清军一千四百余人的消息传来,让王财兴奋不已,但是他也很清楚,如果自己的援军还无法攻入上海的话,那刘丽川他们可就危险了,但是让他头痛的是这次清军是不顾一切的玩命了,岳王庙的清军在许乃钊督战队的屠刀下死守阵地,左二军连日来发起无数次冲锋都被这些用洋枪武装起来的清兵给打退,在有的地段,双方阵地就隔着一百米,对方的交谈声都清晰可闻。而新一军倒是攻下了松江城,但是自身也伤亡惨重,无力东进了。刚才收到马克前几天派人给他送的信,表示现在上海的列强都已经有了帮助清政府的打算,而且听说上海城内粮食已经断绝了,他亲眼看见很多人饿死,马克还劝王财命令义军退出上海城,这样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看完信王财气红了眼,拍着桌子命人把魏列找来。 “将军,您找我?”魏列看着一脸怒气的王财,低声问道。 “魏列!我有件事想请教你,”王财控制了一下情绪,“你知道,现在那些个英、法杂种在上海和我的军队作战,但是我又打不过他们,你说说看,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别搅这混水了?” “将军,这不太好办,”魏列想了想,“目前我们的实力确实打不过他们,不过如果用别的办法也许会有效果。” “什么办法?”王财马上来了精神,“快说!” “嗯……我觉得我们可以藉此机会调高生丝的售价,比如以前是七钱一分一斤,现我们可以涨到一两五钱一斤。”魏列晃着脑袋说,“我知道英国国内对于华丝的需求量是非常大的,他们以前用孟加拉丝,但是孟加拉丝质量不行,生产的经线质量太差了,如果华丝价涨,那么英国国内的工厂必然会受到打击的。而我觉得英国真接派人来抢生丝的可能性不大,而且我听说英、法对克里米亚的形势非常关注……” “对对对!”王财大喜,“不是可能性不大,是根本不可能,克里米亚开打了吗?哈哈哈!英国人再疯也不会派军队来抢生丝的,这就是经济槓桿啊!魏列,这事就交给你了,另外,你去帐房领二百两银子,这是对你的奖励!” 当魏列向各国洋行宣布“由于战争影响了生丝的生产,因此丝价涨到一两五钱一斤”之后,各洋行立刻一片混乱,他们已经习惯于中国几乎没有的关税和超低价的产品了,突然之间涨价一倍还多,那就意味着每进口一包华丝要多付160多两银子,这毫无疑问会让很多英国的小工厂关门。新到任的英国公使包令没想到自己刚上任就遇到这件事,传回国内无疑会影响国会对自己的信心,而且现在英国国会对于发生在克里米亚的紧张局势更为关切,是不可能对中国採取什么行动的,只好亲自赶到苏州向王财质问此事,而王财也哭丧着脸大吐苦水,说什么农民都不肯出售生丝,而且还天天喊着“要与义军兄弟共存亡”,自己也没有办法,如果能停止上海的军事冲突,那民心安定,丝价说不定就跌下来了云云。 王财的煳说八道当然骗不了包令,但是包令也拿王财没有办法,毕竟现在王财实际控制着苏南,只好一再要求王财想办法让丝价降下来。 “公使!我也想啊,但是我看除非上海的战争结束,苏南恢復平静,那才有可能让农民安心生产,你说,要是有人把枪对着你,你还有心思数钞票吗?”王财不急不忙的说道。 “将军阁下,我对上海发生的事情非常遗憾,但是我们英国政府并没有介入这次冲突,你们没有理由恨我们英国人呀”包令非常不满的说。 “在我们中国人看来你们洋人都是黄头髮蓝眼睛,很难区别的!”王财摆摆手示意想要说话的包令闭嘴,“不过公使先生,我也知道你们在这次冲突中也是受害者,因此,我想我们是不是一起来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我个人愿意向你保证,英国的商品一年内在苏南的土地上可以享受免税优惠,而该死的法国人我要收双倍!” 显然王财分化敌人的策略再次发生了效果,包令很快就决定用实际行动来表示“对中国人民的感情”,立刻向王财表示将劝说法国停止“炫耀愚蠢的武力”,而且他将命令拆除在陈家木桥上的围墙,向义军提供尽可能的方便。 与包令达成协议后,王财马上从新二军调了中营和后营两个营亲自率领增援新一军,在出发前的动员大会上,王财介绍了发生在上海的“董瑞炸碉堡”、“黄光堵枪眼”的英雄事迹,勉励士兵们向英雄学习,解救在水深火热中的上海人民,发起对清妖的“苏南最后一战”! 到了松江王财才发现新一军远没有军帅于成龙说的那样惨,如果硬要说伤亡的话,可能更恰当的说是伤,而没有亡更合理一些,搞得他十分火大,马上把于成龙免职,亲自兼任新一军军帅,决心借着这一仗挖几个能打的苗子。 王财亲自带兵进驻松江和英军拆除防御围墙的消息让上海的义军军心大振,一个快要饿死的人得到一碗米汤决不会只想到充飢,更多的是重新燃起了求生的希望。在英国的劝说下,被北门之战狠揍了一顿的法国人也不再向清兵提供支援,这让刚刚接任江苏巡府的吉尔杭阿苦恼不已,他从来不相信自己手下的实力,没有洋人的火力支援,他相信打下上海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但有前任因作战不力被撤职的许乃钊的榜样,吉尔杭阿仍然强打精神,调集了上海战区的所有兵力,准备做最后的尝试。咸丰皇帝也清楚的明白,上海一旦失守,自武昌至上海长江沿线尽入发逆之手,等于是与太平天国划江而治了,他一面命令吉尔杭阿与洋人“妥为筹划,借夷助剿”,一面又从山东调派援军南下。吉尔杭阿收到咸丰的旨意,嘆了口气,这皇帝住在深宫大院,真是不识时务啊,你不捨得给洋人好处,洋人肯卖命?没办法,他只好除了没有调动在岳王庙的部队以外,集中了绿营、勇营、团练杂七杂八的部队共一万余人布防莘庄、泗泾准备在这里和王财决一死战,为了防止城内义军出城反扑,他又调了逃到王家寺的泊承升带手下残存的一千广勇固守三官塘到王家寺一线。 第51页 而王财也毫不示弱,集中了新一军及新二军一部共六千多人在淞江整兵备战,同时先下手为强抢占了龙珠庵、塘桥、新桥,并派出大量游骑不断袭扰清军,还下令左二军钱根生部、邓泽远部绕过当面之敌,迅速攻克浏河镇,切断许乃钊的退路。 双方都在调兵遣将,风云变换,大战在即! 第一卷 第三十章 :鏖战上海(三) 一八五三年十一月二十日决定苏南,乃至决定江南半壁命运的战争就要打响了。 清晨的阳光冷嗖嗖的照耀着大地,王财骑在马上朝远处看去,远处满是枯草的山坡上一队队蓝布褂子的清军士兵整齐的排列在一起,平原上到处都是活动着的人群,人们发出的各种声音汇集在一起,犹如远方大海的咆哮声。由于夜里的一场大雨,军官和士兵的脸都冻得铁青,长长的辨子上挂着水珠,衣服上满是泥浆。有不少士兵由于疲惫和飢饿,简直无法站起身子,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努力做着大战前的各种准备。站在最前面的装备精良但战斗力最差的绿营,在左翼是蓝布包头的勇营,而右翼是灰布衣服的团练,在两翼的前面站着两队不知道哪里增援来的马队。 从装备上看,对面的清军都装备了火枪,这让王财有了一点担忧,虽然自己的部队也装备了同样的武器,但是兵力不占优的情况下,武器也不占优就让人有些不安了。王财又仔细的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清军火炮的准确位置,不过令他满意的是战场左侧一块高地上已经被王财抢先派出的部队占领,现在成了新二军一个炮营的阵地,而担任他们守卫任务的是新一军前右营的二百名士兵。 王财把自己的主力放在清军正面的一个斜坡上,在一排由泥土堆成的胸墙后面是五个师帅率领下排成三排的五千步兵方阵,引人注目的是,这些士兵除了手持火枪外,每个人都身背大刀,这是王财根据五十九军大刀队的想法而来的,在近身肉搏的时候大刀远比枪刺更为有效。每个方阵前都由几名本队中最勇敢的士兵举着各自的三角师帅旗,引导着本队的士兵。在战线的最后是新一军的两个炮营,王财给他们下达的命令是“不要管对方的炮兵,集中火力打击冲击的步兵!”,在前沿步兵和炮营之间王财布置了一千人的预备队。在防线的周围,王财命令士兵挖了二道防步兵壕,想到战争片中大量出现的铁丝网,于是又派人在防线周围丢弃了大量的石块、木架用来阻碍步兵攻击。由于没有骑兵,王财也给对手那一票骑兵以充份的重视,清军毕竟靠马上起家的,骑兵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视的,再加上当年红军败给马步芳骑兵那一役给王财的深刻教训,他下令如果清军骑兵发起攻击,则其攻击正面的营应当派出一个旅的人冲下斜坡,将清军骑兵阻止在坡下,其他各营同时居高临下,集中火力打击被阻止的骑兵。这样的布置其实就是把一个旅两百人送到了让骑兵宰杀的境地,但是除此之外王财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求天父保佑充当弃子的部队少死一点人了。 王财抬头看了看天空,雨后的天格外的蓝,空气中漂着泥土的香气,他深深的吸了一口,转身向一直扛着三角黄绸指挥旗跟在自己身后的韩三招了招手,韩三立刻拍马走到跟前。 “兄弟,你们结义快一年了吧?做大哥的一直东奔西跑,也没有照顾好你。”王财说着鼻子一酸,“今日一战,生死难料,大哥想告诉,我有你这个兄弟,感觉不错!”说着,王财拍了拍韩三的肩头。 韩三也一阵伤感,张嘴想要说什么,王财摆了摆手,带着各营师帅,拍马往列队的士兵走去,韩三只好扛着旗跟在后面。 在山坡上列队的太平军士兵看到王财骑着马小跑着在阵前来回走着,突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将军必胜!”王财愣了一下,拉了拉僵绳停住马,看着眼前的士兵,举着右手,大声喊道:“天国必胜!” 一时间整个山坡上都响起了“天国必胜”的欢唿声,翻滚的狂涛经久不息,响彻前线上空。这是王财一生中第一次检阅军队,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军队对自己的信任,热血在胸中涌动,立刻就有发起攻击的冲动,但是清军并不给他这个机会,吉尔杭阿终于开始攻击了! 在清军炮火的掩护下,中军五百人左右的清兵开始列队向太平军阵地走来,炮火主要是打击战场左侧的高地,以掩护步兵的冲锋。而高地上的左二营炮营也开始向清军步兵炮击。清军队伍中不时腾起一团团血雾,夹杂着人的肢体飞上半空,只开了几炮,清军队伍就发生了混乱,越来越多的人向后狂奔,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清军阵线上响了一阵阵的排枪把这些逃跑的士兵全部打死在阵地前。搞得王财目瞪口呆,清军这第一次的进攻竟然是在双方共同努力下全部消灭的! 很快王财就明白了这倒霉的五百多人就给所有清兵立威的。“真是大手笔”王财自言自语道。 接着清军第二次的攻击开始了。这一次明显增加了强度,位于清军两翼的骑兵开始冲锋,其攻击方向直接指向了高地上的左二营炮营,同一时间,大约两千清军也开始列队向太平军主阵地冲来。左二炮营驻守的高地上火光闪动,硝烟迷漫,新一军前右营的士兵依託即有工事,不停得向冲上高地的清骑兵开火。为了策应高地守军,王财下令新一军炮一营向高地周围覆盖射击,新一军炮二营向冲锋的清步兵射击,同时命令前沿步兵准备战斗。 第52页 看来吉尔杭阿也意识到了这个高地的重要性。他的步兵跟随在骑兵后冒着炮火拼命的向高地上爬去。王财开始后悔在高地上只放了二百人的部队,有心想要增援,又被冲上来的一千清兵拦住去路,没想到仗一开打自己就搞得这么背动,看来只能寄希望于高地守军能坚持的久一点了。 也许是被那五百个倒霉鬼给吓坏了,这次冲锋的清兵竟然没有逃跑,个个都红着眼吶喊着向太平军主阵地直扑过来。太平军士兵躲在胸墙后不断的放出一排排的火枪,而清兵又被太平军阵地前的壕沟、砖块影响了进攻速度,基本上都倒在了太平军阵地前,而攻击高地的清兵则几乎已经攻到炮兵阵地外围。如果高地丢失,则太平军的阵地将直接暴露在清军炮火下。因此王财考虑再三,还是在击溃了当前清军之后,下令新二军中营分出五百人增援高地,就在增援部队准备出发的时候就听见高地上传来一阵欢唿声,进攻高地的清军纷纷往后跑,简直就是跌跌撞撞,慌不择路。王财想了一下,马上打消了增援高地的计划,重新命令新二军中营所部一千人向清军左翼运动,新二军后营所部一千人向清军右翼运动。 果然,吉尔杭阿发现太平军向自己两翼包围过来之后,马上分调两翼的勇营和团练各抽一部分头迎敌,同时为了拔掉高地上的太平军,吉尔杭阿再次组织了进攻。大约一千名清军步兵跟随着再次发起冲锋的骑兵向高地冲过来。 王财非常担心高地是否能抗得住第二次攻击,这种担心很快让他下了全体进攻的决定,与其等待清兵不停的打击自己,还不如从正面向清军发动勐攻,同时两翼合围,又可以得到高地炮兵支援。想到这里,王财让韩三挥动了指挥旗。很快,列于第一线的三千名太平军士兵列出了三个整齐的攻击方阵,在所属师帅旗的导引下,走下山坡,向对面的清军阵地走去。没有料到太平军会进攻,在高地上爬了一半的一千余名清兵很快就处于被包围的境地,立刻溃散。而清军的炮兵也开始向进攻中的太平军队列射击。 炮火密集而勐烈,给进攻中的士兵造了很大的威胁,幸运的时太平军士兵有着远强于清兵的意志,他们并没有因为身边不断倒下的战友而胆怯,仍然继续向前走去,在高地上的新二军炮营没有了威胁,马上向清军阵地开炮,掩护进攻部队。 清军部队也在吉尔杭阿的督战下开始迎着进攻的太平军冲来,双方士兵很快在阵地上相遇,一时间枪声大作,炮声隆隆,太平军士兵纷纷拔出背后的大刀,奋力砍杀起来。站在远处的王财静静的看着在前线作战的士兵,受伤倒下的战士往往很快被人践踏而死,枯黄的草地慢慢的变成了暗红色,伤者的哀号声传遍四野,不断有人捂着伤口滚下斜坡,又不断有人挣扎着想站起来,尸体相互重叠,生前的死敌却在死后相互依靠。在王财的视线中一名年青的太平军士兵挥舞着左手的刀,跌跌撞撞的煳乱砍杀着,他的右手早已不知去向,离他不远的地方两名清兵正拿着枪刺狠命的刺一个倒在地上的太平军士兵,而那名太平军士兵则痛苦的伸着手想要抓住什么,最终却又无力的垂下。王财不忍再看,转头注意起左、右两翼的战局。勇营、团练倒底不是正规军,很快就被击溃,败下阵去,四散逃命。王财马上命令两翼向清军中心挤压,把清军主力死死的包围在中心。 清军毕竟人数众多,再加上发现被围,吉尔杭阿心慌意乱,调上所有的预备队,全力向太平军反击,力求杀出一条血路。眼看包围圈就要被突破,王财狠了狠心,拔出战刀,对着排在他身后的一千预备队大声喊道:“天国必胜!”说完亲自带队向战场冲去!在他的身后是高声吶喊的士兵,他们紧紧的跟着自己的统帅,唿喊着向刚刚冲出战团的吉尔杭阿勐扑过去。 一千人的方阵排着整齐的队形,怒吼着“天国必胜”扑向战场。这种气势给清军不仅仅一点点的压力,而在前线奋战的太平军士兵,则振备起精神,也一起唿喊起来,这是一种精神,这是一种意志!混身是血而又没有退路的吉尔杭阿也挥舞着大刀,带着几百名亲兵奋勇冲来,就像两节高速列车,“碰”的一声撞到了一起,一瞬间就有几十人倒在了血泊中。王财挥舞着大刀胡乱的砍杀着,韩三带着几个牌刀手始终紧跟在他的身边。战场上所有的人都杀红了眼,在他们的眼中只有敌人,只有仇恨,所有的人都用所有能用上的武器去撕扯对手的身体,用牙齿,用指甲……,死去的人是解脱,而活着的人却在制造着死亡。 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入城 王财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近死亡。一名受伤倒地的清兵用他最后的生命射出了復仇的子弹,当王财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避无可避了! 就在这时,一直保护着王财的韩三纵身从马上跃起,撞开王财挡了这一枪。被撞下马的王财只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的韩三就再次上跨上战马,此时此刻没有时间关心他的兄弟,他必需始终坐在马上让所有的士兵都知道,他们的统帅仍在战斗。 这场血战一直打到下午,活着的清军放下武器停止了无谓的抵抗。在迷漫着硝烟的战场中,王财看着遍地的尸体,满是鲜血的战袍,禁不住悲从中来,刚才接到士兵的报告,新一军、新二军阵亡八百,战伤近二千人。更让他痛苦的是韩三也因为被子弹击中肺部,而重伤不治。对于这位兄弟,王财从结拜已来就没有尽到过做大哥的责任,更多的时候只是把他当成一名普通的士兵,甚至因为担心闲言碎语而始终没有给过他一官半职,而韩三从来没有报怨过,每次大战都紧紧的跟在自己的身边保护他,一直到死! 第53页 王财红着眼看着山坡下被押着的一排排俘虏,咬着牙对身后的牌刀手说:“全都宰了!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几名牌刀手都很犹豫,在战场上杀人是一回事,而屠杀手无寸铁的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去执行这个命令。 “大人!”一个旅帅冲着王财弯了弯腰说道,“不知道大人想把在岳王庙和王家寺的清妖怎么处理呢?那里还有近三千人呢!” “你是谁?”王财抬头看了他一眼,“当然全宰了……”王财说完自己也意识到这太荒唐了,一时间顿在哪里,是的,他是韩三的大哥,更是全军的统帅,也许他只能把这种愧疚永远的埋在心中了。 “职下新一军前右营旅帅高建国”高建国弯腰向王财行了行礼,“大人,我觉得不如放了这些人,略示小恩,就可以令岳王庙和王家寺的清军放下武器,也可让大人在清妖那边树立一个仁义的威名,这对以后是有莫大帮助的。” “新一军前右营?”王财想了想,“你是刚才防守高地的那只队伍吗?你们伤亡如何?” “正是职下。职下统下二百零七人,阵亡二十一人,战伤四十五人。”高建国回答道。 “这么少?”王财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看到至少有一千以上的清妖攻击了你们阵地,还有炮火打击,你是如何做到的?” “回大人的话,职下昨晚带着手下把高地周围挖了三道一人深的壕沟,又在阵地前修了一圈围墙,把手下分成了两队,顺次射击,因此效果还算不错。”高建国脸有得色。 “嗯,好的,以前你是干什么的?”王财不相信农民出身的人会懂这些。 “回大人的话,职下以前是清妖勇营的勇目,看不惯清妖喝兵血的那一套,就逃了参加太平军!”高建国迟疑了一下回答道。他知道这句话可能会让他担上奸细的罪名,但是出于对统帅的尊敬又不忍欺骗王财。 “很好!”王财拍了拍高建国的肩膀,“你现在就是新一军新的军帅了!”顿了一下王财又说道,“另外我派你去联繫岳王庙和王家寺的清兵,告诉他们,我王财不管他们以前做了什么,只好肯跟着我干,我都一视同仁!” “是!大人!”高建国万万没有想到王财如此大度,不但让他做了军帅,还派他去招降清军,这种信任马上让他下了一辈子为王财卖命的决心! 在吉尔杭阿战败身死和高建国的劝降两剂勐药作用下,没有退路的两路清军都放下了武器向王财投降,前江苏巡府许乃钊自杀,本已逃到宁波的苏松太道吴健彰被丢了上海而怒不可遏的咸丰皇帝以“勇夷养贼”和“侵吞关税银两”等罪名革职拿问,不久即被砍了脑袋。 消息传到天京,正在被西征失利所困扰的大小王爷们一下子又振奋起来,前些天湘军和西征太平军打了几仗,太平军吃了不小的亏,而上海大胜的消息让飘在天京上空的乌云一下子就散得精光,洪秀权在天王府的荣光大殿召开了庆功大会,朝野上下一片欢腾。洪秀权与杨秀清更是飘飘然的一下子又收了几位王娘。为了表彰王财的功劳,再次加封王财为冬官又副丞相,总理苏、浙军务。 封王财个冬官又副丞相併没有什么人反对,毕竟战功放在这里,但是总理苏、浙军务就在天京产生了很大的分歧。天王、北王都坚决反对,因为在他们看来王财虽然在天京待得很少,但很多事实都表明“这小子是东殿的人”,在天京边上放一个听命于东王的总理军政诸候那不是给天京的其他王爷脖子上套项圈吗?再加上时不时有人报告天京说王财在苏南不但疯狂扩军还暗结洋人,其心“未可料”。因此在朝议的时候吵吵闹闹都定不下来,搞得东王火大,最后还是东王有本事,来了个天父下凡,不但把朱九妹给顺利的抢到自己手中,顺带着还以“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为藉口把王财的总理大权给定了下来。杨秀清之所以这么积极的帮王财控制苏南更主要的还真是想在天京附近放一个自己人,因为现在天京各王之间关系都不是太好,他也不得不防着一点。 王财并不知道天京为了他的事情都闹翻了天,因为他正积极准备着在上海搞一个热闹的入城仪式。自从清军战败后,上海的义军就在刘丽川的带领下跑到松江拜见了王财,王财对于他们在上海的义举大为称赞,表示将代为向天王请功。但是刘丽川却一再表示了,想在王财手下干的愿望,跟着刘丽川一起来的头头脑脑也对王财在苏南的那一套非常有兴趣,从根本上说,让一群天地会的人去信什么天父天主那确实是太为难他们了(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地方义军参加了太平军后受不了太平军的规距约束而离开的重要原因)。王财客气一下之后,答应了刘丽川的请求,将上海小刀会起义的义军整编为新四军(在上海随近投降的清军已经先期被整编为新三军了),最让王财头痛的是周秀英的安排。周秀英母亲早亡,她的父亲周立春又在嘉定战死,原来太平军是有女营这个编制的,但是王财从来不信“女人也能打仗?”,因此整个苏南就没有一支女营,革命的妇女都被在地方被组织成立了妇女联合会,做一些为军队生产军装的工作,本来也想让周秀英去做妇联主任的,但是她那手不离刀的样子王财还真怕这丫头到了地方上弄出什么事来,又考虑到倪守道这小子的心思,最后还是决定在苏州成立一个女营—锦绣营,让周秀营担任军帅,她本来就有一批手下,因此队伍也很快拉起来了。 第54页 在挑选入城的部队时,王财也费了一番心思。首先上海是一个列强关注的地方,一定要让列强看到自己的军事实力,其次也要让心里向着清廷的那部分人感到和自己作对是没有出路的,第三还要让新归降的那些清兵感受一下什么才叫军人,第四就是要让一直以来跟随自己的士兵扬扬眉,吐吐气!最后决定左二军、新二军全部及新一军两个营共一万二千人参加入城式,新一军余部三千人都派去维持秩序,这是对他们攻击松江城之后谎报伤亡的处罚。所有参加的部队将地方防御任务转交给地方部队之后都统一到松江进行了十天的集训,王财也天天在校场指点,所有人都换发了全新的军装,武器装备也都给擦得锃亮。同时,王财还接受了邓泽远的建议,命令锦绣营全部便装进城,在入城部队进城的道路两边抛洒花花草草、带领群众唿喊口号之类。王财本来还想着进城之后也来一个什么夜宿民房外的佳话,但是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让进城部队直接进驻兵营比较好,毕竟早上开始的入城式,却要让士兵硬等到晚上再去睡人家门口实在有点不像样子。 这天清晨,初升的阳光把他的光辉洒在一张张排列整齐而又饱经沧桑的脸上,每一张面孔都透露着无比的骄傲,“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各一个人的心里都想到了曾经的战友,他们都为了今天的光荣而去战斗,却最终没有看到完美的结局。王财骑在马上,他又想起了韩三,望着天空,在心中默默的喊了一声:“兄弟!让我们进城!” 当太平军的大军迈着坚定的步伐从西门进入上海的时候,挤在道路两边的人群沸腾了,无数的鲜花从天空飞落到士兵的身上。周家齐高举着用红色大字写着“冬官又副丞相王”的三角黄旗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王财和三个军帅身着戎装,手按刀把,骑着高头大马缓步其后,紧跟着他们的是二百名身穿黄背心水红边的牌刀手,随后骑马而来的是十二名身着战袍的各营师帅,一万二千名身穿崭新红背心绿边号衣的太平军士兵在所属旅帅旗的引导下排成三路队形,人人扛着上了刺刀的火枪,雄赳赳的齐步向前。 围观的人群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军队,这样平静中透着威武,内敛中透着锐气的军队,这是他们自己的军队。人们越发喊的起劲,夹杂其中的锦绣营女兵也不失时机的向士兵们抛洒着鲜花,气氛不断高涨,有人的失声痛哭起来,有人一路跟着部队,这次胜利让太多的人流尽了血,是多么的来之不易啊。 参加围观的人群中也有各国公使、洋商,他们及时向国内发回了消息。第二天的《北华捷报》(当时在中国发行的一种报纸)头版报导了这次入城式:“在王将军这支队伍的鼓励下,华人们表现出了从来没有的自豪感,这些在满人官军面前顺从的奴才们好像获得了重生,他们不断的欢唿着,不断的跳跃着,这种场面让在场的各国公使都非常震动,英国公使包令公开表示,英国政府将继续採取中立的态度应对清国目前的战局,当被问道英国政府是否容忍太平天国打败清政府时,包令先生非常幽默的引用了一句成语‘乐观其成’。” 1、湘军的编制:根据《湘军记》记载湘军初期是360人为一营,后来发展到500人为一营,一营分四哨,设哨官四人,统以营官,自两营迄十营数十营,视材之大小而设统领。因此营哨级军官有定数,而统领所辖无定数。每一级军官都自行选定手下军官,因此各级关系都很密切,非常有战斗力。 2、太平天国候爵的待遇及属官:侯衔系真忠报国,世袭。前期封侯,约二十爵,自顶天侯、护天侯进封王爵后,以佐天侯为最尊,为朝官之长,次卫天侯、补天侯等。所属侯大旗手一员。侯史、户、礼、兵、刑、工六部掌书,每部一员。侯歷一员。侯傅六员。侯尉五百员。侯伺十六员。侯典袍、侯典厨、侯典舆、侯典乐各一员。侯大旗手职同总制,侯六部掌书、侯歷、侯傅都职同监军,侯尉、侯伺及各典官都职同军帅。计职同总制一员,职同监军十三员,职同军帅五百二十员,合共五百三十四员。 3、太平天国丞相职务:丞相这个职务在太平天国属于朝内官,共二十四员,分天官、地官、春官、秋官、冬官,正副又正又副四员。王财的冬官又副丞相一职在歷史上并没有授于过任何人,有的史书记载许宗扬、陈玉成被授过此官职,但根据《太平天国史》第七卷显示,许宗扬实授冬官副丞相,陈玉成实授冬官又正丞相。因此在这里我仍採信这个资料。 4、太平军的女营:太平军分朝中女官和军中女官。军中女官设女总制自前一至中八共四十军,军各一员。女监军相同。女军帅统女卒长,卒长领四两司马,一两司马管二十五人,一军帅管二十五卒长,共管女兵二千五百人,女军帅四十员,管卒长一千员,两司马四千员,女兵十万人,女营不设师帅、旅帅,以两司马、卒长、军帅三级统领,而上隶于监军、总制。 第一卷 第三十二章 :修路 入城式的当天晚上,王财在上海再次约见了英、法、美三国公使,布尔布隆看到王财的时候非常尴尬,上海小刀会起义的时候他的手下打死打伤不少义军士兵,这些人现在都成了王财的手下,搞得布尔布隆不知道该如何跟王财解释。美国公使马沙利倒是神采飞扬,暗自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听布尔布隆胡说八道,聪明的保持了中立,至于包令看到王财就更亲切了,王财尊守了承诺,现在英国的货物在苏南地区全部都享受了免税的待遇,不但如此,王财还非常客气的把英租界给扩大了一倍。包令转头看看垂头丧气的布尔布隆心中暗笑,王财真是一个守信用的人,法国货现在不但税翻了两倍,而且王财毫不客气的把兵营驻扎在了法租界的隔壁,搞得布尔布隆这几天一直求他出面调解。 第55页 “听说克里米亚现在打得很热闹啊?”王财笑嘻嘻的看着包令,“亲爱的包令,不知道贵国政府会不会也一起热闹热闹?” 包令摇了红酒,同样笑嘻嘻的回道:“如果王将军能把你的部下借给我的话,我想我会有勇气去狠狠的揍俄国佬。” “哈哈哈,包令,你可不要以为我捨不得!哈哈哈”王财哈哈大笑起来,其实他真有派人去西方学习先进的军事战术的想法,自己到底是二把刷子,指挥打仗总觉得力不从心,而且如果派人去参战还可以看看西方现在的武器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了,省得买武器总被骗。 “王将军,你的军队真是训练有素!”马沙利也凑上来说道,“今天的入城式真是太精彩了!” “这得谢谢包令啊,多亏了他提供的武器,否则我只能给他们大刀。”王财也客气的回应道,同时转头对布尔布隆说,“公使先生,我对于您的部下在战争期间的所作所为非常的不满!但是我相信这并不是您的本意,我知道这是该死的清廷给你许了不少好处吧?” 布尔布隆脸一红:“将军说笑了,我很遗憾这次冲突中我们之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误会,但是,您看,现在问题都解决了……” “解决了吗?”王财不客气的打断布尔布隆,“可是我的人都躺在医院里。” “哦,我很遗憾,将军。”布尔布隆也有点不耐烦了。 王财看这小子有点发急,也不想真和他弄僵了,马上转口道:“但是我是相信我们之间友谊的,说实话,上次你送给我的武器可帮了我不小的忙。” 布尔布隆马上接口道:“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如果不是现在克里米亚紧张,我真希望再给将军提供一些便利。” 王财暗骂一声:“如果不是克里米亚紧张,你个王八蛋怕不会这么老实得让我打上海吧!”但是脸上却笑嘻嘻的说道:“来,好久不见的朋友们,我们干一杯!” 一群人笑嘻嘻的碰了碰酒杯,各打着各自的算盘。 “包令,你看看给你们修条铁路怎么样?”王财装着漫不经心的说道。 “真的?”包令马上两眼放光,“亲爱的王,你真得有这个打算?”在中国修条铁路,顺便再占有铁路沿线的矿产那真是一件美事! “当然,不过怎么个修法,还要商量商量!我准备修一条经过常州、无锡、苏州、上海一直到杭州的铁路,但是我不准备给你铁路沿线30里内的矿产所有权。” 包令马上泄了气:“亲爱的王,这可一点诱惑也没有,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马沙利和布尔布隆对视了一眼,他们根本没有想到王财今晚约见他们竟然会提出修铁路的事情,要知道清政府对铁路的恐惧他们可是都体会过。 “包令,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老是谈钱,谈谈感情怎么样?”王财眨了眨眼睛。包令根本没有想到王财会说出这种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哈哈哈,我开个玩笑,不要紧张,”王财哈哈一笑,“今天请各位来,我就是想搞一个拍卖会,你们都知道,现在从无锡、苏州、湖州採购的生丝都是通过船从太湖沿黄浦江到上海再转大船出口的,黄浦江开不了大船,小船运力运速都有限,如果修成这条铁路,那生丝的外运我想都会从这条铁路走的,那谁运营这条铁路是不是很有赚头呢?嗯,按每包生丝80斤,每斤收运费十个铜钱算,那一年出口的几百万斤的生丝,这运费不知道是多少?” “至少十几万两银子……去掉成本……”几位公使全都脸红耳赤的掰着指头,这可是非常有赚头的一笔买卖啊! “那么,谁肯承担修这条铁路,老子就送十年运营权!”王财也跳到椅子上,拍着大腿大声叫道,“机不可失,谁先来!” 三个公使你看我,我看你,马沙利正想开口,包令一看他嘴巴想动,马上一拍大腿,“我们来!” “包令,你可不能这样,”马沙利立刻不干了,“这条路这么长,你们修得下来?不如我们一起修,利益均沾!”马沙利马上又摆出了利益均沾的打算。 “我们三国共修比较好!”布尔布隆也急忙加了一句。 王财站在椅子上笑嘻嘻看着几个人争来争去,一言不发。 “哦!两位,我认为我们完全可以独立完成这项工程的,1825年我们就修筑了从斯托克顿至达林敦的铁路,这难不倒我们。”包令生怕又被利益均沾了,死也不松口。 “包令,我看分段修比较好,这样可以尽快完工,我们也可以尽快收回利益!”布尔布隆再次提议。 “哦!是我,不是我们,布尔布隆先生,这条铁路英国人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完工!”包令都开始咬字眼了。 乘着布尔布隆和包令不断在争吵的时候,王财悄悄的向马沙利招了招手,马沙利马上轻轻的挪到王财这边,王财放低声音说道:“老马,你想要几成铁路股份?” 马沙利一喜,他马上明白王财是想让他也分一杯羹,悄悄的举了举四根手指头。 第56页 “那不行,太多了,一会儿帮你争取二成,但是你得帮我在苏南建个兵工厂,另外你们不是一直吵着要建美租界吗?虹口那块地皮就给你们了,你看怎么样?” 马沙利眼睛一亮,虹口那块地从1845年一直搞到现在都没有定下来,如果王财真的应允这件事情,那自己在国会可是大有面子,更何况能分到二成铁路股份已经非常不错了,他当然不相信王财自己会不要。于是不停的点头。 “我看这样吧,”王财从椅子上跳下来,他再次证明了帝国主义之间并不是铁板一块,只要有利益便可以很快瓦解他们的团结,“包令,这条铁路还是你们共修比较好,你们知道,现在中国修铁路还是有很大阻力的,修好之后我们四方组成一个委员会共同管理这条铁路!” 包令想了想,王财说得也是实情,于是点头同意,接下来又是一阵讨价还价,分配铁路的收益比例,王财和马沙利一个鼻孔出气,只有布尔布隆像个傻子一样被另外三个人推来推去。吵了半天最终达成协议,铁路由英、法、美共同出资修筑,王财提供土地和工人,建成后的收益英国拿三成,王财拿三成,法国和美国各拿二成。 达成这个协议后,一伙人又恢復了亲密的表情,王财简直有点怀疑刚才是谁在和他吵得面红耳赤的。碰了碰酒杯之后,三位公使都急急忙忙的告辞离去,各自向本国政府报告这个好消息了。 送走三位公使,王财就想着睡觉了,这几天一直忙东忙西的,真是难道睡个好觉,他刚想回卧室,手下人就报告说周军帅求见。 “周军帅?哪个周军帅?”王财不记得自己手下有个姓周的军帅啊,只好又转回客厅让手下人把来人带进来。 当周秀英走进大门的时候,王财这才想起来自己手下原来还有一个锦绣营。半夜三更的不知道周秀英来找自己是什么事情? “周将军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王财示意周秀英坐着说。周秀英显得很拘束,红着脸站了一会儿,还是走到椅子边坐下了。 “有什么事吗?”王财更迷惑了,周秀英呆坐着却一句话不说,她不睡觉自己还要睡觉呢。 “大人!锦绣营要求跟随大人作战!”周秀英红着脸吭哧了半天说出这一句话。 “作战?可现在没什么仗打啊?今天你们在入城式上搞得不错,过两天就和左二军一起回苏州吧。你们守上海很不容易,让士兵们放松放松,不要老是绷着弦嘛!”周秀英的态度让王财很莫名其妙,看不出来她还是一个战争狂人。 “大人”周秀英咬了咬牙,接着说道,“我们要去石门。” “去石门?那里可是前线啊!不行,不行,太危险了,过两天我会亲自带队去的,你们还是回苏州比较安全。”王财不停地晃着脑袋。 “大人!”周秀英腾的一声站起来,“大人,你去石门,所以我们也要去石门。”说完抱了抱拳,也不管目瞪口呆的王财转身离去。 第一卷 第三十三章 :叛徒 这场大雪来得奇怪,刚过了十二月就开始下起来。处处冷得出奇,雪也下得特别,它时而是零零散散飘着的细碎的雪花,时而又是滚滚团团漫天洒落的大片鹅毛。或星星点点,或铺天盖地,白皑皑,亮晶晶,迷迷茫茫,一片混沌。山峦,河流,道路,村舍,都变成了浑然一体的雪原,到处都是银白色的世界。 偶而也会看到天光放亮,可那太阳只有惨澹苍白的一丝温柔,却没了平日的亮丽暖和。以致村里的老百姓,一个个都钻到屋子里,猫在炕头上,谁也不肯轻易出门。但是王财却没办法躲在上海的屋子里,前几天包令派人给他送了消息,说清政府请他们帮忙一同出兵打击王财的苏南势力。王财很怀疑包令为什么要告他这些情报,包令却打着哈哈回答道:“就为了那条铁路……” 由于几支部队都派往苏南各个地区加强防御任务,手边可以调动的就只有新编的新三军了,王财只好带着这支部队离开上海去石门,准备应对杭州清军的进攻,从上次周秀英吵着也要跟去石门之后,锦绣营就一直驻在上海,这次打听到他真的领兵去石门,早早就列队跟着来了,搞得王财很不爽,自己的手下竟然敢不听命令?!看来真得让倪守道好好管管这丫头了……不过话又说回了,这几天一直没看到倪守道,自从把他升到新二军军帅之后,他就主动请缨去打湖州,到现在也没有发回消息,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了,看来还是要加强一下这个信息传递的问题,不知道电报是什么时候发明的?下次得跟包令打听一下。 刚出了西门就看见门外有一个衣衫破烂的人拿着一个碗靠着墙根问过往的行人要饭,一条空荡荡的裤管在北风中轻轻的晃动着。 “原来是个乞丐。”王财瞄了他一眼就转过头去了,现在他可没钱来搞共同富裕。又往前走了一段,王财总觉得怪怪的,刚才那个乞丐看自己的眼神怎么好像不一样,有那么一点希望,又有那么一点热情,这让王财很疑惑。 想到这,王财一拔马头,带着几个牌刀手回到那个乞丐面前,王财跳下马来,看着他。那个乞丐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把身子缩了缩,用了几次力气想要站起来,也许是太冷了,却怎么也站不起来,沉默了一会,他低着头说道:“大人,我站不起来,没办法给大人行礼!” 第57页 王财更加确信这个乞丐肯定认识自己,于是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不要紧。你怎么在这里呀?你认识我吗?” “……不……不认识!”乞丐犹豫了一下,结结巴巴的回答。 王财没有说话,微笑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乞丐突然仆倒在王财面前,放声大哭,这让王财很意外,只好轻轻的把他扶起来,“兄弟,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你告诉我。” “大人!我是左二军的,前次跟着柴大人打无锡的时候,受伤昏过去了,醒来发现兄弟们都不在了……”乞丐哭着说道。 王财一下子呆住了,原来这是自己的兵,怪不得刚才看着自己的时候那种怪怪的眼神,他一下子眼圈红了,“兄弟,是我对不住你……”说完,王财弯腰想要抱起他,几名牌刀手马上上来,帮着一起抱起乞丐,扶着他骑上王财的马。 “兄弟,我王财不会丢下一个兄弟!”王财红着眼圈大声的说。周围的牌刀手和路过的士兵都停了下来,感动的看着王财。 “大人……”乞丐挣扎的想要从马上下来,但是被王财按住。 “兄弟,你放心,我们先去嘉兴,到了嘉兴,我帮你安排一下,决不会让你再受穷挨饿!你是为了天下老百姓才流血、负伤的,你是英雄!我王财决不会让英雄流血再流泪的!”王财动情的拉着僵绳向前走去。 到了石门王财终于收到倪守道的报告,湖州在前一天已经被攻克了,倪守道採用围三缺一的办法,逼湖州知府胡泽沛出城南逃,在乌程设包围圈,全歼胡泽沛率领的一千淮勇,胡泽沛本人自杀身死。现在他已经分兵进攻长兴、安吉。王财马上回信让倪守道注意提防广德的清兵反扑,同时又把周秀英找来,“你不是想打仗吗?倪守道的新二军刚打下了湖州,现在正在进攻长兴、安吉。我担心他分兵之后实力不足,你带着你那二千五百人去帮他一把啊?”对于这一营女兵,王财很头痛,老是跟着自己干嘛呀? 周秀英奇怪的看着王财,沉默了一下道:“大人,你是不是很讨厌锦绣营?为什么老是赶我们走?” “没有,没有!”王财晃着脑袋,“我们马上要去打杭州,杭州的清兵人多势众,比较危险……” “大人是关心我们吗?”周秀英脸一红,轻声道,“我们哪也不去,就跟着大人。” 王财一时语塞,沉默了半响,只好挥挥手让周秀英下去。 敌情不明,王财是不会进攻的,因此他向杭州方向派出了一批哨骑,在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前,决定採取守势,同时命令部队加强守备,防止清妖攻城,他自己也躲进营帐睡觉去了。 半夜里,王财迷迷煳煳的梦见小时候家里过年放爆竹,“噼噼啪啪”的真是热闹,咦,又好像不是在做梦……半睡半醒间王财觉得耳边真的传来炒豆般的枪声,营外一阵大乱。 “攻城了!”王财马上惊醒,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刚要出营就看见周秀英全身戎装带着手下女兵和自己的牌刀手闯进大营。 “大人,该死的清妖攻城了,新三军的降兵打开了南门,这帮杂……叛徒已经把清妖给放进城了!”周秀英擦了擦汗,看着惊呆了的王财接着说,“我的人正在南门和他们拼命,大人,我带人保护您先走,北门现在还很安全,我派人守着呢!” 王财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手下会背叛自己,虽然说新三军是上海战役新投降的清兵,但是自己对他们也是一视同仁,没有亏待啊,难道是因为不给军饷吗?太平军全都不发军饷的呀,这又不是他规定的。 “抓住长毛王财赏银子五千两啊!”“砍了王财的脑袋官升三级啊……”营外的叫骂声越来越近了,清兵看到太平军士兵那是跑得快,但对锦绣营的女兵还是不放在心上的。周秀英看着呆在那里的王财,“大人,先避一避吧,这伙叛军迟早收拾他们!” 王财定了定神,一把抽出腰刀,咧着大嘴叫骂起来:“他妈的王八糕子就知道钱!想让老子的脑袋你们别做梦了!来人!”几十个牌刀手一起应声,“都跟我沖,非噼了这帮狗日的龟儿子不可!” 没想到平时斯斯文文的丞相大人竟然吐出一连串的“民俗用语”,周围的女兵都一呆,还是周秀英反应快,使了个眼神,几个牌刀手一拥儿上,拖起王财就跑,周秀英也指挥着手下且战且退,一伙人直奔北门往嘉兴狂奔而去。 一路狂奔逃到嘉兴的王财愤怒不已,昨天还统率七千大军进驻石门,只过了一晚就只剩下这几百号人了,从上海带去的大批军械也全部丢失,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换来的啊! “我早就说了,该把这些反覆的小人都给宰了!”王财在营内来回走着,刘丽川和周秀英都垂首站在一傍,这个时候谁也不敢来惹他,“现在好了,开了城门想拿老子的脑袋去换银子!我的脑袋就值五千两?这帮王八蛋,等老子打回去,非全宰了不可!” “大人想要反攻,标下愿率所部为前锋,誓将叛贼拿下,让大人发落!”刘丽川马上请战。 第58页 “反攻?那当然!”王财脸红脖子粗的叫道,“你马上给我准备准备,让一名士兵穿着我的衣服,大模大样的从大街上过,出北门回上海去。薛时雨这老傢伙肯定派了探子,让他以为我回上海了,我们今晚就打一个回马枪!” 咸丰皇帝看着手中的奏章非常高兴,杭州知府薛时雨上奏率一千广勇大破石门,斩发逆八千,降五千,缴获军械无算,匪首王财连夜逃遁的消息可以说是近一年来难得的几个好消息。咸丰晃着手中的本章,对满朝官员得意的说道:“你们把这些个长毛贼说得多厉害?朕就不信我大清无人可以应对了,你们看看,这薛时雨平时默默无闻,原来是个将材,这斩发逆八千……我看是多了点,四千也是有的,难得他立此大功,来人!”咸丰看着阶下默默无声的众位大臣就一阵心烦,用得着的时候一个个都装哑巴,“着升薛时雨浙江巡府加右副都御史衔,节制苏、浙军务……嗯……再替朕带句话给他‘期咸砥砺,以副朕望’!” 咸丰并不知道在薛时雨送出八百里捷报的当晚,王财不但夺回了石门,还阵斩等着加封浙江巡府的薛时雨,但令人意外的是王财却没有杀那些叛军。 新四军的士兵举着火把,把整个兵营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拿着枪的士兵警惕的盯着场内的叛徒。 “你们为什么要我的脑袋?就为了五千两银子?”王财站在石门军营外的石台上,恶狠狠的看着台下那群刚刚被俘的前新三军士兵,而台下的这些人个个垂头丧气,自知必死,“老子的脑袋就只值五千两?你们倒说说看,我王财哪里对不起你们了?” “将军!你没有对不起我们,我们猪油蒙了心,你杀了我们吧!”一个俘虏大声的说。 “放屁!老子不干这事!你们,从此以后再也不是我王财的兵了,新三军的番号从此取消!”王财唾沫横飞的大声吼道,“来人!给他们一人二两银,让他们滚蛋!” 几个牌刀手马上抬了一张桌子过来,桌子上堆满了银子,台下的俘虏人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想到不但逃得一命,还能弄二两银子路费,一时间都不知道真假,迟疑着没有人上台。 “干嘛?还赖着不肯走?”王财铁青着脸,“都滚都滚!随你们干嘛去,想再当兵就去清妖那边,老子下次在战场上收拾你们这帮杂碎!” “大人!你真的放我们走?”还是刚才那个俘虏大声问道。 “你道我跟你们一样言而无信吗?”王财紧盯着他,那个俘虏红着脸低下头去。 终于有一个人上台来领了钱转身走出兵营,台下的人都眼看着他平安出营,也渐渐开始有人上台来领钱。片刻的功夫,就走了近一千人。 王财脸上的肌肉不停的跳着,每出去一个人,他心中就有一个声音在狂叫:“我的银子啊!” 第一卷 第三十四章 :人心 “大人!我错了,求你不要赶我走!”一个壮汉子冲出人群,“扑通”一声跪在王财身前。王财翻了翻白眼,没有说话。 拿钱的人也不拿钱了,台下的俘虏们也静静的看着他,一时间这名高个子就成了全场的焦点。只见他不停的磕着头,带着哭腔不断的请求王财原谅。 “大人!我参军原只为了混口饭,什么清军什么太平军对我来说谁让我吃饱我就跟谁。上次投降我也只不过想着换了个主人,谁出价高我当然再跟谁。但是大人,你和别人不一样,我贾充不敢再有贰心了,我就跟着你,求你别赶我走,大人……”这个叫贾充的人苦苦的哀求着,搞得王财有点心软了,但是他一转头看到那群手里拿着银子的人就火大,说不定哪天这伙人就把自己脑袋给卖了。 “住口!贾充,你听着,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果不是周……我的牌刀手拼死相救,我的脑袋就给你们拿去换五千两了!”王财瞪着眼吼道。 “大人!”又一名士兵跑上台来,跪倒在地,“大人,你杀了我吧,今天城破我就没想活着离开,可是……可是……大人!你杀了我吧!” 王财背过身去,不再说活,而这两个人就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又有更多的人站起来,失望地拿着银子离开,也有一些人银子也不拿,转身跑出军营。到最后场内只剩下一千来人,还是不肯离去。王财转过身子看着他们。 “大人!”一下子场内安静下来,他们都跪在地上默默地请求王财不要赶他们走,还有人抽咽起来。 “不走?不走我把你们往哪放?我说过,新三军已经不存在了,以后也不会存在,我把你们放哪?你还还是拿了银子走吧!”王财挥了挥手。 “大人……”贾充马上抬起头来,“我们愿意将功赎罪!新三军不存在了,但是我们还是新三军的人,只求大人给我们立功的机会,如果我们能打胜仗,请大人原谅我们,重建新三军!” 王财白了他一眼,心想这个法子倒不错,该走的也走得差不多了,叛军怎么了?叛军用得好也是一支奇兵啊?五千人只剩下一千,这个淘汰率也该令人满意了吧? 第59页 于是他点点头:“好!我留下你们,但是我并没有原谅你们,新三军现在不存在了,把你们的号衣上的新字都涂掉,你们就叫三军,这是耻辱,也是激励,我希望你们遵守你们的承诺,把你们的新三军军旗给打回来!”他又看了看贾充,大声说,“你们三军没有统帅,你们要自己为自己打出一个统帅来!”说完,王财毫不犹豫的转身带着牌刀手离开了校场。 离开校场后,王财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在营外熘马,几名牌刀手远远的跟着他。今天晚上再克石门的时候,王财就在想,他到底希望中国是一个怎么样的社会?**的清王朝肯定是不行的了,一天到晚留个辨子谁受得了?那太平天国呢?完全的理想化肯定也不行,天天上午下午都在祷告这更让王财无法忍受。把宗教和行政绑在一起是肯定不行的。王财想到了基督教,在来之前,他家周围有不少老太太都天天划个十字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懂啥上帝的,但是基督教的歷史可是充满了血腥的,什么十字军东征啦,什么雨格诺战争啦,英国好像也有过宗教战争,而中国歷史上好像就没有宗教战争,因为在中国宗教永远是从属于政权的,那么看来太平天国搞这些神神怪怪的肯定会扰乱政权,而且洪秀权那一套太得罪中国传统文人,听说天京附近的孔庙都给拆了,这可不行,不利于建立统一战线。 王财拔了一下马,看了看夜空中的星星,又接着想,你把人家的信仰都给拆了,人家当然不跟你合作了,看来自己得向读书人表示一下友好才行。那如果强制建立一个比较完善制度是不是可以呢?比如三权分立,但是三权分立在中国就真的能达到美国这样的水平吗?为什么中国缺乏民主意识?比如我要办什么事情,我可能先想到的是找找熟人是不是可以更方便点而不是首先相信制度并依靠制度,那么就算有一个好的制度又有什么用?同样的三权分立在中国可能就要走样,因为民众没有民主意识,那就不会去依靠民主制度,自然也无法推动这个制度的进一步发展。王财轻轻一笑,自己当年痛恨贪官,但是又常常羡慕贪官,如果自己当了领导说不定也会**,如果这样,那再好的制度也没有用。以前听人说要建立一个完善的监督机制似乎就可以避免**了,现在看来似乎也不对,因为如果监督机制也**了呢?那监督的作用也就消失了。看来最好的监督必须来自于民众,如何保证这种监督的公正性呢?就必须让大多数的民众变得公正。 但是如果民众没有公正的意识怎么办呢?那民众权力是否就变得很滑稽呢?王财又想到原来那个时候搞选举有人卖选票的事情,那如果某个选民卖选票得了十块钱,但被选人当选后给他造成的损失却不止十块钱,那这个选民下次还会再卖选票吗? “你在干嘛?”周秀英骑着马晃到了王财的身边,“看星星?” “什么?”王财转身,看了周秀英一眼,他还沉浸在思考中,竟没有注意周秀英问了什么。 周秀英奇怪的看了王财一眼,也抬起头看着黑夜中那些闪闪发光的星星,轻轻地问道:“在想家人了吗?有时候我这样看着星星,眼前就好像会有爹爹、娘亲的影子……我真的很想他们。” “你还有亲人吗?为什么一定要参军呢?”王财从马上跳下来,坐在枯黄的草地上。 “没了!全死光了。”周秀英也跳下马来,突然,她了王财一眼又说道,“……嗯……还有一个亲人。” “他是做什么的?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呢?打仗太危险了,不适合你。”王财躺在草地上,轻轻的说。 “他也参加了太平军……”周秀英嘆了口气,“我真没想到你今晚会不杀人,还给他们路费。” “嗯,你觉得他们该杀吗?”王财好奇的问,不知道这个小丫头为什么老想着杀人。 “一开始我觉得该杀,因为……他们想杀你。但是后来看你那么做了,我又好像有了别的想法。”周秀英看见王财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我觉得杀是解决不了问题,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清妖向我们投降,难道还要杀吗?我想让他们……怎么说呢,”周秀英轻笑了一下,“应该是让他们理解我们,也许效果更好。” “周秀英,你说说看,你觉得理想的社会是怎么样的呢?”王财仰望天空,寂静的夜色带着些许凉意。 “我也不知道,反正总有人坐龙庭当皇上呗,老百姓还是老百姓,只求能吃饱饭,能有个遮风避雨地方,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就好。”周秀英出神的看着远处。 “是呀,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就好。我希望有那么一天,中国的老百姓都能不为吃饭发愁,不为生活发愁,有梦想,有目标,他们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而不会被别人掌握生死,可以去想去的地方,可以看想看的东西,凭自己的劳动换来应得的报酬,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王财闭上眼睛,慢慢的描绘着一个美丽的画卷…… 王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也许他太累了,什么时候被人抬到床上都不知道。 “万山!万山!”王财冲着帐门喊了几声,马上一个年青的牌刀手跑进来。 第60页 “大人!有何吩咐?” “谁把我抬进来的?”王财指了指床问道。 “昨晚大人在草地上睡着了,周将军让我们把大人抬回来的。”万山抬头看了一眼王财,“周将军还叫我们别吵醒大人……周将军很关心大人呢!” “我只不过问你谁把我抬进来的,你废话那么多干嘛?”王财用舌头刷了刷牙,“走,我们去校场看看。” “大人,营外有一个叫啥先生的人想见大人。”万山又看了一眼王财,低下头说。 “哦,带他进来”王财正了正衣帽,头也不抬的说,“就带到这里吧。” “……大人……他说大人求贤若渴,因当大人去见他才对。”万山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王财愣了下,怎么搞得跟真的一样,还要自己去见他?正想说不见,又转念一想也许可以藉此机会向天下读书人表明自己的态度,争取人心也是好的,见就见一下,又不少块肉!于是马上把穿好的鞋子踢掉一只,又把刚梳好的头髮解开,散乱扣子,一头冲出营帐,搞得万山莫名其妙。 郑国呆呆地看着衣衫散乱,光着脚丫,一路从营房内跌跌撞撞跑出来的王财,不知道这位将军是不是犯了什么病了。 “先生恕罪,先生恕罪!”王财毫不介意周围目瞪口呆的牌刀手,一路小跑到营门外,冲着郑国平不停的抱拳,“不知先生今日来,小将还恬然卧于帐内,有失远迎,还望先生莫怪啊!” 郑国万没有想到王财竟然会效法曹操来搞了这么一出,心中好笑,这白丁到底是白丁啊,东施效鬓。也只好一抱拳:“有劳将军出迎了,德基这里谢过。” 第一卷 第三十五章 :人材 王财一路把郑国扶进大营,陪尽笑脸,搞得郑国也有点飘飘然起来,本来这次来见王财原是想为自己谋一条出路,来之前人说太平天国雠视读书人,但是至少在苏南,郑国并没有这种感觉,因此王财打下上海后,他就认为是遇上明主了,听说王财到了石门,便马上来投靠。意外的是太平军不但没有仇视自己,王财好歹也是个将军,竟然如此隆重的接待自己,看来“人言不实”啊。 分宾主落座后,王财就亲自端上了一杯茶,同时问道:“先生高姓?” “敝人郑国,字德基,号梦六,”郑国欠了欠身道,“将军叫我郑国就可以了。” 郑国?好像是韩国派到秦国的奸细啊!王财心想,别欺我不识字也来这么套蒙我。 “先生此来,可有何良策教我?”王财坐回位子上,看着郑国问道。 “将军此番平定苏南,接下来,是否有什么打算呢?”郑国把茶杯轻轻的放在几上,回头也盯着王财问道。 “这个……”王财心想别真是来套情报的吧,“目前还没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啦。” “哈哈哈……”郑国一阵大笑,“将军欺我!郑国此来乃是投奔大人的,为何不投朝廷,不投天京,偏来石门寻将军呢?郑国观天下英雄,俱不足与将军论耳,乃诚心来投,怎料将军却不以实相待。”说完起身就要走。 “先生且慢!”王财心想还真是够傲气的,也罢,胡说一通骗骗你,“先生且慢,误会了,误会了。先生料知我并非读书人,此次攻下上海乃为救小刀会义军,占苏南也是为谋一块自保之地。我欲南下浙、福,进取江西,继而裂土封王,保天国江山万万年!”反正吹牛,王财也不怕闪了舌头。 “将军雄心不小,”郑国点了点头,在他看来,有雄心大志才有成功的可能,“但此不为上上策。将军,你观天国此次北伐如何?”郑国看见王财摇了摇头,于是接着道,“不错,孤军深入,远离根本,且南人不惯北地,本该全力北上,直取京城,谁料却每城必攻,怀庆一战,经时数月,朝庭乃从容调兵,前堵后围,必败无疑。西征大军,原是不错,怎料湘军练成,从此必苦战不已,目前看来,天国实只有东进一路算是不错。但有道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将军,你看天国与朝廷谁胜了对你最有利呢?” “当然是天国!”王财说着沖西抱了抱拳,他并不介意郑国直唿清妖为朝廷。 “不然!朝廷胜了,必不会放过将军,但天国胜了呢?这么多王爷,将军功高,谁得势,都容不下将军啊!”郑国一字一句的说出来。 “因此,最好的局面乃是天国与朝庭不胜不败,拼个死活!”郑国得意洋洋的说道,“将军据江南之富,通商之便,苦练新军,退可保境安民,进可争雄天下,此乃为上策!” 王财点点头,他也厌烦了现在一天到晚东征西讨的生活,靠打仗怎么能打出一个富强的中国呢?但是三分天下,分疆裂土,却也非他所愿。 郑国看出王财面有豫色,于是接着道:“将军不愿裂土称王,这也不难。将军可曾听过‘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典故?” “是不是前朝洪武皇帝的事情?”王财好奇的问道。 “不错。眼下正有一个与清庭和解的机会。将军可知现在朝廷最怕谁?”郑国见王财又摇了摇头,便接着道,“朝廷最怕将军啊!” 第61页 “怕我?”王财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的问道,“不怕天王,不怕洋人,怕我?” “是的,将军。天王困守天京,大修宫舍,不思进取,不足为虑。洋人所为者,财也,也不足为虑。唯有将军虎踞苏、浙,内奉天国,外交洋夷,且阻断漕粮,朝廷怎么不怕?此刻调集大军对付将军?非是不想,力不从心耳!北伐大军四万之众仍在京畿附近,如何敢再对将军下手啊!北伐一败,接下来,就是将军了。” 王财暗暗点头,心想不错,他也想清廷断不会坐视他独占苏南的,漕粮的主要来源地就是江、浙,自己卡了他们的脖子,不拼命才怪! “因此,将军,北伐不能败,只要北伐不败,哪怕只在北方占据一地,也可让朝廷不敢大举南下,我们便可与朝廷暗通款曲。”郑国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王财恍然大悟,不错,如果自己救援北伐,真可谓是一举两得,即可在清廷腹地放一颗钉子,又可让天国将士心向自己,对了,一定要在天京派出的北伐援军失利后,再派兵,这样才不会让天京疑心。如果真的这样办,那就要快了,因为北伐大军现在已经到了天津附近,歷史上很快就要败退。王财眼珠子乱转,心中快速的计算着。 王财第二天就带着郑国赶回了上海,并正式任命他为内政助理,专管苏南政务。同时还下令吉顺天和高建国各率所部迅速集结到苏州,加强针对北方地区的训练。又命令原属左二军的钱根生、邓泽远、陈平安、周家齐全部调任新组建的新五军、新六军、新七军和新八军任军帅并率部赴无锡准备进驻新建成的惠山军校,命令新二军军帅倪守道节制新四军、三军共一万余人加强对浙江的进攻,命令江阴防军配合镇江太平军监视江北清军动向。同时又派人把魏列从无锡找来,并在魏列到上海的当晚,又单独约见了美国公使马沙利,对于马沙利提供给他的兵工厂生产能力清单大为光火。原来,马沙利把美国淘汰的前膛装滑膛枪、滑膛炮生产线给了王财,这让王财大骂马沙利不够朋友。在魏列的调解下,马沙利最终同意向王财提供后膛来復枪和12磅炮生产线,为了给马沙利一点压力,王财还以铁路的修筑权相要挟,搞得马沙利一阵惊慌,最后拍着胸脯表示一定在三个月内让工厂开工。 把魏列找来,王财是想着通过他招募一些欧洲的退役军官来帮着训练自己的士兵,现在他的手下都是按照当年他搞的那个《训练大纲》来训练的,因此还是经常出现整营整营的士兵在城外到处奔跑,最严重的一次,王财还接到湖州民军帅投诉说新二军五千人在湖州城外追着十几条野狗跑了整整一天,搞得人心惶惶,王财还为此专门提醒倪守道要注意“不可扰民”,同时还向各军了《关于禁止使用野狗及其它动物辅助训练的命令》。为了避免把士兵都练成兔子,王财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向西方寻求更先进的军事训练方案,可是他又怕通过列强公使去办这事,会让找来的洋教练带有政治背景,教的时候不卖力,甚至教一些过时的战术,因此还是让魏列这个自己人通过民间的途径找一些有真本事的教官来,为此王财甚至开出了三万两银子年薪的高价,这可比两江总督一年的养廉银子都要高,不过王财也再三强调如果让他发现找来的是混银子的,那“说不定他回国的路上就出点什么事情!” 一切都搞定之后,王财又马不停蹄的带着郑国赶到无锡,参加惠山军校的成立大会,惠山军校是在王财发动上海战役之前交给无锡民军帅曾文达去办的,当初王财就跟他说:“我要在无锡的惠山办一所培养太平军军官的学堂,但是我是个粗人,也不懂什么风水的,这个具体选择的事,就交给你了,盖房子的钱都由我出,我只要第一环境要好,要安静,第二要离太湖近,至少要建一个码头,第三学堂规模按一千人的建,第四我只给你半年的时间,年底我就要来住!”结果这个曾文达办事倒也快,半个月前就差人送信给王财说学堂已经完工云云,王财一直抽不开身,这次决定挥师北上之后,他就觉得培养一批军官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因此离开上海后就马上赶回了无锡。 王财在无锡监军邓赛达、民军帅曾文达的陪同下,带着郑国一起看了建在惠山的军校。应该说王财还是非常满意的,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军校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特别是当曾文达汇报说只花了三万两银子的时候,他更是高兴,至少从外表上看,这么少的银子盖出了一个不像是豆腐渣的工程,还是非常不简单的。曾文达可能并不知道王财写不来繁体字,还自以为凑趣的请王财题写“太平天国惠山军官学校”的牌匾,搞得王财红着脸“顾左右而言他”。 在惠山军校码头上,监军邓赛达还特别打造了一条装备了一门火炮的大木船,他解释说可以让士兵坐这条船在太湖里练习水战,还自告奋勇的说可以请镇江水军营军帅朱阿昌来指导士兵水战。王财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因为他觉得全中国的水师里也找不出一个真正懂水战的,让他们来教还不是越教越傻? 围着军校前前后后的转了几圈,王财就有了新的想法,马上转头对郑国说:“你们再建几所学堂怎么样?” “军事学堂?”郑国不解的问,“目前一所应该差不多了,关键是要让符合条件的士兵都来进修。” 第62页 “不是,我是说希望小学之类的。” “希望小学?什么希望小学?希望什么?”郑国迷惑的看着王财。 “嗯,你可以理解为充满希望的学习之类,就是个名称,你如果要叫绝望小学也可以。我打算在苏南地区开设一些这样的学校,招收家贫,读不起书的农家孩子来读书。嗯,军属子女读书还可以有特殊津贴。”王财想了想说道。 “这是个好事啊,将军。不过学些什么呢?女孩也收吗?”郑国也高兴的说。 “当然,女孩也收。为什么不收?天国不是男女平等吗?”王财奇怪的看了一眼郑国,“学习的内容嘛……现在私塾都学什么?全都是四书五经吗?” “现在主要是这些,不过天王好像并不喜欢这些东西。”郑国犹豫了一下。 “我看四书五经也不是全都不好,四书可以接着读,五经就免了吧?其他嘛……军事当然也要学,初级班就讲军事歷史,洋文也要学,天文、地理、物理……咳,我也不知道,郑国,你还是去上海请几个洋教师回来,我给你个名帖,你派人去找马克王教士,他应该可以帮上忙的。” “将军,请洋教席,这……这是不是有失提统啊?”郑国实在不想和洋人有什么关系,在他看来洋人简直与鬼无异。 “嗯?”王财狐疑的看了一眼郑国,“也罢,我亲自给马克写信。你就负责安排一下招生的事情,可以先在无锡和苏州办两个学堂,统一都叫‘振华堂’,学生的学费全免,圣库负担。”说到这,王财转头对邓赛达问道,“无锡圣库还有多少库银?” “大人!”邓赛达一弯腰,“自从大人下令耕者得田,按田纳赋之后,老百姓交纳钱粮都很积极,加上魏列大人设立的‘通洋贸易事物衙门’与洋行交易生丝、茶叶等获利颇丰,现在无锡圣库除去每年上缴天京的二十万两银子以外,每年尚可结余一百三十余万两白银,不过对外我们按大人的吩咐只说最后一位,十万两。” “很好!”王财点了点头,这些个老百姓自己选的乡官就是不一样,处处为自家打算,“以后每年都要拔出二十万两给振华堂!”接着又转过头对郑国说道,“那苏州应该也有不少钱,这样,我们也搞一次科举,就定在明年四月,还是在无锡。郑国你去安排,无论身份贵践,家资丰简,只要有心参加,我们都欢迎!” 1、四书五经:《四书》是《论语》、《孟子》、《大学》、《中庸》四部着作的总称。五经为《周易》《诗经》《尚书》《礼记》《春秋左传》2、太平天国的科举制度:在太平天国以前,中国歷代的科举制度都对门地出身有着非常严格的要求,放之于今日,则大多数国人都没有读书的机会,就连非本地户口也不能在当地参加科举,而太平天国却规定任何人只要他愿意都可以参加科举考试,于是就是“卖马的人也能考中武举的事情”,这无疑是中国歷史的一大进步! 第一卷 第三十六章 :天王 正在王财为苏南的各项事业发展废尽心思的时候,天京的一纸召令让他又不得不赶到天京参加朝议。原来北伐军在天津外围失利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天京。北伐大军孤军奋战一年多,歷经数省,牵制了大批的清军不能南下,巩固了天京政权,这与太平天国是有大功的,因此绝不能眼看着北伐军,不但要派援军,而且还要派信得过的将军统帅大军北上。 东王府大殿内可以说聚集了天国所有的高级将领,连带兵在安庆做战的翼王石达开都赶回来参加会议,这也让王财感到自己已经跨入了“高层”。 在会上,增援北伐是没有反对的,但是派多少人增援?如何增援?由谁统帅?这三个问题则争执不下。两江大营对天京的危胁让东王不敢从天京调派防军,而北王又坚决不同意从苏南调兵,石达开倒是愿意从西征大军从抽调一部分,但是也兵力有限,这么点儿人想突破重重防御增援北伐军,自保都是问题,更别说增援了。 “各位王爷、大人!”王财听得心头火起,向前一步道,“职下愿意从苏南调拔五千人,参加援军。” 东王点了点头,这一年来王财在苏南可以说打得不错,不但解除了天京东面的困局,而且还打下了上海,阻断了漕运,听说最近他又开始向浙江进军,应该说从军事力量上来看,确实是有实力拔出五千人马的。 “王将军!你这次在苏南可是称王称霸啦!”韦昌辉翻了翻白眼,“我听说你私下和洋人一起要修什么铁路,还让洋人在苏南到处建洋行,不知道你心中可还有天王、东王吗?” 王财一愣,暗道真是娘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错,确有此事,这些洋兄弟和我们一样信仰天父,而且修路的事情,职下并没有动用圣库的银子,完全是洋兄弟自己掏腰包。”王财冲着北王抱了抱拳。 谁到没有想到王财竟然直接承认了,至少也要推脱一下吧!满朝大臣一下子就闹开了。 “这……这还了得!”北殿的地官又正丞相罗必芬红着脸说,“这些洋行在我天国大肆购买,那我们的东西不都给他们买去了?我们自己的老百姓吃什么,喝什么?” 第63页 “是啊,是啊!”北殿吏部尚书黄启芳也随声付和,“天王也多次说过‘洋人反覆’,王大人怎可与虎谋皮啊!” “各位大人,洋人确是在苏南採购货物,但是照价付钱,愿买愿卖嘛!”王财真不知道这些人的脑子是什么长的,“东西在我手里,要是觉得不够了,你不卖便是,他还能硬抢不成?要说洋人反覆,这倒是句实话!”黄启芳把洪秀权的语录搬出来,王财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说错,“我在上海与洋人打过几次交道,这些人都是唯一个利字,哪及得上我圣主天朝,礼仪之邦,教化之地,为此小将还多次劝他们心向天朝,严责他们不得与清妖勾结,现在看看,他们倒也还算听话。”王财心想让这帮呆子过过天朝上国的瘾也好。 果然,此话一出马上收到立杆建影的效果,众大臣都得意洋洋,还有人对王财说:“大人做得对,这些洋人原是反覆无常,我们同信天父,就有责任教化他们。” “王将军,教化是教化,但你没有上报天王、东王就擅自结交洋人,还订了修路之约,这恐怕退不了干系吧!”春官又正丞相蒙得恩转出来说道。 “这个也要上报的吗?我不知道啊!再说我也没有和洋人订约,你看到我订的约了吗?此事不报东王我怎么会自说自话的和洋人订什么约。”王财不停的摆手道,“没有,没有!” “够了!今日商议援师北伐,你们都在吵什么!”东王一拍桌子,马上殿内就静了下来,“王财!你结交洋人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这倒也没什么,你身在上海,洋人众多原是防不胜防,但是,我听说你想三分天下啊!” 杨秀清此话一出,不光是王财一身冷汗,全殿的大臣都是一惊。三分天下,那除了清妖、天国难道王财也想分一半? 王财马上双脚一软,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道:“东王明鑑!我王财原为怀宁小吏,全赖九千岁慧眼提拔,授于重任。自财东进以来,无日不以王驾深恩为念,夙夜忧劳,每战必奋勇争先,乃殁我弟。此番东王宣召,财接令继行,片刻未停,拳拳之心,天日可表,王爷深恩,敢不为报?断无不臣之心啊!”王财这一吓得不轻,心中后悔来天京的时候没带一票人马来保护自己,可是谁又知道自己的事情,杨秀清知道的一清二楚?妈的,这次要是能活着回去,必要把手下人一个个查查底细。 整个大殿都鸦雀无声,天国处置奸党、叛逆那可是从来不手软的。前次因为清妖奸细张继庚一案,害得近千人掉了脑袋,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因此谁都不敢替王财求情,搞得王财心中大骂这群王八蛋,以前给你们送的银子都送到狗肚子里去了。 杨秀清还是黑着一张脸看着殿内的众人,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摆了摆手,说道:“你起来吧,我料你并无反心,但此后做事,不可率性而为。” 王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道一声好险,又向东王谢过不杀之恩,转而退在一旁不敢再说话了。 接下来北王就一直想派北殿的夏官又副丞相曾立昌统兵增援,为此韦昌辉还从手下的天京防军里抽调一部分人马编组援军。 一屋子的人吵了半天,最后东王拍板,令夏官又副丞相曾立昌为主帅,加封陈仕保为夏官副丞相,加封许宗扬为冬官副丞相,抽调天京防军、扬州及西征军各一部共一万余人组建北伐援军,刻日从安庆誓师北上。 散会后,各人都匆匆离开东王府,王财也擦着一身汗,快步出门想着还是回自己的地盘安全一点。刚出大门,就看见翼王石达开沖自己招手,王财暗道一声不好,会不会是想在会后把自己给收拾了?但又不敢逃,犹豫了一下还是恭敬的走到石达开的面前。 “看不出来,将军勇武过人啊,这次在苏南可真是打得不错。”石达开拍了拍王财的肩膀,见他脸色苍白,以为他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担忧,便安慰他道,“王将军不要紧张,我王兄就是这个脾气,他此番问你,便还是把你当自己人,若是疑心,早就把你宰了,哪里还会问你?放宽心,放宽心!” “多谢翼王千岁!”王财抱拳施礼道,动了几下嘴唇,其他话却又说不出来。 石达开看出王财心境不佳,便不再多说什么,低声说了句:“那条铁路,修得好!”转身离去。 王财呆呆地看着远去的石达开,心中开始嘀咕这个句话的意思了。“那条铁路,修得好?!老石也觉得好?是不是反话啊?会不会是东王让他来暗示我停止修路啊?” 王财这就是被东王吓了一下之后,有点神经质了,其实石达开发自内心是希望这条铁路修成的,他与太平天国其他各王不同,文人出身的石达开见闻极广,犹其是在天京这段时间,他和几位洋人传教士多次接触,对于西方的科技是非常佩服的,原也想修铁路,但始终是军务缠身,也怕与各位王爷之间产生分岐,最终做罢。这次王财先斩后奏的修铁路可以说让他兴奋不已,也因此再加看重王财了。 当晚王财左思右想,放心不下,朝议时杨秀清显然是对自己有了戒心了,当着满朝官员点出自己有分疆裂土的野心,说是警告也行,那他就不怕这样一逼,自己真的回去造反降清吗?这东王倒底是咋想的呢?王财在驿官的屋子里来回踱步,百思不得其解。 第64页 “大人休息了吗?”屋外一人轻声问道。 “谁?”王财立马跳到床边,手换刀柄。 “大人,职下是天王殿前牌刀手张重斌。天王说如果大人还没有休息,就请大人一叙。”门外来人轻轻回答道。 天王让了牌刀手半夜来找自己就为了“一叙”?王财心想八成是要把我干掉了吧?妈的,是死是活反正也就这样了,万一要是挂了,歷史上也得有中国为修铁路而死的第一人,说不定还弄个“近代化之父”也说不定。王财应了一声,整了整衣冠开门随着张重斌往天王府而去。一路上张重斌尽挑人少的小路走,搞得王财更加心神不宁。 王财原以为东王府算是豪华了,进了天王府才知道,这简直就是天堂!从西箭道暗进了天王府后,一路上亭台楼阁,雕樑画栋奢侈之极,搞得王财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在苏南拼死拼活弄了点更新装备的钱还天天愁着不够用,这天王老小子不干啥事,每天就念念经也过得这么滋润。 张重斌一路无话,带着王财穿过石望亭、忘飞阁,在花园的人工湖边上了一条石舫,石舫往北开了一会儿功夫,就见湖中间建着一个湖心亭,虽然是冬天了,但亭内却春光容容,灯火辉煌,几个牌刀手散立在亭子四周,亭中间放了一张石几,一个身穿九龙黄袍外加九龙黄马褂,脚下一双九龙黄缎靴,衣服正中一团金绣两个大字“天王”! 这就是歷史上满脑子神怪,一肚子虚伪的天王?王财暗想,看样子不像这么草包啊,隐隐还有一股王气扑面而来,不过也难保不是绣花枕头。 在天王周围团坐着几名女子,也都是花枝召展,这八成是传说中的王娘了吧?天王叫万岁,那王娘叫什么?皇后?皇额娘?皇妃?王财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石舫也慢慢的靠上了湖心亭的石阶码头,他抬头一看,“漪澜阁”三个字的牌匾正悬在头顶。 “大人,我就送到这了,快去给天王请安吧!”张重斌轻轻一推,提醒了一下呆在那里的王财。 王财这才反应过来,一阵快步,弯腰跪在洪秀权的面前,磕了几个头,口中哽咽的说道:“天王……天王万岁……万岁……万万岁!我……我可见着您啦!”现在让王财演个感情戏还真难不倒他了。 洪秀权一愣,没想到王财见到自己会这么激动,这让他也很意外,马上摆了摆说:“王卿家请起来说话。”说完转头对漪澜亭周围的牌刀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想了一下又挥了挥手让周围的王娘也都退下。这样一来,漪澜亭内就只剩下他和王财两人了。 王财却心里莫名,不敢起身,仍真挺廷的跪在地上。 “王卿家此处已无傍人,可起来说话!”洪秀权又说道,“朕有话对你讲。” 王财这才起身,弯着腰垂首站在一傍,极尽恭顺。 “你是不是很怕我?”洪秀权微一皱眉,“听说今天你在东殿被东王责骂了?” “是”王财低声道,“东王教训的是,职下妄修铁路,擅自与洋夷往来,罪不可恕!” “呵呵!你心中可是真的认为罪无可恕?只怕所言不实。”洪秀权喝了口茶,接着道,“你老家在桐城?” “是的,职下也是在桐城参加的太平军。”王财生怕哪句话说错了,让自己脑袋“云中雪”了。(云中雪就是杀头的意思-洪秀权的创造发明) “嗯,你自参军以来,战功卓着,朕虽在深宫,却也时有耳闻,将军真是我天朝栋樑啊!”洪秀权站起身,看着夜色中国湖心亭缓缓道,“我天朝虽建国天京,但实际领土不多,世人说朕不思进取,贪图天京富庶,眷恋脂粉,滥修宫室,呵呵,卿家怎么看?” 王财一听,心想坏了,是不是自己在外面骂这个草包,给他听到风声了?马上朗声道:“天王乃当世圣主,自金田义旗以来,攻城略地,屡破清妖,更北伐、西征,十全武功,怎么能说不思进取呢?臣万万不允许此等无耻滥言,蛊惑人心!” 1、张继庚案:张继庚,江苏上元县人,江宁府学的廪生(享受政府津贴的读书人),应该说原来是个地地道道的读书人。当太平天国进攻南京时,他投笔从戎,召集团练抗拒太平军。太平军攻克南京后,张继庚混入北王韦昌辉部下的北典舆衙(负责管理出行的车仗等)。利用这个特殊身份,他探得太平天国不少的内情,蓄意挑拨,制造内讧。恰好当时的太平军水营一部,因帮派问题与东王府的士兵不和。水营里的士兵都是湖南人,而东王府士兵都是广西人,因籍贯不同而自成两帮,张继庚遂挑拨离间,激怒湖南人,散布谣言说:“东王待广西人厚,待湖南人薄,不公平!”水营里面不少人中计,果真结盟谋叛。张继庚因此派人潜出城外,密约清军。后来因为有人自首,水营结盟反叛之事告破案发,共有八百多人被残酷镇压(无非是五马分尸、点天灯之内)。因为张继庚在盟书上写的是化名叶知法,没有逮捕到他。张继庚有一个朋友萧保安,当时是把守朝阳门的总制陈桂堂的书手(相当于书记员)。又有一个叫翁月峰的在陈桂堂部下军帅张沛泽的身边当书手。张继庚又用叶知法的假名通过萧保安和翁月峰、张沛泽同谋。后来事情泄露,翁月峰逃走,萧保安、张沛泽自首。太平天国法令,凡出首通敌的给与奖赏,萧保安、张沛泽反而得到宽赦、奖赏。于是全天京城张贴布告,严拿叶知法,搜查遍索城中不得。萧保安也伺机逃走。有一天,张继庚在街上,遇到张沛泽乘马而来,看见了他。两人走近后,张沛泽以手拍张继庚的肩膀说:“叶先生,近日内应事怎样了?”张继庚见是张沛泽,佯作不相识,说:“你是谁?我叫做张继庚,不是姓叶。”张沛泽说:“你还装傻吗?跟着我走!”于是张沛泽下马,取锒铛链锁套住张继庚的脖项,带到管理刑事的夏官丞相黄玉昆衙,说:“你是不是叶知法,你到黄丞相面前去分辩。”黄玉昆多次把他严刑拷打,他都抵死不认,拒不招供。到了后来,张继庚想出一条毒计,他把所认识、知道的太平天国官员共三十四人指为通妖(清军)奸细。呈报东王李秀清后,得令将这三十四人全都斩首。张继庚虽不承认是奸细,但也被处以斩首。 第65页 第一卷 第三十七章 :长王金 洪秀权摆了摆手,沉默了一会,接着道:“世人怎么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说到这洪秀权缓缓的转过头来,盯着王财说,“重要的是,你会怎么去做!” 这个搞宗教就是不一样啊,王财听着莫名其妙,只好迷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不解的看着洪秀权。 “我听闻你到天京后,就一直在东王手下做事,是吗?”洪秀权眼见这个笨蛋悟性太差,只好进一步提醒提醒,“我听说凤凰之所以为凤凰,乃是因为生于九天之外,而麻雀之所以为麻雀,乃是因为长于池泽之畔,不知道卿以为然否?” 王财这才明白,原来这个草包是想要拉拢自己,看不出来自己还值得天王亲自现面啊,于是跪倒磕头道:“财自从军来,虽奉东王之令,然天国正主乃天王,奉东王即奉天王,臣自当奉天王号令!”说完又磕了三个头,心中暗骂这个草包害了天国,还想骗老子上当,做梦! 洪秀权面露喜色,伸手扶起王财:“嗯,其实你所言不错,朕与东王具为天父之子,朕为兄,东王为弟,原是不分彼此。你今日所言甚合我意,你可仍在东殿从事,如有应变,我自派人知会你。” “天王万岁!长王金求见!”女官转漪澜亭外恭身施礼道。 “她来干嘛?”洪秀权微一皱眉,看了一眼王财,“天色不早了,将军可先回驿馆休息吧。” 王财马上又三唿了一遍万岁吉祥,转身退出漪澜亭,刚到亭外,就见一个十六、七岁的美女站在门外,她也是一身素黄袍,瓜子脸,皮肤白嫩,柳叶眉,杏核眼,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云鬓浸墨,头插凤钗,香腮染赤,耳坠明珠直摇曳,这肯定是王财一年内看到的最美的美女了,以至于他站在漪澜亭外呆呆的站住,即忘却了如何离开,也忘却了如何来的。 那美女显然也注意到了王财,王财的无礼反而让她害羞的低下了头,转身进了漪澜亭。王财呆了半响,才狠狠的咒骂了一声:“娘西皮!美女都让这老小子弄去了!”跟着张重斌往府外走去。 “刚才我出来的时候遇见那个女子却是何人?”王财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向张重斌打听起来。 “哦!那是我们长王金。”张重斌回也不回的答道。 “长王金是几品?”王财只知道什么答应、才人、贵人、嫔、妃之类的,这个长王金却搞不明白算是几品王娘? “几品?”张重斌边走边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王财,“算一品吧?” “一品?一品那不是皇后吗?这么年青?”王财奇怪的问道。 “皇后?哈哈哈哈”张重斌哈哈大笑起来,“那是天王的女儿呀,我们的长公主!” 心情低落的王财一下子就激动起来,“那不是天王的王娘?是公主?” “是呀,天国管公主叫王金,长公主嘛,就是长王金啦。”张重斌突然奇怪,“将军你问这些干嘛?” “咳……没啥!驸马不住在宫中吗?”王财试探的问了一句。 “没有……”张重斌突然停口不说,原来对面走来一队女官,一直等她们走过去了才继续道。“将军,这些事哪是我们能说道的?”说罢就闭口不言了。 回到驿馆后,长王金的模样始终在王财眼前晃动,没想到洪秀权还能养出这么漂亮的女儿来,肯定是像她妈无疑了,王财只觉得心中不停的“怦怦”乱跳,要是在过去,他就要拿出自己的三板斧“送花,电话,请吃饭”一路杀将过去了,但是现在轻举妄动,那就是要被别人砍三板斧的,再加上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长王金一天到晚生活在深宫内,如何能见上一面?万一下手迟了,那说不定就真的嫁做他人妇了。王财第一次感到非常的背动,只好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渐渐的也就睡着了,只是在梦中,他好像真的拉着长王金的手奔向教堂,周围全是亲朋好友的祝福,正当他幸福在梦中的时候,王长金的脸慢慢的成了周秀英,搞得他吓了一跳,从梦中惊醒,从此就再也睡不着,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就勿勿赶回了无锡。 原来梦也是有预示的,当王财赶回无锡的时候,周秀英真的带着她那一票锦绣营也进驻了惠山军校,而且更让王财哭笑不得的是,惠山军校住房原本紧张,这次又集中了四个军训练,基本上部队都是在山下自己搭帐蓬的,只有各级官佐才有机会睡寝室,谁知道周秀英他们一到军校,这些官佐们马上都“热情”的让出自己的寝室,服务极其周到,而且并不觉得自己是吃了亏,一天到晚还去嘘寒问暖,眉开眼笑。王财马上想到“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致理名言,就考虑是不是把锦绣营打散分到各个军去。本来想和几个军帅商量商量,没想到几个人听说要在各军组建女营之后,全都兴奋不已,自说自话的开始讨价还价,你要几个女兵,我要几个女兵,一个个唾液横飞,好不高兴。 “你们想干嘛?组建女营并不是给你们找老婆的,你们高兴什么?我丑话可说在前面,谁要是胆敢乱搞男女关系,就当心你们那根东西!”王财声色具歷拍着桌子大声吼道。 第66页 要拆分自己的部队,周秀英也没什么意见,她原本就不喜欢代兵,犹其是带着一票女兵,听王财说要分家,她也是一脸的解脱,只是如何分法,周秀英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最后决定在各师帅统下组建一支五十人的锦绣营,每军辖五支锦绣营,设师帅一名统下。至于实在不愿意从杀人向救人过渡的女兵(例如周秀英)王财命令成立“直属宣传处”,为此还一再向周秀英解释:“能用嘴巴杀人,比用刀子更有难度!” 瓜分锦绣营的消息传来,整个惠山都轰动了,让王财意想不到的是,过去一年不洗一次澡的士兵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全部跳进太湖去认认真真的洗了个澡,还号称“打扫干净,欢迎战友”……这件事情让王财意识到天国那一套男女分营的招术是多么不得人心,因此他马上给宣传处一个任务,就是负责合挥登记(合挥相当于现在的结婚证),任何士兵只要服役三年,年满20岁都可以申请,但女兵婚后必须退役。 一八五四年二月,北伐援军终于出安庆北上执行增援任务,同时王财还收到另一个消息,东王向苏南派出了大批东殿军官,不但安插到左二军军帅副职,还往新军也增派了不少人,同时还要求王财重新上报新军编制。一下子搞得王财措手不及,看来东王到底还是对自己起了疑心,派这么些人来,明显是要控制自己的部队,刚弄出个模样来,就要被人占了窝,那王财哪能答应?可是东王的旨意又不能不听,搞得他束手无策,只好叫人把郑国请来。 “郑先生,你看看这可怎么办?”王财悉眉苦脸的说道。 “大人,这未必是坏事啊。”郑国想了一会,“东王派这些人来,目的是要控制大人,但是也有一个好处,有了这些人,东王提防之心应该会减一点了吧?我听说现在天京城内天王与东王之间关系很不好,两方面都在拉拢统兵的将军,眼下情况不明,不如先示弱于人,大人好好接待这些钦差,遵旨安排到各军副职,让东王放心。如此一来,东王必更加信任大人,而天王方面因为知道大人接纳这批东殿亲信,也不敢轻易让大人去做些令大人为难的事情,如此大人不就从风口浪尖上抽身了吗?更何况,有些话由大人对东王讲,还不让让这些耳目去对东王讲效果好!” “有理,”王财点了点头,“但如此一来,军队中遍布东王眼线,这不是……” “大人不必担忧,这些人来了都是做副职的,根据天朝军例,副军帅并无决断权,何况具体做什么,还不是大人说了算?或者在战场上……”郑国挥手在脖子上狠狠的划了一下,“大人还不放心,再给他们派几个牌刀手,名为保护,实则监视!” “嗯,很好,从我的牌刀手中抽几个,再从各营挑选一些,混在一起给他们派去,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起什么风浪来。”王财狠狠的说道,“另外,东王的手下肯定已经混进来了,你给我私下查查。” 没过几天,木正木三乙四监军林少男就带着几个监军到了无锡,让他们意外的是王财亲自带了在无锡的四位军帅离城十里迎接他们,态度极为客气,见面第一句话就是问候东王安康,这让他们想起临行前东王对他们说的话“王财此人颇有才智,但是聪明人有时候就会走错路,你们此去明为监军,实为监视,勿要将其一言一行报我。”但眼前这个人其貌不扬,态度又如此客气,对东王关切之心溢于言表,真是看不出有反意啊。 一路上王财给几位监军详细的解说了苏南现在的军、政情况,特别提到了目前已经全面铺开的太平天国乡官制度和田赋制度,这让几位监军都非常感兴趣,都是农民出身,他们当然知道王财的这两项制度对于农民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同样是从《天朝田亩制度》上学来的,怎么天京那边就总是闹粮荒呢?进了城之后,王财还特意还着他们去了无锡的几家洋行转了转,仔细的解释了生丝、茶叶收归国有,统一与洋人交易的好处,光是年利十几万两银子(王财当然打了折扣)就让林少男几个咋舌不已。随后又参观了惠山军校,千万人的大军在惠山下整齐的列队训练的晴景让林少男瞪目不已,时不时一队队的士兵高喊着从自己身边跑过,让他们不停的感嘆“大家的革命热情高涨”。 王财之所以没有保留的展示自己的实力,是想通过这几位向东王表示自己“无不可对人言之处”,但是当东王收到林少男的密函时,却收到了相反的效果,看到林少男对苏南满纸的溢美之词,东王暗道自己低估了王财,后悔不该给他什么总理苏、浙军务的专权,他狠狠的把信扔在地上:“虎入深山!”很想借个因头把王财抓来天京杀了,但这小子根基已成,北伐、西征胜负未定,实不可再生内乱,只好压了压火气,暗想等北伐事情一了,必要把王财给调回天京,而眼下,只能叮嘱林少男严密监王财了。 王财并不知道他自以为是的妙计给他带来了杀身之祸,还在营内热情的接待着几位从上海赶来的洋教头。魏列果然善于交际,辅以三万两银子的诱惑,很快就请到了一批报名者,再三挑选后,他带着五个人赶回了无锡,并不是不想再多找一点,而是他知道王财现在还付不起更多的银子。 第67页 魏列这次请在大部分都是英、美退役军官,但有一名却让王财比较有兴趣,因为他是普鲁士人。原来此时德国还没有统一,王财印象中上海好像没有什么普鲁士人,真不知道这位叫威卡的傢伙是怎么来中国的?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王财非常清楚的明白这些人都是自己花了银子的,因此聊了几句就带着他们一起赶往惠山军校,希望他们能很快的融入到工作当中去。 当王财的士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进行操演的时候,几个美国人哈哈大笑,而英国人不停的援头,唯有那个威卡一边看一边不住的点头,三个国家三种反应,这让王财非常意外,他十分清楚自己的训练方法其实是漏洞百出的,丢人也有心理准备,却想不到还有人点头认可,于是问道:“威卡将军,不知道你对我的部队有什么看法吗?” “将军!您的部队是我在清国看到的最有纪律的部队,只是他们训练的方法不对。不过这不算什么,能够承受严格的纪律,有团结奋战的勇气,能够很快的学会任何战术。另外,显然他们受过初步的训练,对于左右分得很清楚,这个远远强过了政府军。”威卡略一欠身,“另外,将军,您的部队兵种太单一了。” 第一卷 第三十八章 :总教头 原来威卡是认可了太平军的纪律,这个倒是不错,太平军的军纪之严却实是他们所不能想像的。王财满意的点点头,听到赞扬,任何人都会得意起来,看来自己的训练大纲也不是一无是处。但是转头看看另外几位洋教头,王财又很担心三个国家不同的军事思想结合在一起到底会教出什么来? “将军,我很遗憾,您的部队在欧洲可能只能算是民兵!”一个美国人吹了声口哨说道。 “当然,否则我请你来干嘛?”听到了讥讽,王财脸微微一红,马上反驳道,“这样,你们分别负责一个营的训练,十天,十天后我要搞一次阅兵,根据这次阅兵的结果,我将选择我太平军的总教官!”说完王财让魏列找几个通译,帮助几个军帅分分。王财特别留意了威卡,他选择了新八军后营,这让王财很奇怪,因为刚才操演的时候这个营可以说是表现最差的一个,为此王财还准备私下把这个营的师帅找来“教育”一下,不料威卡却好像看出了别的什么。 “我倒要看看,倒底是美国人的牛皮大,还是德国人的意志强!”王财低声说道。 没想到第二天王财就接到手下各营的报告,果然各国训练的方法大相迳庭,唯一相同的可能就是跑步了。在跑步上的表现,王财的士兵表现好的让所有教官意外,一直跑到美国人上气不接下气了,太平军士兵还是发了疯一样鼠窜狼奔。但接下来的训练就让士兵与教官都产生了不满。美国人和英国人强制士兵用left和right来区分左右,这对于大部分连字都不认识的士兵来说无异于登天,再加上各地口音,弄到后来士兵们乱七八糟不知道在喊什么,满操场都听到“日他日他(right)”。至于单兵格斗,在几个洋人被太平军士兵狠狠的摔了几次之后,就没有人再提这事儿了。 英国人除了体能训练外,还每天组织士兵学习理论知识,什么弹道,什么线膛,什么阴线,什么阳线,搞得士兵私下都说他们是洋风水先生,英国人倒是非常卖力忙得满头大汗,但基本上是对牛弹琴。 相对的士兵也常常报怨教官们让他们一个挤一个排成一排慢吞吞的向前缓步前进,这不是明摆着让人当靶子吗?他们更愿意快步冲锋,而不是这样排成一排的挨枪子儿。 相对于英、美两国教官的不顺利,威卡带的营却一直没什么大问题,甚至威卡还开始学习中文来喊口令了,虽然一开始他那奇怪的发音引来士兵们的闹笑,但很快大家都习贯了彼此。威卡也讲列队冲锋,但是却是将部队排成了三排,第一排放枪后退到最后一排装弹,第二排放枪后也退到最后一排,以此交替攻击前进。这样的队形让士兵们体会到了连续不断的火力快感。同时威卡也不仅仅满足于士兵长跑能力的超人,还要求士兵加强一千米的快速跑,并常常组织士兵在一千米的距离上跑、跳、翻滚前进。关于战术,威卡就是真接让士兵分成两队,用演习来讲解枯燥的理论,要求士兵进行装填、操枪、瞄准、射击的训练,甚至拉着炮营搞实弹射击(虽然心痛炮弹,但是王财还是指示手下满足威卡的要求)。训练之余,威卡也不像英、美教官那样围着锦绣营乱转,而是常常和士兵们蹲在一起聊天,虽然都不知道对方说什么,但是却常常发出爽朗的笑声,王财就亲眼看见威卡端着饭碗和几个士兵蹲在空地上吃饭,那样子和他自己倒是很像。 在军训的同时,漂洋过海而来的兵工厂也运到了无锡,马沙利得意的告诉王财这些设备如何先进,他为了弄到这些东西花了多大力气,王财当然也表示了一下感谢,同时表示如果产品质量过关,他还会再买更多的设备云云。 设备运来了,但是安装调试就花了很大力气,那台两人高的蒸气机让所有的人大开眼界,就算是见多识广的王财也没有想到早期的蒸气机会如此的难看,而开动起来之后,更是气势惊天动地,这个冒着黑烟的东西让所有人都震惊了,跟在王财身后的几名牌刀手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嗦了半天没爬起来,好在王财早就预料,把兵工厂建在了惠山脚,太湖边,还以防止清妖破坏为由,动迁了周围十里的居民,这才没有引起恐慌。 第68页 随着机器一起来的每一位工程师都被王财派去的几名中国本土“专家”团团围住,在安装的过程中,他们会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例如“黑匣子”是如何吃水的?又比如用煤烧“黑匣子”改用柴可不可以?为什么步枪只有四条膛线,而炮却有四十条?为什么不能左旋膛线?在这样闹哄哄的一直搞了一个多月都没有生产出一桿火枪,甚至连个炮管都没有造出来。好在王财也不急,就放手让这些满苏南找来了铁匠、木匠天天缠着洋人工程师,而他就保证给工程师们提供优厚的待遇,王财非常明白,如果能用这笔钱培养出几个军工专家那简值就是超值了。私下王财不不断与几个工程师接触,力劝他们留在中国工作,当然价格水涨船高,一路开到三千两年薪终于有两个人同意“先干着试试”这让王财高兴得不是一点点,立马奖励现银一百两以示鼓励。 验收军训成果的时刻终于到了。当王财带着各级官佐检阅了全部参训部队后,毫无悬念的威卡的成绩最为突出,无论是实弹射击,单兵格斗还是集团队列,新八军后营都拿了最高分,而美国人训练出来的士兵让所有人看了都大倒胃口,特别听着士兵们高喊着“日他日他”通过主席台的时候,王财差点没摔到桌子底下去。 训练结束后,王财毫不客气的给了几个美国人一笔路费打发他们回老家去,但他们还不肯走,吵吵着说要继续留在中国,“因为他们爱上了中国姑娘!”这个藉口更加让王财不可思异,这帮混蛋才来不过十几天,就爱上“姑娘”了?最后还是魏列出面,把这几个傢伙赶走了事。至于英国教官,王财不得不承认他们在军事理论上的造诣确实强过威卡不是一点点,毕竟英国人满世界的找仗打也打出不少经验来,最终王财正式聘请布莱尔、伯伦教授军事理论,而威卡就出任苏南太平军的总教头!王财还委託他出面再找一些德**人来指导自己的部队,毕竟一个人面对几万士兵也太难为他了,威卡愉快的接受了这个任务,写了封信让回国的美国人代为发出。同时,在三位教官的一再提醒下,王财终于决定组建骑兵部队了,一下子苏南的地主们发现贩马变成了除了生丝之外第二条发财的路子。(其实现在苏南的地主已经不是真正的地主了,他们从农民手中收购蚕茧,再招收工人生产生丝,转手卖给魏列设在各地的通洋贸易事物衙门,在王财看来他们已经变成了实际上的资本家了。) 军校正式运做起来后,王财给各部队下令所有部队都必须进驻惠山军校轮训,具体轮训时间由宣传处安排,首批军训部队就是即将出师北上的左二军和新一军。与苏南不断发展相反的时北伐军开始从静海败退,一路被清军截杀,伤亡惨重,好在北伐军军纪严明,气势不衰,清军一时倒也没办法一口吃掉,只能紧紧跟在后面,不断寻找战机。而援军虽进展神速,却又犯了老毛病“逢城必攻,见妖必战”,和北伐军围攻怀庆一样,援军围住临清死缠乱打了将近一个月,搞得在阜城眼巴巴等着援军的林凤祥、李开芳天天掐着手指头算日子。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援军在攻下临清之后,竟然停止进攻,收兵南撤了! 原来,北伐援军一路从皖北吸收了不少捻军,又不整编,犯了和王财一样的错误,到了临清之后,因为粮食供应不济,这些地方部队马上就散伙不干了,一时军心大乱,曾立昌弹压不住,只好带着部队回撤,一路上被胜保和陕西提督桂明的几万人马随后追杀,能全身而退就不错了,哪里还谈得上增援?王财眼见北伐军是挺不住了,马上下令在无锡整训的左二军和新一军全军一万余人,从江阴渡江北上。同时又马上给东王写了一封信,表示了自己愿意出兵北上增援的态度,为了得到东王的一纸手谕,王财甚至还当着林少男和几个东殿耳目的面,大谈了一通效忠天国的大道理,没想到东王根本不领情,严令已经过江的部队坚守靖江,不得再前进一步,搞得王财很受伤(其实王财并不知道,东王已经另调了顶天候秦日纲再次领兵北上,为此还升了他的官,搞了个燕王)。 眼看着北伐军越来越危险,最后王财不顾东王严令,力排众意,下令吉顺天和高建国必须立刻北上。为了加强进攻的力度,王材还增调了新七军、新八军渡江进攻杨州,直接搞掉胜保的江北大营,又调新六军南下换回刘丽川的新四军北上进攻泰州。同时为了确保后防安全,还命令倪守道继续给浙江清军施压。可以说为了解救北伐军王财是压上血本了,不但调动了最精锐的两个军北上,几乎是倾巢出动。 这个军事行动马上震动了各方面。清廷方面并不知道王财的真正目的是救援北伐军,判断王财的主攻方向是江北大营,江北大营自从胜保带兵北上之后,就一直是“兵不敷用”,再加上捻军闹的厉害,清廷实际上已经放弃了皖北,只是力求防止捻军与太平军会合,所以咸丰马上急令刚打败曾立昌援军的胜保和桂明的二万人迅速从丰县南下增援江北大营。天京方面对王财违令北援的事情也非常恼火,连下几道诏命让王财回天京述职,王财就以军务烦忙为藉口一拖再拖。而此时秦日纲的第二批北伐援军也因为兵力不足而最终放弃了北上增援的任务。现在,唯一能救北伐军的就只有王财的左二军和新一军了,东王在压力下,被迫授于王财北征大权,心里却恨得牙咬咬的。 第69页 关于这第三次北伐,王财在吉顺天和高建国出发前就招两个人商谈了一晚,并对前两次北伐失败做一个反思。王财再三要求两人不能为了争夺一城一地而浪费时间,必须全力北上,城小则攻,城大则避,一路之上要他们担任起“播种机”的任务,每都一地,无论军情多重,都必须安排人向当地群众讲解太平军“耕者得田,按田纳赋”的政策,对于当地老百姓民愤极大的地主、恶霸要走一路杀一路,虽然对于夺取的城市最终还是要放弃的,但是一定要从根本上动摇清妖在当地的统治基础,为将来再打回来做准备。要多多联繫当地的反清义军,但是决不能学曾立昌是人都要,在吸收这些人之前,一定要严格臻别,而且必须打散到各个营里去,平时也要加强监督,实在不行杀几个人立立威也行,总之一切的前提就是队伍不能败,救援任务必须完成! 第一卷 第三十九章 :科举 陈平安和周家齐的新七军、新八军在江阴渡过长江之后,立刻直扑泰兴,根据前期的情报,琦善现在统帅二万多人的清军集中在扬州至瓜洲渡口一线,为了防止太平军从镇江渡江进项,清军主力布置在了正对镇江的小芦庄、费家桥、孔庄和新桥一线,在扬州的东面防卫力量相对薄弱,主要是万福桥、霍家桥和仙女庙有部份清军驻守。而胜保的二万大军一路缓缓从丰县而下,在陈、周大军发起进攻的时候,还只是刚到徐州。吉顺天和高建国的北伐援军则马不停蹄,过泰兴,下淮安一路风风火火,所向披靡,这时清廷才知道原来这又是一支增援北伐的长毛,于是急令胜保转赴骆马湖阻击。同时,倪守道也按照王财的要求向浙江大举攻伐,整个苏南的太平军在南、北两个方向上同时展开了进攻。 西征的翼王石达开也配合王财的进攻,在得到天京派出的援军后,在离黄州25里的堵城附近与陕甘总督吴文镕、湖北按察使唐树义的大军激烈交战后,阵斩副将德亮,逼得吴文镕自杀之后,第三次攻克汉口、汉阳。随后又分兵进攻武昌和湖南。一时间在各个战场上太平军均发动了积极的攻势,而清军则左围右堵,疲于奔命。 战场上打得热火朝天,兵工厂也终于开始生产了,当王财拿着赵铁匠递给他的那杆通体黝黑的“火枪”时,他终于意识到,中国近代化之父诞生了。留下来的工程师一再抱怨土法炼出来的劣质钢铁杂质太多,搞得生产出的枪炮很容易炸膛。 “大人!”一直跟在王财身后的赵铁匠插话道,“我家祖上有一种有炼铁的手段,倒是能炼出好钢来,就是火候不大好弄。” “哦……”王财立刻产生了兴趣,“你说说看。” “我听我父亲说,可以先将生铁捶成碎片,和木炭一起入到预热的炉堂内,然后从上往下鼓风,加热到生铁半融,再不断的搅拌,直到铁水凝聚成团块,再取出来锻打挤渣,这样才能出好钢。”赵铁匠想了想回答道,“但这也只是家传的,自我父亲起就没有弄过,也不知道成不成。” “行!老赵,你从厂里挑几个工人,一起去试试,不成也不要紧,要是成了,我定要好好谢你!”王财喜出望外的拍拍赵铁匠的肩膀。 “将军,我认为现在的原料生产火枪、火炮还不如您从美国进口,”一名工程师插话道,“成本真的太高了。我了解了一下,你们生产一吨劣质钢铁,要用掉两吨矿石,十吨的木材,这真是浪费!”说到这里,他又耸了耸肩,“将军,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直接进口成品钢材呢?” 直接进口?有些道理,无锡这里离矿产区太远,水路倒是很方便,从海外进口的话,就不知道什么价格哦?王财点了点头,心想回头要打听一下。工程师看王财不置可否,只好耸耸肩也不在说什么了。 看着一地的劣质铁块,王财突然想起了手榴弹,这个东西好像对材料的要求不高吧?记得以前看什么书上说边区生产的手榴弹,一炸只能裂两半,这都能送上前线,那自己也模仿着造造,应该技术上不是很难的事情。 “手榴弹听说过没有?”王财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名,“这样一个筒,里面装炸药,一拉弦儿就炸。” 两个洋工程师摇了摇头,王财蹲到地上,捡起一个铁管,“往这里面装上火药,再弄个东西一拉就炸……”王财真不知道如何来解释这个问题。 “大人,这个我知道,和火药罐子差不多,”另一个姓牛的铁匠插口道,“这个不难,就是把陶罐子换成铁罐子,插根药线儿就成了。” “不行,这太简单了,我要一拉药线儿就炸,而不是用火去点。另外,炸的时候,碎片要越多越好,”王财从地上捡起几块木板,围成一个圈儿,“就是这样,把手榴弹丢在中间,炸开之后,木板上面留下的碎片儿越多越好。” 两个洋工程师眼睛一亮,王财看了他们一眼,“这样,牛铁匠,你和两位工程师一起去把这个东西弄出来,弄得好了,每人五百两!” 在工厂里转了几圈之后,王财给兵工厂下了订单:五十门12磅后膛铁炮,五千杆后膛来福枪。并且王财拍着牛铁匠的后背:“天国人民都看着你,希望你不负天国和人民的重託,早日完成手榴弹的研制任务!” 第70页 王财带着人从兵工厂一路晃晃悠悠的往回走,离无锡城还有半里路的时候,就见一个士兵骑着马疯了一样的向自己冲来,围在王财周围的牌刀手马上拔刀围住王财。只见来人跑到王财近前,翻身下马。 “报告将军!英**舰炮击江阴炮台!”士兵顾不得擦脸上的汗,急吼吼的送上一份急报。 王财一愣,英国人不是忙着准备修铁路吗?怎么跑江阴去炮击自己的炮台了?最近没得罪他们呀。 “还击……他们为什么炮击江阴炮台?”王财奇怪的问道。 “前天,两艘英国鸦片船要通过江阴沿长江而上,被我水师查扣,鸦片全部没收了。昨天来了两艘英国兵舰,要求归还没收的鸦片,根据《驻防军守责》,我们军帅拒绝了他们,没想到英国人就开始炮击我沿岸炮台。” “干得好,收了他们的鸦片还是轻得,以后连人都给我扣了!”王财恶狠狠的叫道,“那你们还击了吗?” “还击了!炮台防军立刻开炮还击,同时命我给大人送信!”士兵掩不住一脸的兴奋,“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好样的!这帮该死的英国人老是不安份!”王财拍了一下马,“走,上江阴去,非干沉他不可!” 王财回到无锡立刻下令在惠山军校整训的新五军跟着他一起增援江阴,两艘兵舰嘛,王财还不放在眼里。 大队人马急吼吼的赶到江阴的时候,战斗早就结束了,江阴防军师帅顾剑波兴致勃勃的向王财详细的讲述了战斗经过。原来前天鸽号、迎风号两艘英国炮舰沿长江而上,在江阴炮台外要求归还收缴的鸦片六千箱,顾剑波当场回绝,并要求英舰离开长江航道。谁知道英舰当天下午主动开炮轰击江防炮台,顾剑波也毫不示弱,马上下令还击,双方一直打了一个时辰,击伤英舰一艘后,英国人撤退了,江防炮台也受了点损失,不过不算大。 “干得好!”王财兴高采列的对顾剑波说,“这可是鸦片战争以来,中国人第一次打跑了英国兵舰啊,功劳不小!不过还要好好防守,万一要是英国人再敢来,还是给我狠狠的打!” 安排完江阴炮台的事情,王财马上给包令写了一封信,要求他对江阴发生的事情做一个解释。包令接到王财的信大吃一惊,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急忙找舰队司令赐德龄来一问才知道,原来几个鸦片贩子被收了几千箱鸦片之后跑去找赐德龄要求保护英国商人利益,这个赐德龄一直就不大瞧得起中国人,也就呆头呆脑的下令派了两艘兵舰去吓唬一下江阴的太平军,把东西拿回来就算了,没想到两舰舰长把他的命令又发挥了一下,还与太平军交了火,结果搞得灰头土脸的回来。包令气得爆跳如雷,现在英、法两国刚对俄宣战,他又在忙着准备修铁路,这个时候与王财友好合作是多么重要,他们倒好,为了几箱鸦片跑去和王财打了一仗。狠狠的骂了一顿赐德龄之后,急忙给王财回了一封信,大谈误会云云,又保证此类事件不会再发生,王财也就顺台阶下,让人把包令的信宣示三军之后又送到天京,大大的露了一回脸,一时间太平天国人人对“抗击洋夷”的王大将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向看不惯洋人的洪秀权也把王财大大的夸奖了一番,整个后宫都传说着王将军亲自操炮,向洋人兵舰炮击,击沉夷舰的英勇事迹……当然,长王金洪天姣才意识到原来那晚的放肆将军还是一位英雄! 王财非常会利用自己的这次人气高涨,不失时机的在苏州“开科取士”了。也许是由于郑国的发迹经歷和宣传处的大力宣传,这次响应科举的苏南士人非常多,大量士人的涌入,搞得苏州房价飞涨,王财本也想顺带着炒炒地产,收回一点开科的成本,但考虑到“教育的大众化”还是把这个念头赶出了脑袋。相对于士人的积极,妇女们的兴致就不这么高了,到苏州教育考试院登记的总共还不到七个,这让王财很不满,尽管自己大力宣传了男女平等的思想,但是看来妇女的地位还有待提高,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王财认为就是全部录取这七名女考生,并且祭出“高薪就业包分配”的绝招。 当郑国带着苏教考院的老夫子们来请示考题的时候,王财想了半天挤出来一句:“食色性也!” “大人!这……这……好像从来未有这等试题啊!”跟着郑国一起来的老夫子们吃惊不小,知道王财没文化,却没想到没文化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不行?食与性难道不是人的本性吗?”王财奇怪的看着几个一把鬍子的夫子,“尊重人性有什么不对?” “大人,这句话虽出自《孟子》,但却并非孟子所说的,更何况做为命题,特别是还有女试……这个是不是换个题目?”郑国咳了一下,“而且,大人现在急需的乃是治世良材,考些救国治世的题目说不定可以为大人发现不少人材呢。” 王财想了想,点了点头,“也有道理,那就把这个题目做为附加题,想答的人就答,不想答的人也可以不答。”他又想了想,“那出什么题好?” 一位花白鬍子的夫子颤颤危危的从怀中拿出一纸条:“大人,我们拟了一个……首题乃是‘天父鸿恩,广大无边,不惜己子,遣之受难,因为代赎吾侪罪孽,尚未报恩,又得荣光’,次题乃是‘天父天兄最恶邪,最恶曲,最恶恶,最恶假,人炼得正正直直善善真真,方转得天也’,咳……诗题是‘春风吹清好凉爽,他名未好救饥荒,名说饥荒就是病,乃埋世人水深长’,不知道大人以为如何?” 第71页 王财张着嘴巴愣了半天:“什么真的恶,吹得爽?这就是八股吗?”看到几位夫子点点头,“哦,那我再加一题策论行不行?嗯……这样……‘师夷长技以自强’,这个怎么样?” 几位夫子眼前一亮,没想到这个没文化的大人也能扯出这样一个题目,生怕他再弄出什么新花样,忙不叠的点头称是,于是苏南第一次科举的试题就此定下。 到了开考那天,王财为了向天下读书人表明自己尊儒重道的态度,亲自跑到试院给士子们髮捲,考完之后还带人拎着果品糕点去考试院东西阁慰问考生,对于七名参考女生大加鼓励。一时间王将军尊儒重道的名声传遍了苏、浙,原来对太平天国非常牴触的士林阶层也开始向天国表示了友好。其实这些人并非死硬的想保大清江山万万年,只不过太平军总是看不起读书人,还一天到晚宣传什么神鬼传奇,搞得他们只能跟着清廷走,现在王财的举措,无疑挽回了很多士人的心,同时也动摇了清廷在江南的统治基础。 1、关于英舰与太平天国发生炮战,并被击退的事情,歷史上确有其事,而且规模远不止两艘船这么小,而是一个小型舰队,英舰在被太平军击退后,还向天国政府递交了求和书。本文所途述的这一段交火事件,只是根据歷史做了一个虚构而已。 2、太平天国的科举制度相当复杂,分为乡试、县试、郡试、省试和天试,每一级考试都非常严格。同时考生不限身份,不限家资,《太平天国士阶条例》规定“有愿应试者,令各造名册,先期送师帅处”这比中国歷代王朝强了不是一点点。此外,对于参加科举的考生,分文、武均统一提供住所和米粮,并有专人保证后勤供应。考题一般为一文、一诗,復诗为一策、一诗,武举主考马箭三枝,步箭五枝外加各类兵器。与清代重文轻武不同,可以说太平天国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的办学方针,一个农民起义能达到这个水平,实在是让小弟佩服不是一点点。 3、太平天国士阶名目与职位:乡试录取的文学称为信士、武学称为艺士。县试录取的文学称为秀士,武学称为英士。郡试录取的文学称为贤士,武学称为能士。提学录取的文士子称为俊士,武士子称为毅士,于荣、酉两年拔取的文士子称为杰士。省试录取的文士子称为约士,武士子称为勐士。天试中式分为一、二、三甲,元甲三名,仍沿旧称为状元、榜眼、探花,二甲第一名称为传胪(亦沿旧称),三甲第一名称为会元(亦沿旧称),文武都同。二甲第一名以下,文称国士,武称威士,三甲第一名以下,文称达士,武称壮士 第一卷 第四十章 :事变 在王财的大力支持下,全中国第一所希望小学-振华堂在苏州教考院成立,由于採取了“免费入学,军属补贴,分配就业”的政策,报名的孩子非常多,同时学校又请来苏州大儒方鸿洌担任国学主讲,一时间吸引了很多儒生的观注,常常看到振华堂的窗外围着一群儒生偷听方鸿洌在教室内大谈“玄机试解,治世精要”。当然,王财开振华堂的目的决不是培养出一批八股子弟,开设国学这门课,一方面是因为中国传统文化确实有优秀的部分,应该传承下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在校内开设现代科学堵住悠悠众人口。除了国学,王财还通过马克从上海请来几位传教士,开设了英语、数学、物理、化学、天文等一系列课程。面对方鸿洌的不满,王财就跟他说:“我是非常相信国学的伟大感召力的,方老师,我希望你能用事实证明,国学远远强过西学!”说到这,王财还动情的说,“光大国学的重担,就落在您的身上啦!”搞得方鸿洌每天都要针对传教士所教授的内容向学生做一个精心的反驳,对此,王财也不阻止,听任方鸿洌带着门人弟子每天和传教士们辩来辩去,他对郑国说:“理不辩不明,让他们去吵,道理总是越说越清的嘛!” 与教育上的成功相反,铁路的铺设就让王财非常头痛了,包令派的工程师沿着王财要求的路线制订了一条铺路方案,没想到刚铺了几天,就被人告到天京去了,几个民军帅指责王财“妄动风水,惊动祖先,必兴灾祸”,东王正愁没什么法子打击一下王财的势力,抓到这个机会当然不会放过,正好王财的主力都北上、南下,就编造了一个“勾结外夷”的罪名,派人来苏州要抓王财,这下子把事情搞大了。 东殿吏部官员刚过丹阳,王财就收到手下人的飞马急报,自然是大吃一惊,暗骂这搞民选真是搬石头砸自己脚,前一段时间就发现这些个乡官动不动就上访、投诉,只要是哪里不对他们胃口了,也不管对不对只管往上投诉,闹到最后还得王财亲自出面协调,真是不胜其烦,这会倒好,把自己也给告了。东王么最多也就是把自己叫去训一顿(王财还不知道东王已经动了杀心),这倒也没什么,最让王财关心的还是铁路的铺设,尽管出了这些事,王财还是向包令等人保证,修路势在必行,决不会取消约定。 与王财的乐观相反,郑国却一直劝说王财不要去天京,“大人,前次东王派来林少男等人,这次又以修路之事为藉口让大人入京,其疑点有二,一是派来吏部管员,二是大人的部下此刻均不在大人身边,万一有事,无人能够声援。此次必是鸿门宴,大人万不可去。” 第72页 “老郑,多虑啦,东王确有防我之心,但要说杀心嘛……我看还不至于吧?毕竟我没有对不起他,说到底,我现在还是东殿的人嘛。”王财乐呵呵的看着火烧眉毛的郑国。 “大人忘了违令北上之事吗?”郑国嘿嘿一笑,“您觉得东王还会把你当自己人吗?与其将来尾大不掉,还不如现在就绝了后患!” 王财一下沉默下来,郑国说的不错,从最近几次的东殿对苏南的政策来看,风向确实变了,可是现在公然与天国对抗自己并没有这个实力,民心上也不会完全向着自己,可如果去赴了这个鸿门宴,万一要是杨秀清真的对自己下手,这不是送死去吗?真是不去也不行,去了也不行! “那你说怎么办?”王财看着郑国,他现在越来越觉得搞阶级斗争,还真得靠这些读书人。 郑国想了想,看着王财说:“大人不妨就去走一趟,不过有些事情要先办好。” “什么事?” “大人可以给翼王写封信,详述此事由铁路而起,翼王必定回朝斡旋,再令倪守道将军的部队迅速回师丹阳,围攻杨州的陈、周两军围而不攻,再令人潜入天京,将此事传之于街头巷尾,防止东王下阴手。唯有北伐援军不得停留,仍应以救援为目标,也向天下人表明大人不敢因私废公。”郑国顿了一下,“东殿派来的那几个人也要加强监视!” 倪守道在接到王财的命令后,马上把军队交给了邓泽远,自己先带着没了番号的三军快马加鞭的从金华赶回无锡,仔细讯问了郑国之后,生怕兵力不足,又让邓泽远从新二军和新六军各抽调一个营赶回丹阳,而浙江战场全线进入守势,实在要是“杨秀清这狗日的不放了大人,你们都撤回来,打到天京去救大人出来!”同样,在扬州城外与江北大营鏖战的新七军、新八军也全线停火,后撤待命,并开始拼命抢占瓜洲渡口,一时把琦善搞得莫名其妙。已经攻克泰州的刘丽川新四军也开始收缩防线,这一切让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的清廷有些不解,隐隐感到太平天国内部出了问题,但苦于无兵可调,只好乘此时机,下令各省加快编练勇营、团练。楚军、淮军、豫军(河南)、临淮军纷纷组建,实力不断增加,这给太平军将来造成了很大的阻力。 至于周秀英,那就更离谱了,王财去开京之前并没有告诉她,一直到倪守道带兵回到无锡,她才从倪守道那里听说王财被东王“请”去参加鸿门宴的事情。这丫头一听说这事,马上就集合宣传处女兵,开了西门就要去追,把王财抢回来,给郑国好说歹说才劝住,结果当天晚上到底还是不辞而别了。 王财并不知道他被东殿官员带走之后,自己的手下乱了套,一路缓缓而行,终于到了天京,一到天京东门,早已等候多时的东殿牌刀手一拥而上,把王财给绑了个结实。王财还想大喊几声:“自毁长城”,话到嘴边就给人拿了条不知道哪来的布给堵上了,此时他才意识到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原想着还要和东王做一个交流,表明自己的忠心,谁知道二话不说先给绑了,直接关到了东殿监房。 王财毕竟是丞相官衔,牢房也是单门独户的,周围十几名东殿牌刀手看管。说是牢房,却不是四周通风,竖着铁条那种,而是和一般的屋子一样,两扇窗子一道门,屋内一张桌子一张床,其他就途然四壁,什么都没有了,一日三餐也都是粗茶淡饭,王财对于吃的倒是没有什么要求,以前在苏南他也是端着碗和士兵们吃在一起,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最让他受不了的是,一连在天京住了半个月,也没有人和他说过话,东王自不必说,连门外的牌刀手也都一句不发,搞得王财非常担心自己八成是要被杨秀清弄掉了。 算起来这是王财第二次坐牢了,前一次还有韩三陪着他说说话,可这次不但没有人民币行贿,连一直珍藏的mp3都留在了无锡,整天在屋内转来转去,担心受怕的王财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都闹翻了天! 在王财到天京的第二天,石达开就急急忙忙的赶回了天京,当晚就找了杨秀清为王财求情,他原想最多铁路不让修了就不修了,这也不算是死罪啊,杨秀清阴阳怪气的安扶石达开,说什么“断不会因此而折肱股之臣”,其他的就再也不理他了,石达开说了半天也不得要领,只好先回王府,想着第二天再找找天王、北王,哪知道第二天吃过早饭他倒先被洪秀权招进天王府。杨秀清一大早就给洪秀权上奏列举了王财十大罪,非杀他不可。 石达开勿勿赶到天王府,北王韦昌辉早就到了,看了放在桌上的王财十大罪,让石达开惊出一身冷汗,这纸上分明道“蔑视天父,裂土不臣,暗通清妖,私造军械,擅交洋夷,隐没库银,违令征伐,男女同营,违制科举,私传洋教”,无论哪一条都是杀头大罪,而铁路的事情连提都没提。 石达开根本没想到王财干了这么多大逆不到的事情,一时间无话可说。更让几个人愤怒的是,杨秀清根本不管他们是否同意,直接把《王财十大罪》挂到了西门菜市口,轰动了整个天京城,前不久还是“抗击洋夷”的英雄,一转眼立马就成了悖逆的罪人,民众譁然,派在天京的探子心急火燎抄了一份十大罪快马送回了无锡,郑国一看那是魂飞天外,这十大罪除了暗通清妖自己不知道以外,其他九条,条条属实,那看来暗通清妖恐怕也不是空穴来风,说不定是王财派别人去干的,这下想王财不死,除非是天父下凡了。 第73页 在十大罪和东殿系的官员一再要求下,洪秀权终于批准了将王财斩首的摺子,消息传来,苏南兵除了北伐援军外,全部开始向天京附近调动,城内也时不时发现为王财鸣冤叫屈的揭帖,一时间剑拔弩张。 倪守道带着苏南新军倒底没有敢攻打天京,而关在牢里的王财也终于等到了日子。王财被东殿牌刀手推出牢门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要过堂了,结果直接被送到西门菜市口才让他隐隐觉得不妙,在西市口王财被几个东殿牌刀手推到早已搭好的台子上,周围黑压压的围着一大群人,王财扫了几眼基本上都是老百姓,除了监斩的一个典刑官外,其它没见一个官,他长长的嘆了口气,真是不甘心就这么被砍了,突然,王财跳起来,大声喊道:“我王财效忠天国,却换来了这个下场,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自毁长城,亲痛仇快……” “慢着!”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大人,我来为你送行!” 王财愣了一下,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个女子,身穿一身黑衣,正是周秀英!周秀英挤过人群来到台下,红着眼睛看着王财:“大人,我……我来为你送行了!” 周秀英伤感的话,让王财也动了感情,这次被抓真是莫名其妙,原还想着要改变些什么,谁知道刚刚开始,甚至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难道中国的命运真的不能改变吗? “大人,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只知道你让苏南的老百姓都有了自己的地,你让苏南的孩子都有书读,你让苏南的穷人都能吃上口热饭,你……你让相爱的人真正能走到一起,”周秀英顿了一下,“死在你手下的清妖何止千万,你打败了清妖总督,你为救北伐兄弟,抗命派出援军,你为解天京之围,出兵攻打江北大营……这……难道你是叛逆吗?大人你放心,我周秀英必定要为您报仇,全苏南的太平军都会为您报仇!” 周秀英的话让全场的老百姓都鸦雀无声,他们都没想到传说中的“法场送行”还真的出现了,至于王财是不是真的受了冤,他们并不在乎,毕竟天下是当官的天下,老百姓能管的了这么多? 站在台上的王财红着眼睛,摇了摇头,说来也怪,死亡此刻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可怕,甚至他还有点希望死亡的到来,在东殿牢里的时候王财就想,也许死亡才是他回到未来的唯一办法,他好像又看到了自己的亲人,朋友,在这个乱世他活得够累了,既然改变不了什么,那就求一个解脱吧! “大人,你贵为丞相,却没有一所私宅,至今都还孤身一人,我……我……我秀英为你守节……”周秀英说到这里,跪在台下放声大哭。 坐在台上的典监斩不耐烦的抬头看了看天,扔下一支签:“时辰到!” 台下的老百姓哄闹起来,“好!好!”“十八年后还是条好汉!”王财沉默的看着台下痛哭的周秀英,缓缓的闭上眼,不再说话。 第一卷 第四十一章 :绝境 人说“哀莫大于心死”,王财现在就是这样,以前不知道听谁说什么比时代快半步会被人当成疯子,比时代快一步就会被烧死,王财自认为走得还是一条渐进的自强之路,难道在落后的中国寻求这样一条道路也要被处死吗? 正在王财了无生趣的时候,几匹快马从东街飞驰而来,领头一个高举令牌,大声喊道:“天王有旨,暂停行刑!天王有旨,暂停行刑……” 菜市口的人一阵骚动,周秀英止住哭泣,一脸欣喜的从地上站起来,而王财却仍是一动不动的跪在台上,此刻他的心中根本无思无想,或者说他对于天国的权力斗争已经绝望了,无论依靠哪位王爷自己都只是一颗随时可以丢充的棋子而已。 骑手冲到刑台前跳下马来,把令牌递给了典监斩,二话不说把上刑台解开王财的绳索,扶他起来,同时单膝下跪,冲着王财抱拳道:“丞相大人请上马!天王宣召” 王财翻了翻眼皮,一声不吭的走下台,拉起周秀英就往走,周秀英红着脸跟在王财的身后,她根本没想到王财会在这个时候不顾天王宣召,拉着自己穿人群而去,虽然自己刚才大唿小叫的要什么“守节”,可王财真的冲上来了,她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几个牌刀手眼看着王财理都不理就要走,急忙挡在王财面前,“大人,天王宣召!” “我听得见,不过我不想去,请你转告天王,我辞官不干了!”王财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大声吼道,“老子受不起这个惊吓!”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是一惊,看来这十大罪上面说的也不无道理啊,这王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那真是要造反了!几名牌刀手也不知所措,洪秀权压根没想到自己救了王财,他还会抗命不来,所以只是让牌刀手救下王财后带到天王府来就可以,现在僵在这里,几位牌刀手既不敢再把王财绑了去,可也不敢眼看着王财走掉,只能挡住王财去路,不停的劝说,而王财就是认了死理,就是不肯去。 “翼王千岁来了,翼王千岁……”人群又是一阵骚动,石达开带着几个人骑着马飞奔而来。一看眼前的情况马上跳下马来,拉住王财的手说:“兄弟,古之成大事者,当效高祖淮阴,怎可因一时不利而废万世功勋?” 第74页 王财嘆了口气,对于石达开他还是非常敬重的,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转身对周秀英说:“我得去见见天王,你先出城回苏南吧,此处事情了结,我自回无锡见你。” 周秀英红着脸盯着王财看了一会,缓缓道:“倪将军的部队就在东门外,我们就在那里等候大人。”王财点了点头暗想“这倪守道带了这么多人来了有什么用?还不是看着老子掉脑袋!” 到了天王府王财才知道,原来当他一脸镇定的被东殿官员从苏州带走的时候,吉顺天和高建国的大军正和胜保在骆马湖决战。吉顺天原本主张遵照王财的要求,避开胜保,全力北上,但是高建国不同意,他认为只要击败胜保,整个山东就没有能够阻挡他们的清妖了,相反,如果避开胜保,则胜保紧随身后,不但要绕路,还会让胜保聚集越来越多的清妖,北伐军等不起,同时对于执行救援任务也是不利的,两个人争了半天,最终还是高建国说服了吉顺天,集中全军在骆马湖与胜保决战! 左二军和新一军乃是苏南兵的精锐,装备先进,每个营的火炮都达到了十五门,全军都装备后膛火枪,因此当胜保看见在勐烈的炮火掩护下,排着着整齐的队形的太平军士兵的时候还以为看见了洋人火枪队。本想着挟新胜余威而来的清军被太平军的炮火打得四处乱窜,在太平军举着火枪顺次冲击的时候,清军撤底崩溃,胜保弹压不住也只好随着乱军四处乱窜,一头栽进骆马湖,要不是紧跟在他后面的桂明急忙让亲兵把他捞起来,这位将来的兵部待郎差点就餵了鱼虾。新胜的大军原要继续北上,却收到郑国的急报,详述了东王以十大罪要处死王财的事情,一下子军心沸腾,特别是左二军那是跟着王财一路拼杀过来的,要不是王财,他们可以还拿着菜刀、长矛在和清妖玩命呢,因此吉顺天和高建国也顾不上救什么北伐军了,直接派人给天京送信,明言要是不放了王财,他们就回师苏南,从此脱离太平军序列。同一时刻,倪守道也带着三千多人赶到天京城外,要求天京放人,更让杨秀清恼火的事,苏南兵在各个战场上与清兵全面停火,纷纷集结部队向天京涌来,从瓜洲渡江赶赴天京的新七军、新八军还在燕子矶和守军交了火,毫不客气的把燕子矶守军缴了械。而清廷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开始从蒙古、黑龙江调集军入关,隐隐有反击之势。 事情发展成这样,杨秀清也没有想到,原本是想利用王财手下分兵各地的机会把他收拾掉,结果适得其反,如果把王财杀了,说不定苏南就真的是要和天国对立了,但是不杀,那王财今后恐怕也不会放过自己,一时间犹豫不下,最后还是石达开建议“不杀不放”,就是不杀他,但是却也不能让他回苏南。这个提议杨秀清没有什么异议,只要王财待在天京,那不怕他翻上天去,等过了段时间,再寻个由头宰了他。 高层们统一了思想,那接下来当然是要安扶一下王财了,杨秀清表示都是因为听了林少男这几个人的无耻滥言,才误会了王财,等于是向王财认了错,而石达开则一再表示王财为天朝呕心沥血,这次又大破胜保清妖,北上增援之计指日可待,如此功臣应该封赏才对,洪秀权也就势宣布加封王财为辅国候,说来说去,最后就是要王财留在天京。 “此番之事,职下本已无心出仕,辅国候位高责重,万万承担不起。”王财压根就不想留在这是非之地,一再推辞。 “将军莫不是心存怨恨!”杨秀清翻着白眼。 妈的,老子这次被你折腾还不惨啊,怨恨一下都不行吗?王财心是气愤之极,“职下不敢,职下在苏南确是做了一些不当之事,全靠各位千岁维护。若是各位千岁还相信职下,职下愿意回苏南再为天国效犬马。” “好!将军果然忠义,”洪秀权看了一眼刚想张嘴的杨秀清,“将军积功而至辅国候,无需推辞了,若是将军心系苏南,你就回苏南效力……”洪秀权故意不看杨秀清,接着道,“苏南乃天京东面门户拱卫天京,将军小心谋划,勿以天国大业为重!” 杨秀清万万没有想到洪秀权会来这一招,明明商量好的把王财圈养在天京,怎么突然改变主意?略一思索他马上意识到洪秀权这是想要培植自己的势力,示恩于王财,此刻北王、翼王都在,看来这些人是早就算计好了的,杨秀清暗暗满怨自己大意,但是话已出口,又不能不考虑现在的形势,左思右想,又心生一计。 “这样吧,王财,这次北伐大军困守连镇,援军刚刚在骆马湖击败胜保小妖,你且在天京住几天,有什么情况,我们也好议一议,等北伐事定,你再回苏南亦无妨嘛。”杨秀清转了转眼睛。 “如此,职下就在天京待到北伐事毕。”王财眼见推脱不掉,只好假意应承,打定了主意出了天王府就奔东门。 杨秀清点点头,王财做了让步,他也不在强求,转身对典文书命令道:“去把林少男这个伪告上官的傢伙给我拿下,关进死牢!”这件事情总得给王财一个交待。 “东王千岁,林监军并无过错,下官有不当之处,身为监军负有监督之责,何错之有?”王财站起为林少男求情,“请留军效力。” 第75页 出了天王府,王财转身就去了驿馆,一直在屋内待了半个时辰,才出后门往东门而去,一路上小心怕人盯梢,还好似乎东王并没有想到他会出走,没有派人跟踪,王财很顺利的就到了东门,没想到东门监军一看王财来了,马上使了个眼色,几名守城兵士就准备关城门。王财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他们。 “大白天的关门做什么?我要出城!”王财铁青着脸呵道。 东门监军上前沖王财一抱拳:“大人,职下接东王令,天京各门出入需有东殿令牌,”说完手一伸,“请问大人有令牌吗?” “令牌?”王财心是暗骂,这王八蛋的杨秀清,“哦,刚才出东殿的时候落在承宣厅了,你且让我出去,回头我再补上。” “大人,东王号令甚严,下官不敢……” “住口,你敢拦本候吗?”王财摆出了官阶。 东门监军道了声“得罪了。”一摆手上来几个士兵拦在王财的面前,看架势是不会放王财出东门的了。 “闪开!”王财心中愤怒,双手一推就要硬闯,他知道东门外就是他的部队,只有回到自己的军队里王财才有一点安全感,因此是拼了命的挣扎,几个太平军士兵也不硬拦,毕竟是辅国候,只好挤在一起拦住城门。 “哒哒……哒哒……”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 周秀英自从到了倪守道大营后,一直在营门外朝着东门张望,担心王财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正巧看几一群人在东门口挤成一堆。女人的心就是这样,马上她就感觉是王财出了什么事,转身跑进营内告诉倪守道,倪守道二话不说带了自己的亲随,一伙人骑马直冲东门而来,眼看着几个东门守军阻住王财的路,还推推搡搡的,倪守道心头火起,一把抽出战刀,他的手下一看,也跟着刀出鞘,气势汹汹的杀过来。 东门监军一看情况不好,也招唿守军拔刀接战,结果双方在东门“乒桌球乓”一阵乱打,倪守道带的到底是野战精兵,杀得这些东门守军是东倒西歪,很快抢了王财而去。 当王财骑在马上出现在倪守道大营的时候,整个大营一片欢唿,王财好像回了家一样,向他的士兵们不断的挥手。倪守道跟在王财身边低声道:“大人,此处不宜久留,天京防军众多,我们不如速回丹阳,我派人让各路新军全到丹阳集中,再来报仇!” 王财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天京城墙,高大的城墙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特别苍凉,他深深的嘆了口气,摆了摆手,“不必了,让他们按原令行动,吉顺天和高建国继续增援北伐军……我们回苏州吧。”说到这,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拍马走在一边的周秀英,“秀英,你跟我一起回苏州吧,还有很多事情要你帮忙呢。” 周秀英红着脸点点头,倪守道愣了一下,沖王财一抱拳,“大人,我去布置一下回营,先告退了。” 王财点点头,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倪守道解释,周秀英这次孤身来刑场的确让他很感激,但是他很清楚,感激与感情是两回事,也许过段时间再慢慢的向他们两说清楚吧,现在实在是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了。 东门的冲突很快就报到东殿,杨秀清知道王财逃出了天京,大惊失色,这个辅国候既然公然带兵冲击天京东门,那难保他不会裂土称王,偏偏天京现在对于王财的态度并不统一,加上各王都对自己心存不满,这个时候想让他们同意讨伐苏南,无论是从军事上,还是舆论上都是得不到支持的。这样“放虎归山”之后,毫无疑问,王财是肯定站在洪秀权一边了。 第一卷 第四十二章 :儒生 这次事变虽然没有造成天京与苏南的直接冲突,但是明眼人都认为,私自逃离天京,并在东门与守军冲突的苏南系今后八成是摔膀子单干了。但王财却出人意料的在到了苏州之后马上分别给天王、东王发了急件,语气极尽恭顺,表明了自己离开苏南实在是无奈之举,仍是心在天朝,也向天王和东王保证,自己绝没有分疆裂土的野心,“奉天王为主,尽臣下之责,盪满贼于中原,辅明主于华夏!”并且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还装兵工厂刚刚出产的第一批火枪二百支全部送往天京,一时间辅国候仁义之名传遍江南。 对于王财这么做,所有人都很不解,要做做姿态的话,上两道奏摺也就行了,送枪就有点莫名其妙了,王财心里却很清楚,虽然这次天京事变让他受了不小的打击,但是他还是不想因此而对抗天京,更不想造反,从这次天京之事上看,洪秀权与杨秀清实际上已经是各怀鬼胎了,那么歷史上血流成河的天京变乱应该很快就要发生,与其自己跳出来抢这个背主骂名,还不如让他们自己先斗上一斗,更何况以现在自己的实力对抗天京,只能是各自消耗,让清廷得利,他相信无论是洪秀权还是杨秀清都不会看不到这一点,所以维持缓合的关系,哪怕是表面上的,对于双方都有利。 果然,洪秀权和杨秀清在收到王财的急件后,分别给他回了信,也都是尽力安扶,洪秀权还给王财送来了三个女人。搞得王财哭笑不倒,三名女子倒也年轻貌美,只是王财并不想给自己手下留一个贪淫好色的形象,而且这三名女子到了官衙之后,周秀英每天都会找藉口到官衙转个几圈,王财担心她会不会因妒生恨,因此每人打发了几两银子,都给放了。 第76页 苏南铁路已经没有了任何官方的阻力了,天京也不会为此事而再次挑起和王财的冲突,但是民间的反对声却是一浪高过一浪,特别是这条铁路基本上连接了苏南所有的大城市,因而老百姓的牴触情绪非常强,在某些地段,当地的大户还与驻防军发生了冲突,面对这样复杂的局面,王财只好召集这些地区的民军帅到苏州议事,同时为了防止冲突进一步升级,他只好给包令写信,请他暂停施工,而包令对此也非常理解,但是他还是暗示了王财,“如果王财解决不了这些老百姓,那英国政府就会用自己的办法完成这条铁路。” 在各地民军帅赶来苏州的这段时间里,王财一刻也没闲着,他现在深深感到人材缺乏,虽然有郑国、魏列帮着他处理政事,但是常常是顾头顾不了尾,刚好苏教老院的夫子们送来了初阅的科举试卷,王财就希望能从中间选出一些好苗子来,但是只看了几份,他就开始怀疑起来,自己好歹也是中文系本科毕业生了,怎么就看不明白这些之乎者也呢?就比如这篇被夫子们一致认为是状元之材的试卷,上面写什么“皇矣上帝,神真无二也。夫犹是神也。得其真者,非独一皇上帝上而何。知群黎之憔悴,悯憔悴者此也,虑亿兆之倒悬,解倒悬者此也,见庶民困于干旱,救干旱者此也,念下民厄于水火,拯水火者此也,将以復汉族数千年之余业,以鼎新夫世宙,于以起天朝数百代之景命,以大展其功德。”王财看了半天也没弄明白他倒底想说啥,于是只好把这些八股文全部丢了一边,专找那些答了附加题和策论的试捲来看,就这么着看了几天,倒也大有收穫,其中还有一篇关于“食色性也”附加题的文章简直就是坚决的无神论者,针对太平天国拜上帝的事情,他大着胆子写道:“世无上帝,且自三代而下,神灵每操祸福之权,然伪妄者恆多,何解?愚民耳。”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由“色”而引到“神”的。关于那个“师夷长技以自强”的策论,则有不少人都非常认同这一点,第一次鸦片战争打破国门,丧权辱国,洋人船坚炮利,打得官军溃不成军,往往一战官军阵亡数千,而英夷只伤数个,这种惨酷的现实,让江南士林一下子清醒了大半,平日里也常常思考这个问题,现在正好藉此机会,一吐为快,有的人认为是“兵甲不利,器械不精”,有的人提出“应对失当,事倍功半”,但有一个叫于海洋的考生更是详细的指出“战技生疏,铳炮锈涩,兵不识将,将不知兵,营额不满,逡巡不前”。应该说王财并没有想到民间对于前一次鸦片战争的反思达到了这个程度,真是“民心可用”啊,于是兴致勃勃把这些人都找来,想看看这些个印象中的酸醋儒生到底对自己有什么帮助。 “各位都是我苏南的才子,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我王财就是老粗一个,但是有幸拜读了各位的大作,想听听各位对‘师夷长技以自强’的看法。”王财冲着围坐在一起的几位儒生一抱拳。 几个儒生很拘束的相互看着,谁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王财虽然是太平天国的辅国候,但在他们的眼中还有人把他当叛军头子看,因此谁也不肯先开口。 “各位乃是我中华栋樑,如果你们都不肯袒露心声,那……”王财站起身摇了摇头。 “大人,世人都认为洋人船坚炮利,而官军则兵甲不利,其实以在下看来,并非如此,在下有一位族兄家住定海,也看过定海官军的训练、装备,大人可能不知道,官军平日从来不开炮放铳,听他说要开炮放铳还要上官批准,因此炮台上的铜炮火铳大多锈涩。接仗那日,溃败的兵丁都说洋人搏技精熟,官军力不能敌……”那个叫于海洋的儒生听了王财的话想了想终于先说起来,正在他侃侃而论的时候,王财摆摆手打断了他。 “你说洋人搏击比清妖强?刺刀能打过大刀?”王财觉得很不可思异,刺刀在他眼中似乎只能直刺,而大刀却可以挥砍自如,单从力量上来说,大刀比刺刀也强了不是一点点,这也是到现在他的士兵虽然装备了火枪,但还配发大刀的原因。 “是的大人,在下的族兄还曾组织乡民上炮台收敛官军尸骸,从伤口看,还是刀伤多于弹矢。”于海洋点了点头。 “大人,于兄的说法,在下不敢苟同,绿营崩坏已是世人皆知之事,但是大清乃是弓马得天下,怎么会比不上英夷?依在下看来,战法失当才为根本,马桶阵真国人之耻啊!”另一个叫周世民的儒生反驳道。 有了一个开头,那接下来的讨论就变得热列起来,人人痛斥时弊,说到学习西方,则又是惊人的统一,全都认为所谓师夷长技,主要应该学习西方军械兵器,至于西方的文化,科技则基本上是全盘否定的,“茹毛饮血”是王财听到最多的词,这让他又不得不感到封建天朝,老子天下第一的思想真是根深蒂固。 “你们吃过五分熟的牛排吗?”王财看了看周围的年青人,“就是只烧一半熟的,上面还有血的那种。” 周围的人一呆,随后纷纷指责这是“有违天道,嗜腥鞭血”,王财看着他们义愤填膺的样子不觉得好笑:“我听说广东人那边吃起来好像远远比这个要厉害啊,什么活吃猴脑,鲜炸活鱼好像比人家吃个半熟的牛排要过分吧?怎么这就不算茹毛饮血了呢?” 第77页 “大人,欲不除,如蛾扑火,焚身乃止,贪无了,如腥嗜酒,鞭血方休,都是一个欲字啊……”周世民摇了摇头,“不过读书人是断不会为此事的。” “胡说!行此事的都是你们读书人!”王财从椅子上跳起来,“你看看那些清妖官长,日日纸醉金迷,莺歌燕舞,非生勐不食,非走兽不啖,取民脂民膏为一己私慾,这些人不都是读书人入仕的吗?”说到着王财顿了一下,“现今你们在这里痛斥时弊,但如果你们自己为一方父母,难道比他们强多少吗?” “大人,怎可一言而责天下?”于海洋愤愤不平的反驳道。 “我听说干隆朝江苏巡抚闵鹗崧初为官时布衣蔬食,廉洁自重,到后来呢,苞苴日进,动逾千万这又是为何?”王财见于海洋又要反驳,摆了摆手,“你不要说这是个例,我能举出一大堆来,河南巡抚何裕诚,浙江巡抚福崧等等这些还都是你们自吹盛世的干隆朝,时至今日更不必说了,这难道还是个例吗?你们原都有功名在身,与清妖官府当有来往,其中关节不必我详说了吧。我方才听各位谈及时弊,似乎都认为是官员自身的问题,好像换了个清官上任就能保天下太平了,我不这么认为,在我看来,无论谁去做官都难逃**的命运,为什么呢?这是因为制度!”王财一拍桌子,大声道,“如果制度出了问题,那处于这个制度下的个体就不可避免的要受到这个制度环境的影响,初时也许尚可自律,久了必为所动。再说,世人皆醉你独醒又有什么用呢?只有改变这个制度才是唯一的出路!” 王财一席话,让几位书生沉默了半响,也许是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一时间都在慢慢的品味。 “那大人认为何种制度才能保证官员清廉自律呢?”一个叫闵文浩的儒生问道。 “我是一个粗人,但我听说儒家强调虽困厄穷迫,怨恨失意,犹需知礼守义,不惧不慑,乐道而不失其操守,我认为这是不对的,知礼守义固然是重要,但是如果用礼义纲常来束缚自己的手脚去探索真理,就不对了,相比之下,《诗经》有云‘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我觉得更有道理一点,就算是在黑暗动乱的年代,君子也应该坚持操守为理想而斗争,坚持操守在你们看来是前提,在我看来追求一个造福天下人的真理才更重要!因此,我希望大家不要总是想着中华上国,天下之主的观点,放开眼睛去看看世界,西学固有其粗鄙的一面,但是也有其值得我们学习的一面,师夷长技不能只看到别人的军械精良,而要想想造就这些精良军械的社会。”王财想了一下,缓缓道,“自古以来,儒以文乱政,武以侠犯禁,各位,你们都是这次科举的优秀者,但是我不希望你们空谈救国而不力行,做‘国宝’,而不要做‘国妖’!” 几个儒生走出衙门的时候都在窍窍私语,他们根本不相信之前人说王财是个文盲的说法,看他谈古论今的至少也是个半文盲。 “周兄,你看将军真的不通文墨吗?”闵文浩皱着眉头问道。 “我看不像,你听他最后说道国宝、国妖,这可是《荀子大略》里的东西,若不是饱读诗书的人,哪里会知道这些?”周世民摇了摇头。 “不过我听说大人确实不会写字,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觉得大人所说的确有一些道理,如今官场情形我等都有耳闻,自从太平军打到苏南之后,我总觉得气象为之一新,就说我家乡吧,他们搞那一套乡官制度起初确实让我不理解,我还带着一群士子去闹过,但是现在看来,这些由最底层的百姓选出来的乡官确实很少听说有**不法的,不满你们说,我那里的乡官以前就是一个铁匠,按你我的想法,这等市井小民不知礼义廉耻,当上官了还不要胡来?但这小子现在天天乐呵呵的一幅为民请命的样子,”说到这,于海洋低声道,“听说这次还为了修路的事情,把王大人告到天京去了,差点让大人掉了脑袋!” 几个人都是一惊,王财在天京的事情早就在苏南传开了,没想到竟是由一个铁匠引起的。 “现在王大人回来了,这小子怕是要倒霉了吧?”闵文浩低声说。 “不然!昨天我还在街上遇见他了,听他说王财请了好几个民军帅商量铁路的事情,给他也发了帖子,看样子不像是要为难他的。”于海洋顿了一下,“这样的官倒也难得。” 1、太平天国的礼拜:书写到现在都没有给大家介绍过太平天国的礼拜,这次仔细说一下。礼拜的前一日,有人一手荷着一面旗帜,一手敲锣周行市上,口里高唿明天礼拜。到了半夜三更时分,即开始礼拜,燃点桌上油灯及悬挂的彩灯。并在天主桌上供设清茶三杯,饭三盂,餚三盘,呜锣聚众,头目先生各坐正中,余皆环坐,齐诵赞美,然后先生跪诵章表,写着全馆(即全营)中的人名,诵毕焚化,这又好像道教中的建蘸形式。此后或讲道理,或诵经文天条,最后以所供肴馔分享众人,是日皆可向厨司领得丰盛食品,休息快乐。这是七日礼拜的大概情形,各馆中都是如此举行,平日亦有两次礼拜,在朝餐与晚餐时举行的,也是呜锣召集,像礼拜日一样,不过略为简单一些,礼拜既毕,方始就食。即在军事勿忙的时候,亦不能废。这样仪式,后来渐成为一种具文,那些礼拜的人,往往觉得讨厌,暗暗咒骂,但因为法令森严,无法规避。如果有无病贪睡,闻锣不到,必杖责数百板,三次无故不到,便要斩首。所以心里虽不愿礼拜,却不敢不到,如有人犯了过失,便要在此当众责打,即天王亦不能免。各王宫中也有这样的礼拜场所,陈设较为侈丽,凡遇礼拜,得向天厨中领取海菜及点心之类,为敬天之用,实则藉此多领食物,为宫中人享乐。遇有喜庆,亦行此种礼节,盛馔取乐。无论何事,都以礼拜为准。即出兵打仗之前,或打仗回来。无论胜败,皆要召集大众礼拜并讲道理。如遇败仗,要归罪到一二人身上,说他们犯了天条,致于天父之怒,把那人当众处死。或者别的时候,要治一个人的错过。也是用讲道理的方法办理,或打或杀,说皆本之天意。讲道理是一桩极普遍的事,无论遇到什么事体,都要召集大众讲道理,亦若现在的当众演说。所讲的道理,大都是说到如何敬拜天父,如何练习天情,如何熟悉天条,有时讲到天父七日创造天地的故事,或说天父的慈爱,如何照顾我们,万事都要由天父安排,切勿惧怕!在一个限定的期间,必须把天条仪文背熟,逾期若不能背出,也要处罚,甚至处死。因此,太平军的纪律很严明,都能服从命令,勇气百倍。但是在小说中这些东西并不详细说明,因为时不时的描写这些东西占去大量字数不讲,也让大家看着无趣,因此本书中就略过这些场景了。 第78页 第一卷 第四十三章 :铁路 自从上天京告了王财之后,陈阿根就做好了死的准备,听说老百姓告朝廷大官都是要跪在钉板上的,就算告胜了,自己也要送掉半条命,何况万一告不胜呢?在去之前他把自己的儿子过继给了族弟陈瞎子,倒是他老婆哭闹着不肯走,那也只好由着她了。没多久听说王财被押解去了天京,又听说要被砍头,这个消息让陈阿根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说实在的,自从王财的部队进驻了他们的这村之后,自己也当上了乡官,而且乡亲们的日子也比过去好过多了,每家人家都分到了地,虽说还要向天国交税,但是也只有过去交给皇上的一成左右,前几次因为一些地方上的事情向上反映后,也都得到了满意的解决,最主要的是再也不要受村上那个二眼狗子周财主的欺负了,这让他找到了那种感觉,那种可以大声说话的感觉,真的要是把王大人给砍了,也确实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他的原意只是想这条铁路修不成罢了,到后来听说王大人还是平安的回到了苏州,这让他心里也落下一块大石头,松了口气,不过到底是自己出首告发的,陈铁匠又开始为自己担心了,接到王财邀他去苏州的信之后,他抱着老婆大哭了一场,第二天走的时候,全村的老百姓都来给他送行,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个英雄。 拜别了乡亲们之后,陈铁匠就一路赶来苏州,刚进苏州南门就有人上来问他是不是来参加修路会议的乡官,自己这一身乡官服色也没什么好掩瞒的,爽气的答应了之后,来人就很热情的把他带到驿馆,一连几天好吃好喝招待,还一个劲的告罪说是还要等等另外几个比较远的乡官,因此陈铁匠只好每天和几个先到的乡官东扯西聊,聊得最多的还是铁路,一问之后才知道,这次来参加会议的全是各地反抗修路最激烈的乡官,几个人都很担心是不是王财想把他们一网打尽。 几个人终于在担心受怕中等到了王财召见的这一天,参加会议的十几个乡官都早早的起来穿好乡官服,正过风帽,在牌刀手的引导下来到了王财苏州衙门。王财早早的就坐在衙门大堂的太师椅上了,为了准备今天和这些乡官们的会谈,他花了不少力气去翻阅书藉,收集资料,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把握能说服这些人,实在不行,是不是用强制的手段?铁路是一定要修的,真的搞僵了有损自己爱民的形象也顾不上了。 眼看着所有人都坐定了,王财先开口道:“各位都是苏南各地的民选乡官,即是民选,理所当然代表老百姓的意见,在坐的还有人上天京把我告了,差点让我掉了脑袋,”说到这王财顿了一下,眼光扫视了众人,所有人表情都极不自然,陈铁匠虽有必死之心,却仍禁不住冷汗直流,不停的椅子上晃来晃去,王财也不管众人心惊胆战的样子,继续道,“即便如此,本候并不怪大家,修路一事嘛,本来就事关重大,况且铁路经过的地方还要拆房毁田,确实给老百姓造成了不便,这就需要各位乡官做好政府与老百姓的桥樑工作,本候也可以保证,所以在修路过程中受到损失的百姓,都可以从我这里得到补偿。你们看看怎么样?” 几个乡官你看我,我看你,他们当然不满意王财这样轻描淡写的口气,人人心有不忿,面红耳赤,但却又没有人敢先开口,搞得冷场。王财等了一会没有人说话,便接着道,“看来大家都没有意见,那要么就这样吧?” “大人!”陈铁匠到底坐不住了,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擦了擦满脸的汗,粗着嗓子道:“大人,这路不能修!”陈铁匠喘了口气,咽了口唾沫,“那修路的洋鬼子在我们村外面东挖西挖的,还……还把我们村二狗子家祖坟给挖了,这等冒犯祖先的事,按大清律……” “啪!”王财一拍桌子,“你说什么!” 陈铁匠脚一软,马上跪倒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其实他也不知道说错了什么,给王财这么一吓,刚才想说的全都忘了,在地上哆嗦了半天不敢回话。 王财原本就是一个无君无父的脾气,自然也不会在乎陈铁匠说什么大清律,只不过刚好有这个机会造一点声势,当然不能错过,看了一眼坐立不安的乡官们,王财又摆了摆手,叫陈铁匠站起来说话,陈铁匠哆嗦了半天挪回了自己的位子上,不敢再言语,王财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你刚才的话说完,只不过现在是天朝了,再说大清律可是不太妥当。” 陈铁匠这才意识自己刚才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不过到底是个铁匠,透着几分硬气,结结巴巴的继续说道:“大……人,我听说修铁路……修铁路是要在地上绑缚龙索的,这样一来,地力被缚,庄稼人就靠地吃饭,你……大人把这个地给绑了,我们可吃啥去哟!” 王财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陈铁匠又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接着说:“这个……没有了!”王财看了看脸色苍白的陈铁匠,笑了笑说:“不忙,想到了再说。”又转过头对问其他乡官还有什么意见。 “大人!我们听说这个铁马日行千里,食炭吐烟,声势惊人,洋人在我们村修路,那以后村上的人还怎么过日子?而且铁马一路穿田过野,黑烟之下,禾稼如何生长?粮炊即断,百姓如何过活?”坐在陈铁匠身边的一个老头儿也红着脸说。 第79页 “大人!我们村上很多人都是跑船的,听洋人说铁路修好了苏南生丝就走铁路而不走水路了,那……那这些人断了生计,这么怎么办?还有一家老小要养呢。”另一个年青的小伙子大着嗓子说道。 王财走回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一言不发,仍是示意他们继续说。看到王财并没有什么不愉快的样子,又有几个人大着胆子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大人!在下以为,此事不利国防!”一个皮肤白净的乡官的话让王财一愣,人人都说不利生计,唯独他说不利国防,这让一王财来了兴趣,“大人,此物日行千里,从上海天苏州、无锡、天京均一日可到,则防务勘忧。” 王财看了看这个白净面皮的年青人,衣衫整齐,谈吐斯文,看样子是个读书人,王财点了点头,看看这些人也没什么更新鲜的东西了,便接口道:“各位所说的呢,都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要说的是修铁路是势在必行,哪怕动用非常手段,也得修!各位就不要再说修还是不修的问题了,怎么个修法,我们倒可以讨论讨论。”王财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比如老陈刚才说的修路挖了二狗子家的祖坟这事儿,我看这事和修路要拆房毁田是一个件事,你们看看这么办行不行啊,祖坟被拆的可以请风水先生另择一块向阳好地,迁移安葬,迁移费用政府承担,每座坟再补贴现银五十两,拆毁房屋和田产的,由官府另分良田且免五年钱粮,每户人家补贴现银二百两,迁移费用另算,你们看怎么样?” 王财首先定下了会议的调子,铁路是非修不可的,甚至暗示动用武力也要修成铁路,老百姓毕竟不敢官府作对,再说上次去天京把王财告了,现在看看也没什么用,他还是活蹦乱跳的在主持会议,那如何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自然成了各乡官的目标,而且王财开出的价码也很诱人,一块坟头就能让活人拿了一百两,这可不是小数目,穷人家一辈子也干不到一百两银子,更何况还可以迁到一个向阳的风水好地,那自然是没话说了。 “至于铁路穿村而过的嘛,我看这样好不好,我在村内设一个站,怎么样?”王财想着过去一直喊的一句口号“要致富,先修路”,在村上设一个火车站,来往客流增加,做点小生意什么的还不赚的盆满钵满?谁知道几个人把头摇得跟什么似的,他们实在不理解人家就能搬家拿银子,怎么到自己这儿就建个什么车站了事了?当下就有几个人跳出来反对。讨价还价了半天,才达成协议,免全村十年钱粮,每户还补贴现银五十两,不过王财也不肯吃亏,低价收够了村内铁路沿线的所有房屋,准备以后都改成商铺,让这些土包子把肠子都悔青了! 至于那些失业的人,一时倒也没什么好办法,这可不像拆房子迁地,也就那么百千来户,从太湖到上海水道沿线何止几万人,要补贴银子,王财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苏南现在又没什么富余的工作岗位,唯一解决的办法就让他们全去当兵,全死光了最好,当然这话王财也只能心里想想,考虑了半天,他才说道:“要拿钱,我是拿不出这么多的,工作我一时也找不到,好在离铁路修成至少还有半年时间,我保证在这半年时间里,帮你们重新谋一条出路,你看怎么样?”其实王财心里已经开始算计着英国的圈地运动了,以前上歷史课的时候老师说英国圈地运动,给新兴的资产阶级弄来成千上万的自由工人,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学上一学,藉此机会引进西方的工厂,开展机器生产?而且现在他也听到一些地主反应想扩大生丝、马匹的生产饲养规模,可就是找不到更多的人愿意来工作,当地人都满足于男耕女织,自己自足的生活方式,而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跑船和帮别人打工不是一样? “大人……这个我回去怕不好交待……”那个乡官根本咽不下这口气,人家一个个都有银子拿,到自己这儿了就弄了个什么白条儿,这可不行。 “不行?!”王财眉毛一挑,“那你说怎么办?你们现在又没有失业,不还是有船跑吗?” “大人,这个……有危机意识总是不错的……” 王财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危机意识,哈哈哈,不错,不错,不过我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你们和人家祖坟被挖,房子被拆情形又不一样了,人家的生存危机是急待解决的,而你们这个问题至少还有半年时间,只要我王财还在苏南这地头上说了算,半年之内我就可以给你们一个交待!” 那乡官还想要说什么,王财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乡官再大胆子也不敢说谁知道你王财还能在苏南混多久?好在王财说的也有理,半年之内,跑船的人还不至于有失业的危险,如果实在不行,大不了到时候再来讨个说法。 王财花钱免灾的解决方案,让几个提心弔胆的乡官都松了口气,临出大门的时候,王财特地拍了拍陈铁匠的肩膀,“你这次干得不错,嗯,我是指你上天京把我告了的事情。”陈铁匠吓得差点没尿裤子,王财微笑着接着道:“做得很好,身为乡官就应该为民请命,虽然这次差点让我掉了脑袋,但是我并不怪你,这是你的职责所在,忠于职守,我要奖赏你。”说到这里王财转身对典文官说:“民军帅陈……嗯……陈阿根忠于职守,不惧强权,奖良田十亩,现银五十两!”接着又转头对陈铁匠说:“希望你继续尽职尽责,为老百姓说话,你知道,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第80页 第一卷 第四十四章 :救兵(一) 林凤祥站在连镇木城上向外看去,僧格林沁这个妖头的大军已经把小小的连镇给围了个水泄不通,昨日派出的细作回报说清妖又分别从察哈尔、绥远、哲里木、昭乌达、卓索图调来了六千马队,咸丰妖头还增派了固安防军、圆明园旗兵二千人,现在连镇外的清妖怕是有三万人了吧,夜空下妖营中的点点篝火,让他想起了出师天京时的万仗豪情,自己亲率二万大军一路攻城拔寨,军势之盛,当真有一股而下北京的壮志,可是现在……林凤祥又转头看了看镇内仅存的几间破屋子,残存的几千太平军士兵们都衣衫破烂,光着脚在泥地上或坐或卧,一身的征尘,满脸的疲惫,驻军小邑,粮食军需都很难筹集,一个月前听说援军到了山东,大家都很振奋,李开芳还亲自带了一千马队突围南下接应,听说占了高唐州,斩了知州魏文翰,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联繫上援军,自己几次带兵想突围南下,但实是兵力不足,每次都白白折损士兵,如果援军迟迟不来,手下这几千广西兄弟可都要死在这小小的连镇了。想到这里林凤祥心中一阵酸痛,天京北上的时候二万广西子弟,如今仅余数千疲惫之师,内无粮弹,外无救兵,天王啊,你可知道我们在这里为天国尽忠啊! “丞相,今晚清妖看来不会攻城的,咱们下去吧?”跟在林凤祥身后的牌刀手林水源低声说道。 林凤祥摇了摇头,转头问道:“城内粮食还有多少?” “丞相,自从僧妖头引运河水灌了连镇以来,东连镇差不多都被淹了,粮食所存无多……”林水源沉默了一会,“不过黑豆、马草尚有不少。” “丞相!”林水源犹豫了一会,接着说道:“刚才又有几个弟兄投清妖去了……要不要我带人去把他们追回来?” 林凤祥摆了摆手:“是我无能,才累大家受此穷蹙,困守连镇是死路一条,我抱定为天国尽忠之心,其他兄弟若想离去,就由他去吧……?” “不知道李丞相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联繫到咱们的援军……”林水源也张着眼睛向远处看去,好像在那摇远的地方,太平军的兄弟们正在赶来救援他们。 其时由于清军的封锁,困守连镇的林凤祥不但不知道第一次北伐援军在临清溃败的消息,甚至也不知道王财派出的第二批援军在骆马湖大败胜保,正在星夜赶来的消息。他们只能这样苦苦的怀着一种希望,怀着一种信念“天王不会望记我们的”!正是这种信念,以及对天下均富,大同世界理想的嚮往让这些坚定的士兵们虽然粮食断绝,弹药不济,却仍能或战或守,从容不迫。连日来在这块弹丸之地与僧格林沁的数万大军嘶杀却毫不落下风,甚至还多次主动出击攻打清军驻地,焚毁清军营房,打得清军心怯,竟然不敢力战,僧格林沁没有办法,只好以围代战,四面放炮,每隔一段时间就虚报一些战功,搞得咸丰只闻小胜,不见大捷,一再严令僧格林沁出力死战,甚至连“负恩贻误,本即军前正法”的话都说出来了,僧格林沁看到皇帝发了狠,也只好每天督促士兵和太平军“乒桌球乓”一阵乱打,好在他不怕消耗,城内就这么几千长毛,还怕上了天去? 林凤祥刚从城楼上下来,就听见几声炮响,他连头也没抬就知道清军又在胡乱放炮了,自从围城以来,每到夜间清妖都会炮击连镇,白天又是人山人海的冲击城墙,搞得城内的士兵疲惫不勘,和往常一样,他只是吩咐了一声小心守御,就扎到士兵堆里,坐在泥地上靠着树根睡觉了。因为飢饿,他肚子时不时响那么几下,引来一阵阵胃疼,林凤祥咽了口唾沫,缓缓的闭上眼睛,明天又是一个血战的日子。 “轰轰……轰……”一连串炸雷般的炮声,让泥地上的士兵全都惊醒了,林凤祥一个翻身站起来,大喝道:“不要乱,各自登城守御!” “丞相!丞相!”一个灰头土脸的太平军士兵跑来,大声的喊道:“清妖攻打西连镇啦!” 林凤祥一愣,马上转头对离他不远的一位检点大喊一声道:“黄检点,速带兵增援西连镇,万勿有失!” 林凤祥语话音刚落,远处的太平军士兵马上各执兵器开始列队,从容不迫,毫无惊惧之色,黄检点大声喊着口令点齐人数,带着一票太平军拔脚向西连镇奔去,林凤祥也几步跑上木城,向西连镇看去。 僧格林沁这次是下了血本了,几门万斤大炮一字排在西连镇木城外两百步的地方,不停的施放,而在炮火的掩护下,几千名手执大刀、火枪的清兵吶喊着沖向木城,人群中不时腾起一团团的白烟,那是清兵在施放着排枪,而木城上的太平军因火药具被运河水灌湿,无法使用,只好缩在木墙后,静等着清兵沖近了再跳出去肉搏。 很快,嚎叫着的清兵就冲到了城下,纷纷架起木梯往城上攀爬,而此时清军的大炮也停止了发射,双方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集中在这短短的一段木墙上,数百名清军火枪手在城下排成一排,不断向城上拼死反抗的太平军士兵发射弹丸,其他手执大刀、长矛的清兵则一个个唿叫着顺着木梯往城头爬去,守在城头的太平军士兵则手持门板、木牌一面抵挡射来的枪弹,一面挥舞着大刀不断的砍杀冲上城头的清兵。 第81页 在金铁的交击声中,不断有人惨叫着摔下城头,飢饿中的太平军士兵仍然蔑视这些该死的清妖,在他们看来,要想打败这些只会跟着人群胡乱叫着冲锋的清妖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被人群推挤着爬上城头的清兵往往带不及举刀反抗就被一刀削掉了脑袋滚下城去,但是对于守城的太平军来说,在天空中不断唿啸而过的子弹却是最大的凶危胁,只要一不小心,就会被枪弹命中。 站在城墙上的林凤祥眼看着西连镇的城墙外的尸体越积越高,很多从城上摔下去了太平军士兵不管是死是活,都会被城下的清兵一拥而上,举刀乱砍,人的意识在这个时候是麻木的,他们害怕死亡,就只能让别人死亡来换回自己的生存,而不断飞溅的鲜血更加刺激了无休止的杀戮,西连镇城下的唿喊声越来越高,僧格林沁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似乎是要拼尽全力来争夺西连镇了,清军大营似乎还在不断的调兵,大队大队的清军开始向西连镇开拔,在这次进攻队伍的后面,另外几队清兵已经开始整队了,看来僧妖头还要再次投入兵力,难道今天就是北伐大军彻底失败的日子? 果然,在僧格林沁向西连镇派出第二波攻击的时候,西连镇的太平军开始有支撑不住的迹象了,几个被清兵包围在城头的士兵面对清兵的步步进逼,相互扶持着从城上纵身跳下,另外几个和清兵一路拼杀,退到运河边的士兵眼看无路可退,也一个个投河自尽。刚才被派去增援的黄检点正一身血污的带着几十个士兵被一群清兵围在圈中,在他们脚下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具尸体,紧紧围着他们的清兵也许是被杀怕了,谁也不敢上前送死,眼看着突围无望,黄检点大吼一声:“天国万岁!”带着紧随着他的几十名太平军士兵一起吶喊着杀入敌阵,这种自杀式的冲击竟然让紧围着他们的大队清兵一阵慌乱,甚至有人开始拔腿要跑。但是这些太平军到底势单力薄,林凤祥站远远的看去,眼看着那几点红色慢慢的消失在了清兵那一片灰色的号衣中。 西连镇失守了!如此一来,太平军全部都收缩到了东连镇,林凤祥赶忙命士兵加固城防,在自从被僧格林沁用运河水灌过之后,东连镇一些低洼的地方都积了三、四尺的积水,整个镇子内都少有几块干的地方,攻下西连镇后,清兵就在运河西岸架起了大炮,昼夜炮击,镇子里面连一幢像样的木屋都没有了,几千名太平军士兵每天夜晚都挤在那几块干一点儿的泥地上,往往一炮弹打来都能造成严重的伤亡,现在这个时候受伤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没有药材就只能在痛苦中等待死亡。逃跑的人越来越多,有时候一晚上就能跑掉一百来人,而清妖也把这些叛徒们组织到阵前喊话,甚至还组织这些人攻城,这让林凤祥非常痛苦,曾经都是兄弟,而现在却要拼个你死我活。 “丞相,不对啊!”林水源低声对林凤祥说道,“最近清妖的攻击一次比一次激烈啊,这过去可不曾有过。” “你的意思是……”林凤祥眼前一亮,看着林水源点了点头,“援军到了!” “很有可能啊,丞相,要不然为什么僧妖头现在像发了疯一样的,我看这几天以来的清妖每每整队整队的进攻,就算被打退了,也往往很快就组织起了又一次攻击,这在过去是不可能的事情,”林水源轻声道。 “他们现在着急了……”林凤祥自言自语道,“能让他们着急的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咸丰妖头下了严旨,要么就是……援军快到了!” “是的,丞相!不过,这也很难说,”林水源继续道,“我们现在消息不通,也联繫不上援军,现在看情形,派人出去也不大可能……” “把这个消息传下去,就说援军快到了,让大家坚持住,我们一定要回到天京去!”林凤祥想到天京就全身充满了热情,在他的记忆中,天京是人人乐业,家家富足的天堂,如果能把手下这些兄弟带回天京,哪怕只有几百人也是好的,这一路北伐,确实已经牺牲了太多的人。 林水源刚要往楼下跑,清军大营的炮声又响了,在傍晚发起进攻这还从来没有过,从城楼上看去,黑压压的几千名清军推推搡搡的一路狂奔而来,时不时听到“先进城的赏银千两啊!”“拿了林逆的脑袋就是万两银子啊”“一个长毛一百两,大伙沖啊!”。 这银子的鼓动下,这几千名清军拼了命的游过运河,向东连镇扑来,守城的太平军一时措手不及,和冲上来的清妖在城门口附近展开激烈的白刃战,太平军死守城门,而清军则不断涌上,一百多个手持火枪,身背大刀的督战队站在清军战线的最后,遇到退兵则马上开火,因此这回清军是不要命的往城内沖,城门口的鲜血“咕咕”的流到运河,把河都给染成了红色。连黑豆都还没有吃上一口的太平军士兵渐渐不支,开始向门内后退,看到这个情景,林凤祥一把抽出腰刀,从城上跳下,大吼一声“天国万岁!”带着自己的牌刀手旋风一般冲到门口加入战团。丞相亲自参战给士兵的鼓励是非常大的,刚才还渐渐不支的士兵看到在血海中舞动大刀的林凤祥一下子又振做起来,竟然又把清兵给杀退到城门外,一时间城上城下“天国万岁”的唿喊声响成一片! 第82页 “天国万岁!天国万岁……”千万人的齐声怒吼像炸雷一样噼开了暮色,战场上奋战的双方都被这不断而来的怒吼声惊呆了。清兵大营一阵骚乱,在炮火的轰响中,清军大营中不断闪起火光,原本集结在东连镇正面的清军纷纷向相反的方向运动,在清营的背面火枪声响成一片,同时一票身穿红背心的太平骑兵挥舞着马刀不断唿喊着从清军大营中冲杀而出,直扑东连镇而来,一路之上当者披糜,敢于阻挡的清兵纷纷倒在骑者的铁蹄之下…… 早已做好战死准备的北伐军将士一下子欢声雷动,很多人热泪盈眶,每一个人都嘶扯着嗓子不顾一切的大喊着“万岁!万岁!”奋力向已经乱了阵脚的清兵发起了反击。此时,无论清军还是北伐军都很清楚:太平天国的援军到了! 第一卷 第四十五章 :救兵(二) 吉顺天和高建国在骆马湖大败胜保之后从江苏到山东再没有能够阻当他们的清军了。两人统率大军沿运河一路北上,在丰县收编了王冠三领导的数千捻军后,破济宁,下兖州,克泰安,随后绕过桂明重兵防守的济南,强渡大清河,击败山东布政使厉恩官临时拼凑起来的三千团练,一举攻克了冯官屯。但是在冯官屯他们并没有发现王财所说的北伐军。原来在他二人北上增援的时候,王财凭着记忆告诉他们北伐军最后是困守冯官屯的。这原是不错,但是由于两人进展神速,早已比歷史上北伐军溃守冯官屯早到了近六个月,所以两人派哨骑在冯官屯附近转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传说中的北伐败军,正在他们怀疑是不是走错路的时候,王冠三带着人来报告说离冯官屯不远的高唐州正在打得热闹,清军把高唐州围得是水泄不通,也不知道是和什么人在交火。吉顺天和高建国一合计,估计就算不是北伐军也八成是捻军,就让王冠三带着他的一千骑兵先行出发,大军随后放弃冯官屯全军北上高唐州。 包围高唐州的是察哈尔都统西凌阿统率的八千马步,王财的新军强渡大清河成功之后他就一直担心被两面夹击,包了饺子,急切着想把高唐州攻下来之后,马上撤往连镇和僧格林沁的主力会合,哪知道李开芳带着人把高唐州外围挖了三道深濠,宽及三丈,屡次攻击都被北伐军打退,束手无奈之时听说新军已经打到了冯官屯这下把他吓得不轻,连夜带着人撤往津期店,同时派人向僧格林沁求援,僧格林沁原来还指望着西凌阿八千人干掉李开芳一千残兵总不是问题,谁知道他不但没攻下高唐州,反而一路退到了津期店,搞得他也面临被吉、高援军揍屁股的危险,眼看着连镇唾手可得,又实在不愿意放弃,前思后想,派西安副都统绵洵统领三千马步赶赴津期店布防,严令必需将吉、高援军阻挡在津期店,等自己攻下连镇后即刻南下会剿。 西凌阿撤退后没多久,王冠三的骑兵就赶到了高唐州,李开芳在城上看见王冠三的新军旗号还以为是清妖诈他出城的奸计,不但不开城门,还向不断靠近的骑兵开了火,一阵排枪就把王冠三的兄弟王藩打下马来,还好只是打中了大腿,性命无忧,搞得王冠三大骂李开芳“猪脑子进了水”。一直等到吉顺天、高建国的大队人马赶到,李开芳远远的看见写着“太平天国左二军帅吉”字的黑字无边三角旗后才脚步错乱的冲下城墙,打开城门,一把抱住刚才还互相对骂的王冠三放声大哭,一肚子火的王冠三给他这么一哭,想到这些同袍孤军转战两年也确实不易,鼻子一酸也跟着大哭起来。死守高唐州的太平军将士根本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见到援军,自打知道曾立昌的部队从临清败退后,已绝了依靠援军的心思,一心想着血战到底,为天国尽忠,现在看到这支从苏南一路杀来的同袍弟兄,无不热泪盈眶,一腔的委屈都化为万千英雄泪。吉顺天和高建国也没想到能在高唐州接应到李开芳,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这至少算是完了一半的任务,虽然一路上除了在骆马湖与胜保一场恶战外,基本还算顺利,但是毕竟也是走一路打一路的,兵器火药都消耗极大,听了李开芳说的僧格林沁大军正围困林凤祥于连镇之后,两个都不知道该不该去救他,僧妖头的数万大军以逸待劳,而他们不但人数远远少于对手,还是一支连日赶路的疲惫之师,加上弹药所余不多,打这一仗实在是把握不大,说不定人没救出来把自己也陷进去了,就算是救出来了,再回苏南一路上千里之遥,难保不出什么乱子,再说王财在之前一再交待的两件事里面第一条就是“队伍不能败”,第二条才是“救援任务必须完成”,一时间计议不下。 李开芳眼见着这帮人讨论来讨论去都拿不定主意去救林凤祥,气得脸都绿了,两年来同生共死的奋战让他早已经把林凤祥当成了自己的亲兄弟,别说现在援军已到,就算没有援军他只要有一口气也不能眼看着林凤祥被僧妖头杀掉,因此言语中对吉顺天和高建国就不客气起来,王冠三到底是新加入的部队,没这几个人资格老,也不敢拿什么主意,只能做做和事佬,在他看来,现在去救连镇的确是没有什么把握,但是援军不救,这似乎又是杀头大罪。 在李开芳的激烈要求下,吉顺天、高建国只好答应出兵连镇,但是为了能达到出奇兵的效果,让李开芳带本部人马与西凌阿在津期店对峙,而吉、高两人则率主力绕过津期店、恩县,直接打僧格林沁一个措手不及。为了打好这一仗,同时也为了狠狠的打击清妖以避免在回军途中遭到阻击,左二军和新一军集中了所有的火器弹药,王冠三的骑兵也在新军左右两翼侧应,全军当夜就出高唐州北上,一路上李开芳部大张旗鼓,而吉、高两军则悄无声息。 第83页 僧格林沁向津期店派出援军后,就开始指挥手下拼了命的攻打东连镇,为了能及早攻下东连镇,他一路把赏格开到了万两白银,而镇内的太平军也却实是实力大损,眼看着就能攻下了。这天傍晚的时候,僧格林沁接到西凌阿的报告说他在津期店和长毛主力(可悲的浮夸风)对峙,并几经交战,双方各有伤亡,请速派援兵云云。这则消息让僧格林沁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以为西凌阿真的拖住了长毛援军,于是他集中全部兵力,甚至把担任后队的颐和园旗兵也调到了阵前,准备一鼓而下连镇,随后赶去津期店会剿长毛主力。正在他和林凤祥血拼难解难分的时候,僧格林沁接到哨骑报告:“发现长毛大队骑兵!”这个消息让僧格林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骂西凌阿饭桶,急忙调前军迅速回防后营。 但是已经迟了,王冠三指挥手下一千河南子弟兵,跨着战马旋风一样扫荡了清军后营,还放火烧了清军粮草,之后便一路穿过清军大营直扑东连镇。在他们的身后,是吉顺天和高建国指挥的一万新军主力,在炮火的掩护下,身穿红色号衣的太平军士兵在各自官长帅旗的引导下,高唿着“天国万岁”的口号声,整齐的冲下斜坡,杀向乱成一团的清军大营。清军后营的副都统乌凌额倒也硬气,为了给僧格林沁争取调兵的时间,带着一千多固安防军跳出营盘,反向进攻中的新军发起了反冲锋。被德国教官威卡训练的太平军士兵立刻分三排顺次边放排枪边前进,乌凌额带着手下没沖多远就被一阵乱枪打得伤亡惨重,但是这傢伙还就是认了死理,依着木栅向太平军士兵开枪还击,虽然没有给太平军造成什么伤亡,但到底为僧格林沁急取了时间,很快清军后营就出现了用长矛、弓箭武装起来的几千队列整齐的蒙古马队,这些都是僧格林沁从蒙古带来的百战铁骑,要不是刚才给王冠三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怎么可能让这一千号“土匪”杀入大营如入无人之境? 吉顺天看到冲出清军大营的马队后,马上命令变队列为方阵,同时下令炮击冲锋的蒙古骑兵。蒙古骑兵很坚决的一直冲到太平军步兵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才遭到密集火力的狙射,许多人和马都被打死。另一些骑兵则有组织的想绕过防守坚固的正面,从左右两侧迂迴上来,但是令他们失望的是,在一百米左右的地方他们同样遭到了勐烈的火力,有的骑手在贯性的作用下从被打死的马上飞起直摔到太平军阵前,继而爬来拔刀乱砍,当然的倒在了太平军的大刀下。蒙古铁骑果然名不虚传,几千骑虽然屡遭痛击,但却毫不畏惧,仍是不断的冲击太平军阵地,但这个时候整个战场形势已经逆转了,严重的伤亡让这些勇敢的骑手开始变的犹豫不前,最终当吉顺天下令发起全线进攻的时候,在端着火枪,提着大刀的太平军士兵的吶喊声中,清军终于开始退却,同时已经冲到东连镇的王冠三也带着林凤祥一起由内向外杀出,两路夹击之下,清军一泄千里,从连镇直退到献城。 这一战僧格林沁伤亡惨众,不但日后用于八里桥作战的蒙古精骑损折过半,连咸丰亲派的颐和园旗兵也被杀得干干净净,军械粮沫丢失无算,溃兵四散逃亡,交河、阜城甚至远到河间都有败兵四处抢掠,而在津期店和李开芳对峙的西凌阿一听到僧格林沁被长毛抄了后路,就感到自己的情况不太妙,僧格林沁肯定要拿他的人头解脱责任,于是连部队也不管,带了几个亲兵一路快马逃回北京去了,若不是西安副都统绵洵稳住阵脚带着人缓缓撤退,说不定这一万多人就不战而散了。连镇大败让清廷震动,咸丰皇帝气的在御门听政的时候口吐鲜血,大骂胜保无能,僧格林沁无能。自从苏南被王财拿走了之后,北方糟粮已断,每每花大价钱从天津洋商那里买来的粮食本已不够用,只好一再增加北方各省的饷税,搞得民怨沸腾,原来指望着僧格林沁击败北伐军然后和胜保一起南下重新夺回苏南,现在看来也变成了梦想,而这一切都是僧格林沁和胜保这两个饭桶造成了,咸丰咧着嘴就要砍了他们,多亏了几位大臣苦苦相劝,要是再把这两人也杀了,还真不知道派谁去打长毛了,好说歹说,咸丰终于给这两个人下了严旨,要他们必须把正准备南归的太平军消灭在山东,为此还从负责京畿防务的“锐健营”、“骁骑营”、“前锋营”中调派了五千马步增援败退到献城的僧格林沁,又下令龟缩在济南的胜保和桂明节制山东清军,沿大清河一线布防,决不能让太平军再渡过大清河,否则“小心尔的狗头!”同时为了表示他的决心,还让人提着逃回北京却逃不了一死的西凌阿的人头在僧格林沁和胜保面前传阅了一遍,搞得两个人又是一阵心慌。 收到命令后僧格林沁一面派人收拢败兵,一面派出前锋紧跟南撤的太平军,而胜保和桂明一身冷汗的庆幸脑袋还没丢,急忙从四乡八镇的到处拉丁派饷,急急忙忙的又拼凑起一支包括绿营、勇营、团练在内的一支队伍,还真的沿着几百里的大清河密密麻麻的排了一个水泄不通,还把河两岸的渡船全部焚毁,在他们看来,只要长毛过不了河,那就可以让僧格林沁在对岸和他们拼个死活。 而另一方面,在连镇击败了僧妖头的北伐援军也面临着非常严重的问题,从清军大营中吉顺天和高建国倒是补充了不少军械火药,但是因为林凤祥和李开芳长期飢饿的部队根本没有办法再长途行军,而他们自己的部队也因为一路上星夜兼程而疲惫不堪,为了能够应对南撤途中可以预料的更大的战斗,几个人商量之后决定还是在德州休整两天。在这休整的两天里坏消息不断传来,派往大清河的哨骑沿着河转了一圈竟然没有找到一条渡船,而且还发现胜保沿河修筑了大量的工事,再次强渡看来要费不小的力气。而在他们身后,收拢了败兵的僧格林沁也一路尾随南下,现在又重新占领了连镇,清妖前锋基本上已经到了德州外围,只是不敢攻城而已。 第84页 面对严峻的形势,吉、高、林、李四人反覆的商议之后,决定放弃渡过大清河由济南、泰安南下苏南的计划,转而在东昌渡过运河走前次曾立昌北伐援军的路线经安徽返回天京。选择这条路是因为皖北、河南捻军活动非常频繁,一路上可以得到有力的支持,同时皖北又是清廷势力最弱的地方,而且听说西征大军在皖南也开展了积极的攻势,说不定可以得到支援。 第一卷 第四十六章 :秘密武器 而身在苏南的王财并不知道他的左二军和新一军已经大破僧格林沁胜利完成了救援北伐军的任务,自从吉、高两军离开骆马湖一线之后他就只能断断续续的收到消息,最后一次是听说他们已经强渡了大清河,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信息传来了,一连派出几批探子装扮成乡民都是石沉大海。这又让王财担心自己好不容易花了十几万两银子堆起来的精锐变成了第二支孤军深入的北伐军,只好下令在江北的各军不断加强对苏北的攻势,争取能更早的接应到吉、高两军。 苏南在和清军血拼的时候,天京却是抱定了坐山观虎斗的心态,不但不出兵打一下江北大营,就连形同虚设的江南大营也放着不打,只是在西线还不断与曾国藩的湘军打得热闹,这让王财非常气愤,不过他也清楚,现在天京巴不得自己和清军拼光了最好,此刻王财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将军们身上,而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自从上次和几个乡官讨论过铁路的事情之后,王财很快对现了自己的承诺,大把的现银让民间的反对声音不断弱化,铁路也得以不断的延伸。另外为了安置即将到来的大量失业人口,他又派魏列去了趟上海,与英国公使包令商量进口二条棉纱生产线和再进口三个军的装备问题,包令倒是很愿意促成此事,但是现在英、法在克里米亚和俄国人打得非常激烈,生产线是没有问题,但武器可能就不太好办了。这种事情人家不愿意卖,你也没有办法,但也让王财深深感到被别人卡住脖子是件很不爽的事情,再加上魏列这小子最近混身珠光宝气的,王财很怀疑这个美国人是不是背着自己拿了什么回扣之类的,本想好好查一下他的经济问题,但是自己手上也就这么一个懂经济的洋兄弟,真离了他还不行,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另外派人四处求贤。 科举的结果倒没让王财费什么心,最后他把在附加题和策论中表现出色的几个士子和苏教考院推荐的几个儒生一同点了约士,而七个宝贝女生则全部录取,安排到了宣传处周秀英手下。最让王财兴奋的是他前次去振华堂的时候竟然发现有几个孩子已经能用英语和他对话了,甚至比他说的要更像英语一点,有一个学生除了英语有那么点样子,还时不时“罗塞罗里”的来一句法语,这让王财下定了向西方派留学生的决心,毕竟洋人靠不住,还是得让自己人成长起来。把这个想法和振华堂的洋教士一说之后,没想到他们的热情比王财还要高,纷纷表示愿意承担此事,看到他们这么热情王财又开始担心洋人会不会把这些孩子当猪仔给卖了,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自己有时间亲自去一趟上海与包令谈一谈,还是走公派的道路比较安全。 周秀英自从天京回来之后,基本上每天都要跑到王财的大营里面转个几圈,一开始也就是一句话不说的兜圈子,慢慢地和王财周围的牌刀手熟了,就开始在营门外肆无忌惮的说说笑笑,到后来就发展到自己跑到王财的大帐内坐着看王财办公了。这一系列的变化让王财有了不好的预感,几次暗示周秀英自己是独身主义者,都换来她一声冷笑。这两天周秀英时不时的说宣传处的谁谁和新军的谁谁领了合挥定了亲啦,通洋贸易事物衙门的帐房先生和东街的二妞在城外小树林亲热被谁谁看见啦,惠山军校的教官布莱尔娶了米店掌柜家二小姐啦……搞得王财不胜其烦,有心想出去避避风头,但是又实在是事情太多,只好铁了心“来如流水兮逝如风”,但是今天周秀英搞得有点过了,当她穿着绣牡丹的军帅红马褂走进大营的时候王财总觉着不对劲,皱着眉头四下张望了半天也没发现是哪里出了问题,倒是周秀英一直站在他的桌前,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同样瞪着一双奇怪眼神的王财,好半天才红着脸问了一句:“这个香粉的味道……你喜欢吗?” 洋人工程师到底是专家出身,手榴弹的研制工作终于告于结束,当他们兴沖沖跑来找王财要赏银的时候,王财盯着他们手里的手榴弹直发愣,这种圆柱形的铁筒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的柱子,顶端一个小嘴儿伸出来一根麻线,洋工程师指着麻线对王财说:“将军,只要一拉这根线……”他做一个开花的手势,“就开炸开!” 王财点了点头,他可不会这么随便就往外拿银子,硬是带着两个工程师跑到兵工厂,在后院的空地上要亲自试一试,当工程师看到王财拿在手上就要拉那根线的时候,吓出一身冷汗,一把抱住王财:“将军,不能拉,你应该把这个放在地上,远远的用一根线来拉。” 王财听着这半通不通的话,问了半天才明白,原来洋人发明的这个手榴弹和地雷差不多,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延迟的说法,只要一拉弦儿马上就炸,所以只能放在远处,用线牵引才能保证安全。研究手榴弹倒弄出个地雷来,这让王财非常意外,但同时他也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东西,现在自己的部队和列强作战基本上还是处于劣势的,但是不有那么一句说法“地雷是穷国的武器”,反正自己又不想着越洋过海去打别人,但是你要是来打我,我到处埋上点埋雷,就算炸不死你,也能迟缓你的进军速度吧?想到这里他高兴的让洋人工程师当场演示一下,看看威力。等王财等人都躲好了,洋人工程师才狠狠的拉了手中的引线,就听“轰”的一声巨响,堆在“手榴弹”周围的木板、碎石被炸的到处乱飞,好不容易等烟雾散去,王财跑上去一看,用来做测试的木板被炸成了三段,上面布满了被碎石和弹片炸出来的大大小小的洞,不过弹片洞远远少于碎石洞,怪不得两个洋人刚才非要堆些碎石头在上面。 第85页 即便如此,王财还是大大的表扬了两个工程师“为中国武器制造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嘴上说贡献,但他心里其实已经动了杀机了,这个秘密武器可不能传给洋人知道,否则他们都防了一手,自己以后用的时候那威力就要打折扣了,但是实在又下了不这个狠手,在心里阴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对两人加强管制,“你们就老死中国吧!” 两个工程师并不知道王财心中的念头,兴高采烈的从牌刀手的手中接过银子,开始计划着晚上去找几个相好的放松放松。就在这时王财看到牛铁匠带着几个人远远的站着,似乎也有话想说,于是招了招手,让他们过来。牛铁匠带着几个人飞快的跑来,弯腰向王财行了礼:“大人,嗯……我也弄个火药罐子,不知道和不和大人的心意。”说着他向身后的一个小伙子招了招手,小伙伸手从提着的蓝子里面拿出一个小西瓜一样的东西,小西瓜的两端各有一个线绳,只不过一头是火药线,一头是麻绳。这个奇怪的结构让王财大感兴趣,示意牛铁匠解释解释。 “大人,”牛铁匠接过小西瓜慢慢道,“小人原来是想做一个根绳子的,但是我们村上的戴秀才说有啥书叫啥《武经总要》的,上面有说怎么做这个蒺藜火球的,后来我们找了本书,就弄成这个样子了。”牛铁匠看王财点了点头,似乎并不在意这个蒺藜火球如此难看的样子,便接着道,“大人,小人不知道怎么才能像大人说的一拉弦就炸-好像洋大人弄出来了-我就只好在蒺藜火球上钻了个洞,塞了根火药引子,用的时候点着火药引子,因为这东西太大,一个手不好拿,所以我又在另一面钻了个洞,拖出一根麻绳,点着火药后拿着麻绳用力甩出去,”牛铁匠轻轻的甩了几下,“嗯,后来秀才说光放火药不行,他又让我在里面放了铁沙、铁钉什么的……嗯……他还让我放砒霜……” “放这个干嘛?”王财好奇的问 “戴秀才说放了砒霜之后炸开了会有毒烟,可以毒倒……”牛铁匠还想再说,王财已经兴奋的跳起来了:“真是天才!这他妈的是毒气弹啊!快,让这个戴秀才来见我……不,我去见他!” 牛铁匠看着一脸兴奋的王财,硬着头皮问道:“大人还要不要演示一下?” “好,好,好!”王财兴高采烈地大声说,“你放了我看看!” 牛铁匠转身对那个小伙子说了几句,小伙子就往前跑了一段,单手晃燃火绳点着那根火药引子。王财远远的看见火药引子不断的闪着火花,小伙子眼看着药线儿快要烧尽了,才抬手狠命的向远处扔出去,那个蒺藜火球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快要落地的时候发出一声巨响,一时间空中飞出无数的铁钉、铁沙,就好像一阵暴雨扫过一样,地面上的花草一下子倒伏下一大片,激起尘土飞扬。王财兴沖沖跑上去检查,才发现那个蒺藜火球实际只裂成了两三块,但是放在里面的大量铁沙、铁钉却把方圆二十多平方的地面全炸面目全非。显然,牛铁匠做到当初他要求的碎片越多越多好。王财激动的拍着牛铁匠“人材,人材,快,带我去拜访一下戴先生!” 王财根本没有想到这样一个人材竟然住在如此破旧的茅草屋内,随着一阵风吹过,铺在屋顶上的那些捆在一起的茅草都不停的晃动,真担心会不会塌下来,一圈用断木围起来的篱笆内几只鸡散放其间,茅屋的门倒是开着,只不过里面一片漆黑,光线实在太差了。 “秀才!秀才!”牛铁匠拍了拍院门大声喊起来,“大人来看你了!” “来了,来了”屋内一个年青的声音传来,随着一阵踢踏的脚步响起,“什么大人?”话音到这儿,一个留着条大辨子的黄瘦年青人从屋内窜出来,可能是脚上踩着一双没有面子的布鞋让他走起来非常不习惯,一路跌跌撞撞的来到门后,“吱呀”一声打开木门。 看到眼前的身穿素黄袍黄马褂,上绣金龙两条,胸前三个金字绣衔“辅国候”,一脸兴奋,眉开眼笑的王财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一拱手说道:“不知道辅国候大驾寒舍,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戴秀才平淡的表情,不卑不亢的态度让王财更是喜欢,一把拉住戴秀才的手:“走,走,走,我们进屋去说!”说完也不管这里是谁的家,拉起他就冲进屋内。 屋子里同外面看到的一样,虽然是大白天却也暗得很,用泥土堆起来的墙壁中间只有一张破床,估计这位秀才平日里读书写字都在这张床上,因为什么被子、书、纸全都堆在一起,只有笔墨是放在床下面的。王财也不介意,一屁股坐到床上,还拉着戴秀才也坐下。 “戴先生如此大材,怎么隐居在这里呀?”王财也不客气,“我想请戴先生出山助我一臂之力,不知道先生愿意吗?” “这个……”戴秀才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辅国候恕罪,在下并无心为官……” “谁说让你当官了?”王财晃了晃脑袋,“我请你当厂长!” “厂长?”戴秀才睁着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傻笑着的王财。 第86页 “知道兵工厂吗?对,就是那个,我请先生出山,主理兵工厂,”王财注意到这位戴秀材眼睛一亮,接着说道:“负责我太平军的军械生产和……和试制新军械!”王财担心用研究这个词他是不是能听明白。 “这个……不知道大人为什么找我呢?我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为大人试制军械?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戴秀才强压着心中的激动,但是那一张胀红的黄色非常彻底的出卖了他。 “这个……先生手无缚鸡之力,那你院子里面养的鸡是宠物吧?”王财装作很失望的站起来,“原来先生无心强军,唉……如此……打扰了……”说罢转身就要走。 “等等……”戴秀才一把拉住王财的衣摆,“做厂长……是不是……你可不能限制我弄什么!” “哈哈哈……”王财回头点了点戴秀才,“当然,你想炸什么就炸什么!” 最近听到很多朋友说太平天国是邪教,我不明白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依据在哪里?我查了一些相关的资料,对比了邪教的一些特点,做一个总结。首先来说说邪教的几个特点,所谓邪教有以下几个特点:一、宣扬“末劫”,诱人“入教避劫”。二、利用宗教,排斥宗教。三、以巫术、谶谣、气功等术蛊惑人心,扩展组织。四、从“敛钱”出发,以反人类、反社会、反科学的倒行逆施终结。 那么我们再来看看太平天国是不是具有这几个特点。第一宣扬“末劫”这一条恐怕拉不太平天国头上吧?太平天国从来没说说过世界末日,相反是要建立一个天下平均的理想社会,说他空想社会主义还差不多。第二利用宗教,排斥宗教。这一点与太平天国完全担不上边,太平天国自己信仰自成体系的所谓天父上帝,但是他并不排斥西方的天主教,这一点是有大量史实可查的,说到利用宗教,我想宗教从他诞生那天起不就一直在被人利用吗?翻翻欧洲歷史,可以说比比皆是。有朋友说太平天国在占领区内拆孔庙什么的,那我请问,*的时候这事儿咱们不是也干过?第三以巫术、谶谣、气功等术蛊惑人心,扩展组织。太平天国不同于义和团,从来没有说什么刀枪不入之类的东西,而且还一直从洋商那里进口先进的火器,后期还计划修铁路,这也搭不上边了吧?再看最后一条以反人类、反社会,太平天国反人类了吗? 综上所述,我真不明白那些说太平天国是邪教的朋友是依据什么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的,如果你真的有史料、论文引证,我欢迎你加我的qq做一个交流。谢谢太平天国的科举:前面的章节是给大家介绍过太平天国的科举考试制度,这章说说科举中举的士子他们都得到什么名号呢?根据《太平天国史》记载:太平天国科举名目,初尚沿用清代的名称,其后认为秀才、举人、进士等旧日所称的名目,名实不符,始一律改用「士」字以为士阶。乡试录取的文学称为信士、武学称为艺士。县试录取的文学称为秀士,武学称为英士。郡试录取的文学称为贤士,武学称为能士。提学录取的文士子称为俊士,武士子称为毅士,于荣、酉两年拔取的文士子称为杰士。省试录取的文士子称为约士,武士子称为勐士。天试中式分为一、二、三甲,元甲三名,仍沿旧称为状元、榜眼、探花,二甲第一名称为传胪(亦沿旧称),三甲第一名称为会元(亦沿旧称),文武都同。二甲第一名以下,文称国士,武称威士,三甲第一名以下,文称达士,武称壮士。在小说中王财点了苏南中举的士子为约士就是参考了省试录取文士子的旧制。 第一卷 第四十七章 :武器专家 戴秀才这才拉着王财重新落座,王财是个无君无父的角色,这个戴秀才也不差多少,没过多久两个人就开始称兄道弟起来。原来这戴秀乃是浙江钱溏人,叫戴枥,其祖上乃是康熙朝有名的武器专家戴梓,戴枥和他先祖一样,自幼喜欢机械,常常喜欢摆弄个火药什么的,在浙江老家考了个秀才之后就再也不愿意读八股考功名了,离家出走跑到这里潜心研读歷代军械书藉,什么《武经总要》、《中西火法》、《炮规图说》等等他都找来细读,看多了就一直想着自己也造点什么兵器,苦于家图四壁,身无分文,每每只能纸上画图,想想而已。这次本以为王财是请他去做师爷的,自然是没什么兴趣,一听到总理兵工厂,那心里痒的和猫抓一样,有这个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 “兄弟,你教老牛弄的这个手榴弹真是精巧,我看只怕还有改进的余地!”王财瞪着一双大眼,兴奋的说。 “那是!”戴枥用黑乎乎的衣袖擦了擦了脑门上的汗,一拍大腿,“你可知道,往里面放上二两半桐油、二两半小油、五两木炭末、二两半沥清那样炸开了烟还要大,混上二两砒霜,五两狼毒,嘿嘿……怕是连牛也毒死了,”说到这里戴枥嗅嗅鼻子,“只要这么一闻,马上口鼻出血……” 王财在一边听得入神,心中暗想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以前读书的时候不知道? 戴枥说到口干,跳起来拿了两个黑乎乎的破碗往屋角的一个水桶里舀了两舀,顺手给了王财一碗,自顾自喝了一口,又接着道:“你道洋人火器犀厉?开花弹知道吧?咱们老祖宗早就有了,可惜没人重视,都失传了……”说到这里他又嘆了口气,“自干隆朝后,我大清武备废驰,又忌汉人,屡禁洋务,承平日久,哪知天下之大!” 第87页 王财端着那碗水,愣是不敢喝,只好小翼翼的放在床边,也拍着大腿叫道:“我说戴枥,我看你就搬到兵工厂去住吧,也可以专心弄你的军械。” 戴枥点点头:“有此良机,我是一定要好好弄出点东西来的。” “来人!”王财转头沖屋外喊了一嗓子,“把院里那些鸡都宰了,我们吃完鸡就走!” 王财带着人回到苏州衙门的时候,脑子里还全都是刚才戴枥两眼放光,手足颤抖的在兵工厂里转悠的情景,看来这个傢伙天生就是弄武器的类子,以前兵工厂里面那些个铁匠、木匠到底缺少专业知识,让他们从洋人工程师那里偷师也学不出个名堂来,这回戴枥来了,可要好好培养培养。 想着想着一行人就进了衙门大堂,王财正想坐下来喝口水,偏厅里面跑出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胸口标着“新四前左”的番号,那是刘丽川新四军的一个旅帅,在他后面站了一个高大的洋人,不知道是哪路的神仙。 “大人,请回来了!”年青的旅帅向王财弯了弯腰,王财点了点头,“大人,我是刘军帅统下的旅帅唐勇,奉军帅大人之命为大人引见这位……”说到这里,唐勇一转身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的那个洋人,“郝思文,还不给大人行礼!” 王财看着那个叫郝思文的人犹豫着弯了弯腰,心想刘丽川到底是在香港混过的,对洋人还真是友好,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 “唐勇你一路幸苦了,你们军帅现在打到哪儿了?一切都还好吧?”王财一边笑着和唐勇打了个招唿,一边和郝思文握了一下手,“郝先生此来苏州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吗?” “大人!”郝思文竟然说了流利的苏南话,“我是美国人,嗯,我在政府军中担任师爷,嗯,但是我想加入太平军。” “加入太平军?自愿?”王财还是第一次看到有洋人自愿加入太平军的,“那你需要多少年薪呢?” “不要的,大人,”郝思文摇了摇头,“管饱就行。我非常钦佩你们的信仰,锋镝之中,乃能笃信宗教,不失仪节,你们的道德自当高出于政府军,我怎么能杀上帝之信徒?因此,我在上帝面前忏悔,决心参加太平军!” 王财听到郝思文一番话,愣了半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因为他自己都不想信什么天父上帝这东西,现在倒有一个美国人因为信仰跑来要参加太平军,真是讽刺啊。 “这个……打仗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郝先生对上帝的忠诚我深为佩服,但是您可以在教堂里为天国祈福,这个打仗嘛,我看……还是再考虑考虑吧!”王财根本不相信这个郝思文,他也说了是从清军那边过来的,谁知道是不是奸细? “大人,我虽然信仰上帝,但我并不是传教士,我是美**校生,打仗是我的特长。”郝思文急切的表明自己的诚心,“就算不让我上战场,我也可以帮大人出出主意。” “军校生?!”王财眼睛一亮,“西点军校?” “是的!大人!”郝思文显然没有想到王财也知道西点军校的名头,显得很兴奋,“大人你也知道西点军校吗?我真是找对人了,政府军都没有人知道的!” “嗯……不错,”王财脑子里面快速的打着算盘,现在这小子来路不明,让他到部队去,确实不放心,留在身边嘛,也担心他会不会搞个暗杀什么的,放哪里好呢?军校生……王财突然来了精神,“真是欢迎你啊,我们现在非常缺你这样的专业人才,郝先生,我代表天国欢迎你参加太平军,不过对于我们来说,你是一个远方来的客人,让你上战场,我们会心中不安的,要不这么你看好不好,我在无锡不远的地方弄了一个军校,我想在那里,也许你更能发挥所长,”王财看着兴奋的郝思文,继续说道,“此外,我的军队现在打仗还没有一个……怎么说呢……没有一个标准,在军校里面还有两位英国教管,你们三个是不是可以帮我编一本《步兵手册》什么的?” “为大人效劳,真是我的荣幸!”郝思文非常高兴的说道,“我非常乐意担任这个工作,也感谢大人的信任,嗯,另外,我想给大人提个建议,我在刘丽川将军那里听说大人是个军事天才,但是我认为天才也会打败仗的。” 王财脸微微一红,这个洋人就是不知道说话要注意方式方法,但又不好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就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所以,大人,我觉得您可以组成一个师爷团……这样大家一起帮你出主意,就可以避免错误的产生……或者减小错误的损失!”郝思文一本正经的说,“至于《步兵手册》,我认为大人的想法是非常好的,在西方每个大国都有这样的东西来强调士兵在战斗中的纪律性。” 安排了郝思文之后,王财就呆坐在椅子上回味这个洋人说的话“天才也会打败仗的”!不错,自己在苏南打到现在,好像一直是自己带着一帮人东一榔头,西一棒锤的,也都是想到哪儿干到哪儿,如果自己想不到,手下人也不会去想,这样看来效率其实是非常低的,是不是成立几个机构来比较好呢?找更专业的人做事情,是不是比他这个只会煳扯两句歪诗的文科生要强多了呢? 第88页 正想着郑国在门外咳了一声,王财看到他犹犹豫豫的不肯进来,心想这傢伙准是有什么事情,于是大喊一声:“你干嘛呢?还不进来,我正有事找你呢!” 郑国听到王财招唿,马上低着头进来,沖王财抱了抱拳:“大人,有什么事吗?” “嗯,我看是你有什么事吧?你在我门口转来转去的想干嘛?”王财瞄了一眼不安的郑国,“算了,你的事等会儿说,有几个人事变动,你帮我记一下,调戴枥为军工司检点,撤宣传处改设舆宣司,嗯,还让周秀英去做检点,让方鸿洌去国学司做检点,郑国你主管政务衙门兼理监察衙门领丞相衔,明天把官执发出去,另外再增设一个总理衙门,专属洋务,把刘丽川调回来管这个,嗯,丞相衔。” 郑国低着头听王财兴致勃勃的说完,才挠了挠头:“好的,大人,不过刘将军现在打到盐城了,把他调回来了,那新四军何人接手呢?再说刘将军专属洋务是不是合适?” 王财毫不在意的摆摆手:“不要紧的,我们这里只有他做最合适了,他在上海搞起义之前原来在香港待过不少日子,和洋人打过交道,再说他也是上海混出来的,地头熟,人脉也广,这个人材去打仗可惜了,让他自己举一个人接任新四军军帅……我准备把他派到上海去,专理洋务,联繫联繫包令,振华堂有几个孩子我让他们去外洋看看……” “大人!万万不可啊!”郑国一听要派人出洋,吓了一跳,“洋夷乃生番之地,这些孩子去了……” “当然不会只让孩子去,挑几个年长的跟着一起去,那个于海洋、周世民、闵文浩我看就不错,师夷的策论他们不是吵着要学习西方吗?给个机会让他们出去看看。”王财摆了摆手,“郑国啊,我看你也不要把洋人看成昆伦奴一般,吃得喝得不能我咱们一样?我去上海也见过几次洋人,现在不也好好的吗?” “这个……请大人再考虑考虑,况且振华堂的那些个小孩的父母未必同意啊,这事也不好用强!”郑国到底还是读书人,对那动不动就用刀子用枪的很看不惯。 “行,这个要做思想工作的,”王财点点头,“让舆宣司派人去谈谈,可以说我们在台湾搞了一个学堂,保送他们去学习,条件可以开得高一点,善意的谎言不算骗吧?对了,林少男他们那帮人怎么样了?” “……已经把他们派到倪将军手下了……对了,大人,今天早上我接到军报,倪将军已经攻下了金华,现请派援兵……”郑国眼见王财打定了主意,也不好再说什么。 “请派援兵?为什么?打了败仗了吗?”王财心里一惊,对他来说死人不要紧,但是打了败仗那损失掉了武器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不是,倪将军现在经略浙江,攻城略地,又要分兵防御,实在是感到兵力不足,另外,他请恢復新三军番号的事情也压了好久了。” “怎么我都不知道?”王财奇怪的问。 “这也是我的错,实在是事情纷乱,前两天大人又一直在外,所以压了下来……”郑国嘆了口气,“事情太多,实在是忙不来了。” “嗯,那你拟一个方案上来,把工作分分,再增设几个衙门好了。”王财迷着一双小眼睛缓缓的说道。 “大人……有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郑国犹豫了半天,一咬牙还是开了口。 王财抬起头了,奇怪的看了一眼郑国:“有话就说,什么时候这么生分了?” “大人上次叫我去查查东殿在我们这里安的眼线……”郑国顿了一下,看着王财慢慢皱起了眉头,“我派人查了,是……” “是谁?”王财狠狠的说 “……有两个人……一个是大人的牌刀手万山,另一个……”郑国吞吞吐吐的不敢说。 “怕什么,快说!”王财一拍桌子。 “是邓泽远……”郑国终于说了出来。 王财一愣,半天没出声,邓泽远是自打在怀宁的时候就跟着自己的老部下了,自己一力提拔重用,委以军帅重任,独挡一面,没想到竟是东殿的细作?“你是怎么查出来的?” “大人,万山虽然跟着大人四处奔走,但无论到了何处,每到初一、十五晚必去所到城的东门,我派人跟了几次,发现每次都有人在东门等他,交谈几句便分手,一个月前我派人将和他接头的人秘密的抓了,逼问之下确是东殿的牌刀手,原来万山原来就是东殿的牌刀手……至于邓将军……我本来没有疑心他的,只是上次大人在天京受困,各军都积极调动,就连那个去了番号的三军也吵着要去天京救大人,但是邓将军却按兵不动……” “他就是这样的人呀,墙头草,但是说到做了东殿内应……”王财摇了摇头,还是不大相信。 “嗯……但是他却向东殿派了密使,这傢伙是在丹阳入伍的,去天京之前顺路回丹阳,因为出城的时候神色慌张被扣了下来,一开始以为是清妖细作,搜身才搜出来邓将军给东王的信,”说到这郑国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王财,也许知道王财不识字,又解释道,“他说已经在新六军安插了一批自己人,还说……还说大人很信任他……” 第89页 “啪!”王财一拍桌子,“这个王八蛋,想升官也没有必要踩着我的脑袋往上爬吧!”这事让王财打击挺大,毕竟是一起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老兄弟了,没想到却出卖自己。 “大人,这事该怎么办?”郑国看着满脸通红的王财,低声问道,“要不要……” “杀?不能杀!这事不能公开,他虽是东殿的人那也是太平军的人,用这个理由杀他,传出去不好听,”王财低着脑袋想了想,“调戴伏波去新六军,把邓泽远和万山都送到天京去,他们不是想跟东王吗?让他们常驻天京得了!” 1、郝思文其人:歷史上确实有许多西方人参加太平军,并参加战斗,郝思文是一个虚构的人物,只是综合了歷史上这些西方人的一些特点而合成了一个“人造人”。真实人物中比较着名的有伶俐,他还专门写了一本书《太平天国亲歷记》,大家有兴趣可以去找来看看,还是相当的收藏和研究价值。 第一卷 第四十八章 :总理衙门 在与郑国仔细的商量了一番之后,王财终于了新的人事任免命令。第一项就是免去了邓泽远新六军军帅一职,另调天京公干,提拔了一直郁郁不得志的戴伏波担任新六军军帅,同时,批准了倪守道要求恢復新三军的番号,任命贾充为新三军军帅的申请。这一消息传到金华前线,全军士气大振,如此一来,集结在浙江的苏南系达到了新二军、新三军、新六军共三个军一万五千人,攻击力量大为增强。 另外又根据郑国的建意增设了农工司和圣库司,两司分设检点主理,前者是一个落地的秀材,却不知道怎么搞的种得一手好庄稼,他击败其他竞争者的强项是这个名叫安允太的傢伙拿出一盆杏树根却结出野桔子的嫁接品种来,而圣库司检点就是以前在通洋事务衙门当差的帐房先生钱百万,他凭藉在通洋事务衙门长期的工作经验和打得飞响的算盘而夺得检点之位。 另外这次被人告了铁路的事情,让王财认识到控制舆论的重要性,同时也为了让周秀英能够寄情于工作,王财决定在全苏南范围内开展一次声势浩大的“送文化下乡”活动,具体的来说呢,就是由舆宣司组织和培训一批说书的,在苏南各地的人群密集处说一些指定的评书、快板,这里面包括“杀鸡记”,“月老记”和“铁牛记”。“杀鸡记”是说周拔皮因为怕吵到长工们休息而把把自家的大公鸡全部杀掉烧了给长工补身体的事情,“月老记”则是说痛改前非的黄世仁亲自为喜儿和出征在外的太平军战士王大春跑腿送情书从而开办了中国最早的快递商行的故事,而“铁牛记”就是描写因为村里每天铁牛(火车)来回唿啸奔驰而吓退了黑山老妖,保得村里人丁平安,四季发财的故事。王财还指示舆宣司要不断的推出新的评书、快板,满足老百姓的精神文化需求,周秀英不但深刻领会了王财的这一指示,还更有创新,组织人编写了一批《天国评书彙编》,免费赠送给各地的茶博士,增加扩大了宣传的效果。 另一方面,各个新上任的各部丞相、检点也都新官上任三把火,各部衙门都试图积极表现,不过也有不和谐的事情发生,比较严重的是军工司的戴枥,这小子难得有一个试验他各种奇思怪想的机会,整天埋头在兵工厂试制各种武器,结果造成一次爆炸,在场的铁匠、木匠一死七伤,他倒是屁事没有。另一个是国学司,方鸿洌接到王财下发的官执之后不知道怎么搞的,一时激动气血上涌,脑溢血-挂了!搞得王财哭笑不得,难得一个国学大家却被一纸官凭给弄死了,真是让他想不到,只好极尽厚葬,无奈的把国学司的位子再空出来。 与刘丽川一起到达苏州的是新七军、新八军攻破扬州,打垮江北大营的好消息,在扬州附近和琦善打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到底把这个傢伙给打败了,斩了总兵余万清,副将周兆熊、蔡应龙,副督统绷阔,游击李定太,知府刘存厚,歼灭清军一万五千余人,彻底解除了天京以北的危胁,并且与在盐城的新四军遥相唿应,隐隐有进占苏北的架势。扬州大捷也传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从清军大营搜出的情报来看,吉顺天与高建国已经救出了北伐军,但是却没有走运河南下,而往皖北去了,王财一时也不知道他们出了什么事情,只好再派人去联络,在他看来,去皖北还不如去山、陕。 见到王财,刘丽川也非常高兴,自打在石门分开后就一直没有见过面,到底是战场上滚过来的人,刘丽川原来青年书生的样子早就变得风尘僕僕,额头上也开始有了很深的皱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最让王财惊讶的是刘丽川也和普通士兵一样,光着一双灰黑的大脚。 “你的鞋呢?”王财指着刘丽川的脚奇怪的问。 “习惯了,我们在江苏打仗,补给不是很好,很多士兵都光着脚,我也不好意思穿,呵呵,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现在穿上反而不舒服,”刘丽川嘿嘿一笑,“倒是大人,你看上去瘦了,苏南事情多,你可要注意身体。” 听着刘丽川的话,王财一阵心酸,拍了拍刘丽川的肩头,转头吩咐站在一边的牌刀手:“去帮我弄几个小菜来,顺便告诉周贞人,刘将军回来了,让她一起过来。” 第90页 牌刀手应了一声出门而去,王财沉默的把刘丽川让进屋内坐下:“你们在江苏打得不错啊,现在新四军你让谁统带了?” “回大人,我已经向郑大人荐了潘启亮。”刘丽川站起来弯了弯腰。 王财摆摆手:“丽川,我们不要这么客气,就叫我王财,什么大人的,咱们兄弟还用得着这个吗?潘启亮……嗯!这个小子不错,我听说他在上海北门战役里面打得很好,勇勐有余了,不知道脑子怎么样?” “脑子也不错……”周秀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阵风似的跑进屋内,“哈哈,刘大哥,你怎么老得这么快啊!” 刘丽川看到周秀英也是一脸的兴奋,自己和她父亲是兄弟之交,一直以来他都把周秀英当成小侄女一样看,自从上次在石门分手之后,都快有一年没见着她了,眼见着当时的毛丫头穿上官服也有那么几分英姿,心里很是高兴,“谁说我老啦,当然比不上你这个丫头,抹得香气绕樑不绝啊,哈哈哈,当初还是你聪明,跟着大人,不比我们在外面吃苦头!” “呸!什么绕樑不绝的……”周秀英脸一红,一指王财道,“跟着他也不轻松,天天不给你弄点事情,他就不踏实,就怕人家闲着!” 周秀英直唿王财为“他”,搞得刘丽川一愣,眼看王财尴尬的表情,马上明白怎么回事,“嘿嘿”一笑:“大人,这丫头真是老样子,还是疯丫头一个!哈哈哈” 正说着,几个牌刀手进门端了几个小菜,放在桌上,王财点了点头,弯腰从桌子下面掏出一瓶酒来,对刘丽川说:“没什么菜,实在怠慢了,好在有酒,我们先喝着。”说罢起身帮刘丽川倒了一杯。刘丽川在看着桌上的菜纳闷,端上来了四个菜竟然全是素的,什么炒青菜,酱豆腐,豆瓣茄子,椒油菜心,真不明白,这个竟然是辅国候的待客佳肴? 也许发觉了刘丽川奇怪的表情,周秀英夹了一个菜心放到他的碗里,笑嘻嘻的说:“刘大哥怎么啦?是不是菜不好吃不下啊?要不是沾你的光,他肯定拿着几个馒头蹲到门口去了。” “别听她胡说,”王财狠狠的瞪了周秀英一眼,“来,丽川,我们先干了这杯,你再给我讲讲江苏的情况!” 刘丽川回过神来,奇怪的看着王财,一扬脖子喝了一杯:“大人,你平时就吃这些?” “嗯,怎么啦?”王财夹了一筷子尝了一口,“味道还可以啊,你觉得咸了吗?” “不是,我觉得你不应该只吃这些的吧……”刘丽川说到这,又觉得不该怀疑上官,便住口不说了。 “哦,你说寒酸了是吧?”王财笑了笑,“其实你是知道我的,我以前在上海那会儿就很简单,这已经不错了,我和我的牌刀手吃的都一样,但是就连这个,还有很多人吃不到呢。”王财又伸筷子给他夹了一根茄子,“你们在江苏有吃得比这好吗?” 刘丽川摇了摇头:“我们也不好,大人,你知道太平军的补给都是由当地筹措的,现在兵荒马乱的,老百姓也没有余粮,加上清妖撤退之前一般都把搬不走的粮食都烧掉了,有时候我们只能吃黑豆……”刘丽川看到王财皱了皱眉,马上转口道,“不过还好,大傢伙热情都很高,这一路打过去,把清妖可打惨了,只要新七、新八两军再併力北上淮安,那江苏就能定下来了……” “说说困难吧,”王财皱着眉头道,“供应上不去,你们也损失不小吧?” “还好……”刘丽川犹豫了一下,“大人,我其实一直在想,我们在为什么打仗?当初我在上海举义旗,驱逐胡满,但是现在我有点不明白了,别的部队我不知道,我们新四军可以说是从上海的死人堆里滚出来的,我们每个人都背着几个兄弟的仇,一路上再苦我们都挺过来了,但是,我听说天京的那些个王们……”刘丽川放低声音说,“大人知道吗?年初天王府扩建,周围十余里,比清妖的皇城都大,东王府都扩建了三次了,这些钱给将士们补充装备我们就能少死几个人啊,我真不知道,这天王和清妖皇帝有什么不同!”说到这里刘丽川端起酒杯一扬脖子喝了下去,王财沉默的看着他,也把酒喝干,“大人,你说这天国这么下去还有戏吗?士兵们私下都在说,天国男、女分营,可他天王却养着几十个王娘,听说还为了女人的事情和东王撕破了面皮……” 周秀英站起身走到门口左右看了一眼,轻轻的把门关上。王财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对刘丽川说:“丽川,天京的事情,我也有耳闻,我听到的还不止这些,但是我所担忧的却不是这些,”王财顿了一下,“我看天国是危险了,现在西征大军和湘军打得难解难分,基本上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谁也不能轻易把谁怎么样了。清廷毕竟地大人多,现在启用汉人编练新军,很快就能回缓过气来,但就算缓过气来,和天国也只能打个不胜不败,我所担心的是天京内乱,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天京内乱?”刘丽川惊了一下,盯着王财,“大人说天王和东王之间……” 第91页 王财点了点头,这人就是聪明,马上猜到了洪秀权与杨秀清之前可能会出问题,“是呀,你想想,东王功高盖主,天王怎么能放心?上次东王为了个朱九妹还把天王给当众杖责了,这口气天王能咽得下?” 刘丽川点了点头:“是这个理!我真不知道当初那个《天朝田亩制度》是谁写的,现在好像也只有我们苏南还在执行,其他地方都是各搞一套……” “我也不是全照那书上来的,”王财嘿嘿一笑,“那书上有的地方对,有的地方太理想话了,不能全信。” “大人,有没有考虑过自立为王?”刘丽川突然问了一句,“我觉得大人可比天王、东王强多了,到现在还是住在衙门……”说到这瞄了周秀英一眼,“连个媳妇儿也不说一房。” “咳!”王财干咳一声,都不敢看周秀英,“自立的事就不要说了,我觉得天国的一些制度还是比较先进的,关键是要去执行,你看我现在为官清廉,但说不定我坐到天王的位子,王娘弄得比他还多……” “你有那个能奈吗?”一直不吭声的周秀英斜了王财一眼,自从法场表白之后,她就一直把王财当成自己手中的孙猴子,谁都不让碰! “怎么啦!”王财白了她一眼,转头接着对刘丽川说,“丽川,我们现在先不去想这么多,苏南是我们的根本之地,富强苏南,以不变应万变,这就是我的想法。你在香港待过,和洋人也打过交道,知道其中厉害,现在中国闭关自守肯定是没有出路的,开启民智,学习西方才是出路,清廷、天国都没有看到这一点,我们看到了,就要走在他们前面!” “是的大人,我也一直这么想的,现在列强环视中国,再不图强,就必会沦为他人口中食,我在香港那会儿也多见英人设厂办商,初时极为鄙夷,后来发现以商富国却为一条出路,如此非向英人学习不可……” “不对!”王财摆摆手,“以武立国,以教兴国,以农保国,以商富国,以工强国,这才是出路,洋人的东西有好的也有不好的,不能仅仅想着以商富国,我中华万里疆域,人人言商不是好事,我们要向洋人学习科学、学习军事,学习工业,只有我们都学会了,真正强大了,才能摆脱他们的控制。这次回来让你担任总理衙门丞相,就是希望你能够多和洋人接触,不断得制造这种学习的机会。”王财顿了一下,“我会给上海各国公使写信,把你介绍给他们,以后你就常驻上海,与洋人的一切事务,可以代表苏南全权处理。” “大人……”刘丽川一听全权处理就有点心慌,“我从来没有做过,怕不行。” “不要紧的,有什么事你就派人回来告诉我,我帮你出主意。另外眼下有几件事情要急办的,一是我想派一批留洋学生,你联繫一下;二是苏南主要的经济来源是生丝和茶叶,这个不行,太单一了,我打算进口几条洋布生产线,在苏南生产洋布,成本肯定比英国人运来的便宜,弄得好了再卖到日本、朝鲜去,我们也学学贸易,积累点经验,第三是还是军械,现在我们兵工厂的质量不行,一线部队还是要装备洋人的火器,你可以在上海联繫几家军火商,别看我小气,这个钱我是肯出的……第四嘛,是人才,上海乃是人材汇集之地,你可暗中留心,遇有人材可荐于我知……” 周秀英站起身为两人把酒倒满,王财顿了一下,继续道:“第五可能比较麻烦,”说到这里,他紧紧的盯着刘丽川,“你最好能想办法向清廷传递一个善意!” 1、小说中王财称周秀英为“周贞人”,这是因为太平天国对女丞相、女检点、女将军都称为贞人,源于“妇人以贞节为贵者也”的封建道德。 第一卷 第四十九章 :大熊猫 江北大营溃败之后,向荣的江南大营就成了无根之木,北归退路已断,几乎处在了太平军的包围之中,加上为了增援江北大营而派出了不少军兵,现在别说进攻了,连自保都成问题,唯一的出路就是据守秣陵关,经由皖南退往江西,可江北新败自己就跟着要跑,这话无论如何不敢跟咸丰说的,向荣只好急调皖南清军增援,一面又派心腹爱将江长贵部一千四百人据守秣陵关,以策安全。 天京在接到江北大营溃败的消息后,也想採取果断行动把围了天京两年多的江南大营给干掉,但是武汉三镇失守的消息传来让杨秀清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自春官又副丞相林绍璋在湘潭惨败之后,西征的太平军基本上被湘军压着打,接连丢了湘潭、靖港、岳阳、武昌、汉阳、汉口,连西线主帅曾天养都被湘军打死,损兵折将数万人,败兵一路溃退到湖北田家镇、半壁山才止住脚步,天京震动,杨秀清立刻命令因巡河道而先期到达九江的秦日纲统领湖北军务,秦日纲到任后马上下令在田家镇至蕲州一段四十里之江岸修筑了一些土木城,安置炮位;在田家镇与南岸半壁山之间横架铁链二道,两链相距约十余丈,铁链之下排列小船数十只,配以枪炮;在半壁山扎大营一座、小营四座,山下挖掘三四丈宽的深沟,内侧建立木栅、炮台,外侧密钉竹籤、木桩。为了加强该处防御,杨秀清还专门派人从天京送来一座木簰,作为江中堡垒。此时,从武汉退回和从下游来援的太平军总数又达数万,号称十万之众。 第92页 而刚刚被咸丰赏了兵部待郎衔的曾国藩也是得意洋洋,锐意进取,他与新任湖广总督杨霈商定了一个水陆并进,夹江而下,首先突破太平军田家镇、半壁山江防,进而夺占九江的三路进军计划。为了打好这一仗,湘军精锐尽出,南路由新任湖南提督塔齐布和知府罗泽南分统湘军兵勇沿长江南岸进攻鄂东大冶、兴国(今阳新),北路由杨霈督陕西提督桂明率绿营兵进攻蕲州、广济(今蕲春东南);中路以水师顺江而下,由参将杨载福、同知彭玉麟率部先发,曾国藩与李孟群率后队继进。预定三路会师于田家镇,总兵力约万余人。 王财很平静的看着郑国送来的西征军报,想不到曾国藩的湘军还真是厉害,石达开在安庆看来也待不久了。昨天晚上和刘丽川聊了很多,王财甚至让他去上海后想办法和清廷也接触一下,自从在苏南扎下脚根后,王财就不得不一直在苏、浙两省与清军反覆争夺地盘,大量的白银都充了军费,搞的王财手头不是那么宽裕,眼下要发展苏南,没钱那可办不了事。从目前的战况来看,在苏中和浙江的部队很快就可以完成控制苏、浙的既定目标,但是打下来之后能守得住才是最重要的,从一段时间以来在苏南推行的乡官制度和分田收税制度来看,还是得到了农民的广泛支持,无论是积极参军还是筹措粮饷太平军在苏南都没有什么阻力,各徵兵点都有大量的农民报名参军,正在惠山军校训练的新九军和新十军都是一个月时间就徵召起来的。可是美中不足的是,农民掌握领导权之后往往对于地主和知识阶层一味的打压,现在苏南的地主除了积极向天国靠拢投资开厂的以外,基本上都过得很惨澹,王财就已经接到多起清流士绅因为一些小事被农民拖到街上乱棍打死的案子,派人去捉拿兇手,往往众人齐唿无罪。搞阶级斗争是王财一向反对的,在他看来,现在的地主阶层和知识分子是最有可能转化成民族资本家的,如果按现在这样发展下去的话,那很可能对将来的这些新兴的民族资本家产生冲击,甚至造成阶级的对立,从而引起社会动盪。王财现在深深的意识到绝对自由的民主并不能促进社会的真正进步,只有在制度约束下理性的民众才能够真正理性的行使他的民主权力。一把手枪在警察的手里是维护正义的武器,但在歹徒手中就变成了杀人的兇器,看来要想长期发展,天国的这个乡官制度就不能只限于让农民掌握权力,而应该吸引更多阶层的人加入进来,从而真正能够体现整个社会的要求。同时王财又想到了自己的部队,现在苏南各军的兵源基本上还是由农民组成,吃苦耐劳,打起仗来也敢拼命,但是这样的部队也有一个问题,一旦失去指挥就容易变得混乱,对于战术战法也确乏创造性,这个问题在炮兵中特别明显,王财不止一次接到威卡和他那帮德国教官反映士兵对于弹道的计算和理解非常困难,王财也想到仿照湘军例,吸收更多的读书人加入军队,但是这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军队的整体素质,只有扩大教育的范围,让普通农民也有一定的文化知识,这才能够从一度程度上减轻阶级对立和提高军队素质。 想到这儿,王财马上冲着站在门口的牌刀手喊道:“唐叶,你去把郑丞相请来。” 门口的牌刀手转身进屋弯腰道:“大人,郑丞相在侧厅候了好一会儿了……” “哦?”王财心想这傢伙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快请他进来……以后有官员来访,只要我空着,就直接带他进来,不必到什么侧厅去等着宣了。” 很快郑国就走进屋来,沖王财一弯腰:“大人,吉、高两位将军有消息了……” “是吗!”王财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们现在到哪儿了?” “吉、高两位将军说因为胜保在大清河布防严密,他们又找不到渡船,只好从山东进安徽,由聊城过运河,现在到了金乡,不久就要渡过黄河了。不过他们身后僧格林沁一直咬得很紧,打了几次都打不跑。” “让他们迅速南下,不要再纠缠了,”王财已经担心受怕好一段时间了,急着让他们快点回来,“让周家齐他们北上淮安之后相机接应……”王财顿了一下,心中奇怪,“你刚才说过了金乡,怎么又要渡过黄河?那不是往回跑了吗?” “往回跑?”郑国奇怪的看着王财,“过了金乡再往南走到了丰县就可以过黄河了呀,大人。” “黄河在金乡?你是说徐州那儿的金乡吗?”王财更加奇怪了,“现在黄河是从金乡过的吗?” “是啊,大人,黄从河南经山东、安徽最后入江苏的滨海入黄海,有什么不对吗?”郑国想了想回答道。 “可我明明记得黄河是从山东入渤海的啊……”王财突然愣住了,“……大改道……” “什么大改道?”郑国也是一愣,“大人……什么大改道?” 王财沉默了一会,抬起头看了看郑国:“黄河歷史上是不是有过改道?” “是的,大人,”郑国毫不犹豫的回答道,“黄河涉流改道有史可考的有二十多次,前朝成化二十年筑太行堤阻水北流,迫使黄河南流入淮,夺淮河道入海,已经四百年了。” 第93页 “那不是还要改道?是什么时候改道的?老蒋好像炸过花园口,是不是那个时候改道的?”王财皱着眉头搜肠刮肚想了半天,好像不记得清末有说过黄河决口的事情,那八成就是老蒋干的!想到这里王财放下了半悬的那颗心,如果真要是现在黄河改道,那江苏肯定会有影响,至于这个影响有多大,他连想都不敢想,不过既然是老蒋干的,那自己也不需要为未来人操心。 “大人……真的让吉、高两位将军回来吗?”郑国看王财默不吭声,忍不住提醒道,“现在江苏、浙江我军都处优势,倒不如让两位将军立足皖中,这样也可以与淮安遥相唿应,策应天京安全。” “策应天京安全?我为什么要策应天京安全?”王财奇怪的看着郑国,忍不住笑了出来,“郑国,如果控制皖地,我们不就把清廷和天国给分开了?那不是两头受气?” “大人,皖地民风彪悍,如今捻子又闹得厉害,皖北很多县城的县官都没人去当,清妖在那里的势力非常弱,如果我们藉机控制安徽,那么进可上河北,退可去山、陕,苏、浙太小,毫无迴旋……”郑国还想再说,就见王财摆了摆手道:“郑国,捻军可以联繫,但是目前我们还是不要去碰安徽这个地方好,苏、浙虽然迴旋小,但是潜力也大,又临海可通外洋,如果说打江西、福建我倒是愿意,总之把天京和北京隔开的事情我们暂时还不能做,你敢说现在天京的事情你看得清楚?我们以静制动,让他们先打好了,我们先把苏、浙稳定住,再图进取,根基不稳,势无所依啊!” 郑国想了想,又说道:“大人说得不无道理,但是我还是觉得前次大人说在北边留一支部队的想法比较好,如果吉、高两军撤回,大人准备把他们放到哪个方向呢?如果去江西,我们就要和翼王、曾妖头三家混战了,如果去福建我们占尽苏、浙、福却变成了一字长蛇,倘若浙江有失,则苏、福必定不保,而占据安徽不但可得十万捻军,还可以为苏南取得纵深……” 王财闭上眼睛又仔细想了一会,仍然摆摆手:“要不么这,你派人让吉、高两人视情况可否拿下徐州,命令潘启亮、周家齐、陈平安迅速北上徐州、连云港一线……就这样吧!”王财顿了一下看了看郑国,“另外我找你还有一件事情,我们在苏州开的那个振华堂花了多少钱?” “五千两不到。”郑国想了一下回答道,“因为免费,每年还要从圣库中支出五千两供给食宿。” “那就是一万两对吧?”王财歪着脑袋算了一下,“一年一万两,那这样,我要在苏、浙所有县城都建立一所振华堂,县库支付五千两,不足补分由苏州圣库拔付。” “大人,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几十万两银子,苏州圣库恐怕拿不出这么多,现在用钱的地方这么多。”郑国吃了一惊,王财想办学是好事,但是一下子在苏、浙全面铺开却是心急了。 “哦,外贸司每年不是有几百万两进帐吗?” “大人,外贸司收入是我们苏南主要的收入来源,打仗、设厂到处都要花钱,一下子出帐几十万两肯定是不够用了,不如我让圣库司拿一个方案出来,分五年完成,大人你看怎么样?” “你总哭没钱,我还能怎么办?不过军队的后勤也要加强,我听刘丽川说士兵们鞋子都没有,还时常吃黑豆,这不行,我看以前就地筹粮的方法不行,再设一个辎务司,专门筹划各军供应,让钱百万兼管一下,要是我再听到部队吃黑豆,我就找他!” “大人,说到设司,我有两个人想必大人一定想见见。”郑国嘿嘿一笑,“无锡招贤馆这次真为大人请来了人材!” “哦!是何人?你怎么不早就介绍啊!” 郑国转身对门外喊了声:“两位请进来吧!”话音刚落,门外转进两个年青人,走在前面的年长一些,跟在后面的估计也就二十岁,王财心想这是不是两父子啊? “给大人请安了!”说着两个人往王财面前一跪。王财立马跳起来,上前把他们扶起来,笑道:“二位能来助我,实在是我天国的幸事啊,我可当不起你们一跪,哈哈哈,我们也不兴这个,两位以后就免了吧,来,请坐!”说着王财指了指客座。 两个人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坐,郑国就上前很客气把他们按到椅子上:“两位请坐吧,我们天国不兴清妖那一套,我家大人更是注重人才,两位到来,我们可都是久旱逢甘霖啊!” “两位介绍一下吧?”王财示意一边的牌刀手上茶。 “大人,小人徐寿,这位是小人的盟弟华衡芳,我们都是江苏金匮县人,”年长的站起身弯腰答道,“久闻大人求贤之名,我等二人愿以所学为大人效力!” “大人,你可能不知道,这两位乃是我苏南的博学之士啊,徐雪村积岁勤搜,对于数学、几何、重学、化学、矿学、汽机、医学、光学、电学都窍原委,尤精制器,他还自制过指南针、象限仪,这次原是因私制墨西哥银元被人出首,好在无锡守将还明事理,将他荐给召贤馆,这才没有埋没了一个大材啊!”郑国呵呵一笑,眼看王财眼都绿了,接着道,“华若汀熟读《算法统宗》和《数理精蕴》,精于几何、微积分和博物,有此二人在,大人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第94页 没听郑国说完,王财已经激动的跳起来了,现在的中国这两个人简直就是大熊猫(本章标题的由来)啊,他围着徐寿和华衡芳转了几圈,兴高采烈的说:“两位能来帮我,实是苏南之幸,天国之幸,我中华之幸啊!”说罢又激动的在屋内走来走去,“你们说说,你们有什么要求吗?” 徐寿和华衡芳也没有想到王财见到他们会高兴成这样,前次去投奔上海学政,那看门的清兵连门都没有让他们进,现在王财这么热情的态度让两个受宠若惊,犹豫了半天也没提什么要求。 “那两位可有富国强兵的良策教我?”王财还是一脸的渴望。 1、在小说攻破江南、江北大营的方案仍是参考了史实,歷史上也是先取江北大营,再攻江南大营的。其实江南大营营兵空虚,当时向荣给皇帝的奏章中写到:“臣军精锐,尽已调出,存营不满五千,除去疲病守营,出队仅一千余人。”(自向荣:《派兵赴高资严防内犯并请派兵助剿折》)虽然有诉苦请援的意思,但是江南大营兵力不足却是事实。 2、木簰是什么东西?木簰是太平天国发明的一种水上活动堡垒,外有木城,中搭板屋、望楼、营垒,密架枪炮,簰上铺沙,簰中贮水,以防火攻。 3、徐寿和华衡芳其人:徐寿(1818—1884年),字雪村,江苏金匮县(今无锡市)人。“幼娴帖括,习举业”,继以为无稗实用,遂“专研博物致知之学”。积岁勤搜,凡数学、律吕、几何、重学、化学、矿学、汽机、医学、光学、电学,“具窥见原委,尤精制器”。徐氏在当时以博学多才奢称,曾自制过指南针、象限仪等器具,还仿制过墨西哥银元。华衡芳(1833—1902年)字若汀,与徐寿同为无锡人。幼时即嗜数学,14岁就弄懂了当时流传的应用算术书《算法统宗》。是年结识了比自己长15岁的徐寿。华衡芳在此后的岁月里,除研读中国古典数学着作《数理精蕴》等书,“遂能通几何之学”外,还从事自然科学方面的研究,对翻译过来的代数、几何、微积分、重量、博物等书一一研读。这就为华氏在数学、自然科学乃至技艺等方面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这两位仁兄在1860年出版了《抛物线说》,这对于当时的中国来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乃为清末中国不多的精英人材,真不知道王财走了什么狗屎运了招到这两位人材!另外资料引自《清史稿》列传艺术四第13929页,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找来看看。 第一卷 第五十章 :制器之器 徐寿和华衡芳对视了一眼,徐寿终于开了口:“大人,我知道大人在无锡建了一所兵工厂,但苦于器械不精,精铁不易,所出多为次品,不知道可有此事?” 王财点了点头:“实在是让两位见笑了,确有此事,我也正为此事苦恼不已,不知道两位可有良策?” “我想请教大人,大人认为办厂是特别应用之工厂呢,还是普通基础之工厂?”华衡芳微微一笑。 “当然是特别应用之工厂,先搞军工,强军方可保民嘛!”王财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ei的态度让王财有点疑惑,华衡芳接着说道:“大人,我们认为应当先办普通基础之工厂,所谓普通基础者,无他,即由此厂可造出种种分厂,更由分厂以专造各种特别之机械。简言之,即此厂当有制造机器之机器,以立一切制造厂之基础。观此番大人所购机械仅可生产枪、炮,无奈缺少精铁、火药因此空有良器却造不出好枪好炮。所以,要想富国强军,应当先从西洋进购‘制器之器’,这方为上策啊!” “制器之器?这个是什么?”王财奇道。 “就是从西洋购进用于制造机器的机器,这样我们才能不断的制造我们需要的机器啊。比如大人造枪炮需在火药、弹丸、炮门纸管,若是每样都进专用机器,将来若有变化则又需更新,所糜千万,若购得‘制器之器’,则制器之权在我,应需而制,变化万千!”徐寿解释道,“我听闻上海有美商朴得南公司出售此类机械,全套包括钻床、刨床、车床、制螺丝母机、制齿机、小汽机,汽锤,汽炉、撞锅钉机等等应有尽有,若得此良器,再辅以华洋技师,则何器不能制?” “听上去不错,可是这‘制器之器’有这么多的设备,恐怕价格也不便宜吧?”王财心里没底了,虽然他也想把西洋的重工业设备全部引进,但是这钱…… “大人,前次我在上海与朴得南公司询问过,现银五万八千两,”徐寿担心王财捨不得,马上补充道:“初次投入确是巨大,但今后定会受益无穷!” 其实他不知道,当王财明白了“制器之器”的意思后,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就是砸祸卖铁也要弄个一套回来,一听只要五万八千两,其实心中窍喜不已了,马上拍板:“行,我给你七万两,此事交由你全权办理,我让外事衙门刘丞相助你一臂之力,”说到这,王财握住徐寿和华衡芳的手动情的说道,“兹事体大,两位用心谋划,勿负所託啊!” “大人,还有一事,不知大人可有计划?”徐寿看起来很健谈,看到王财如此重视洋务,大有遇上明主的感觉,耐不住又说道,“大人,现在苏、浙贸易皆赖洋人操办,所有生丝、茶叶都由洋商採购,由上海出外洋贸易各国,採购价贱而得利厚,大人是否考虑兴贸易呢?各国皆重机器轮船之利,就好像别人坐船而我结筏,别人骑马而我骑驴一样……” 第95页 “建造船厂?”王财实在不知道眼前的这两个是不是有点空想了,中国现在的技术水平能造几个福船还可以,造远洋火轮船那怕是还不行吧,王财皱了皱眉头,“这怕是又要买机器了吧?机器倒也无妨,但是这工人怕是花钱也找不来吧?” “是的大人,初时可请洋人技师,辅以华工,不是可以慢慢培养自己的技师了吗?”徐寿又接着道,“初可不必造大火轮船,航于长江的小火轮即可,而且小火轮于长江航道往来巡弋,即可拱卫江南安全,又可将内地货物外运,其利甚大,如大人信得过,我也愿意力担此事!” 这年头不但缺人材,更缺愿意做事的人材,难得徐寿这腔热情,让王财想到了自己刚毕业那会儿战天斗地的状态,好像天天都有干不完的劲,如今也有一个人心怀报国之志,这王财非常感动,拍了拍徐寿的肩膀,回头对郑国说:“着增设民工司,任徐寿为检点,华衡芳为副检点,主理机械民工,所需经费由圣库司议拔!”顿了一下又道:“民工司和安允太的农工司合归农工衙门管理,徐寿领同职丞相衔,暂兼管农工衙门” 两个人一听,马上又要跪下谢恩,王财嘿嘿一笑,拉住两人:“我王财爱财更爱材,希望两位尽职尽责,求中华之富强!” 连续几天的大雨把道路都沖得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都会在泥水中留下一个深深的泥坑,谢金生抬手擦了擦快要流到眼睛里去的雨水,低着头跟着前面的队伍不停的走着,他的双脚因为一直泡在泥水中都变得有些发白了,自从郓城和僧格林沁打了一仗之后,队伍就始终在拼命的赶路,前天过金乡的时候又和不知道哪来的清妖狠干了一仗,听说苏南的新军损失不小,也难怪,人家靠的是火枪,这大雨天的确实发挥不出所长。说到苏南新军,谢金生还是很佩服的,一路上几番血战,却是进退有章,从未见丝毫混乱,自打在德州南下后,苏南新军就一支在前,一支在后,把他们这些北伐余生的同袍掩在中间,这份情谊任谁都看得出来,要不是北伐军实在是屡遭重创,无力再战,自己真想和他们一起跟狗日的清妖痛痛快快的再干几仗,好在再往前过了丰县就可以过黄河了,过了黄河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到天国的地盘了。谢金生狠狠的按了一下饿的有些发胀的肚子,真是饿的不行,这些天部队就只能天天吃黑豆了,原来以为皖北捻军势众,谁知道一路走来都是些小股人马,前天宿营的时候听兄弟们说都是前次曾立昌从临清败退的时候屡战屡败,搞得当地的捻军也被清妖打得损失惨重,所以现在部队连弄点补给都困难,好不容易弄了点粮食根本不够大家分的,昨天看到李丞相把马也给杀了,那可是出天京的时候东王送给他的,跟着丞相也有两年了吧?这次北伐没打到北京真是遗憾,一路上死难这么多弟兄,此仇可什么时候才能报啊?谢金生又转过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一百多个人,唉,自己好歹也是个师帅,出天京几千名弟兄,如今一百都不满了。 吉顺天和高建国这几天也一直愁眉不展,前次派往苏南的人带回了王财的命令,“相机取徐州,援军已至盐城、淮安一线”的消息让他们意识到胜利在望了,因为在丰县渡过黄河后,就能直扑徐州,也就只有几天的路了,但他们又很明白,跟在自己身后的僧格林沁是不会让他们如此简单的求得一条生路的,如果在大军渡黄河的时候,“半渡而击”后果真是不敢想!要想让大军安全渡河,就一定要有一支坚强的人马留在全军后队面对僧妖头可能的进攻,待全军渡完后最后渡河,如果僧妖头不来骚扰那倒罢了,可是万一清兵紧跟而来,那这支担任掩护任务的部队,八成就要全军覆没了……连日和僧妖头的战斗让左二军和新一军都牺牲了不少士兵,伤员更是每天都在增多,军中的拯危急和锦绣营的女兵尽了最大的努力来照顾他们,可是缺少药材,还是有很多年青的士兵在痛苦中死去,现在眼看着就要回家了,这时候让谁留下来都于心不忍啊!高建国本想与林凤祥、李开芳商议一下,但是吉顺天拦住了他,人家北伐军的弟兄转战两年,已经是所剩无几了,再说自己执行救援任务,是不该再让他们来承担这种伤亡了,掩护的部队只能从左二军和新一军中抽调。高建国虽不愿意自己人白白送死,却也无法反驳吉顺天,现在让北伐军来掩护他们撤退,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两个人私下计议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从左二军和新一军里各抽调二百五十人组成掩护部队。 正当两个人在商量留哪些人的时候,林凤祥、李开芳从后队赶了上来,拦住了两人。 “吉将军、高将军,前面就要渡黄河了,我们看是不是要留一支队伍来挡一下后面的僧妖头?”林凤实粗着嗓子说道。 “两位将军不用担心,此事我们已有安排了,”吉、高从马上跳下来,“等会儿到了渡口,你们先过河,过了河就去徐州,辅国候王大人已派军北上接应我们了!” “不,到了渡口你们先过河,我们留下来掩护,自出德州以来你们一路上都在打仗,士兵疲惫,倒是我们一直被两位将军保护在中间,早已是修整完毕,只求一战,再说这掩护任务非同小可,如果挡不住清妖,那……”林凤祥突然意识到不该这样怀疑新军的战斗力,马上补充道,“两位将军的手下确是虎狼之师,可是这一路上也很疲惫,我看,就由我们组织一支掩护部队吧!” 第96页 吉、高一愣,没想到林、李还真讲义气,带着二千被打残的部队还要来掩护别人,忙摇了摇头:“两位不必客气,我军本来就是执行增援任务的,怎么可以让你们来掩护我们撤退呢?这没什么好商量的,就这样了,由我们来!” 正在几个人站在路边争论不休的时候,一直在边上默默行军的队伍又往前走了很远,谢金生路过几位大人身边的时候,听得真切,他非常明白渡河的规矩,早在北伐军汜水口渡黄河北上的时候也有一支掩护军担任后队掩护任务,在他们的掩护下北伐军主力渡河成功,而这支掩护军却最终没有能渡过黄河……现在又遇到了同样的情况,谢金生回头看着几个赤足站在泥水中的将军,不知道哪里来了股冲动,离开队伍跑上前大喊一声:“我愿死守渡口,掩护大军渡河!” 吉、高、林、李四人都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光着膀子,混身泥水,皮肤黝黑,粗壮的大个儿。 “谢金生,你们营伤亡很大,这回用不着你,归队吧!”李开芳一直都很看重自己的这位手下,从广西起兵的时候谢金生就是他手下,还真捨不得让他死在这里。 “大人,我谢金生二千多个弟兄都死在了北伐路上,我怎么能把他们留在这里而我却平安回去……”说到这儿谢金生眼圈一红,“大人,你可以问问弟兄们,他们愿不愿意走!”谢金生那一百多号人早就停在了路过,听到谢金生这么一说,也大声鼓譟起来,这些衣不蔽体,面黄肌瘦的人紧握着拳头大声唿喊着。太平军一般亲族同营,因此这些广西老兄弟谁没有个亲人死在山西、直隶?有人失去了父亲,有的人失去了儿子,有的人全家兄弟只余一口,甚至有的一家也没有剩下一个……就这么回去了? “各位兄弟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妖兵势大,还是由我们组织掩护,各位都是百战余生的忠勇将士,只要你们平安回到天京,定可为天王重用,今天就由我们来为北伐阵亡将士报仇……” “大人!”谢金生红着脸打断吉顺天的话,“大人,死算什么?参加圣军以来就没有想着能活下来,我全家都在广西被该死的清妖杀光了,都是太平军救了我,我相信天王,相信天国,天下多男人,尽是兄弟之辈,天下多女子,尽是姊妹之群……是故奸邪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谢金生低声喃喃的念道,“大人!我以决死之心守卫渡口,若我还有一口气,决不让妖兵踏上渡口一步!”说到这里谢金生突然跪倒在泥水中冲着天京方向勐磕了几个头大声喊道:“天国万岁!” 1、汜水口:北伐军在汜水口渡河北上的时,确实留了一支部队担任主力的掩护任务,在成功掩护北伐军主力渡河之后,这只部队在清军的围攻下渡河失败,只能一路南退,一千余人的部队经石牌镇回到太平天国控制区的时候已不足百人,可见战事之烈,伤亡之重,其英勇奋斗之精神,虽往事悠悠,亦不能不感其壮烈。与之相同的是曾立昌领导的北伐援军在渡黄河时也留有二千人的掩护部队,最后退回庐州。 2、制器之器:制器之器之说源于清末的洋务运动。李鸿章在1864年5月间说:“鸿章以为中国欲自强,则莫如学习外国利器。欲学习外国利器,则莫如觅制器之器,师其法而不必尽用其人。欲觅制器之器与制器之人,则或专设一科取士,士终身悬以为富责功名之鹄,则业可成,艺可精,而才亦可集。”1863年容闳在安庆面向曾国藩说:“中国今日欲建设机器厂,必以先立普通基础为主,不宜专以供特别之应用。所谓立普通基础者,无他,即由此厂可造出种种分厂,更由分厂以专造各种特别之机械。简言之,即此厂当有制造机器之机器,以立一切制造厂之基础也。”并由此而诞生了中国近代重要的工业安庆内军械所和江南制造局,其中江南制造局发展到了东亚最大的机器工厂。 第一卷 第五十一章 :渡口 也许是觉察到了太平军在蔡家庄一线渡河的企图,原先紧紧跟在太平军身后的僧格林沁突然改变过去那种亦步亦趋,小心谨慎的风格,指挥大军一下子围了上来,绥远城将军善禄,副都统魁福为先锋已经在蔡家楼外围设炮台向集结在渡口的太平军开炮轰击了,还好吉顺天早就准备,已经命令左二、新一两军的炮营先期构建了阵地,清军那边一开炮,这边的十几门12磅炮马上就还击,一时间空气飘满了火药的味道。“乒桌球乓”的打了一阵,清军的大炮就哑巴了,毕竟是装备了开花弹的新式洋炮,很快就把清军的炮手打得伤亡惨重,再也没有人敢随便乱开炮了,炮战的胜利让太平军的炮兵有时间顺带着又把在防御正面集结的清军步兵给“按摩”了几下,结果只炸了几炮,善禄好不容易整好的队又变得像赶了一群鸭子。但是太平炮兵仍然不停的装弹,开炮,再装弹,再开炮,因为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在登船前为坚守的部队提供尽可能的炮火支援,直至打完炮弹。” 躲在工事后面的谢金生看到对面乱轰轰的一群鸭子,鄙夷的笑了笑,转头又看了一眼在他右侧修筑工事的新一军前中营的弟兄,他们还在拼命的挖壕沟,真是不明白他们干嘛挖了三道之后还要挖第四道,不但如此,甚至在防线的背后又挖了三道壕沟。阵地前挖沟也就算了,阵地后面你挖什么沟?当真凭这玩意儿能挡得住清军?刚才还从阵地上跑出十几个人,在二、三道壕沟前丢了很多木板、石块,谢金生嘿嘿笑了几声,这苏南军就是有花花肠子,今天可是一个好机会,咱们老弟兄和新军到底比一下,看看谁更牛! 第97页 在这两支小部队的身后,大批的太平军士兵已经开始渡河了,由于人多船少,一次只能运个三、四百人,虽然刚才清兵的炮弹不断在人群和渡船中造成一阵阵血肉横飞的黑烟,但这些赤着脚的士兵们仍然很有秩序的在渡口前列队,王冠三的那一票骑兵在前一天就把跟随他们征战多年的战马全部给放了,现在人过河都麻烦更不要说马了,很多士兵都流着泪告别他们亲密的“战友”,这一路上血战而来,虽万分穷蹙,他们也没有分开过,如今一条奔腾的河水却让他们挥泪分别。此刻他们心中都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喊着“回来,一定要回来!” “轰-轰轰……”更大的炮击声响起,很快太平军阵地上就腾起了几道黑烟,从炮击的威力上来看,这是僧格林沁主力的几门一万斤大炮,上次在连镇的时候太平军就吃过这种炮的亏,此刻沾满了战友鲜血的爆炸声让躲在掩体后面的谢金生咬了咬牙,心中不停的咒骂,清军刚才的炮击让他布置在前沿的几个士兵一下子被炸上了半空,几截残断的肢体和无数的碎泥在天空中四散飞溅,血肉横飞的场景并没有动摇这些百战余生的勇士,只能让復仇的决心变得更加坚定。在硝烟散去后,几千名清兵拿着各式武器,叫喊着向太平军阵地冲上来,担任掩护任务的太平炮营向这些被白银刺激的驱体上不断倾泄着火力,火球般的炮弹在半空中划了一个个优雅的弧线直坠入奔涌的人群,发出耀眼的白光,在人的嘶吼声中腾起一团又一团血雾,泥地上留下一段又一段肢体……谢金生第一次感受到高建国将军时常挂在嘴边的“炮火支援”所带来的震憾,刚才还密集冲击的清妖队形在不断压迫而来的炮火之下,渐渐变得散乱不堪,很多清军士兵就地躺下,不断的发抖,沖在最前面的士兵看着左右不断被炸成碎片的同袍,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变成了转身撒丫子逃跑……第一次攻击除了让清军阵地前多了几十颗被督战队砍下的脑袋外,并没有给太平军造成太大的伤亡,甚至连谢金生他们挖的三道战壕也没有碰上。看着在炮声的拌奏下潮水般逃命的清军,太平军阵地上响起一片欢唿声,甚至还有几个人跳出战壕,冲着清军解开裤子散了泡尿! 拿着千里镜观察太平军阵地的僧格林沁看到这一幕被气得“哇哇”大叫,自己手下这些不争气的饭桶让大清军人丢尽了脸面,虽然他早已料到第一次的冲击根本不会有什么成果,但是如此被人羞辱让这位脾气爆燥的科尔沁郡王气血上涌,派人一刀把刚才组织进攻的副将林盛南给砍了,马上又下令轮番进攻,哪队败退就砍领军的“板桶”!这个命令让各位带队的将领人人自危,转而又给部下下令“僧王砍我的脑袋,我就先砍了你们的脑袋!” 在几番银子和脑袋的威逼利诱下,清军的第二次进攻开始了,这次进攻的主力是皇家卫队的“健锐营”、“骁骑营”、“前锋营”组成的五千中坚,在两翼僧格林沁调了从南苑增援而来的五百察哈尔马队,在他们身后几门一万斤大炮也不断的吐出火舌。 在渡口指挥渡河的吉顺天远远的听见清军冲击的吶喊声,无力的向外围防线看去,让这几百人担任后队防御他心里实在是没底,不过也没有其他办法,只有加快渡河,让主力尽快脱离险地,至于这些后卫部队能不能撤到河南岸,只能让天父保佑了。 皇家卫队果然气势不同,自打攻击开始就人人鸟枪上肩,始终排着整齐的方阵,缓步向太平军阵地冲来,在队伍的最前面是几名佐领骑在马上挥舞着大刀,不断的下达着各种命令,而两翼的骑兵也始终是不紧不慢的拍马缓步而行,在进入太平军火炮射程之后,沉闷的爆炸声就不断的在队伍中响起,被炮弹击的地方不断有人倒下,但是这批清军队伍就没有像往常所看到的那样有任何慌乱的迹向,除了脚步稍稍加快以外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在爆炸声中还响起了有节奏的唿喊“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眼前这些奇怪的清军让在后队的谢金生大唿过瘾,打了几年仗了还真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清军,眼看着他们在不断的唿喊中气势大增,这让谢金生很不服气,一下子跳出来冲着手下大声喊道:“撇他个龟儿子的,咱们也来几嗓了!天国万岁!天国万岁……”一下子太平军的阵地上也响起了响亮的吶喊声,为了能喊出压倒对方的气势,一个个都伸着脖子,蹩红了脸,扯开喉咙大声喊叫起来。奇怪的战场,奇怪的战斗,渐渐接近的双方竟然比拼起了嗓子,当然,比赛的结果毫无悬念,几百号太平军喊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而对面的清军还是中气十足,一阵阵“皇帝万岁”在天空中飘荡,让躲在后面的清军也开始鼓譟起来,也许他们也没有看到过如此华丽的战场吧。 当清军冲过炮火区来到第一道壕沟前的时候,新一军那边首先响起了排枪声,尖锐的枪声一下子让战场变得安静起来,刚才还陶醉在“万岁”大战中的清军马上就手脚并用的想要翻越障碍,更多的清兵就地蹲下拉开鸟枪还击起来,两翼的察哈尔马队也狠命的抽打坐骑,向太平军阵地冲来。很快整个阵地上枪声响成了一片,从武器上来说,清军装备的鸟枪与新一军的后膛火枪根本没法比,往往新军开了四五枪了清军才能还击一枪,但清军毕竟有一个人多的优势,一阵排枪倒也声势惊人,只可惜新军火枪射程经大大超过了清军,因此在翻越过壕沟前,基本上都是一边倒的屠杀,而骑着马冲过壕沟的察哈尔骑兵很快在壕沟间乱成一团,原来新军在这里丢弃了大量的石块、木板,铁棱钉,察哈尔骑兵不断因为坐骑折了腿而摔下马来,躲在防线后的新军士兵就毫不客气的放出一阵阵排枪,大部分的骑兵在冲到第四道壕沟前被打下马来。与之相比,谢金生这别就情况不太妙了,由于事前只挖了三道壕沟,所以清军步兵的枪弹甚至也可以在他们的耳边嗖嗖飞过,而冲上来的骑兵要不是新一军那边给于了不少的火力支援,估计就要被他们冲上来了,就此一点谢金生马上对新军是心服口服,看来人家除了装备好点,这打仗的意识也比自己要强了不是一点点,虽然打退了骑兵的冲击,但是蜂涌而来的步兵已经开始翻越第二道壕沟了。 第98页 僧格林沁的想法很简单,骑兵冲击太平军阵地,步兵随后跟上巩固,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该死的长毛在阵地前挖了这么多壕沟,甚至还弄了这么多的障碍,搞得他骑兵被消灭时,步兵还在冒着枪弹慢慢的翻越障碍物,中间的脱节给太平军充裕的时间调整了火力。在太平军士兵勐烈的火力下,大批的清军士兵倒在了壕沟中,很多人爬着爬着就头部中弹,翻身滚入泥水中,但即使如此,皇家卫队的清军仍然没有后退,一位举着黄龙旗的佐领站在泥水中不停的舞动着手中的旗帜,他的头部中了一枪,鲜血不断的涌出伤口,谢金生也不知道这傢伙哪来的勇气对于喷涌而出的血水毫不在乎,还是大声唿叫着,在他的鼓励下,清军士兵冒着惨重的伤亡仍然嘶喊着向前冲来。 僧格林沁从千里镜中看到这一幕心中暗喜,毫不犹豫的下令第三队冲锋,一直躲在后面吵吵闹闹的清军听到命令马上一窝蜂的跑起来,刚开始还担心太平军的炮弹,跑了一会他们就发现意料中的炮击并没有发生,原来吉顺天已经让打完了炮弹的炮兵全部上船渡河了,如此一来,掩护部队的压力就更大了。事实也的确如此,皇家卫队的清军甚至已经有人爬过了布满尸体的血路冲上了最后一条壕沟,谢金生还在带着人苦苦的支撑,在清军不断的射击下,他的手下也伤亡惨重,很多士兵带着伤在向清军还击,此时他真有些羡慕那些仍在射出一排排密集火力的新军,真不知道仗打到这个份上,他们怎么还有这么旺升的战斗力? 就在谢金生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令他意外的情景:新军阵地上突然响起一声吶喊,一下子整个战线上跳起了几百个太平军士兵,他们转头髮疯一样向后跑去…… “跑了?”这一幕不但让谢金生目瞪口呆,也让刚刚冲上新军防线的清军莫然其妙,一直以来长毛贼如何兇悍,如何不屈的传闻如今看来也是言过其实了,没想到清军一冲上阵地长毛就转身跑了!呆了一下之后更加嚣张地追了上去。 “……”谢金生呆了半天才恨恨的吐出一句,“贪生怕死的傢伙!”刚才新军的美好形象一下子全都毁了。 “砰砰砰……”又一阵激烈的枪声从新军防线后的壕沟里传来,紧追新军的几个清兵一下子翻倒在泥水里,抽搐几下就不动了。原来新军事先在防线后挖了二道纵深壕沟,一旦第一道防线被突破,马上就退到第二道防线继续抵抗,第二道被突破再退到第三道,如此节节抵抗可以有效的保护自己的有生力量。这种战法也让谢金生大开眼界,刚才对新军的鄙视马上变成了仰慕,如果自己也学着多弄几道防线,也不至于在这里苦苦支撑了。 与此同时,嚎叫着冲上来的第三批清军显然激励了已经筋疲力尽的皇家卫队,更多的清军涌上了阵地,谢金生看着还活着的几十个弟兄,又转头看了一下嗷嗷叫着冲上来的清军,嘆了口气,最后看了一眼在第二道防线不断射出排枪的新军,大吼一下:“兄弟们,天国万岁!”说完抽跨在腰上的大刀,带着手下兄弟跳出战壕迎着清军沖了上去! “天国万岁!天国万岁……”正在谢金生发起自杀式冲锋的时候,在第二道防线的新一军前中营的几百名士兵也纷纷抽出大刀向清军发起了反击,新一军前中营旅帅张勇原来还想依託防线再和清军纠缠一会儿,没想到谢金生带着几十号人已经跳出战壕了,自然不能眼看着他们送死,更何况谢金生防线被突破,清军就可以从那里直接突入到渡口,再据守这里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只有冲上去打个反击说不定还能拖延一点时间,犹豫了一下也下令全军反击了。 第一卷 第五十二章 :天国不会忘记 比之刚才的枪战,抓人摊(肉搏战)更是惊心动魄,红色和青色的两支队伍激烈的碰撞在了一起,闪着寒光的大刀上下翻飞,谢金生那几十个人很快就被清军包围了,而张勇的新军也是奋力苦战,双方不断有士兵倒下,不断有人惨唿着在泥水中翻滚,天空也被不断溅起的鲜血染成了红色,战士们咆哮着、唿喊着、怒吼着,红着眼睛,挥舞着手中的大刀、长矛,像一股汹涌奔流的潮水勐然扑向敌人,上演了一场活生生的血肉交换战,残肢、破头、肠肚、五官,所有士兵都忘记了一切,眼中只有一点,那就是杀死对方!谢金生灵活的翻动着手中大刀,一个高个子士兵的头颅就这样轻松的被砍落,骨碌碌的在泥水中滚出好远,一抹得意的神色尚未浮起,突然发现自己右臂突然冒出一支锋利的带着丝丝鲜红的铁枪头,这个时候剧痛才从右臂传来,他狠命的跳起,把右臂从枪头上拔下,飞快的把刀交到左手,翻手就是一噼,偷袭的清兵还来不及后退,暗红的血浆就从他的脖子上喷泄而出,站在谢金生左边的太平军士兵正想兴奋的大吼一声,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胸前突出了一桿枪刺,只来咳了一声,就像根柱子一样的倒下了……谢金生的左手已经被人砍断了,不过偷袭他的清兵也没有活下来,被谢金生一脚踢翻,又狠狠在脖子上扎了一刀,眼见是不活了,围在谢金生周围的太平军越来越少了,几乎是在转眼间就被屠戮殆尽的,四下倒了一地衣衫破烂的太平军士兵,谢金生此刻已经完全忘记了一切,只是挤出一张狰狞的面孔,用被刺伤的右手不断的挥动着大刀,向渐渐逼近的清兵发出阵阵威吓的嘶吼声,张勇和几百个手下也和越聚越多的清兵激烈拼杀着,他们知道,在他们的身后就是渡河的大军,决不能让清军攻击正在渡河的主力…… 第99页 喊杀声渐渐的逼近了,吉顺天看着还站在渡口的二千多人,心中暗暗的担忧起来,他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李开芳,这傢伙也伸着脖子向后卫的方向看去,只能隐隐的看见几道不断升起的火光,耳边时不时传来一声声尖歷的惨叫,吉顺天发现惨叫声每响起一次,李开芳就不由自主的抖一下,心中有点好笑,又有一点无奈,高建国和林凤祥已经带着大队人马过河了,并在河对岸构筑了临时工事,为了加快渡河速度,士兵们往往不到岸边就跳进水中慢慢挪到对岸,节约的时间让船赶快回来再接一批同袍,左二军和新一军自打在苏南出征北上以来,还没有打过这么狼狈的仗,人人脸上都透着不满,有几个旅帅围着吉顺天吵吵着要回去增援后卫部队,吉顺天都严歷的回绝了,别人不知道,他非常清楚现在部队的实际情况,一路上粮弹不济,特别是火药被那次突如其来的爆雨淋的损失不少,如果回头和僧妖的会战的话,那后果实在难料,虽然也有取胜的希望,但自己身负领军之责,绝不能轻易去冒这个险,左二、新一两军乃是苏南精锐,如果战败那就可能是全军覆没的下场,真这样就算自己死了也没脸向辅国候交待了,再加上现在天京和苏南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原本露脸的事变成了丢脸的事,这会有什么影响都很难说,唯今之计只有将部队带回徐州,再重整力量和僧妖头决一死战……吉顺天有时候都会想,王财到底是想和僧妖头决战还是想把他引到天京去! 张勇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看着渐渐退去的清兵,不停的喘气,这该死的妖兵终于还是败在了太平圣兵的手下!环顾四周尸横遍野真是一点都不假,还活着的士兵基本上是人人带伤,刚才不知道清兵怎么就大唿一声转身溃逃而去,自己的手下甚至还跌跌撞撞的追赶了一阵,到底体力不支,跑了一段也就退回来了,那边谢金生的人估计是全完了,阵地上已经看不到一个活人了,他记得最后一次看见谢金生的时候他半跪在地上,右手拿着刀,一刀捅进哪个倒霉的清兵的肚子,随后几个人影晃过,再想找他已经人不见了,估计是殉难了。张勇用力撑住刀柄艰难的站起身来:“全部退回最后那道壕沟去!”他扯着嘶哑的嗓子大声喊道,在他的指挥下,一百多名太平军战士互相掺扶着向后退去,一路上不断的留下滴滴血迹,见证了浴血奋战的光荣! “轰轰……轰……”一连串的炮声再次响起,太平军阵地上马上又腾起一团团的黑烟,士兵们四下奔跑寻找躲避的地方,两个士兵掺扶着一个没了一条腿的士兵快步向壕沟跑去,刚跑了一半就被一发流弹击中,伴随着同袍们的惊唿,三个人一齐飞上了半空,残缺的肢体四散飘落…… 张勇愤怒的咒骂一声,带着两个士兵把埋在土里的一箱火药搬到几个伤兵的身边,吉顺天告诉他们如果阵地丢了就点燃这箱火药给他们报个信,现在看来再想和清军血拼一场看来不大可能了,这一百多个伤员根本没有办法挡住清兵的一次冲锋,只有以死报天国了,实在到了最后关头,这几名伤兵还能给后面报个信,也好叫将军知道天国将士有死无降! 此刻所有的士兵都很清楚自己今天将要战死在这个小小的黄河渡口了,大家都斜靠在壕沟里等待最后时刻的来临,有的人还在拼命的往火枪里装弹药,有人就呆呆的看着天空,勐烈的炮击让天空都变的有些灰色了,几缕硝烟从空中飘过,那几名守着火药箱的年青士兵面无表情的盯着火药箱子,突然有一个伤名冲着张勇喊了一声:“善人!你说天国会记得我们吗?” 他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周围士兵的目光,张勇看了一眼这些满是硝烟的年青面孔,坚定的回答道:“会的!天国永远不会忘记我们的,我们的家人也会永远记得我们是为什么而死的,我们为了天下人能过上人人饱暖的日子而在这里流血奋战,我们为了死去的同袍而战斗到底,我们会在天国里永生!”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眼前浮现了锦绣营阿碧的影子,“还为了我们所爱的人能够继续快乐的活下去!兄弟们,我们一定要战斗到最后,天国万岁!” 听了张勇的话,有的士兵开始低声抽泣,那个提问的士兵闭上了眼睛,现在他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是啊,当初参加太平军不就是为了追求天下大同的理想吗?只是……出发那会儿答应阿娇一定回来,现在看来是没有办法履行诺言了…… “善人!”一个士兵大声的叫起来,“清妖上来了!” 吉顺天和李开芳一起上了最后一条船,两个人站在船头眺望北方,吉顺天在上船之前派了一个人上去通知张勇他们撤下来,这些勇敢的战士已经完成了掩护任务,等他们一下来,就马上开船过河。此刻两位将军都在为自己的部队骄傲,区区数百之众,坚守渡口阵地对抗数万清军的进攻仍能坚持到现在这实在是天国将士的光荣,一定要好好的奖赏他们,那个张勇有勇有谋,不愧是高建国的心腹爱将,这下子高建国又要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轰……”一声巨响从阵地方向传来,滚滚的黑烟冲上半空,吉顺天一愣,眼睛一红,泪水顺着眼角止不住的流下来,李开芳也怔在那里,明明已经结束了,怎么会…… 第100页 没一会儿刚才派上去的士兵一路小跑回来,老远就大声的叫喊,在他的身后是蜂涌而来的清兵,在船上的太平军士兵纷纷挤到船侧抬起火枪准备向不断接近的清兵射击,每个人都在拼命的为自己的同袍鼓劲,“快跑,快跑……” “砰砰……”清军队伍里飘起一阵白烟,在前面拼命奔跑的太平军士兵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手脚并用的往前又爬了一阵,终于不动了,船上的人看着自己的同袍死在自己的面前,一时间都呆住了,终于有人大吼一声冲着接近的清军放开了枪,马上停在岸边的十几条船上都响起了枪声,密集的枪弹让气势汹汹的清兵马上仆倒在地上,刚才还张牙舞爪,现在全都爬在地上胡乱放在鸟枪。 吉顺天嘆了口气,向船家摆了摆手,渡船慢慢的离开了岸边,看见太平军远去,爬在地上的清军纷纷站起身,也不追赶,吵吵闹闹的跑到倒在地上的那名士兵尸体前踢踢踩踩,时不时发出一阵闹笑,又有几个清兵用长矛挑起尸体,在空中来回的摆动着…… 这一幕让在船上的太平军士兵大声的鼓譟起来,每一个人都愤怒的虎目圆睁,咬碎钢牙,李开芳站在船头大叫着要回去把尸体抢回来,吉顺天沉默的看着他,不发一声,他心中的愤怒不下于他,但是他知道船上这几百号人回去只会再打一场混战,丢下更多的性命…… “啪……”沉默中他从站在自己身边的士兵手中接过火枪,默默的对着天空放了一枪,这种行为很快影响了更多的士兵,天空中不断想到清脆的枪声,仿佛一声声的嘆息在不断的诉说着:“兄弟,走好!” 在渡口血战的同时,西征军也打响了九江、湖口战役。秦日纲到底不是曾国藩的对手,湘军在田家镇、半壁山一线大破太平军,数万太平军士兵阵亡,损失战船千艘,天试进士育才官胡万智、殿左四十七指挥黄购歧、北殿承宣吉志元、将军陈文金、将军陆练福、国宗石镇岑,国相韦以德战死,西征军全部退出湖北,而失守田家镇的国宗石凤魁、地官副丞相黄再兴被杨秀清大怒之下招回天京斩首,唯一让人安慰的是殿右三十检点陈玉成(陈玉成终于登上了歷史舞台)、殿左三十一检点曾凤传在栅栏山和三溢桥连败湘军,但是这点小胜已经无法挽回整个西征战场的颓势,一时之间西征军危如累卵。与之相对的是曾国藩,咸丰自以为发现了一个英才,对于湘军大加封赏,老曾弄了个兵部待郎衔还让他统领了所有与西征军作战的清军,一下子让曾国藩的威望直线上升,各地团练纷纷投入他的手下,湘军声势大振! 整天躲在深宫的洪秀权这会儿也坐不住了,一再询问杨秀清西征战事,还多次提醒他调苏南王财的新军入湖北参战以解燃眉之急,而杨秀清却不肯服软,毫不客气拒绝了洪秀权的提意,派石达开前往安庆重新主持西征军事,翼王到安庆之后马上一改之前消极防御的颓势,分兵直扑饶州、乐平、都昌,主力在九江、湖口布防,北与小池口鼎足而立,互为犄角。石达开考虑到太平军新败,士气不振,再三向杨秀清请调苏南新军,每次都被杨秀清驳回,搞到后来杨秀清给他回了几句话“弟无胜算,可换将也”。 而在苏南大举兴办洋务的王财也给石达开写了几封信,表示自己愿意派兵到湖口增援,还对于湖口战事谈了一点自己的看法,建议石达开“以水辅陆,先败曾妖水师,再图陆营”(这当然不是王财的主意,简简单单的十四个字却让惠山军校的那些洋专家们讨论了好几天),前次违令增援北伐,这次又热心西征,石达开越发喜欢这个辅国候了,对于他在苏南搞得那一套,石达开也多次派人去了解,觉得相比之下,苏南更显得生机勃勃,而且王财本人不修宫室,不养妻妾的风格让他非常欣赏,从心底里石达开非常反感天京那些王们腐朽的生活,多次劝解却没有什么效果,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约束好自己的手下了。 1、国宗是各王的兄弟。定制诸王亲属,前辈为国伯,同辈为国宗,后辈为国相,在外亦称国宗。有才能的则加提督军务衔,使出镇要地,或统师征伐。所属国宗协理一员,国宗掌书无定员,任国宗自署,国宗尉六百员,国宗伺二十员。其无职守的亦直属官以为尊宠,国伯衙协理一员,间散国宗衙协理一员,尉不得过十员,伺不得过四员。国宗协理、国宗掌书都职同总制,国宗尉、国宗伺都职同监军。-引自《太平天国史》卷二十八官爵志第七。 第一卷 第五十三章 :抚恤 王财根本就没有想着拿自己的兵去填西征这个坑,给石达开写信也只不过是客气一下,他知道杨秀清是肯定不会让他把手伸到西边去的,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他不会不清楚,但对于王财来说,杨秀清越是坚决,自己就越是好装出一个热血报国的嘴脸,一再向杨秀清和石达开表示愿意“征湘妖于九、湖”。别人不知道,周秀英却是很清楚,每每看到王财拉着簿书官写一些肉麻无比的“亲笔信”都忍不住要瞪他两眼,而王财也是毫不示弱的还以颜色。 自从戴枥到了兵工厂之后,两个拿着三千两年薪的洋技师也不敢再偷懒闲逛了,虽然言语不通,但是戴枥还是天天拉着两个洋技师和通译员在厂子里面实验各种原本停留在图纸上的东西,对于王财早先提出来的手榴弹的构想,在与洋技师多次交流之后,竟然也开发出了真正延迟引信的手榴弹,同时根据王财的指示,先天不足的兵工厂开始大量生产这种低技术含量的原始手榴弹,而洋技师发明的地雷和戴枥一再强调“威力惊人”的毒气弹也开始批量生产。手榴弹首先装备到了倪守道在浙江的三个军,一开始士兵们认为和以前用的先锋包(即土制炸药包)没什么不同,但实际用起来才发现无论是在防御还是进攻,这种小小的铁球还真是很有威力,特别是向迎面冲来的清兵扔出一排手榴弹的时候,基本上大部分的妖兵都吓得四散逃命了。部队的热情反响给了戴枥很大鼓励,也让王财抓住时机命令舆宣司在全军开展了“科技强军”的活动,鼓励士兵们开动脑筋,发明各种土种武器,而这些包含着士兵们实用主义思想的土制武器也会很快的送到兵工厂交由戴枥研究其价值,整天面对这些东西让戴枥开始进入了一种没日没夜的疯狂状态,王财给他特派的牌刀手时常听到他躲在自己的小屋里子“让人惊骇的狂笑”,消息传到王财那里,让他非常担心自己这个军工活宝会不会变成疯子,几次去探望了戴枥,发现他精神状态可以说是非常的好,这大概就是“飞鸟入山林”的心情吧。 第101页 另外在各地唾沫横飞大说“革命”评书的计划也收到了一些好的效果,首先是开办丝厂的那些个地主发现只要给工人们一点点好处,就会激发起工人们更高的工作热情,因此开始自发的从利润中拿出一部分来做“员工福利”,这些福利也无非就是每个月给大伙发条鱼,发只鸡什么的,而这些採购又刺激了当地农副产品,听到这个消息王财马上意识到这是个利好现象,立刻让民工司试着推行工人基本福利制度,由政府和办厂的地主一起拿钱每个月给工人发点鸡、鸭、鱼、肉什么的,王财每年只不过多出了一万多两银子,却取得了非常好的社会效益,伴随而来的是整个苏南的农副业的发展和阶级对立的缓和,让这他窍喜不已。其次是从商的人越来越多了,既然黄世仁都可以送情书办快递发财,那为什么跑运输就发不了财?原先靠两条腿进城的老百姓发现一夜之间多了很多赶着马车大喊:“有位子,有位子,再上一个就走……”的客运专业户。这事让王财喜忧参半,喜的是原先纯朴的农民兄弟开始有了靠天吃饭以外新的发财思路,忧的是这年头竟然也出现了中途抛客,胡乱要价的事情,吃了亏的老百姓往往跑到所管的乡官那里投诉,而乡官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事,只好一级级的上报,在王财看来,如果不把这些害群之马给解决掉,很可能让老百姓的创业热情受到不可逆转的打击,因此他命令在各地成立交通局,由当地驻防军兼管打击黑车,这一动刀子马上就见到了成效,投诉的事情一天比一天少了下来。 当然也有不好的事情,随着《铁牛记》的大力宣传,火车可以对抗黑山老妖的戏文让老百姓不再害怕不断延伸的铁轨了,但伴之而来的是到处都有人在铁路上搭香案,摆神桌,整天都有人顶着几炷香在对着铁轨祷告,这个意外的收穫让王财目瞪口呆,原来是想用迷信来消灭对火车的牴触情绪,结果没想到牴触情绪是没了,但迷信思想却尘宵直上,急忙把舆宣司的几个笔桿子找来,编了《铁牛记续》,在续集里面火车被描写成了一个老黄牛式的人物,只求付出不求回报,甚至对于整天骚扰他清修的善男信女还非常的痛恨,总之铁牛神与以往办事要拿回扣的神仙不一样,他愿意保佑地方平安,却不愿意让世俗的人们接近他,因此对铁牛神最好的膜拜方式就是不要靠近他! 另外从上海也传来两个好消息,英、法两国对于刘丽川提出派留学生的计划都非常有兴趣,几番交涉之后王财同意向两国採购一批价值十万两银子的军火以换取英、法两国各接收十五名留学生。名额争取到了,王财就开始让舆宣司和西学司到苏州振华堂里去挑三十名一直以来表现突出的学生,确定人选之后周秀英带着几个女兵一家一家的跑去进行说服工作,除了大谈一通天国天父神通广大,此去西洋游歷学习之外,每家还一次性补贴二百两银子,除了几个地主家的孩子家人捨不得放以外,基本上还是凑齐了人数。 在送他们去上海之前,王财亲自接见了这些将要离开国门,去西方学习的孩子们,他们中间有的只有十一岁,最大的也不过才十八岁,看着这些年青的面孔,王财也不禁百感交集,想起自己当年离开家乡外出求学的经歷,动情的对这些正是自己弟弟一般的孩子们说道:“此去海外虽万里烟波,辛苦百倍,但是你们要心中有国家,心中有民族,时刻牢记振华堂报国之宗旨,师夷人之所长为国所用,为天下寻一条自强之路,今日便是中华废旧革新的开始,而各位便是创造歷史的英雄!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到时候我再与各位痛饮庆功酒,我巍巍中华必将重振颓势,傲立于世界之东方!”王财的一番鼓励让这些年青人激动万分,心中燃起万丈豪情,自鸦片战争以来,国势日颓,西夷环顾四周,丧师失土,割地赔款,人人心中都是高悬着“耻辱”二字,虽然周秀英对他们的家人都只是含煳的说去西洋,但是王财之前已经很明白的告诉他们将要去的是万里之外的英吉列和法兰西,在振华堂洋教士的教授下,他们远比自己的家人要开明,大多数人都非常希望要去看看这些屡败清军的洋人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方鸿洌生前告诉他们说洋人乃是有两个心脏两个肺四个卵子的说法到底是不是真的?洋人真的靠吃生肉过活吗?相隔千里的人真的可以用电报这个东西传递消息吗?这一切对于他们来说都是非常新鲜的事物,而这一切都等着他们去探求! 另一方面徐寿在与朴得南公司的多次谈判后,终于以六万八千两银子的价格购买了一套以“制器之器”为标准的机器设备,从徐寿从上海送回的产品列表上来看,这次交易几乎包括了王财所知道的所有原始机器设备,但最让他高兴的是一座15吨的洋式炼钢炉,在他看来如果这东西真的投入生产,那么兵工厂那些劣质产品怕是有望提升一个等级了,现在从上海购买的12磅炮弹每颗要三十两银子,这哪是打炮,这是打钱呢,搞那么点钱都给打炮打掉了!虽然徐寿、华衡芳一再强调了普通基础之工厂的重要性,但是王财心里还是偏向于军工重于民工的,毕竟现在天下还没有安定到可以大力发展民工的时候。同时在来信中徐寿提到了朴得南公司愿意代为联繫出售兵轮事宜,寻问王财是不是考虑弄几条。王财却认为以苏南的现在实力想建立一只水师基本上还是不大现实的,而且如果太平军有了水师,那清廷能看着干瞪眼?搞不好来一个军备竞赛,自己肯定不是对手,现在清廷和天京在西边打得热闹最好,自己不需要吸引清廷太多的注意力,可是不弄又不行,这次西征军在湖北一败涂地的惨状让王财也意识到了水师的重要性,更何况将来倭寇还是心腹大患,水师这东西正如徐寿说的“非一朝一夕可成”,如果到时候临时报佛脚买几条船来估计也是送死,考虑了半天,他还是决定还是以培养人材为当务之急,在惠山军校新增水师学堂,同时在江阴建立一支长江水师,不有句话叫“宁可人等装备,也不能让装备等人”吗?先把水兵练起来,等将来有钱了,再弄几条船来开开,至于长江水师的船嘛,先用民船改装,等“制器之器”运来后就成立一个船政局,大船造不了,小火轮总归能造吧?这可是徐寿当时跟自己吹的天花乱坠的。 第102页 其实这段时间最让王财头痛的事情却是太平军严重的后勤问题,自打上次刘丽川说了部队常以黑豆为食之后,他就派圣库司钱百万兼责辎务司,一系列具体的问题就慢慢的暴露出来,根据太平天国的军制,各地驻防军军需均由当地圣库统一调拔,而出征在外的军队全部都是在所到之地征粮,如果群众抵制或者清军焚毁了粮弹,那就会造成严重的补给不足,就算是驻防军也都是白饭加青菜,只有五级总制以上官员才有肉吃,另外洪秀全这老小子自己不吃猪肉,还不准别人吃,真是娘的怪事。除此之外,士兵的被服、鞋子基本上都在参军的时候发过一套之后就很少再发了,常常是补丁缀着补丁,大部分的士兵都是赤着脚打仗的,这虽然与农民子弟习惯有一定关系,但也毫无疑问的影响到实际的战斗力,种种弊端可以说是让王财吓了一跳,自己也算带过兵的人了,却没有想到自己的手下原来是这样坚持战斗的,心中涌起一阵愧疚。此外钱百万还把战伤退役士兵的安置也整理了一份资料,可以说是字字有血泪啊。根据太平天国的条例,战伤的士兵都可以在医馆内受到专人照顾,衣食无缺,但是伤愈之后不能归队的士兵一般都是发给银两打发回家,可是这些残废军人已经丧失了劳动能力,区区几十两银子又怎么能养家餬口?如果不能妥善的处理退伍军人的问题,对军队士气的打击是显而易见的。王财一下子想起来之前常常在网上看到的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英雄们生活困难的图片,没想到英难流血又流泪的事情还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边了,为了解决这些存在的问题,王财招集了政务衙门、民工司、农工司、圣库司、辎务司一起讨论了一个晚上,终于拿出了一个符合苏南当前实际情况的抚恤政策,除了继续完善太平天国的医疗制度(关于太平天国医疗制度我另外整理专门资料说明)以外,圣库司一次性调拔一部分资金支持农工司建立几个农场,专门为军队提供肉、蛋等各种副食品,而辎务司则以政府採购的方式向农工司採购(不足部分另向民间採购),以利农工司扩大生产。要求确保普通士兵每顿应有两个菜,每周至少消耗二两肉的标准,而出征在外的部队除了在当地征粮以外,辎务司应定期运送副食补给,军装被服则由辎务司公布尺寸标准,全面向民间採购,驻防军每年换装一次,野战新军每年换装两次。阵亡士兵一次性抚恤六十两,战伤士兵抚恤十两到三十两不等,因伤无法归队的士兵如愿还家则发银五十两,如愿留下效力,则全部安排到军办农场、工厂中量力设岗,关于这一项郑国提出在即将通车的铁路沿线设立巡岗,可以解决大量退伍伤兵的出路,加上每月三两银子的月钱足够上这些人过上还算不差的日子。同时为了给退伍伤兵一个申诉的地方,王财还特别下令在舆宣司成立功臣处,今后退伍军人就由功臣处统一管理,任何退伍伤兵都可以到这里提出自己的要求与申诉。 虽然这样一来,苏南每年都要多支出近四十万两的银子,但是王财还是认为是值得的,首先通过这个机会开启了政府採购之路,通过大量的政府採购必定可以活跃整个地区的经济流动,也可以让更多的农民走上商业生产的道路,其次可以藉机试验规模化生产的实际效果,甚至可以吸引民间资金投资到生丝、茶叶规模化生产中去,再次是统一了部队装备,解除了士兵的后顾之忧,鼓励士兵们奋勇作战,最后还顺带着显示了苏南清明的社会环境,力争吸引更多的人材为苏南效力。 第一卷 第五十四章 :婚制 ‘真的是从天京送来的?‘王财看着郑国派人送来的天京谕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现在可以夫妇同居了?‘‘是的大人,谕旨昨日晚间到的,郑大人因为太迟了,所以命我早上送来。‘站在王财面前的政务衙门提报(接递文报的)欠身回答道,‘郑大人请示大人,是不是马上公示男行、女行各营?‘‘别忙,这事我得弄弄清楚,别又是天京阴我呢,‘王财摇了摇头道,‘别我这边开了禁,他那边又给我定个什么罪的,年初陈宗扬、谢满妹这两口不都因为睡了一次觉就被砍了脑袋,娘的到是卢贤达这老小子和东王是亲戚捡了条命!‘说到这里,王财摆了摆手,‘你去请郑大人过来一趟。‘提报转身退出屋子,留下王财一个人呆坐在椅子上发愣。天国对于禁欲的事情那是从来不手软的,年初还为这事宰了冬官又正丞相陈宗扬,贬了秋官又正丞相卢贤达,为了这事死的人远不止这两个,怎么刚到年底就转了个大弯,又要开禁了?这政策怎么一天一个样子? ‘大人,你寻我?‘正想着,郑国快步走了进来,‘是不是为了昨晚的谕旨的事情?‘‘是啊,这事是不是真的,别是天京又阴我了吧?‘王财粗着嗓子说。 ‘看起来是真的,‘郑国笑嘻嘻的说道,‘这个男女分营制度本来就不受欢迎,军民之间多有抵制,大人也知道为此杀了不少人,自从陈宗扬夫妇被杀之后,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私下乱得很,大人可能不知道,现在天京男营之间都有娈童之好,自从大人在苏南推广合挥制度之后,天京那边军、民意见更大,加上天王、东王屡纳王娘,弄得人心浮动,怨声载道,二个月前我们派往天京的人送回消息说东王说自己又梦见天父了‘说到这里郑国嘿嘿一笑,‘天父让他令军民夫妻相聚成家,当时也没做回事情,现在看来倒是应了昨天的旨意了。‘‘娈童之好就是玻璃吧?‘王财眨了眨眼睛问道,‘且不管他是不是天父託梦,这对于士兵说是件好事情。‘‘……但是大人有没有仔细看诏旨?‘郑国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个娈童,只好迴避了话头,接着说道,‘此次虽然开禁了,但是范围有限,诏旨上说依官制定妻数,并没有说无官职的士兵……‘‘管他做甚什么?‘王财一摆手,‘我违制的事情也做了不少了,不在乎多这一条,天京我管不着,苏、浙之地的官、民人等,情投意和就可以去乡官处申领合挥,上报舆宣司登记,另从各级圣库给钱一千文,谷一百斤。‘说到这里,王财顿了一下接着道,‘一夫一妻,纳妾者斩首!‘‘这个……‘郑国打个哆嗦,暗道不妙,他自己也有两个小妾,真要砍不是等于自杀了吗,‘大人,自古以来即行妻妾之制,今大人一言而定,不但与天京旨意相左,也必令士林群起而攻之……‘‘哈哈哈,郑国,你现在也会打官腔啦,‘王财哈哈大笑,‘你会在乎什么天京旨意,士林之声?我看是你那两位小夫人吧!‘郑国脸一红,尴尬的点了点头:‘确有私心,不过大人,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况且现在家资颇丰的人谁没有三妻四妾的,此令一出,那这些人可怎么办?大人一直以来与士林友好的努力不是尽废?‘‘此事不用再商量了,郑国,你不觉得一夫多妻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吗?我一直都很奇怪你是怎么摆平你家那三位夫人的,我看你也很少在家里待,怎么就不见她们在家里吵吵闹闹的?我记得唐伯虎当年娶了这么多老婆可没少烦心,家里都成麻将馆了,连百鸟朝凤图都被小妾割了鸟头去当么鸡了,怎么你就这么吃定呢?‘王财歪着脑袋笑嘻嘻的说道。 第103页 ‘这个……这个……大人,这个就不好说了‘郑国红着脸吱吱唔唔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大人,于私来说我确是因为家有三位贤妻,于公来说,这事实在是有点……有点信口开河了……‘王财还是笑嘻嘻的说:‘你道说说看,我如何信口开河了?一夫一妻制必定是将来的趋势!妾虽低贱却也是父母所生,其身为妾也并非心甘情愿,多为环境所逼,自古以来多少官家妻女因夫父之罪而贬为官婢,沦为他人妻妾,若受之于你们这些人身上,你们会有何感?‘‘大人,在我看来,妻妾并没有影响他人啊,一个愿嫁一个愿娶有什么不对了?怎么可以用斩首相威胁呢?‘郑国鼓足勇气,看着王财慢慢僵掉的表情,继续说下去,‘正如大人所说,妾之为妾也并非所愿,多为情势所迫,这才委身与人,但是大人可曾想过,委身与人尚可求一个避寒之所,否则即无谋生之途,不是要沦落风尘?大人所言看似堂皇,其实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会因之而无家可归了。‘‘胡说!‘王财一拍桌子站起来,在屋内来回踱着,‘怎么会无家可归?天国圣库一体供食,何来无家可归之人?‘‘大人,那是你在衙门里待时间长了……‘郑国苦笑一声,‘现在战乱时期不比往常,我们苏南算是好的了,但也布衣素食,就是大人您还不也是粗茶淡饭吗?菜市口那儿哪天没有卖儿卖女的?乡村之中哪里没有家破人亡,孤苦无依之人?男丁尚可谋条出路,女子却往何处去?‘‘女子无处可去,那就需要我们解决出路啊,怎可因此而让她们去嫁人做妾?‘王财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就这样吧,你发下去,看看情况再说。‘郑国还想再说,眼看王财脸色不善,只好嘆了口气转身退出屋外。 新的《苏南婚娶训》之后,一时间整个苏南都乱了套,一方面禁慾令让士兵和老百姓不满已久,现在人人能和心上人‘有情人终成眷属‘自然是欢天喜地,一周之内舆宣司核准的合挥就有三百多张,苏州城内一天都能看到几家办喜事的,虽然天国喜事从简,但是门上一对大红喜字还是让苏州城喜气洋洋。但是但是禁止娶妾这一条不但让达官贵人,士林腐儒大敢不满,连普通老百姓也是反应激烈,天天都有人在苏州衙门外面大吵大闹,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一个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跌跌撞撞的在衙门口大骂王财‘有违古制,有失伦常!‘当这个老头儿被一伙牌刀手带进衙门的时候王财真不明白,他到底起什么哄呢?难道这把年纪了还是为‘需求‘而战?等他喝了几口水冷静下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人来头还不小,正是大笑而死的国学大家方鸿洌的同门师弟赵鸿湘,本来王财还指望凭着自己的口材劝他回去了事,可现在来了一个酸儒,真是头痛啊! ‘咳!王大人,你……你怎么可以说什么纳妾者死?此乃上违古制,下违伦常之事,大人万万不可草率行事啊!‘赵鸿湘涨红了脸,气得白鬍子抖抖的,王财真担心他也和他师兄一样脑溢血挂了,只好耐心安抚,好说歹说才让他安静下来。 ‘赵先生,我王财此次定这个规矩并不是我胡说八道而来的,一是天京下了旨,我不得不遵守,二是古有多妻妾一说,也有一妻之说嘛,我看这事我们今天说不清,不如改天我们再多约一起学者文人,大家坐下来谈一谈,你看如何?‘王财打定主意要和这些酸儒正面交锋一下,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出口都是一套一套,自己也不能不做准备,约个时间划下道儿来,这才公平。 赵鸿湘喘了口气,也点了点头,早上听到消息,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跑到苏州衙门捶胸顿足也确实让他非常疲劳,对手到底是个辅国候,回去约齐江南名士,如能说服他,倒也是段佳话。双方各怀鬼胎,击掌相约十日后苏州振华堂一辩高下。 正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大字不识的辅国候要和苏南大儒赵鸿湘舌辩婚制的消息就如冬日里的北风一样迅速刮遍各地,赵鸿湘也在苏、松一带约了几个朋友商量应对之法,关于王财这个人他们应该说还是有一点了解的,用方鸿洌生前的话来说就是:‘虽不通文墨,却有赤子之心‘,加上在苏、浙善待读书人,也为他争了不少好评,虽然如此,可是到底还是‘不通文墨‘,这几个酸儒先就存了轻视之心,根本不相信王财还能辩过他们,十天里谈诗论赋搞了个诗友会,完全没有把王财放在眼里,而王财就不同了,一连几天都拉着周世民、闵文浩几个人埋头古藉,还好中文系那点东西还没有全丢掉,过去寝室夜谈会常常争论的内容现在翻翻书也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但是毕竟不如那时候上网搜索来的快。 十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通红着眼睛的王财带着他‘辩友‘跨出苏州衙门去振华堂的路上,他就发现一路上围观了不少人,自己的牌刀手往往要花大力气才能分开人群,这些人群里面短衣巾小打扮的穷人居多,也有一些面露不满的儒生对自己指指点点,王财骑在马上得意得沖人群挥着手,谁料围观的人群反而是一阵闹笑,搞得王财非常郁闷,有钱人反对这还好理解,穷人也反对就实在是莫名其妙了。 一路走到振华堂门口,王财发现振华堂门口围了一大群人,看样子还像是在吵架,几个牌刀手上前分开人群,王财惊讶的半天合不拢嘴巴,原来周秀英带着不少女兵围在振华堂的门口‘叽叽喳喳‘的正在数落赵鸿湘几个人,而赵鸿湘几个人也面红耳赤的大声与她们争论着,看着几个年纪大的都有点摇摇欲坠了,王财赶紧跳下马来,冲上去劝住双方。一问原来是周秀英带着几个人来做自己的后援团,远远的看见赵鸿湘几个先到了,就忍不住跳出来指责他们,其中说赵鸿湘的还比较过分,连‘老牛吃嫩草‘的话都说出来了,气得赵鸿湘差点就晕了过去。王财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狠狠瞪了周秀英一眼,扶着赵鸿湘就进了振华堂,大拍了一通马屁,等他们都冷静下来之后,双方才分左右落座。 第104页 王财意外的发现郑国竟然也坐在赵鸿湘那一边,原来这小子‘投敌‘了,郑国发觉王财笑嘻嘻的看着他,也不好意思的干笑了几声,毕竟赵鸿湘是自己的师伯,真要回去穿上小鞋,那也没办法了辩论开始后赵鸿湘一方就引经据典,从《周礼》谈到《大学》,从《孟子》谈到《诗经》把王财一伙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吵吵了半天王财才明白原来大家对于‘一夫一妻‘并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主要不同意见是对‘纳妾者斩首‘而来的。一场辩论很快转变成了几位鸿儒给王财扫盲,中国歷史上原来就根本没有‘一夫多妻‘这种说法,因为妾只是奴隶般的地位,其中以《礼记》说的最明白,‘妾合买者,以其贱同公物也。‘、‘奔者为妾,父母国人皆贱之‘就是说妾是可以买卖的,如果恋人私奔,那女子也不能做妻,只能终身背着妾的低贱身份,更有让王财吃惊的是写出一曲《江城子》的苏轼竟然也是个把姬妾当驴马胡乱送人的傢伙。 一场辩论听下来,弄的王财是大汗淋漓,知道封建社会女子地位低下,却没有想到低到这种地步,如果说做为妻还有一定地位的话,那妾就和牛马无异了,此刻王财才认真的回忆起郑国先前的话,真正是忠言逆耳,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郑国,分明是一脸的关切,不禁心中有疚。但是真的就这样草草结束此事吗?王财抬头看着几个得意洋洋的老头子,突想起刚才他们说的伦常地位,看来真要禁止纳妾自己无论是说理还是从现实来考虑都确实是草率了,但是提高妾的地位,还是可以一试的。 想到这里,王财铁青着脸拍了拍桌子:‘各位都是国学大家,我说是说不过你们,那么禁止纳妾这一条我收回,但是我想问妾为什么不能和妻一样的地位呢?同样是相夫教子,同样是操持家务,凭什么妾就要端着小碗在角落里吃饭?竟然还有人说妾是可以送人、买卖的?你把她当什么了?晏婴尚且知道不能因马罪人,各位堂堂栋樑怎可因财易妾?‘说到这里王财顿了一顿,沖西一抱拳,‘再说天条也说的明白,‘天下多女子,尽皆姐妹之群‘,本候乃天朝之官,自当尊守,还请各位也让一步,自此往后,娶妻之数听由自愿,妻妾并无尊卑、厚薄之分,断不可厚此薄彼!如此各位意下如何?‘辅国候肯认错让步实出几位夫子意料之外,最高兴的莫过于郑国了,王财待人极宽,也肯纳人言,今天做了这个让步也说明他却实意识到自己前几天所说的不错,而在郑国看来,王财刚才的番话也是很有道理的,眼看着赵鸿湘还有痛打落水狗的意思,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声劝了几句,几位夫子觉得即然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以后在家里怎么管那还不是自己说了算?清官难断家务事,这辅国候还真能管到家里去不成?于是也都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到此双方才都松了口气,王财也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刚要再说几句场面话,就听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大人!大人!‘一个牌刀手急匆匆的冲进振华堂,大声喊道:‘天王急诏,天王急诏,已经到了衙门了。‘‘慌什么!出什么事了?‘王财正好就机会下台阶,转头对几个呆在那里的大儒一抱拳‘这事就这么定了,具体的各位可以和郑丞相细说,本候另有公务,就此告辞了。‘说完转身带着一群牌刀手冲出大门赶回衙门。 几个夫子起身还礼,还想拉着郑国细说,可郑国心中有事,劝慰了几句也急急忙忙的赶回衙门大堂。天京从来没有发过什么急诏,真不知道这回是什么事情,对于苏南系的来说,王财虽然脑子不是很清楚,有时候办事还让人莫名其妙,但毕竟跟着他自己也确实得到了实惠,而且苏南的快速发展也是有目共睹的,更不要说现在整个部队都因为新的抚恤和补给政策而对王财死心踏地,如果王财真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倒下的可不是他一个。 等他一路跑回衙门,离多远就听到王财在衙门里面大吼大叫:‘驸马?驸马了不起了?驸马不过是天王的女婿,抖个什么劲儿! 第一卷 第五十五章 :驸马 郑国奇怪的想难道王财给赏了个驸马?这可是好事了,用不着发这么大火吧,正想着,又听他那粗嗓子从门里传出来:“我告诉你,别说你只是个驸马,就算你也是个候,到了我这一亩三分地儿也得听老子安排!来人,给我打三十军棍……” “不好!”郑国暗想要坏事,急急忙忙大喊,“棍下留人!大人且慢动手……”等他拎着长衫跑进大堂才发现已经到了箭拔弩张的地步了,王财的亲兵牌刀手各拿兵器把十几个穿着无边金黄背心,也拔刀相对的圣兵围在中间,一看就知道是天王的御林军,一个身穿黄龙袍的白净年青人站在人群的中间,看上去也就十七、八的样子,原来白净的面孔更见苍白,死死的盯着铁青着脸站在桌子边上的王财,看这架势敢情那驸马是这个白净的小伙子,也不知道是娶了哪个王金。 “你不要劝我,”王财看见郑国跳起来,还是一张吃人的表情,“这小王八蛋大摇大摆的跑到这里撒泼,还把我放在眼里了?” 郑国看王财气唿唿的样子十成倒有九成是装出来的,真不明白好不容易和天京缓和下来,怎么又要弄出点事情来?已经和东王弄僵了,现在难道要把天王也给得罪了? 第105页 “大人息怒,驸马初来苏南,还请大人不要见怪,”说到这里,他又紧上几步低声说道,“大人,毕竟是天王派来的,打狗还要看主人,看看来意再说。” “嗯……”王财点了点头,沖周围的牌刀手摆了摆手,一群人马上收拾起兵器,退到王财身后,看到苏南兵退下,十几个天王御林军也把刀收入鞘中,站到年青人的身后。 那个年青人吁了口气,暗暗后悔刚不该这么神气活现的把这条疯狗唿来喝去的,沖王财一抱拳:“辅国候莫怪,我也是初次办事,不懂礼数,还请辅国候原谅!” 王财把眼睛一翻,鼻子里哼了一声,坐到椅子上不再说话。 郑国看了看双方,干笑了几声对那个年青人欠了欠身:“这就请大人宣旨吧!” 年青人点了点头,看了看坐着不动的王财,从一边接过一卷黄绸,朗声道:“天王诏旨,辅国候王财还不接旨!” 王财一听,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整了整衣冠,撩衣服跪倒,口中道:“臣,辅国候王财跪接天王诏旨!” 年青人点了点头,抖手展开黄绸,大声念了起来,王财跪在地上就听到什么“爷哥朕”,又什么“大大荣光畀尔等”实在是摸不清头脑(难怪王财不理解,太平天国各王旨、谕里面多带有上帝教术语),跪在地上耐着性子好不容易等他说完了,三唿万岁之后站起来,一把接过诏旨转手给了郑国,在郑国仔细看的时候问道:“兄弟如何称唿?真好福气,娶了天王哪位王金?” “小弟钟万信!”年青人欠了欠身,刚才被王财一个下马威弄得有点紧张,“蒙天王错爱,将长王金下嫁,现为天二驸马。” 王财就觉得脑子“轰”的一声炸开,长王金不就是那个在天王官中看到的那位天仙mm吗?怎么嫁给眼前这个毛头小子了?王财围着钟万信前后左右转了几圈,瞪着一双大眼恶狠狠的看着他,搞得钟万信混身不自在,心中暗道这趟差真是见了鬼了,以前无论去哪家大人府上都是客客气气,今天倒好,来了屁股还没有坐热乎就被疯狗一样的什么辅国候一通乱咬,现在这东看西看的又不知道要干嘛,这种人也能当辅国候? “大人!”郑国看了半天抬头对正在咬牙切齿的王财道,“天王令你去天京,具体什么事情没说,不过好像是请吃饭。”郑国尽量把话说的简单明了。 “请吃饭让驸马来请我?”王财狐疑的看了一眼钟万信,现在他对这个驸马心中十分的不满,突然又冒出来一句,“你们圆房了吗?” 此言一出,整个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这种话王财也不知道避讳一点,说轻了这是“妄言”,说重了就是“侮辱天国”了。郑国马上接口道,“辅国候问候大家远方而来,风尘僕僕,不如先去驿馆休息如何?”说完也不管钟万信和一众天王府御林军愤怒的表情,安排几个人送他们去了驿馆不提。 王财只顾坐在太师椅上郁闷,好不容易遇上看得顺眼的,结果被古人抢了先,这口气可不能这么算了,表白都没有就输掉,这在王财看来简直是奇耻大辱,想当年自己好歹也算是风流倜傥,结果反倒被古人给羞辱了! “大人好像颇为不悦?”郑国把钟万信一行人送出大门,回到堂屋就看见王财闷闷不乐的,忍不住出言劝解,“可是为了刚才振华堂的事情?古人也有说二女同居,其志不相得,所以这事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相信慢慢的大家也会接受大人的主张。” 王财摆了摆手:“那个事以后再说,刚才天王那诏旨上面说什么了?” “天王的意思是想请大人去天京过正月十三的太兄升天节。”郑国从怀中取出黄绸诏旨递给王财。 王财装模做样的摊开来看了几眼,大多数繁体字还是认识的,扫了几眼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点了点头:“你看去还是不去?搞不好又是一个鸿门宴。” 郑国低着脑袋想了半天,摇了摇头缓缓道:“大人,这个可说不准,不过我觉得为难大人的意思不大,首先派驸马来送这份诏旨就有把大人当自己人看的意思,其实上次那十大罪没把大人怎么样,现在应该不会旧事重提,何况才过了不到一年时间,做事反覆不像东殿一贯的态度,最后嘛,大人在苏南现在已经是落下根了,想要轻易捍动也不是易事,如今西征军在九江和湘军大战,天京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来为难大人。何况大人如今虽有尾大不棹之势却仍谨守臣礼,对于北伐、西征都全力支持,如果说东王有疑,那天王却无为难大人的意思。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唔……那你的意思就是可以去了?”王财看着郑国,“上次你也说可以去,结果差点送了我的命。” 郑国脸一红,点了点头:“嗯,当时我确是考虑不周,如果大人不想去,我就给回了,就说公务繁忙好了。” 王财不置可否的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弄得郑国也不知道算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只好站在一边。 停了一会王财大声说道:“去!一定要去!我得表明一下心迹,否则会留下阴影的!”说完睁开眼睛看了看莫名其妙的郑国,“要去,但是我去迟一点,不是正月十三吗,我初十再去,看看天京的动静,确实无碍了,我再去,如此妥当点。另外你再往天京多派一些人探探消息。”王财顿了一下补充道,“那个什么钟万信也要派人查查,怎么天王就看上他了呢?” 第106页 这几天王财一直在想天京诏各王、候回京过什么太兄升天节到底是居心何在?如果简单的只为了对付自己那就不会给九江的翼王也下了诏。王财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歷史上天京变乱到底是哪一年发生的事情?现在问郑国都说什么癸好年、甲寅年,那到底等于公元纪年的哪一年啊?真是伤脑筋!不过更伤脑筋的事情还不止这些,安全退到徐州的北伐部队竟然在渡过黄河后还吃了大亏,在宿营的时候担任后卫的一百多人竟然被人悄无声息的全部杀掉,而且一直都快到徐州了,结果放松警惕被一伙团练狠咬了一口,从抓到的活口逼出来的情报才知道这一路上让北伐军不胜其烦的原来是李翰林手下的哨官顾诗。 顾诗是谁王财没什么兴趣,让他头痛的是淮军老大李鸿章终于现身了。不过从吉顺天送回的报告来看,现在的李鸿章可能还只是在安徽办办团练什么的,目前还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危胁,正在向江苏进军的僧格林沁和胜保两路大军远比这些个团练武装要有杀伤力的多。不过他既然现身了,那王财是不会袖手看着他慢慢发展起来的,因此想也没想就把一直驻防无锡的钱根生新五军派往扬州,找个机会往安徽去转转,虽然新五军的装备远不如其它各新军,但是对抗地主团练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乘这个李翰林还是个幼苗的时候把他连根拔起,除去这个心头大患! 王冠三没有想到在苏州会受到辅国候王财如此高规格的接待。站在他眼前的这个候爵最多不过27岁,年纪轻轻,却是相貌堂堂,头戴三寸二分黄边红风帽,脚蹬方头素红靴,身穿素黄袍黄马褂,上绣金龙两条,胸前三个金字绣衔“辅国候”正是威风凛凛,站在他身后的不是丞相就是检点,三十多个穿着水红边黄背心的牌刀手各背长杆快枪,腰悬双柄大刀虎目圆睁,就这气势已经让一路从徐州赶来的河南子弟眼红不已了。 “王将军一路辛苦了!”王财紧走几步热情的握住王冠三的手,“我已接到吉、高两位将军消息,这一路上多亏了有王将军全力维护,这才平安返回,将军又不远千里前来帮我,此乃我苏南之福啊,我必不敢怠慢了将军!” 王冠三武秀才出身,也见过些世面,赶紧撩衣服拜倒在地:“冠三何能敢劳候爷亲来?小人自起兵以来无日不是寻思着投一明主,自丰县配合吉、高两位将军作战,处处可见大人练兵之能,待人之宽,此番带我一千河南子弟而来,甘为候爷效死力,还请候爷收留!” 王财笑嘻嘻的扶起王冠三:“我看王将军年长,就称你一声王大哥……” 王冠三身子一抖,又要拜倒,口中唿道:“候爷可高看小人了……” 王财一把拉住欲跪的王冠三,拍着他的肩头说道:“王大哥不用客气,我们不兴这下跪的,你看……”王财指了指站在身后的丞相、检点笑了笑,“他们见我从来不跪的,哈哈哈……” 站在王财身后的郑国等人也都笑起来,王财接着说道:“方才将军说愿投我军,这真是太好了!你可不知道,我们现在就缺你这个训马的高人啦!来来来,我们进城细说……郑国,你派人把这些兄弟们都安顿好了,但有所需,一体从圣库调拔……王将军远来是客,我们也不能小家子气嘛!” 1、太平天国规定:天王说话称“诏旨”,东王说话称“浩谕”,北王称“诫谕”,翼王称“训谕”,等级很严格,不许错用。 2、关于为什么洪天姣是长王金而她未婚夫钟万信却是天二驸马这个问题,我查了很多资料,也没有办法得到确切有力的证据来解释这个问题,这其实与洪天姣是洪秀权长女还是次女有关系,如果钟万信确实是天二驸马无错的话,那在洪天姣之前可能有一个早夭的姐姐,根据史料记载洪秀权共有六子六女,以子为例,六个倒有两个早夭了。但是我不能确定,因此如果有朋友们能给点线索的话,非常感谢。 3、爷哥朕幼:天王诏旨中常用术语,就是天父、天兄、天王和幼主;天王之子幼主洪天贵福则常写“爷爹爹朕”,所指也是上述四人,因为他被过继给耶稣为子,所以称唿耶稣和亲父天王都为“爹”;4、太平天国的宗教纪念节:太平天国于己未九年十月定有六个宗教纪念节,分别是正月十三日是太兄升天节,二月初二日是报爷节,二月二十日是太兄既天王登极节,三月初三日是爷降节,七月二十七日是东王升天节,九月初九日是哥降节。 5、歷史上的王冠三:河南夏邑三官集王楼人,武秀才出身,1854年,曾跟随太平军北伐援军曾立昌北征,路过河南,他与其弟王藩、宋喜元结捻起义,树立黑旗。1855年,王冠三参加雉河镇会议,以黑旗总头领兼先锋,成为五大旗之外的另一支捻军,1856年,随张乐行南征,在三尖河战役中,大战清军,曾两次突围而出。可惜不久王冠三就战死在亳州。 第一卷 第五十六章 :太兄节 王冠三这一伙河南子弟投入王财麾下之后,王财马上根据德国教官威卡的建议仿普鲁士军制成立了骑兵团,任命王冠三为近卫骑兵一团军帅,王藩为近卫骑兵二团军师,每团辖四个骑兵营,每营150骑,武器也由威卡代为联繫购进,全部按普军装备。真正建立骑兵后王财才发现这东西真是一个花钱的事情,威卡非说前段时间从苏南各地採购到的马像驴子,坚持不肯让骑兵使用这样的马,而王财又捨不得花钱买洋马,最后还是威卡让步,毕竟现在太平军主要的敌人清廷那帮人的马也和驴子差不了多少,能应付眼前就行了。王冠三和他的手下原来就骑惯了这些牲口,自然骑上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在武器没有到之前,他们还是拿着旧刀每天在军校的跑马场上冲刺,他们认为骑兵就应该跑得快,冲击力大,而对于威卡要他们练的“两列横队加速冲锋”根本不予理睬,打心眼里他们就不相信洋人,更不明白为什么王财要让这个洋鬼子来训练他们。王财对此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新收编的捻军原来就没什么军纪,现在还要强迫他们跟着一贯敌视的洋人后面训练,自然是牴触情绪很大,常常是威卡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跑来找王财诉苦,无奈之下,他只好和王冠三商量近卫骑一团按他们老办法练,近卫骑二团按威卡的办法练,之后再看情况决定训练方式,这样才总算安抚了双方。 第107页 虽然是一拖再拖,但正月十三也一天天近了,天京最近热闹的气氛让他放了不少的心,在接到翼王自九江前线赶回的消息后,他也带着人出发了,这种事情周秀英自然是少不掉的,王财原来想藉机离开她一段时间清静一下,哪知道她是死活要跟着来,无奈之下只能继续享受她的“关心”了。 早知道王财要来,林凤祥、李开芳一早就在东门外等着,救命恩人来了怎能怠慢了?进了东门之后,王财不禁感慨起来,比之一年前王财第一次到的时候那种萧条和凄凉,现在的天京可是大不一样了,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道路两边的商铺也是一间接着一间,也许是正月吧,路上的少妇姑娘们怎么都看着舒服,王财每每眼光四处扫射的时候都会听到身边一声冷哼,搞得他实在是心烦,再也无心观景,拍马直接往东王府跑。按规制外官回天京都得去东王府的吏部报个到,虽然王财一万个不情愿,但规矩还是规矩。 东王府看样子是又扩建过了,比王财年初来的时候外面又多出几座望楼,门外的卫兵也比以前多了很多,竟然还一左一右架了两门铜炮,搞得王财浮想连篇。东殿的吏部尚书一看是辅国候,那个热情,马上使人通报了天王、东王,原想东王是不是要见一见王财,等了半天提报出来就说了句“东王请辅国候暂回驿馆休息”,搞得王财扫兴的带着人又往驿馆去。 林凤祥和李开芳一路上都兴致勃勃,现在两个人都升了候爵,前者得封了真忠报国靖胡候,后者得封真忠报国定胡候,到底是一路上从广西打来的老弟兄了,洪秀全和杨秀清看到他们平安回来都是非常高兴,加官封爵不说,还赏宅赐妻的,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过了堂子大街走到建邺路口的时候,就看见翼王府门前是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常,一直跟在王财身边的林凤祥笑呵呵的说道:“大人,翼王千岁这次在九江、湖口可是大出了一口恶气啊!曾妖头被翼王打得屁滚尿流,在九江和小池口翼王千岁大破妖兵水营,连曾妖头的座船都给抢来了,听说曾妖头气得跳水自杀……哈哈哈” “是啊,王大人,翼王千岁可真是天国的砥柱之臣啊,九江、湖口之胜让天王可松了口气,也让那些死在湘妖手下的弟兄们出了一口恶气!”李开芳也是一脸的得色。 “这么多人是干嘛的?”王财指了指翼王府门前的人群,“怎么翼王千岁不放他们进去?” “还不都是来道贺的!”李开芳一脸的不屑,“前天翼王千岁回了天京,据说贺客不绝于道,我们翼王是何等样人?自是一律挡架了……大人要不要去见见翼王千岁?” 王财想了想,现在自己的身分比较敏感,还是老实点比较好,摇了摇头:“明日就可上殿,我到时候再与翼王聊聊吧,今天先回驿馆,两位大人也陪了我一天了,实在是不敢再打扰,我们就此别过,明日天王府见!” 林凤祥、李开芳看王财似有心事,也就拱了拱手道别而回。周秀英跟在王财身边也是心神不定的,几次想要开口都咬着嘴唇嘆声气,王财心想这丫头平时神气活显的,今天怎么搞得老是欲言又止?原想问一声,但还是拉不下这个脸,走了一段就让牌刀手送她去女营。 “大人,我有话想对你说……”周秀英缓缓道。 “唔!重要吗?”王财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道,“好,什么事?” “你们先去驿馆吧!”周秀英看了周围的牌刀手一眼。 十几个人转头看着王财,王财也点了点头:“你们先回去吧,天子脚下,料也无事。” “大人,你们谈事,我们远远的跟着。”领头的唐叶在马上弯了弯腰,“大人安全要紧。”说完带着手下拔马远远的跑开了一段。 “大人……”周秀英眼看着唐叶走运了,不停的摆弄着衣脚,红着脸低声道,“现在天王也有诏旨了……大人……可曾考虑……给我们寻一个夫人?” 王财一呆,万万没有料到周秀英会亲口跟他说这事,原想八成是找刘丽川来说说,现在如何回答?“这个……胡满未灭,何以家为?现在天下未定,天国大业未成,我还不想考虑这事情,秀英妹子。”王财咬了咬牙心想干脆挑明了,这样耗着大家难受。 周秀英听到王财一句“秀英妹子”全身一颤,“大人……我……我可不是你妹子,”说到这里,她脸色苍白,“大人……我父亲死的早,世上也没有亲人了,孤苦无依……”说到这周秀英眼中噙满泪水,“我知道我很傻的……但是我……就是止不住的……我……我去女营了……走了……”说完头也不回的狠命的抽打坐骑,一阵风似的远远跑开。站在远处的牌刀手纷纷围了上来,眼看着王财面色不善,也不敢说话,谁都知道周贞人一直心系辅国候,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王财看着周秀英远去,嘆了口气默默的往驿馆走去,刚才周秀英的泪水给他震动极大,心中不忍却又不知道如何劝慰,一直以来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其实她有什么不好?王财摇了摇头,此时的心,只怕他也说不明白。 第108页 太兄升天节是太平天国一个重要的节日,这天早上王财也早早的起来,正了正官袍风帽,带着牌刀手赶到往天王府,刚走到西华门大街就见远远的传来鼓乐之声,大队的东殿牌刀手将人群分开,空出当街道路,路当中十几个健壮汉子举着三十九节开路龙灯,二十个身穿上黄下绿号衣的执事举着绿边黄心金字衔牌紧跟其后,绿边黄心绣龙长方旗、钯绣蜈蚣旗、高照提灯、画龙黄遮阳、提炉、黄龙伞各二十对左右迎风招展,一千六百名东殿牌刀手背插令旗,肩背火枪,手按刀柄分两路保护正中的两辆绣龙黄轿,逦迤而来。 “大人,这可比您有气派多了!”唐叶在王财身后吐了吐舌头。 王财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也赶紧带着人退到路傍,躬身施礼静待东王仪仗先行。大队人马走了差不多三柱香的时候才慢慢走完,等收队的东殿牌刀手撤离,聚在道路两边的人围才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揉揉发麻的膝盖,四散走开。王财嘆了口气,这才到天京两年吧,气派都弄成这样了,将来要是得了天下,那还不要成什么样。 “大人,我们也赶紧去吧,要不迟了不好!”唐叶提醒了一下愣在那里的王财,王财点了点头,重新上马跟在东殿的大队人马之后向天王府跑去。 天王府外的大街上早就被封锁了,王财眼看着杨秀清进了天王府后,这才催马到府门前,街道两边停了几十顶官轿,各府的牌刀手都聚在一起闲聊,天王府的执事看到王财来了,马上跑上来牵住缰绳,王财顺势一跃跳下马来,往五龙桥走去,而他的牌刀手都被执事拦在了身后。 看样子别人都早到了,王财不敢怠慢快步走过五龙桥,穿过东、西外朝房,在天朝门外几个天王府的引贊验看了王财的官执,收了王财的腰刀之后才派一个引贊在头前引路进入天朝门。这也是王财第二次来天王府了,前一次晚上乌黑一片也看不大出天王府何等模样,今天一看才知道什么叫穷奢极欲,屋顶全是琉璃瓦铺就,大殿四周全是赤金色的盘龙柱,天朝门内还有东、西吹鼓亭,再往里走了一段还有一道圣天门,一直走过圣天门才算是进入了天王府了。王财晕头晕脑的跟在引贊身后一路向前走了好久才看见忠义门附近立了很多官员,看来天王还没有到。引贊让王财去忠义门外和众位大人一起等候天王宣召,自己就退出去了。 第一卷 第五十七章 :私聊 刚才王财被收了武器就有点心虚,现在又看见周围几百名天王御林军,威风凛凛,顿时心生惧意,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李开芳跑来,兴奋的拍了拍王财的肩膀:“辅国候!呵呵,来,我们站佐天候陈大人的后面。”说着把王财拉到林购祥的身边,都是老熟人了,王财也热情和他们打了招唿。 “辅国候是第一次参加这个仪势吧?”林凤祥微笑的低声说,“佐天候陈大人列候爵之首,等下天王宣诏,我们跟在陈大人身后进去就行了。” 一直立在林凤祥前面的黄脸短须的陈承瑢回头朝王财点了点头,王财赶紧抱拳施礼。这个陈承瑢好像也和日后的天京变乱有关系,记得也是不得善终的。王财不由的多看了他两眼,心想要离他远点,省得沾了秽气。王财又四下张望了一圈,明明看见东王进来了,现在却不在人群中,想来是已经进殿去了。 突然荣光大殿殿门大开,出来几名女官,当先一位引贊朗声道:“跪!”他话音刚落就见刚才还列队站在殿外的众官员顿时鸦雀无声,一齐跪下。引贊官扫视一眼,退在一边,马上又出来一个通贊官大声道:“天王有旨,诏从官员珠贯而入,各肃班联,趋跄起跪,不得嚣喧,三唿万岁。” 马上佐天候站起身来当先迈步进入大殿,各职官员鱼贯而随其后,纷纷入殿。王财紧跟在李开芳的后面进入大殿按位肃立,整个荣光大殿内站满了大小官吏,却是寂静无声,王财偷眼看去天王端坐在荣光大殿高阶上的九龙椅上,在他下手下分左右坐着东王、北五、翼王和燕王,全都是冷峻的看着阶下的众人。等众人都站定了,马上就有女官走上殿中,大喊了一声礼拜开始。于是就是一连串的宗教仪式,先朝天王跪下大声说着赞颂天兄的话,接着又转身向殿外再大声赞颂一遍,又是焚香,又是烧纸的,一开始王财还能装模做样跟着做做,到后来实在是不耐烦了,机械性的跟着李开芳或跪或起,迷迷煳煳的就跟着李开芳一路走出殿外,直到李开芳笑嘻嘻的喊他,才知道不知什么时候仪式已经结束了。参了这样一次莫名其妙的迷信活动,王财心中大唿上当,辛苦了大半天,连工作餐没有。 “王大人,”林凤祥凑上来悄悄的说,“走,上我家去,我那有瓶好酒呢,嘿嘿” “当我不知道!”李开芳从一边跳出来,大笑着说,“兄弟,你这酒藏了多久了,怎么今天肯拿出来了!” 林凤祥嘿嘿一笑,没有理他,又对王财道:“老弟,我就不见外啦,天王不许吃猪肉喝酒,咱们三个自己人,一起去喝一杯,昨天老弟来天京,我们也没有尽尽地主之谊,上次在苏州你可以让我们吃好喝好的,今天无论如何你得赏个脸给哥哥!” 王财心中实在是不想去,昨天周秀英跑了之后到现在也没有消息,真是担心,不去劝劝这丫头,心中到底放心不下。刚想开口推脱,就见傍边跑上来了一个天王府引贊:“这位是辅国候王大人么?请借一步说话。” 第109页 王财三个人都奇怪的看了几眼,王财点了头,跟着引贊走到一边,抱拳道:“引贊有什么事情吗?” “辅国候,天王令你随我进宫!”引贊马上又补充道,“两位丞相你不必去道别了,且随我来便是。”说完转身就往内宫走去,王财回头看见林、李二人已经被另外一个引贊带出了宫门,心中不安起来,但也无他法,只好跟着往里走,心想不知是福还是祸! 再次进入天王府王财越发眼花燎乱了,这个年青的引贊带着王财在宫禁焕灿,楼阁百层的天王内宫转来转去,穿过无数个转廊,走过无数个月门,一直到王财腰酸腿疼的时候,引贊才指着前面园子里了一间花厅道:“辅国候请,几位王爷都在等你呢。” 几位王爷?王财环顾四周,只在花厅外站着几名御林军,看不出有什么大动静,向前走了几步,守位的御林军就拔出刀来喝问,王财皱着眉头没有吭声,又往前走了几步。一看是辅国候王财,卫兵们都客气的弯腰施礼向后退了几步。王财走到花厅前,朗声道:“臣辅国候奉诏前来!” “呵呵,辅国候来了”洪秀全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快请进来!” “吱呀”一声门被推来,王财就见花厅内布置简单,天王、北王、翼王、燕王都围坐在一张八仙桌傍,笑呵呵的看着自己,连忙跪倒大声说:“天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卑职王财给各位王爷见礼!” 石达开起身走来扶起王财,微笑的说道:“王大人不必拘束,天王此次请你来也是叙叙闲话,了解一下苏南的情况,没什么大事,”说着把王财拉到自己的位子边上,转头对天王道,“胞兄,就让辅国候坐这里吧?” 洪秀全满意的看着战战噤噤的王财点了点头:“就坐胞弟身边,辅国候亦不用拘束,朕与卿家也好久未见了,今日朝堂我看卿家面色苍白,是不是太劳累了?” 王财马上恭身答道:“谢天王关心,卑职无日不思天王厚恩,唯兢兢以报,虽辛苦万分也不觉累!”这个马屁拍到不响,但忠心却是让在座的几个人都很满意,这次找王财来怎么会只是闲谈而已?自从江北大营北被攻破,王财的苏南新军尽占了江苏、浙江,仅余一个江南大营也是岌岌可危,后路都有被断掉的危险,可以说太平天国的形势一片大好,虽然也因此养了一个祸胎王财,但是从他一直以来援北伐、助西征,接济天京粮弹的热情和恭顺来看,这人至少现在仍无反意,相比之下,处在天京的东王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年初王财逃离天京后,天父下凡的机率是越来越高,起先天王也没当回事,无非就是要权要钱,那都给你好了,可渐渐的发展到对天王指手划脚,竟然连洪秀全如何管教儿子也要专门下凡一次,一个月前还藉口防卫江南大营,把原属北王韦昌辉掌管的天京防务权给抢到东殿去了,可以说现在天京各王除了能调动自己的亲兵牌刀手外,连一兵一卒也没有办法控制。 几个人各怀心事的胡扯了几句闲话,洪秀全咳了一声,北王韦昌辉马上心领神会插口道:“辅国候前次被奸人所告,差点坏了性命,要真那样,可是天朝损失啊!” 王财实在是不明白他们到底想干嘛,但从请了自己却不请东王的场面来看,八成是想拉自己入伙,只好哼哼哈哈的应几句。 燕王秦日纲接口道:“这东王九千岁也真是的,不问清红皂白就要杀股肱之臣,竟然连天王也不奏明就乱发什么《十大罪》,这还把各位王爷放在眼里吗?” 王财不置可否,只是眼角不停的瞄着洪秀全,见他点了点头,心中暗想,罢了,这次肯定是想拉自己入伙对付杨秀清了,可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手握兵权的诸候王爷,怎么还会想到自己?(王财并不知道天京防军已经被杨秀清接管了,在座的只有石达开和秦日纲在西征军还有兵力可调)。 “说起来,卑职也是心寒吶,”王财既然知道了洪秀全的意思,马上也接口道,“卑职自领军五千出天京东进,每日夙夜忧心,食不知味,好不容易为天王争得了苏南膏腴之地,却不想被扣上个十条罪状,差点命送菜市口,若不是几位王爷一力保全,必是亲者痛仇者快的结果了。” “卿家不可灰心,朕还是信任你的!”洪秀全也点了点头“你在苏南日子过得很苦我也是知道的,为将者当与兵士同罪(受同样的罪,意指同甘共苦),但是卿为重臣,亦需珍重啊!胞弟,”洪秀全看了看韦昌辉说道,“让蒙得恩从女营挑一些忠顺乖巧的姐妹送于辅国候料理起居!” 王财无可奈何的起身答谢,心中暗想这次别又和上次一样送些大婶大妈来!一直默不作声的翼王坐直了身子微笑道:“辅国候对天国的忠心是绝对不假的,前次还连发七封手书,给我在九江、湖口的大胜启发不小,我原想是水师不利,乃先决胜陆战,还好辅国候力主先平曾妖头的水师,此计现在看来确实大妙!”石达开言自真心,王财还是听得出来的,马上也客气的几句。 “只可恨东王殿下却如此一意孤行,”韦昌辉马上把转移的话头拉了回来,“我看天父下凡是有的,但也不至于如此频繁吧?前次非要了女官朱九妹,天父还管这事儿?我看东王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第110页 此言一出,王财真是大吃一惊,知道韦昌辉那是日后最大的造反派,却不知道现在就开始说话不知道轻重了,难得今天就是天京变乱前的一次秘密会议? 1、杨秀清借天父下凡之名警告洪秀全严格管教幼天王的事情在歷史上确有其事,甚至还要狠揍老洪四十板子。 2、蒙得恩其人:简单的说就是从洪秀全身边一个警卫员成长为一方王候的发家故事,此人唯一技之长:善窥天心,拍马屁耳! 第一卷 第五十八章 :付善祥 显然洪秀全查觉到了王财惊讶的表情,马上出言制止:“胞弟不可乱言,东王为天国那是有大功劳的,天父下凡又怎能有假,切不可听信妖言,坏了自家兄弟义气!” “天王,不过东殿现在气炎是越来越盛了,如此下去……实在难料”秦日纲一脸的义愤填膺,“此次夺去北王千岁兵权,整个天京还不是他说了算了?天王不忍兄弟情谊,可人家东殿不这么想!” 洪秀全盯着王财不置可否,那意思就是很明显要你表个态,在他看来若不是自己,这小子早就没命了,加上东王现在防他甚紧,其实是别无选择了,这次召王财来天京韦、秦两人原是不乐意的,此等机密之事被王财这个不知根底的人知道那可人人都担了三分风险的,唯独洪秀全认为那晚在漪澜亭王财其实是有投靠自己的意思,这个在离天京最近的统兵大将当然要拢在手下,因此力排众意,极力拉拢,同时他也做好了如果王财另有贰心,那想活着离开天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同样,王财现在也明白想要置身于天京变乱之外,看来是不大可能的事情了,但是现在就决定站在那一边是不是太早了?歷史上洪秀全确是笑到了最后,但是这个昏君却把天国大好的形势给毁于一旦,而杨秀清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但他也确是天朝的砥柱之臣。现在并没有时间给他多想,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王财就开始胡说八道了,“我王财乃是天朝命官,自是奉天朝之命!天王乃我朝英主。卑职必要保我天国万万年!” 此言一出,几位王爷都眉开眼笑的,只有石达开嘴角动了一下,轻轻的一笑。其实王财这句话可以分成四句,虽然中间有说天王乃是英主,但并没有说奉天王号令,反而三次强调了遵天朝之命,保天国万万年,其实说得极为含煳,只可惜只有翼王这个读书人还算清醒,其他几位哪里听得出其中的心思?王财看到石达开并没有揭穿他的意思,就知道翼王实际上也并不暂成对东殿下死手的。 “辅国候果然识大体,”韦昌辉对于王财也没有什么恶感,自打王财统领了苏南之后,基本上是时时有贡献,月月有孝敬,这个人脑子还是比较灵活的,“胞兄,有辅国候这个态度,何愁大事不成?” 洪秀全迷着眼睛看着王财没有说话,王财又站起身表了个态:“卑职对天国的忠心天日可表!万岁,我欲从苏南调二十门铜炮,一千杆鸟枪,以助天京守御!” 洪秀全摆了摆手:“卿果有忠义之心,只是目前天京防务已归东殿,卿可将火器交与翼王调西征听用!”说着转头对石达开道:“胞弟可……” “吱呀”一声花厅门被推开了,走进一人来,屋内众人一看大吃一惊,来者正是东王杨秀清!在他的身后站着佐天候陈承瑢和一个楚楚纤腰,万种风情绕眉梢的年青女子带着几个东殿待卫。 “胞兄与众人在此处闲聊怎么的不通知胞弟呀,匆匆来迟了,呵呵,”说着杨秀清进走几步,陈承瑢马上搬了一把椅子放到桌边,除了洪秀全,桌边的几个人全都站起来施礼,人人后背心发凉,这天王府也有他的耳目,说来就来,今天这事看来不能算完! 杨秀清缓缓坐下,扫视了几眼众人,哈哈一笑,“诸位怎的如此紧张?莫不是在议论我吗?” “胞兄多心啦,天王今天找我等闲聊,乃是询问军务,本也想请胞兄过来,只是听说兄长眼疾又犯了,故此才不忍劳兄长亲来啊!”韦昌辉眼珠子一转,马上编出一段瞎话来。其余人一听,也都随声附和,纷纷表示关切之情,秦日纲竟然还挤出了几滴眼泪,求东王“为天下苍生计,万要保重万金之体”。 洪秀全也接口道:“胞弟为天下人赎病,又为天**政劳心,为兄实是不忍啊,明日我命人送几支高丽老参,胞弟吃吃看,调理调理!” 杨秀清点了点头,转头对王财道:“辅国候也来了吗?我道你这次不来天京的,如不急着回去,可以到我府上坐坐。”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王将军此来天京可带了女眷?” 王财一愣,不明白怎么会有此一问,老实的回答:“回东王九千岁,卑职并没有妻室,何来女眷?” “嗯……”杨秀清点了点头,“我也这么想,不过昨天晚间有一女子在大街上拍马狂奔,冲撞了我的车仪被我殿参护拿下,她自称是随辅国候来的,我原想放了她,如今看来定是妄言了。” 王财就觉得怎么什么倒霉的事情都给自己遇上了,这女人肯定是周秀英无疑了,心中后悔昨天不该让她一个人瞎跑,马上恭身道:“东王九千岁,此人确是我带来天京的,乃是苏州衙门的检点,无意冲撞了九千岁,还望念其无知,饶了她吧!” 第111页 杨秀清不置可否又转头对韦昌辉说道:“胞弟,今早接到军报,清妖派了什么吕贤基和李鸿章到安徽帮办团练,现在我军主力都在东西两面,不如你去安徽扶定大局如何?” 此言一出,满屋子的人都明白,杨秀清是要把这此人全部分调开来,而控制洪秀权一个人那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了。 韦昌辉看了无可奈何的天王洪秀全一眼,非常恭顺的答道:“胞兄将如此重任交于臣弟,我……实在是不敢不尽心尽力。胞兄千万要注意身体啊,弟此一去,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兄长了……”说着抹了抹眼角。 杨秀清厌恶的看了他一眼,转头对另外两个人说道:“两湖军务烦重,你们两个人也不要老在天京了,我听说曾妖头已经退往武昌了,两位一定要再接再厉,把湘妖斩尽杀绝了!” 石达开嘆了口气和秦日纲一起恭身应承。 王财眼见着杨秀清谈笑之间就把一场政变的企图给解决掉,忍不住心中大骂“乌合之众”,现在周秀英又落入了杨秀清的手下,自己更不能轻举妄动,只好再求道:“东王九千岁,不知道我的那位属下……” “嗯,这个不用急,我看这检点办事干练,”杨秀清转头对身后的那位年青女子道,“善祥啊,你不是一直说缺个帮手,不知道辅国候肯不肯把这个检点让给你呢?” 杨秀清明摆着是要把周秀英扣为人质了,王财在心里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操了一遍,口中却不得不说:“东王九千岁,东殿人材济济,到是我苏南百废待兴,人才奇缺,周检点颇为要紧,我苏南军民都希望她能平安回去呢!”话到这个份上,王财也不得不提醒一下杨秀清。 “东王殿下,我看辅国候大人必是情系周贞人呢,何不玉成此事,放她回去?”一直默不出声的傅善祥说道,“而且我昨晚观周贞人亦不喜刀笔之事,留下亦帮不上大忙,事情还不是我一个人做!” 杨秀清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也好。辅国候在苏南也需要几个帮上忙的,不过……”杨秀清顿了一下,盯着王财道,“辅国候办事干练我是放心的,只是万事都要留个心眼,否则要是一步走错了,那可是要万劫不復的啊!” 王财感激的看了传说中的太平之花傅善祥一眼,抱拳对杨秀清说:“东王九千岁放心,卑职必定小心谨慎,不忘九千岁载培之恩!” 杨秀清微笑一下,转了转脖子道:“各位都去忙吧,本王还有要事与天王商议!”这句话让所以提了半天心的人都忙不迭的告辞退了出去,王财同情的看了一眼洪秀全,也转身告退。几个王爷熟门熟路,一个个急匆匆的离开了,王财退出屋门刚想跟着一起走,就被傅善祥追出来叫住,“辅国候留步!” “有什么事情吗?”王财弯了弯腰,看看四周没什么人马上补充了一句,“刚才多谢你了!” “大人客气了,”傅善祥微微一笑,“东王没有为难大人的意思,请不要往心里去。昨日周姑娘在天京闹市策马狂奔,被东殿参护拿下,知道是你带来的人,东王可是热情招待的,我和周姑娘一见如故,也结成了姐妹”说着也不管呆在一边的王财,接着道,“大人,我昨夜与周妹妹聊了一晚上,她对你可是情深意重的,一会儿你回去还是好好安抚,万不可再伤她的心了。”说完欠了欠身转身回了屋内。 王财万没有料到只不过一晚上的功夫,周秀英的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被东殿抓了之后竟然被待为上宾还和太平之花组成了姐妹?!这也太离谱了吧?如果说这是东王示好,倒是有可能的,可傅善祥在中间又扮演什么角色呢?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还是先出去比较好。 王财急急忙忙顺着来路跑去,想要追上前面的翼王,可刚走了几个弯就迷煳了,好不容易遇上几个女官刚想上去打听打听道路,就见她们飞一样的跑开了,弄得王财没有办法,只好接在转圈,又走了一会才看到迎面来了十几个天王御林军巡视而来,这才让他松了口气。 1、杨秀清的眼疾:杨秀清一直体弱,金田起义之初洪秀全胡说杨是因为代教中兄妹赎病的,因此封号为“劝慰师圣神风禾乃师赎病主左辅正军师”,他的眼睛一直有问题,在癸好三年七月到甲寅四年四月(就是1853年7月至1854年4月)才被医好。 第一卷 第五十九章 :重逢 王财跟着一个黑脸的御林军一路向天王府宫外走去,也是冬天了,年初来的时候满园*,现在都已经是枯色一片了,一路上王财思索着这东王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谈笑间就让他的政敌狼奔豚突,作鸟兽散,这丰富的阶级斗争经验那不是洪秀全那个书呆子比得上的,只可惜太过于锋芒了! 正想着迎面走来一群女官,说说笑笑而来。王财记挂着长王金,忍不住两只眼睛乱转,在人群人扫描了一遍,可惜全都是天王府的女官执事,也是,长王金尊贵的身份哪会到处乱跑?看来这次天京表白的机会又没有了…… 正在遗憾间,就看到黑脸御林军拉着他退到路傍,弯腰施礼。王财抬头看去,左边花园方向又走来一群女官,远远的就听见“王贵使(女官名),此时百花凋弊,原是没什么可看的了!”“长王金,不若去西园石舫上看看湖色?听李贵使说前些日子又放了不少鱼呢!”“唉,算了吧,被父王看见少不得要挨骂……” 第112页 王财就觉得混身骨头都轻了几两,死死的盯着长王金洪天姣来的方向,盘算着如何才能和她说上几句话。眼看着洪天姣起来起近了,王财突的翻身仰面摔倒在洪天姣的跟前! 洪天姣显然被吓了一跳,围在她周围的女官们也是一阵大乱,纷纷抢到她的身前,黑脸御林军也没有想到辅国候会突然发病摔倒在地,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赶紧弯腰将王财扶起,一边低声唿唤,而王财就是死闭着眼睛不吭声。 洪天姣看着御林军把王财扶起,觉得有些面熟,略一沉吟就想起眼前这人原来是前次在漪澜亭外遇见的那个王将军,却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晕倒在这里,正准备转身离开,就听王财悠悠的醒转过来:“这是怎么了……卑职冲撞了长王金,死罪死罪!”王财迷着眼见洪天姣转身要走,急忙翻身醒来,不停的告罪! 洪天姣看着跪在地上的王财忍不住道:“辅国候请起……”说完看着站在她身边的王贵使,王贵使马上会意接着道:“辅国候请起,长王金恕你无罪,快快迴避吧!”说完召唿女官们扶着洪天姣慢慢走开。 王财还想再说几句,但周围这么多女官脸皮再厚也知道害羞二字怎么写的,稍有犹豫洪天姣就走远了。只好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暗道这齣戏演得可太失败了,现在佳人已去,也只好无可奈何的期待下次再见了。 刚过五龙桥就见周秀英和唐叶领着自己的牌刀手在天朝牌坊外不停的张望,心中禁不住暖融融的,快步向他们走去。见到王财平安出来,周秀英轻唿一声快步跑来,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王财点了点头,“听说你昨晚住在东殿?还认了个很有背景的姐姐是吧?” “嗯……”周秀英没想到王财会问这个,只好说,“昨天我的马惊了,撞翻了东殿一个承宣(仅次于王府六部尚书的官职),被他们抓到东殿去了……” “哼!”王财冷哼一下,“你可真行!下次还敢让你一个人到处跑?难得出来一次就惹事!” 周秀英气得拼命不让在眼框里打转的泪水流出来,让王财看着也怪不好意思的,只好安扶一下,“不过你这个姐姐倒是认得不错,好歹在东殿咱们也有个亲戚了,日后也有个照应!”这句话让周秀英听着非常受用,揉了揉眼睛和王财一起上马,领着几个牌刀手往驿馆走去,看看天色还早,就打算收拾东西出城回丹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刚到驿馆下马,就见从门内走出一个白净面皮的汉子,从服色看是个丞相,就见他沖王财抱拳施礼道:“辅国候大人,卑职春官正丞相蒙得恩给大人见礼了!”说完撩衣拜倒,王财赶紧抚起,“丞相此来不知何事?” 蒙得恩朝身后摆了摆手,马上从驿馆内走出两个圣兵带着几名年青女子,蒙得恩又道:“得韦王千岁诫谕,卑职从女行中选派了这五名姐妹供大人差遣!”说完厉声喝道,“还不过来见过辅国候大人!”,站在他身后的五名女子赶紧上前几步欠身施礼,看上去也都姿色平平。 王财皱了皱眉头,沖蒙得恩一抱拳:“烦请丞相回报韦王千岁,代我谢谢千岁厚爱,今日我还要赶去丹阳,他日必登门致谢!”蒙得恩点了点头,眼见王财不想多说,就带着两个圣兵告辞回去了。 他们走了,王财看着这五个女子不知道怎么处理,只好让周秀英问问看,有家的就放她们回家,没地方去的就跟着回苏南,自己进了驿馆收拾行装。一切都弄好后出来一看五个女子一个不少,原来蒙得恩跟她们说如果逃回家去,就是死罪,全家斩首,所以几个人一个也不敢跑,王财嘆了口气,心中暗骂好好一个天朝怎么变成了这样,只好让唐叶去雇了辆大车,带她们回苏南再说。 出了通济门几个人都心情舒畅起来,王财也向周英仔细打听起昨天东殿的经过,原来周秀英被抓到东殿后,因为身穿检点官服,东殿参护也不敢为难她,知道是辅国候的手下后,急忙去报知了杨秀清。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报的,杨秀清还亲自来参护厅把她接进了王府,正好天晚了就让傅善祥作陪一起吃了顿饭。一开始周秀英还因为杨秀清前次要杀王财的事情心有疑虑,经不住傅善祥的巧舌辩解,加上她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个性很快就把这次和王财进京,如何在翼王府外闹了不快而独自离开的经过详说了一遍。自从母亲死后,周秀英就没有一个能交心的人,有些话跟他父亲也没什么好说的,这次刚受了委屈,遇到傅善祥柔声柔气的安慰,只几个回会就把自己对王财的单相思“哌啦哌啦”全部交待了,傅善祥到底是读书人,安慰起人来那也是一套套的,说到最后两个人还结拜做了姐妹。王财就像在听《一千零一夜》,只看着周秀英面红耳赤的不停的说着,心中暗道这傅善祥不简单,怕是以后还要引出许多事来。 一路无话,当赶到丹阳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丹阳城上太平军的黄旗在北风中“冽冽”作响,每隔百步就能见到一个太平军圣兵挺立在寒风巍然不动,看着这些士兵,王财点了点头,拍马走到城下,按规则城门早已关闭了,城上的士兵看见十几个人骑着马赶着车马上大声喊起来,立刻城上亮起十几支火把。 第113页 “快开城门!”唐叶冲着城头大叫道,“辅国候王大人到了,还不快开城门!” 城上一阵骚乱,等了好一会城上有人大叫道:“别扯了,想赚开城门也用不着抬出候爷来,我们候爷前天刚去了天京!时辰已过了,要开城门等明天吧!”此言一出王财哑然失笑,好像记得歷史上也有过谁因为城门关了而守城的兵士严守规制而拒不开门,结果在城外冻了一夜的事情,好像是飞将军李广吧?也记得不清楚了。而唐叶和十几个牌刀手哪受得了这个,马上叫骂起来,无非就是出言恐吓,谁知道城上的士兵也跟着反唇相讥起来,王财起初还是笑咪咪的听着,哪知道双方越骂越不成提统了。 “城上的士兵听着!”王财从马上长起身来,“我是真忠报国辅国候,今晚哪位军帅当值?丹阳防军孙将军在不在?叫他来说话!” 城上又是一片寂静,又过了一会城上丢下几个火把来,“城外的人听着,拿火把照照!” 一名牌刀手咒骂着跳下马去,捡起一根火把在王财身边站点了,“张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谁!” 城上的十几个人扒着垛口仔细的看了一会儿,领头的一个人粗着嗓子叫道:“王大人见谅,刚才多有得罪了!我们实不知道大人深夜会来!请大人恕罪!” “无妨!现在可以开城门了吧!”王财喊道。跟在身后的牌刀手也一阵鼓譟,谁知道城上的那个人又喊道:“王大人,恕卑职无理,按天朝军制,酉时闭门守御,请恕卑职不能开门!” 如果说刚才王财还是好笑的话,现在就是恼火了,现在正是一月寒冬,你不开城门不是要冻死我?可是无论唐叶几个如何叫骂,这门就是不开,到最后大伙也累了,只好在城门洞里坐下休息。 “大人,等明天了进了城,可得好好收拾收拾这几个王八蛋!”唐叶把马在城门外围起来挡风,一边恨恨的说道。 王财看了看他没说话,把周秀英拉到背风的一面,一伙人就这么在城门洞里,你看我,我看你干等着天亮了。 “吱……呀呀……”城门突然开了,一伙人气急败坏的冲出来,见到王财就跪在地上大唿该死。原来丹阳守将孙得胜正在衙门里睡觉,就听手下人报说辅国候被西门旅帅白逸生给关在城外不让进。这简直把吓了一跳,也不知道白逸生哪来这么大胆子,急忙从床上跳下来,急吼吼的就沖西门来了,一面还派人“把那个冲撞候爷的白混蛋给拿下!” 王财看着衣衫不整,跪在自己面前的孙得胜和被五花大绑的白逸生真不知道该罚谁,谁赏谁! 第一卷 第六十章 :监察和情报 王财在丹阳衙门大堂上看着周围愤愤不平的亲兵牌刀手,唐叶更是咬牙切齿,估计宰了白逸生的心都有。但是王财确实很矛盾,照理说白逸生并没有错,太平军军纪森严,今晚换做别人这门估计是要关一晚上了,可不巧的是偏偏是遇上自己了,话又说回来了,遇上了自己他都能谨守法度,这个白逸生还真不是一般人。 “白逸生,你觉得你今晚这事是个什么性质?”王财摆弄着手上的镇纸缓缓道。 “卑职谨守军法,并无过错!”白逸生虽然被绑在了地上也是认死理的。 “嗯,那我问你,如果下次本候仍是此事到来,你还不开门吗?”王财看着他张嘴就要说话,马上强调了一下,“你可想仔细了,否则当心你的脑袋!” 白逸生盯着王财看了一会儿,咬着牙说:“回大人,若是下次大人此刻再来,卑职仍不开门!” 孙得胜一听心中恼火,暗想这人怎么的如此不识趣,大人有心放你一条生路,却要硬抗,急忙上前施礼:“大人,白师帅为人耿直,但对天朝忠心无贰,还请大人饶了他这一回吧!” 王财点了点头,示意唐叶把他放了,然后道:“嗯,知道了,你们且回营吧,本候也要休息了。” 王财的这个决定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孙得胜上前问道,“大人,这就放了?” “放了,你们也都退下吧,今日劳累,孙将军你就安排一下这些弟兄都去休息,我们就只好打扰你一晚了。”王财伸了伸腰说道,转眼又看了站在一边的周秀英,“那几个女的你安排一下了。” 第二天王财一大早就带着人离开了丹阳,临时西门的时候还和闷闷不乐的白逸生打了个招唿,更是让人测不透他在想什么,一路上王财也不说话,只是在留心一路上的风景,时不时的哼哼几句没人听过的什么歌。出了丹阳城之后,周秀英就没再骑马,坐上装了那几个年青女子的大车,叽叽歪歪的不知道在说什么。跑了一天傍晚时才到苏州衙门,王财屁股刚坐定郑国就急吼吼的冲进来。 “大人,在天京顺利?”郑国这几天也是吊着一颗心的,“我昨天接到消息说周贞人被东殿给抓了?她没事吧?” “我说怪了啊,你怎么知道这么快的?”王财接过周秀英递过的毛巾擦了一把脸,“她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能有什么事?” “咳!”郑国看了站在一边笑嘻嘻的周秀英,点了点头,“我是多担心了,大人,不过这此日子天京来的消息都不太好啊!” 第114页 “你都是哪来的情报?”王财奇怪的看着郑国,“没想到你还有做地下工作的特长啊?” 郑国尴尬的笑了笑:“不是的,我有一个手下专门负责这事儿,做得还算不错,在天京联繫了一些旧友,因此消息还算畅通。” “唔?谁呀,这样的人材你怎么还藏着不说?”王财来了兴趣,早有心想弄个什么中情局啥的,可惜一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人。 “说出来怕大人笑话,是我一个远房表亲,”郑国犹豫了一下,“以前在天京待过,后来看不惯天京那一套偷跑出来投奔了我。” “是人材我可不管他是从哪偷跑出来的”王财示意周秀英给郑国端了把椅子,“叫什么?” “回大人,他叫韩寒彰,以前是东殿的典文书。前几次查出天京安插在大人这里奸细的事情就是他弄的。”郑国顿了一下说道,“我这个表亲人品还可以,就是心机太重了,所以一直没有给大人引见。” “行了,这样吧,你还是主管政务衙门,这些个勾心斗角的事情交给他专办……成立情报司,让他做检点,还归你管。另外你兼的那个监察衙门我找到个合适的人选,你回头把丹阳的白逸生调到苏州来,领丞相衔总理监察衙门!这傢伙是个刺儿头,六亲不认的,很适合干这个!”王财顿了一下道,想了一想又接着道,“不行,情报司和监察衙门我亲自管理,过两天等白逸生到了,你让他们俩个一起来见我!” “是的,大人……”郑国迟疑了一下,“监察衙门我没有意见,只是我这个表亲……就怕大人看了不喜……” 王财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你让他来了再说吧!还有其他事情吗?” “有的,大人,总理衙门刘大人从上海送信回来,英国公使邀请大人去参加通车典礼!”郑国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递给了王财。 “修好了吗?我昨天从丹阳一路上回来看见还在铺路啊,怎么就通车了?”说着王财打开信仔细看起来。原来这路修的可不容易,一路上还要帮老百姓拆屋、搬家,修桥铺路,进展实在不算快,到现在只是连接了上海、松江、苏州和嘉兴,几国洋商都急着利用铁路外运丝茶,于是就铺好多少通车多少,包令打算一个月后在上海搞一个通车典礼,这到底是中国第一条铁路,双方的重视程度不言而寓。 眼看着自己就要坐实了“中国铁路之父”的交椅,王财也有点飘起来了,马上让郑国给天京发了公文,邀请天王、东王大驾参加通车典礼,知道他们不会来,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做的。果然,没几天天京就下诏命王财为监礼大臣“代朕观礼”。 苏南铁路修通一事,让清廷也大为恐慌,原来把注意力放在西线的咸丰大骂王财出卖国权“连羞耻都不顾了”,一方面派大臣和各国交涉,要求停止他们和太平天国的交易并拆除铁路,另一方面命令在皖中练兵的吕贤基、李鸿章加紧编练团练,僧格林沁、胜保併力南下,发了狠心决定先把王财的苏南干掉,为此还以增开北方通商口岸为诱饵向各国“借师助剿”。要想让洋人把铁路拆了那是不可能的,不过该死的洋人竟然一面和王财勾三搭四的搞通车,一面又暗示清廷如果肯租借威海的话可以考虑向清廷提供“必要的帮助”。这些事情王财都被蒙在鼓里,连在上海的刘丽川都不知道,在来信中还一再说“洋兄弟真心助我,修路之事极尽心力!” 因此,当王财兴致勃勃的赶往上海参加观礼的时候,苏北已经和僧格林沁打得热火朝天了,胜保的大军甚至一路绕过重兵布防的徐州、连云港一线,一路南下,直到淮安才被吉顺天和高建国拦住,而还不成气候的李鸿章也不断派出小股团练深入江苏腹地烧杀抢掠,搞得鸡犬不宁,而团练哨官顾诗的名字也越来越多的出现在各种军报当中,看来李鸿章又挖了个人材啊。 王财在上海得到这些消息的时候还在奇怪怎么清廷又瞄上他了,但这个时候也来不及考虑其他的,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毫不示弱的让已经进驻扬州的钱根生新五军也杀到安徽去,把李鸿章在江苏干的事情再同样干一遍。为了保持军队的战斗力,王财又根据几个洋教官的建义,下令抽调各级军官副职返回惠山军校学习,留下军队的种子! 当王财和英、法、美公使及上海各界洋商代表一起来到上海站的时候,布满车站四周的上海防军不停的高唿着“天国万岁”,到处黄旗飘舞,放在车站外的两门铜炮顺次放着响亮的礼炮,吶喊着新世代的来临。众人走上搭在站台上的临时彩棚,也许是被现场的气氛所感染,王财看着停在眼前通体黝黑的蒸汽火车禁不住热泪盈眶,他是多么希望一改国人百年耻辱,如今这条差点为之掉脑袋的火车终于快要奔驰在中国的土地上了!站在他身边的刘丽川也是同样的激动不已,唯有周秀英有点莫名其妙,顺手把手巾塞到了正在感伤的王财手中,王财红着眼睛沖她点了点头,接过来狠命的把眼睛擦了擦。 “王将军!”包令还是习惯于称唿现在已经是辅国候的王财为将军,“我非常荣幸的请您为这列火车请个名字!” 第115页 王财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个挂着彩绸,凝聚着中国富强之希望的火车头,想了一会斩钉截铁的说道:“起点!就叫起点,他代表着中国人努力奋进,追求民族独力富强的希望!”说到这里王财忍不住又有一点哽咽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中国近代近百年的血泪了。 包令似乎很能理解王财的心情,点了点头,用英文大声的宣布了这列火车的名字,站在观礼台上的各国公使、洋商、华商都纷纷鼓起掌来。 很快就有很多华工在洋技师的指挥下不停的往火车里加水加煤,在他们做发车准备的时候王财低声向刘丽川问道:“我们进口的那两条洋布生产线的事情怎么样了?” “大人,新到任的美国公使麦莲说再有两天就可以到上海了,您看是在哪里设厂比较好?”刘丽川也低声说道。 “这事你和郑国商量一下,我建意离丝、棉产地近一点比较好。”王财顿了一下接着道,“另外你再看看上海有没有什么干不下去的船行,咱们把他买了,前次徐寿跟提过跑贸易兼练水师的事情,我看也要抓紧了,你在上海多关注一下。” 1、中国的铁路:第一条投入运营的铁路是1876年英国怡和洋行修建的从上海到吴淞镇的吴淞铁路,长14.5公里,据据当时的《申报》记载:记者发现中国人虽然都没见过火车,但是最欢迎这种危险的新事物的竟然是妇女和儿童。半年以后,乘坐火车成了人们逢年过节,携家游玩的一个热门项目,有时铁路公司还不得不加挂数节车厢以满足营运要求(大意)。 第一卷 第六十一章 :普鲁士 刘丽川点了点头:“另外大人,虹口有一个美商的旗记铁工厂听说想出手,我们买不买?徐寿和华衡芳都去看过,设备还算是不错的,就是价钱贵了点,洋人开价要四万两!” “都能生产些啥?”王财好奇的问道,“徐寿一心想着民工,但我们现在还是以军工为主啊!” “是的,大人,这个厂里主要是制铁器的,目前也只能为咱们的兵工厂送一些枪炮料子,等‘制器之器’运来了那就有大用途了,弄在一起造枪炮机械是同有问题的。”说完马上又补充了一句,“这都是徐寿说的。” 王财微微一笑:“你去再还还价,我们现在没那么多钱到处插一脚的,再说现在他真想卖,不卖给我们还卖给谁?没的好选的,价肯定能压下来……” “王将军,我们将用‘起点’号把您和您的随从们送回苏州,”包令笑嘻嘻指着火车说道,“非常抱歉将军,我和布尔布隆都有事,只好请麦莲陪您去了。” “当然,包令,你知道我是多么想和你有机会再一起聊聊,”王财这倒不是假话,对于英国在这次修路上的配合他还是非常感谢的,“现在我们都忙得抽不开身了。” “将军,我将期等您有机会来我的家里喝上杯法国葡萄酒!”包令笑嘻嘻的安排王财等人上了车,临上车前王财又仔细的交待了刘丽川几句,这才挥手向人群告别,和麦莲一起上了头等车箱。 “呜……”火车的一声汽笛把周秀英和几个牌刀手吓得脸色苍白,唯有王财和麦莲还在谈笑风生,神太自若,唐叶心中暗道这辅国候到底不是一般人吶。一路上车窗外的景色飞驰而过让这些跟着王财到处跑也算见过点世面的亲兵参护一个个目瞪口呆,时不时传来的汽笛巨响又让他们心惊肉跳,唯一让他们还觉得是在人间的就是时不时看到在铁路两边的神坛、香案以及吓得目瞪口呆,不停的跪在地上跪头的乡民,渐渐他们也开始打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是高人一等,又似乎是俯视众生。 王财和麦莲聊了一会就觉得座在他身后不远的几个随从无一不对沿途的异国风情大感兴趣,时不是还轻声的讨论什么,只有一个人自始至终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心中暗暗生疑,麦莲也察觉了王财的疑惑,微微一笑朝那个随从招了招手,那人马上从座位上站起来,缓步走桌边,朝王财笑了笑,伸出右手说道:“王将军,我非常荣幸见到您,我是普鲁士新任驻华公使斯波纳克,将军,很抱歉我以这种方式与您见面。” 普鲁士公使?王财没有想到冒充麦莲跟班的还是一位公使,不知道他此行有什么目的呢? “哦!真是太让人兴奋了,您知道吗?在我那里也有贵国公民在当军事教官呢!”王财挤出一张快乐的表情。 “我去过您创办的军校,”斯波纳克微微一笑,看着王财一脸的惊讶,“就是威卡向我介绍的将军以及将军在您统治区内的一些事情。” 这傢伙竟然深入自己的军校而自己竟然不知道,不用说肯定是威卡带他去的,那军校防军难道没有人询问一下吗?王财暗想这个监察衙门设立的真是时候。 斯波纳克并不知道王财在想什么,突然换了一张严肃的表情继续说道:“将军阁下,我谨代表普鲁士政府向您致意,并希望能够在我们两者之间开展全面的合作。” 这就好像是天下掉了一个比萨正好砸在了王财的脑袋上,王财愣是半天没有反映过来,“这个……我没有听错吧,公使先生!我是太平天国的辅国候,目前对于清廷来说还是叛逆,你们为什么要和我开展合作而不选择清廷呢?”王财坚信一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第116页 “是这样的,”斯波纳克点了点头,“我相信王将军也知道,在欧州有很多的国家,彼此之间即有合作,也有对抗,对于我们普鲁士来说,英、法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我们必须平衡英、法的势力,同时对于中国我们并没有什么野心,帮助您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就可以在亚洲实现这种平衡。至于为什么与将军您合作,”斯波纳克微微一笑,“这源于我们的陆军上校威卡先生,正是他在中国多年的考察才促使我国政府做了这个决定。” 晕,原来那个威卡是普鲁士的现役军官,而且似乎还有政府背景,这让王财出了一身冷汗,不知不觉中让洋人把手伸到自己部队来了!王财马上转头对麦莲问道:“公使先生,郝思文您认识吗?” 麦莲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是美国人?” 王财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色,斯波纳克马上意识到这个问题,解释道:“将军阁下,威卡虽然是我国政府派出的军事武官,但是他仍然忠实的屡行了将军交于的任务,”说着顿了一下,“当然,这只是我国政府的决定,我们希望将军能够同意。” “公使先生,我当然明白贵国政府的诚意,但是据我所知现在贵国并不具有您所说的实力吧?”王财隐约记得当年奥地利好像比普鲁士要强很多,后来谁上台了才慢慢壮大起来的,于是出言试探。 斯波纳克脸上一红,似乎对于王财的句话颇为不满:“确实如您所言,现在普鲁士的确实力还不足以把手伸到清国来,但这也正是我们对于清国没有野心的最佳保证,做为普鲁士公使而掩藏身份来与将军会面也正是想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干扰因素,”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奥地利现在确是强国,但是腐朽的政府最终是无法打败具有坚定民族统一精神的伟大德意志,将军也许我现在无法用任何实力来证实我所说的,但是我向你保证,日耳曼人是值得信任的朋友!” “我想知道我能为贵国政府做些什么?”王财看他激动的样子,心里突然想起现在的中国人好像都没有眼前这位普鲁士人这样的爱国精神,按理说中华文化五千年传承不息,怎么好像现在看看都没有一个完整的国家概念呢? 斯波纳克点了点头:“将军,刚才我也说了,我们希望能在华平衡英、法的势力,因此我们请将军考虑给予普鲁士和英、法同样的贸易优惠,并允许普鲁士的商船能够自由进港贸易,同样,我国也将给予将军同样的待遇。” 王财第一个反应就是“互惠互利”,现在英、法两国处处装老大,搞得好像王财不靠他们就不行了,而藉助普鲁士这个新兴强国的力量对抗英、法无疑是一个好办法,再说斯波纳克所说的确是实事,记得当年读世界史的时候,普鲁士为了统一德意志还和法国打过一仗,跟英国那也是连打了两次世界大战的,说到平衡这却实是一个好的理由,更何况从斯波纳克提出的条件来看,基本上还是平等的,虽然自己并没有商船能去他们那里贸易,但至少在文字留下了这样的机会,现在不行,将来未必不行! “那贵国政府能给我什么呢?”王财又想看看价格是不是合理,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连普、美抗英、法的想法。 “当然,目前我们还没办法向将军提供大批的武器装备,但是想生产武器的方法也许将军更有兴趣,同时我们还将帮助将军建立一个军事战略体系……” “是不是总参谋部?”王材马上来兴趣,德国那套高效的军事体制日后可是让世界都为之震惊的。 显然斯波纳克没想到王材会对这有兴趣,在来之前他接到以此为条件和王财谈合作的时候真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之前与清廷谈的时候,那些脑袋后面拖条猪尾巴的封疆大吏只关心能得到多少免费的武器装备,对于他所说的军事体系无不是嗤之以鼻,难得眼前这位倒对这个兴趣很大,斯波纳克马上来的精神,也顾不上坐在身边的麦莲,涛涛不绝的把普鲁士的军事体制给好好的夸了了番,听得王财是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还插上几句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看法,马上迎来斯波纳克的大声喝彩,大有相见恨晚之情。 “将军!真是难以至信,在您这样的国家里……”激动斯波纳克一顿,马上解释道,“抱歉,我并没有任何的不尊重将军国家的意思……”看到王财还是一脸的笑意,便接着道,“您真是一个伟大的战略家,我非常期待我们的合作,你说得很对,一个高效率的军事体系,完全可以补充装备上的劣势,恕我直言,将军,威卡不止一次跟我说过,您应该建立一个高效的参谋部,我原以为您并不知道这么做,如今看来您是另有深意吧?” 王财脸一红,这高帽子一戴反而有点不大好给他一个自己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才这种奇怪的答案了,只好勉强点了点头。 斯波纳克点了点头:“这样就好理解了,不过将军,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建立这样的一个军事体制对你将会有很大的帮助的。”也许是斯波纳克觉得王财还有些迟疑,马上又补充道:“将军可知道为什么最近政府军开始不断的进攻将军的统治区?” 第117页 王财一惊,这事看来并不寻常,马上追问原因。 “因为贵国政府已经和英、法两国达成了某些协议,当然具体内容我并不清楚,但是我知道贵国政府正准备向英、法租借北方良港!”斯波纳克盯着王财缓缓说道。 如果这个消息如实的话,那自己就真的腹背受敌了,王财心中是七上八下,但表面上却是极力控制,可惜到底太嫩,还是让斯波纳克看出他的紧张,斯波纳克马上关切的说道,“将军,我想提醒您,英、法从来都是以利益为上的商人国家,对于他们来说没有永远的朋友。” 王财摆了摆手道:“我对于公使先生刚才的提意非常满意,但是能不能让我考虑一下,正好这次您和麦莲先生正好和我一起去苏南看看,我知道您刚才所提的意见可能也是麦莲先生想说的,对于您们两国政府来说,可能都有一样的问题,但是我想我需要时间考虑。” “是的,我们非常乐意打扰您一段时间,”麦莲习惯性的耸耸肩,“这的确需要认真考虑一下,将军,从我国来看,英、法利益的过度膨胀也不是我们想看到的。” “呵呵,公使先生我非常佩服您的工作热情,可是我们怎么能够辜负这沿途的美景呢?”说完王财举起了面前的酒杯,“欢迎两位公使来到苏南!” 1、关于普鲁士的对华政策:普鲁士可以说是第二次鸦片战争前是不多的奉行对华友好政策的欧洲国家之一,19世纪晚期以前,中国同欧洲国家的贸易一直受控于英国。而普鲁士王国首相奥托·冯·俾斯麦则热切希望在中国建立立足点,以平衡英国的影响。俾斯麦力排众议,为德中的航线设置了奖金。给予奖金的议案于18第一支德国银行业和工业考察团前往中国评估投资机会,这最终促成了1890年德华银行的建立。通过这些努力,德国于第二大对华贸易国。 在这段时期,与英法不同,德国并没有积极的表现出其对中国的帝国主义野心,而中国政府也将德国视作来帮助中国进行现代化发展的伙伴。1880年代晚期,克虏伯公司作为中国的合同商,负责修筑旅顺港和大沽炮台附近的一系列防御工事。北洋水师向德国订购了主力舰——定远级铁甲舰,以及经远号、来远号装甲巡洋舰。此外,德**事教官帮助张之洞建立了“自强军”,并协助袁世凯培训了“新建陆军”。德国对中国的援助不仅限于军事方面,也扩大到工业和技术交流领域。来自西门子公司、克虏伯公司的工程师帮助中国建立了近代的发电厂和钢铁工厂,例如汉阳铁厂。西门子公司的工程师在颐和园中安装了中国的第一批电灯,北京的第一家自来水厂使用的则是德国aeg电机和水泵。 第一卷 第六十二章 :车祸 一路上和美、普公使坐一起胡扯闲聊也让王财打听到了不少消息,特别是关于英、法两国目前正在克里米亚和俄国人打得热火朝天的战争,也证实了这两国目前并无力在东方发起另一场地区战役的能力,因此王财判断就算英国佬给清廷提供支援想必也很有限,一颗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打定主意等到了苏州就派人去加强上海防御,还要让刘丽川多收集各国情报才好,这个情况系统始终是心头大患啊。不过从聊天中王财也感到普鲁士对于民族统一的强烈信心,在王财看来这就难怪他们急着在中国找合伙人了,训练出一支能够拖住英、法的盟友,无疑是非常明智的,而清廷和天京方面都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找来找去,除了自己只怕中国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对此王财倒是很乐意的,毕竟算日子第二次鸦片战争也不远了……哎呀……王财一拍脑袋,好像第二次鸦片战争是因为什么马神甫和什么亚罗号事件引起的,是不是阻止老马被杀,亚罗号被扣的发生,就可以阻止圆明园被烧呢?亚罗号在哪里自己不知道,不过也不要紧,让刘丽川去找包令,花钱把这条英国船给买下来就没有问题了吧?老马在广西倒是还记得的,看来得派人去广西找到这个傢伙,死活得把他礼送出境。 正在一行人说说笑笑的时候,车头方向传来一阵巨响,轰鸣的汽笛声在旷野中远远的传开去,列车剧烈的晃动了一会,缓缓的停了一下。刚才还兴高采烈的唐叶一下跳出车门后,拔出腰刀瞪着大眼四下扫视了一遍,其它的牌刀手则迅速把王财和两位公使护在中间,以防不测。 “怎么啦!”王财转着脑袋四下看了看,“唐叶,你去看看!” 唐叶把刀收起来,跳下车箱,很快就跑了回来:“大人,前面有几个乡民在路边设了一个香案,有两个民妇在烧香的时候被火车给撞死了。现在前面围了很多乡民,吵着不让走。” “反了!”王财脸一红,这在两国公使面前可把丢了大脸了,马上一拍桌子跳起来,“来人!跟我去看看!”说罢气急败坏的跳下车箱。 麦莲和斯波纳克看着王财毫无官体的跳上跳下,不觉得目瞪口呆,相比眼前这个辅国候,清廷的那些迈着方步的大人可以就没这个身体素质。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也带着随从跟了上去。 当王财带着亲兵牌刀手跑到车头的时候,才发现问题比较严重了,巨大的汽笛声早已惊动了不远处的村民,强烈的乡亲观念让全村的人都拿着锄头、菜刀要来为两个死者讨一个公道,黑压压的人群摆了一个月牙形挡在车头前,而压车的上海防军师帅吴振邦也带着几百个手下手拿兵器与村民对峙着,防止他们破坏“起点”,两具血肉模煳的尸体被人从车头下拖了出来,摆在了路当中,双方都气势汹汹的不肯让步。防军官兵一看王财来了,都自觉的让开一条路。王财在牌刀手的保护下铁青着脸走进人群,村民中领头的一个老头子一看来了官长,马上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口中大唿冤枉,一个劲的叫青天大老爷作主伸冤。 第118页 “你冤什么?”王财心中气愤,明明是自己跑到铁路上面来烧香找死,还叫什么冤枉。 “大人,铁牛撞死我老婆和丫头,求大老爷给小民做主伸冤啊!”老头还是不停的磕头,四周的乡民也跟着大声唿叫起来,一时间声势倒是很壮。 王财摆了摆手,站在他身后的牌刀手马上拔枪对天空放了几枪,“砰砰……砰……”清脆的枪声很快让人群冷静了下来,王财瞪着眼前的这些乡民,大声的说,“谁让这两个人跑到铁路上来烧香的?嗯!是老子让烧的吗?还是这……”说着他跑到火车边上拍了拍“起点”道,“还是铁牛让她们来烧的?烧香不去庙里,跑到铁牛路上来烧,这不是找死吗?再说了,你让我给你伸冤,那你说兇手是谁?你让我去找谁?” 王财一通抢白,让老头子呆了一呆,难道说把这个通体黝黑的铸铁傢伙给拆了?这本来就不像是个活物,拆了也换不回妻女的命。 “大人!兇手乃是他!”人群中穿出一个年青人,一把拉住正靠着车头吸菸的洋机师,“就是他站在铁牛上的,我亲眼看见的!” 那位洋技师是火车的驾驶员,当然站在车头,这洋人足足比那个勇敢的年青人高出一个头,被人莫名其妙的抓住,心中气愤,马上抬手一拳狠狠的打在了年青人的脸上,一下子把这个人打倒在地上。这样一个挑衅行为立刻让人群愤怒起来,乡民们又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大喊着要杀了这个洋技师,王财当然知道火车压死人不偿命,但是和这些乡民又没什么道理可讲,杀人偿命在他们看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自从主理苏南以来,王财自认为还是事事讲道理的,为了这个铁路也花了不少心血去宣传,可到最后还是演变成了“造神运动”,平空里弄出了一个“铁牛神”这才让老百姓对铁路由抵制变成了敬畏,在这个西方世界普遍追求科学与真理的时代,中国人却还在依靠神怪来守卫国门,那个大摆马桶阵的将领和打仗求神问卦的大臣不正是中国人的普遍代表吗?理性只能对待同样理性的人,而现在真的到了讲理性的时候吗?之前所构想的民主制度是不是真的适合中国的现状?在民智未开之前去推行民主那根本就只会造就一个披着民主表皮的怪胎,因为此时的老百姓更本不具有判断真理的脑子,军政啊,军政,看来孙中山先生的“军政,训政,宪政”的提法是非常有道理的。眼看着人群变得越来越激动,王财心中一横,既然讲不清道理,那就不讲道理! 想到这里,他招手叫来吴振邦,在他的耳边低声了几句。吴振邦点了点头,马上指挥手下冲进人群,把挡住道路的乡民给赶到了铁路的两边。王财看他把人群分开,大声的说道,“老人家失去两位亲人,我王财很同情,但是从今往后要立个规矩,这铁牛沿着铁路走,你们自己跑到铁路上来被他撞死,这是活该,别说我不会帮你们伸冤,而是根本无冤可伸!”王财此言一出,乡民们马上又鼓譟起来,王财冷哼一声,“从今往后,有胆敢阻挡行驶,毁坏路轨者,立斩不饶!还有再敢向前鼓譟者,以通妖论,立斩之!” 这句话刚一说完,四周一片安静,谁都没有想到王财会做出这个决定,站在他身后的周秀英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坐在火车前的老头呆了一会儿,马上卧倒在火车前放声大哭,嘴里喊着什么“冤死妻女,活着也没意思,干脆让火车把自己也撞死算了”,周围的乡民也开始和防军推推搡搡起来,王财冷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毫不犹豫的下令开枪! 吴振邦看到王财下达命令,还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执行,唐叶已经端起背上的火枪沖天放了一枪,嘴里还大喊道:“辅国候有令,胆敢向前者,以通妖论!” 乡民开始犹豫起来,仍有十几个人拿着大刀、锄头就冲上来要拼命,吴振邦一面让士兵拦住,一面回头看着王财,王财还是铁青着脸,杀气隐隐。他知道辅国候的这个决定已经无法改变了,只好嘆了口气下令开枪。 “砰砰……”一阵硝烟过后,地上倒下了二十几具尸体,刚才还卧在火车前的老头一个翻身从地上站起,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王财,突然口中大喊一声:“天啊!”转身一头撞死在火车头上! 王财看着眼前哭声震天的人群,毫无表情的下令:“周检点!把此事通告苏、浙全境,今后有阻挡火车行驶,毁坏路轨者,以通妖论!通令各地铁路巡岗、乡官、防军严格护路,如发现通妖者,具解苏州斩首!” 说完了半天没有听到周秀英应声,王财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发现周秀英脸色苍白的瞪着自己。王财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对于他自己来说,任何阻挡他加快中国发展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别说眼前只是一些乡民,就算是天京要是横加干涉,说不好也翻脸不认人了!于是他冷哼了一声,直视着周秀英大喝一声:“周检点,听令速行!” 周秀英震了一下,弯腰抱拳道:“遵令!”王财转身丢下身后哀号的乡民和呆在一边的周秀英,头也不回的走去。 当列车再次开动的时候王财看着渐渐从窗口远去的那些转眼间失去亲人的乡民,不知道刚才自己是如何下的命令,毫不犹豫的下令开枪打死失去妻女的村民,甚至连尸体都丢在路边不顾,这是自己吗?王财偷眼看了看脸色苍白呆坐在不远处的周秀英,真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才好,毕竟人是自己下令杀的,而且又都是些无辜的村民,他们所要求的只不过是为自己死去的亲人找一个兇手而已,却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让一贯为穷人说话的周秀英有点想不通就很正常了,但是王财却知道,如果耐着性子和他们谈条件,很有可能的就是让更多的人再次跳出来攻击铁路,如果这就是改革所要经歷的阵痛,那总会有人要为之流血的,王财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到底杀人也并非他所愿的。 第119页 面前的麦莲和斯波纳克对于王财的铁腕手段大为称赞,特别是斯波纳克,用铁血的手段去打破旧的传统在他看来是富国强兵的唯一办法,早在通车之前上海就有人对于军阀修铁路的动机众说纷纭,现在看来,这位太平天国的辅国候的确是一个不惜用铁血来推行西方先进技术的“洋务派”,可是综合威卡之前的信息,斯波纳克又很难相信这是一贯以好好先生面孔出现的王财所做的事情。中国人的心真是难以琢摸啊! 第一卷 第六十三章 :总参谋部 在苏州车站又经歷了一次欢庆会大会之后,王财马上召集了在苏州有所有高级官员商讨了与普鲁士合作的问题,基本上除了华衡芳以外,没什么人知道普鲁士是个啥玩意儿,虽然讨论了半天最后还是王财拍板,但是这个简单的“内阁”制度还是初步确立了起来,王财希望在军事上确立以参谋部为核心的决策机构,在行政上以内阁为核心的决策机构,而两者都对自己负责。并以此在苏南试行一个新的管理体制,他甚至还想给士兵发军饷来鼓励私人财产的合法性,总算是被郑国用天京来压了回去。另外收购亚罗号的事情也送信给了刘丽川,这事有船藉可查,应该不是难事。 在确定了与普鲁士开展合作之后,王财与麦莲和斯波纳克反覆协商,最终决定授权威卡负责组建一个独立的总参谋部,所需人员全部从惠山军校优秀军校生中产生,由威卡和几个普鲁士教官在实践中开展教学,不断的完善出一条适应现状的参谋机制,来指导苏、浙的军事行动,为了保证命令的及时性,麦莲甚至还建议王财架设电报来提高效率,可惜圣库司拿着王财“推进教育,大力发展振华堂”的命令直哭穷,最后只好作罢。对于戴枥来说最高兴的是斯波纳克爽气的帮助他解决了几个长期以来让他困扰的问题,甚至还帮忙用粘土做了一个熔化炉,试造了几枚开花弹。 同时,郑国也把白逸生和韩寒彰带到了王财的面前。这个一直让郑国拿不出手的远房亲戚果然长得一脸兇相,鹰勾鼻子和左脸上的一道刀疤让他看起来很有西域豪客的味道,相比之下也是行伍出身的白逸生就有点小白脸了。可能是郑国之前已经跟他们俩个提过了王财有心提拔重用的事情,因此见到王财两个人都很兴奋。 “逸生,我们俩个已经见过面了,”王财笑呵呵的看着他,“倒是寒彰一直在政务衙门做事,我却一点都不知道,我请两位这次来苏州,相必郑丞相已经跟两位说过了,我想听听你们对于自己新职务有什么想法?” 韩、白两人对视一眼,还是白逸生抱拳先说:“大人,卑职自觉担任监察衙门一职不妥。” “哦……”王财笑咪咪的看了他一眼,“却是为何呀?” “大人,卑职歷任防军司马、卒长、旅、师帅,无一不是积功而升,此次冒犯大人,却获丞相大位,恐今后人人效法,不利有司,况大人以闭门之事又如何能断定卑职可当此重任?监察衙门负监察之责,事关重大,卑职乃西门小吏,如何有此才能当此重任?”白逸生还是那张臭脸。 “嗯,说的有理,但是你以为我真的只是因为你关了一次城门,我就敢让你主理监察?白逸生,丹阳东官庄人,庚戌年秀才,甲寅四年四月投笔从戎,因生性梗直屡次冒犯上官,甲寅四年五月,也就是你入伍后一个月就因为丹阳圣库粮分不均而出首了丹阳又副总圣库(管理圣库的官员),甲寅四年十月你又因为顶头上司收授大吴村蒋家的脏银而保举乡官的事出首有司,在行伍中你又处处律己而与同袍有隙,搞得只能去看丹阳西门,这些我觉得不能简单的说你是狗拿耗子吧?你不要以为这次提拔你主理监察衙门是升官了,错了,监察衙门是保证官吏廉洁的最后一道屏障,独立于有司之外,其任重大,这次让你来做我也是试试看的,因此你暂领职同检点衔,待有实绩了,我再帮你弄弄正了,希望你能不失我望啊!”王财放下茶碗严肃的说。 白逸生点了点头:“卑职原以为大人并不了解在下,现在看来是多心了,卑职自幼读史,深知乱世当用重典,刑事需当严峻的道理,现在正是天下纷乱,英雄并起的时候,卑职愿意助大人严肃法纪,理清吏制!”说完一抱拳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很好,但是我还有一件事交给你,现在我苏、浙主要依据《太平刑律》来处理刑案,可我总觉得有那么些不足之处,你可在平日行事时留心,将不妥之处一一记下,我随时查阅。”王财想了想补充道,“监察衙门不能仅在苏州设立,你可在各府、县增设监察处,派适当人选主理,所有经费可让郑丞相从上海海关银子里每年拔付五十万两。” 白逸生还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应声承下了。王财又转头看了看站在一边自始至终一句话不说的韩寒彰一眼,“寒彰,我听说你在政务衙门搞情报也不是一天了,还有不小的成绩,我想听听你主理情报司之后有什么打算?” “花钱!”韩寒彰抽动了一下左脸,阴沉着脸孔回答道,“除了花钱,我想不出其他办法。” “只有花钱?”王财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难怪郑国一再说自己这个亲戚拿不了手,现在看来还真有脑子不好的时候,“你给我仔细说说,打算怎么花钱?花多少钱?” 第120页 “大人有心成立情报司来取得情报,当知道获得情报的最佳路径就是花钱。现在对我们危胁最大的仍是北面的清妖,我会派人在北京、天津建立商号,以结交清妖大员,花钱套取情报,再派人把对我们不利的人都杀掉,这事在我看来并不是难事,清妖吏治**,花点小钱往往能得到很多信息。”韩寒彰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相反,真正要花大钱的地方是天京……”王财一听,马上摆了摆手,示意左右无关的人都退下。韩寒彰眨了眨眼睛接着说道,“大人知道,天京情势之复杂远胜于北京,各王之间都暗中较劲,但是在这里收集情报又被我们的身份所掩护,大家都是太平军,自然不能算谁来做谁的眼线,而且天京军民并无私产,以利诱之,不难见效。而且我还想示好于各地统兵将领,万一有事,大人也可引为外援,因此需多花点钱……” 韩寒彰说的王财并不满意,说来说去都是花钱收买什么的,可他却记得以前除了花钱走路子之外,好像还有美人计的,不过除此之外他也很难说是清楚,情报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套取的,看来也只有花钱让这个韩寒彰去交点学费了,“那你要多少钱?” “二十万两!其实具体多少钱我也不知道,只是我想情报司并不需要在各地设处,且人员越少越精越好,因此不敢多要。”韩寒彰顿了一下继续道,“另外想请大人批准我在情报司下设立三个处,北方处、南方处、夷情处。” 他能想到设立夷情处这让王财非常高兴,看来这韩寒彰也不是呆子,知道洋人也不是好东西,及时了解西人动态也对自己有利,再说二十万两其实不多,考虑了一下也就批了,“行,你说的我都批了,不过我也有事让你去办,第一你知道李鸿章这个人在安徽办团练,他现在还不成气候,但将来有潜力,你派人去把他给我抓来,实在抓不到就宰了,第二在广西有一个叫马神甫的,只知道姓马,你派人去找来,送到上海让刘丞相送他走。” 正说着王财就看见郑国跑到门外被唐叶给挡住,急得团团转,于是招唿让郑国进来,郑国箭步如飞的跑进屋内,手中抖着一张纸,对王财欠了欠身道,“大人,捷报,倪守道在浙江龙泉大败浙江巡抚黄宗汉斩妖三万,浙江全入大人之手!” “好!”王财挥手一拍桌子跳了起来,“马上给天京报捷,让他们也高兴高兴,再让倪守道进军江西……”王财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道,“还是让总参谋部去议一议,拿一个方案出来。倪守道那一万多人也百战劳师了,建议让参谋部考虑让他们回来休整,派整训的新九、新十军轮战。” “是的,大人,倪将军在浙江也打了快一年了,确实很辛苦,”显然郑国也是激动不已,“另外,教考司上报了一个今年的科考试题,请大人过目。”说着他从怀中拿出几张纸,交往了这么长时间,郑国也看出来了,王财基本上是识字的,但却真的写不来。 王财点了点头,接过来扫了一眼,皱了皱眉头:“怎么又是这一套?郑国你跟教考司说一下,既然现在我们到处办振华堂搞西学,那他们还老考这个八股干嘛?学了要用的嘛,让他们到振华堂找题目去,出一张综合卷,再加一道策论,策论的题目就是‘富国之要’,我们要口能言之,身能行之的人材,不要胡说八道的人。” 郑国尴尬的看了一眼坐在边上的白、韩两人说道:“大人,如果这样的话,那能考出来的只怕屈指可数了,现在振华堂也只有苏南搞得还可以,苏中、苏北,特别是浙江都是刚刚开始,西学之风远不如苏南……” “那不要紧,我们就考这个,考上的人我们都大大的重用,让天下人看看,有了好处自然人人趋之若鹜了,正好进一步推进西学嘛!”王财点了点头,想了一下,“不行,还要再加一科军事,题目让教考司去找布莱尔要,考上的都送军校去接着读。” 郑国点了点头:“如此就照大人吩咐的办。另外由于西征形势转好,天京已经下令翼王调兵回京剿灭江南大营,约大人出兵共破清妖……” 王财点了点头道:“以后这类东西都转给总参谋部,让他们拿出方案后再给我看看,总得给那些小伙子们实战的机会煅练一下。” 1、圣库的管理官员:天朝圣库设在天京水西门灯笼巷。计设总圣库四员(内分正、副、又正、又副),总圣库协理二员,专司其事。 第一卷 第六十四章 :团练 钱根生没有想到进入安徽之后就一直被人牵着鼻子打,在天长和一伙团练武装乒桌球乓的打了一阵之后,就仿佛一直在和看不见的敌人作战,每天晚上宿营之后都会少掉十几个人,而白天大队开进又看不见任何抵抗,一连十几天莫名其妙的伤亡让他简直伤透了脑筋。昨天晚上为了加强戒备,他特地命令赶在天黑前围着营地绕了一圈鹿角挖了两道壕沟,设了几十处明暗哨,可是天一亮还是在营内发现了几名士兵的尸体。一时间人心晃晃,谁都知道打仗要死人,可是这莫名的死掉任谁都不愿意。王财命令他进入安徽后就把李鸿章的人在江苏做的事情再做一遍,可是现在想打架找不到人,反而自己一天天的被人狠揍,每想到这里气就不打一处来,眼看同一个老部队出来的其他人都战功卓着,连倪守道这个后生都在浙江独当一面了,自己却带着一支二线部队天天打败仗,传回苏南去这张老脸可往哪儿丢?还好早上巡哨的接到一个捻子报信,说清妖的团练主力都集结在许庄,特别是这几天一直骚扰他们的该死的团练哨官顾诗也带着手下撤到了回去。为了确保情报准确,他还小心的向许庄派出了几名哨骑,从返回的情报来看,许庄确实有大队人马进驻的迹像。这下让钱根生感到主力决战的时机到了,马上下令部队迅速向许庄急进,为了把这伙团练全部解决,他还特别让前师帅刘二虎和后师帅冯天分别率军抢占白玉庵和黄庄,而他自己亲率主力由翁家集发起进攻,力争围而歼之。 第121页 安徽初春的天气还是比较凉的,自从苏南系执行了新的补给制度后,士兵的武器装备都有很大的提高,特别是伙食与衣物,新五军是在惠山整训了近一年的新军,虽然武器上比不了其他各军,但是军事素质要远远高于其他新军,这一年的军训到底不是白练的,接到急进命令后,全军迅速向进攻出发地跑步前进,六门十二磅新式火炮也由马车牵引着紧跟着大军,人人都信心实足,偷鸡摸狗的事情那是团练的特长,正面开仗苏南新军还真没有怕过谁。 一路上钱根生按照军校条例向外围派出了十几个哨骑,大队人马一刻不停的飞奔着,急赶慢赶总算在中午的时候赶到了离翁家集不远的草屋岗,眼看士兵都有些疲惫了,于是下令齐步进行,估计再有一个时辰就能到翁家集了,他也不想让士兵太疲劳。 “轰……轰……”两声巨响传来,队伍前、后都发生了巨大的爆炸声,被火药炸起的泥土碎石加杂着残肢断臂纷纷被抛上半空又四散落下,一时间在道路两边的斜坡上喊杀声四起,闪出无数个布巾包头的团练武装来。这些拿着大刀、长矛的团练在一些鸟枪,抬枪的掩护下冲下斜坡,向被炸昏了头的太平军直杀过来。钱根生万万没有想到这些装备落后的团练武装竟然敢与正规军打伏击战!气势汹汹的团练飞快的冲下短短的斜坡与太平军士兵狠狠的撞到了一起,善长火器的新军不得不与这些挥舞着大刀的团练展开激烈的白刃战,被冲散了队形的太平军基本上是五人一组,十人一伙的组成小队与团练拼杀。威卡在训练中始中强调了基层作战单位的重要性,加上平时的实弹训练,这只新上战场的新军虽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队形散乱,但仍能进退有度,相互之间密切配合,因此团练一时也占不到上峰。钱根生骑在马上带着手下不断的来回冲击着蜂拥而上的地主武装,同时下令各营收拢士兵,就地布阵反击,又接连派人向刘二虎和冯天送信要他们回援。 一场混战一直打到傍晚刘、冯两人的部队回援后才告结束,同样打得筋疲力尽的团练在看到对手援军到来之后马上丢下阵亡同袍的尸体很快的撤走了,被重创的新五军也无力追赶,钱根生只是下令冯天带着人装模做样的撵了一阵也退了回来。这一仗打得钱根生是茫然不知所措,阵亡三百,战伤七百的结果可以说是非常严重的失败了,更丢人的是这竟然是被一伙拿着大刀、长矛的地主团练给打的,这如何向辅国候交待?就这样回去毫无疑问是要受到王财严歷申斥的,可是眼下这支部队也实在是无力再继续持行原来的命令了,光是七百多名伤员就不得不让他分兵护送回苏南,实际上能再次投入作战的兵力最多也只有一千来人,看这支团练的战斗素质可以说远远要强过他所见过的任何一支清妖正规军了,拿一千多人去追剿还不如说是让他们去送死。 “大人,这样回苏南肯定是免不了要被责罚的,不如卑职领五百人留在此地继续追剿,这样还可为大人寻一个说头。”钱根生看了一眼满脸是汗的冯天,没有理睬他的建议。 “大人,我看我们以大队追剿这些团练其实是正中他们下怀的,大军行动,我在明,而妖在暗,彼知我所踪,而我不知彼所往,早上来送信的那个捻子如今看来是妖兵装扮无疑了。不如退回扬州,请援再战。”刘二虎看了一眼冯天。 “万万不可全军撤回啊,大人,”冯天一抱拳大声说,“如今僧、胜两妖正在苏北与我军开仗,如果我们退回扬州,那李小妖就可以再次深入苏中,不是要切断苏北我军退路了吗?所以哪怕只有五百人留在皖地,李小妖就不敢放胆入苏,也为日后反击留一个前哨。” 钱根生摆了摆手道:“我怎么不知道退回扬州的后果?可是不回去这么多伤员怎么办?这周围都是妖境,护送的人少了不安全,护送的人多了本队又兵力不足,如果大人怪罪,就由我来承担吧!”钱根生无力的嘆了口气,“仅留五百人孤悬此地,我又如何放心?” “大人,”冯天愤然道,“退回扬州不但于我军不利,于整个江苏战事也有莫大损害,卑职愿领本部人马据守张铺,策应大人南归!” “住口!”钱根生斜了一眼冯天,“我又何尝想胜守(撤退)扬州了?你说说有什么办法守张铺?” “大人,卑职前几日派人去过张铺,此处有矮墙可供守卫,且团练并无重火器,火枪也是极少,只要大人将火炮弹药分拔卑职,我有信心守住。”冯天自信的说道。 钱根生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勐然抬头道:“好!我再给你五百人,你率军一千固守张铺,并派游骑四下袭扰,等我向王大人说明情况,整军再来与你会合!” 和新五军安徽败绩一起送到苏州的是胜保大军在兴化全军覆没的消息,吉守道与高建国採用诱敌深入的办法,把胜保主力引到了兴化县,却出奇兵包围了他在马甸的中军大营,一举斩杀了这个从广西开始就和太平军为敌的清妖头子,随后马上挥师南下,很快就击溃了胜保这支东拼西凑起来的大军,解除江苏腹地这块恶性肿瘤。消息传来王财大喜,马上下令总参谋部给予嘉奖。相反钱根生被团练武装打败的消息让王财大为光火。知道李鸿章这老小子以后是个心腹大患,可不知道他现在就有这么强的实力,叫来钱根生仔细询问了战斗经过后,更是大骂钱根生“用兵草率,误我戎机”,特别是对于他受挫之后一路后退大为不满,这可是自成立新军以来最大的失败了,如果不严歷处罚那如何能正肃军纪?降职是肯定的了,但仅仅是降职是不是轻了点?王财想了半天,决定把免去钱根生军帅一职,另派力主坚守的冯天暂行军帅之职,为了起到警示作用,又把钱根生调到舆宣司功臣处去,让他亲自去办理这次阵亡弟兄的后事。还好冯天带人守住了张铺,李妖头的那些团练一时也不敢大步进攻苏中,为了能更加坚决的把李妖头这棵幼苗给掐死,王财又命令总参谋部就安徽军务拿出一个方案来,铁了心要把将来纵横中国的淮军给灭掉。同时那个多次给太平军造成损失的团练军官顾诗也越来越引起王财的注意,为此还特别命令情报司收集他的资料尽力拉拢,拉不过来就得想办法宰了。王财搜肠刮肚实在是不记得歷史上还有这么一号善战勐将,只可惜站错了队,那就怨不得自己下黑手了。 第122页 周秀英这些天一直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嘛,有时候在衙门里见了面也是一闪而过,不再有过去那种亲密了,搞得王财心里空荡荡的好像少了什么东西,每次看到她都想打个招唿问问,但又拉不下面子,几次开口没说两句,她又好像公务在身的样子,摆出一张臭脸急着跑开,有些东西就是拥有的时候觉得是多余的,失去了之后才发现还真不能缺了,夜深人静的时候王财甚至开始有点担心周秀英是不是看上别的人而患得患失起来,明知道自己也说不清是不是喜欢她,但却希望她永远都不要嫁给别人。 1、胜守:太平天国讳败退为胜守 第一卷 第六十五章 :国士 眼看着周秀英一天天的与自己疏远了,王财终于还是忍不住放下架子三天两头的往舆宣司跑,这种巨大的变化不但让周围的人不明白,连周秀英自己也莫然其妙,一直以来王财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怎么突然之间发生了如此的变化?前几次王财也只是藉口公事来转一圈打打官腔,指导一下工作,最近几天就有点反常了,几乎是把办公桌都搬到了舆宣司,虽然是低着头看文件,但明眼人都知道他那双耳朵可是竖得直直的,一有风吹草动,马上跳起来发表一下意见。 钱根生部在安徽的惨败也让功臣处这几天一直忙着处理伤亡军人的后事,自从被发配到功臣处,钱根生每天看到的都是自己的手下不断的从名册上划去,失去父兄的妻妹领取抚恤时的痛哭声,给他的打击不是一点点,每天都疯狂的工作来释放痛苦,眼看着目的达到了,又是一起出来的老兄弟,王财到底也不忍心看他如此受罪,还是让他回去带兵,谁知道钱根生认了死理不肯回去,用他的话说就是“功臣处需要一个经歷失败的人来管理”,王财听听他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最后还是让他暂理功臣处。 “大人”周秀英看着手下把一叠叠的阵亡将士名册归类放到箱子里贴上封条,心中若有所思,“这些士兵的名册收起来今后只怕很少有机会再拿出来了。” 王财莫名的看了她一眼,一改过去冷冰冰的表情,满脸堆笑道:“是啊,我们要好好的保管这些英雄的资料,让他们永远留传下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大人”周秀英看了一眼王财和钱根生,“我想他们的名字也会随着封条而永远留在过去了,人们不会再想起他们……” “修个纪念馆?”王财马上明白了周秀英的意思,“人民英雄纪念碑?” “对!”钱根生一拍大腿,“对!我们应该把这些士兵的名字刻出来,让他们的子孙后代都能记住他们,也可以让前线奋战的士兵们知道天国没有忘记他们,他们的血没有白流!” “好主意!”王财也是眼前一亮,以前在网上老是听到有人说想找个给英雄下跪的地方都找不到,看来修这样一个纪念堂从各方面来说都确有实效的,正如钱根生说的,天国永远不会忘记那些为了天下太平而英勇战斗的将士,“我这就去找郑国商量一下,这事是个大事,一定要办好!” 王财说完就急匆匆的跑出门去,留在他身后的周秀英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到底还是没有变!” 修纪念馆的事情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各部门都空前的统一,连一直哭穷的圣库司也表示了全力支持的态度,几个人吵吵了半天最终通过了郑国的方案,依据“国士,济国之士,国之重器也”的古训,把馆名定为“国士”,王财还激动万分的在图纸上比比画画,进门先是一座纪念碑,底座用汉白玉材质雕刻一圈太平军战斗浮雕,纪念碑主体全部用大理石镌刻歷次战斗中阵亡将士的姓名,在纪念碑的后面是“国士”主体部分,所有重要的资料都放置在馆内供千秋万代敬仰,四周松柏环绕。郑国还对王财说修“国士”馆乃是一个民心工程,“夕刘邦为怀王发丧而天下归心,今辅国候修国士馆,乃令天朝军民心向辅国候!”果然如此,消息传开后,王财再一次为自己赢得了“仁义”之名,翼王石达开,冬官正丞相罗大纲都派人送信来表示支持,石达开还专门为此上书天京,要求仿苏南例在天京也修“国士”馆,“以振民心,以壮军威”,但是刚巧的是天王府和东王府正在搞扩建,也没有多余的银子来修什么国士馆,这事就被压了下来,不了了之了。 总参谋部终于就浙江和安徽的战局提交了两份报告,浙江方面比较简单,基本上支持了王财的看法,主张把倪守道统率的新二军、新三军和新六军撤回杭州整补,将焦富的新九军调往衢州,史大柱的新十军调往丽水,防御江西、福建两面的清军,同时也给两只新军一个难得的锻鍊机会。之所以在江南战场採取守势,总参谋部是认为现在太平天国实际已经控制了长江流域,而将清廷分成了南、北两块,江南的清军与北京的联繫实际上已经被太平军阻断,加上在浙江战场的几次大战,江南清军也被打得是损失惨重,与其痛打落水狗,不如先放着让他变成家犬,而且现在翼王的西征大军也开始向江西发展,这种方便他人的事情,王财是断不会做的。 相反威胁最大的却是安徽目前的战局。僧格林沁从山东南下,与李鸿章在皖练兵,刚好对江苏形成了夹击之势,李鸿章的团练虽然给王财造成了一点麻烦,但不是心腹大患(虽然王财一再吹嘘老李的潜力,但总参谋部仍然认为僧格林沁的四万大军才是主要对手),更何况天京打下庐州之后也在皖中与清廷激烈争夺,老李断不会放弃老家而全力打江苏,目前他没有这个实力,也没有这个胆量,最多是和前一阵那样派人到江苏骚扰抢掠一番,而这些动作决对是为了配合僧妖头的南下的。因此总参提出“钳制李鸿章,全力消灭僧格林沁的计划”。同时政务衙门也一再反映僧、李两妖头的军事压力让江苏的各项新政很难推进,这种情况,让王财下决定在苏北与僧格林沁决战,彻底消灭北方清军的最后一支主力。为此增调刚刚击败胜保的吉顺天、高建国两军北上沭阳,在苏北集中了五支精锐新军共二万余人的部队,为了锻鍊总参谋部的年青参谋人员,王财还命令总参谋部由威卡带领在近卫骑二团的掩护下全部进驻淮安,另抽调近卫骑一团增强张铺方向守军,并以骑兵突袭的方式,打击李鸿章团练武装,阻止安徽团练对江苏的骚扰。 第123页 面对王财的调兵谴将,清廷方面也意识到了大战在即,一面继续向洋人购买大批火枪弹药,一面从察哈尔、热河、黑龙江增调大军南下增援僧格林沁,双方在枣庄到临沂之间对峙,天天都互相开枪开炮。打消耗战现在王财也不怕了,自从控制了徐州之后,铁矿来源是不用担心了,兵工厂现在虽然还是造不出合格的枪、炮,但是造劣制子弹还是没有问题的,送到前线的几门仿制十二磅火炮反映也不错,再加上戴枥造出的各种五花八门的火器也确实让清兵吃了不小的亏,特别是种由新二军一名士兵送来的战地发明效果最明显。一个铁筒里面装上一包火药,再放进一个铁球,点燃火药后飞出一团夹杂着火光的铁球砸向敌人,这不就是简单的迫击炮吗?王财让戴枥给予这种兵器更多的关注,还把那名叫陆阿牛的士兵也调到了兵工厂参与迫击炮性能的提高,在两位洋技师的帮助下,中国第二款具有自主智慧财产权的武器诞生了,这种结构简单、价格便宜、重量轻、具有一定威力的新武器很快就大量布置到了各军,一线部队基本上每百人就有一门迫击炮,因此现在清军根本不敢对新军即设阵地发动冲击,每天的炮战也让清军头痛不已,无论射程还是威力都比不上太平军的大炮,僧格林沁只好命人把火炮的重量越造越高,最后连五万斤铁炮都造出来了也只是勉强能打到太平军阵地,倒是曾国藩做好人送来的几门洋炮还可以依靠一下,就可惜数量太少,远不如对面长毛的火力。 天京对于王财上报的发动苏北会战的报告也是大力支持,自从上次从天京过了节回来,王财就觉得天京对自己似乎又开始全力支持了,洪秀全且不去说他,杨秀清也变了态度就让他有些不明白了,特别是傅善祥还多次以姐妹的名义给周秀英写信,言辞中非常关心,也有让周秀英帮忙缓和苏南与东殿关系的意思,这些从东殿发来的信基本上王财都看过,倒不是周秀英不识字,而是事关决策她也知道不可儿戏,拿到信后都会送给王财。杨秀清几句话打发了一场政变的事情让王财真正认识了什么是奸雄,他真不明白为什么歷史上的杨秀清会被韦昌辉给杀了,按理说杨秀清手下人材济济,不可能事前得不到消息,如果真的是东王逼天王加封“万岁”,那他怎么可能不防着一手而如此简单的让韦昌辉和秦日纲从前线返回抄他的家,灭他的族呢?王财百思不得其解,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结果,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杨秀清根本就是没脑子又骄横无比,目中无人,这在王财看来说他骄横无比倒是有的,说他没有脑子那是打死他也不相信;那么就只有第二种可能性了,歷史记载根本就错了,杨秀清根本没有逼封万岁,他的被杀完全是洪秀全了为重新夺取权力而一手导演的活剧! 第一卷 第六十六章 :工厂 如果歷史上的天京变乱真的是洪秀全一手导演的那洪秀全就真的太可怕了!王财整理了思路,记得首先是杨秀清被杀,接着为了平民愤天王又把杀杨的韦昌辉、陈成镕给宰了迎回翼王,最后封自己两个白痴兄弟为王逼走石达开,从广西出来的几位王爷不是被杀就是逃走,唯独他好好的活着,而且还扮演着一个受害者的角色!数次的政治斗争让王财变得任何事情都多丢一个心眼了,如果相信歷史书上的记载,那么站在洪秀全一边留下这个无能的天王对自己最有利,但如果歷史书错了呢?中国的歷史向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如果让天堂的杨秀清来写说不定就是一纸的委屈,那时重掌大权的洪秀全能放过自己吗?这事王财也问过郑国,可郑国也说不清楚天京现在迷一样的局势,说到处理政务,郑国还行,搞这个腥风血雨的政治斗争,郑国明显是力不从心,东殿权力这么大,何况太平天国是军师负责制,身为军师的东王杨秀清本来就已经是集权力于一身的实权人物了,真的会为了一个万岁虚号去当着百官的面逼洪秀全吗?最关键的是白痴也知道逼封之后几位领兵在外的王爷定有不爽,他就不做一点准备?就不担心他们回师勤王?王财早已深深的明白政治斗争的残酷性,打定了主意不到最后关头决不轻易表态,也只有他不表态,才会成为各方拉拢的对像,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因此他也时常让周秀英给傅善祥回信把自己忠君报国的热情给大大的吹嘘一番。 解决就业工程之一的两个洋布生产线终于在吴江和归安投产了,依託苏州和湖州这两个丝棉产地,与水陆优势,在这里生产出的洋布质优而价廉,与从英国万里海运而来的正版洋布展开了激烈的竞争,王财根本不考虑英国人的感受,让舆宣司大力宣传“长城永不倒,国货当自强”的口号,加上价格上较之正版洋布也确实便宜,很快就把英商的洋布挤出了苏南,只是王财这两条生产线产量有限,倒也没有引起包令的不满。通过在阳城湖、淀山湖和太湖附近兴建的数个大型的农场,又解决了部分退役伤兵的生活困难,还吸收了大量的因为铁路而失业的跑船水手,投资办厂的开明地主也越来越多,对于他们倾斜的政策加上大量的政府採购,让苏南的经济实现了清末少有的欣欣向荣,对读书人的友好态度以及对国学的尊重又吸引了更多的士子参加苏南科举,只有一群学武出身的人天天在苏州衙门外大吵大闹,说什么“一身报国艺,却无识货人”。 第124页 原来教考司根据王财的意思採用了新的科举办法,取消了以前弓马骑射的武举,代之以兵书战史的笔试,虽然过去的武举也要考笔试,但是个人武术是非常重要的环节,现在取消武术考核,而专考笔试,那很多苦练十年又大字不识的武者就基本上断了仕途之路,因此才会跑到苏州来上访。 王财也没有想到还有这一说,想想也是,现在打仗肉搏还是经常发生的事情,又是国粹,如果政府不扶持一把说不定就日渐没落了,再加上现在国民文弱,鼓励练武也确有强身健体,固我国魂的用处,此外洋人现在都不大瞧得起国人,在上海的时候也时常听到有人讥讽自己的士兵为“猴子”,借着这个由头弄一个全民健身运动不知道有没有搞头?不过这事也不用他来烦心,甩手交给郑国“着情处理”了。 石达开派人来苏南这让王财有点意外,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黄瘦的检点看上去怕有三十岁了,衣衫破旧,满脸的风尘,脚上穿着一双破草鞋,沾满了泥水的大脚上满是水泡,听他说一路上从湖南赶来,确实是跑了远路的,真不知道翼王怎么不给他一匹马的。 “翼王千岁一切都好吗?”王财示意唐叶给来人端把椅子,“我和他也有二个月没有见了,听说翼王千岁在湖南打得湘军是到处跑,看来胜期可待啊!” 来人急忙站起向王财抱拳施礼道:“回大人的话,翼王千岁一切都好,还命卑职向大人问好!”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这是千岁手书,请大人过目。” 唐叶接过信转身送给王财,王财点了点头,提心弔胆的打开信函,生怕老石写什么草书魏体,摊开一看才发现老石还写了一手漂亮的小楷,心中暗贊一声仔细看了起来。原来石达开是请王财出兵入江西,配合他一起打击湘军老巢湖南。虽然西征大军在九江、湖口取得了重大胜利,第四次攻克了汉口,但是仍然没有彻底解决湘军的威胁,自从林绍璋在湘潭惨败损失数万精锐之后,太平军在西边的实力就打了折扣,这次虽然逼得曾国藩跳河,自己也损失不小,想要独立进攻湖南打败湘军看来力所不及,在信中石达开也说知道现在僧妖在苏北给王财很大压力,因此是想听听王财的意见,如果实在为难那就请支援此火器弹药也行。 王财看罢信,并没有马上回答,沉思了一会说道,“翼王千岁的信你看过吗?” “回大人的话,卑职并没有看过,但是翼王千岁写信的时候我就在一边,知道内容。”黄瘦汉子恭敬的回答道。 “哦!”王财又下下打量了一个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的检点,石达开写信的时候他也在身边,那必定是翼王亲信近臣了,“检点如何称唿?翼王为何不请天京下令调苏南新军入赣?” “回大人的话,卑职是殿右二十二检点李秀成,现在翼王千岁帐下听用,”李秀成还是神态自如的答道,“翼王千岁知道大人仁义,素心为国,虽僧妖迫于苏北亦必出兵相助。东王原是忧心苏、浙,因此不愿分兵西征,现下两地皆归天朝,想来天京亦不会反对,只是翼王千岁恐大人不便,因此派卑职前来请大人示下。” 李秀成!太平天国歷史上最矛盾的名将,在天京变乱后与陈玉成力挽狂澜,扶天朝大厦之将倾,在天京城破之时让良驹与幼主,而被奸民所擒,后写下万言书直述天朝失败之由。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检点竟是李秀成!王财忍不住有了招揽之心。 “检点辛苦,请坐下说话吧,”王财让唐叶赶紧端茶上水,“检点还有一个兄弟吧?李世贤不知道现在官居何职?” 显然李秀成有点意外,没想到辅国候竟然还知道自己有一个兄弟,吃惊归吃惊,仍是客气的回答道:“回大人的话,李世贤是卑职堂弟,现在天京主管民事……大人认识卑职这位堂弟?” “呵呵呵……我可是久闻你们两兄弟大名啊!”王财还是笑嘻嘻的说着,“你们兄弟二人若肯来我苏南,我可是热情欢迎的哦!” “承辅国候厚爱!卑职听命天朝调派,如将来有机会效力于大人马前,必尽心尽力!”李秀成万没有想到王财会有招揽之意,脸上有一丝得意,但仍不失恭敬的答道,“但不知道大人对于翼王千岁有何回復?” 王财一愣,想了一会:“检点不用着急,你可以先在苏州驿管休息休息,四处看看,此事容我考虑一下,不过翼王千岁我素来敬佩,再困难我也要出兵相助,这也是为了天朝大业嘛。我看这事也不要报天京了,找个由头往江西打便是了。” “大人,翼王千岁说如果大人愿意相助,他就向东王保荐,到时天京自会下浩谕的,”李秀成点了点头,“如此,卑职就告退了,等大人有了消息我便回去復命!” “不急,”王财摆了摆手,“我听说秀成你文武全材,我想听你谈谈这江西战局该如何打法呢?” 李秀成犹豫了一下,抱拳道:“大人府上人材济济,大人也是良策在胸,原是轮不到卑职妄言的,不过既然大人问起,卑职就说说,”李秀成顿了一下,“目下僧妖头虽有数万妖兵,但军力不济,不足为大人所虑,唯湘妖新锐,具用洋枪洋炮,水陆并进实为大患。卑职以为自古取赣地,无不顺流而下,因势而成,翼王今在九、湖,正可分兵取饶洲,下德安,进而威逼南昌,沿赣江取临江,而大人在浙江,以势而论水军不利,且江南大营仍环顾于侧,不若出衢州,一路取广信、抚州、南丰、广昌直扑赣州,如此则翼王在北,而大人在南,两路进军湖南,湘乡几可定也!” 第125页 王财笑咪咪的看着这个李秀成,心中暗暗称赞真是人才。总参谋部前次制定了先北后南的计划让王财将主力都调往苏北前线,准备与僧妖头决战,如果真的去江西,那新九、新十军恐怕经验还不够,看来看去也只有倪守道准备撤回来休整的部队了,这又让王财很犹豫,想了一会儿还是让李秀成先退下,定下了要打江西,具体怎么打,那就让总参谋部去伤脑子吧。 1、李秀成在一八五五年春的时候并不在石达开手下供事,而是在镇守和州,这里只是为了小说描写需要而空间转移了一下。 第一卷 第六十七章 :入赣 威卡很快就上报了方案,基本上和李秀成说的差不多,但他仍然建议王财先消灭江南大营再出兵江西,在他看来在自家后院养着一个肥猪实在是让人垂涎欲滴,而且现在江南大营基本上被太平天国包围了,只有经皖南向江西还有退路。 王财却不这么认为,到不是打不下江南大营,而是歷史上两江大营一被攻破,接下来就是血腥风雨的天京变乱,这对于王财来说是绝对不愿意看到的,因此否决了威卡的建议,关于派哪支部队主攻江西王财与总参谋部也产生了分歧,情报司的韩寒彰提交了江西清军主力花名册,王财翻来翻去都在湘军大将,什么罗泽南、李续宾、李续宜,其中李续宾王财记得很清楚,当年的中学歷史书上称之为湘军“悍将”,如此强敌总参谋部还是把两支新军派去就有些让王财不能理解了,他可不管什么以战练兵这种煳说八道的理由,这些新军装备都是花大钱堆起来的,万一打败了退出江西倒还是小事,武器丢了那可就损失大了,因此再次否决了总参的提意,决定调正在回撤的戴伏波新六军为主力,新九军焦富部配合,两路大军同时入赣,直取上饶,随后一路南下,夺取赣州,而新九军空出来的防地交由新三军贾充部接防。 在驿馆焦急不安的等待消息的李秀成终于从王财那里得到了出兵的详细计划,为了保证与翼王共同配合打好这一仗,王财一再交待李秀成要将他的计划详细的告知翼王,另请翼王在夺取饶州后不必过分与在湖北的湘军纠缠,仍应以主力西进至莲花厅,给湖南湘军来一个大包围,这样曾妖头就不得不把在湖北的部队调回长沙,如此整个西征战事的局面就打开了。李秀成百战名将,自然知道这次作战的重要性,当晚就告辞赶回九江。 对于江西的战事王财非常的重视,不仅仅是因为第一次与翼王配合想打一个漂亮仗来为自己赢得高分,更重要的自己的新军将第一次面对纵横中国近代史百年同样用洋枪洋炮武装起来的湘军,其战斗之激烈必定会在歷史上留下光彩的一笔。为此王财下令兵工厂优先供应弹药给即将入赣的两支新军,什么手榴弹,迫击炮,六磅洋炮、十二磅洋炮全部都装备到了新六军和新九军,王财还命令辎务司想尽一切办法确保后勤供应与弹药补充,此外还根据郑国的建议从苏南各地召募了一批乡官随军出征,稳扎稳打,攻克一地即推行乡官制度建立防军,对于任何敢于反抗的地主阶级要毫不留情的都宰了,到底不是在苏、浙,还有时间让地主们慢慢想明白,现在大军远征,后路可不能给断了,一切潜在威胁都必须消灭! 躲在南昌的曾国藩万万没有想到该死的长毛王财竟然在僧格林沁大军压力下还能抽兵入赣,心中暗暗摇头,感嘆绿营崩坏,无所依靠了,如果王财的长毛入寇江西,那么在两湖作战的湘军不是要被长毛夹在中间了吗?湖北巡抚胡林翼也为此忧心不已,两天之内连来三封信询问破敌方略,自己哪有什么方略?年初刚在九江大败,搞得自己差点自尽,主力刚退到武昌,汉口就被长毛攻了下来,连现在待的南昌都是岌岌可危,唯赖城高墙厚,粮弹无缺,尚可保一命在,否则真不知道两湖还有谁能挡得住这些无君无父的长毛子了。 “大人,苏南长毛兵寇江西,眼看着就要与饶州长毛合兵一处,往后这仗怕是不好打了,”昏暗的灯光下,罗泽南也是面露忧色,忿忿的说道,“僧格林沁怎的如此饭桶,数万大军在苏北打到现在也没有什么进展,谎报一个胜仗也能从朝廷得一个博多勒噶台亲王,大人合该参他一本。” “仲岳(罗泽南字仲岳)怎可妄议上官?”曾国藩摇了摇头,“苏北战局非僧王不用心,实在是江北绿营不足待,加之军械不济,如何能敌得住贼兵?我听闻王财此人倾心洋务,据苏、浙之地与洋人多有往来,所部贼兵俱使洋枪洋炮,官军无人能敌,又闻此人虽无点墨,却敬重饱学之士,兴教办学,农商并重,实在是一个人材,可惜附了发逆……”说着又摇了摇头,“我自举义师以来,与贼兵大小数十战,深感朝廷用人失当,军纪废驰,文臣贪财,武将惜命,见寇兵所至即远遁百里,虽死亦不敢与之一战。此番沿江顺流而下,水陆并举,原是势不可当,谁料到了九江、湖口却糟此大败,实是痛惜。石逆入寇湖南看来已是定局,此刻王逆又犯兵江西,真是祸不单行啊!” “大人不必担忧,卑将愿意领兵先克饶州,断不让两逆合兵,”罗泽南也知道现在湘军新败,士气不振,但看到曾国藩如此忧心也忍不住挺身而出,“且湖北巡抚胡大人不也是要发兵助剿吗?大人何不让胡大人遣兵至奉新、瑞州以为声援,再令刘长佑、萧启江出醴陵、浏阳,与发逆针锋相对,力求决战于江西?湖南乃我军根本之地,万不可让贼兵深入。大人也可请江南大营向大人出兵苏南,迫王逆回兵自救……”说到这他也摇了摇头,“向大人自保尚可,确是无力征剿了。” 第126页 曾国藩点了点头,沉默的看了看罗泽南缓缓道:“你说的不错,若是贼兵杀到湖南,只怕第一个要杀的便是我的老父稚子,第一个要刨的便是我曾氏祖坟啊……”曾国藩沉默了一下,接着道,“饶州现被贼兵检点白晖怀所据,不过具报他已分兵去景德镇与乐平了,城内守军应当不多,你可领军三千绕至湖东攻取饶州,我自会派人知会陈启迈,他这个江西巡抚总要做点事情的……”顿了一下,曾国藩又补充道,“从浙江退下来的衢州镇总兵富勒兴阿和都隆阿也到了广信府,听闻他们还有数千败兵,我会令他们据守上饶,你破饶州后即去相助,我料王逆必取上饶而后西进贵溪,你小心应对。” “谨遵帅令,卑将明日就领军出战,必不辱我湘军威名!”罗泽南甩了甩袖子,拜倒于地。“只是那个陈启迈数次与大人做对,实在碍手碍脚。” 曾国藩赶紧上前扶起:“仲岳乃我湘军大将,不必如此拘于礼数。陈大人到底与我同乡同年,彼此对当下战事看法不同,原不足为奇,你放心领兵,我料他不至因私废公。此去战事兇险,万万小心谨慎,切不可逞一时勇气,眼下长毛气炎正盛,若有不利,可退往抚州,待刘长佑、萧启江领军会剿!”自从湖南水陆提督塔齐布打不下九江呕血而死之后,曾国藩对于这些跟着他的老部下也是关切备至。 江西巡抚陈启迈得知王财出兵入赣之后,也是心慌意乱,眼前的石逆已经把赣北打得鸡飞狗跳了,再来一个王逆,那江西十三府八十一县那还有安生日子了?尽管与曾国藩在江西设厘局一事上意见相左,但到底自己是江西巡抚,身负守土之责,如今要打退长毛还得靠着老曾的湘军,只好先把厘金的事情放一边,先平了发逆再说。因此也听从了曾国藩的意见,下令抚州知府林福祥率抚勇增援上饶,死活把王逆贼兵挡住。抚州知府林福祥倒是颇有将才,对于陈启迈的命令嗤之以鼻,顺手就给丢到了一边,在他看来率兵去上饶帮助富勒兴阿和都隆阿的败兵还不如找块豆腐自己撞死算了,这两个蠢材能挡得住王逆贼兵那真是笑话了,自然不愿去填这个坑,于是暗中写信给曾国藩道了经过,曾国藩正好想拢落江西官员来推行厘局,眼见林福祥主动*,马上回信让他带兵去贵溪,并告诉他罗泽南的湘军主力很快也会去那,到时候两军会剿长毛逆贼,必可建功! 戴伏波第一次统帅大军出征,心中得意非常,说起来他在王财手下也算是颇有波折的将军了,先是被夺了官职降成了卒长,接下来又是打入冷宫“好多年”,一直到邓泽远被莫名的发配到了天京吃闲饭,自己才顶了位子当上了新六军军帅,之后就一直跟着倪守道在浙江东征西讨,总感觉不是辅国候的娣系,低人一等,好歹也是平在山勛旧,打仗自认为也是有勇有谋的不比谁差的,现在终是苦尽甘来,独当一面了。 “戴大人的部下真是百战精锐啊!”骑着跟在戴伏波身后的新九军军帅焦富看着列队整齐,个个拔腰挺胸的新六军士兵,忍不住出言称赞,自己是惠山军校科班生,说起理论那是一套套的,真比经验那还是眼前这位戴大人更丰富了,惠山一期的四十几个毕业生也只有他和史大柱两个人当上了军帅,其他都派到了新九、新十军当了旅帅、卒长,同学年少,分别的时候都意气风发的要干出一番事业来,这次辅国候亲点新九军出征江西,让自己的同窗都眼红了好久,不过他也知道,打好这一仗那也是给惠山军校长脸,因此自打出兵以来,事无巨细他都要亲自过问,兢兢业业,生恐出错。 第一卷 第六十八章 :荣誉之战 戴伏波看了一眼跟在一旁的焦富微微一笑,辅国候亲信娣系倒能理解,现在又重用这些惠山军校毕业的毛头孩子真让他觉得不可思异了,要说寸功未立也当上军帅,那可让老兄弟们不服啊,自己就听手下说起过这事,这回两军同征江西,王财的命令里面是说“伏波为帅,焦富辅之”,但他却打定了主意要试试这焦富的身手有几斤几两,真到关键时候那不还是得靠老兄弟拼命? 想到这里戴伏波点了点头道:“焦老弟,咱这支队伍那可是辅国候花了大心血的,前任军帅邓泽远那是辅国候一个战壕里的同袍,自我领军之后又是一直在浙江血战,这些圣兵个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谁身上不背着几条人命?我看老弟的手下……”戴伏波朝跟在焦富后的几个护卫努了努嘴,“还要多歷练歷练啊。” 焦富脸一红,自知资歷尚浅,只得点了点头:“戴大哥教训的是,小弟此次随戴大哥入赣,还要烦劳戴大哥多多指点,总教清妖知道我们大人的厉害才好!”焦富说着沖北抱了抱拳,心中对辅国候王财是无比的尊敬,倒不是因为王财给他们这些人一个入仕的机会,而是在军校的那段时间王财多次来军校授课,讲演,其中一句“国家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让一班同窗是热血沸腾,大有一腔热血报天国的冲动。在毕业典礼中,辅国候亲自为他们发官执、号衣亲授镌刻着惠山校训“矢勤矢勇,必信必忠,一心一德,为民前锋”的短刀,并大声宣布“强健之中国即从诸位始”一下子让所有的同窗都成了他的追随者。 第127页 戴伏波并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一段故事,听他说到辅国候也马上收起了笑容,严肃的说道:“老弟说的是,此次入赣情势不比往常,情报司韩检点发来消息,对手都是在九江、湖口与翼王千岁大战的湘勇,据说也都装备了洋人火器,非是绿营妖兵可比的,你我可得小心谨慎,万不可坠了咱们天朝圣兵的威风!” “那是,那是,”焦富急忙点头,“大人命令我们攻取上饶后一路向赣州进发,这上饶目前也只有戴大哥的手下败将带着一千多人守着,我看不足虑,小弟倒是担心在南昌的曾妖头会派兵到戈阳、贵溪守御,如何打法,还请戴大哥指点指点?” 戴伏波点了点头,焦富左一句大哥,右一句大哥让他听了很受用,想了一想缓缓道:“上饶确不足虑,只是我想咱们大军出战,清妖那边必早得消息了,此时曾妖援军只怕已经到了上饶,现在看来应该不止有一千妖兵了,我看我们不如兵分两路,我带所部取上饶,以为入赣基地,老弟带所部渡过信河之后佯攻一下铅山,而后主力直取贵溪,你看如何?” 焦富迟疑了一下,说道:“戴大哥,如此一来分兵两处,万一情况有变,救援不及……而且贵溪歷来就是军事要地,清妖定有重兵守卫,万一小弟攻击不利,而戴大哥又没有及时拿下上饶……”焦富一看戴伏波脸有不悦,心想也不好多说什么,马上转口道,“如此,就按戴大哥的意思办,小弟就先去贵溪等大哥前来会师了!” 戴伏波哼了一声,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兄弟可由此往南渡信河,我们就在贵溪见面!”说完沖焦富一抱拳。 焦富也在马上抱拳回礼,拍马转身领着部下向南而去。 戴伏波打下上饶可以说是毫无悬念,守军在城上看见新六军的黄色三角旗就一闹而散了,一千多人的部队被新六军的圣兵追的满山遍野的跑,富勒兴阿和都隆阿也被人群冲散,穿着老百姓的衣服也不分东南西北的夺路狂奔,直跑到乐平才停下马,原以为是逃出险地了,谁知道乐平几天前刚被检点白晖怀派人打下来,守军看见几个老百姓神色慌张的骑着蒙古马而来,当即扣留,稍一审问就知道了一切,马上斩首挂在城门外示众,时运如此不济,真是令人嘆息。 戴伏波打下上饶才从当了俘虏的上饶知县蔡中和口中得知原来想像中的清妖援军并没有增援广信,湘军悍将罗泽南亲率主力早已经在贵溪布置妥当,差不多七千人都集中到了那里,专等着他们去了。这可把戴伏波吓得不轻,算日子焦富的新九军只怕已经到了贵溪外围了,这可不是把他们送到虎口里去了?豆大的冷汗就顺着戴伏波的脑门子往下滴,刚出浙江自己就瞎指挥送掉一个军,那可是难逃死罪,没办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砍了蔡中和的脑袋之后点齐了人马急奔贵溪而去。 焦富带着人打下铅山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不对了,也算得上大县的铅山竟然都是些老弱的清兵防守,被俘的清兵都说铅山守军主力前几天刚刚被调往贵溪协防。焦富和几个同窗们一商议,认定湘军主力在贵溪而不是上饶,为了证实这个判断,焦富还派人装扮成乡民在贵溪转了一圈,果然发现城池加厚,每隔数丈即设炮眼,站在城上的守军都是芒鞋斗笠,白布包头的湘军服色,从守军大肆抢掠粮食来看,城内清妖至少有五千人。来突袭贵溪的计划肯定是行不通了,焦富原想转攻弋阳,等戴伏波新六军上来之后再一起啃掉贵溪,但是左思右想这军校生的第一仗到底还是独力完成面子上有光,经不住一帮同窗的鼓动,下决心吃掉挡在面前的湘军,打好惠山军校的荣誉之战! 罗泽南一早便得到弋阳被一伙长毛围攻的消息,防守弋阳的广信知府袁泳锡一上午派了几伙人来贵溪求援,罗泽南都按兵不动,到不是他不肯发兵,而是他一眼看出这是长毛想引他去救弋阳,小小的弋阳不过数百守军,贼众常数万的长毛会打了一上午都打不下来?因此罗泽南毫不客气的把袁泳锡的苦苦哀求丢在了一边,下令加强戒备,准备应战。 罗泽南的按兵不动让焦富不得不调回佯攻弋阳的部队,拉开架式准备硬碰硬的和他干一仗。当数百面太平天国三角黄旗飘动在风中的时候,罗泽南疑惑了一下,不是说有一万人吗,怎么看看最多五、六千?难道另有伏兵?他站在城头上看去,城外的太平军士兵,在各自官佐旗手的引导下分列站定,人人头裹红巾,身穿红色号衣,肩背火枪,列成方阵缓缓向贵溪城走来,在阵后七、八门洋炮一字排开,**着上身的炮手们肃立在炮傍等候命令,几十个穿着红背心的将官跨着马刀骑着高头大马在阵地前来回巡视着,队伍里不时传来吶喊声,隔得远了,也听不大清在喊什么。 罗泽南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城墙上的士兵们扯去炮眼上的灰布套了,立刻开始炮击前进中的太平军士兵,离得远了,炮弹大都落在了太平军的队伍前面,虽然没有造成什么伤亡,但也让焦富下令停止前进,随后太平军的十二磅洋炮开始发话了,显然太平军是想在城墙上炸开一个缺口,炮火全都集中射击东南角一块,开花弹打得城上砖石飞溅,不断有清兵从城头上翻身掉下来,摔得面目全非。罗泽南心中愤怒,城上的大炮,打来打去就是够不着这伙该死的长毛子,而对面的炮弹却是一个又一个的打得城上守军七晕八素,罗泽南乃湘军悍将,当然不肯坐以待毙,马上下令整队,准备出城厮杀几个哨官带着兵勇打开城门冲出来的时候焦富轻轻的笑了笑,根本不相信这一千多人就能冲击自己的阵地,也马上下令各旅帅统帅圣兵,以旗号为令,顺次施放排枪。冲过来的湘军也是装备洋枪的精锐,加上多次与太平军做战,心理上也不像绿营兵那样对太平军怕得要死,竟也排列整齐的冲过来,边沖边用排枪射击,焦富时不时的听到耳边“嗖”的一声飞过一颗铅弹,但是他仍然端坐在马上,动也不动,只是盯着湘军冲击的速度。 第128页 突然,焦富挥了挥手,马上站在他左边的军帅旗手狠命的挥动手中的三角军帅旗,立刻太平军阵前枪声大作,硝烟不断腾起,站成数排的圣兵们有秩序的顺次装弹,开枪,射出一排排密集的弹丸,一下子就放倒了几十个跑在最前面的湘勇,这伙湘勇也真兇悍,并没有转头逃跑,而是在哨官的指挥下就地爬下开枪还击,倒也形成了一定的火力,把站在前排的太平军打倒了不少,焦富亲眼看到一个卒长旗手刚刚把战旗举起来就被击中脑袋,一声没哼就仆倒在地。可惜湘勇虽然勇勐,但却没有火枪连续射击的习惯,射了一阵排枪后,就拔出腰刀要上来拼命,这边的太平军却还是不紧不慢的依次排枪还以颜色,又“乒桌球乓”的打了一阵,这伙冲出城的湘军连滚带爬的逃了回去。 站在城上的罗泽城暗暗摇头暗道这苏南长毛果然不同一般,纪律严明,战守有度,嘆息之余又奇怪对面的长毛并不乘机冲杀,仍是站在原地不动,静待城墙崩塌,看来一旦城破,那接下来的战斗才是真正见分晓的时候了,于是急忙把林福祥的一千抚勇调到缺口后面,心想让他们先去当炮灰,挡一挡长毛的锐气,湘勇随后再上,必可功成。 于是战守双方都在静待着城墙崩塌,这贵溪城墙原来就不厚,炸了一会也在大伙期待的目光中无可奈何的晃动了几次,倒了一下来。 第一卷 第六十九章 :劝降 随后太平军的洋炮马上开始炮击缺口,刚刚想冲上去的抚勇一下子被炸倒一片,哭爹叫娘的又退了回去,这边的太平军士兵也开始一队队的向缺口冲去,沖在最前面的是新九军前营的士兵,他们端着火枪毫不理会城上不断射来的子弹,在师帅旗的导引下飞快的跑向缺口,紧跟在他们身后是中营和后营的士兵,他们边跑边有组织的向在城墙上露出头的湘勇开枪射击,掩护沖在最前面的前营弟兄,在快要接近缺口的时候双方的炮火都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到了那四丈长的缺口上。 太平军的炮火刚停,林福祥就抽出腰刀,指挥着抚勇再次冲上了上来,刚刚布置好,太平军前营的弟兄也沖了上来,在丢出一排手榴弹之后,两支军队就撞到了一起。新九军和新十军是苏南新军中唯一两支只装备火枪而不配发腰刀的部队,这两支部队在军校整训的时候威卡就建议加强刺刀的训练,而王财也认为如果大刀真的比刺刀有用,那为什么后世的军队选择刺刀而不用大刀呢?因此这两支新军全部由普鲁士军官教授刺刀拼杀技术,还专门练习如何用刺刀对付清兵的大刀、长矛,今天拿来对付抚勇刚上派上用处,双方在缺口的碎砖乱石上碰了几个照面,站在城头的罗泽南就知道抚勇不是这群髮匪的对手,他甚至在心中暗暗的对比了一下,估计换上湘军也讨不得便宜去,更何况这伙长毛组织严密,冲锋、掩护各司其责,相互配合,后面远远看去至少还有三千人的预备队,这和在九江、湖口遇到的长毛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现在他开始理解在苏北打了快半年的僧格林沁了。 抚勇不济,跟在他们后面的湘勇也沖了上来,双方的士兵拼命的争夺这四丈缺口,不断有人中枪中刀从上面翻滚而下,不断有残肢断臂在血雾中飞起,受伤倒地的士兵根本无力自救,转眼就被人践踏成泥。仅仅过了三柱香的功夫倒在地上的尸体就快堆平了缺口,站在远处的焦富看了看阵脚松动的湘勇,马上抽出腰刀,大喊一声:“全军进攻!”说完一马当先带着身后的几十个亲兵护卫一起吶喊着向缺口冲去,站在他身后左营师帅古德刚一把抢过掌旗手中的帅旗,大喝一声:“都他妈的跟着老子沖啊!”三千多人大吼大叫着跟着掩杀上去。 站在城上的罗泽南看见长毛髮起冲锋就暗道不好,早被太平军杀的心惊胆战的抚勇首先转身奔逃,连带着把堵在后面的湘军也沖的七零八落,在缺口处大战了半天的太平军眼看着增援将至,发一声喊也杀入城中,林福祥眼看城破,刚想拔刀自刎,就被人一刀柄敲飞了门牙,束手做了俘虏。黑压压的长毛蜂涌而入,眼看大势已去,罗泽南只好带着手下飞快的打开西门退往抚州了。 戴伏波带着人气喘吁吁的赶到贵溪的时候焦富正在指挥士兵打扫战场。看到戴伏波满头大汗的赶来,他忍不住得意的拉着戴伏波一起在贵溪左右转了一圈,数千名垂头丧气,战战兢兢的清妖兵勇围坐在东门外的空地上,四周全是荷枪实弹的新九军士兵,一队队进出城门的士兵正在把城内的物资运到城外清点,准备带走,在墙角堆放着缴获的大量武器,其中还有不少新式的西洋快枪和新式洋炮,那一箱箱的炮弹价值怕就不止一千两,城头上飘扬着的太平黄旗,告诉戴伏波眼前这位兴高采烈的年青军帅单挑击败了湘军名将罗泽南,给入赣大军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 正在他心中暗翘大姆指的时候,几个圣兵押着林福祥走过来,刚才混战的时候林福祥也不知道是被谁在脸上狠来了一下,不但门牙飞了,还弄得一脸的鲜血,看上去颇有几分狰狞。 “大人,”士兵沖焦富弯腰施礼道,“这个人自称是抚州知府,要与大人谈谈。” 焦富转头看了一眼戴伏波,戴伏波后退一步,摆了摆手,意思是这仗是你老弟打的,还是你来审吧,焦富点了点头,仔细打量了一遍,开口问道,“敢问这位大人可是抚州知府林福祥林大人?”焦富这句话一出口,戴伏波和林福祥都是一愣,万没有想到太平军军帅会称清妖知府为“大人”,林福祥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第129页 “哎呀!真是委屈大人了!”焦富马上跳起来,赶紧把林福祥绑绳给解来,大声道,“在下对大人的义举是早有耳闻了,闻大人乃是铮铮铁汉,请受在下一拜!”说完撩衣服拜倒。 林福祥心中更是纳闷,心想这个人肯定是吃错药了,就凭这两下想让我降了长毛贼?当真小看了我!想到这里林福祥冷哼几声,并不理睬焦富,焦富也不介意,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微笑道:“大人在广州抗击洋人的义举,可是令在下佩服不已啊!我们辅国候对大人也是推崇备致,常常拿着大人写的《平海心筹》称赞不已。” 站在一边的戴伏波是越听越奇怪,要说跟随辅国候那也是他时间长了,从来没有听王财说起过什么林福祥,什么《平海心筹》的,这个焦富是从哪里知道的? 就听焦富继续说道:“在下对于大人在组建‘平海营’与英夷血战,在三元里率民众抗击夷兵的战功实在是佩服不已,在我们入赣前,辅国候再三盯嘱,如遇抚州林知府万不可与之战,此人心怀民族,亦有一腔报国热忱,实我同道,可惜缘悭一面,可见我们辅国候是如此敬重大人,我等又如何敢对大人无礼呢?” 戴伏波也不知道王财到底有没有说过这些话,但是效果却是很明显的,林福祥刚才不屑的表情慢慢展开,到最后禁不住热泪纵横,哽咽起来。 焦富一看,马上又说道:“素闻大人心怀救国壮志,多次给妖廷上书请战,可恨妖廷无能,一味卖国求安,割地赔款,枉屈了大人之材,直叫好男儿心中激愤报国无门,大人乃雄鹰,奈何栖之朽木?我天朝自兴兵以来,与洋人多有血战,辅国候在江阴和上海都与英、法强盗多次交手,痛歼夷兵,从来不曾坠了我中华威风!”说到这里焦富又顿了一下,“大人素为辅国候敬重,在下断不敢强留,若是大人情愿抚州,在下必赠良驹送大人回去。只是如此我们辅国候必因与大人失之交臂而扼腕嘆息。” 焦富一番话,让林福祥感动不已,他原是澳门生员,鸦片战争中痛感官军无能,一再上书请战,可惜琦善只求妥协,尽撤沿海防务,致使大角、沙角、虎门相继失陷,陈连升、关天培等壮烈殉难,当时真是有感天地之大,却无报国之门,只好招募几百水勇在白鹅潭、泥城一带与英军血战,最终粮饷不济而失败。自到江西为官之后,更是眼见官场**,权钱相倾,心中早已绝了当年的少年壮志,今天忽闻焦富一席话,振聋发聩,好像被人一棒子敲在了头上,打醒了他的垂垂暮气,可如此就降了贼兵,林福祥心中确实不甘,自己到底是大清知府,投降了土匪,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间?平日也素有耳闻,苏、浙如今农商兴旺,甚至江西也有不少士子去了苏南,实在是想看看这个辅国候到底是何等样人,犹豫了一下沖焦富道:“将军手下败将,原是不该再说什么,唯引颈就死而已,但是刚才将军一番话于我颇有触动,我愿往苏南看看,不知道将军可否引见?” “当然!”焦富高兴的点了点头,“我这就派人送大人去苏州,我们辅国候必定翘首以盼大人呢!” 戴伏波万万没有想到焦富几句话就说动了一个知府,以前抓到的妖官下场可不怎么样,掉书袋子没人掉得过他们,讲道理也讲不过他们,从来就没有劝降的经歷,抓到的妖官个个不是自刎就是斩首,如今戴伏波才不得不真正打心眼里佩服这些从军校毕业的毛头小子,也真正佩服王财眼光独到,见识不凡,顿时收起了轻视之心,也上前扶起林福祥,好言劝慰。 苏南新军连克上饶、贵溪,击败湘军名将罗泽南,斩上饶知县蔡中和,衢州总兵富勒兴阿、都隆阿,降抚州知府林福祥的消息传开,江西一片譁然,从湖南增援的湘军才刚到宜春,而祸不单行,石逆也同时派兵南下连克武宁、建昌,前锋已到高安、安义一线。陈启迈连接噩耗急得是团团转,暗骂湘军打仗不出力,急调都司吴锡光、已革知府林懋勛率一千平江勇往金溪守御,又调赣州镇总兵刘开泰率军进驻高安,一时间江西到处都在拉丁派饷,曾国藩的湘军又遍设厘卡,徵收厘金,弄得民怨沸腾,各处天地会纷纷举事。 一连串的大败让江西巡抚陈启迈与曾国藩的矛盾也达到了顶点,原想依靠湘军对付长毛的陈启迈也不愿意再出钱来养老打败仗的湖南人,把曾国藩派来要银子的德音杭布给奚落了一番,还扯着嗓子说他把皇上给的银都拿回老家买房置地,别说江西拿不出银子,就算拿得出也不给!这下把曾国藩给惹火了,马上奏到北京,劾陈启迈处置乖方,难于共事,搞的江西军政两面都乱了套。 第一卷 第七十章 :卖鸦片 王财可管不了江西的事情,入赣大军的胜利也只是让他得意了一阵子,看来建立军校,培养军事人材的办法是正确的,能征善战的科班将军会越来越多,仗也会越打越现代化,一不小心弄了一个“校长”的称唿让王财神气了很久,不过对于贵溪之战王财也不是非常满意的,既然可以用炮打塌城墙,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这么干,何必再让士兵去扛着梯子爬墙呢?林福祥来到苏州王财也是莫名其妙,先看了焦富的信才知道原来这小子在军校的时候听说过林福祥在广州的事情,这次便胡说八道诱降了他。明白了前因后果,王财也打起精神热情的接待了林福祥,考虑到他之前就是知府,又熟悉洋务,和郑国商量了一下,当即就任命他为交通司检点,主理苏、浙交通,王财还厚着脸皮吹嘘道:“要致富,先修路!”搞得林福祥深以为然,一身干劲! 第130页 但是更让王财兴奋的是从美国运来的“制器之器”终于到了上海,这半年多来王财无日不盼着这些神奇的机器,从刘丽川和徐寿送来的信中看,两个人也是激动不已,徐寿甚至在信中写道“开数千年工业之先声,寄民族振兴之希望”,王财不管什么“先声”、“希望”的,他只知道有了这些东西,那在江阴的华衡芳就得给他造出小火轮来,兵工厂就能得到合格的钢铁源料而造出精良的军械来,什么快枪利炮,什么火轮兵船,别人有的他都要有! 根据徐寿和郑国的建意,开创近代工业先声的“苏州工业园”终于在苏州挂牌成立,徐寿不但把越洋而来的这些机器全部运到了苏州,还把刘丽川花了三万三千两银子买下的美商旗记铁工厂的设备也运到了工业园,好在之前郑国派人圈了几百亩土地盖的厂房也差不多完工,几百台各式各样的设备让人看着心里就舒服。 “这些个东西怎么用你们心里有底吗?”王财转头问跟在身后的徐寿。 “不知道!”徐寿很干脆的回答,“不过美国也派来了不少洋技师,我想让咱们的人跟着学学,应该很快能学会的。” “嗯,不急的,一个月不行就两个月,学会了再放他们走,没听说顾客是上帝吗?”王财点了点头道,“把他们送走了,万一再有不会的,那你上哪去找他们?另外这么多东西,你们什么时候能开始生产?” 徐寿尴尬的回答道:“大人,这事怕是要等段时间了,首先是还有些机器没有运来,然后是安装调试,特别是源料还在购进,工人也招不齐,我估算着还得一个多月……” “那不行!”王财一愣,摆了摆手道,“一个多月那不行,得尽快开工,你也不要等着所有机器都到了再生产,现在我看也有不少设备了,能用的就先用起来,工人嘛,这不是难事,涨工资呀,要让老百姓知道当工人比种田收入高,这样还怕找不到工人?我看三两银子以下,可以分级结算,技术好的钱多,手艺差的钱少!” 徐寿点了点头,又道:“大人,我看过美商旗记铁工厂的设备,主要还是以修船为主的,我看是不是可以建一个修造船厂试造火轮?” “要多少钱?”王财想了想问道,“钱多了我可拿不出来,现在苏北、江西都在打仗,经费很紧张的。” “用不了多少钱的,也就是试着造木壳火轮船,”徐寿想了一下,“主要还是让工匠们积累经验的。” “那行,你找钱百万商议一下,拿个文字的东西给我。”王财又心疼了起来,“现在到处都要花钱,真得想办法再弄点银子了。” 一回到苏州衙门王财就派人把魏列和钱百万找来,魏列现在穿着太平天国的素黄检点袍,散着一头黄髮繫着五彩丝绒绦子,倒也有点官派头了,冲进大堂就弯了弯腰:“大人,您找我?” “坐!”王财指了指椅子,魏列大大咧咧的拉过椅子坐下,等了一会钱百万也来了,王财看了看魏列道,“你倒给我算算,我们现在一年到底有多少银子进帐?我怎么老听圣库司说没钱?” 魏列迷着眼睛想了一会道:“大人,就我这里仍然是贸易收入,今年的生丝比去年要好很多,估计能有个五万包,茶叶能有九千万磅,弄个四百万两银子是没有问题的,此外关税每年也能有个三百万两左右。” 钱百万也咳了一声补充道:“另外田赋一年能有一百多万两,另外打仗也赚了一些钱!只是一年要给天京二百万两,实在是有点捨不得。” “打仗赚了多少钱?”王财好奇的问。 “从上海藩库弄了四百万两银子,从江苏府县各处弄了五百万两,浙江最穷,只拿了一百多万两”钱百万拌着指头算着,“另外在安徽也弄个三十万两!” “有这么多吗?你别是想钱想疯了吧!”王财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都是有帐可查的,不信大人可以去圣库司查查,”钱百万认真的说,“江、浙本是富得流油的地方,只有这么点儿我还觉得少呢。” 王财点了点头,心想打仗致富这到是一条路,当下不置可否,接着问道:“你们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再弄点钱吗?” “大人为何不收商税?”魏列迟疑了一下说道,“现在苏、浙地区商业繁荣,特别是松江府一带日近千金,大人为何只收田赋而不取商税?引外大人也可提高丝、茶销售价,现在关税这么低,提高售价还是可行的。” “商税?”王财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口袋里面流失了多少白花花的银子,“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他们做生意,我们收保护费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嗯,现在苏、浙商人也没余粮,我们先少收一点,以后慢慢的涨,你看看这样一年能弄多少银子?” “二百万两!”魏列也笑嘻嘻的说道,“另外大人也可以让总理衙门刘大人去和洋人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把关税弄高一点!” 王财对于魏列毫不在乎的喊别人“洋人”有点别扭,说不定这小子在中国待久了,有点乐不思蜀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拿的是个肥缺,也算是高收入人群了。这样算下来,苏、浙一年的收入差不多有一千万两银子了,这还不够,打仗花起钱来那就像流水一样的。 第131页 “大人,我听说清妖那边到处设厘局收厘金,我们是不是也……”钱百万迷着眼睛说道。 “厘金不行,那东西老百姓烦得很,我们一收不是和清妖一样了吗?现在是要保护工商业,不能干杀鸡取卵的事情。”王财顿了一下,突然说道,“我们卖鸦片怎么样?” 这话一出钱百万目瞪口呆,魏列却一个劲的叫好:“好主意,大人!我们收购洋人的鸦片,再转一转手,一年至少五百万两银子,这可是一笔大卖买啊!” “大人!鸦片祸国殃民,这种事情大人可千万不能做,否则必招来千古骂名!”钱百万红着脸大声说道。 “嗯,这个我知道,那我要是不在国内卖呢?比如说我卖到日本去?”王财翻了翻白眼说道。 魏列又是大声叫好:“好主意!卖给那些矮子那就是海外贸易了,大人,你还可以练练你的水手!” 钱百万还是哭丧着脸,不停的说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王财摆了摆手,眼前的两个人都不知道日本这个杂种国家日后给中国的伤害,照王财的脾气要是军力强大,第一个就得把日本沉到海沟里去,眼下实力不够,那用点非常手段也不过分吧?再说你做君子,人家可是愿意做小人的,当年狗日的鬼子在中国卖了不知道多少鸦片,现在还他们一些怎么就不合理了?魏列说得不错,藉此还可以练练水手,将来搞个水师什么的也省得尽从内河船工里找了。当然这事跟他们也说不清,王财打定主意回头找郑国、徐寿和刘丽川来商量商量。 刘丽川在上海接到王财的快马急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把手头的事情交了交,也心急火燎的赶了回来,一到苏州就被郑国给拉住,详细把事情一说,刘丽川也大吃一惊,不知道王财是吃错了什么药了,天国明令禁止鸦片买卖,连吸食也是抓到就杀,他倒好,顶风作案不说,还要卖到海外去。刘丽川料想这主意王财自己是想不出来的,肯定是谁在他耳边吹了风,不过现在也没办法,只能几个人一起劝他打消这个念头,用郑国的话说,如果卖鸦片,那之前辅国候树立起来的形象全都要毁了,国人心中对鸦片的仇恨那是根深蒂固的,就连吸食鸦片的瘾君子也痛恨这些伤天害理的鸦片贩子,更何况那些腐儒了? 第一卷 第七十一章 :船长 三个人见到王财的时候,他正和一个洋人聊得起劲,魏列在一旁陪坐着,也时不时的插上两句,刘丽川马上就想到肯定是魏列这个王八蛋胡说八道,眼前这个洋人又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 王财看见他们三个进来,笑嘻嘻地示意他们找位子坐下,指着那个面生的洋人介绍道:“你们来的正好,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魏列的朋友,杰克船长,”说完一顿,又向杰克说道,“这位是总理衙门丞相刘丽川,这位是政务衙门丞相郑国,这位是民工司检点徐寿,你们几位多亲近亲近。” 杰克也马上站起来客气的伸手和三个分别握了一握,口中还费力的蹦出几个中文:“你好,你好!”引来几个人微微一笑。 都坐定之后刘丽川忍不住问道:“听说大人想参与鸦片经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王财点了点头:“是呀,这次叫你回来就是议一议这件事情,刚巧了你们都在,杰克也不是外人,你们就说说吧。” “大人,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想法的?天朝明令禁止鸦片的买卖,连吸食都是死罪,国人恨鸦片之如精卫恨海,大人如何要冒这个风险与天下人为敌呢?”刘丽川红着脸说道。 “大人,我知道大人也对鸦片深恶痛绝,在苏南也杀了不少鸦片贩子,前次在江阴还与英国人打了一仗,如今怎么又要参与此事呢?”郑国也是非分的不解。 王财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徐寿,只有他沉默不语,忍不住问道:“徐寿没有什么看法吗?” “没有,在下以为此事可行”徐寿想了一想回答道。他这一句话,让郑国和刘丽川颇感意外,都诧异的看着他。 “在下以为可行,主要是有以下几个原因。”徐寿还是不紧不慢的说道,“首先,如今连年征战,日靡钱粮千万,经销鸦片无疑获利丰厚,其次,我听说清帝康熙治外藩不加刀兵而以利服,日本虽小国但久有野心,其弱小之时则臣服纳贡,稍有实力即寇犯四境,歷代史书均有记载,今大人以鸦片毁其心智,即得利又弱其国,则永无作乱之机,其三,日本距我千里海波,往来均需海船,大人久有建水师之念,藉机磨练水手,也为日后做打算,见识高明,实再令我佩服!” “对!”王财一拍桌子,“就是这个理!只是我还有第四条,自胡满海禁以来,国人只知道架着福船沿海转悠,我就是要藉此培养出中国人的海洋霸权意识!正规商船不行,沿着固定航线追腥逐利,一定要搞走私,贩鸦片,这样才能东奔西走,于风浪中几进几出,才能在炮火中不断成长起来,我要的就是这种蔑视一切的作风!” “大人,徐检点的话也有一些道理,只是鸦片这东西到底不是好东西,只怕一上手,大人清名不保啊!”刘丽川想了一下徐寿的话,点了点头。 第132页 “大人!此事我还是认为不可!”郑国继续晃着他的脑袋说,“富国强军的办法有很多种,怎么能建立在毁灭别人的基础上呢?想培养水手,我们可以从造海船出海巡弋,可以做正经生意,干嘛非要卖鸦片呢?” “老郑你冷静一点,水手不是一天两天出海转几圈就能培养出来的,这需要从骨子里有一种霸气,有一种挑战一切的勇气,这就是徐寿常说的内河船工并不一定是好的水手,至于卖鸦片,这完全是因为……”王财顿了一下,“完全是因为我和日本杂种有不共戴天之仇!” 这话让在座的人都愣了一下,王财看到这个反映感觉不错,马上接着胡扯:“我从来没有跟你们说过我的家事,其实我老家原本是在福建海边的一个渔村,我们全村二百多口人全都被倭寇杂种杀光了,只有我母亲一人因为回了娘家才逃过此劫。你们说说,这仇能不报?” “这个……咳!”郑国迟疑了一下,“这仇到是结得深了,不过近几十年来也没听说过倭患……”说到这马上意识到不该怀疑上官,转口道,“那到底也是多年前的旧事了,似乎也不能因此而……” “不说这个了,此事势在必行!”王财朝郑国摆了摆手,“老刘说的对,这事我不能出面,传出去于官声上面不大好听,因此……”王财指了指杰克道,“魏列帮我请来了杰克船长!这事我交给他去办,我会从各军招募水手,全部送到杰克的船上,魏列再从外贸司派几个人随船去日本弄一个商行,要是不好弄就买一个店铺什么的,这个方面你们应该比我懂,”说着看了看魏列和杰克,“其他的我不管,我只要在半年内咱们的货能在日本登陆销售,让全日本人民都能吃上放心鸦片!”王财想了一想又补充道,“吃死这帮狗日的杂种!” “当然!”杰克笑嘻嘻的说道,“日本与我国订有和亲条约,我可以神奈川、下田、长琦等好几个地方做买卖的,只要方法得当,相信大人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 “好!我还要加一把火候!”王财兴致更高了,“做个gg宣传怎么样?‘买一赠一’!买一箱鸦片送一匹洋布怎么样?” 魏列耸了耸肩,“大人,有这个必要吗?我们不用担心卖不出去的。” “不要紧,前两船我就这么办,先打开销路迷惑一下矮子也好!另外一定记住,杰克,这是你们美国人干的,与我可没关系!”王财又强调了一下。 “那是当然,将军提供给我人力、财力的支持,我怎么会出卖将军,这也是双方赚钱的事情。”杰克眨了眨眼睛。 “大人!这样去卖可能卖不出去的!”徐寿又插了一句,“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但是据我所知日本人吸食鸦片的热情远不如咱们这边高啊!” 徐寿这句话让王财愣了一下,随即回忆起来当年歷史课上有说中国鸦片泛滥,好像同一时期的日本却没有这种情况,而且日本当时引进的更多的是各种商品、军火,那同样是亚洲落后国家,为什么结果却如此不同呢?要说国力那腐朽的满清比日本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了,怎么在鸦片问题上反而不如这些矮子呢?再说现在的日本好像还是幕府时代吧?弹丸小国都还分裂成一个个藩国,哪来的意志与实力去禁菸呢?看来急切的开船去卖恐怕连老本都赔了。 “大人,这个不妨事的,不如我先和杰克一起去看看,顺便运一些咱们生产的洋布去卖,这个东西是正当生意,又不愁销路,肯定不会亏的,我在那里再看看鸦片贸易到底能不能行,回来报知大人。”魏列看来了一心一意要促成此事,这傢伙肯定和杰克做了什么私下交易。 考虑一会儿,王财也确实没有多余的钱来打水漂,只好同意让魏列和杰克先去日本看看情况,毕竟现在日本是个啥样子他心里也不清楚。至于郑国和刘丽川仍是保留意见,不过王财最终还是拍了板子强行通过。 事情定下来了,选派水手就成了大问题,王财原想从内河船工上找,但是这帮傢伙一听要出海都晃着脑袋不肯去,新军里面大都是旱鸭子,跑起路来光着脚也飞快,上了船就发抖,最后还是郑国给推荐了两个人,都是跟着倪守道从浙江前线回来的,一个叫黄春生,一个叫瞿振汉,这两个人原来是浙江金钱会的,太平军南下时都带着手下人投了军,在乐清两人互相配合一举烧清兵的四十几条兵船,从小在海边长大的,个个都是鱼一样的水性,倪守道也因此上报到政务衙门给他们两个请功。王财虽然不相信他们两个能有多大能耐,但现在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只好先凑合了,都派上船去跟着洋人做了鸦片贩子。谁知道这两个对于上船出海都是兴高采烈的,原本就是在船上讨生活的,上船打仗远比在陆上舒服。不过王财也因此想到了增派更多的留学生出洋学习军事,指示郑国今年的留洋指标要向海军倾斜。 新五军的代理军帅冯天在张铺竟然连打了几个胜仗,这让王财想不到,也让钱根生面红耳赤。在派去增援的近卫骑一团王冠三部的配合下,接连攻克了来安、定远、凤阳,甚至在滁州外的小丰山包围了李妖头手下顾诗的二百团练,杀得干干净净,只差一点就把顾诗这小子也给宰了,要不是滁洲清兵出城救援,打个完胜是肯定的了。这些胜仗虽然总共也不过才消灭几千绿营、团练,但是给安徽造成的震动却是不小,一段时间以来处于低潮的捻军又开始大规模活动起来,张乐行、苏添福、候士维纷纷举兵在各处袭扰驻皖清军,一时间安徽局势又生剧变。看到安徽乱了套,王财是高兴得不行,马上升冯天为新五军军帅并将刚从苏北徵召的三千名新名全部调往安徽,补充前次被打残的新五军,其次还利用王冠三对捻军的熟悉,让他派人联繫各处义军,力求在安徽各义军之间形成一个统一的指挥,以捻军打淮军,对于他来说这种办法才是最省银子的。 第133页 除此之外韩寒彰还亲自组织了两次暗杀李鸿章的行动,可惜也不知道是老李防卫还好了还是他找得杀手太差了,两次都失败,甚至连一点波浪都没有掀起。 第一卷 第七十二章 :蝗灾 就在王财在苏北、安徽、江西发动大规模进攻的同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当郑国和农工司的安允太一起急匆匆的拿着江苏大面积蝗灾的报告跑来的时候,王财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中飞来飞去的多了很多蝗虫。 “大人,我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一直在广西、河南、安徽的蝗虫到底还是跑到江苏来了!”安允太脸色惨白的看着只穿了个背心、短裤的王财恨恨的说道,“这群该死的虫子,又不知道多少人要家破人亡了。” 王财没想到刚过五月天就这么热了,擦了擦汗道:“蝗灾?我是觉着最近天上怎么飞来飞去的都是这东西,有什么办法吗?你说广西、河南、安徽都被它们咬过了?那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有的,过去都在天黑了在田里烧一个大火堆,蝗虫看见火光就会飞过了,这时候大伙一起上,抄傢伙把他们拍死、烧死!”安允太咬牙切牙的说道,真不知道他怎么如此痛恨这东西。 “安允太,你好像非常痛恨蝗虫啊?”王财奇怪的问道。 安允太一愣,眼睛一红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会回答道:“小时候我们老家也有闹过蝗灾,大人你不知道,种田人家就靠几亩薄田讨生活的,没了粮食,我们村上饿死不少人,我弟弟、妹妹都被我爹娘给卖了换粮食,才保住我一条命……” 王财没想到这蝗虫还造成如此人间悲剧,一时间也心酸不已,上前拍了拍安允太的肩膀,缓缓道:“今天你身为苏南农工司检点,必要担负起灭蝗重任,让农民少受损失!”顿了一下他又说道,“这事我看要抓紧办了,蝗灾我没见过,但也有耳闻,来时铺天盖地,去时禾稼尽毁,你说的办法我看可行,但是还不够,你这样只能杀掉成虫,明天天暖蝗灾必定復来,我听说鸭子喜食蝗虫,不妨鼓励民间百姓多养鸭子,若是民资不济,我们可以从外省採购,再分给老百姓。” 郑国点了点头:“大人说得不错,我可派人去江西、福建採购,也可出资让民间养鸭,另外这事也要在浙江推广,蝗虫一日即行千里,明天到了浙江也说不定,大人您看如何?” “对,正当如此,另外郑国你速向天京说明情况,让各地都有一个准备才好,万一处置不当,那可是要饿死人的!”王财看了一眼安允太,心中暗生同情。 “另外,大人,天有灾祸,乃是君王无道,我们是不是可以藉机发一个檄文,公布天下,自妖帝居位以来,水旱蝗灾不断,老百姓怨声载道,发个檄文一可说妖帝昏聩,引起天灾,二可向天下召示大人卫道除奸之志。”郑国又补充道。 “嗯,也好,不过这东西我可写不来,只能拜託你啦,写完之后你拿来我看看,写得简单一点,让老百姓能看明白的最好,时候也不早了,一会儿我们吃中饭吧,”说到吃,王财一拍脑袋,“对了!嘿嘿,你们知不知道,蝗虫的味道不错啊,可以吃的哎!” 郑、安两人脑袋上闪出亮晶晶的汗珠,生怕王财又让他们去吃蝗虫,急忙推说不了解此事,郑国还说:“大人,天子无道,时降蝗灾,这是天谴,是上天给人的警告,怎么能吃呢?” 王财奇怪的看了看他:“它能吃咱们的粮食,咱们就不能吃了它们?哪有这个道理呀,就这样,我带头吃,让舆宣司在西门菜市口搞一个‘食神大会’,一柱香内吃得最多的赏十两银子!”王财一想到好久没有吃的油炸蝗虫忍不住口水都要掉出来了,“我带队,你们都要参加,一个也跑不掉!哈哈哈” 辅国候亲自在西门菜市口吃蝗虫的事情在苏州又是一阵骚动,就像上次和宿儒辩论婚制一样,人们都预感这位大人又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心血来来潮了,出于好奇,人们都纷纷涌到菜市口想一睹盛况。 菜市口早在前一晚就抬起了一个台子,周围站满了苏州防军士兵,台子上面一排十张桌子,每个桌子上都放着一个大瓷碗,在桌子最前面放了一口不断翻滚的油锅,台下堆了十几个笼子,里面全是不断飞来飞去的蝗虫,显然老百姓都十分痛恨这些东西,几个老头忍不住唾了几口,口中不停的咒骂着。躲在后台的王财兴高采烈的透过挡板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人群,十分满意这个宣传效果,迫不及待的拉着哭丧着脸的郑国、徐寿、安允太等人缓步走上台,站在台下的工作人员也都纷纷上台准备把关在笼子里的虫子丢进油锅,在活炸蝗虫的功夫上,王财得意的扯着嗓子大谈了一下蝗虫的丰富营养,什么高蛋白,什么胺基酸,只可惜人们都听不大明白,最后他一拍大腿:“和咱们抢粮食的王八蛋,我们要就活吃了他!”这句话马上得到一片喝彩声,台下的老百姓也“好汉,好汉”的喝了起来,王财这才得意的走到桌子后面,马上周秀英上前宣布了一下比赛规则,很快这些苏南的高官要员们就开始大嚼蝗虫了。 除了王财吃得满嘴流油,神采飞扬以外,另外几个人无不是一边吃一边呕,一柱香时间过去了,台下的老百姓都被堆在王财桌上蝗虫脑袋怔住了,不过王财却晃着手里的十两银子大方的说把这个彩头让给下一轮的胜者,二十两银子的诱惑马上引来的更多的参与者,老百姓第一次发现加上调料的油炸蝗虫口感还真不错,十轮的比赛根本满足不了大伙的热情,而菜市口的“食神大赛”一直吵吵到半夜人群才渐渐散去,除了十几个食神拿到了银子以外,第二天,蝗虫能吃的而且味美汁鲜的消息以不亚于飞蝗过境的速度在苏、浙传播开来,安允文不得不佩服王财的这一招,也不得不佩服国人的嘴巴,加上政务衙门和农工司全力推行各项灭蝗政策及时到位,江苏的蝗灾很快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同样,天京在接到苏南的警报之后,东王杨秀清也马上下了诰谕,通令各地学习苏南经验,严格灭蝗,对于天京来说,粮食也是生命线,这可是不能大意的事情。 第134页 花了几天的时间,郑国到底把檄文写好了,王财看着手中的小楷,心中不住的称赞郑国的文采,写得简单明了,又气势非常,当下让他派人制版檄布天下。 太湖水道歷来就是苏、无丝茶外运的交通要道,自从铁路修好后,往来的船少了很多,但仍是热闹不减,做小买卖的,测字算卦的,挑担运货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这会儿一群老百姓都聚在码头边的一个告示牌边,当间一个年青书生摇头晃脑的念着牌上贴的文字:“……易我衣冠,毁我文字,自胡满入寇,华服变满装,汉音改胡腔,豪杰具留猪尾,英雄始乱纲常,又迭兴文狱,灭尽汉章,动诬谋逆,夷绝九族,国士引劲,精英具丧,腥风播四海,淫毒秽宸极,又纵贪官污吏,骄吸民膏,可怜子女,哭泣道旁,官以贿得,刑以钱免,豪杰绝望,英俊抑郁。凡有水旱,略不怜恤,坐视其饿莩流离,暴露如莽,今天下纷乱,蝗灾数省,胡寇不赈,反设厘局,吸尽民血,贪尽民膏……今辅国候王,乃居苏浙,兴工商之便,振兵甲之利,尊扶名教,敦叙人伦,义设学馆,名振华堂,授圣人之典,传强国之道,中国有復兴之理,胡虏有必灭之徵。当此之时,天运循环,中原气盛,亿兆之中,当降生圣人,驱除胡虏,恢復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邦国迁移,动在英豪,成于众志,故杰士奋臂,风云异气,人心解体,变乱则起。维我四方勐烈,天下豪雄,既审斯义,宜各率子弟,乘时跃起,云集响应。无小无大,尽去其害,执讯获丑,以奏肤功。解下首之苦,预期肃清胡氛,同享太平之乐。顺天有厚赏,逆天有显戮。布告天下,咸使知闻。此文真是精彩啊……”他摇着脑袋读完,忍不住又大声的诵读了一遍,人群中有人问道:“那位先生,这上面写什么的呀?” 书生显然对别人打断他颇为不满,不耐烦的解释道:“这是太平天国真忠报国辅国候王大人写的讨胡檄文……啧啧……真是文采飞扬,可抵万名甲士啊!” “哦……真好文啊……”也不管看得懂看不懂,人群也跟着骚动起来。 “我看不怎么样!”人群中一个声音传来,“文采尚可,气势不足,中原板荡,解民倒悬,靠这些还不够啊!” “你是谁?怎可如此胡言乱语?”年青书生涨红了脸怒道。 “我?”人群中走出一人来,欠了欠身道,“弊人乃东洲学子王纫秋!” 第一卷 第七十三章 :改道 连续半个多月的阴雨天气不但让王财心烦气闷,也给在前线作战的部队带来很大的困难,特别是一直在安徽活动的冯天部,大雨弄的道路损毁,河水漫堤,原来是路的地方现在都变成了池塘,在这样的天气里面双方都息兵罢战,只有近卫骑一团还时不时的出去突击一下,弄点小收穫。只有豫皖边界活动的捻军似乎并不在乎这样的天气,还是在皖北不断的集中大队人马冲击府县,李鸿章的团练基本上被压缩到了皖南地区和天京方面的不断交火,互有胜败。而苏北的战事也受到暴雨的影响而暂时休兵,每天在泥水里打滚的双方士兵都出现了伤病,很多人开始烂脚趾,好在太平军基层医疗制度完善,在淮阴的总参谋部也请辎务司紧急调拔了大批药材,各军的拯危急及时用药,更採用轮战制,因而战斗力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而对面的清军就不同了,僧格林沁的大营里天天都有人被抬出阵地挖坑埋了,由于朝庭四十天才发一个月的饷银,军心浮动,每天都有人脱光了衣服爬到太平军的阵地上投降,对于这些人,王财能命令好生接待,全部送回淮阴临时战俘营整编,同时威卡也认为在苏北对清军展开反击的时机已经成熟了,建议王财统一前线指挥权,相机发动反机,王财考虑了很久,最后力排众议,任务新四军帅潘启亮统一指挥苏北新军,直待天气好转就全线转入反击,力争一战而消灭北方清军最后一直主力,确保江苏安全。 相对于北边的战局,江西的情况就不是很好了,曾国藩从湖南新调的援军击溃西征军的阻击,连克宜春,新喻,进驻临江,与抚州的湘军一西一东分别防御石达开和王财的进攻,双方在很多地方都激烈交火,城池都有反覆易手。而咸丰也在接到曾国藩的奏摺之后,毫不犹豫的撤掉了陈启迈的江西巡抚,将原湖北藩司文俊升为江西巡抚,原吉南赣道周玉衡升为臬司。文俊是个旗人,老于官场,深通世故。他一上任,便亲去拜访曾国藩,大拍马屁,极尽吹捧之能事,不但一改陈启迈在厘金上的不配合态度,下令江西全境仍由湘军设厘局收厘金,还另启炉灶在湘勇还没来得及设卡的地方,全都设上厘卡,在湘勇设卡的地方也加卡,把湘勇的厘税夺走了一半以上。还暗中指使乡民欧打收厘的勇丁,这个不同于陈启迈的明招,搞得曾国藩有气也不知道找谁去出,心中还有点怀念起这位同窗同乡了。 正在双方憋着一股气,准备拼个死活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黄河在河南省铜瓦厢(即今兰考县附近)决口,夺流经直隶省长垣县,东明县入山东省东阿县张秋镇穿连河,注大清河到利津县入海。于是黄河又从夺淮经江苏省徐州、淮阴入海的旧道改道入海。 第135页 王财半夜里被郑国叫醒,心急火燎的穿好衣服跑到衙门大堂的时候,才发现在苏州的各司丞相、检点全都到了,大堂上点了十几盏油灯,灯光在屋外的风雨声中不停的摇曳着,人人都在为这个消息交头结耳。王财到现在才有点回过神来,看着铺在桌上的地图,王财暗悔自己当初想当然的认为后世的黄河是被老蒋炸了花园口才改道的,如今看来不但冤枉了老蒋,也给现在的江北战局造成了影响。原本就糟了几年旱灾、蝗灾而民不聊生的河南、山东现在肯定是更加乱套了,从开封附近到山东利津的几千里地都成了黄泛区,一夜之间损失数万人口,更多的难民向安徽、江苏涌来,饱经战乱的中国又挨了一记闷棒! “大人,现在情况严重,您看,”郑国指地图说道,“这次黄河改道对于江苏影响不大,但是随后而来的必定是大量灾民的涌入,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如何安置他们?食宿无依,那必定是盗贼纷起,这是非常不利的,加上苏北现在还是战区,一旦苏中变生,前方战事也要受影响。” “但是这次改道也有好处,”韩寒彰也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说道,“大人你看,黄河改道大清河入海,实际上在僧格林沁背后形成了一个大的黄泛区,僧妖头不是被我们包围了?” 王财并没有听进他们在说什么,一个劲的在想当年发生洪灾的时候新闻里面都是怎么说的,好像是派部队去抗洪,还有号召全国人民捐款捐物,给灾区人民送温暖也有听过,还有建灾民小区什么的?现在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事情,王财也有些头痛,有心帮助灾民渡过难关,但仅以苏、浙两省之力如何能做到这一点?这事只有集全国之力才行啊!现在恐怕北京和天京都不会有这个心思。 “你们看怎么办?”王财摇了摇头,“赈济就不要提了,咱们现在没这么多钱,再说这事也轮不到咱们考虑。” “大人,这可是得民心士气的大好时机啊!”郑国奇怪王财怎么会看不透这一点,“清妖朝廷是不会大规模赈济的,受灾区又不是天京控制的,如果我们能够利用这个机会,略尽薄力,那得到的民心就不是一点点了。” “是的,大人,我建议让苏州各地圣库都量力设粥厂,为了防止各地生乱,可由当地防军在城外寻适当之处鼓励灾民斩木造屋,现在不是冬天,搭几个草棚木屋就可以让灾民不要再东奔西窜,免得让他们聚集生变。”徐寿也很贊同郑国的意思。 “可不可以在苏皖边界巡查,严防灾民入境?”王财心想随之而来的灾民对苏、浙的不利影响,还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把他们都赶到清妖那边去。” “大人,不知道您听过一道民谣吗?”周秀英想了一下,口中念道,“淮徐大水凤颍旱,千人万人争逃荒;逃荒却欲往何处,闻道江南多富庶;锁门担釜辞亲邻,全家都上黄泥路,道旁借问何处行?行人但指扬州城……大人,苏皖边界漫长,如要处处分兵,那要多少军力?且现在仍是战时,分兵各处危害甚大。”周秀英顿了一下,“歷来江南就是流民嚮往之地,根本防不胜防,我也同意郑丞相的意见疏导为好。” 王财想了一下,看了看钱百万道:“这要如果按他们说的,圣库司有什么困难吗?” “嗯,大人,八十万两银子应该够了,泛区在山东,修堤泄洪的事情用不着我们花钱,只是安置灾民,五十万两肯定够了,又能换个好名声,我看这笔卖习做得!”钱百万早就算好了价钱,王财一问,马上就回答了出来。 八十万两,王财心里盘算着,不能这么简单的把银子仍出去,再说自己又不能养他们一辈子,黄河旧道那些肥地得自己留着,不过转租给他们是一个办法,另外招募一些身强力壮的当兵,也免得他们吃饱了到处寻衅滋事,其他么,还得看看有没有一技之长的匠人,说不定能用得上,总之这八十万两不能白花了,想到这里他又对郑国说:“那就按你们刚才的意思去办,但是这些人安置好之后你们也得想几条出路,总得叫他们自食其力才好,”看到郑国点了点头,他马上又对周秀英说,“舆宣司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宣传对比一下咱们的仁政和清妖朝廷的暴政,嗯,顺带着也可以暗示一下天京的无能!这八十万两能赚多少民心士气就看你的了。” 周秀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搞不明白王财现在怎么越来越像个土财主了,算盘越打越精,心眼越来越小,不过她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潘启亮也很快接到了苏州和淮阴总参发来的信,黄河改道让他也察觉到了打败僧格林沁的时机已经成熟,随即下达了全线反击的命令,与新军隔着阵地对峙也许绿营清兵还行,真看到新军全线反击,马上就乱成了一锅粥,除了从察哈尔、热河调来的部队还尽忠职守的流了几滴血以外,基本上新军当面之敌不是投降就是溃逃,仗打到傍晚的时候,僧王的四万大军成建制的部队已经不存在了,漫山遍野都是被新军赶着到处跑的清兵、团练,往往一个两司马带着五六个圣兵就能追着一百多个清兵跑出去十几里,一直到半夜各军才收拢部队,带着俘虏,开始打扫战场。对于新军来说,除了大量的火药、粮食、马匹等等物资还有诱惑力以外,那些过时的鸟枪、铜炮、大刀、长矛都堆得像小山一样,王财又派人从里面挑了挑,余下用不上的全都派人送到天京去,一场大胜仗总得有些战利品吧! 第136页 武器好处理,可那一万多降兵就让人头痛了,放是不能放的,这群兵痞放了就等于给社会留下定时炸弹,收编也不行,王财还怕他们带坏了新军。 第一卷 第七十四章 :王纫秋 “大人,你看看这可咋办!上个星期刚派去的负责整编的人竟然给这帮杂种给杀了!”白逸生气愤的跑到王财这里抱怨。 “这事你都办不好吗?”王财白了他一眼,“谁杀的就杀谁,查不出兇手就抽籤,抽他五十个宰了示众,五十个不够就一百个,这事你还要来问我?” 白逸生一愣,点了点头:“大人教训的是,我还跟他们讲道理真是犯傻了,我这就派人去办。”说着一抱拳就要走。 “回来!”王财突然有了新的主意,招手让白逸生回来,又说道,“你们把这些人整编好了往哪送?分到各部队去吗?” “是的,总参是这个意思。”白逸生点了点头,“不过我认为这不是上策,监察衙门派去的人都认为这些人分到新军只会影响我们的士兵!” “这些垃圾就该去垃圾回收场!”王财气愤的看了一眼白逸生,“你说我把这些王八蛋送哪里去?放在哪里都是祸害!”说完摆了摆手示意白逸生出去。自己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着,心中暗暗生气,转了几圈突然灵光一显:送到日本去! 想到这里王财飞快的打起了算盘。日本现在仍是幕府时代,各地大名割据混战,如果这时候派一支由流氓恶棍组成的军队去凑凑热闹是不是更有意思?再说你日本人不是不吸鸦片吗?那好,我送一些吸鸦片的人去,他们要吸就得去弄钱,上哪弄钱?那就得去抢啊,嘿嘿,再给他们发些武器,那抢起来效率大概比较高吧!一万人的抢匪啊,一般大名也不一定有这么多的部队吧?王财眼前马上浮现出了一个日本村庄被一伙勇敢的大清抢匪洗劫,火光沖天,血流满地的场景。王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自明朝开始的倭患,如今要变一变了,对,就送这些人去日本,是死是活让他们自生自灭,干得好那说不定从此就把小日本打回原始社会,就算再不济破坏几百里土地,宰几千日本人总没问题吧?无论怎么算都是百利无一害啊,王财越来越得意,这么疯狂的主意也被他想到了。 “大人!”唐叶在门外道,“有一个位自称王闿运的读书人求见大人,还有张拜帖呢。” “哦,王闿运?你带他进来吧。”王财整了整官服,把脑袋里面那些罪恶的想法给清空,一本正经的坐到太师椅上,心中暗想又来一个跑官的,这些读书人一边吹嘘清名气节,一边又卖材给王家。 一会儿唐叶就带着一个年青人走进屋来,看上去个子不高,皮肤倒是白得很,中等身材,宽长脸,神色间透着英姿,眉宇处流着傲气,两只眼睛乌亮照人,一见之下,王财倒是有几分欢喜,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缓声道:“王先生不知找我何事?” 王闿运微微一笑,也仔细打量了一下王财,思索了一下道:“在下是湘潭云湖桥人,知大人乃素心为民之人,故不惮人微位卑,特来为大人献策,以助大人成就不世伟业!” 王财一愣,跑官要官的见得多了,没见过如此狂妄的,禁不住好笑,“我乃是天朝辅国候,深受天王大恩,每日兢兢以报,天王自不会亏待功臣,来日封王也是指日可待,不知道先生所指不世伟业为何呢?先生莫不是天京派来的?哈哈!” 王闿运也不急,点了点头道:“大人心怀天下,纫秋(王闿运的字)岂有不知?纫秋来苏南已有一年,每日往来于田亩湖泽之间,我观大人虽名为天朝圣军,实与天京洪逆大不同也,大人兴国学,护名教,办学堂,礼贤下士,开工厂,利农桑,通水陆,其志高远,岂肯久居人下?大人在苏南训练士卒,奖帅三军,一扫江南官场疲玩之积习,振作苏浙士农工商之精神,居功至伟,有口皆碑。晚生渡湘水而来,感大人之志,愿助大人一臂之力,为何大人却拒人千里之外?我在太湖渡口见大人《讨胡檄》,不知道此文乃府上何人所做?此文笔力雄肆,鼓舞人心,但以此文砥定天下,却有不足。”王闿运顿了一下,喝了口茶,看到王财听得入神,继续道,“当年汤王伐桀,有《汤誓》传世;武王伐纣,在孟津作《泰誓》,在牧野作《牧誓》。征讨有罪,恭行天罚。徐敬业起兵伐武曌,骆宾王为其作《讨武氏檄》,千古传诵,遂为一代名文。大人于苏浙高举义旗,兴师伐无道,此事必将永载史册,《讨胡檄》也必将流传千古,但是不知道大人有没有读过曾伯涵所作的《讨粤匪檄》?通篇尽是扶持名教,护卫纲常之意,哪里有勤王报国之心?满人素防汉军,二百年来未有汉人独领大军之事,今曾伯涵编练湘勇,兵强马壮,水陆并举,此事与清廷实是一喜一忧,大人何不在檄文中点明此处?如此一来,大人觉得清廷还会如此信赖曾伯涵吗?吾观天象,大人乃当今扭转干坤之人物,秦无道,遂有各路诸侯逐鹿中原,今大人得民心而争天下,何愁大事不成?” 王财呆呆的听完王闿运的话,惊的说不出话来,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读书人,言谈中透着霸气,比之郑国那高了怕不是一点点,忍不住又出言试探:“先生果然大材,一语惊醒梦中人啊,不知道先生于现在江西战局有何教我?” 第137页 王闿运想了一会,点头道:“长江要害凡四处。一曰荆州,西连巴、蜀,南并常、澧,自古以为重镇;一曰岳州,湖南之门户也;一曰武昌,江汉之水所由合,四沖争战之地,东南数省之关键所在;一曰九江,江西之门户。此四处,皆死力相争之地。今上据武昌,下据九江,长江四处要害已得两处。欲制九江之命,必由武昌而下,欲破武昌,必由崇、通而入。依我之见,需进崇阳、通城,断绝湘军自江西入湖北之路,则武昌可保,另江西境内亦需确保南昌、饶州,如此大局可定。再待石逆……石将军进占抚州,大人顺赣江南下,夺取赣州,那江西可平,澄清东南亦在望了。” 王财眯上眼睛仔细的想了一会,暗道混了这么久了,第一次发现如此雄材的人,一下子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拉住王闿运坐到太师椅上,自己撩衣拜倒,口中道:“先生自湖南而来,不辞千里路遥,以先生之材献之清廷,必可衣貂(清朝只有二品以上官可以衣貂,这里是指王纫秋到清廷那边可以封个二品以上官职),今来苏南,实是心怀救国救民之志,令人感佩。财必以国士相待,盼先生时时指教,以助我解民倒悬之志!” 王闿运没想到王财如此礼贤下士,心中暗暗感动,说到来苏南其实也是不得以,之前他也去找过曾国藩,可惜曾国藩以理学名臣自诩,虽礼遇有加,但对他的观点却并不如何重视,他心想跟着老曾也没有什么前途,听说苏南长毛虽然奉天京号令,却扶持名教,非常尊重读书人,又振作工商,因此才离开曾国藩跑到苏南来看看,在苏南算算日子也待了一年了,这一年里,他从丹阳到上海,从杭州到扬州,所见无不是百业兴旺,特别是在上海坐了一次火车让他即惊又喜,惊的是洋人之技也并非全是“奇技淫巧”,喜得是中国也有了这等良器,最后下决心投靠王财,成就功名。因此急忙站起身扶起王财,道:“大人有容人之量,在下敢不效力?纫秋自当追随大人!” 当晚,王财把郑国找来,三个人一起吃了顿饭。郑国一听王闿运介绍就马上一脸的佩,听郑国说了一会儿王财才知道原来王闿运还真是大有来头的,乃“湘中五子”之一,素有材名,郑国还一个劲的推荐王闿运出任政务衙门丞相,自称有“纫秋在此,实不敢谬居其位”,王财心想这王闿运看来还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材,郑国自扶左自己以来做事认认真真,从没有出过什么差错,断不能因来了新人就撤了他的位子,而且今天和王闿运聊了半天,觉得他也不是那种办具体事情的人,把把方向出出主意倒还行,想了一想,决定正式增设一个新的机构“内阁”,从功能上说内阁并无实权,只是参与政事决策,辅助王财处理政务,内阁设内阁咨政若干名,授于博学有识之士,如此就顺理成章的加封王闿运为内阁咨政,入理内阁的必需是各衙门丞相一级的官员,目前看来也只有政务衙门丞相郑国、总理衙门丞相刘丽川、监察衙门丞相白逸生、农工衙门徐寿和商务衙门魏列。由此,包括总参谋部在内,苏南的军、政核心正式形成了。 第一卷 第七十五章 :涉外事件 王闿运上任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修改了《讨胡檄》,并在其中加入了“今飞蝗蔽日,两广两湖,江南江北,万顷良田,禾枯苗黄,又河泛道改,百年未见,万家流离,卖子鬻妻,官据府仓,薄施赈粮,民无所依,乃至相食,惨绝人寰,痛哉天道,痛哉人伦,唤吾国人,从吾王候,应此檄文,振臂执锐,共讨胡贼,上顺天时,下安黎庶……”为了挑拔清廷对曾国藩的信任,而写道“曾练汉军,统帅水陆,前据湘乡,今谋赣水,设厘取银,卖官鬻爵,自筹自饷,如三桂之踞云南;师出教名,伪称王道,实借征伐之名,行扩张之实,其心不臣,日久则动乱天下者,必湘军耳!” 王财也没有想到改过之后的《讨胡檄》会引起这么大的波澜,咸丰看到之后下得第一道命令就是派在苏北打了败仗的僧格林沁到湖北,节制湖北军务,让曾国藩节制江西军务,江西巡抚文俊筹划江西厘局。实际上把湘军分成了湖北、江西两个部分,让僧格林沁和曾国藩分别统领,又让文俊这个满人接管厘局,等于把湘军的军饷来源也给拿走了,湘军从曾国藩的私人军队一下子又变成了“政府军”,诏命到了南昌的时候,湘军将领一片譁然,曾国藩早就看到了《讨胡檄》,心下知道要坏事,大骂王闿运在自己这谋不到前程就去降了发逆,毫不客气的派人去王闿运在湘潭县云湖桥山塘湾的老家,准备抄家灭族,谁知道王家早就被韩寒彰派人拿着王闿运的亲笔信接走了,大怒之下斩了王家几户傍系,消息传到苏南,把王闿运气得口喷鲜血晕了过去,自此两人结了深仇,争斗不休。 曾国藩现在头晕脑胀,王财也不比他好多少,平时里常有华洋冲突的事情发生,这次问题搞大了,在上海的几个英国水兵不知道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跑到白莲泾去兜风,玩着玩着瞄上了当地一个小姑娘,就欲行不轨,结果小姑娘奋力反抗,唿喊声引来几个村民相救,英国水兵本来就看不起这些瘦小的中国人,顺手就是几枪,一下打死了五个年青人,小地方驻防军也少,防军两司马丁小朵接到村民报信,急忙带着五个手下赶来,杀人偿命丁小朵是知道的,但是洋人杀人怎么处理他就不清楚了,可是也不能放他们走,否则民愤难平,上头查下来也不好交待,虽然言语不通,他还是上前比划着名要求英国人放下武器,这七个英国人一看对方人少,自然不肯束手就擒,几下谈不拢就动了兵器,一阵烟雾过后,拿着大刀的防军全军覆没,英国人也没心情再玩了,急匆匆的赶回兵舰不提。 第138页 这事到这还不算完,最先得到消息的是上海防军师帅吴振邦,这傢伙愣头青,也不派人请示防军军帅司马德和总理衙门丞相刘丽川,直接派人包围了英国领事馆和英商会馆,强令他们交出兇手,英国人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看到领事馆被围也马上增调水兵加强领事馆防御,英军在黄浦江上的兵舰也开始升火备战。而刘丽川直到天快亮了才被急匆匆赶来报信的司马德从床上叫起来,这个时候他也意识到像过去那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办法是行不通了,英国领事馆都被包围了,这事还能小吗?一面派人送信给王财,一边让司马德下令吴振邦撤围回原防地,吴振邦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执行了命令。刘丽川带着人等他们都撤走了,这才进入英国领事馆拉着包令的手连声说误会,包令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等大家都平静下来,刘丽川才把事情原因详述了一遍,请包令把涉案的水兵交出来,上海地方一定秉公办理。 谁知道包令把脑袋晃得和拔浪鼓一样,毫不客气的拒绝了刘丽川的提意:“刘,我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了,你知道,根据我国和你们政府签定的条约,这几名水兵应该由我们依照我国法律来审判的,所以我不能把他们交给你。” “包令,你知道我们和清政府不是一条路子的,怎么能拿他们签的条约来限制我们呢?”刘丽川不动声色的解释道,“再说此事不同以往,不但死了五个乡民,连我们防军也被打死六个了,我看你们也得做点让步才好,否则我如何向国人交待?” “对不起,刘,我们私下关系不错,我真不好意思拒绝你,但是我把他们交给你,我又如何向我的政府交待?”包令还是摇了摇头道,“再说这次你们出兵包围领事馆,已经是对大英帝国的不恭了,此事我可不追究,那么,刘,请你也不要让我交什么人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刘丽川眼看此事不能就此了结,只好先回衙门,一边派人安抚白莲泾乡民,一面向苏州请示应对方略。 王财接到消息此事都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暗骂这个英国人真不给老子省事,一面把手边的事情交待交待,赶紧也跑到上海,一到就拉着刘丽川再次拜访了包令,包令看到王财来了,也是很高兴,但是事关此事,却是毫不松口,仍是咬死了不肯让步。说到后来王财也火了,气愤的带着刘丽川回到衙门商量对策,刘丽川认为不宜因此而与英国发生冲突,毕竟现在王财实力还不够,再加上国内也在打仗,如何有余力再与英国开仗? 但王财却认为如果这事就此了结,那不但民心尽失,而且自己也于心不安,加上防军也牺牲了六个,不给他们一个交待,只怕以后士兵都有畏惧洋人之心,万一要是真和洋人打起来,这兵还怎么用?两个商量了一晚上,最后王财决定把这事推到清廷身上,让上海防军告示,详细叙述了事情经过,最后痛斥清政府卖国求安,出卖司法权,导致如今的背动,但布告也强调辅国候王财不会就此罢手,定为老百姓伸张正义。 同时王财又找了美国公使麦莲,请他出面调停,麦莲倒也热心,天天在两方面跑来跑去,最后各方终于达成一致,由包令在英国领事馆搞一个临时法庭,中美双方派人列席审判。包令肯做出这个让步令王财欣喜万分,当天晚上就赶去英国领事馆表示感谢,包令也很无奈的耸耸肩,王财的那个公告让领事馆现在的处境非常微妙,上海的老百姓在看到告示后都採取了一种敌视的态度,原先在领事馆的僱工都辞职不干不说,连採购米粮也受到拒卖的待遇,这当然是王财安排的,林则徐在广州逼鸦片贩子交鸦片的招术他又不折不扣的学了一遍,没想到结果也一样有效。 审判那天,王财约好了麦莲一起赶到英国领事馆,司马德为了加强声势还派出三百个装备精良的士兵在英国领事馆外列队,名为驱赶看热闹的人群,实际上是向老百姓展示军威,而老百姓眼看这些雄赳赳的子弟兵,也是颇受震撼,不住的喝彩。 相对于领事馆外的热闹,领事馆内的王财可是身上一阵阵寒气。几个英国水兵纷纷为自己辩解,都说是丁小朵带领的上海防军首先动手,他们是被迫自卫才发生交火的,至于那五个乡民,这几个水兵也说他们是和丁小朵一起来的,因为言语不通,无法交流,以至双方动了手,对于死掉的十一个中国人他们也很遗憾,但是他们不可能遇到攻击而不自卫。 王财气得脸色铁青,几次想跳出来破口大骂,都被站在身边的刘丽川给按住,就这样听着法官与被告演戏一般的问答了几句之后,法官宣布了最后判决:由于言语不通,七名英国水兵出于自卫而过失杀死丁小朵等十一人,犯有过失杀人罪,宣判之日即遣送回国,另赔偿被杀的十一名中国每人白银五十两。 宣判完之后包令走到王财身边轻声询问王财对于这样的判决是否满意,王财瞪着血红的眼睛点了点头,咬着牙吐出两个字:“满意”因为他知道即使他说不满意,包令也不会再任何让步了,今天能让他列席审判只怕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王财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出领事馆的,只知道当他出现在领事馆外的台阶上时,外面暄闹的人群马上安静了下来,人们多么希望从王财的口中听到一个公正的判决啊,可是他们不知道,此时的辅国候和他们一样的无助。王财忍住满心的委屈,站在台阶上大声道:“我们要振兴中华!”说完就低着头神气匆匆的上马离去了。领事馆外的人群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离开,相互之间打听出了什么事情,没多久司马德也出来带着几百个士兵列队撤走了。官员离开了,老百姓围了一阵也渐渐散去,事实上没有让他们疑惑多久,刘丽川就以总理衙门的名义发了告示,详细说了判决的经过与结果,最后他痛心的写道“国家一日不富强,民族一日不崛起,则国人一日无尊严,愿吾国人,无时无刻谨记富国强军之志,内求国富,外争国权,如人人存此坚强之决心,则中国必有崛起之日!” 第139页 第一卷 第七十六章 :夜来香 周秀英发现王财这次从上海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有时候去苏州衙门办事都能看到他一个人站在院子里面发呆,时而又垂头丧气的走来走去。自从她认识王财到现在,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以往无论什么时候王财都是精神百倍的,就算是那次在石门被叛军包围,他也是高声叫骂,一身是劲儿,心中疑惑别是出了什么事情,就把唐叶找来一问才知道这次上海之行的经过,知道王财是心中委屈,咽不下这口气。 王财确实如此,从领事馆回来之后他就气急败坏的要调苏北新军回上海和英国佬干一仗,几次站起又几次坐下,最后不得不承认现在自己还没有力量和英国人硬碰硬的干一仗,甚至一直以来力求避免的就是直接与英、法交手,小不忍则乱大谋,王财只好把善后交给刘丽川与司马德,带着人灰熘熘的回了苏州。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功臣处把丁小朵几个人记入“国士”名册,等将来建好“国士”馆之后,马上入祠祭奠。同时又下令舆宣司把这个案子的经过详细清楚的写成文字,下发到各军,同时又编写了评书《丁司马铁血抗暴记》,很快就激起了各级官兵的怒火,老百姓也是议论纷纷,而刘丽川的那句求国家之崛起,民族之富强的言论又让士兵们认真的思考到底怎样才能实现民族富强和国家崛起,很多士兵开始意识到只有国家统一,才可以真正能团结一致对抗洋人的侵略。一次涉外案件,十一条人命第一次让苏浙的老百姓意识到国命与各人的身家性命是联繫在一起的,开始有了隐隐约约的国家意识。 虽然坏事有了好的一面,但是王财还是过不了这个坎,每天晚上他都会从梦中惊醒,眼前仿佛那十一个屈死的冤魂在指责他的软弱,因此常常失眠,夜不能寐。每天守在王财屋外的唐叶自然最清楚他的变化,心中焦急,却又无法可想,只好去周秀英,在他看来也只有和王财说不清道不明的周贞人才能解决辅国候现在的困扰吧。 王财呆呆的坐在床上,看着放在不远处的那盏蜡灯,苏州的夏天真是闷热,窗外的鸣虫也在唧唧歪歪的扯着嗓子乱叫,刚刚从恶梦中惊醒的他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中暗暗咒骂了一声,看来今晚又要失眠了。 “吱吱……呀”轻轻的屋门被推开了,王财借着灯光看去,原来是周秀英悄悄的走了进来,王财不知道她来干嘛,赶紧躺下装睡,一边迷着眼睛观察周秀英的一举一动,可能是刚从屋外进来,有点不太适应屋内的灯光,在门口站了一会,周秀英才踮着脚尖,轻轻的向王财的床边走来,走近了,王财注意到她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周秀英走到王财的床边,似乎仔细的端祥了王财几眼,这才轻轻搭着床沿坐下,王财就觉得一阵微风吹来,原来周秀英拿了把扇子帮王财轻轻的扇着,一边扇一边把王财的踢到一边去的被子给拉拉。王财实在是莫名了,不明白大半夜的她跑来干嘛,难道就是拿着把扇子这么摇来摇去?反正也睡不着了,王财打定主意想看看这丫头到底想干嘛。 两个人就这么耗着,只不过一个人清楚一个人煳涂而已,王财耐着性子享受了一个时辰的优待,微风扶来,渐渐的又有些睡意,迷迷煳煳的就睡着了。第二天天微亮王财就醒了,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看周秀英在哪里,四下扫了几眼,不但连影子都没有,更仿佛她就没有来过,王财急忙穿戴整齐跑到屋外,昨晚值夜的两个牌刀手正按着腰刀站在门口。 “昨晚周贞人来过吗?”王财一边繫着马褂,一边问道。 “回大人的话,卑职没有见到任何人靠近过!”两个牌刀手恭身施礼,齐声回答道。 “没有任何人来过?你们昨天都在这里吗?”王财显然不相信。 “卑职等按时交班,未敢善擅离半步。”两人又齐声答道。 王财揉了揉眼睛,心中暗想难道自己昨晚是在做梦?那这个梦也太真切了吧!摇头晃脑的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惦惦的往衙门大堂走去,大堂上郑国已经候在那里了,看到王财到了,郑国马上递上一份公文。 “丞相真起得早,昨夜睡得好吗?”王财一边开着玩笑,一边仔细看着公文,“这上面是什么?” “大人今日起得早,这是圣库司昨天上报的关于六月黄河泛滥之后安置灾民的文书,其中编练新军五个军,全部集中到了无锡军校整训,另外得巧手匠人六千余人,均量才安置,此外从灾民中徵集民夫修建‘国士’及各处工程也安置了不少人,目前看来处置还算得当。只有数千盐枭不服管束,妄图藉机作乱,已被扬州防军镇压了。”郑国顿了一下,接着道,“只是费银比预计的要多了,一共用了一百二十一万两,主要是没有想到这次灾民较之以往人数更出了许多。” 王财点了点头,“一百多万两不算什么,安置好这些人就好,只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给他们谋生的手段好过我们天天给他们三顿薄粥,这事政务衙门还要多想想办法,我看你可以和农工衙门商量一下,看看再增加一些政府採购是不是可行。” 郑国点了点头,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大人可能听了很高兴的。苏州工业园昨天试造了一批快枪,请洋技师检验了质量过关,铅子能打到四百步远还能射穿二寸厚的木板呢!” 第140页 果然王财一听就来了兴趣:“这快枪是仿造哪国的洋枪?怎得如此犀利!” 郑国笑了笑:“这得要感谢大人慧眼识珠,这枪不是仿制的,是戴检点自己设计制造的,我前些日子去兵工厂,戴检点还拉着我的手说洋人后膛装枪不难仿制,谁想到他真就造了一把。” 听到戴枥已经开始摆脱仿制,独立创新了,王财咧着嘴嘿嘿的笑个不停,“我说郑国,你看我们得奖他什么?这小子可是立大功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知道授同职丞相衔大人觉得如何?”郑国笑着说道。 王财想了想,摇了摇头:“职衔我们不轻易封赏,否则日后不好办,再说我看戴枥这小子八成更喜欢银子,二百两子鼓励一下他吧!”顿了一下,王财笑嘻嘻站起身,拉着郑国的手说,“你说得我都心急了,走,咱们去看看这书呆子造的好枪去。”说着拉着郑国就去了苏州工业园。 为了便于生产,徐寿一个月前就把无锡的兵工厂也给搬到了苏州工业园,现在正式挂牌叫“苏州军械所”,现在整个苏州工业园可以说是军、民两用,各种机器齐备,大到炼铁高炉,小到模具车床,样样齐备,黄河改道后找工人是方便多了,加上待遇又好,现在想进苏州工业园还得托熟人。 看到戴枥的时候这小子正在一堆零件里面埋头琢磨着什么,王财也不理他,自顾自的从工人手中接过新造的快枪,在工人的指点下装上一颗弹丸,对着窗外就是一枪。“砰”的一声把戴枥吓了一跳,马上从地上弹了起来,口中大骂道:“哪个王八儿子乱放枪……”直看到王财才一下子捂住嘴,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王财倒不介意,只是不明白以前那个欲说还羞的读书人怎么变成了出口粗话的包工头了,上前拉住戴枥的肩膀大大的夸奖了一番,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种新式快枪命名为“戴式一型”,想到自己的名字与自己造的快枪联繫到了一起,戴枥心中可比拿了二百两银子要高兴,得意之下又向王财展示了他刚才在研究的另一件宝贝“连珠铳”,戴枥解释说他祖上曾经造过能一次打二十八响的连珠铳,只是失传了,他自己也琢磨了一个,还在试验中,也不知道能不能成,王财一听他说连珠铳,早就连想到了机关枪,激动之余又奖给他一百两银子,鼓励他不管花多长时间也要把这个东西造出来。 回到苏州衙门的时候天已黑了,王财跑了一天,匆匆吃过晚饭,左右无事便上床睡觉了,也许是昨晚没睡好,只不过一会儿他就轻轻的打起鼾了。也是和昨天差不多的时候,周秀英又悄悄推开屋门,走到王财的床边,一脸温柔的看着熟睡中的王财,轻轻的摇起了手中的扇子。自从唐叶请她帮忙劝慰王财后,她就每天晚上都来替王财摇扇,现在盛夏酷热难当,些许微风也许能让她的心上人睡得好一点吧…… 第一卷 第七十七章 :大婚 王财这几天晚上都睡得很好,还时时“梦”到周秀英,说是梦但又如此的真实,让他终于做了一件傻事…… 微弱的灯光下,半睡半醒间的王财仿佛又看见周秀英坐在床前轻轻的摇着扇子,他吸了吸鼻子,空气中流动着淡淡的香粉味道,这气味淡淡幽幽,忽远忽近,仿佛不可琢磨,又好像触手可及。王财在心中回忆起和周秀英的点点滴滴,自从上海相识之后,法场送行,石门兵变,无论在哪里,她都时刻陪在自己的身边,细心照顾起居,偶尔发发小脾气,但也是人之常情,王财又想起她涂了一身香粉跑来神气的样子,那种味道好熟悉,王财揉了揉眼睛,伸手一把抓住梦中的周秀英,也不管这个梦中人如何挣扎,紧紧的搂住她…… 当阳光洒在目瞪口呆的王财身上时,他才明白,原来这个梦做的如此真实,躺在他身边用被子蒙住头的周秀英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王财伸手摸了摸露在被子外的几缕青丝,不得不承认自己变成了男人这个事实。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办?王财瞪着一双大眼睛呆呆的看着一声不吭的周秀英,过了好一会儿,从被子里传来她的声音:“这事不怨你,是我自己跑来的……” 王财揉了揉眼睛,眯缝着眼睛道:“昨晚做了啥事我记不清了,要不你跟我说说,我们再来一次吧!”说完大笑几声,再次钻进被子里…… 辅国候要和舆宣司周检点成婚的消息就像夏日里的一声惊雷,炸得整个苏南都轰动了,郑国几个人早就预感有这么一天,只是想不到来的这么突然,王财告诉他们这个消息的时候,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只是一脸坏笑的反覆道:“不错,不错!”而周秀英这些日子基本上是躲在房间里不出来的,手头的工作全都交给了副检点伍心凌,显然她也被突如其来的喜事吓了一跳。别人可不管这两个主角如何解释,人人都编了一种说法,不过王财倒不在乎,谁追谁在他看来都一样,倒是天京为此事专门派来的钦差傅善祥让他们俩都很意外,周秀英把这位大姐当成了唯一可以倾诉的对像,两个人时常躲在屋子里面说说笑笑,真不知道这个钦差难道就是过来陪笑的?随傅善祥一起到苏州的还是天京各王派人送上的礼物,其中天王送的最怪,东王送的最重,翼王送的最轻。天王送了全套礼拜用具外加亲自写的《天父诗》两卷,东王送了一对如意,一把纯金,一把碧玉,价值估计万两以上,王财最喜欢的还是翼王石达开送的东西,石达开身在江西前线,战事繁忙,仍是亲笔书写了一副字送给了王财,王闿运对这个礼物也是赞不绝口,特别是“翠雾罩轻盈,佳期圆月明。”这句让王闿运拍案叫绝。 第141页 来自天京的礼物王财照收,但是苏、浙两省官员送的礼物王财一律派人退回,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些手下都靠圣库吃饭,穷得要死,哪有什么余钱来送礼?为此他还特地让政务衙门和监察衙门一起发了文告,所有官员贺信一封就行了。在杭州的倪守道得到消息后快马就跑到苏州,亲自来贺喜,要说他之前还暗恋周秀英的话,一年多独自在外的军旅生活早就让他冷静的想清楚了,周秀英真正爱的并不是他。这小子从小在部队里长大,到也看得开,这次听说王财和周秀英要结婚,也中虽有一丝遗憾,但也是真心希望他们天长地久的。 洋人们送的礼物那就五花八门了,得到王财特许在苏、浙兴办教堂的马克和伏禄伯(见二十五章)派人送来了几本圣经,王财看也没看就给丢一边了,倒是几国公使以个人名义送的东西挺新鲜,什么八音盒,什么象牙短铳,最让王财高兴的是以政府名义送礼的麦莲,他代表美国政府送上了一条小火轮兵舰,王财马上给这条火轮兵舰定名为“镇远”,直接拔入江**师,虽然这只有六门小炮的兵舰在王财眼中实在是太烂了,但从此中国有了第一条火轮兵舰,也给一直在琢磨如何造舰的华衡芳提供了一个了解军舰结构的难得机会。普鲁士政府则换了一种方式,命令普鲁士公使斯波纳克公开宣布普鲁士和苏南相互派驻商务代表,等于是承认了太平天国政府,这对于清廷来说颇受打击,也让英、法各国非常意外。结一次婚能拿到这么多好处,王财开始有点晕晕乎乎了。 这个苏南第一婚其实办得很简单,王财只把在苏州的各司检点以上官员请到苏州衙门里大伙坐在一起吃喝了一通就算完事了,若不是舆宣司的那些小姑娘们忙前忙后的贴了一大推的红喜字,几乎看不出来这就是辅国候办酒席的地方。在座的都是跟着王财在苏、浙拼杀了近三年的老部下,大家回忆过去的日子也不禁感慨万千,特别是王财想到了自己那位兄弟韩三,虽然过去这么久了,但是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酸痛,一伙人越聊越起劲,吵吵闹闹的弄到半夜,醉熏熏的王财才被人扶着回了新房。 周秀英凤冠霞被老老实实的坐在床前,原本披在头上的龙凤盖头早就被她等得不耐烦的拿在了手中,眼见王财晃晃悠悠的进了屋,生怕他跌倒,急忙上前扶他坐下,顺手倒了杯茶想要让他醒醒酒,谁知道王财眨巴了几下眼睛,打了个嗝就一头栽倒,唿唿大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傅善祥就来向王财和周秀英辞行,任务完成了,她也得回天京復命了,临走之时王财看她欲言又止,心知道她有话要说,就藉口新婚妻子不易出门,单独送傅善祥出城。 把随从甩开一段之后,两个人松开缰绳,清晨的微风许许吹来,傅善祥的长髮在晨雾中轻轻飘起,王财不禁看得有些呆了,这两天相处下来,王财真有些不捨得她离开了。傅善祥看了一眼呆坐在马上的王财,脸微微一红,轻咳一声缓缓道:“辅国候如今新婚大喜,可惜王命在身,也不能多待几日了。” 王财这才反映过来,点了点头,心中暗暗惋惜,料想她不会只是要说这么客套话,因此也没有接口,看看她到底想说什么。 果然,傅善祥顿了一下,接着道:“此番我来苏南,一方面是因为周妹妹与大人的婚事,另一方面,也是代东王千岁一个口信给大人。我想请问辅国候,你看现今天朝柱石是谁?” 王财想了一想,不置可否的回答道:“天王坐镇天京,东王辅朝理政,如此天国大业可成!这就是我天朝柱石啊!” 傅善祥微微一笑,又看了王财几眼:“人道辅国候赤子之心,我看只怕不然,大人也是小心谨慎之人。大人所说的不错,如今天朝中兴,西有翼王,东有辅国候,合朝上下,无不锐意进取,清妖气数将尽,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 王财又点了点头,仍是不置可否的说道:“请傅贞人转告东王九千岁,值此英雄建功之时,我必定肝脑涂地,以报天朝大恩!” 傅善祥摇了摇头道:“东王身体一直不好,又每日操劳国事,自数月前眼疾復发以来,更是辗转不能入睡,”傅善祥眼圈一红,把话题转了回来,“我就具实以告吧,现在天朝开疆避土,武功之盛前所未有,但是这中间也是危机重重,辅国候知道,东王一直以来总理国家政务,事无大小俱是东殿办理,天王只不过每天在天王府里焚香念经而已,国家之事,未尝出过一力。”说到这里傅善祥看了看王财,他还是面无表情的听着,“现在天朝军将正在追南逐北的时候,几位王爷却意图除掉东王,这不是太让人寒心了吗?” 王财故做惊讶:“竟有此事?贞人定是误信了奸人谣言!几位王爷乃天父皇上帝一胞所生,怎会手足相残?” 傅善祥盯着王财的眼睛,缓缓道:“辅国候怎会不知此事?前次你们在天王府花厅议事,难道说的不正是这个吗?” 此言一出,王财就是一身冷汗,回头看了一眼,还好唐叶正领着自己的参护牌刀手远远的跟着,心中暗道当时在花厅的除了自己就是几位王爷,难道这里面也有东殿奸细?马上辩解道:“哦,贞人说的是那次,那天我去的晚了,没待多长时间,东王九千岁就到了,确实不知道几位王爷在聊些什么。莫不是他们在议论此事?” 第142页 傅善祥微微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下道:“辅国候看来对此事颇有顾忌,这也在情理之中,加上大人与东王原有芥蒂,不愿插手此事,我也能理解,只是大人身为真忠报国辅国候,难道真的想看着我天朝将士热血拼杀而来的江山就此毁于一旦吗?我多次劝东王让权与天王,可天王一心只求神怪之道,于朝政一窍不通,东王如何放心?大人你可知道那日为何几位王爷让大人去花厅而不请别人?断不是因为大人手握苏南兵权,而是当日与会之人均与东王有隙,甲寅四年四月因燕王牧马之事,而责罚了燕王和翼贵丈,去年燕王与佐天候在田家镇兵败,损兵折将,被东王责罚而心有不甘,甲寅四年北殿左二承宣张子朋虐打水营官兵,激起兵变,东王为平息官兵怒火亲自赶到北殿杖责北王和张子朋,由此北王怀恨在心,东王虽亦与大人有隙,但我观大人素心为民,实是天国砥柱之臣,何必要与他们搅到一起?北王为人素有心机,自去安徽带兵后不思进取,任由庐州府被清妖围困两年而不救,一心在皖南培植军力,大人可曾想过李鸿章不过初办团练,哪里有实力与大人新军正面对抗呢?在安徽包围庐州二年的清妖主力也不过才一万多人,哪里有数千团练能与大人的新军打个不相上下呢?” 第一卷 第七十八章 :以毒攻毒 傅善祥这句话让王财马上想到钱根生的新五军在安徽吃的大亏,当时他就想李鸿章本事不小,刚到安徽没多久就练出这样一支精兵,现在看来只怕钱根生是吃了哑巴亏,这伙强悍的团练武装八成是北王的手下了。 果然傅善祥接着说道:“大人兵取安徽清妖当然害怕,但同样害怕是还有北王啊!北王一直把安徽看作是自己的地盘,积极练兵筹饷,怎么会容忍大人把手伸过去?” 王财心中暗骂这狗日的几位王爷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但转念一想这毕竟是傅善祥一面之言,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得让韩寒彰去查查,如果真是韦昌辉这个王八蛋干的,那说不得要让他给个说法了。 “此事我定会派人查个清楚,贞人不必多言。”王财摆了摆手道,“我天朝举兵以来,靠得就是同心同德才能取得今天这样的结果,别人我不敢说,但是请贞人转告东王九千岁,只要我王财说话还有用,苏、浙两省断不会做这等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傅善祥轻吁了一口气,这次来苏州,其实也就是希望得到王财这样的一个承诺,随着天朝大军在各地的不断胜利,天京内部已经开始发生严重对立,天王和东王两派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非常激化的地步,洪秀全眼看夺取天下指日可待,越来越不能容忍天上有两颗太阳的状况了,利用北王、燕王希望分权的心理,挑动两人与东殿的对立,而东王自然不肯把自己的心血拱手让人,更何况现在东殿的势力远远大过北王那一伙人,甚至说穿了连王财都是他杨秀清一手提拔的,要不是之前杨秀清弄了个十大罪而搞僵了与苏南的关系,现在王财的态度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忽左忽右了。 “辅国候忠于天朝大业,我很敬佩,但有时候事情并不是沿着我们希望的方向发展的,”傅善祥犹豫了一下看着王财道,“王大人你要知道,东殿能派邓泽远和万山在大人身边,那其他各王难道就没有动静?希望大人小心谨慎,勿被奸人所乘!”说完在马上一抱拳,道了声“珍得”就拍马而去了,跟在后面的东殿牌刀手也赶紧拍马跟上,远远的去了。 王财看着傅善祥渐渐远去,心中疑惑,她刚才那句话明显是暗示自己身边还有天京各王派来的人,但这个人,或者是这些人都是谁呢?如果仅仅是林少男那个的小角色,王财到不放在眼里,毕竟他们远离决策核心,也了解不到多少东西,可万一隐藏在这些个检点丞相中间呢?那问题就大了。王财皱着眉头在唐叶等人的护卫下回到苏州衙门,刚进门就看见几个牌刀手押着一个胖子向街角走去,也不知道这个胖子犯了什么事情,忍不住好奇的让唐叶去把他们带到大堂上,想要亲自审审。 没一会儿几个牌刀手就押着那个胖子进了大堂,几个人狠狠的把胖子按倒在地上,一齐恭身施礼。 王财摆了摆手,指着跪在地上的胖子问道:“这人犯了什么事情?你们身为候府参护,押着他去哪里?” “大人是这样的,这人是个鸦片贩子!”领头的牌刀手蒋太珲抱了抱拳道,“今早大人送傅贞人出城之后,此人鬼鬼祟祟的跑来要求见大人,我们一看他就不像好人,结果搜身就搜出了这个……”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油布小包,上前几步递给王财。 王财打开一看,是乌黑的膏体,闻上去还有淡淡的轻香,用手指按了几按,还真是软软的,心中不解,问道:“这是鸦片?鸦片烟泡我见过,哪里是这样的?” “大人有所不知,这并不是大烟泡子,我老家是福建人,咱们那里乡民也有种鸦片的,这味道我一闻就知道,肯定是鸦片无疑,只是不晓得是如何做成这个样子的。”蒋太珲踢了一下在地上缩成一团的胖子,“我们正准备送到刑宣司去,到了那里这胖子定会老实说的。” 王财点了点头,心想这大烟泡子还能做成这样,那是不简单,转头问胖子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今天来找我所为何事?” 第143页 胖子跪直了身子,谄笑道:“辅国候大人在上,小人可是冤枉的啊!”说着“碰碰碰”连磕了三个响头,王财忍不住站起身走近了看看他那油光发亮的脑门,真不明白怎么会这么经撞的。 “大人,小人乃是安徽舒城人,姓王,叫王磊,有个浑号叫王胖子,久闻大人求贤若渴,因此前来献宝!”说着,王磊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那个油布包。 “鸦片?”王财一愣,“你送这个给我干嘛?” “大人可曾见过这样的鸦片?现在市面都是大烟泡子,切上个二钱吸上一口,”王磊说着耸了耸鼻子道,“那就能让人成仙啊!” 王财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沖蒋太珲摆了摆手,意思让他把这浑号叫王胖子的人送去刑宣司,真搞不明白,这年头连吸毒的都跑来献宝了。 两个肩膀一被架住,王磊才惊了一下,蒋太珲指挥几个人做势就要把他拖出去。王磊大声叫道:“大人,这东西真有大用处啊,大人,英夷用此物害我,如今我亦可藉此物害他,大人……” 王财听他一叫,心中果然一动,立刻又让人把王磊拖了回来,同时并退左右,只留下唐叶看着王磊。王财不管坐在地上发抖的王磊,又仔细看了看放在桌上的鸦片膏,转头问道:“站起来回话,你且详细说说。” 王磊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向王财弯了弯腰道:“大人,刚才我也说了,洋人现在卖的鸦片都是大烟泡子,还得用烟枪点火才能吸食,用起来又不方便,我自己在老家也种了几亩烟田,自己试着做出了这个东西,大人你看,色如黑玉,轻香扑鼻,大人可以尝一尝,味甜而冽,食用起来较之大烟泡方便了不知道多少,口感也强上千百倍了,”王磊偷眼瞄去,眼见王财脸色不善,急忙道,“自英夷寇我疆土以来,小人无日不思报仇雪恨,想英夷借鸦片为祸中国,其心之毒,令人切齿不已!”说着王磊脸有愤怒之色,咬牙不已,“小人每思及此,常痛心疾首,夜不能寐,决心以毒攻毒,也造鸦片行销英夷,因此不惜以身试毒……”说着就流下泪来,“如此赤子之心却无人理解,前番寻安徽巡抚福济大人,起初颇喜,一听毒杀洋人,就吓得魂不附体,将小人乱棍打出,今献之大人,竟要被杀……”说到伤心之处,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王财真想不到还有人想出了以毒攻毒的办法,且不说这东西连自己的牌刀手都可以识破,更何况那些个天天卖鸦片的英国贩子?再说你又如何卖到英国去?万里海路,到了那边人家也不一定要啊!忍不住同情起这个以身试毒的“壮士”,亲自上前扶他起来,好言劝慰,“王兄弟真是实心为国啊,那些清妖官吏,每日里大喊忠君报国,耍得是嘴皮子的功夫,却不及兄弟实干,亲身试毒,实在令我佩服!只是这英夷距我万里之遥,实难交易,若是近点,倒也不枉兄弟这番苦心……”王财突然一愣,英国太远,那日本近啊!想到这他急忙转回桌边,拿起那油布包,用手指轻轻扣了一点放到嘴里尝了一尝,果然是味甜而冽,一瞬间王财的脑海中浮现了“福寿膏”这三个字! “这个东西做起来复杂吗?其价值较之大烟泡贵几何?”王财马上来了兴趣。 “这个做起不复杂,就是要加些料才能结成膏状,视品质等级而定价,质优则鸦片果子多放而料少放,质劣则鸦片果子少放而料多放,大人手中的那是质劣的,也差不多二钱银子一两,这里……”说着他松开腰带,从腰带上又取下一个小包递给王财道,“这个是最好的,大人可以试一下。” 王财接过来尝了一点,果然与刚才那个味道大不相同,其香更显浓郁,而味更淡雅,甚至还有淡淡的茶香,“好!”王财激动的踱来踱去,“这东西吃了会和大烟泡子一样上瘾吗?” 王磊嘆了口气,无奈的回答道:“大人,不满你说,小人现在一日都不能缺了它,一日不吃上二两,心中烦闷,欲死欲活的。” 王财同情的看着他,不禁有些佩服他了:“我要重重的赏你!你这可是立了大功了!王磊,如果让你大批量的生产这个东西,你要多少人,多少银子?” 王磊显然有了一种被伯乐相中的感觉,马上道:“只要能有鸦片果子,多少也能做!用不了多少人,大人给我五十个,要多少,我给大人做多少!” 王财走回椅子上,闭上眼睛想了想:“王磊,不是我信不过你,你的那个料子的配方可千万不能再让别人知道了,此物即是你费尽心血,心怀救国之志而成,想必你也不希望被洋人学了去,再来毒害国人吧!”王财看王磊点了点头,便接着道,“我一会便让农工衙门给你辟一块地,再给你五十个人,所有应用之物你尽管提出来,我都会满足你,不过那块地我也要派防军驻守,所有进出人等都要严格管制,没有我的亲笔手谕,任谁都不能随意进出的,这到底是个毒物,传扬出去,那还能有人买了?你放心,我必定要遂了你的心愿,将此物卖到海外去!” 第一卷 第七十九章 :登陆 安排好了王胖子之后,王财踱回内宅,周秀英正在收拾屋子,看见他进屋,红着脸轻声说了句:“财郎你回来啦!傅姐姐送走了么?” 第144页 王财看了看手忙脚乱急着端茶倒水的周秀英,突然有一点好笑,坐到桌边接过她递过的茶碗,笑着说道:“我说夫人,你这样斯斯文文的我倒有点不习惯了,还是以前的好!哈哈……” 周秀英红着脸也在桌边坐下:“现在可不能像以前那么疯啦……财郎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王财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我说夫人,都怪我名字取的不好,以后你别叫我豺狼了,叫我老公就行了。” 周秀英脸更红了,噗嗤一声笑出来:“老公可不是好话儿,我可叫不出口,你若是听着不顺,叫阿财便是。” “这样也好!夫人我有事想和你商量,”王财倒是很大方,夫人夫人的就脱口而出,“你那位傅姐姐暗示咱们身边有天京的人,我估计这个人怕还是有些身份呢,你说说可能是谁?” 一听到正事,周秀英了严肃了起来,仔细想了一会儿,缓缓道:“我觉得还是看看再说,平日里小心提防着一点,现在方向也没有,我们这么猜来猜去的,不但猜不出什么,只怕传出去也伤了各位大人的心呢。” 王财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刚才回来的路上他就把身边的人一个个梳了一遍,但是看看谁都像,又谁都不像,最后干脆不去猜了,把这事交给监察衙门,让白逸生去动脑子,白逸生能当上职同丞相可以说完全是个巧合,王财打死也不想天京会事先把他给派到丹阳看西门,等着自己撞上去,要真是这样,那天京王爷们各个都是半仙了。 远赴日本六个月的魏列终于回来了,正如王财结婚让他吃了一惊一样,他从日本带回的消息也让王财颇感意外,原来现在日本市面上已经有英国人在卖鸦片了,可是销路看起来确实像徐寿说的那样,并不好,魏列仔细的调查了一番之后才发现与中国近二百年的统一相反,这段时间日本一直是内斗不止的,所以老百姓穷的要死,哪有余钱去吸鸦片呢,所以如果王财想要把鸦片卖到日本去赚钱,那就得想办法让鸦片变成一种大众消费品,价格一定要便宜才行。 这样的结果让王财不得不感谢自己的运气了,王磊的那个工厂看来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人手凑齐之后就开始没日没夜的制造“福寿膏”了,王财拿了几盒给魏列看了,他也非常吃惊,不停的追王财从何处来了,王财都推说进口,具体哪里进口的他总是胡扯八道的乱说,久了魏列也知道王财不想说,对于王财来说魏列到底是外乡人,具体站在哪边还得看他的心情,说不定哪天别人出价高他就跑了,因此决心对他也保密。为了确保“福寿膏”的销量,王财又琢磨出了“包装”路线。那个时候什么都得要包装,再烂的东西只要你包装的好,总是有人愿意要的。于是他命人从江西景德镇进一批瓷盒,都印上“福寿膏”的品牌,为了强化品牌效应,王财还让魏列去制版印一些gg,准备在日本各个通商口岸都大量散发,详细介绍“福寿膏”的药用功效,什么头痛脑热、风湿麻疹、阳萎肾虚等等,总之,这是一剂包治百病的良药。 另外为了实现他计划已久的登陆日本计划,王财又让刘丽川租了几条海船交给杰克指挥,准备分批把那一万多名清军全部送到日本去,考虑到这些人有当汉奸的可能性,王财还亲自跑到淮阴战俘营巡视了一遍,一直在淮阴搞整编的白逸生见到王财就忍不住夸耀自从採取了王财的办法之后,现在战俘营的情况大有改观了,分成了十个千人队,而且还挑选了一批杰出青年来做队长,听了白逸生的介绍,王财便让他把人集合起来,毕竟要送到海外去了,讲几句话鼓鼓劲总是要的。 眼看着能下闹哄哄的人群,王财就心中郁闷,真不知道僧妖头是怎么带着这伙人打仗的,能把他们赶上战场,这僧妖头的统帅度至少10000+,在台上转了几圈,王财大声喊道:“想死的就继续吵!” 显然这话没什么做用,台下还是乱闹闹一片,王财挥了挥手,马上几个牌刀手跑上台,二话不说举枪瞄准就放了一阵排枪!这下人群马上安静下来了,十几具倒在地上的尸体任谁都不能视而不见。王财点了点头,很满意的看了看台下这些人,清了清嗓子,接着道:“过几天,你们就要漂洋过海去日本国了!”台下一阵骚动,王财继续道,“你们投降了天朝,那以后就是太平天国的圣兵了,我天朝开疆拓土,武功之盛想来你们都领教过,数百年前,成吉思汗的子孙两度出征日本,都失败了,今天我再次送你们去,就是让你们在那里建立不世功勋!在那里占领一块地皮是我对你们的要求!”台下的人显然对此没有什么兴趣,面无表情的看着王财,王财冷笑一声道:“具体你们如何去占领这块地皮,我没有任何要求,打下每一座城池,你们都可以去拿走你们想拿的东西,占领每一个村庄,你们都可以去烧毁想烧的屋子,总之,我要的是地皮,而你们不但可以获得自由,而可以得到无尽的财富!” 这句话马上引起了人群的热情,人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不受任何约束的掠夺显然比较对他们的胃口,王财马上又补充道:“你们可以自由组队,自己选一个队长,任何占领的城池、村庄我都会以天朝的名义委任你们统治,今晚你们就可以做出选择!”王财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记住!你们只能选择跟谁去,而不能选择是否去!”说完王财面无表情的走下台去,示意白逸生解散。 第145页 从心里来说,王财并不担心这些人控制城池后会变得不受控制,因为对于迷恋财富的人来说,一点点的利益就会让他们分裂,甚至他预料,这些人之中至少有二成都会死在自己人的手中,而一个混乱的日本只会让他的“福寿膏”获得更大的收益。 第二天白逸生就把俘虏们的选择报给了王财,竟然还有一百多号人铁了心要死在中国,王财只好无奈的白逸生解决掉这些托后腿的。愿去的人基本上都按着原来老部队的编制重新组织了起来,其中两个人引起了王财的注意,这两个叫陈伟、王炎的人显然得到了大多数战俘的支持,愿意跟着他们的人都超过了二千,其他大大小小的团队,有的几百人,少的只有几十人,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 当王财离开淮阴的时候,中国歷史上最大规模的殖民战争就要打响了!为了支持这项计划,王财毫不客气的驳回了钱百万的申辩,甚至不惜从上缴天京的二百万两库银中扣掉了一半,强令圣库司拔银一百万两支付海船运输等各项费用,为了不引人注目,所有战俘都在一个叫连云港的小镇分批上船,而登陆地点,王财也根据杰克的建议选在了秋田和宫古,这里离北海道较近,人口比较少,便于立足。考虑到将来产生制约因素,王财还特地让杰克把陈伟和王炎的两队人马分别送到秋田和宫古。 实际上他们也没有让王财失望,第二批清军还在路上的时候,第一批上岸的人就已经干了几票大案子,要说打仗他们不行,杀人放火还真是一个顶俩,不但把秋田周围十几个村子杀了个精光,还一度整队冲击了秋田,王财万万没有想到这些败兵还有这么强的战斗力,兴高采烈的让杰克加快速度,争取尽快的把人都送过去,甚至可以送到不同的地方,让全日本人民都感受到来自天朝大国的问候。而日本糟到这样的突然打击也非常愤怒,一边下令各地大名整军备战,一面又向清政府抗议,清廷也是莫名其妙,查了半天最后推说是海盗,又把皮球踢还给了日本,搞得日本神经过敏,海岸炮台看见有船开来就要登船检察,拒不停船的直接开炮,这一招确实给杰克造成了一定的难度,甚至双方还交了一次火,但大多数情况下,日本人得罪的都是西方各国来贸易的商船,甚至有一次还打伤了一艘英国兵舰,搞得刚刚签了亲善条约的幕府和萨摩藩都赔了一笔钱。 雉河集是襟带2州1县(亳州、宿州、蒙城县)、水运发达的商业中心,这个小地方註定了要在歷史上留下名字,。当秋风把地面吹黄的时候,这个平日里客商往来的小镇子也因为连年战乱而变得冷清萧瑟了,不过这几天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连日来不断有大队身穿各色服装,举着各色旗号的人集中到这里,显然他们彼此之间也并不熟悉,多亏了十几个在镇子口迎接的人将他们分别领入镇子才显得颇有条理。镇子门口树了一根大旗杆,高高飘扬着一面四方黄旗,上绣四个黑字“替天行道”! 第一卷 第八十章 :雉河集 原来就在王财精心筹划登陆日本的同时,因为黄河改道而活不下去的捻党也终于走上了联合作战的道路,相约在雉何集(今安徽涡阳)会盟。捻党原本就是一个分散的组织,爬上一个山头,扯起一个旗号,召集几十个人也能号称一路人马,但是不是有句老话么?“团结才是力量”!在皖北豫东与清兵作战以来,各自为战的情况让各路捻军都受了很多不必要的损失,因此几路首领都意识到了相互配合的重要性,这才在雉河集集会,商讨联合作战。这种事情王财当然不会不理,从原本就是捻党的王冠三那里听到这个消息,也派他混进去,想看看能不能利用这个机会来拉拢一下这几十万捻众! 王冠三没想到张乐行这次请了这么多人,关帝庙里面席地而座的怕不下十几个,永城的苏添福、李月,永城冯金标,亳州朱洪占,蒙城胡元众,寿州刘洪立,宿州李殿元,涡阳的韩奇峰,顺河的刘永敬,霍丘、固始边界的李昭寿、薛之元等等,还有很多没听过名字的,看上去面生的人,王冠三暗道这次张乐行是下了决心要大干一场了。 “各位弟兄,现在洪王天朝好生兴旺,我们捻军和胡狗子打了几年了,却怎么有越来越散了?如今大家买我老乐一个面子,来雉河集相聚,大伙说说,咱们这么各打各的肯定不行!”张乐行把供桌上的灰吹了吹,一屁股坐了上去。 “老乐的说法我同意,在皖北豫东数咱们捻子的实力最大了,可是和胡狗子打了这些年,好多兄弟都吃了亏,确山的雷六就是被胡狗子干掉了吗?那时候周围可没见哪位兄弟去帮衬一下!”一个焦黄面皮的汉子在人群人说道。 “扯那个鸟毛灰的事情干嘛!”坐在焦黄汉子边上的大汉朝地上啐了一口道,“杨兴泰,眼下要紧的是大伙整出个大英雄来,你道天朝为啥能闹腾这么烈害?那是他们有天王在!那是神仙!我看我们投靠天王去,也好为自己谋个将来!”王冠三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牛宏升那个粗嗓子。 “投天京?咱们有家有业的跑那去干嘛?老子全族都在皖北,我可不过江。再说了,咱们要人有人,要粮有粮,何必去听人家使唤?我不去!”刘永敬马上跳出来反对。 很快人群就开始分成了两派,一边主张去天京投靠太平天国,另一边不肯放弃家业,主张在皖北豫东结伙单干!坐在供桌上的张乐行不耐烦的喊道:“大伙都别吵吵了,听我说一句!”马上人群静了下来,张乐行接着道,“去不去天京那事不急着定,选出个头子才是当务之急,眼下胡狗子闹腾的挺凶,咱们得有个盟主号令大伙一起干才行。” 第146页 此言一出,台下的人都闭口不言,各怀心事,毕竟这个盟主听上去还是有点诱惑力的。静了一会,张乐行斜了一眼自己的兄弟张敏行一眼,张敏行马上站起来道:“我看我哥老乐行!” 马上有人脸红,有人皱眉,更有人咬牙! “老乐行!”张乐行娘舅家来的尹自兴马上表示支持,“老乐在皖北和胡狗子打了多次了,再说咱们这里老乐力量最强,我看行!” 捻党中宗族派系严重,各村各家的都有此沾亲带故的,尹自兴和张敏行这么一说,马上又跳出几个人来表示支持张乐行当盟主,而张乐行一再摆手,说什么“德不足以服众”。 “老乐说的不错,他德不足以服众,当不得这个盟主!”一个声音穿过人群,在关帝庙里炸开,“老乐手上还沾着咱们捻子弟兄的血,他能当盟主,那我李昭寿为什么不能当!”霍丘的李昭寿大声说道。 这话让大家再一次静了下来,因为谁都知道张乐行二年前被安徽巡抚周天爵招降,举起屠刀剿灭了定远的捻军陆遐龄部的事情,虽然张乐行之后“弃暗投明”,但到底是个污点,此时被人番出来也不禁让他一阵脸红。 “放你的狗屁,李昭寿!你是什么狗东西能我们老乐比!”牛宏升马上站起来指着李昭寿大骂道,“你们霍丘、固始的人也配叫捻子?时降时反的小人!” 坐在李昭寿后面的薛之元一听不乐意了,马上接口道:“牛宏升把你的嘴巴擦干净点!固始的怎么了,老子在固始没少跟胡狗子打仗,哪似你被胡狗子追的跑到雉河集来讨食吃!” 龚德树眼看几个人火气上撞,急忙跳出来叫道:“众家弟兄听我龚瞎子一句话成不!”龚德树粗通文墨,颇识兵法调度,在捻子中素有军师之称,和大伙关系都不错,因此他一发话,刚才还拉开架势要打架的几个人互啐了几口之后也悻悻的坐回原位。 龚德树想了想道:“我看大家不要老是纠着过去的事情不放,老乐确实走过错路,这不假!可是谁没有走过错路?陆兄弟的事情当时听了也很难过,但老乐不是很快就反了吗?我与老乐谈到此事他也是反悔的很,这两年他在皖北和胡狗子干仗用命大伙都是瞧在眼里的,老乐又侠义的很,在坐哪位没有受过他点恩惠?昭寿兄弟,去年胡狗子抄你老窝,可是老乐派人提前通知你的,可对?”李昭寿点了点头,龚德树于是接着道,“再说了,在坐各位谁的力量比老乐强?韩奇峰兄弟,你上次说你的人雉河集排到亳州,但是没有老乐送了你一批武器,你怕是还要光着手去干仗吧?你那杆蓝旗都是老乐给你的吧!所以我说啊,大伙不如这样,齐奉老乐为盟主,另设五旗旗主,平日里各旗主自己带着自己旗的人讨生活,若是胡狗子大举而来,那大伙就应该听老乐的号令,和胡狗子干仗,你们看咋样儿?” 王冠三一听,心道你们结盟了,那辅国候交待的事情可咋办?于是跳出来说道:“各位认识不认识的兄弟们,我是河南夏邑三官集的王冠三,龚瞎子的说法我觉着不合适。你即立了盟主,又分五旗,旗主平日却不听盟主号令,这个盟结的有些怪了吧!如此一来好像是咱们捻子又聚成了团,但其实骨子里面还是各干各的。我觉着刚才牛宏升兄弟的说法好,咱们投天朝去,大伙都知道我现在跟着天国辅国候干,如今辅国候的地面上兴旺着呢……” 张乐行打断王冠三的话,“冠三,投天京也不是不行,辅国候大人在苏、浙的事情咱们都有听说,王大人收留灾民的义举当真是义薄云天,只是我们捻子大部分都是世代居此的,一时间抛弃祖业还是比较困难的,我看龚瞎子说的不错,咱们捻子自己先把旗号立出来,干出点名堂了再去天京效力,那时候手里有了本钱,想必天王也得高看咱们一眼。” 台下的人群纷纷点头,王冠三武举出身,原来舌头就笨,被张乐行这么一驳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涨红了脸,犹豫了一会也退到了一边。屋里的人又闹哄哄了半天,加上张乐行这边“十八铺”的人数众多,最终同意了龚瞎子的方案,齐奉张乐行为盟主,五旗旗主也做了分派,黄旗由张乐行自兼,白旗龚得树,红旗侯士维,黑旗苏添福,蓝旗韩奇峰(又称韩老万),五旗之外,还有各种镶边旗和八卦旗、花旗、绿旗等。王冠三也得了一个黑旗总头领兼先锋的位子,他原想推辞不受,禁不住龚瞎子的一再劝说,又想到刚才龚瞎子说各旗之间平时也是互不统属的,因此勉强答应下来,打定主意回去请示辅国候,自己怎么说也是正规军了,再降了身份做游击队却是怎么回事! 王财原就没有要收编捻军的打算,在他看来捻军全是一些散兵游勇,一面想着称王称霸,一面又放不下家资祖业,这个“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的教训他们怎么就不明白?派王冠三去雉河集也没想着这个大舌头能把各怀鬼胎的游击队给说动了,因此看到他灰熘熘的回来也没有责备他,对于那个黑旗总头领兼先锋的位子,王财也让他领下来再说,搞不好以后还以借着这个由头把手伸到豫皖也说不定。捻子的事情王几也不是特别放在心上,此刻王财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到了皖南的战场,在皖南的太平军不断受挫,庐州为江北重镇,自古以来与徐州即互为支撑,取庐州之后北上取徐州,则清兵北移,安徽基本可以平定,现在徐州已被王财抢先占领,万一庐州失守,则徐州也危如累卵,因此王财一再上奏要求天京救援,困守庐州城内的夏官又正丞相周胜坤和秋官又副丞相陈宗胜也数次向天京请援,东王也一再下令节制安徽军务的韦昌辉增兵,谁知道北王韦昌辉聚集重兵屯守和州,却找出各种藉口拒不增兵,被逼得急了,才调数千人马北上,往往是与清兵稍一接触就撤回和州,结果援兵没来,清兵倒是越来越多。 第147页 第一卷 第八十一章 :庐州 周胜坤根本没有想到,一年前被东王派到庐州换胡以晄援湖北之后,自己就来了这个死地!困守庐州一年以来,眼看着城外的清兵是越聚越多,守城的兵将越来越少,真不知道还能守多久,说到兵力,天国在皖南的实力不可说不强,但怎么就是打不破区区几千清妖的防线呢?年初天京派出的三千多援军从运漕镇北上救援,结果在焦湖(今巢湖)被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合肥知县马新贻领着一千多妖兵打得逃出去十里地,真不知道这仗是怎么打的,听说前两天又一支援军赶到西面的大蜀山扎了四座营垒,正想派人去联络,就听说福济(安徽巡抚)这个妖头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把四座营垒给拆得干干净净,昨天接到天京的消息,看来整个安徽战场天国都很背动,舒城、巢县、含山这些原来是天国的地盘都在都和清兵反覆争夺,同样是天国的兵,怎么翼王和辅国候在豫、赣、苏、浙就打得这么好呢?陈宗胜说翼王也很担心安徽战局,派出了罗大纲丞相领兵救援,但实在是江西军务紧急,不得不又回兵入赣,要是北王有翼王殿下一半的仁义,庐州也不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周大哥,今天妖狗子倒是安静啊,怎么一天没见动静?”陈宗胜带着几个参护跑上城来,想把周胜坤替下去,“我看今晚别来偷营才好!” 周胜坤看了朝陈宗胜笑了笑,这两个广西兄弟据守庐州一年多了,彼此配合都很顺手,最近战事紧,两个人就轮换着休息,今天清妖太平了一天,他也觉得奇怪,一年之间像这样太平的日子加起来也没有一个月吧,哪天不听几声炮响反倒有点混身不自在了。 “狗日的都窝在泥窟里面不敢出来呢!”周胜坤笑了笑,顺手拍了拍战袍上的泥灰,“兄弟今天来的早了些,怎么的不多睡会儿?晚上又得熬个通宵了!” “不妨事,睡了一天骨头都酸了,”陈宗胜从怀里摸出一个菜饭糰子递给周胜坤,“中午帮你留了一个,也不知道这东西还够吃几天的。天京的援军有消息了吗?” “没有,不过今天清妖好像在换防,我看远处一队队的妖兵跑来跑去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周胜坤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嘆了口气,抬手拍了拍陈宗胜的肩膀道,“这里交给你啦,我先回去睡一觉,兄弟晚上仔细些,提防着狗子们半夜摸上来,我总觉得今天这眼皮老是跳。” “哦?哪只眼皮跳?”陈宗胜一把拉住正要走的周胜坤。 “两个都跳,”周胜坤哈哈大笑,“兄弟你什么时候迷信起来了,哈哈,我先下去了,晚上让弟兄们多点松枝火把,好叫妖狗子们藏不住!” 周胜坤带着自己的几个手下从城头上下来,今天在城上待了一天,还真是有点累了,陈宗胜刚才给他的那个菜饭糰子没捨得吃,眼看着秋天到了,现在城里粮食缺的很,自己得去拯危急那里看看前几天受伤的弟兄,这饭糰子还是留给他们吧。 “站住!干什么的!”周胜坤突的听人一声喊,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原来是几个守城的圣兵拦住了两个老百姓,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他转身走过去喝道:“什么事!” 马上一个冲锋伍卒跑上来弯腰施礼道:“周丞相,这两个人老是在城门边上转悠,我今天都见他们四、五回了,所以拦住问问。” 周胜坤点了点头,沖那两个百姓问道:“你们干嘛的?打仗呢还到处跑?” “回大老爷的话,我们是三牌楼街的,今儿老伴病了,药铺早就没药了,先生说得出城去抓药,我们想出去,看到官老爷都守着门呢,我们不敢……所以就,就多转了几圈。” “把方子给我看看!”周胜坤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个,希望从他们脸上看出些什么,那个年青的有点不自然,从怀了摸了一会,掏出一张皱巴巴黄纸递给了他。周胜坤接过来打开看了看,写得都是药名,什么熟地,赤芍,没药等等。 周胜坤想了想又问道,“这是治什么的?先生什么时候给开的方子?” “回大人的话,我老伴腰疼啊,昨儿先生来的时候给开的,说是吃这个准好!”年长的百姓恭敬的回答道。 周胜坤朝一边的士兵招了招手,喝道:“还不拿下了!”言罢,几个士兵一拥而上,把两个死死的按在地上。周胜坤也不管那两个叫起撞天屈,冷笑一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也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睛,骗到老子头上了?先生昨天开的药方?把你的狗眼睛睁开看清楚,这张纸上的墨迹怕写了快半年了吧,来人!”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亲兵马上跳出来齐声应到,周胜坤红着眼睛喝道:“都给我砍了,脑袋挂到城门外面去!”说完转身就走,身后两个清兵探子又吼又跳,拼命的挣扎,不过他们没有哭喊多久,很快两声惨唿传来,西平门外就多了两颗滴血的人头。 庐州衙门大堂已经变成了临时医院,太平天国严格的救护条例使每一位受伤的士兵都得到了很好的治疗,在庐州被封锁之前,陈宗胜派人抢购了充足的药材,现在看来都派上用场了,几个拯危急在伤兵中穿梭,不停的给士兵的熬汤换药,看他们满头大汗的真是忙不过来。虽然天气有些凉了,但白天还是闷得要命,几个重伤的圣兵不停的呻吟着,其中一个还在不停的咳血,眼见是活不长了。 第148页 周胜坤嘆了口气,缓步走进屋内,屋内的人看到他来了,纷纷挪动着身子向他致意,周胜坤摆了摆手,在伤员之间转了几圈,径直走到里屋,这里也躺着十几个人,都是受伤的军官,周胜坤坐到一个昏睡着的军官前,轻轻的压了压被子,伸手从怀里掏出那个菜饭糰子,悄悄的放在他的枕边。这个人是周胜坤的参护长,前几天清妖攻城的时候帮周胜坤挡了一刀,差点削掉他半个身子,本以为是必死了,谁知道这小子硬是挺过来了。周胜坤痛惜的看了他几眼,心中一阵难过,自己参护里面就剩这一个广西老弟兄了,要是他死了,自己回了天京如何向他的家人交待?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恼火,明明是兵力占优,怎么就增援不力?北王统帅五万大军据守和州,却不肯派兵增援,真不明白这天国到底是怎么了! 周胜坤离开拯危急那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一天没有吃东西,感觉肚子里空荡荡的,转头瞄了一眼正在紧腰带的参护,心中一阵好笑,一天只吃一个菜饭糰子,这还能与数万清妖打到现在!心下又有一阵得意,一路走回营房的之后,周胜坤让几个参护都回去休息,自己也一头倒在床上,现在忘记飢饿的办法除了睡觉,他也想不出其它了。 “丞相!丞相!快醒醒,快醒醒!”周胜坤睁开迷煳的眼睛,耳边传来激烈的枪炮声,几个参护焦急的围在他身前,“周丞相,清妖打进来了!” “什么?”周胜坤大惊失色,翻身从床上跳了起来,“陈丞相呢,他怎么样了?” “不知道,城里到处是火光,四面都是喊杀声,估计清妖已经进城了,我们护着您撤吧!” “不行!你们慌什么?大营还在,谁敢跑!”周胜坤推开众人,一把从枕头下拔出腰刀,大吼一声,“集合人马,随我去破敌!”说完跑出营门。 出了营门他才发现情况比参护说的还要糟,北门那一块火光沖天,在火光的照耀下,周胜坤已经看不到城头士兵的身影了,东门也是烧红了半边天,只有西平门和南北还算平静。 “呸!定是有了奸细!”周胜坤怒骂了一声,看了看纷纷从营房里跑出来的士兵,大喝一声,“各位兄弟,今日就是我们升天国的好日子,多杀一个清妖,就多一份造化,大伙跟着我一起沖啊!” 士兵纷纷抽出兵刃,跟着周胜坤往西平门杀去。眼下的形势周胜坤估计庐州是守不住了,陈宗胜还在西平门,总得救了他一起撤退才好,退回三河再收集人马夺回庐州,这仗败的莫名其妙,实在是心有不甘。 刚跑了一半,迎面就是大队的清兵举着火把正到处放火,这下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吶喊一声就撞到了一起,这股清兵显然人数不多,只打了片刻就四散逃命去了。初战小胜,让太平军士兵们又烧起了勇气,跟着周胜坤叫喊着顺着清兵奔逃的方向一路杀将下去。没跑多远就看见西平门街角处,一大群人正在激烈拼斗,时不时几声惨叫划过夜空,让人不寒而慄。 周胜坤远远的看见陈宗胜那一身黄袍在人群中翻动,也顾不得对面的清兵人多势众,跺了一脚就沖了上去。陈宗胜的西平门守军已经被清兵杀的所剩无几了,眼见不支的时候斜角杀出一队太平军让他精神一振,仔细看去,领头的正是烧焦了鬍子的周胜坤! 第一卷 第八十二章 :水师 “周大哥!城内妖孽作乱,你快走吧!”陈守胜一脚踢翻了挺着长矛冲过来的清兵,举刀狠狠的砍在他的背上,地上的清兵惨唿一声还想捂住后心的伤口,混身抽了两下,眼见是不活了。 虽然是一群饿着肚子冲上来的战士,但到底是生力军,怪叫着冲上来的周胜坤也顾不上摸一摸被烧焦的鬍子,甩开腰刀就左砍右噼起来,他原来是广西开典当铺的,比不上陈宗胜行伍出身,几个照面下来就被人一矛捅到了腰上,马上鲜血如注,摔倒在地。 “扎到了!扎到了!”对面的清兵大声欢唿起来,马上一个把总大喊道,“巡抚大人说了,割了逆首的脑袋赏银千两啊!兄弟们併肩子上啊!” 被鲜血和白银刺激的清兵们马上又吼叫着涌了上来,不远处的陈宗胜急得心慌意乱,发疯一般的招唿周围的士兵拦住清兵,自己躲开迎面噼来的一刀,顾上不还手,奔到周胜坤身边,一把扶起他就要往西平门外撤,周围的太平军士兵也纷纷向两人围拢过来。眼看着太平军聚成团了,周围的清兵倒也不敢冒然上前拼命,只是挺着枪尖向内,四下死死的围住。 正在太平军残兵奋力向外冲击的时候,北面又来了一队清兵,领头的正是副都统常清,他刚把庐州衙门里的太平军伤兵屠杀殆尽,出门就听手下人报告说逆首在西平门突围,便急忙带着手下军兵赶来,今晚这次攻城多亏了内应及时打开城门,否则还不知道这庐州城何时能破,杀到现在估计城内的守军八成都去见他们的天父了,从拱辰门到西平门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尸体,有太平军的,有清军的,更多的是老百姓的。要说这发逆也真是强悍,刚才在衙门大堂里面那些伤兵都宁死不降的,一个个竟然举着拳头也要玩命,自己站在门口看着手下人像杀小鸡一样的把这些伤兵一个个的砍死,就是百战沙场的他也忍不住一阵噁心,若不是各为其主,这些汉子真是值得一交呢! 第149页 西平门的那个把总一看常清来了,马上又叫到:“常大人来啦,兄弟们上啊,宰了发逆领赏去啊!”清兵们相互看了一眼,又沖了上来。常清厌恶的看了一眼这些人,朝自己的手下挥了挥手,马上几十个端着洋枪的清兵也沖了上来,站在闹哄哄的人群外开始射击。不断嘶杀的人群根本没有办法瞄准,在枪声中倒下的虽然大部分是太平军士兵,但清兵也不少,疯狂的妖兵们根本顾不上这些,在他们的眼中,这些又飢又渴,混身是伤的长毛子就是猎物,就是银子,鲜血与枪声只能让他们更加疯狂。 陈宗胜眼看着想要两个都退出城是不可能的了,急忙把已经昏过去的周胜坤交给自己的牌刀手,嘱咐他们无论如何要把周胜坤救出城去,牌刀手们跟着陈宗胜出生入死,心中都明白如今到了决别的时候,一个个热泪盈眶。陈宗胜快速的扫了他们一眼,大喝一声:“天朝圣军,有死无降!”与清兵们拼死搏斗的战士们也大声喊起来“有死无降!有死无降!” 这一串如炸雷般的怒吼让围攻的清兵愣了一下,常清也是一呆,挥手示意手下停止射击。陈宗胜好像一个雕象一般站立在包围圈中,余下的太平圣兵们在硝烟中与热血中渐渐的退到了他的身边,这种与城同殉的壮烈与无奈一下子让常清有点不知所措,看了看手下闹哄哄的官军,又看了看慨然赴死的“匪军”,心中涌起了异样的感觉,竟然有了一种放他们走的想法,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陈宗胜把抱着周胜坤的几个牌刀手向西平门一推,大吼一声带领残存的士兵扑向堵在门口的清兵,决心赴死的战士们很快就把西平门口的清兵噼开一条路,陈宗胜眼看着周胜坤平安出城,这才放下一颗心,接下来他已别无所念了,守城的五千太平军都是他的部下,如今他们全都死了,自己如何能够独自苟活?他伸手扯掉袍衣,和自己的士兵们发出了最后一声吶喊“天国万岁!”头也不回的奔向了生命的终点……庐州陷落了! 庐州城的丢失五千守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让天京一片震动,这座天京北面的门户失守一下子使天朝国都洞开,原想下令增兵三河、舒城、庐江,相互依託,没料到命令还没下达,舒城又被提督秦定三攻破了,福济的大军一路打到全椒才停住脚步,如此一来,皖中清兵很快就可以打到巢县、和州,进而威胁天京了,而天京北面最后一道门户天浦(今江浦)也倍感压力。身负重伤的周胜坤竟然没死,撤到三河后伤势还慢慢的好起来了,他痛感庐州之败,忍着伤痛上书东王杨秀清,愤怒的指责北王见死不救,坐视庐州失陷。这份奏摺又正好让杨秀清抓到了把柄,严令韦昌辉回天京解释此事,韦昌辉当然不肯回来,这种时候回天京谁知道杨秀清会不会六亲不认,乘机削了他的兵权?因此只好藉口军务紧急,就是不回来,不过为了平息压力,他还亲自领兵往全椒打了一阵,做做样子又撤回了和州。 王财对于韦昌辉的作法有点莫名其妙,说他保留实力吧,那和州、巢县也多大点地方?说他畏敌不前吧,又不像是他的为人。倒是总参谋部提出了一个新的看法,他们认为韦昌辉大踏步的后退防线,是为了让江苏更显得突出,如果九江、安庆、扬州不破的话,清兵是不会单单从皖中直接打天京的,因此韦昌辉是想把清兵引到江苏或者湖北去,而比较下来,半个身子都在清军防线内的江苏无疑更容易引起清廷的注意,特别是僧格林沁在苏北打了败仗之后,清廷急于在山东建立新的防线,几乎可以肯定接下来福济将停止在安徽的动作,而把兵力转移到苏中。如果真的是像总参所说的,那么傅善祥所说的新五军之败是韦昌辉干得就非常有可能了,可是他处心积虑要的削弱王财的势力到底是为什么呢?这个富农出身的北王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一个月前让韩寒彰派人去调查新五军的事情,查来查去也没有个头绪,不过王财管不了这么多,谁要是抢他的地盘,说不得那就得动手敲打两下。 于是王财一面上奏给天京,详细说明了这些安徽之败的原因,甚至直接点了北王的名字,最后还说请求天京下令,调派苏、浙新军进击安徽!同一时刻翼王也上奏,痛陈庐州府之重要,强调失去安徽的各种弊处,支持调新军入皖。在这个问题上杨秀清仍是犹豫不决,一方面他不愿意韦昌辉在安徽坐大,另一方面他也不愿看到王财的手越伸越远,思虑再三,还是拒绝了两个人的要求,任是严令韦昌辉限期破敌。王财已经受够了杨秀清这种想吃鱼又怕腥的心态,下令给冯天和王冠三相机夺了凤阳,一定要把清兵拖在皖中,绝不能让他们杀到江苏来。 花钱如流水的江**师终于成军了,旗舰毫无疑问是美国人送来的那艘火轮兵舰“镇远”,其他的就全部都是木壳炮舰了,华衡芳担心王财会责怪他弄了一年也没弄出条火轮船来,因此一见到来参加成军礼的辅国候就急着带他去江阴码头看看了,这里正停着一艘木壳炮舰,华衡芳指着他对王财说:“大人,这就是我们弄的火轮炮舰,只等蒸汽机从苏州运到就要安装了。” 王财也不说话,船上船下的转了几圈,总觉得和自己当年作的模型船不一样,想来这个年代的火轮兵舰可能都是这个结构,也就不说什么了,倒是船上放的炮让他很有兴趣:“这些炮是哪里来的?” 第150页 华衡芳看了一眼马上笑着说:“大人,这是苏州工业园炮厂新造的水师炮,我们所有的船都装的是这种炮。” 王财笑了笑,一个月前听徐寿说苏州工业园已经开始运做了,一直都没有时间去看,现在看这个炮就知道这些“制器之器”没有白花银子,光是铸炮的铁就比从前用的铸铁强多了,摸上去光滑有质感,不似原来到处都是蜂窝,“这艘船造好了你得通知我,我无论多忙都会来坐一坐,要是成功了,这就是我们中国人自己造的第一条火轮船!” 华衡芳也很激动,不断的点头,同时陪着王财一起回到临时搭的观礼台,观礼台外的江阴段江面上停着三十多支大大小小的炮舰,领头的正是不断冒着黑烟的镇远舰,江**师提督朱永华也是刚从惠山军校毕业没半年的新兵蛋子,早早的就带着各舰管带集合在观礼台下面等候王财到来。说到江**师官制的制定也是让王财废了一番口舌的,谁都不明白为什么他铁了心的拒绝採用天朝水师官制,而一定要用清妖的水师官制,郑国一再提醒他有违制大逆的罪名他都不肯让步,反来復去他就是一句话:“水师提督、管带很好啊,我读起来很顺口!” 第一卷 第八十三章 :征西 王财刚刚在观礼台上坐定,就听到台下几十个人一起喊道:“矢勤矢勇,必信必忠,一心一德,为民前锋!”这声音传来让王财突然看到很亲切,连忙长身朝台下看去,在高举着惠山军校黄底龙盾旗的旗手身后,朱永华的带领下三十多个水师管带们,人人手里把刻着惠山校训的短刀举在胸前,向自己致敬!这场景王财真是一辈子都刻在心中了,惠山军校水师、陆营一期的毕业生如今都拔入新军了,焦富在贵溪打了个漂亮仗,眼下就看这些年青人的了! 王财激动的挥了挥手,马上开始了他的即兴演说:“没有想到你们用校训来欢迎我!这很好,这说明你们虽然离开了惠山军校,但是你们心中仍时时记着你们的使命!你们回头看一看,在你们的身后就是中国的第一条火轮船,但这还不够,为什么呢?因为你们都知道,这是洋人送给我们的,是他们用剩下来的!因此,我向你们保证,一定会让你们驾驶国人自造的火轮畅行于长江之上,我敢说,很快你们就可以称霸整个长江!但是我们是不是就满足于在长江上转悠呢?不行!你们是水师,你们天生就应该在大海上追逐风浪,在不远的将来,还会有更大的兵舰,你们将会在大海上作战!在军校的时候我跟你们讲过洋人船坚炮利,而将来,你们的船也不会比他们差!中国一直被人嘲笑为陆地民族,面朝黄土背朝天,那是过去了!今后我们不但要在陆地上做老大,海洋上面老子也要当老大!”台下的年青军官们人人神情严肃,默不作声的听着王财讲演,“但是你们现在还年青,经验不足,所以你们要抓紧时间苦练战技,相互之间多交流,多切磋,我把你们在军校的教官艾尔哈德请来……”说着王财指了指坐在一边穿着太天天国号衣的一位洋人道,“请来在实战中指导你们,帮助你们,如今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我希望在我闭上眼睛前,能看到你们个个都建立盖世功勋!”说到这,王财又大声喊道,“矢勤矢勇,必信必忠,一心一德,为民前锋!” 说完王财向军官们挥了挥手,台下立刻响起了疯狂的掌声,此时王财突然想到要是有一首什么军歌响起那肯定更能鼓舞士气,寻思着回苏州就亲自填词来写几首军歌啥的,好在以前听的歌多了,要是转行去唱戏说不定也能火。 接下来朱永华也上台讲了几句,首先就感谢辅国候的鼓励,又勉励了所有军官们几句之后,就命令全部上船,操演队形。 也许是刚才那一幕给王财的震动太大了,以致于后来的演练他都没有仔细看,心中不断的盘算着把这个年青的水师送到哪里去磨练磨练,想来想去,江、浙是用不上了,出海口一路北上到天津那也不太现实,船小就装不了多少补给,远离自己的地盘肯定是傻事,更不要说去日本秀一秀了。算了半天,也只有送到湖北前线借给翼王去用用了,现在拿湘军水师当陪练应该问题不大吧?不过翼王到底是旱鸭子,现在湖北太平军水师的惨状恐怕不能完全放心的把水师都给他指挥,看来指挥权还得控制在自己人手里,干脆朱永华为主,艾尔哈德为辅,翼王定战略,他们两个定战术,这下既能练兵,又抓牢了枪桿子。 打定了这个主意,王财就立刻上奏给天京,表明了以水师增援湖北的想法,还一再强调江**师船小人少,三十七条兵船杯水车薪,但也是苏、浙一点心意云云,杨秀清真不明白这个王财为什么老是喜欢到处插一脚,原来想照例驳回,但是太平军水营现在战船奇缺,汉口一带又打得激烈,再说水师不比陆营,又上不得岸,占不了地盘,再说也是交给翼王指挥,权衡了一下,竟然批了。 翼王接到王财派水师增援的消息颇感意外,一向知道苏南陆营强悍,什么时候又有水师了?在信里面王财一再解释水师新建,配合九、湖太平军水师主力尚可,力不足以大战,且战法装备均与太平水师不同,反正说来说去,言下之意就是借给你用用,但是你可别把他给送到第一线去,帮你打打防御战还行。 第151页 “这个辅国候!”石达开笑着把信放在桌上,对李秀成说,“越来越像个土财主了!” “翼王千岁,听说这次他派来增援的江**师是他们苏、浙唯一的水师,那是掏了血本了!”李秀成对王财的印象不错,马上出言替他说了几句好话。 石达开点了点头:“我也听说了。唉,若不是现在湖北吃紧,水营不敷调用,我也不好意思收他这份大礼呢。北王在安徽搞得一败涂地,现在安庆都颇感压力,要不是现在汉口又被拿回来了,这造船的材料都没地方去寻。” “是!大人准备如何使用辅国候的这支水师呢?”李秀成想了想追问道。 “当然放到汉口前线了!”翼王奇怪的看了一眼李秀成,“难道真把他这些援兵当个老爷供起来?那他来湖北干嘛的?” “万一要是……”李秀成迟疑道,“听说辅国候把这支水师当个宝呢!” “再当宝也是用来打仗的!秀成,你还是老样子,瞻前顾后的,这可是将材大忌啊!真要是出了什么事,那我去找他,量他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翼王不再说话,埋头继续看着地图,过了一会突然问道,“秀成,上次你去了苏州,你觉得这个辅国候是什么样的人?” “翼王您的意思是……”李秀成不解的问道。 “各方面吧,你都说说,我对他挺有兴趣的。”石达开又转头看起了地图。 “嗯,我在苏州待了六天,我得辅国候为人挺亲切的,也没什么架子,其实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在驿馆的时候听几个浙江来的圣兵说辅国候在民间的声望倒不错。”李秀成其实也没在苏州待几天,又是天天急着等回復,哪里有心思关心其他的? 石达开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专心看起地图来。李秀成跟石达开久了,知道他在琢磨心事,因此抱了抱拳,转身离开了。 江**师三十七条炮舰沿长江逆流而上增摇湖北的消息很快传开了,特别是旗舰镇远乃是中国第一条火轮兵舰,引得长江两岸无数的人群围观,王财特别指示一定要在白天开过天京江面,因为“韦昌辉在安徽打得太差了,咱们得帮着长点民心士气!”而且效果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从镇江到江宁沿岸太平军炮台纷纷悬挂太平黄旗,向江**师鸣炮致意,而朱永华也按照王财的意思,鸣炮还礼,这让整个水师的官兵都新鲜不已。不过新鲜感没有维持多久,刚过太平(今当涂)就和一伙清兵打了阵,这伙清兵不知道怎么搞的也跑来看热闹,那正好让水兵们练练手,一阵排炮马上把他们炸到四散奔逃。只是连太平都有清兵活动了,这让朱永华有了不好的预感,自己从小在松江长大,去惠山军校应该是他跑的最远的地方了,现在可好,一下子跑到湖北去了,而且还是和清妖激烈交战的战区,危险自然是不必说了,可是一想到辅国候那激动人心的讲演他就禁不住热血沸腾,如果有一天真的能开上像洋人那样的兵船可有多威风啊! 而石达开和李秀成在九湖码头上看着渐渐驶近的江**师之后,也是颇感震惊,一直以来太平天国就号称水营万船,可是太平天国水营是从来不分船种的,就是说渔船、粮船、平底船以至到快蟹船,红单船都是不分类的编组,遇到打仗就大船小船一起开出去对敌,遇上运兵,就大船小船都塞满了人,这让太平军水营在和湘军水营对敌的时候吃了大亏,但是提水营事务的殿左五指挥唐正才却是认了死理,仍是以船数量编营,因此今天石达天和李秀成看到如此整齐的清一色高桅炮船心中的激动那也不亚于王财第一次看到镇远舰。特别是当镇远舰靠近码头拉响汽笛的时候,尖锐的哨音划过长江两岸,让前来迎接的众人都吃了一惊,原本李秀成劝石达可不必亲自来,毕竟只不过是一支水师而已,自己去接一下就行了,可石达开顾虑到王财,还是放下手边的事情,带着人跑来,现在他才感到真是来对了。天朝不少人对于王财倾心洋务,与洋人走得太近而议论纷纷,但如今看来,这辅国候走的确实是一条强国之路,别看自己手下船队数千,但只怕把所有船都堆到一起也未必是他小小江**师的对手,这条铁壳暗轮的兵舰,不要开炮了,直接冲过来撞也能把船撞沉了!石达开甚至有了借这支江**师在九江再为西征大军练一支精锐水营的想法,因此对上岸了朱永华也是极力拉拢。 第一卷 第八十四章 :水战(一) 朱永华也没有想到翼王会亲自来码头,因此看到眼前这位年青的王爷马上跪下行礼,石达开也没有想到王财派到江西来的水师提督会如此的年青,心中颇觉意外,等到各船管带都上岸之后,翼王才发现这一支水师不但船新,连指挥官都是一色的小伙子,难怪王财一再强调“水师新编,力不足以大战”,现在看来倒不是王财捨不得家底了。 回衙门的路上,石达开不断的试探朱永华对湖北战局的看法,朱永华却反覆强调“奉辅国候令西来,一切具由翼王千岁调派!”并不对湖北战事做什么评价,特别是对于一败再败的太平军水师没有任何看不起的意思,甚至还一再表示要与各水营兄弟併力同心,这让翼王对这些年青人更觉喜爱。正想出言招揽却无意中发现这些人腰上都悬着一把小小的短刀,非常的精緻,忍不住出言询问。 第152页 “回翼王千岁,此是我等心爱之物,”朱永华从腰上解下短刀,递给石达开道,“乃是辅国候亲手相赠的。” 石达开点了点头,缓缓将短刀抽出刀鞘,刀身泛起一阵寒光,看上去非常锋利,石达开拿在手上反来復去的看了看,突然发现了刻在刀柄处的那一行校训。 “矢勤矢勇,必信必忠,一心一德,为民前锋”石达开轻声念道,想了想问道,“这个字是你自己刻上去的吗?” “回翼王千岁,我们每个人的刀上都有这行字,”说着朱永华朝其他管带点了点头,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短刀出鞘,“这是辅国候给我们的训示,此刀在身边,就是永志不忘辅国候的教训,一心一德,为民前锋!” 石达开看着这些年青人脸上严肃的表情,嘆了口气,心中明白,这些人是不可能被他招揽的了,又暗想这王财不简单,将来若不是天朝的中流砥柱,那就必定是天朝的祸根。和众人匆匆用过饭,石达开就带着李秀成和朱永华一起进了内室商讨湖北战事。自从太平军反攻武昌得手之后,一路进展顺利,加上王财出兵江西之后,在湖北的湘军主力不得不分兵两地,如今主力尽在江西与太平军反覆争夺,而湖北主要是李孟群和新派去的罗泽南,水营么就是杨载福了,在正面与太平军对抗的仍然是官文和胡林翼的鄂勇,实力已大打了折扣,因此石达开计划绕开前线清军,直接水陆并进,攻克岳州,控制洞庭湖出口,以遏制湘军水师出路。最后商量了半天,决定陆路由李秀成率领从汉口出发,水陆由唐正才率领由武昌出发,而江**师统编入唐正才水营序列参战。 在苏北被王财打得魂飞迫散的僧格林沁跑到湖北也是一败再败,自到任起就接连丢掉了孝感、德安、蒲圻、咸宁,。僧格林沁在湖北一连串的失败固然有他指挥不当的因素,但更主要的原因却是湖北湘军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而曾国藩也一再暗示湖北的湘军对僧格林沁的命令“执行五分即可”,僧格林沁火爆脾气那里受得了这些?竟然一道奏章上去说湘勇军纪败坏,不堪调用,要求裁撤湘勇,由他和湖北巡抚胡林翼编练鄂勇。眼下鄂、赣战事紧张,把在江西、湖北对抗长毛的主力湘军给裁撤了,那用长毛不是要把半个中国都拿去了吗?咸丰大骂僧格林沁不识大体,气得差点把他赶回科尔沁去,最后决定升荆州将军官文为钦差大臣,督办湖北军务,等于把僧格林沁给解职了,老僧也受不了这个气,干脆称病不干了。 官文这个旗人一向是左右逢缘,他非常清楚虽然咸丰有心把湘军分了湖北、江西两块,但是他要想在湖北打好仗,不与曾国藩搞好关系那是不可能的,有了僧格林沁的前车之鑑,他老老实实的派人给在南昌的曾国藩写了封信,大谈了现在湖北战局的不利,又反覆强调了曾国藩对湘军的领导地位,声明他虽然总督湖北军务,但是需要老曾的大力支持云云,曾国藩主要的目的就是控制住湘军的领导权,也不想真的让长毛占了湖北,因此官文服了软,他也就把罗泽南调到鄂东去助官文一臂之力。 江**师增援湖北战场的消息震动了西征大军,也同样让官文颇感不安,现在双方的部队都围绕着武汉三镇反覆争夺,原本依靠湘军水营是占着绝对优势的,现在这火轮船一来就让人有点看不清了,要说火轮船到底有多厉害,官文也不知道,只是听说这条叫什么镇远火轮船那是洋人送给长毛子的,外敷铁皮,内置铁牛,于长江之上往来如飞,且有数门洋炮,当真是锐不可当,更何况现在湘军水师又被分为两部分,主力湘军水师统领彭玉麟带着主力在江西,自己这边只有湘军水师副将杨载福配合作战,能不能挡得住心中实在没有把握。而杨载福也许是前一阵子和太平军水师打仗太顺利了,却有点瞧不起这些长毛子,他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在靖港与太平军水师作战的场景,江面上密密麻麻的排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充当水军主力的竟然都是乌蓬民船,真正的兵船是一条都看不到,那一晚真是屠杀啊,也因此成就了自己的功名。如今这王逆又派了什么水师火轮,且不说这洋人兵船到底有多厉害谁也不知道,这长毛子能不能用好洋人的东西还是两说,别弄个画虎不成反像猪,再说了,你长毛有洋船洋炮了不起吗?我湘军水师也都是装备洋炮的,真正打起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因此对于官文的担心杨载福极力劝慰,同时还调动了在洞庭湖的水师进驻螺山,准备与江**师一交高下。 朱永华带着李秀成离开九江之后就逆长江而上,赶往武昌,两个人在船上相处得到也投机,说说笑笑到最后还拜了把兄弟,李秀成亲自坐上镇远号后才觉得火轮船不但可以不依风向水流,而且速度控制得非常好,人在船上行走也是如平地一般,此外最让他有兴趣的是每天早晚各一次的升降旗仪式,每到此时,各舰官兵都会集合在甲板上,注视太平黄旗在各舰首的旗杆上慢慢被升起降下。虽然是头一次参加这种仪式,但每次李秀成都会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是神圣?是庄重?还是……还是其他什么,李秀成自己也说不出来。在朱永华的安排下,李秀成还亲自在船上试射了几炮,心中暗自比较了一下,确实比太平军的水师要强上很多了,但与湘军水师相比,从火力上看,虽然强了一些,但是仍不占绝对优势,他也因此而提醒了朱永华,朱永华却有点不大相信,心里是急切的想要打一仗来成就江**师的声威! 第153页 到了武昌之后唐正才布置的攻击方案让朱永华非常气愤,江**师竟然被排在了队列的最后面。从得到的情报来看,杨载福的湘军水师已经在河岭一带建立防线,沿江两岸拉了两条拦江铁链,河岭上增设了两座炮台,水师主力集中在螺山,大小战船七十余艘,大部分是装备八百斤头炮的舢板。唐正才仍然坚持让太平军水师沿江逆流直上,以众击寡。及至各舰扬帆出战时,朱永华才目瞪口呆的看着五六百条各式各样的民船兵舰一起涌出港向西而去,各船有的装备土炮数尊,有的仅以抬枪拒敌,而大多数都是站满了拿着刀枪的士兵,估计是专等着接舷近战的。 站在朱永华身边的艾尔哈德也是看傻了眼,简直不相信这是要去作战的水师,不住的摇头嘆息。对于这次战斗艾尔哈德建议朱永华遵令列于后队,与湘军初次交战,仍应当先了解对手实力,朱永华也知道王财把这支水师当成了心肝,决不允许有失的,因此虽有心求战,但还是听从老师的意思,全军列成三列纵队紧紧跟在唐正才的主力后面。镇远舰船速较快,不得不经常停船让唐正才的船队慢吞吞的走远了,再加速追赶,这样江**师就和前队渐渐的拉开一段距离,而正是这一段距离让这些年青的水师将领目睹了一场惨烈的屠杀! 被拦江铁链挡住的唐正才显然早就准备,几十条民船冒着湘军水师勐烈的炮火一拥而上,架起炉火就想把铁链烧断,给他们提供火力掩护的是几百条围在一边的太平军水师兵船,说掩护其实大部分就是摇旗吶喊而已,装备火炮的火力又打不远,射出去的炮弹连湘军的船都挨不上,而在另一边的湘军舢板炮船,一斤多的弹丸却像下雨一样飞过夜空,不断的砸到太平军的船队中,巨大的冲击力只要一下子就能把一条船打一个对穿,在船上挤得满满的士兵很容易就被炮弹击中,被直接命中的太平军士兵更是惨不堪言,站在船头的朱永华不断看到被击中的船炸成两半,燃起烈火,火光中不时传来被烧死的太平军士兵垂死前的阵阵惨唿,在江水中渐渐沉没的兵船上的士兵纷纷跳入江中逃生,时近冬季,河水冰冷刺骨,虽有同袍不断救护,但仍是有很多士兵因救护不及而沉入江中。而那几十条烧铁链的船无疑吸引了更多的炮火,随着不断有船被击沉,唐正才也不断的派船上去补充,但是谁都不知道这两条粗长的拦江铁链什么时候才能被烧断,而此时对面的湘军水手都跑到船头指着太平军水师哈哈大笑,还有人拉开裤子就撒起了尿。 第一卷 第八十五章 :水战(二) “碰!”朱永华愤怒的拍了一下船舷,“这哪里作战,分明是送死!”说完他转过头对跟在身后的水兵喊道,“升旗!各船准备作战!” 艾尔哈德一把拉住准备去传令的水兵,让通译告诉朱永华道:“不要急!我们的目的是看一看对手的实力,目前我看他们的火力也是很厉害的,想来是用洋炮无疑了,不如再等一等。” 朱永华铁青着脸,痛苦的看着在远处奋战的太平军,心中恼火,只盼着那两条该死的铁链快点断掉,在各舰上的太平军士兵显然和他有一样的心情,虽然头上不时飞过湘军的炮弹,但摇旗吶喊的声音却更高了,“咚咚”的大鼓声响彻夜空。 终于,在太平军士兵急切的目光中,在湘军水勇嘲骂声中,两条拦江铁链终于缓缓的松开了-这是用几十条船上太平军士兵的生命换来的。铁链一断,朱永华马上听到唐正才的座船上响起了三声号炮,火光中升起了令旗,一时间吶喊之声更高了,数百条太平军水营兵船奋力向上游的湘军水师冲去,没有阵法,没有队形,没有前队,没有后队,有的只是数量,有的只是勇气! 迎面拦在江心的湘军水师和河岭上的清军炮台同时响起了炮声,朱永华和艾尔哈德清楚的看到江中的湘军水师分成了数队,在几艘长龙大船的周围二十几条舢板船相互依託,对迎面冲上来的太平军兵船毫不留情的射击着,从火力的密度来看,朱永华才相信了李秀成之前对他的提醒,难怪太平军水营不是湘军水师的对手,就凭这种打法,对抗这样的强敌,那不败才真是笑话了。 原来火力就不如对手,现在又是逆流而上,进攻中的太平军水营一艘接一艘的被击沉,冰冷的江面上到处都是穿着太平天国号衣的尸体在上下浮动,好不容易接近了湘军战船的太平军兵船上的士兵纷纷想要跳上敌船肉搏,可惜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架在船舷的转珠腰炮一炮就打出无数的铁珠铁沙,一扫就是一片,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太平军士兵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一头载倒掉进江水中。 “可以去打一下了,”艾尔哈德终于点了点头,“朱,我们逆流而上,你想想有什么办法比较好?” 显然艾尔哈德忠实的屡行着王财所说的导师的工作,即使此刻仍不忘让自己的学生开动脑筋想出应对之策。朱永华眯着眼睛想了想,大声下令道:“升帅旗,全队两列纵队,紧跟旗舰转舵!集中左舷炮击!”顿了一下他又马上补充道,“再升惠山军校旗!”身后的水兵马上大声重复了一遍,很快镇远舰上升起了旗号,同时拉响了汽笛声,各舰遵命开始紧跟着镇远机动走位同时也纷纷升起了黄底龙盾军校旗。 第154页 汽笛声的巨响马上让酣战中的双方都吃了一惊,一路上与镇远舰队结队而来的太平军水营官兵当然知道这是江**师,而湘军水师却意外的听到这声巨响都有些不明就里,黑夜中就看见远远的开来一支船队,排着整齐的两列纵队横在江面上,接着就看见不断的闪起亮光,很快炮声就伴着铺天盖地的炮弹倾泄下来,仍然在奋力冲锋的太平水营眼看着头顶上不断飞过的炮弹,也开始向江**师这边后撤,这个时候再往上沖说不定要被自己人的炮弹打到了,唐正才明智的下令后撤。 被意外的炮击打蒙了的湘军水师很快反应过了,也整队向江**师这边冲来,一边顺流冲击,一边开炮还击。湘军水师的火炮大部分是从广东购进的前装滑膛炮,基本上都是从洋人军舰上淘汰下来的洋铁炮,而江**师除了镇远舰是新式滑膛炮外,其他各舰都装备的是苏州炮厂自己造的水师炮,在制造过程中也得到了美国技师的技术支持,虽然制造年代比湘军要新,但是质量却和湘军的差不多,因此两边的火炮从射和威力上来看都差不多,但是从射击准确与射击速度上来看,江**师确占了上风,特别是使用新式快炮的镇远舰,一炮就把沖在最前面的一条长龙炮舰给打成了两截,同时沿江冲来的湘军水师又吃了只能用船首炮的亏,不像江**师全部横在江面上,船首、尾和左舷炮全部发挥了威力,一次齐射就能打出二百多发炮弹,打得沿江而下的湘军水师苦不堪言,等到杨载福反应过来的时候,湘军水师队形已经被打乱了,各船顺流而下,越沖越快,没有多久,就和江**师靠近了。 江面本来就窄,一时间又集中了湘军、江**师、太平水营的数百条战船,顿时显得拥挤不堪。朱永华马上改变命令,以镇远舰为首,各舰紧跟其后不断的以“之”字形向上游开去,边走还边用两舷水师炮不停的炮击已经乱了套的湘军水师,拉开一段距离后,江**师再次排成了横队…… 激烈的战斗一直打到午夜,在江**师的勐烈炮击和太平水营大小兵船的包围下,这支在湖北的湘军水师全军覆没,湘军水师副将杨载福死于乱军之中,没有被打沉的二十几条战船全部被俘,解决湘军水师的同时,朱永华还派出几条船炮击了河岭的湘军炮台。在荆州焦急的等待结果的官文没想到却得到杨载福阵亡,湘军水师全军覆没的消息,当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嘆一声:“岳州完了”。他说的一点不错,江**师在击败了杨载福的湘军水师之后随即配合唐正才挥师西进,很快打到了城陵矶,日夜炮击岳州守军,而李秀成的陆路大军也在陆溪口渡过长江,接连击败知州唐训方,游击普承尧,都司朱品隆,原来岳州已在掌中了,只可惜却被从通城增兵赶来的罗泽南阻击在羊楼司,急切赶不到岳州,致使原本已经在岳州知府衙门准备上吊的岳州知府廉昌抚了抚小鹿般乱跳的心肝,又搂着三夫人回内宅喝起了花酒。陆师不利,在城陵矶打了几天炮的太平军水师也只好撤了回去。整个战役结束之后,朱永华急忙派人把战报送给在苏州坐立不安的王财,对于王财来说,这场己方伤四艘,却干掉了湘军四十多艘的大战才真正算的上是中国水师的诞生之战! 在江西和湖北不断展开攻势的太平军让咸丰愤怒不已,时不时的跪在列祖列宗的画像前痛哭流涕,自从僧格林沁在苏北战败之后,清廷再没有力量在东西两面发动进攻了,盘距在苏、浙的王逆入寇江西之后,福建、广东两省变得越来越难以控制,天地会的反贼居然聚众攻打了广州城,而且一打就是一个多月,周围官军竟然无力增援,还是广东的洋人兵舰开炮助战,这才让这些个乱臣贼子败退而去,叶名琛上奏谈及此事,咸丰忍不住手捧着奏章泪流满面,这些乱臣贼子,竟如此胆大妄为!有心再调兵南下,但有句话说的好,“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咸丰把朝廷官员一个个梳了一遍,不得不和垂头丧气的发现,实在是找不出几个可用之将了,在籍的旗人熘鸟还行,说到打仗一个个脖子都缩到胸口去了,汉军营里拔拉了半天,左看右看也心里没底,只好下令各省督抚採访人材,据实保奏。山西道监察御史宗稷辰还真给找了一个-左宗棠,而在安徽的福济和李鸿章却同时推荐了另一个人-顾诗。 团练头子顾诗自被冯天在小丰山杀了个人仰马翻之后就被李鸿章调到了庐州前线,还指挥部下突袭了含山,杀了近千名含山守军,俘杀了检点赵元发和将军王纪兴,差点把韦昌辉的弟弟韦志俊都给抓住了,虽然没多久就被韦昌辉派人赶了回去,但是这次含山大捷也让顾诗出了名,结合他在皖中、皖南的几次作战行动也让李鸿章与安徽巡抚福济另眼相看,看到咸丰急着要人,就具名保荐了他,咸丰也是飢不择食了,眼看李、福二人把顾诗吹的像朵花,马上赏了他一个正五品的守备,仍在李鸿章帐下听用。升了官的顾诗也急于打一场胜仗来显示一下皇帝英明,很快就给他找到了机会,待在凤阳的冯天新五军他不敢打,却发了狠,准备收拾安徽的捻军,自从雉河集会盟之后,张乐行的那票兄弟是四处出击,福济早已有心进攻苏中,但是后路的捻军时不时的断他粮饷搞得他不胜其烦,终于决心派顾诗领兵二千赴皖北剿灭张乐行,而对此积极热情的是另一个团练头子苗沛霖,这两个团练起家的人很快就在皖北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来! 第155页 而在苏南一门心思办实业的王财并不知道安徽的局势变化,在他看来新五军和近卫骑一团放在凤阳随时可进可守,绝对可以镇得住福济,苏北平定之后仅仅是江西的战事让他最近省出了不少军费,手上有了银子,王财就忍不住又要弄出点事情来…… 第一卷 第八十六章 :科教兴国 徐寿提交的关于架设电报线路的报告握在王财手里已经有一会儿了,他就一直在想这个有线电报和无线电报在技术上的差距到底有多大,脑子里好像记得谁做了一个什么实验,证实了电磁波的存在,由此而捣鼓出了无线电这东西,那如果自己能重复一下这个实验,是不是也能拿个什么诺贝尔奖啥的?想到诺贝尔奖金王财马上又想到了那时一个时髦的词“科教兴国”,教育方面自己好像是做的不差了,振华堂以每年二十几座的速度在苏、浙全境铺开,名气打出去了,加上苏、浙科举又主考西学,之前全免费的振华堂看来现在是架不住了,搞个军烈属免费还是颇得民心的,至于那些有钱人想来学习就得交些书本费、教育贊助费什么的。那科技呢?王财觉得现在中国只能说有技术,但没有科技,回过头想想好像近代的什么发明全都是西方人整出来的,那怎么着也能让国人有科研的兴趣呢?“激励机制”,王财马上又想到了这个名词,以前在单位上班,领导暗示发个几斤红糖啥的就能让一屋子的人嗷嗷叫的干上一个月,如果照样来一个激励机制是不是会有同样的效果呢?洋人们是怎么搞科技的?好像科研都是在大学里面弄的,可现在中国哪有这个水平弄啥大学!王财在屋里来回的踱着步子,既然科技基础不行,那就用拿来主义怎么样?或者也设立一个什么奖金,对各国有科研愿望却口袋里没钱的人提供物质支持,取得的成果咱们有优先使用权?嗯,除此之外还应该给这些人提供一个搞学术的环境,办一个刊物怎么样?真要是中国人弄出了啥现代科学的东西,那西方人怕是要对咱们另眼相看了吧?王财一想到在上海的时候洋人指着他的士兵笑称“猴子”的时候就一肚子气。 徐寿提出沿铁路架设电报线的方案王财照单子全批了,现在徐寿在苏、浙两省大兴土木,修建了好几座新式工厂,每个月都有从上海坐火车到苏州来和他谈生意的洋商,往往谈成了一个初步意向就得再坐火车返回上海联繫国内,确定之后再坐火车来苏州签合同,如此往返经年累月,废时废力,加上外贸司的生丝和茶叶贸易也遇到了这个问题,苏南价格与上海出口价格之间存在时间差,这也造成了一些损失,综合这些原因,王财非常爽快的同意了这项继铁路之后的大工程,而随着沪苏铁路近一年来的运行,老百姓对这个新鲜事物也不再像过去那样敬畏了,一年多来大批的铁路工人在洋人技师的指导下已经让这黑色的动脉已经把整个苏南的大城市全部连接在了一起,这些工人中也成长起来了不少中国自己的铁路工程师,投入运行的火车也从“起点”一辆增加到了五辆,每天都有喷着黑烟的火车在苏南的土地上飞驰。这样的好效果让王财琢磨着再继续把铁路修建到浙江,但是这次他拒绝了英、法各国的“善意”,决定改变过去由英、法委派人员全权筑路的的方法,由英、法工程师配合从筑路工人中成长起来的中国本土技师来共同完成这条铁路。 而电报线王财就只能让徐寿採用招标的办法去弄,几轮招标下来英国来顿电报公司和美国马克德电报公司分别拿到了沪苏段和苏杭段的电报架设权,王财在与两公司代表举行的签约酒会上笑嘻嘻的声称如果他们能够在不加价的前提下,友情帮助建立一个电报学堂的话,那么他们将有机会取得更多的电报架设合同。这个提意无疑非常具有诱惑力,反正工程师都要派来苏南的,顺便帮着建个学堂又费什么事了?两个公司的代表忙不迭的同意了这个补充条款。但是没有多久,他们就开始狠抽自己的嘴巴了,原来王财所说的学堂并不是只有几十个学生规模的学堂,而在真正筹款建了一个拥有一百多名学生的新式学堂,而且这些学生基本上是没有任何基础,工程师发现要想把电报原理说清楚,他们不得不从摩擦起电说起…… 而另一方面,王财再次让人大跌眼睛的让刘丽川在上海宣布,他将投资一百万两白银用于银行业的消息。这个消息很快随着各国公使向国内发回的快件传到了各国银行家的耳朵里,这笔价值二十五万英磅的巨大投资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但是他们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不久,西方各国银行都向苏州派出了代表,王财再次看到了银子的力量。 来到苏州的有滙丰银行、渣打银行、花旗银行等等很多他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的银行,其中最先赶到的是已经在上海有分行的英国丽如银行(在上海创办于1848年,是中国最早的外资银行),他们纷纷提出了各项优惠政策,极力劝说王财把钱存到他们各自的银行,甚至还有拿出中国人的传统招术走夫人路线的,搞得安心在家相夫教子(虽然还没有子)的周秀英也不胜其烦。最后王财干脆让他们每家银行提出一个固定存款利率,谁给的利息最高,他就考虑把钱存到哪里去!也许来之前谁都没有想到王财还知道利息这个说法,因此一时几家公司都措手不急,倒是渣打银行反应最快马上报出了3.24%的固定利率,这下子马上打击了很多小银行,几番出价下来,只有渣打银行和滙丰银行一起报出了5.37%的固定利率,不过最后让王财决定选择渣打银行的是一方面他记得很清楚渣打银行至少一直到2005年到还没有倒闭,其次渣打银行承诺每年将向王财提供十万英磅的免息贷款,最后还将在苏州增设一个办事处来帮助王财建立一个本土银行。综合这三条,王财终于和渣打银行签订了中国歷史上第一笔存款合同,为此渣打银行还专门送给王财一个纯金打造的纪念版存款收据,英国公使包令也特地赶到苏州大大的称赞了王财一番,而王财也友好的表示每年将再追加二十万两银子的存款! 第156页 与渣打银行的合同签订之后没有多久,渣打银行伦敦总行公开展示了王财的授权书,终于让世人明白了这个太平天国辅国候闹出这么多动静来的原因。授权书上声称,他将以每年二十万两白银的速度追加存款,而用每年不断增长的数万英磅利息设立“osamabiden候爵奖”(osamabiden乃是王财听从渣打银行的建议为自己取了一个英文名,想到将来震动西方的本大叔,他决定给自己也取了个相同的名字),用来奖励在物理、化学、文学上有突出成就的各国人士!为此王财还委託渣打银行请了一些专业人士担任评审委员会来确定每年的获奖名单,甚至王财还把苏州大儒赵鸿湘安排进了文学评审组。同时他还表示,即将在苏州成立的“osamabiden候爵科学院”将欢迎来自世界各地的科学家并为他们提供尽可能的研究方便。 渣打银行的这个消息几乎震惊了世界,谁都没有想到大清帝国的一个叛军头子竟然有这样一个胸襟,而时占世界gdp40%的大清帝国政府却大骂王财“资敌”,反而要求渣打银行退还这笔“被可耻的土匪抢去的帝国财产”,渣打银行当然拒绝了这一要求,他们表示“保证用户资金的安全是一个银行起码的职业道德!”被拒绝了的清政府恼羞成怒,照会各国公使要求他们中止一切与太平天国的联繫,而美、普两国做出的反应就是马上关闭了设在北京的领事馆,全体人马转而跑到苏州设立了通商代表处。而英、法等国也只是象徵性的应付了两下就不了了之了。 相对于气疯了清政府来说,苏南与天京也引起了不小的波澜。王财拿出一百万两银子存到外国去的事情在苏南民众之间引起一片譁然,大骂王财“卖国资敌”的占了绝大多数,就是在高层中以郑国为首的一部分保守派也对此非常的不理解,钱百万更是连番被王财强令“榨取”了几百万两库银而郁闷不已,但是以刘丽川、徐寿等为首的一批洋务派人士却又都是极力支持,特别是徐寿、华衡芳和戴枥,对于王财肯花大钱且冒着被天下人指责来促进科技进步极为佩服。天京方面更是不满,二个月前王财刚刚以“战祸频频,民财穷蹙”为藉口把上缴天京的二百万两银子打了一个折,一转身就把钱转而送给了洋人,东王杨秀清气的大骂王财“败家仔”,严歷的申斥了王财,强令王财必需补交欠下的二百万两库银,且今后也必需按月交付,甚至连在九江的翼王石达开也来信询问王财到底是怎么回事,王财到是回了一封信,只是通篇都在说苏南风光,对于这次银行事件连一个字都没有提。 第一卷 第八十七章 :库银 不知道是不是婚姻会让一个女人产生如此大的变化,王财只觉得这几个月来小日子是过得越来越爽了,刚结婚那会还有点担心周秀英是不是能扮演好夫人这个角色,现在看来是不用担心了,每天早上洗脸水打好,一天三顿饭做好,连晚上的洗脚水都不用他操心,只要打一个哈欠马上一双粉拳就会在他的后背上轻轻的按摩起来,时不时听细声细气的几句贴心话,让他真是感嘆古人的日子没有白做。只是结了婚还住在苏州衙门就有点不像样子了,时不时前院后院传来急促的跑步声让周秀英做什么事都觉得不踏实,晚上睡觉门外几声咳嗽也会让王财竖起耳朵担心有人偷窥。刚过了新年,王财终于忍不住让郑国代他在观前街物色了个宅子,这个占了半条街的在宅院让王财进去之后就有点迷煳了,宅子原来的主人据说是苏州知府的小舅子住的,虽然天气还是冷的很,但是院子里漂过的腊梅香让人闻起来就觉着精神爽,四下里转了几圈,周秀英也很喜欢,自从嫁给王财之后,舆宣司的事情就全都交给了新任检点伍凌心,天天在家里待着她觉得很没劲,如今有了这么大一个院子,那平日里也好散散步什么的。 既然辅国候要搬新家,那么他的五百牌刀手,各部掌书,候侍,典官几百号人全都得挤进观前街,征地拆迁又闹哄哄的弄了一个多月才算安顿下来,除了每天轮值的一百多个牌刀手外,王财带着家人、僕役终于开闢了一块新的根据地,现在整条观前街就成了苏南的政治中心。说实话王财并不喜欢这种生活,候府内一天到晚空荡荡的也看不到啥人,不过小两口子倒是清静了很多,可是虽然周秀英对他不错,可王财脑子里面总有意无意的会闪过傅善祥和洪天姣的影子,虽说在这个时代多娶几个老婆并不是啥大事情,但是每每面对周秀英的柔情,他竟有些愧疚了。 在天京的傅善祥并不知道王财的心思,东王杨秀清的身体最近是越来越不好了,特别是眼疾復发后,常常会痛的整夜不能入睡,她知道东王现在的心情很烦燥,最近好几次在朝堂之上天父下凡斥责了天王,搞的大小臣工都心有不满,此外虽然石达开和王财在苏、浙、豫、赣四省打得都不错,但是韦昌辉弃守皖南防线,收缩兵力却已经让天京感受到了来自天浦清妖的压力,杨秀清看得很清楚,现在天朝军势日盛,天京各王都开始各有打算了,那个一天到晚躲在深宫的天王也开始派人到东王府来打听杨秀清病情,明为探病其实还不如说咒他死呢。还有那个辅国候王财,真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之前翼王石达开也来信劝东王对待王财的事情上面要宽大为怀,说什么“此人用之天朝则堪为中流,用之妖廷亦为祸不小”,其实东王又何尝不知?自从派他节制苏南军务以来,一开始也看不贯他任意妄为的个性,多次都想宰了这小子以绝后患,可是后来看看王财虽然做事颇为率性,但却实是赤子之心,加上自己从中多方周旋维护,总算是让这个辅国候有惊无险。 第157页 傅善祥拍了一下沾在衣角上的露水,此时已近深夜了,她却怎么也睡不着,当了东殿的女簿书之后总是听见风言风语的传她和东王不清不楚,为了避兼不得不到这里租了一间小院子一个人独住,不过倒也好,清静了许多,平日里也就洪宣娇带着幼西王过来走走,这孩子小小年纪却是灵活的很,一双眼珠子滴熘熘的乱转,与那个辅国候倒是有些相似……辅国候……傅善祥又想着了王财,上次去苏州贺他的婚礼,离开的时候他口风倒是真紧,看来他也察觉到了现在天京城里危机四伏不肯趟这混水,但是他手握重兵屯于天京外围,只怕抽身不易,更何况卧榻之傍岂容他人鼾睡?对于他来说,只有东王千岁继续掌权,各王牵制才是最好的结局……傅善祥摇了摇头,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苏南的事了?他辅国候手下能人多的是,必不会看不到这些的。也不知道自己那个义妹周秀英过得怎么样了?突然傅善祥微微一笑,真不知道这王候爷有什么好的,搞得自己这位义妹如此痴情,前次在天京时周秀英把王财可是吹到天上去了,自己不信她还非要拔着手指头举出一件件例子来。有件事情到是记得清楚,好像是有一次天热还是怎么的,这个辅国候随随便便的穿了件衣服就跑出衙门在街上乱转悠,结果迷了路,跑到了修建中的教考院工地上,工头真是瞎了眼睛看他素衣打扮竟误做是工人,二话不让他去干活,结果他也不解释,真的就跑去干了半天,还混吃了一顿晚饭,要不是四处寻找的牌刀手把他找回来,只怕这个辅国候还要在工棚里睡一觉呢,不过回来后他马上就下令将原来三个月一发的工钱改成了每月一发,还多少加了一点,呵呵,若不是周秀英亲口说出来,自己还真不相信堂堂辅国候能做出这种事情…… 这时院子外面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随即敲门声响起,“傅贞人在吗?” “是谁?这么晚了什么事?”傅善祥紧了紧衣服走到门后。 “傅贞人,东王殿下急诏!”门外几个人低声回答道。 “东王殿下?你们等等!”说完急忙回屋换了一身官服,真不知道这么晚了能有什么急事? 一路上胡思乱想,一直到了东王府才看到杨秀清正在发火,陈承瑢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杨秀清看到傅善祥来了,才把正要扔出去的一份奏章转身“啪”地丢到了案几上。 “你来看看!”杨秀清铁青着脸指了指案几上的奏章,“真想造反了!” 傅善祥应了一声走上前拿起这份让杨秀清火冒三丈的奏章,原来又是王财送来的,当下打起精神细读起来,原来东王下诏让王财补交二百万两库银,结果王财上奏说苏、浙连遇旱灾,加上黄河改道又受了损失,如今蝗灾又来了,别说二百万两银子,就是一万两他也拿不出来,还解释说渣打银行那笔钱并不是他的,而是他老婆周秀英陪嫁带来的,说到底也是夫妻共有财产,所以不能算公款私用,总之说来说去就是不肯给钱。傅善祥笑了笑,暗道王财真是土财主的脾气,轻轻把奏章放下,缓缓道:“九千岁何必如此生气?辅国候向来做事出人意表。”说完想要扶起跪在地上的陈承瑢,轻声道:“佐天候却又是为何如此不安?” 佐天候陈承瑢低着头,用余光看着杨秀清,犹豫着还是不敢站起来,杨秀清斜了他一眼,“起来吧。” 听到杨秀清这么一说,陈承瑢才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跪得时间长了,双膝发麻却不敢揉揉,只能拼命的站直了腰。杨秀清不耐烦的说道:“你这个佐天候是怎么干的?身为候爵之首,怎么这个王财如此胡闹你也不去苏州申斥一番,却次次来烦我?” 陈承瑢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回九千岁,天王让我有关苏南的事情都请示九千岁,因此卑职才每每烦扰九千岁。” 此言倒让杨秀清愣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傅善祥,“天王让你关于苏南的事都来找我?” 陈承瑢尴尬的点了点头:“天王说辅国候为人梗直,忠心为国,只是办事不知变通,因此让我多请示九千岁。” 杨秀清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傅善祥想了想朝杨秀清使了个眼色,杨秀清忍住一肚子的火气,冲着陈承瑢喝道:“你先退下吧,明日我自会派人传你。” 陈承瑢吁了口气,抱拳施礼后退了出去。傅善祥等他走远了,才轻声道:“殿下认为王财这是在挑衅朝廷吗?” “难道不是吗!”杨秀清铁青着脸怒道,“拒不上缴库银,他辅国候辅在什么地方了?亏你平时一直说他好处,我怎么觉得他是越来越放肆了!” 傅善祥轻轻一笑,缓缓道:“东王千岁认为此时辅国候是对东殿言听计从好呢,还是三句听两句,办事拖拉些好呢?” “什么意思?”杨秀清不解的看着傅善祥。 “我看,辅国候过不了几天必会缴上一部分库银的,殿下不必如此气恼,”傅善祥又把信看了一遍,“九千岁请看,辅国候在这里写道‘苏、浙军民均心繫天朝,虽万分穷困,也不敢短少库银,必加紧筹措,以尽臣责’这里虽然说的是漂亮话,但是殿下可曾想过,漂亮话也有说指真心的时候?这次我去苏州与辅国候一番长谈,我观其人并非煳涂庸碌之辈,若无心缴银,又何必上这道说不通的奏章来故意挑衅呢?” 第158页 杨秀清沉默不语,静静着听着傅善祥说道:“辅国候前次收到东殿诰谕,依他这个不愿插手天京是非的态度来看,上奏胡说一番,过个几天再补交一点银子,才是两边都不得罪的好办法啊!” 第一卷 第八十八章 :天父下凡 杨秀清仍是默不作声,只是脸色稍有缓和,傅善祥想了想又道:“殿下,依我看来,辅国候这么做乃是有心求安,而天王也置身事外,那就是故意想激化东殿和苏南了,难道殿下看不穿这事?” “善祥,你说说,从广西一路征战而来,那不都是我杨秀清扛着天朝的担子?那洪秀全除了天天念经都做了什么?连儿子都管教不好,这天朝大业靠他能走多远?”杨秀清瞪着一双大眼睛转头盯着傅善祥缓缓道,“我有心取而代之,善祥以为如何?” 傅善祥哆嗦了一下,惊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一时呆在那里。杨秀清盯着她看了半天,哈哈哈大笑起来:“我和天王乃是一胎所生,乃为天下共主,何来代之一说?善祥不要害怕,哈哈哈,王财的事情你斟酌一下就办了吧,也不早了,你退下休息吧。” 傅善祥一身冷汗的跑回家,反覆思考着刚才杨秀清的那句话,平时东王极少开玩笑,今晚如此说话,那必定有了夺位之心了,真是如此,那自己又该如何自处?身为东殿簿书,若是东王夺位成功,那自是心腹荣华,若是失败,怕是万劫不復啊!更何况,东殿名为兵权在握,实际上北王、翼王、燕王、辅国候哪一个不是掌握重兵的?傅善祥坐在床边,隐隐的有了一种不安的预感,看看屋外的天色,东面已经有了微微的曙光,算时辰也快要到东殿早朝了,傅善祥嘆了口气,打水擦了把脸,又急急的赶到东殿早朝。 天王每天在天王府焚香祷告,天朝的一切政府基本上都是从东殿发出的,这样看来东王不满自己的地位也是情有可原的,傅善祥看着东王府二门前大大小小的天朝官员心中暗想,只怕这些官员也有不少人没有见过天王,在他们心中恐怕东王就是实际上的天朝主人吧? 没过多久,在几个引贊大声唱喏声中,官员们都列队鱼贯而入,杨秀清还是黑着那一张脸看着下面的各位官员。天朝很多文武朝官都是农民出身,识字的不多,因此上朝时往往身边带着个书手,代为禀读奏章,此事早已经司空见惯了,只是今天有个书手可能新任此职,见杨秀清黑着脸怒目吓得说了两句就结巴了起来,越急越说不出,最后竟然一下跪倒在地上,不住的磕头了。带他来的总巡查胡海隆武将出身,也是涨红了一张黑脸不知道如何是好。满殿的文武谁也不敢吭声,都暗道这傢伙今天是找死了。 谁料到坐在殿上的杨秀清微微一笑,缓缓道:“我五岁死了父亲,由国伯养大,家穷失学,不识字,兄弟莫慌,但慢慢地读给我听,我自懂得。” 那个书手擦了擦冷汗,哆嗦了几下又站了起来,鼓足勇气结结巴巴的到底是把奏章给念完了。杨秀清还是心平气和的吩咐了几句,就这样很快就把几位官员的奏的事情一一处理完毕,傅善祥正松了口气,想着退朝后去找陈承瑢把昨天王财的事情商量一下,就看见大殿之上的东王杨秀清突然两眼发直翻身摔倒在地上,不停的抽动着,一边还口吐白沫,发出“呵嗒”的声音。 殿下众人一愣,随即交头接耳纷纷道:“天父下凡了,天父下凡了……”。过了一会,混身抽动的杨秀清安静了下来,慢慢的坐回到原位瞪视着阶下的众位天朝官员。阶下众人一看,连忙齐身拜倒,口中三唿万岁。 “尔众小子,还不将曾水源、李寿春拿下了!”鬼上身了的杨秀清大声喝道。 跪在人群中的天官正丞相曾水源和东殿吏部尚书李寿春一听,连忙挪动着双膝,爬到殿中央大唿天父万岁,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还是一个劲儿的求天父饶命。 “尔两个小子昨天在府前见到女官为何仓促不安?莫不是心怀异志?”杨秀清大声问道。 曾水源脸色苍白,赶紧伏地回道:“小子其实见到女官匆匆而来,心中胆怯,因而仓促不安,并无异心啊!”跪在一边的李寿春也是一个劲的叫屈。 “女官言东王升天,你们为官的都难了。此话听闻吗?”杨秀清闭上眼睛缓缓道。 “确听女官说过!但小子等也申斥了她,求天父开恩!”李寿春暗道不好,心中把那个胡说八道的女官十八辈祖宗都操了一遍。 “天父明查,小子等对天父诚心拜服,绝不曾有过异心,女官所说乃是她信口胡言,与小子两人却无干系啊!”曾水源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滴的滑落下来。 上了身的杨秀清根本不理会他们两人的哀求,转头对阶下众官员道:“尔众小子,看他二人罪如何?” 阶下众文武谁敢说两人无罪?全都伏在地上大声道:“天父明查此等奸佞,此二人欺满东王九千岁,实死有余辜!” 杨秀清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大喝道:“而众小子既说他二人罪实当诛,即行押出,斩首示众。” 曾水源与李寿春一大清早就遇上这个莫名其妙的事情,当真是飞来横祸,也不管从殿外冲进来的东殿牌刀手,拼命的大唿冤枉,杨秀清翻着白眼也不说话,呆呆地看着两人在下面拼命的挣扎,看了一会,突然又是翻身“呵呵”的抽动起来,阶下众人心道天父回天了,马上又跪下三唿万岁,热烈欢送。过了一会,杨秀清静了下来,边上两个女官急忙上前掺扶,清醒过来的杨秀清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这到底是个体力活,喘了口气道:“刚才天父来过?都交待了什么?” 第159页 殿下的佐天候陈承瑢连忙起身把经过又详细的说了一遍,曾水源和李寿春也不管天父是真下凡还是假下凡,眼着杨秀清又神志清楚了,急忙大唿九千岁饶命。杨秀清痛苦的摆了摆手:“唉!天父向来眼中容不得沙子,你二人开罪天父,我又如何能救?两位兄弟安心去吧,家人我自会替你们照顾!”说完嘆了口气,不再理会旁人,自顾自的转身进了内殿。 殿内的大小官员都同情的看着曾水源和李寿春,谁也不敢上前安慰两句,此刻又能说些什么呢?明知必死的曾水源与李寿春呆呆的看着杨秀清离去,又呆呆的看了看满朝无语的同僚,心中好像被人拿刀子剐了一样,曾水源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李寿春,大声道:“李兄弟,我们一同上路,看看这天朝千秋万代!” 李寿春轻咳了一声,苍白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强笑了一下:“也是,咱们兄弟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只是兄弟这么去了,实在心有不甘……” 两人说完,大笑几声随十几个东殿牌刀手出门而去,留在殿内众人心上的都是一阵挥不去的寒意。傅善祥也没有想到杨秀清会突然整出个这事来,要说天父下凡,她到底是有文化的人,对此也是将信将疑的,只是今天这事太过突然,让她实在是意外,从开而降的天父,为了两句话就把天朝两位高级官员给杀了,这不是太过儿戏了吗?如此一来,还有谁敢说话了?也许……东王就是要大伙不敢讲话…… 这发生在东殿上的闹剧当天傍晚就被送到了王财的桌上,韩寒彰在清廷那边的情报工作一塌煳涂,但是在天京倒还弄的不错,曾水源和李寿春刚被砍了脑袋,马上就有人快马赶回苏州送回了这个情报。这件事让王闿运不断的提醒王财:天京要出大事了!天京出大事,这王财比谁都清楚,这次被杀的曾水源和李寿春一个是天官正丞相,一个是东殿吏部尚书,都是位高权重之人,杨秀清即不上报洪秀全,也不交给主管刑律的黄玉琨,自己弄了个天父下凡就给宰了,这分明就是把自己放到天王之上了,以前有什么事,东殿还是决定之后报到天王府,老洪认可了再下诏,如今这不是试探老洪的态度吗?不过自己拒不交银子这鬼上身的杨秀清怎么一个字都不提?八成是太远了手够不着,看来天京是不能去了,还是苏州安全。 “大人难道真的想置身事外?我看东王杀了曾、李二人,这就是在权力制衡的天京政局中丢下一个石头,此时挺身而出固然不智,但若是为将来打算,那此刻就应该谋划起来了。”王闿运忍不住提醒王财道。 也许是灯芯不好,烛火跳了一下,王财沉默的看着不断晃动的烛光,心中也是拿不定主意,按说自己现在的力量虽不足以称王,但若是他据苏、浙两省,经略福建、江西,那清廷与天京也是不敢小瞧了的,可如此三分天下到底是否有利?眼看着第二次鸦片战争迫在眉睫,此时天京变乱实在不是时候。要是仍服从天京号令,那手握重兵的他想不趟这混水,就像傅善祥说的,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何去何从,王财也举棋不定。 第一卷 第八十九章 :论势 王闿运看着皱紧眉头的王财,想了想又说道:“候爷可曾想过称王?” 王财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王闿运接着说道:“我观天下之势,清廷在北而天朝居南,其实已有划江之势,但天朝辖地五分在大人之手,若可砥定江西,则福建、广东、广西也必入大人之手,三分天下,其实只是大人与清廷隔江对峙而已。如今大人声望如日中天,虽不及翼王之人脉功勋,但振臂一唿也定是应者如云。大人若不早就打算,等到时局生变,鹿死谁手就未可知了。” “纫秋,我其实确无反意。天朝与我有恩,想我当年乃一桐城小民,全是东王极力提拔才有今日,我背叛天朝,只怕你刚才所说的声望人气,有一半也要背我而去。我身为辅国候,自当辅国强军,如今洋夷环视,理当北定胡满而解天下倒悬,举全国之力以应外辱,手足相残实非我所愿啊!” 王财罢出一副忧国忧民的脸孔让王闿运微微一笑,想了一下便说道:“大人心繫天下,当真是豪杰之士,只不过大人即有此意,那也不能坐视天京生变。我看天京各王中,翼王与大人最亲近,而天王、北王、燕王又向来与东王不和,以大人之所见必是想静观其变了,但如此却是下策,将来无论何人掌权都会因为大人冷眼旁观而对大人生疑,一旦没有的制衡那对大人来说都是极为不利的。”王闿运摇晃着脑袋不停的说道,“大人乃是苏、浙万民所系,若大人遭遇不测,则苏、浙这些大人的追随者又怎能有个善终呢?大人此刻实当早做打算。依在下看来,东王此刻虽领天朝军政,掌控天京防军,但他向来以威压人,树敌太多,难保到时都会为他卖命,而北王颇有心机却胸无远略,燕王无谋不足为虑,但此二王无一不是手握重兵,随时都可以借勤王之名回京,若有内应,破城不难。而天王犹为关键,我平时与情报司韩检点聊起,乃知天王虽居宫内,但实则颇有心计,我料他定会引北、燕回师谋东殿,翼王德厚,想必不会参与此事,则天王便借翼王之手除去北王、燕王,如此一来,翼王也必冠以乱国之名而人望尽失,此时大人以为,谁是赢家?若在下所料不错,则大人自当游走于其中,则无论将来如何均可立于不败之地。” 第160页 王财奇怪的看着侃侃而谈的王闿运,心想这小子不会是也从未来回来的吧,怎么听上去就是把天京变乱给叙述了一遍?真要是他自己想的,那倒不得不佩服他了:“如你所见,我该如何?” “如何自处,则应视何人掌权于大人更为有利。”王闿运毫不犹豫的接着道,“东王掌权对大人最为不利。此人胸有大志,性情孤傲,自负的很,向来不听人言,又时常借天父之名行一己之私,此人万不可留。北王、燕王棋子耳,不足与之谋。翼王仁厚爱民,颇得军心,但却不是帅材,最多将材罢了,优柔寡断,难成大事。天王……天王久居深宫,官民敬之若神,但是大人可曾想过,神是高高在上的,一旦走出深宫,他就不是神了,大人,如此一来,大人当知如何应对了。” “你让我依靠天王应对时局?”王财点了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没有几位王爷相助,天王走不到今天,老百姓信神,却不会被神牵着走,如此看来,确实只有天王掌权于我有利,最好是一个架空的天王!”烛光下的王财突然冷笑一声,“由他胡来,天朝都得毁在他手上!” “不知道大人又准备如何做呢?”王闿运试探的问道。 “你不是给我安排好路了吗?”王财白了一眼王闿运,“过两天准备押往天京的一百万两库银全部封存入库!” “大人需要一个与军民沟通的通道!”一直坐旁边默不作声的徐寿看了一眼同样默不作声的郑国,轻声说了一句,“如果像王咨政所说的那样,大人就需要一个能够引导军民信仰的工具,在我看来,办报是一个好办法。” “哦?为什么?你仔细说说。”王财回头看了看徐寿,奇怪现在内阁里面说话的人越来越少了。 “大人,王咨政说了,天王是高高在上的神,而我们却可以通过报纸来影响舆情,就算不能完全制约这个神的影响,至少削弱是完全可能的。”徐寿又补充道,“特别是这个报纸也可以将苏、浙如今的情况传示天下,为大人争取更多的支持与人材!” 王财看了一眼郑国:“郑国,你就没有什么意见吗?” 郑国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道:“大人,我没有意见。这些事情都不是我所善长的,因此怕说出来反而误了大人。不过我觉得两位大人说的都有道理。” 王财点了点头,郑国是个好管家,说到把方向确实不是他所长,于是他想了想道:“办报的事情还是交给舆宣司吧,伍凌心我看办事利索,升为检点主管舆宣,让她拿个方案,不过徐寿你得去帮她出个几期,这东西她没见过,恐怕弄不好……每期出完你还让我看看再制版刻印。” 徐寿点了点头,又想了想道:“大人你看这报纸叫什么名字好?” 王财想了想道:“还是纫秋你给起一个吧,这里你大材!” 王闿运也不推辞,略一沉吟就说道:“国闻如何?国民知闻之意。” 几个人都轻轻的读了读,纷纷表示先贊同,王财也觉得“国闻报”弄得不错,得意之下就想亲自提笔撰写报名,兴沖沖的拿笔在纸上画了半天自己也觉着惨不忍睹,只好把这个中国第一报的题名权让给了王闿运。 几个人商量完都快半夜了,王财踱回内宅的时候周秀英还没有睡,眼见王财进了屋,急忙起身把相迎,接过王财脱下的官服,轻轻道:“饿了吧?我做了几样松江府的小点心,尝尝不?” 王财笑笑,一看桌子上真的放了两个小盘子,上面放着几样精緻的点心,有一样他是吃过的,好像叫什么黄松糕,其它的却是一个也叫不出名了,一阵阵淡淡的香气飘来,让他忍不住抬手擦了擦嘴角,“还是老婆好啊!”王财笑嘻嘻的拍了拍马屁,连忙走近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大吃起来。 周秀英笑嘻嘻的给他倒了杯水,也坐在桌边静静的看着王财狂吞滥嚼:“阿财,你说我们成亲也有半年了吧,怎么我这肚子总不见有个动静呢?你也不急的。” 听他这么一说,王财到也有些急了,如今他们俩应该都是孤儿了吧?自然没有什么父母长辈来操这份心,算日子也是过了半年了,自己也算是挺卖力的了,这到是怎么回事?看着周秀英皱紧的眉头又不忍心责怪她,实事上,王财自认为自己出了问题的可能性比较大,项少龙这么强的人回了过去不也生不出儿子了么,自己还是在喝醉了酒,神知不清的状态下跑回来的,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异?可不会生出个异形来吧?! “老婆,我看这事你也不用急,有句老话不是说了吗?精彩的放在最后,我们这个宝贝不出来便罢了,一出来肯定将来是要封王拜候的!”王财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 周秀英也是一笑:“财,你又胡说了。前些日子我傅姐姐来信说补天候李俊昌主管内医,医术高明,连东王的眼疾都是他给治好的,姐姐劝我去天京请补天候给诊诊脉,你看如何?” 王财差点没被噎住,暗想这傅善祥到底是真让周秀英去看病还是想把她留在天京当人质啊?晚上刚刚决定暗助天王干掉老杨,那怎么能让自己老婆跑到东王府去当人质?马上头摇个不停,勐喝了一口水道:“老婆,这是好事啊!不过我看过些日子再去,咱们夫妻好不容易可以在一起了,你跑去天京,我可不是要受相思之苦?过些日子你看怎么样?” 第161页 周秀英脸一红,点了点头:“那就依你,我只是怕你急。这点心味道怎么样?” 王财松了口气:“知道夫人你烧菜是高手,没想到做点心也是这么好。对了,你天天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是不是挺没意思的?要不帮你弄点事情干干?” 周秀英一听也来了兴趣,这天天在家做家务,也确实是没什么意思,每天看王财从早忙到晚的早就想帮他做点什么,只是结了婚不比做姑娘的时候,又是辅国候的夫人,庄重得体还是要的,因此虽然憋闷,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现在王财自己提出来了,心中一阵狂喜,但还是故做矜持道:“结了婚,还是在家相夫教子的好,怎么出去抛头露面?” 王财哦了一声就没在说话,周秀英暗自后悔干么假客气,好不容易等他吃完了,王财才匝巴了两下嘴道:“那也不是这么说的,我看你在家待着也厌气,多出去走走对你身子也有好处,舆宣司我交给伍心凌了,老婆可以多去功臣衙、能人馆和娃崽馆走走,身为辅国候的夫人,谈不上母仪天下吧,也得有个温良贤德的表率,我看你行。” 第一卷 第九十章 :定远 取得苏北大捷之后,集结在徐州、连云港一线的新军各部尊照王财的命令休整了不少时间,在他们正面的山东清军被改道的黄河沖得半年都没缓过劲来,原来以为王逆一定会让长毛子攻入山东,但是让所有人都奇怪的是,这支军队却停住了杀伐的脚步,主动将战线稳定在了苏、鲁边界。总参谋部在苏北战役结束后就撤回了苏州,他们的意思是在安徽没有稳定之前,继续进攻山东是草率的,而王财也没有再向北方发展的打算,他的注意力却是集中在了南方,福建、广东、广西三省据韩寒彰报告说都在加紧办团练新军,特别是广东,从洋人那里採购了大批武器,准备三省联兵反攻浙江,以解救在江西苦苦支持文俊和曾国藩。 江西战局如今也不是很乐观,在贵溪大捷之后的新六、新九军在抚州糟到湘军顽强阻击,久攻不克后撤围转走建昌,破城之后迅速西进,连克南丰、广昌之后沿梅江而下,原可直取赣州,没想到却被从平远赶来的广东提督昆寿率领广勇给阻击在了雩都。昆寿饭桶一个,但他把曾国藩让叶名琛採购的六百门洋炮分别布置在了雩都和赣州,这个火力让苏南新军受了不小的损失,多次强攻都剎羽而归,只好在雩都外围扎营向苏州请援。翼王大军虽比戴伏波一路要顺利,但也是反覆争夺,血战不止,护国候胡以咣攻破袁州之后春官正丞相张隧谋又攻破了吉安之,正在准备入湘时又被湘军反攻压了回去,之后就是反覆血战,几次易手,最后直到翼王石达开亲率黄玉琨、张隧谋、曾锦谦、傅忠信连日强攻,直轰塌了城墙才彻底占领了赣、湘之交的最后一个府,击毙了按察使周玉衡、知府陈宗元等大小官吏41人,当真是血流成河。 王财接到戴伏波的请援信之后,马上让总参调派合适部队增援,考虑来考虑去,还是把新二军倪守道部和新三军贾充部派往江西,在杭州休整了半年的这两只新军增补了大批装备,而且也正式淘汰了跟随他们二年的大刀片子,清一色换装了戴氏一型快枪,大量装备了迫击炮,由于弹药需求非常大,也为了补充戴伏波和焦富先期入赣的部队,王财还特别要求新十军作为后卫部队,保护大批辎重紧随新二、新三军入赣。这样一来虽然在江西做战的部队增加到了五个军二万多人,但是防卫浙江的部队就一下子空了,预料中的三省联军迫使王财急调了左二、新一军南下衢州、处州,严防三省清军反扑。 其实王财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咸丰确实下诏要求已经算是在敌后的福建、广东、广西三省募勇,联军反击浙江,但打得混乱的江西又迫使广东、广西将部队也增援入赣,因为此时拿下浙江还是改变不了清军被南、北分割的局面,反而到是如果江西再丢了,那广东、福建恐怕就只有有投降一条路了,因此叶名琛才上奏陈述利害,最终让咸丰同意放弃三省联军的计划,而改令两广援赣,因此闽浙总督王懿德急得不行,自己总理闽浙,如今却只有福建一省,两年来无日无夜不想着夺回自己的地盘,原来可以藉机反攻浙江,结果却成了春梦一场。 在江阴造船的华衡芳到底没有让王财失望,前次江**师成立时的那条空有外壳,无力的在江面随波逐流的火轮兵舰如今终于被装了上动力系统,为了试验航行稳定性,也为了让王财免了来回奔波之苦,华衡芳带着人亲自驾船沿水道开到了太湖。这条三十多米长的火轮兵船给王财带来的已经不是震撼了,他心中只是想,这三十米长的火轮船造得出,那将来依此放大,五十米,八十米,乃至一百米的大兵船不是一样造的出?船前船后兴奋的转了几圈,可以看得出来,这条兵船凝聚了华衡芳全部的心血,且不说布置整齐的仓内设备,光时船首两舷的水师炮都比前次看到的要大了一圈,做工也更为精细,此外他显然受了镇远舰的影响,也让工匠在船外侧加固了一层铁皮,弄成了木壳铁皮船,这样一来防护力肯定要大为增强,不过王财却怀疑这样会影响船速,华衡芳解释说兵船应当是兼顾速度与防卫力而取一个最佳平衡的,测试过的速度来看,顺流半个时辰至少也能跑28里,逆流么也有16里,这个速度已经让一船的风帆兵船远不可及了跟着王财一起登船的周秀英一直在大惊小怪的胡说:“哎呀,财,你看呀,好大的水花呀……”,“财,你听呀,这是什么声音啊……”,“啊……咯咯……这船开到天京也不要多久吧……” 第162页 王财没有想到难得带她出来转一圈,她就会变得像个土包子一样,对她的胡言乱语一句也没放在心上,倒是这句“开到天京也不要多久吧”让他心中一动。 第二天,在十几条惠山军校训练舰的护卫下,这条被定名为“定远”的国产兵轮就开出了太湖水道,进入长江。十几条军校训练舰上彩旗招展,惠山水师二期的军校生,穿戴整齐,神情严肃的束手站立船舷两侧,而定远舰上则是王财带领总参谋部的军官全体朝服风帽,在船头谈笑风生。这支奇怪的船队,沿着长江逆流而上,经过草鞋峡,一直开到下关江面。下关乃是太平军水师总部所在地,大大小小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水师船,下关炮台上的守军一看旗号就知道又是江**师的船队,因此也鸣炮致意,王财也神气活现的让定远开炮还礼,双方互致问候之后,他就带着整个舰队在老江口到七里洲的江面上来回巡弋,各舰在临时旗舰定远号的旗号下不断变换队列,搞起了操演。 虽说下关是太平军水师总部,但是这些太平水师官兵从来没有看过真正的水师操练,因此很快两岸都聚集了很多人围观,特别是旗舰定远喷吐的黑烟与不时拉响的气笛让人群不时发出一阵阵的骚动。在十几条训练舰上的水师学员一开始被这么多人群围观都有些不好意思,转了几圈也就适应了,跟随号令时不时的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口令,引来两岸阵阵喝彩声。王财弄这么大动静,马上就有人报到了天京各王府那里,大家都莫名其妙,不明白辅国候又想干什么了?杨秀清还在为上次王财拒不交钱的事情恼火,这次王财又来搞了这么一出,禁不住头脑发涨,气急败坏的派人去下关码头责问王财想干什么。等了半个时辰手下人回报说,辅国候新造火轮船一艘,正在江面操练水师,还说辅国候邀请东王前去检阅水师。 杨秀清心高气傲,但却不是一个煳涂的人,洋人的火轮兵舰甲寅四年是来过天京的,那个火力与气势他心中非常清楚,如今听说王财也造出了火轮兵舰,心中先有三分不信,但琢磨了一下如果是真的,那倒还确实值得一看,犹豫了一下,命令手下前往下关通知王财准备接驾! 王财这次开船来天京的目的就是为了展示军威,炫耀炫耀,料定了东王会派人来看看,只是没有想到东王会亲自来,赶紧下令所有舰只下锚列队,全体水手整衣肃立,自己马上带着人坐小船上岸,立于岸边静候东王到来,考虑到安全起见,王财还让五十个牌刀手枪上镗,围在他身后,而所有的兵船上都装实弹,万一东王要是动粗,那自己也不能束手就擒。 太阳底下等了快一个时辰,才远远的看见东殿的仪卫浩浩荡荡的过来,王财打起精神,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两顶轿子,心中猜想到底东王坐在哪一顶轿子中?不过没让他猜多久,很快第二个轿子就被抬到了王财面前,落轿之后,杨秀清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离得不远的傅善祥也随着人群过来,王财可顾不上朝他微笑的傅善祥,急忙上前朝东王跪了下去,三唿九千岁之后,站起身引着东王来到码头上。 杨秀清黑着脸仔细地看着在江面上列队整齐的舰队,王财看差不多了,朝自己的牌刀手使了个眼色,马上站在身后的牌刀手就跑上前,挥了挥手中的黄旗。立刻在定远旗号的指挥下,各舰开始顺次通过码头,肃立船舷的军校生们静静的注意着码头上的天朝官员,当船经过东王面前的时候,齐声大喊:“东王殿下九千岁!东王殿下九千岁!”显然这一招让杨秀清很高兴,不但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脸,还时不时的向士兵们挥手致意,王财暗暗松了口气,开始悄声向杨秀清介绍那艘吐着黑烟的火轮兵船定远号,杨秀清一边听一边点头,时不时的还提一些问题,王财都认真的做了回答,看到杨秀清跃跃欲试的表情,王财又热情的邀请东王登船。杨秀清很满意王财的恭顺,在东殿参护的护卫下和王财一起坐小船登上了定远舰。 上船之后杨秀清显然也很兴奋,不顾护卫的劝阻,四下把船给好好的看了一遍,掩饰不住脸上激动的表情,头一回把王财给狠狠的表扬了一番,弄得王财也心里热唿唿的。 第一卷 第九十一章 :创刊 “此船可曾命名?”杨秀清笑着问道。 “回东王殿下,卑职前日妄取了一个,不知‘定远’此名九千岁可满意?”王财当时就想让杨秀清再给取一个。 杨秀清想了想,点了点头:“不错,此乃中华第一舰,切不可像过去固步自封,理当平定远方,威服四海,这个名字取得好!”说罢心中隐隐有些失望。 王财马上接着道:“回九千岁,我江阴另有一艘火轮兵船正在建造,东王殿如能赐名,我苏、浙军兵必定欢心鼓舞,仰感天恩!” 杨秀清哈哈笑了笑,拍了拍王财的肩膀,又想了想:“我就不客气了,你也知道我读书不多,想不出什么文绉绉的名字,即是我太平天国所造火轮兵船,莫如就叫太平吧!” 还不等王财大声叫好,紧围在四围的大小官员马上齐声称赞,大唿东王英明!王财自然不肯落在人家后面,大喝一声:“好!”说着把身子从人群中挤了挤,又补充道:“东王要不要给大伙说几句?” 第163页 杨秀清哈哈一笑,想了想摇了摇头,看着王财缓缓道:“你这次来天京就是想来显摆显摆吗?”王财刚要解释,杨秀清摆了摆手继续说道,“这次你能造出火轮兵船实为不易,振奋了天朝军民之心,但你擅自带兵入朝却也是大罪,”杨秀清又沉默了一下,接着道,“此事不赏不罚,你在苏南好好干吧,我这就入宫奏报天王,等你造出太平舰的时候再来天京见我吧!” 杨秀清巍然的站在船头,远远的眺望着远方宽阔无垠的江水奔腾而下,江风阵阵吹动起他的鬓角,王财隐约看见了几根白髮,突然有种英雄末路的伤感,时年不过三十多岁的杨秀清,看上去竟有五十岁的垂垂暮气,他五岁丧父,九岁丧母,从小跟伯父长大,暑天伐柴烧炭,冬天就要挑炭去卖,如此辛苦也得不到一斗半升的粮食,太平起兵之后一路上惮精竭力,在王财看来,以材而论,眼前这位却实强过那个念经的天王不知道多少倍了。杨秀清一个人在船头沉默的站了一会,就命船靠岸走了,留下王财在他身后若有所思。 中华第一舰的“定远”名字随着王财这么一闹,很快传遍了全中国,不但在天朝为他赢得了高分,也让清廷中的很多倾心洋务而又对满清失去信心的人渐渐的把目光投到了苏南,加上苏、浙对外贸易的不断开展,总理衙门设在各国的通商代表处也在海外不断的推进了太平天国的影响,这次定远号的试航成功,西洋各国都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但这并没有让在苏州的王财停住脚步,他知道要想确立大国地位,光有几条小火轮并不能代表什么,甚至有一支“世界第六,亚洲第一”的舰队也没什么了不起,最重要的是把海洋意识根植到国民的脑子中去,虽然这并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但是他还是下令让苏、浙振华堂增设海洋史课程,同时也下令舆宣司再把郑和下西洋的事情好好宣传宣传,为将来他理想中的天朝水师准备一个坚实的基础。 如果说定远舰的试航成功是苏南的一大喜事的话,那“国士”馆的建成就是另一件让人欢心鼓舞的事情了。一年以来,为了把“国士”馆修成王财要求的“宏伟,壮观,精神,不朽”,苏、浙两省集中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这座建在凤凰街的巨大馆社占地足足有五百亩,整个馆区都种满了青松绿柏,正是四、五月间,馆中到处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王财和周秀英带着苏南各衙门丞相检点成了国士馆的第一批来访者,穿过大理石的门柱,正对门口的就是一座十层楼高的汉白玉纪念碑,这座通体莹白,纯洁无暇的纪念碑上刻着四个金字“皓气永存”,纪念碑的底座是一个大理石做的碑基,四周的大理石上浮刻着八组浮雕,全都是描绘了太平军战士浴血奋战的场景,正对着大门的那一面是由王闿运亲自撰写的“碑铭”,记述了“国士”的由来以及对战死者的怀念。 王财在纪念碑前站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惊讶于纪念碑的壮观,感嘆胜利的来之不易。随后在几个女兵的引导下,王财一行人进入了纪念碑后的正馆。这座正馆分上下两层,每层又按时间与战役顺序被隔成了一个个小间,从一八五三年六月王财领兵出天京征战苏南开始记录至今,每一个小间内都有一块大理石壁详细的记录战役经过,在这块石壁的后面是一长串在这次战役中阵亡的太平军士兵的番号、姓名、籍贯等资料。王财看着看着忍不住泪水模煳了双眼,这一个个身影原本都在他的记记中渐渐的淡忘了,如今却又好像活了一样,他们的音容笑貌是如此的真实,跟在王财身后的苏南官员们也唏吁不已,特别是那些带兵的将领,这一路走来,谁没有个亲信同袍战死?如今眼看到他们的名字心中百感交集。走了几个小间,一行人来到了荆锡战役室,左二军军帅柴冉的名字被王财一眼看到,轻轻的嘆了口气,这场完全是自己胡乱指挥而打的大败仗让他失去了很多士兵,其中就有左二军原军帅柴冉。环顾了四周,王财缓步走到那块战役经过壁上,仔细的看了起了,只看了一会他就火冒三丈,“啪”的一声拍在壁上,大声喝道:“哪个王八蛋写的!” 跟在身后的伍凌心急忙走上来,抱拳施礼道:“大人,这里所有的战记都是舆宣司负责的。” 王财看到伍凌心跳出来,忍住一连串的粗话,顿了一下道:“伍检点,荆锡战役的经过是这样的吗?你们从哪里拿的资料?明明是我草率的下令分兵冒进的,你们怎么怪到柴冉身上了呢?他死都死了,还要代人受过吗?” 伍凌心脸一红,吓得一声不敢吭,周秀英不忍心自己的老部下挨批,站在旁边拉了拉王财的袖子,王财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又说道:“伍检点,我们当初修这个国士馆的时候,目的是什么?是要给活着的人塑金身吗?不是!我们要给已经死去人做一个公正的评价,要让他们得到应得的尊敬!荆锡战役责任在我,你们回头马上重新刻一块,刻好之前,此室不开放!要是拿不准事实经过,你们来问我!” 说完王财头也不回的带着人走了出去,伍凌心刚当上舆宣司检点,着实被吓得不轻,刚才一直拿着毛笔在旁边不停的记着什么的一个女兵跑上来扶起她:“大人,辅国候好兇啊!真把我吓死了。” 第164页 伍凌心拍了拍胸口:“别提了,我还是第一次看他发火呢……你都记下来了吗?” “记下来了,大人你看看,”女兵递给伍凌心几张写满了字的纸,“辅国候刚才说的我都记下来了。” 伍凌心一边看一边点头:“他有‘恶狠狠’的骂我吗?回头让徐丞相看看,怎么读起来这么怪的,不知道这个印到报上去会不会被辅国候骂哦?” “大人你管这么多干嘛?徐丞相让我们记我们就记,谁知道这块战记会让辅国候光火的,他要是说不行,便不印罢了。”女兵笑嘻嘻的回答道。 徐寿一脸坏笑的拿着《国闻报》创刊号跑来请王财较对的时候,王财一眼就看到了创刊号的头版头条就是“辅国候国士馆训示”,自己疑惑没在国士馆训示什么呀,连忙仔细看了下去,越看越是哭笑不得,实在不明白这事怎么也上了报,还是头版头条,以前好像只有啥书记啥长的到啥地方视察才作一个类似的什么头版新闻,而他自己又喜欢在上厕所的时候拿着报纸看看,这类的头版一般都做了手纸,原想把这个删掉,但是经不住徐寿一再劝说,最后还是点头通过,只不过把标题改成了“天国不会忘记”,副标就是“国士馆开放,辅国候作重要讲话!” 很快二千份刻版印刷的《国闻报》就发到了苏州各衙门口,为了扩大影响,徐寿还建议舆宣司在上海和天京都进行了散发,上海就由总理衙门给各国公使送了几份,天京也同样派人给各官府衙门,各王候府都送了一份,另外在苏、浙各府县衙门口的告示栏里都公开贴了一份,各部新军、军校、振华堂等也都按编制发送,一个月之内,《国闻报》很快传遍了苏、浙各地,由于报纸内容大部分以军事、政治内容为主,因此一般老百姓都没什么兴趣,但在政客们之间影响却很大,上海的各国领事公使看完之后都跑到总理衙门询问《国闻报》是临时刊物还是长期刊物,一听说是长期的都表示希望每一期都能看到,而刘丽川也大方的表示每个月都会派人按时送上云云。同样,天京也是议论纷纷,报纸这种东西大部分的人都没有见过,更何况天朝很多官员还都不识字,但是辅国候喜欢搞新鲜玩意儿也不是第一次了,就连一向敏感的东王杨秀清看了王财在国士馆的那个头版之后也只是哈哈一笑,就把这张纸头丢到一边了。 第一卷 第九十二章 :天京变乱(一) 天京这边是反应冷淡,清廷方面也是麻木的很,唯一反应强烈的是躲在南昌的曾国藩,虽然他不明白这个报纸是什么,但是上面一半的部分都在大骂湘军他还是看得懂的。王闿运就知道这东西曾国藩肯定看得到,因此在舆宣司软磨硬泡好说歹说终于争取到了半个版面,引经据典,旁引博证把湘军从头到脚给狠狠的骂了一遍,不但把湘军在江西、湖北的几次败绩给夸大了好几倍,还再次把曾国藩在《讨粤匪檄》中的卫道士形象给狠狠的讽刺了一顿,直把湘军弄到了师出无名的境地,还声称曾国藩的行为“令东洲三百学子所不耻”,着实震动了湘乡。曾国藩理学家出身,手下也都是饱学之士,当然咽不下这口气,竟然也弄了个不伦不类的报纸《道学》,不但找了枪手撰文为湘军辩护了一番,还把王财也给骂了一顿,说他勾结洋人,出卖国权,“实为古今叛匪之巨”! 王财也没有想到曾国藩还真的在意口舌之快,意气之争,见他气急败坏的骂自己为古今叛匪中最牛的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说纫秋,你和曾妖头斗嘴,却让我来背这个黑锅!”王财看着笑意盈盈的王闿运,“看来这个报纸办得还真有点效果啊!” “当然有效果了,大人,”王闿运看到曾国藩气得跳脚心中得意,“大人可知道这读书人最喜欢什么?” 王财眯了眯眼睛:“读书人最喜欢钱!” 王闿运一愣,没想到王财给了这个答案,摇了摇头道:“君子爱财,但取之有道。读书人最喜欢的不是钱,而是斗嘴!曾老儿办这个《道学》,其实正中下怀,咱们两边这打开嘴仗,天下读书人怎会冷眼傍观?必定也是议论纷纷,如此一来不就实现了我们办报的初衷了吗?” 王财也点点头,扩大影响绝对没有比吵嘴更好的了,只是总依靠王闿运一个人和《道学》吵来吵去也不是办法,把郑国拉来之后几个人一商量,最后觉得正好振华堂那些学生学了国学无处用,借这个机会和湘乡的腐儒道学交交手也不错,想来在王闿运的指点下也不会出什么乱子。正在王闿运琢磨着本期话题的时候,罗泽南在九江被打死的消息让他一下子找到了灵感,奋笔疾书,口水战再起! 只出了一期就有这么好的效果让王财很兴奋,要说办报这个时代肯定不会有人比他更懂了,躺在凉椅上琢磨了半天,急着就把伍心凌找来,先对舆宣司搞得《国闻报》第一期大加肯定,接下来就要求她派人组成一个编辑部,专门办报,而且报纸也应该从现在的每月一张四版增加到半月二张八版,王财要求除了现有的苏、浙军政动态和王闿运的口水仗之外,还要介绍西方先进的科学、文化,为了吸引农民的兴趣,农工司安允太也得写一些农业知识啥的,此外各新军士兵写的诗歌、文章也要加上,鼓舞士气嘛,最重要是必需要留一个版面做gg,现在东西也没啥,洋布厂出品的洋布,湖州辑里丝,各种茶叶什么的,将来要走品牌路线,现在苏、浙丝、茶都收归国有,再让报纸做个gg,打响品牌在王财看来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第165页 自从第二批入赣部队出发之后,苏北和浙南都反映防御力量不足,特别是闽浙总督王懿德集结在福建的部队多次攻入龙游、乐清一线,虽然吉顺天和高建国这两支苏南精锐虽然装备比当面清妖团勇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但到底人数少,处处设防就等于没有设防,面对两人一再上报请援,王财也是一筹莫展,去年八月份在黄河灾民中整编的五个军训练到现在连一半都不满了,大部分的人不是吃不了苦逃了,余下的一万多人王财按照威卡和郝思文的建议,改变了以往五千人的编制,正式增加了炮营、辎重营、骑营等技术兵种,原本五千人的部队扩编到近七千人,特别将原来另设的炮营和骑兵营划到军直属部队,炮营装备12磅后膛炮,骑兵营的二百骑则清一色按普鲁士轻骑兵装备火力,训练也全部安照郝思文依据西方陆军训练方式而新编写的《步兵操典》来进行,不但在硬体上王财花了大把的银子,而且在人力上他也下了血本,除了惠山陆军二期的全部学员都将直接编入新十一,新十二军,而且王财还计划把在江西作战的新九、新十军中表现优异的军校生挑选入这两只新军。如此一来,这个每天吃饱了就在军校训练的新军实际上变成了苏、浙所有新军中装备最精锐的,训练强度最大的精锐中的精锐。没有人明白王财为什么要对这两只一万多人的部队投入这么多的心血却还放在无锡养着,按理说现在苏南的部队对抗清廷就没有问题的,按钱百万的说法,花这么多钱养一万只猪都能有回报了。但是王财心里最清楚,他手中的这只部队真正的敌人并不是清廷,而是将要烧毁圆明园的英、法强盗们。 原来处于微妙关系中的天京与苏南,自从王财带着舰队去下关转了一圈之后,情况似乎发生了变化,这次东王直接下令王财调动军队干掉江南大营真是让人有点莫名其妙。杨秀清一直以来都对调动苏南新军存在很大的疑虑,甚至在西征大军陷入困境的时候都很干脆的回绝了王财的出战请求,而现在竟然下达了这样的命令,总参谋部天天争论着是否出兵和如何出兵,而王财想的歷史上江南大营似乎是由杨秀清从江西调回了石达开和秦日纲来消灭掉的,这次让他出兵,看来歷史被改写得已经乱七八糟了。打掉江南大营王财并不担心,向荣在天京外围已经被困了一年多了,估计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到底是他在包围长毛,还是长毛在包围他了,现在这时候干掉江南大营难度并不大,只是王财非常担心,江南大营一旦被攻破,那会不会随之而来的就是天京变乱。现在天京变乱的主角们不是在皖南就是在湖北,目前看来赶回天京闹事的可能性不大,但王财还是让情报司加强派人监视皖南北王韦昌辉的部队调动,而且特别强调,皖南的任何部队调动都要在第一时间内通知自己。自从和王闿运等夜谈应变之策后,王财不像过去那样害怕天京变乱的到来了,甚至心中还有些希望,只是这到底是要牺牲掉数万人的生命,实在让他有点内心不安。不安归不安,命令还是要执行的,消灭孝陵卫的向荣,总参谋部决定让潘启亮的新四军加上从苏南各地抽调的二千防军来完成,而驻守在无锡的两支新军仍然是做为战役预备队,战役命令很快就下达了,集结在淮阴的新四军大举南下,进驻了句容。军事上的紧张准备也让王财更加担心傅善祥所说的隐藏在革命队伍中的敌特分子,白逸生最近也很卖力的在收集各方面的信息,只是他提交的几个重点怀疑对像让王财都无法接受,特别让他认为郑国很有嫌疑,这让王财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虽然他也举出了一些郑国反常的例子,比如郑国有个天京的亲戚几乎每个月都要来他家转转啦,比如郑国曾对人说什么苏南是辅国候的苏南,但更是天朝的苏南啦,此类种种让王财反而觉得白逸生现在越来越像在扮演锦衣卫的角色,再说郑国自打辅佐自己以来大事小事无不请示汇报,他又是苏州大儒赵鸿湘的弟子,怎么会和天京搭上关系?因此除了一再驳回白逸生的报告以外,就是让他回去把脑子洗洗再去仔细的查。 身边长毛的异动很快就让向荣嗅出了火药味,自从王财出兵江西后,躲在孝陵卫的他天天都失眠,每天晚上都穿着软甲睡觉,如今真要打仗了他反而倒不怕了,踏实的睡了个好觉就给咸丰上了道奏章,最后吹嘘了一下自己在忠心后,就开始布置防御,这苦心经营了二年的江南大营到底不是纸煳的,从钟山到青龙山,从七桥瓮到仙鹤门,清军修筑了几十座大营,十几个炮台,架在龙脖子和地堡城的炮台每天都在和太平门的长毛子炮战。这样的工事向荣自认为进攻不足,守御还是有信心的,特别是他手下到底还有一万多人,依託炮台守上个把月还是不难的。 而进入句荣的潘起亮对于手下七千人攻打江南大营却是很有信心,根据总参谋部的命令,他将分两个方向展开突击,一部分从句容出发抢占淳化,切断向荣撤往江西的退路,主力则由东面攻击沧波门,破城后直扑孝陵卫。而天京的太平军届时也会出城助战,他们将分别由通济门、聚宝门和太平门出击,牵制七桥瓮和地堡城的清军,阻止清军增援孝陵卫,确保新四军强攻孝陵卫成功。由于这次大部队做战都是攻城拔寨的攻坚战,王财也担心火力上会有欠缺,因此将新十一、新十二军的两个军直属炮营二十门新式洋炮都临时拔给了潘启亮,人数上的不足用火力来弥补。 第166页 第一卷 第九十三章 :天京变乱(二) 从江南大战营前线来的战报一个接一个的送到苏州总参衙门,王财每天都在这里看着威卡和布莱尔带着他们的得意弟子在分析战情,而他也时不时的插上一句,从战役进程来看,原计划的突然袭击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从各种情况分析来看,江南大营肯定是早就得到了王财出兵的情报,在各个主攻方向上都集结了重兵守御,特别是战役的关键秣陵关让参战的苏南防军整整打了一天一夜才拿下来,虽然最终完成了对江南大营的包围,但是仍让向荣从江西调了数千援军。秣陵关被攻克之后,激烈的战斗就全部在天京外围展开了,仙鹤门与沧波门的清军可能知道了后路被断,因此固守城墙,死守不退,直被新军炮火炸得血肉横飞,尸体堆积如山,潘启亮的新四军几次冲击又几次被打了回来,阵地反覆易手,一直到东王从天京城内派出部队由内而外两面夹击,才让这两处的清军放弃阵地,收缩了防线。据潘启亮送回的战报上看,他也不敢相信这两只清军会如此的拼命,清军撤走后,阵地上几乎看不到一个活人,尸体层层叠叠,恐怕不下千具,连他这位在苏北打了一年多的将军都不得不惊讶于自己的对手是如此的强悍。攻破仙鹤门与沧波门之后,苏南新军与天京防军分路扑向黄马群、青马群、孝陵卫,五天之内接连攻破清军三十多座大营,当面之敌纷纷溃散,各炮台守军放了几炮之后,由于缺少步兵防御,也很快被攻克,困守孝陵卫的向荣绝望之下,面北自杀而死,亲随兵将据守各崖口无一不是死战到底,这一仗真正打出了大清官兵的气势,令人感嘆。 在总参谋部熬了几个通宵的王财看着前方送回了战报心中说不出的痛心,到底都是中华好男儿,却手足相残,血拼到死,实在是耻辱,新四军这长长的一串阵亡名单让王财心中萌生了尽快结束内战的强烈愿望,但是愿望到底是愿望,究竟什么时候能实现,谁也不知道。在战报上王财还看到了都司冯子材的名字,心中疑惑这个冯子材不知道是不是将来挺着一桿长矛取得镇南关大捷的“老将冯子材”,如果真是他,那倒是个人材啊,王财一边下令潘启亮将冯子材好生对待,礼送至苏州,一边又给他下了一道密令,严令他虽然主力退回句荣,但必需留下精锐一千驻守孝陵卫,至于为什么要留下这一千人,王财没说,潘启亮也没敢问,只是让左营师帅曾连春统下八百余人在孝陵卫建营设防后,就带兵撤往句荣。 由于忘了镇南关大捷到底是哪一年打的,王财也很难从年纪上判断眼前这位粗壮的汉子是不是将来的英雄,不过现在看来他至少也有三十八、九了,从天京一路上被押送到苏州让冯子材有点萎顿,他年初从广东带着一千粤勇增援江南大营,这次在仙鹤门全军覆没,直把他打得肝胆聚裂,退到青马群后遇上沧波门退下来的张国梁,听他说沧波门也是尸山血海,真没想到这些土匪的火力比官军还强,自己在广东的亲兵精锐几乎全部战死,搞得是锐气尽失,看着王财也是一言不发。 跟着冯子材一起来的潘启亮早就知道了在仙鹤门让他吃了一惊的妖兵都是冯子材的手下,心中也是有了英雄惜英雄的意思,一路上好生招待吃喝,不断的劝说冯子材降了太平天国,可是这个人真是一根肠子通到底,好酒好肉来者不拒,劝降却是理都不理,任潘启亮怎么说他都闭着嘴巴不吭声,搞得潘启亮很无奈的送到苏州,只盼王财能想个什么办法劝降了他,真要把他杀了,潘启亮还有点难过。 王财听潘启亮说了一路上冯子材的牴触态度,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围着冯子材转了几圈,就摆摆手让人把他给软禁起来,下了严令,一天三顿好吃好喝,但是决不允许任何人跟他说一句话,违令者斩!这个莫名其妙的命令让手下人虽然奇怪,但还是不折不扣的执行了,把冯子材一个人关在刑宣司的单间里,整天静悄悄的,送饭的人也是来了就走,老冯还真的硬气,居然还是那个死样子,日子久了王财倒还真把他给忘了,潘启亮返回句荣后就更没有人想起这个无意中被判了无期徒刑的英雄了。 江南大营被消灭可以说是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事情,咸丰早就知道江南军事崩坏,难以收拾,但骤然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忍不住失落,除了让兵部给闽浙总督王懿德再下严旨,限期进剿之外,也没什么法子,现在想从北方派兵实在是千难万难,山东巡抚李惠已经把防线收缩到了原来的大清河以北,依着改道后的黄河建立了新的防线,而在鲁南则是能守则守,不能守则退的模煳战略,好在江苏的长毛也没有进军山东的打算,倒是安徽巡抚福济还是一门心思的想在皖中反攻,只是被身后的捻军缠住难以放心出手。 威胁天京三年的江南大营被打垮了,更是让天京各王们得意于形势一片大好,洪秀全要招开朝会祭拜天父上帝,而杨秀清就直接给在句荣休整的潘启亮提升了一个殿左三检点,这个提升绕开了苏州的王财,让他大为恼火,在王财看来这就是东殿想把手伸到苏南来的暗示,心中不快,却又没有办法,不过这让他也觉得自己的手下打了仗却很少得到什么升官的机会,似乎难以形成长期的竞争机制,琢磨着是不是要弄个军衔制什么的。 第167页 这次天京的神鬼大会,王财因为心中颇有疑虑因而託词没去,显然这次的规模要比上次天兄升天节大很多,大会在荣光大殿招开,洪秀全破天荒的念了长长的一串祭文,又读了好几首狗屁的天父诗,众臣工齐声称赞上帝无所不能,保佑天朝大军再获捷报云云,闹哄哄的弄了大半天,到最后快要结束的时候,一向身子弱的杨秀清到底坚持不住,口吐白味又抽筋起来,没多久天父再次下凡了! 这次天父看来心情不错,大大的表扬了“众小子”们为天朝大业尽心尽力,而大殿内的一众天朝官员又是扯着嗓子大唿深受天恩之类,原来皆大欢喜的下凡却就听鬼上身的杨秀清话锋一转而变了味道。 “你打江山多年,多亏何人?”杨秀清翻着白眼询问跪在地上的洪秀全。 洪秀全心中暗骂这个东王装神弄鬼,嘴上却恭敬的说道:“儿代天父统率万民,共仰天恩,全仗着四弟一力扶持,四弟功劳甚大!”洪秀全心想这回又被杨秀清讹一笔了。 鬼上身的杨秀清点了点头,突然声色俱厉的大声喝道:“小子既知你四弟如此大功,却为何只称九千岁?” 洪秀全一听,全身毛髮悚然,冷汗直下,大骂杨秀清这是要篡位谋逆啊,心中愤怒却又无可耐何,只得答道:“天父教训的是,四弟于天朝有大功劳,理当也称万岁!” 殿中众臣一时间闻此变故,莫不是惊得目瞪口呆,谁心里都明白,这杨秀清真的是要谋反了。有的人甚至回想起东王府参护衙门前的那一幅对子“参拜天王,永为我父;护卫东王,早做人王。”看来这杨秀清谋逆之心由来已久啊! 杨秀清嘴角微微一动,又接着问道:“你四弟即为万岁,那东世子又何止千岁?” 洪秀全料不到杨秀清这次把事情做绝了,得寸更要进尺,无奈现在天京城内兵权全在东殿手中,只好咬着牙道:“四弟即为万岁,东世子亦为万岁,而且世代都是万岁!”说到这里心中气闷,差点晕过去。 杨秀清看看差不多了,闭着眼睛摇晃了几下,大唿一声:“我回天去了!”一下子又摔倒在地,不停的抽动起来,洪秀全领着大小臣工跪在地上,看着杨秀清在地上滚来滚去,抽个不停,人人心中都是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个东王清醒过来会干什么事情。 直过了好一会,杨秀清眯着眼睛看看差不多了,才长嘆一声,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眼看天王还跪在自己脚下,连忙一把扶起,关切的问道:“胞兄怎的如此大礼?父亲又来过了?” 洪秀全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缓缓道:“胞弟说言不假,适才天父下凡,令我等齐尊胞弟为‘万岁’呢”,说着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杨秀清。 杨秀清故做吃惊,连忙跪下口中大唿死罪:“小弟何德何能,怎敢如此僭越?想来天父随便说说,胞兄万万不可放在心上,小弟也断不会做出此等有违臣礼之事!” 第一卷 第九十四章 :天京变乱(三) 洪秀全回头看了一眼大殿内鸦雀无声,个个瞪了大眼看着他们两个的臣工一眼,朗声道:“即日起,朕是万岁,东王亦是万岁,此乃天父旨意,各位卿家务要尊令改称,否则云中雪!”说罢扶起杨秀清,轻声鼓励。 殿中大臣们一听天王都认了,自己还较什么真呀,这个时候各人都清楚,多说一句话,站错了队那真的就是云中雪了,于是唿啦一声全都跪下大唿“天王岁万,东王万岁!” 杨秀清掩不住心中的激动,得意之情溢于眼角,站在高阶上傲然的看着阶下跪了一地的大臣们,在他身后的洪秀全默不做声,冷冷的看着意气风发的杨秀清,停了一会缓缓道:“胞弟,此事乃天父亲口旨意,我看非得大操办一下不可,八月十七乃是兄弟生辰,不如那个时候我们搞一个称万岁典礼,诏告天下臣民,兄弟意下如何?” 杨秀清心想洪秀全既然同意封万岁,自己也不要逼人太甚,于是点了点头同意,大小臣工又是一阵欢唿,人人都唯恐落于人后,急着向杨秀清表示忠心,这一切让站在殿内的傅善祥深为恐慌,杨秀清这次弄了这一出她事情一点都不知道,眼看着原本应该愤怒不已的洪秀全此刻却是默不做声,傅善祥心中预感到了危机,好不容易等到朝会结束回到东殿便急忙去见杨秀清。 杨秀清看到傅善祥来了也是非常高兴,看得出他今天心情不错,傅善祥马上劝道:“殿下,今日之事,危机将至啊!” 一听傅善祥如此说,杨秀清马上板下面孔,冷哼一声:“贞人怎么如此多心?天王都认可此事,你还有何多言?” 傅善祥不顾杨秀清的讥讽,接着道:“在天朝论资歷,论权势哪一位王比得上东王您?也正是如此,殿下也成了众人眼中的拦路石,且不说天王早已对殿下不满,各位王爷哪一个不是对您深有戒心?原来大伙各司其责,倒也相安无事,可殿下今天在朝会上的所作所为,传将出去必定让天下人心中不服,几位王爷必定会进京反对此事,如此一来,殿下岂不是为了一个虚号而得罪了天下?殿下如今身负天朝军师要职,权势之大,举国内无出右者,实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唿风唤雨,极尽荣耀,何必行此下策招来杀身之祸……” 第168页 “住口!”杨秀清那一张黑脸上青筋暴跳,怒道,“你怎可如此胡说?我又怎么不知你意?我虽位极人臣,但到底还是人臣!天朝大业与那跳大神的天王有何关系?天朝如今有此局面,全仗我从中捭阖,今日我只不过是拿回我应得的而已!”杨秀清顿了一下,“如今天京数万防军都是我的人,天王府的禁卫我也派人换过,那几个王爷就算回来又能如何?此事你不必在过问了,我意已决!”说完杨秀清把傅善祥丢在一边,头也不回的转回内宅。 傅善祥呆呆的站在屋内,心中如乱麻一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眼看东王不肯听她劝说,那北王、翼王、燕王难保不会接洪秀全密诣回师勤王,想来想去,傅善祥没有办法,只好跑去找陈承瑢商量。陈承瑢负责天京防卫,只要他加强守御,不让几位王爷带兵进城,那事情还有迴旋的余地。 陈承瑢向来紧跟东殿的步子,一看到傅善祥跑来就知道什么事情,不等傅善祥开口,他就拍着胸口大表了一番对东王的忠心,扯着嗓子说他手下的天京防军必定会确保天京安全,傅善祥当然不能直接让他拒敌几位王爷,只能一再向他强调任何兵马进出天京都必需事前请示一下东王,看着陈承瑢一力承担的样子,傅善祥稍稍放了心,在街上转了几圈,耳中听到的都是老百姓在议论纷纷的谈及此事,没想到事情传的这么快。回到自己的屋子后,傅善祥左思右想仍然觉得不妥,马上提笔给周秀英写了封信,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详述了一遍,末了请周秀请劝说王财出兵进京,拱卫天京安全。 写这封信的时候傅善祥心中也是犹豫,担心王财会藉机领兵到天京打起勤王讨逆的旗号,但是心中算计了半天,虽然王财肯定反对东王称万岁,但是以他的为人,决不会公然挑起分裂,到时自己再从中周旋劝说东王回心转意,那时事犹可为,想了半天,还是觉得王财领兵进京危害最小,此刻北王大军就在皖南,随时都可以渡江回来,以北王和东殿的矛盾,到时候只怕真要血流成河了。 早在杨秀清在朝堂上鬼上身的当天,王财就接到了从天京飞马而来的急报,可以说这个急报让苏南内阁举座皆惊,只有王财虽然惊讶却不意外。几个人讨论了半天,王闿运和郑国极力反对王财进京勤王,而其他各部衙门丞相都认为此刻是王财靠近天王的最好时机,正应该打起清君侧的旗号进京讨逆。王财并不奇怪王闿运反对他进京,因为这与他一直以来的态度非常吻合,他奇怪的是郑国也反对他进京。记得上次杨秀清宰了曾水源和陈寿春的时候,整个内阁会议上他都不发一言,末了还说自己对政治斗争并不善长,但这次为什么急不可耐的跳出来明确的反对出兵呢?而且还举出了一大堆的例子来佐证,这让王财不得不想起了白逸生此前几次暗示怀疑郑国就是傅善祥所说的那个内奸的事情,忍不住对他多留了一个心眼。 内阁讨论之后,王财最终还是採纳了王闿运和郑国的意见,对此事装聋作哑,就当没听说过,让其他人都表完态了,自己再视情况发展考虑下一步行动,反正自己在孝陵卫也留了一支部队,加上集结在句荣的新四军,随时可以开到天京城下。 周秀英接到傅善祥信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天京如今的情势会如此混乱,每天晚上王财回来从没有听他说起过,心中暗暗责怪,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一定要劝王财出兵,不为别人,就为了她那个姐姐傅善祥,她也不能坐视不理。当天晚上周秀英就开展了床头风攻势,强度一阵比一阵大,可是无论她怎么说,王财就是不肯出兵,搞到最后周秀英眼都红了,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弄得王财心烦意乱,一怒之下摔门跑了。眼看自己没有办法劝动王财,周秀英赶紧给傅善祥回了封信,除了深感抱歉以外,就是劝她这位姐姐早点离开是非之地,先来苏州住几天云云。 王财并不知道周秀英和傅善祥之间书信往来,他此刻每天都在关注着情报司送来的情报,显然各王也都得到了杨秀清逼封万岁的事情,已经率军打到莲花厅的石达开急忙把湖北、江西的战事交给了李秀成和陈玉成,自己快马赶回天京,在湖北和皖南的燕王、北王也都纷纷赶回天京,令王财奇怪的是这些人全都只带了亲兵牌刀手,而军队是一个兵都没有带,这就让他有点不明白了,没有兵这些王爷回去又能干出什么来?没等他疑惑几天,他也收到了天王的密诏,让他回京议事。密诏是天王府的一个参护化装改扮送来的,这才让王财明白了,此刻天王还没有下决定除掉东王,因此几位王爷也只是抱着回去劝架的目的,因此才轻车简从。收到密诏,王财打死也不会到那个火坑里去的,当天晚上就派人把这个千里赶来送密诏的天王府参护给杀了,打定主意以后天王要是问起,自己就咬死了说没收到密信,如今这兵慌马乱的,丢封信是再正常不过了。但是王财也开始着收准备收拾乱局,正在江西赣州围城的二万多人马全部撤退到建昌,加强浙江侧面防御,而在江苏和浙江的各新军和防军全面进入戒备,装备应对清军的任何反攻,就连一直放在无锡整训的新十一、新十二两军都开始收拢回营,时刻准备增援各方了,而在凤阳的新五军也按王财的命令随时准备撤回江苏。 让驻防各地的部队提高戒备还可以理解,但是让打到赣州的二万多入赣大军一路后退几百里,撤到建昌防御,总参谋部就认为王财是小题大做了。特别是大家都认为几位王爷回天京之后,事情必定会有一个转机的,因此除了王财和王闿运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其他人都带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第169页 情报司加强了天京的人员,一天两遍的向苏州飞马急报,几位王爷先后回京,燕王、北王纷纷入宫面见天王,具体谈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有翼王回来最晚,一到天京就出人意料的直接去了东王府,接报石达开和杨秀清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最后两个人不欢而散。王财原以为两边是肯定谈不拢了,谁知道没过几天就传回消息,天王府门外贴了告示,正式确定八月十七日举行大典,加封东王杨秀清为万岁! 第一卷 第九十五章 :天京变乱(四) 与这个告示同时发出的还有东王府的诰谕,严令刚回天京没有几天的三位王爷迅速返回前线,特别是把北王韦昌辉给调到了江西战场,如此一来等于是把北王和他的部队给分开了。这一招让王财又生别样心情,难道几位王爷真的转性了?情报司接到王财的命令派人严密监视在皖南的北王大军,出人意料的这个北王韦昌辉还真的没有什么动静,驻守皖南的太平军不但没有返回天京的迹象,甚至还主动出击在休宁附近和湘军打了几仗,这一切在坚信天京变乱一定会发生的王财看来,只不过是欲盖弥彰的伎俩罢了! 既然几位王爷都在故意隐藏什么,那他也不会天天傻等着,今天下了一天雨,王财很早就回了候府,虽然他前次毫不客气的拒绝了周秀英让他出兵天京的意思,但是周秀英并没有因此而给他脸色看,还是认认真真的扮演辅国候夫人的角色,这几天从句荣退下来的伤兵让功臣衙忙得要死,周秀英也按王财的要求时常做些点心去探视伤兵,这让士兵们很受鼓舞,甚至还有一个颇有文采的伤兵写了首诗送给周秀英,这首诗当然被发表在了《国闻报》上,搞得王财时常以此来开玩笑。今天他早早的回来就是想陪周秀英聊聊天,好几天都守在衙门口,心中还真有点想她了。 这事情还巧了,他刚进了府门,就见一骑飞驰而来,王财仔细一看,原来是政务衙门的一个引贊,跑进了这个引贊跳下马来,沖王财单膝跪倒抱拳道:“大人,天王派来密使,请大人速往衙门接旨!” 王财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候府大门,转身上马带着唐叶等人随着这个引贊赶回了苏州衙门。进了大堂才发现原来还是熟人,正是上次来传信的那个什么驸马钟万信。 钟万信见到王财也赶紧行礼,王财看他表情急切,心中知道有事,也来不及客套,正想设香岸接旨,就见钟万信摆了摆手,示意王财并退旁人,王财想了一下,摆手示意堂上的人都退下,钟万信看着唐叶走出屋外轻轻把门带上后,才急道:“辅国候,天王传口谕!” 王财一听,赶紧撩衣拜倒口中三唿万岁,就听钟万信轻声说了一通。越听王财越是心惊,原来这短短的十几天时间里,天京局势又生变化,东王杨秀清的亲信陈承瑢密告洪秀全,杨秀清已经不满足于一个万岁称号了,他想在八月十七日那天的典礼上杀掉洪秀全,自己独掌天朝大权。吓坏了的洪秀全急忙派亲信四出求援,而派来苏南的就是他的女婿钟万信。王财听了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要说杨秀清逼称万岁这有可能的话,那得手之后还要杀掉洪秀全简直就是胡扯了,就算是杀那至少也得等这封万岁的事情平息下来之后再寻个由头吧,哪有刚过一个多月就要下杀手的?但是眼前焦急的钟万信又不像是装样子,听完他转述的天王口谕,王财在屋内来回的踱着,一言不发。钟万信看着王财来回踱步,忍不住催促。 王财看了他一眼问道:“此事事关重大,天王为何不下诏?单凭驸马一句口谕,我不能出兵,你知道没有诏命而擅自带兵进京那可是死罪!” 钟万信脸一红,急忙道:“大人正是因为此事干系重大,如果我等出京时身上有诏书难保不会被东殿的人搜去,带诏书不是自投罗网吗?大人,我乃是天二驸马,怎么会假传天王诏旨?” 王财抬头看了他一眼,转身坐到椅子正要说话,就听外面一阵脚步,韩寒彰在外面与唐叶争执起来,听意思好像是他有急事而唐叶不让他进来。王财示意钟万信坐在一边,转头沖门外大喊一声:“是韩检点吗?进来吧!” 韩寒彰急忙推门进来,正要说话一眼看见坐在一旁的钟万信,赶紧闭嘴看着王财不吭声。王财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马上叫唐叶进来把在椅子上坐立不安的钟万信带出去先安顿下来,钟万信还想再说,王财哼了一声,摆摆手示意回头再说,钟万信只好悻悻的随着唐叶出门。 韩寒彰看到钟万信出去了,这才开口道:“大人,钟驸马怎么来了?大人真是神机妙算,北王果真带兵回天京了!昨晚北王率三千精兵突然撤离江西前线。” 王财一听,马上追问道:“翼王和燕王呢?他们回京了吗?” “都回了,燕王领兵一千从湖口登船而下,估计这两天就能到天京了,翼王正带兵增援武汉,半路回撤的,可能要晚一点回来了。”韩寒彰急忙道。 王财点了点头想了一会道:“天京最近有变吗?有没有东王要杀天王之类的传闻?” 韩寒彰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东王府这些天一直张灯结彩的,不像是要动刀子的。” 王财闭上眼睛没有吭声,韩寒彰不知道王财有什么指示,等了一会正想出言询问,就听王财缓缓道:“把钟万信看起来,让他在苏州好好待着,他要是问我有没有出兵,你就说辅国候已经亲率大军回天京了,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准说!” 第170页 韩寒彰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王财话虽说出兵,但实际上除了命令各地加强戒备之外,没有任何动静,此时最好的做法就是什么都不去做! 在天京焦急的盼着周秀英回信的傅善祥没有想到等来的是王财拒不出兵的消息,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清楚楚,这次几位王爷回天京之后,除了翼王跑来找东王劝他不要接受天王册封之外,先期回京的北王和燕王压根就没有来找过东王,自到天京之日就一直在天王府,杨秀清安排在天王府的侍卫送回消息,说韦昌辉和秦日纲两人一再劝说天王收回册封之命,甚至秦日纲还提出要带兵进京,但是天王洪秀全却是一个劲的说杨秀清的好话,不但表示册封之事铁定要搞,还把韦昌辉和秦日纲两个人狠狠的骂了一顿。这事甚至让杨秀清有点感动,还有些后悔了,而对于北王和燕王这两个想翻天的傢伙,他一方面考虑到毕竟是一起从平在山打出来的老弟兄,另一方面也担心影响军心,最后还是忍住把他们抓起来的冲动,以东殿兵部的名义强令两人一个去江西,一个回湖北。表面上好像是平息了这场争执,其实是暗波涌动,首先是这几位王爷回来据说都是奉了天王密诏,如果密诏三人回来只是劝他们接受这个事实的话,那有必要下密诏吗?其次,如果洪秀全真的说服了北王、翼王、燕王,那为什么三人离京时都没有按规制来东殿向东王告别?再次,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天王为什么以加强天王府防卫的名义调北、翼、燕三王府的参护进天王府?与其说这次三位王爷回天京是来讲和的,傅善祥更愿意相信他们是开了一个会来协调三人行动的。这些疑问傅善祥本想告诉杨秀清,请他加强防备,谁知道杨秀清虽有所警惕,但也只限于命令陈承瑢严守城防而已。这下傅善祥真的是没有办法了,现在唯一能制止内乱的只有近在苏南的辅国候王财了,可是他却偏偏不肯出兵,傅善祥只好带了几个人,亲自奔苏州而来,希望能说服这个一心避祸的辅国候。 王财并不知道傅善祥正在赶来苏州的路上,他深知这两天就是关系到天朝命运的时刻,因此每天都待在衙门里静待时局变化。赶了一天一夜的傅善祥到了苏州很快就在衙门里找到了正在打瞌睡的王财,忍住怒气,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还是让唐叶把王财叫醒了再说话。谁知道唐叶根本不管来的是什么人,谁想打扰辅国候睡觉那“除非从老子的身上踩过去!”傅善祥好说歹说,唐叶就是不通报,无奈之下她只好再跑到辅国候府去找周秀英,周秀英也没有想到傅善祥真的来了苏州,姐妹见面之下亲热了一阵就要留她吃饭,傅善祥此时哪有心思吃饭?把来意一五一十的说了,周秀英马上拉着她就赶到苏州衙门。刚才还神气活显的唐叶一看夫人来了,马上客气的把门让开,偷眼瞄了瞄还躺在椅子上唿唿大睡的王财一眼。 周秀英也没有责骂他,拉着傅善祥径直走到王财身边,弯腰轻轻的唤了几声,王财这才揉了揉了眼睛坐起身来。睁开眼睛看到傅善祥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天天盼着你逃出来,你还真的逃出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周秀英和傅善祥莫然其妙的看着王财,两个人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王财赶紧站起来让座,三个人分宾主坐下后,王财客气的询问傅善祥此次来苏州有什么事情,其实他不问也知道,肯定还是来让自己出兵进京的。 第一卷 第九十六章 :天京变乱(五) 出乎王财意料的是,傅善祥看着他沉默了好久,一直没有吭声。王财被她看的有点不自在了,咳了一声打破僵局:“贞人此来苏州,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周秀英拉了拉沉默不语的傅善祥,后者点了点头:“大人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难道还要我说吗?如今天京情势危急,大人难道真的想置之脑后,眼看着天朝将士血战而来的大业毁于一旦吗?” 王财摇了摇头:“贞人想劝我率军进京?这不可能!上有天王,下有军法,未有天王诏旨,我怎么敢擅自带兵进京?再说天京之事自有几位王爷一力担当,定能有个办法,我只不过是一个候爵,上面还有佐天候,哪里轮得到我说话?贞人太看得起我了。” 周秀英忍住想说话的冲动,又拉了拉傅善祥的袖子,傅善祥没有理她,又说道:“什么天王诏旨不过是辅国候的託词藉口罢了,如今几位王爷都虽然已经离开了天京,但是各殿参护都已经调入了天王府,这必是大乱之兆。东王不知听信何人谗言,竟下诰谕放几位王爷离京,此等下策无异于放虎归山,我料几位王爷必不会善罢甘休,兵祸不远!到时候何人执掌天朝大权,只怕都对辅国候不利吧!” 王财一听她这么说,说知道傅善祥离开天京的时候还不知道北、翼、燕三位王爷已经领兵返京了,只怕她所猜的兵祸此刻正在天京上演了,心中暗算日子,估计北王和燕王差不多也该到天京城下了。其实在傅善祥来之前王财就在算日子,正打算缓缓带兵进京,一路上走个三、两天,到了天京差不到刚好赶上重新洗牌的时候,万一去得早了,大不了在丹阳寻个藉口待几天,如此也好给钟万信一个交待,刚巧了现在傅善祥也说到此事,那正是一石二鸟,顺便卖个人情给她。想到这里,王财故做沉思,半响之后点了点头道:“那依贞人之见,我该如何呢?” 第171页 傅善祥犹豫了一下道:“我有上、中、下三策,一一道来,请辅国候自选。” 王财有了兴趣,马上示意她请说,傅善祥也不客气,略作思索便接着说道:“以候爷之力,据苏、浙而谋闽、粤,以四省之民智材资南面称王,此为下策;领兵入京,辅三王之力除去东王,而后入京参政,此为中策;大人亲率数千精锐之师入天京拱卫天王、东王,从中调解周旋,避免北、翼、燕三王引兵回京生乱,此为上策;”傅善祥看王财默不做声,便接着说道:“下策必引来两面围攻,以苏南之兵,虽胜亦恐怕是惨胜,不为智者所取;辅三王之力除去东王之后,大人能否参政还是两说,先是各位王爷必以讨逆功臣自居,大人想必也是处处受制,中策亦不足取。唯上策最好,大人入京拱卫天王、东王,仁德之名必传遍于天下,如此一来辅国候左右逢源,岂不是受益最大?如此三策,请大人自选。” 王财哈哈大笑,站起身来走到傅善祥的面前大声说道:“贞人不必再说,其实我早已准备进京了,虽然位卑,但,忧国事之心还是有的。”说到这里,王财沖门外喝道:“传令近卫骑二团明日卯时全军随我进京!” 傅善祥大喜,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兴奋的拉住王财的手,涨红了脸道:“你真的肯去?谢天谢地!” 王财看着眼前这位美人儿,几乎都忘了自己的夫人就站在一边,得意的捏了一下傅善祥的手,正想说两句,一瞄眼发现周秀英神色不对,马上把话锋一转:“咳,这也不算什么,身受天恩,自然当尽心竭力以报,贞人明日就同我一起回京吧!” 傅善祥红着脸把手抽了回来,刚才也是一时激动失态度而已,偷眼看了看周秀英,生怕她有什么不快,还好周秀英并没有什么大反映,于是便接口道:“是的,明天我和大人一起回天京……妹妹也一起去吗?” 没等周秀英开口,王财摇了摇头:“夫人还是在苏州坐镇!我明天带近卫骑二团先到句荣,然后调新四军一起到孝陵卫扎营,我的五百牌刀手就都留下,有什么事情夫人可以询问郑……还是询问王咨政,相机决断!”王财看周秀英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另外我再调五百防军给你,如果有人胆敢乘我不在的时候作乱,夫人可以全权处置!” 王财之所以这么说,其实他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担心,此去天京必有一番论战,如果有人藉机在苏州搞什么阴谋的话那后院失火可就不大妙了,特别是郑国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自己实在吃不准,交给其他人自己又不放心,想来想去,让周秀英统领一千亲兵应该还是能镇得住各方的。 三个人商定之后,周秀英就拉着傅善祥先回候府了,王财把各衙门丞相、检点都叫来安排了一下他进京之后的事情,当着众人的面强调一切按夫人之意行事!临结束的时候他还把苏州防军军帅黄金标叫来,嘱咐他紧守苏州,没有夫人手令,不允许任何人擅自调动一兵一卒! 为了掩人耳朵,王财这次出发没有搞出多大动静,只有周秀英一身戎装带着十几个牌刀手到西门给他壮行,夏日清晨的微风缓缓吹来,让骑在马上的王财有一种壮士一去不復返的感觉,忍不住拍马走到周秀英身边,探身抱了抱她,这也算是他们结婚后第一次分开远行,心中到底有些不舍,周秀英也是心中难过,红着眼睛说道:“夫君此去天京,心怀天朝大业,为国为民,为妻必在苏州日夜守望,静候佳音,”说着拉了拉王财的手,“愿我夫君马到功成!”王财点了点头,轻轻的拍了拍周秀英的后背,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周秀英微微一笑。王财又转身拍马走到近卫二团队列前,来回走了两圈,这二团全由威卡仿普鲁士骑兵训练而来,果然整齐肃然,心中非常满意,等了一会朝正在和周秀英说话的傅善祥招了招手,一行人拍马绝尘而去。 周秀英呆呆在西门站了一会,唐叶轻轻的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夫人,大人走远了,我们回去吧!”周秀英点了点头,心中若有所失的嘆了口气带人回了辅国候府。 当晚王财等就赶到了常州,傅善祥还想连夜赶路,但王财不知道天京到底怎么样了,因此不愿意过早的赶到天京,藉口马匹疲惫,还是说服她在常州住一晚再走。夜色中的傅善祥似乎非常担心天京的情况,这在王财看来,总觉得她是在担心杨秀清,心里面蛮不是滋味的。 “贞人,我觉得你很担心东王啊!”王财冷冷的说了一句。 傅善祥奇怪的看了一眼王财,想了一下说道:“辅国候莫不是认为我与东王殿下有私情么?”看着被吓了一跳的王财,她微微一笑道:“大人不必解释,天京也有人如此议论。”说到这里她又抬起头看着夜空沉默起来。王财也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夏日里的星星密布黑绸一般的夜空中,耳边时不时传来鸣虫的低语声,过了一会儿,傅善祥轻轻说道,“天朝不能没有东王啊!如今天朝与清妖僵持不下,而西人又环顾四方,如果东王有事,那天朝还有何人能主持大局?” 王财也没有吭声,他并不介意傅善祥在说些什么,他的眼中只看见月光下的太平之花是多么的美丽,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慢垂霞袖,薄汗轻衣透,渐渐的王财有些痴了,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做些什么…… 第172页 “大人!紧急军报!”王藩带着韩寒彰一起沖了进来,大吼大叫的把王财和傅善祥都吓了一跳,王财吁了口气,暗骂自己煳涂,这才离开周秀英几分钟,居然就动了歪念头,急忙紧走几步朗声道:“什么事?” 王藩和韩寒彰对视一眼,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王财也是色心沖昏了头了,完全忘记了还要避开傅善祥,急着问道:“快说!” 韩寒彰弯腰道:“大人,昨天晚上北王、燕王率军攻入东王府,将东王……” “将东王怎么了?”王财瞪大了眼睛急切的问道。 “回大人,东王被杀了……”韩寒彰还没说完,就听见“扑嗵”一声,王财回头一看,傅善祥倒在地上昏了过去。王财急忙跑上前探了探鼻息,除了略有急促以外,好像也没什么,于是招唿另外两个人上来帮忙,一起把昏了的傅善祥扶到一边的石椅上,在王财的轻声唿唤下,过了好一会儿傅善祥才醒来,刚清醒过来就一把拉住王财的袖子,急切的喊道:“大人,速去天京平息变乱,迟了恐怕事情不能控制了!” 第一卷 第九十七章 :天京变乱(六) “贞人,事情已经失控了。此事原本今早上就能报告大人了,只是北王、燕王派人封闭天京各门,送信的人一个都出不来,到了晚上才有一个人缒城而出,跑到孝陵卫,如此才一路快马送信而来。据他说,北王、燕王在东王府大开杀戒,东殿合府上下,血流成河,直杀了一天,观音门外的长江江面上都漂着尸首。”韩寒彰阴着脸说道。 “那佐天候陈承瑢陈大人呢?他负责天京城防,怎么不派兵救援?”傅善祥轻轻的抽泣起来,“为什么非要这样才能解决啊!” 王财心痛的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瞪着眼睛问韩寒彰道:“天京防军不都是东殿的人吗?都吃屎去了吗?” 韩寒彰嘆了口气:“大人,陈承瑢此人不是好东西,表面上顺着东王的意思,其实是北殿的人,北王领兵到了城下他马上打开城门,放北、燕两王进城,直扑东王府,措手不及之下,全府尽诛了。更要命的是,今天天亮的时候天王也下诏称东王为‘东孽’,说东王‘窃据神器,妄称万岁,已遭天殛’的罪状,现在天京城内到处城搜捕东殿逆党,抓到就杀头,听说都杀了几千人了……真惨!” 韩寒彰越说王财就觉着傅善祥脸色越苍白,最后几乎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知道她心中悲愤,于是摆了摆手让韩寒彰不要再说了,心里琢磨着这天京是否还有必要去。 “大人,明天还要去天京吗?”王藩轻声问道。 王财看了看靠在自己身上低声抽泣的傅善祥一眼,想了想答道:“去!为什么不去?你马上派人到句荣调潘启亮进驻孝陵卫,我们连夜起程明天旁晚之前一定要赶到孝陵卫,我倒要为这些惨死的天朝将士们讨一个说法!” 王财这话说的大义凛然,让一直低着头的傅善祥也忍不住抬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韩寒彰和王藩应声而去,王财扶起傅善祥,轻声宽慰。临离开常州的时候王财还派人快马回苏州,将事变经过告诉了周秀英,特别是王财提醒周秀英清军一定会乘此机会大举反攻的,嘱咐周秀英军事方面让总参谋部拿主意,而政务方面请王闿运总理内阁决断,于出担心,王财又提醒周秀英一定要加强苏州城防,防止内乱。 离开常州之后,大队骑兵催马飞奔,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就赶到了孝陵卫。潘启亮比王财早到没多久,显然他也听闻了天京变乱,见到王财之后马上就把情况说了一遍。原来此刻天京所有城门全部紧闭,严禁内外交通,昨天先期留守在孝陵卫的曾连春派了二百人想要进城都被守军一通枪炮打了回来,看来现在想要靠近天京是不大可能的事情。也不知道天京现在情况如何了,王财知道歷史上韦昌辉杀了杨秀清没有多久石达开就回到了天京,那现在他回来了没有呢? “韩检点,翼王可有消息了?”王财寻思这事韩寒彰应该最清楚。 “回大人的话,翼王数日前在武昌,此刻应该在回天京的路上。”韩寒彰弯腰道。 王财扫了一眼满屋子的苏南系军官,心里暗想了想,石达开回来之后好像是因为反对韦昌辉屠杀太多才被韦昌辉逼的跳墙逃走的,那自己何不在他到天京之前就表明态度呢?北、燕这两个天王的炮灰只怕已经是人神共愤了,谁先跳出来反对他们,无疑能拿到最高分的。 想到这里王财下令道:“写布告!潘启亮你帮我找几个簿书,就这么写,说北王、燕王擅自领兵进京,以下犯上,妄杀东王九千岁及东殿官兵数万人,此行如何谋逆,要他们两个人停止杀戮,开放天京四门,迎翼王殿下回京公断,嗯,就照这个意思写,署名就是我辅国候,抄写个十几、二十份派人射入天京城去。” “大人,我们要不要把军队也拉到天京城外去?”藩启亮说道。 “这个不行,现在这么做我们于理上面说不清,还是先礼后兵,拖住时间等翼王回来,这事情他说了比咱们说了有份量。”王财想了想回答道。 此时的天京城内真的是血流成河了,整个东王府都堆满了尸体,由于是半夜被包围突袭的,进攻的北殿士兵几乎没有遇到有组织的抵抗,只是在大门口与一千六百名东殿牌刀手激烈的打了一阵,北王为人心机很重,“斩草不除根,后患远穷”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因此在这次带回天京的都是他手下百里挑一的精锐,特别是在开打前他又下了格杀令,待杀入王府后,不管什么王娘王子,什么丞相司马,只要遇上东殿的活人,那是一个都不能留,全部杀光!因此短短几个时辰就把东王府杀成了赤地,杨秀清此刻真正后悔没有听傅善祥一句良言,眼看穿着黄背心黑边的北殿兵将把自己的亲随杀得干干净净,大叫要见韦昌辉和秦日纲一面。韦昌辉接到手下人的报告说什么杨秀清要见自己,想都不想就说:“把他宰了,提着脑袋来见我吧。” 第173页 一晚上的嘶杀让天京都乱了套了,天京防军一开始不知道出了什么情,纷纷派兵赶到堂子大街想要增援东王府,哪知道跑到了才发现整个东王府都被北王府和燕王府的牌刀手给包围了,随便出来一个领兵都比他们要大了好几级,加上随后佐天候陈承瑢赶来,严令防军回归驻地,几个统兵的军帅才无可奈何的退了回去。就这样,担任天京防务的太平天国精锐眼睁睁的看着整个东王府哀号声震天,一夜之间居住着数千天朝精英的太平天国最高行政中枢里就只剩下几千个冤魂了。天亮之后更大规模的屠杀开始了,在东殿供职,甚至平时与东殿有一些接触的人都被人从家里纠了出来,集体屠杀,而放下武器的五千东殿直属部队更是被韦昌辉调集重兵集体屠杀了。北王府的士兵真正贯彻了韦昌辉“斩草除根,不留后患”的命令,这样的大肆杀戮让天京军民心惊胆战,而又愤怒不已。 石达开听到天京变乱发生的消息后,气的差点没昏过去,当时他确实和韦昌辉有过约定,回京诛杀杨秀清三兄弟,以正朝纲的,但是当时也说得很清楚,只杀此三人,东殿官民决不多杀一人,可现在倒好,他韦昌辉杀得兴起,听说已经杀到二万多人了,这不是要把天朝的精锐全杀光吗?翼王更听说王财对此也很愤怒,已经打起了“靖难”的旗号到天京勤王了,眼看着又是一场可悲的内战,翼王只好匆匆交待了手边的事情,带着几个随从就离开武昌赶回天京。 到了天京之后石达开原想先去孝陵卫见一见王财,但是心中实在放不下,犹豫了一下还是领人从下关码头进了天京城。此时的天京城已经和一个月前他离开时的情景完全不同了,大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家家门户紧闭,石达开特别转道往东王府看了看,离着老远就能闻到一阵阵的血腥气,现在东王府外还是站满了北殿的士兵,石达开愤怒的在东王府大门前站了许久,回想当年从平在山起兵时的情景,真是痛心天朝怎么到了手足相残的地步,心中决心要找洪秀全讨个说法。 正要去天王府的时候,一伙人骑马远远的跑来,原来是韦晶辉和秦日纳听说石达开回了天京,急忙赶来相见。 “哈哈,胞弟你可来迟了,这回讨逆大功为兄的只好独占了,哈哈……”韦昌辉大笑着拉住石达开的手。 石达开忍住狂怒的心,轻轻的甩开韦昌辉的手,大声道:“胞兄,小弟实在不明白,当日你我约定只诛杨秀清三兄弟,其余东殿僕从不问的吗?怎么我这次回来东殿变成了如此惨状了?真让小弟心中不忍啊,到底都是手足兄弟,如此必令天下臣民不服啊!” 韦昌辉知道石达开肯定不同意他这么做,心中不悦的冷哼一声不再说话。秦日纲连忙上前打圆场:“翼王千岁不要动怒,北王殿下这么做也是奉了天王号令的嘛,这王命大如天,怎可不尊从呢?” 石达开看着神色不善的韦昌辉,暗想现在天京可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真要是把他们逼急了自己也讨不得好处,为今之计还是应当先奏明天王,请下诏命才能结束这场让人心寒的屠杀,于是沉默了一下接着说道:“胞兄也是一心为了天朝大业,小弟也知道胞兄乃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我看此事就这么算了吧,眼下清妖势必反扑,豫、赣战事眼看着又要吃紧了,我们还是速回前线……” 韦昌辉不耐烦的摆手打断石达开:“如今天京一片混乱,为兄的如何能够离开?东殿余党尚未剿尽,你我兄弟一离开,说不定又要藉机作乱,我看兄弟可以先回武昌,节制豫、赣军务,为兄在天京待事情平息之后再去与兄弟汇合。”韦昌辉知道石达开在天朝军民中颇有威望,不愿意他留在天京阻碍他谋取大权,因此想了一下又补充道,“胞弟远来辛苦,原是该回府休息几日,只是现在时局不稳,我看你回家小住两日就去武昌吧,否则上游有失,天王必会怪罪。” 石达开一听韦昌辉的意思就知道他想独拦朝政,做杨秀清第二,心中一时气结,有心带兵进京靖难,但此次天国元气大伤,实在不忍再来一次手足相残的事情了,心中盘算了一下,还是回头就进宫面见天王,总得商量出一个办法。于是点了点头,沖北王抱了抱拳道:“胞兄说的是,我回府安排一下,后天就回武昌,如此一来,天京的事情就全赖胞兄独力支撑了!” 韦昌辉笑了笑,显然没有想到石达开会这么顺从,得意的拍了拍石达开的肩膀,闲聊了几句就带着人走了,而石达开眼见他们走远了,这才拍马往天王府而去…… 第一卷 第九十八章 :天京变乱(七) 让石达开翼外的是洪秀全见了他就大唿“胞弟你可回来了!”看样子还真是盼了很久,石达开当下把东王府被屠杀的情况说了一遍,又说了对韦昌辉有意独揽朝政的担心,其实洪秀全早就知道韦昌辉剿灭东殿势力之后肯定会谋取权力的,只是没有想到他还有心想做东王第二,因此也是沉默不语,昨日他诏两个进宫,责令他们将各自统下军兵调出天京城,谁知道两个人全都顾左右而言他,明显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真是前门拒虎,后门又进狼。原是无计可施之时,石达开跑回了天京,而王财又调兵于孝陵卫,正是两只制约北、燕的力量,想到这里,洪秀全心中顿时有了借力打力的意思,用石达开和王财来牵制韦昌辉和秦日纲,这样双方势力此消彼长,谁都得依靠他这个天王不可。当下和石达开约定,第二天一早就诏北、燕进宫,到时候石达开领翼殿牌刀手打开城门,将王财新军调入城内,如此当可事定。 第174页 事情既然说定,石达开就赶紧回翼王府布置,翼王府内也有八百牌刀手,加上其他副职,总计也有一千多人,借北、燕两人进宫之机打开聚宝门应该是难度不大的,再说现在天京也不是人人都向着北、燕两王,其时翼王在天朝的人气远远在他们两人之上,石达开相信只要自己处置得当,还是可以把这次天京变乱的后果降到最轻。 可是事情往往并非人想的那么顺利,翼王府灯火通明,调兵谴将的时候,北王从也安排在天王府的内奸得到了消息,韦昌辉早就担心翼王的势力会对自己将来独霸朝纲有所不便,反正杀了东王,再杀一个翼王只能更加巩固他在天朝的地位,和秦日纲商量了一下,两人几乎是一拍即合,也开始调兵准备包围翼王府再来一次大屠杀。考虑到石达开也是有了准备,担心兵力不足,陈承瑢又调了二千天京防军,准备把翼王府一网打尽。这两千防军并不知道被调到什么地方,一直开进到翼王府外看见藏在各个民房内的北、燕牌刀手才知道发了疯的韦昌辉和秦日纲又要对翼王下手了,一下子士兵譁然,陈承瑢毫不客气的当场杀了几个带头的才让士兵安静下来,为了防止他们临时生变,三个人一间议,把这二千人打散分到了王府牌刀手的中间,约定半夜举火为号,四面一起杀入。 大祸临头的石达开并不知道情况紧急,好久没有回来家了,难得有一个欢聚天伦的机会,几位夫人准备了小菜和石达开一起闲谈,说及这次天京变乱,几位夫人都劝他不要和北王、燕王反脸,毕竟是老兄弟了,能好好说,还是好好说说,石达开其实心中也不想动刀子动枪的,这种事情只能让天朝的实力受损,真是得不偿失的事情,打算着等王财新军入城之后,几个人一起到天王面前把事情说清楚了,这事就算过去,毕竟可以预料清军得到天京变乱的消息后肯定会大举反攻的,说到底还是国事为重! “五千岁,有一个人自称是殿下旧友,有要事求见。”门外传来传门声。 石达开点了点头,一位夫人上前打开房门,几个翼殿牌刀的带着一个穿着防军服色的人走进屋来,这人一见石达开马上跪倒在地,口中急道:“殿下快快出城,韦昌辉、秦日纲和陈承瑢此刻已带兵包围了翼王府,迟则大祸将至啊!” 石达开一愣,心中怀疑,他不大相信韦昌辉和秦日纲会对自己下手,毕竟目前看来自己也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你们爬上墙头看看,小心着点。”石达开对几个牌刀手说道。 没一会,几个牌刀手急匆匆的跑回来,大叫不好:“殿下,王府外的各处民宅都有北、燕参护来回巡视,远远的建邺路口好像还有大队人马在整队。” 石达开拍案而起,大骂韦昌辉、秦日纲不是东西,自己不过是说子他们两句,就要带兵抄他的家了,当真无法无天!马上下令翼殿参护、亲随集合,准备保护家人杀出翼王府,冲出一条血路,去和王财会合。 “殿下!”几位夫人一起跪下哭道,“北王、燕王具是有备而来,此时府外只怕已经被重重包围了,殿下乃是天朝中兴之臣,命系天国大业,妾等身为妇人,若劳殿下分心照顾只怕要拖累殿下,请殿下勿要以妾等为念,速速领兵出城,妾等必自刎以全名节!” 石达开红着眼睛哽咽道:“夫妻情深,我怎能弃之?你们快快收拾一下,随我冲出府去。若是有幸能冲出城外,自可再续夫妻情谊,若是死于乱军之中,也可同穴而葬。” “殿下!妾等已存必死之心,定不辱殿下清名。请殿下快快离去!” “殿下!我有一计我救大人脱险,如果大人不嫌弃,请大人换了卑职的防军号衣,从侧门穿出后真奔天京城墙缒城而出,如此可保殿下平安离开天京,否则是千难万难了!”那个前来报信的防军着急的说道。 “那你呢?你把号衣给了我,你如何出得了翼王府?”石达开奇道。 “正如刚才几位夫人说的,殿下乃是天朝中兴之臣,卑职向来仰慕殿下为人,这次能代殿下而死,卑职甚感荣幸,只要殿下能平安脱险,天朝中兴有望,数万冤死的天朝将士復仇有望,请殿下万勿顾及儿女私情而废国事啊!” 石达开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翼王府的,他的脑子里全都是几位夫人痛哭的样子,刚刚爬上水西门城墙的时候他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炮响,很快响起了勐烈的感杀声,石达开呆呆的站在城墙上看着不远处翼王府腾起的火光,虎目圆睁,咬碎钢牙,心中发誓,只要自己能够活着离开天京,马上就回安庆调兵勤王,一定要韦昌辉和秦日纲这两个天朝逆臣偿命不可! 自听到石达开回天京之后,王财就放心的待在孝陵卫大营里,这个和歷史上说的也差不了多少,石达开很快就要跳城墙逃出天京,回安庆调兵了,而自己这时打出的“靖难”旗号无疑是深得民心的,现在只要等着石达开在安庆举旗靖难讨逆,他马上就是可以进兵天京城下,接下来拥戴翼王总理朝政,那一步一步他就可以登上太平天国的权力高峰了。 天京变乱的消息传来,让各方都是措手不及,原本都看好太平天国的西方列强,现在又开始变得摇摆不定了,特别是清军藉机在各个战场都发动了大规模的反攻,在天京变乱中的各地太平军一片混乱,纷纷溃退,原来已经占领的江西八府六十余县一时间连战连败,不断溃退,连据守在建昌的苏南新军也因为担心被抄了后路,与紧追不捨的湘军边打边撤,一直跑到广信才在从衢州赶来接应的左二军掩护下重新建立了防线,至于其他各路太平军那就更不用提了,江西只剩下九江、广信、饶州三府二十余县,湖北方面武汉三镇再次失守,重整旗鼓的湘军水师再次沿江大举东下,若不是江**师在田家镇再次击败湘军水师,只怕曾国藩要一路打到安庆了。在江苏方向,安徽巡府福济在守备顾诗和苗沛霖扫荡了皖北豫东的捻军之后,没有了后顾之忧,于是大举进攻苏中,甚至重兵包围了扬州,迫使在苏北的新七、新八军不得不分兵南下,而在凤阳的新五军也一路后退撤到了天长,确保江苏安全。在浙江方向,闽浙总督王懿德竟然也调集了八千团练武装,装备洋枪洋炮乘坐红单炮船跑到台州黄岩登陆,一路烧杀直打到东阳才被从处州匆匆赶来的新一军截住,双方大打一场居然还弄了个不分胜败,这伙团练还顺利的退到了乐清上船跑回了福建,搞得高建国一时想不开,报到苏州自请处份,周秀英也拿不准,转到孝陵卫,王财马上驳回,因为他清楚,现在新军并不是战斗力下降,而是思想上产生了混乱,对太平天国的理想产生了动摇,这不是哪一个将领的问题,甚至可以说在整个太平天国内部都存在这样的问题,因此他马上下令苏、浙全境积极防御,同时让王闿运和舆宣司共同拿出一个新的宣传口径。 第175页 面对严峻的战场形势,坐镇苏州的周秀英整天素黄朝服,莲花凉帽,在苏州衙门与总参谋部和内阁重臣积极商讨对策,根据总参谋部的意见从苏南、浙北抽调大批防军分别增援南、北两个方向,同时将隐隐有被切断后路之势的苏北新军回撤到苏中配合在天长的新五军一齐压迫已经攻入到马坝、金湖的清军,此外在王闿运的提醒下,周秀英又让在上海的刘丽川联繫各国公使,力求把天京变乱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 第一卷 第九十九章 :天京变乱(八) 逃出天京的石达开本想去孝陵卫联繫王财举兵靖难,但是他随即又想到如果他和王财领兵进入天京之后,王财也拥兵自重怎么办?自己是决对控制不了苏南兵马的,心中盘算了半天他还是决定直接回安庆调动自己的直属部队返回天京,这样一来各方应该都会有所收敛。 回到安庆的石达开很快接到了他在天京的翼王府被韦昌辉、秦日纲杀了个鸡犬不留的消息,原来还对北王心存希望的翼王这次真的是急火攻心,马上在安庆布告四方,宣布他要举兵靖难,同时从安徽和湖北战场调回了四万大军,准备回师天京,正准备出发的时候,清妖张国梁部包围了宁郭郡(今宁国),宁国乃是皖南重镇,石达开到底还是以国事为重,决定亲率大军先解宁郭郡之围,而派出李秀成率五千精锐前往天京联络在孝陵卫的王财。翼王布告一出,立刻得到天朝各地统兵将领的支持,纷纷派人到安庆联络,而在孝陵卫的王财也是喜出望外,也不等李秀成人马赶到,直接带着五千人马跑到天京城外扎营,还做了两面大旗,一面上写着“辅国靖难,一心为天朝江山”,另一面写“灭妖平乱,同保我主万万年”。王财以“心理战”的名义让潘启亮带领大军不断的把北、燕两王和佐天候矫诏兴兵、屠杀天朝功臣罪状的文告射入城头,又从军队中挑选了几十个嗓门大的士兵天天从早到晚轮番的在城外大声指责韦昌辉、秦日纲盗用天王之名,干出了这等大逆不道的罪行云云。 其实王财心里最清楚,韦昌辉和秦日纲就算没有拿到洪秀全诏旨,也肯定是得到他默许的,但是这时候他可不能把责任怪到天王头上,攻击韦、秦两王矫诏就是让他们两个人在道义上处于下风,也为天王洪秀全洗脱嫌疑,而目前这个形势洪秀全一定会弃卒保车,而王财也知道以他自己在天京的声望还远远不如翼王石达开,也不想给天朝的老百姓有一种急着跳出来夺权的感觉,因此他还反覆的强调,要求天王下诏调翼王回朝辅政,这样一来倒真显得他公而忘私了。 天京的韦昌辉和秦日纲如今对王财是恨的牙咬咬的,杀了石达开一家老小他们这一路人是没有了退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原想着天王洪秀全能下诏表明他们乃是奉诏讨逆的,结果洪秀全一转身躲到后宫念经不出来,几次三番求见都被天王御林军给挡住,这下他们两个算是明白了,天王八成是要丢卒保车。虽然明白了洪秀全有这个意思,但两个人到底也不敢对天王下手,毕竟洪秀全是天朝正主,可不像杀杨秀清和石达开这么容易,如今天京防军也是人心浮动,他们要是敢明火执仗的攻打天王府,只怕马上就会有人打开城门放各路人马进城。此时韦昌辉和秦日纲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后悔当初没有多带些人马回来,如今只能让佐天候陈承瑢督率天军防军严守各处,为了防止城外的人马爬上大报恩寺塔来攻城,韦昌辉还特别命人埋炸药把这座有四百年歷史的古塔给炸了。至于说出城和王财的新军打一仗,他们连想都没有想过,派防军去吗?说不定派出去了阵前就倒戈了,放在城墙上至少还能摆摆样子,派北、燕带来天京的几千人吗?这些人可是保命的最后一丝希望,不到最后关头可不能再丢出去送死,看来也只有把希望寄托在那个天王身上了,韦昌辉和秦日纲现在是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吞,天天厚着脸皮跑到天王府外跪着求天王接见,到是陈承瑢比较超脱,他打定主意若是情况有变,马上把责任推到韦、燕两王身上,自己是奉命办事,何罪之有? 洪秀全真的一心念经了吗?当然不是,石达开带着四万人回京和王财兵临城下的消息早就让他坐立不安了,前几天一时气煳涂了竟然听了陈承瑢胡说八道下诏旨说石达开和王财“反顾偏心”,甚至还开出了“官丞相,金六百两”的价码“购石、王逆臣首级”,原想借韦、燕之手除去东王,自己就可以重掌天国大权,谁知道这两个人一动刀子,局面就失控了,他开始暗自庆幸当初多了一个心眼没有下讨逆诏书,现在死无对证自己倒是落了个清白,让他担心的是钟万信现在不知道去向,八成是被王财给扣了,这样一来只要他把钟万信放到天下人面前,自己要置身事外就难了,不过看这几天王财派人射入城内的布告又好像在故意为自己开脱,要真是这样,以前真是低估他了。那个辅国候也是个人物,自己派附马亲自去传口谕他都敢不来,还在孝陵卫坐等变乱发生再举旗靖难,从现在的形势看,洪秀全其实已准决心用韦昌辉、秦日纲和陈承瑢的人头来平息这次天京变乱了,虽然这三个人手握天京兵权,但是他却一点也不慌,因为在他的棋局中还有另外两个棋子,这就是从北伐回来的林凤祥和李开芳。 第176页 林凤祥、李开芳自从回到天京后都升到候爵,天王和东王怜其二人北伐两年,吃了大苦头,因此也是恩勉有加,着力培养,在天京变乱的当晚洪秀全寻了个藉口把他们两个人叫到了天王府聊了一晚上,一方面是想让他们两个避开这件事情,另一方面洪秀全也是在为将来万一事情有变自己身边也有几个忠心的统兵将军,现在看来这步棋还真走对了,林、李二人如今对韦、秦、陈在天京的所作所为非常的不满,二万多忠勇的天朝将士没有死在清妖的手中,反而倒在了自己兄弟的屠刀下,这让两个经过北伐苦战的将军愤怒之极,特别是翼王府被抄之后,两人更是拿着王财的文告极力劝天王下诏讨逆,显然他们也认为如今天国危如累卵,只是尽快平息事变,迎翼王回朝辅政,这才能够力挽危局。 正在王财得意的看着事情正一步步的向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的时候,周秀英派人把刘丽川送来了紧急公文转到了孝陵卫,王财扫了一眼马上心中暗暗叫苦,正是屋漏偏逢阴雨,那个什么亚罗号到底还是让大清水师给扣了!英国公使包令和英国驻广州领事巴夏礼拉着两广总督叶名琛要讨个说法,叶名琛还是拿出老办法,一个字“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让包令和巴夏礼也找不着出气的地方,只好让英国驻香港海军司令西马糜各厘立即命令驻港海军捕捉中国船只,决心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个“长着猪尾巴的清国人” 刘丽川知道王财肯定会怪他办事不力,因为之前王财曾下令让他和韩寒彰分别去购买亚罗号和寻找马教士,结果船没买到反而几乎引起了和英国人的冲突,虽然说冲突在广州,但依着白逸生那个铁面皮包公的性子,渎职的帽子怕是坐死了,因此刘丽川在公文中解释了他所掌握的情报,亚罗号并不是英国人的船,事实上他派人专门去了一次广州,这条船还真是中国人自己的船,原来的港英船执早就过期了。王财琢磨着以前歷史课上老师说英国人因为始终打不开中国的市场而藉口亚罗号事件搞了第二次鸦片战争,可现在自己在苏、浙两省基本上完全开放了市场,咋得英国人还不满足?这事让王财有点担心,他原来是计划着等天京变乱平息之后,再转过头应付英、法的,还是要怪自己当年歷史没学好,现在两件事情一起来了,真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了,不过从刘丽川的公文中看来似乎两边还没有打起来,这倒是一个机会,王财马上让刘丽川想办法把有关亚罗号在香港船藉资料透露给清廷,到底大家都是中国人,打仗亲兄弟,上阵还父子兵呢,若说清廷能拿出亚罗号确实不是英国人的船,说不定能让英国人安生几个月也好的。 有句老话不是说“皇帝不急太监急”吗?在广州的两广总督叶名琛却不像王财这么担心,就在去年他和英、法两国洋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三家一起动手,把广州附近各府县的天地会叛党杀了数万人,从这事上面看,洋人到底还是心向着大清朝廷的,这回怎么会因为一艘什么海盗船妄动刀兵呢?再说叶名琛还有一个法宝,扶鸾降乩的结果也显示了这次必是有惊无险,洋人也就是虚张声势吓唬人呢。再说了,广州也有一万三千名官军驻守,整个广东境内还有七万清军可以调动,珠江内河和城郊炮台算上修復和新建的也有三十二座,真要是打起来,洋人也未必能讨得好去,当然,华夏大国,礼仪之邦,还是要敦慕邦交,以和为贵嘛,因此叶名琛不但不向各炮台增兵守御,反而撤下了不少兵勇,以至于一个炮台只有几十名守军,此外为了向英国人表示友好,还命手下满广州城的找来几十个歌伎美女,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一股脑儿的都送到英国领事馆“敬请笑纳”了。 第一卷 第一百章 :天京变乱(九) 眼看着李秀成的大军已经到了天京城外,而之前下诏捉拿的“逆臣”王财也在城外活蹦乱跳的指挥围城,洪秀全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次算计来算计去,看来倒霉的不仅仅是杨秀清、韦昌辉,连他自己也民心尽失,如果再不当机立断,恐怕王财、李秀成就真的要攻城了,到时候那可真是背动了,于是招来林凤祥、李开芳商议如何应对。 已经对天王不报希望的韦昌辉和秦日纲这几天正在商量带兵突围,他们心里清楚,坐在天京城内傻等石达开大军围城,那真是和自寻死路没什么区别了,为今之计只有赶紧带兵逃往皖南,那是还有韦昌辉的几万部下,大不了率众南下福建两广,自己当老大就是了,料石达开也不会跟着他后面追杀。 “报北王千岁,天王宣诏千岁与燕王千岁入宫议事!”一个北殿承宣在屋外施礼奏道。 韦昌辉看秦日纲一眼,摆手让承宣退下,还没等他开口,秦日纲一拍桌子笑道:“我早就说了天王不是过河拆桥的人,你看,这还不是招我们进宫了!” 韦昌辉冷笑一声:“你还真信了!”说着站起身来,在屋内踱了几步,抬头道:“我们能走的了,天王却走不了,此时叫我们进宫,必定是想问我们借样东西,来平息城外的翼殿大军,这样他才能在天京待的安稳!” 秦日纲呆了一下:“借东西?借什么东西?若有给他也无妨嘛!” 韦昌辉心中暗骂,自己怎么和这个白痴混到一起了,铁青着脸说道:“还能借什么?当然是你我的脑袋了!”说完也不管秦日纲怀疑的目光,接着道:“你赶紧回府准备,今晚我们就带兵出城。” 第177页 “可是……”秦日纲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韦昌辉毫不客气的打断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不必在再说其它的了,我决意率军南下,唯今之计我们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韦昌辉站在门口,遥望远方,心中无限失落。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他们想的那么顺利,林凤祥和李开芳早就拿着天王诏旨带着一千候尉(按太平天国规制,候爵可以有五百名候尉,相当于警卫员)和三千天王府御林军埋伏在天王府,只等两王应诏入宫就马上把他们拿下,可是左等右等,去宣诏的人回来说两王正在天京寻城,暂不能应诏前来。这个消息马上让洪秀全意识到韦昌辉和秦日纲起了疑心,看来想请君入瓮的办法是不行了,现在只有硬碰硬的来一下了。要说兵力,两候候尉和天王御林加起来也不止五千了,但是陈承瑢手下的天京防军现在态度还不明朗,到时候站在哪边也很难说。 “天王,何不派人招陈承瑢进宫呢?只要他不在了,我看防军也不会亲举妄动的。”林凤祥建意道。 “他万一不来呢?北王……”李开芳犹豫了一下,还没说完,就见一位女官走进来朝天王施礼道:“启奏万岁,佐天候陈承瑢大人求见。” 这下连洪秀全也胡涂了,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不明白此时陈承瑢跑来想干什么? “他带了多少人来的?”洪秀全还是不放心,追问了一句。 “陈大人只带了两个随从,都在宫外候着,进宫的只有陈大人一人。”女官答道。 “宣!”洪秀全松了口气,眼下这局势还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没一会陈承瑢神色匆匆的跑进来,一见面就“扑嗵”一声跪在地上,道:“启奏万岁,北王千岁和燕王千岁令微臣今夜子时开水西门,他们要离开天京!”不等听到这个消息吃惊的三人说话,陈承瑢又接着道:“微臣一心为万岁效力,此时正是风雨漂摇之际,臣子怎可弃君父而走?因此微臣赶紧奏明万岁,请万岁示下!” 陈承瑢这个态度和他之前屠杀东、翼两殿时的状态已经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了,洪秀全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和韦、燕两王定了什么计策想引他上钩,一时犹豫不下。 “万岁,陈大人所言不差,我看不如请陈大人陪王伴驾,我与李大人去北、燕王府传诏,北王、燕王乃是天朝重臣,必会以国事为重!”林凤祥马上抱拳道,同时向李开芳使了个眼色。 洪秀全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如此,就请佐天候陪朕聊聊,这些个事情让靖胡候和定胡候去办吧。” 陈承瑢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原想现在洪秀全身边早就是人材凋零了,此时他赶往天王府示好,必定能得到重要,谁知道林凤祥和李开芳竟然在天王府,而且如今看来两人还是天王亲信近臣,这下真是失算了,刚想要解释,就被李开芳上前一把抓住,随即上来几个御林近卫,二话不说就把陈承瑢给带了下去。 韦昌辉没过多久就得到了陈承瑢进天王府告密的消息,气得跳起来大骂这个反覆小人,看来等不到半夜出兵了,什么家财什么王娘都管不着了,先保命要紧,一面派人通知在燕王府暗中准备的秦日纲一面调了一百北殿参护赶去控制水西门,无论如何这条退路可不能被断了。接到消息的秦日纲也是恼火不已,他早就说陈承瑢这个人不是好东西,偏偏北王把他当个宝,如今到了危急关头就反草(太平天国习惯用草代心,反草就是变心),也顾不得还没收拾齐的家资,带上几位王娘领着六百燕尉(牌刀手)就赶去水西门与韦昌辉会合。 赶到水西门才发现情况有点不对,从评事街、油事大街一直到水西门全都是穿着黄背心水红边的候尉和穿着金黄背心的天王御林军,而在评事街和油事大街路口还有一百多穿着黄背心黑边的北殿参护在和一群候尉推推搡搡的,看样子这些不知道哪个候府的候尉不肯让路。秦日纲暗道大事不好,连天王御林军都调动了,看来今天想走这个水西门怕是不容易,心中责怪怎么北王迟迟不到。 等了一会秦日纲没有等来韦昌辉,倒见林凤祥和李开芳带着大队天王御林军直奔他而来,秦日纲冷笑一声,马上下令手下人戒备。 “天王诏旨!燕王下马接招!”跑到近前的林凤祥冷眼看了看秦日纲,从怀中拿出一卷黄绸诏书,高高举过头顶! 秦日纲犹豫了一下,还是下马跪倒在地三唿万岁。林凤祥展开诏书,大声道:“天父天兄,天王诏旨:凡臣下食天之禄,忠君之事,固分所当然。今北逆、燕逆矫诏谋反,着付有司问罪。钦此!” 秦日纲铁青着脸跪在地上听完,突然站起身哈哈大笑:“说我矫诏!我可是奉了天王口谕才从湖北赶回来的啊,如今用完便扣个矫诏之名,叫老子如何心服!”说完刷的一声抽出刀来,大叫一声,“老子反啦!”跟在他身后的六百候尉一看,也纷纷拔刀举枪,眼看着两方就要动起手来。 林凤祥大喝一声:“天王诏命,谁敢抗命,视同通妖,罪诛九族!”站一边的天王御林军也纷纷围了上来,林凤祥这一声大喝,让秦日纲的手下有点不知道所措,有的人慢慢的就把手中的武器给放下了,只有一些铁了心跟着秦日纲的燕尉还是把秦日纲围在中间,持械抗命。双方僵持了一会,秦日纲眼见大势已去,也不愿再造杀戮,长嘆一声命手下放下武器,束手就擎。 第178页 正在收缴燕尉兵器,一个个捆绑收押的时候,林、李二人却在奇怪怎么不见韦昌辉的人影,不过他们也不担心韦昌辉能跑上开去,现在整个天京防务他们都已经接管了,各处城门都已经加派人手严守,任何人没有天王诏旨胆敢硬闯,那就是谋逆大罪,直接就可以斩了。 正在两人准备带人前往北王府的时候就听城内喊杀声顿起,东北方向燃起大火,林、李二人一时呆住,相互看了一眼才异口同声的叫道:“天王府!” 原来韦昌辉根本没有去水西门,陈承瑢告密之后他就知道今天是出不了天京城了,洪秀全肯定会调御林军去抓他的,自己手下这三千人想要冲过几千天王御林军和防军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他到底是工于心计,眼珠子一转马上就想出了让秦日纲去水西门吸引众人注意力,而他横下一条心攻打天王府,只要洪秀全捏在自己手中,那事情或许还有转机,因此一听到秦日纲出了候府,他马上也集合全府兵将飞快的通过花牌楼、吉祥街,二话不说就开始攻打天王府。 不仅林凤祥、李开芳没有想到韦昌辉有这个胆子,连洪秀全也不相信韦昌辉竟然狗急了跳墙,这下谋逆大罪还不是坐实了?只是天王府御林军大部分调给了林、李二人布防天京各门,天王府内守军兵力已经大为削弱了。 第一卷 第一百零一章 :天京变乱(十) 韦昌辉也没有想到会如此顺利,突然冲出的北殿精锐一下就把守卫在五龙桥和天朝门的御林军杀了个干净,看来如他所料,天王府的主力已经不在府中了,受到鼓舞的北殿参护马上撞开天朝门,一齐涌进了天朝宫殿! 也许是天朝门外的一阵喊杀惊动了分散在天王府各处的御林军,撞开天朝门的北殿精锐攻到圣天门的时候遇到了激烈的抵抗,高高的宫墙一时间竟然成了血腥的战场,守卫圣天门的御林军拼死抵抗死守不退,他们心里很清楚,如果圣天门失守,那再往里就没有任何可以挡住叛军了,因此反覆争夺,宁死也不后退一步。而北殿的这些人也很清楚,既然连天王府也打了,只怕人人都是诛九族的大罪,只要攻入王府,自己尚有一线保命的杀望,因而也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双方反覆肉搏了不久,御林军到底兵力不足,又养尊处优惯了,渐渐就被北王从前线带回来的百战之师压到了圣天门内,眼看就要顶不住了。 “天朝御林,护卫天王!”就在这时朝天门外传来一阵唿喊声,被林凤祥、李开芳调往水西门的御林军主力终于及时赶了回来,倒在朝天门附近的御林军尸体显然激怒了这些人,马上在林凤祥、李开芳的带领下,大吼大叫的沖了进来…… 与李秀成统领大军驻在天京城外的王财接报说天京各城门全部打开了,心中不由的嘆了口气,看来北王、燕王和佐天候肯定是倒了霉了。洪秀全派出城的承宣分别王财和李秀成宣读了平息北奸叛乱的诏纸,诏书中彻底给杨秀清平反昭雪,让王财一阵噁心的是在诏纸中洪秀全竟然把自己塑造了一个受害者和一个平叛的英主,在诏纸的最后洪秀全还不忘严令两人的部队只准驻于天京城外,想进城只能“携亲随数十人”。王财和李秀成商量之后决定还是等翼王从宁国回来再说,因此也都尊令驻于天京城外。此时的洪秀全又恢復了众臣来朝的得意,天京变乱之后的第一次朝会,大殿中原本满朝的重臣如今只剩下一半都不到了,看到这个景象洪天王又是一阵恼火。朝堂之上的大小官员纷纷上奏要求处决韦昌辉迎翼王因朝辅政,洪秀全也知道韦昌辉如今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了,更何况这个疯子竟然还聚众攻击天王府,原来还有心让他死个痛快,现在那是点天灯都不足以消他的气了,当场拍板,决定将北王韦昌辉给五马分尸,再割其肉每块二寸,挂在天京城内各栅示众,还告“北奸肉,只准看不准取”,甚至还送了几块碎肉到城外王财和李秀成的大营,搞得王财差点没有吐掉。 更让王财想不到的是原以为把韦昌辉、秦日纲和陈承瑢给宰了之后天京变乱就算过去了,没想到过了几天城外到处贴满了捉拿天二驸马钟万信的告示,这让王财吃惊不小,不过静下心来想了想这个跑到苏州传老洪口谕诏他进京讨杨的钟万信不死只怕天王不放心,可是把他活着送给洪秀全也不行,老洪说不定要疑心他抗命什么的,琢磨了半天,王财觉得还让钟万信无声无息的离开这个世界比较好,考虑这钟万信大小是个驸马,而且还是洪天姣的未婚夫,那由自己出手还是不太方便,最后还是给唐叶写了封密信,让他找个机会给办了。 王财原本还想在天京等石达开入朝理政之后再回苏州,但是广州的情况又生巨变,在叶名琛被逼的没有办法,答应了英国人提出的所有条件之后,英国人反而自食其言,开始大举进攻广州,凭藉三艘军舰,二千多人,竟然六天之内连破自虎门炮台到广州沿珠江的三十二座炮台,连广州总督衙门都被抢掠一空,驻防广州和各炮台的一万多清军非死即逃,只有参将凌芳率兵拼死抵抗,以死殉国。消息传来,举国震动,刘丽川也急得派人直接到孝陵卫请示王财,因为从各方面的消息来看,英国人远远不满足于占领广州,从苏南设在苏国伦敦的商务代表处传回的消息显示,英国政府有心扩大侵华战事,并企图利用中国目前内战的时机,谋取更大的好处。这样一来,那就是根本不管亚罗号到底是谁的船,总之“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面对这种形势王财只好匆匆给石达开留了封信,一方面表明自己将全力支持他入朝辅政之意,另一方面也对当前清军在各个战场发动的大规模反攻提了一些看法,随后交待了潘启亮几句就带着傅善祥赶回了苏州。如今傅善祥也可以说是一个孤儿了,身为东殿近臣,她在天京的一家老少也被韦昌辉杀了个精光,只剩一个姐姐傅鸾祥因为做了洪秀全的王娘而逃过一劫,现在姐妹虽然近在咫尺之间,却又好像相隔天崖海角,每念及无故惨死的家人,傅善祥时不时的以泪洗面,而王财虽于心不忍却又无言相劝,说穿了要不是他一再拖延,及早率军入京,也许天京变乱根本不会发生,心中内疚,只好着力抚慰,这次回苏州当然不会把她独自丢在天京,而傅善祥此时也不愿留在这个伤心之地,经不住王财整日劝说,终于决心和他一起回苏州。 第179页 回到苏州之王财才知道战局已经远远比他所预料的要严重的多了,不仅江西全境十去其九,连自己的后方江苏也打得不可开交,围攻扬州的清兵被击退了,但是在金湖和马坝却打得非常艰苦,自从太平军在西面一泄千里之后,湘军甚至已经攻到了鄂皖交界,而安徽巡抚福济攻入苏中之后,咸丰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从山西、河北、陕西不断调集绿营、勇营、团练增援江苏战场,又另派江南提督和春接替了“尽忠”的向荣做了钦差大臣督办江南军务,新官上任三把火,如此一来总参谋部也感到兵力不足,穷于应付,太平军全线转入防御已成定局。王财看了周秀英与总参做的兵力布署,心中算计了一下认为还是很恰当的,只是冯天的新五军王财认为不应该放在天长压迫福济,应该再次深入皖中,不断的打击福济的后方,特别是清廷调兵有一个坏习惯,并不是像苏南这样整建制的投入作战,而是东调几百人,西调几百人的投入兵力,这样就给了王冠三的那支近卫骑一团有了用武之地,配合新五军将这些增援福济的清军削弱,那无疑有助于正面战场的,王财把这个想法与总参谋部商量了一下,很快就下达到了部队。与太平天国同样头痛的清廷也有本难念的经,广州这次和英国人开仗损失惨重,更加离谱的是到现在英国人还占领了广州,咸丰一面怒火中烧,一面又不得不下旨叶名琛“当此中原多故,饷糈艰难,总宜计深虑远,弥此衅端,既不可意存迁就止顾目前,又不可一发难收復开边患。”这些年与太平军在中原苦战,早已把大清朝的国库榨了个干净,哪里还有实力与英国人开打呢? 面对清军在各地的进攻王财虽然始终认为那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他真正担心的是广州的事情一个处理当必定是兵祸连天,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中国人,因此赶到苏州的当天晚上就招集了内阁议事,王财的意思是通过普、美两国居中调停,劝说清廷开放更多的通商口岸,大不了把后什么签的什么《天津条约》、《北京条约》里面的什么让步都一併让了,学学汉高祖让步匈奴又有什么不可以?但是这个提议却遭到内阁的激烈反对,所有人都认为此时正应该让清廷和洋人打个痛快,如此才有利于太平军稳住阵脚。王财嘆了口气,他们当然不知道这真要是开打了,那可是要把中国打入超级弱国的地位,随后而来的就是西方势力的大规模入侵,其危害哪是三言两语说的清的? “大人,我看洋人所为者无法一个利字,前次庚子之变英夷也就是迫我通商,这与大人向来互通有无之主张不正是不谋而合吗?再者此番英夷与清廷之间若起战事,则正可让我军大举进入福建两广,如此东南半壁可定,北上逐鹿而定天下!”王闿运沉默着听大伙都说完了,才不紧不慢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相反,如果大人对清廷和洋人之间的冲突插上一脚的话,很有可能反而促成了英夷与清廷的联合,到时候大人不是好心没有好报吗?” “藉机南下?”王财一愣,之前因为长久的民族情绪作怪,他对圆明园被烧的耻辱一直是耿耿于怀,因此一直全力想阻止二次鸦片战争,甚至为此不惜与洋人翻脸,可一听王闿运的说法,自己有心帮助清廷度过难关,反而很有可能把英国人和清廷推到一条线上,那真是吃力不讨好了,可是难道坐视圆明园被烧,让中华民族烙上百年耻辱吗? 第一卷 第一百零二章 :辅王 “是的,大人,藉机南下才是上策。”王闿运看了看沉思中的王财补充道,“广州失守,闽粤震动,此时正是大人出兵的好机会,英夷虽据广州但军力不济,必不持久,大人可派总理衙门联络英夷,暗示出兵相助,大人得土地,英人得贸易,各取所需,即可免了大人对英人大举入寇的担忧,又可扩大我苏南势力,实乃一举两得之计啊。” 王财突然站起身围着王闿运转了两圈,心中暗想真是人才,这王闿运说的一点不错,英国人所为的不就是个利字吗?扩大第二次鸦片战争的目的是什么?不还是为了多弄通商口岸获得更大的利益吗?对于英国人来说,与其从英国本土调兵远征糜师废饷,为什么不支持一个本地军阀来帮助他们实现相同的目的呢?无疑后者更具有吸引力,如此一来,一者可以在形式上使太平天国成为被列强所承认的势力,另一方面也可以迅速的扩大自己的地盘,更重要的是可以避免大规模的吸引列强入侵。 “很好!就这么办,”王财得意的拍拍王闿运的肩膀,“纫秋,你真是我苏南第一谋臣啊!郑国,马上给总理衙门下令,把我们的意思传给英国人,另外下令无锡的新军做好准备!”王财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下,“等英国回復之后命令他们迅速南下,攻占福建门户仙霞关,居高凌下,全力经略闽粤!此外,退到广信的二万新军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再次进攻江西……九江现在危险啊!” 天亮之后王财才回到辅国候府,周秀英把傅善祥安顿好之后就一直在堂屋里等他回来,两眼通红也是一晚没睡,自从王财去了天京之后她哪天不是提着一颗心过日子?情报司不断有天京的坏消息传来,让她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好不容易盼着王财回来了,结果家都没回直接去了苏州衙门,到是傅善祥这次回来让她有点不明白了,寻思了一个晚上打算等他回来仔细问问,结果一看到王财满脸倦容的进了家门,那股子醋劲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飞快的跑到王财身边拉着他的手问个不停,吃饱子,穿暖了,让王财以为见到了老娘,虽有点不耐烦,但是分开这两个月也确实很想念这位在苏州坐镇的夫人,如今看看她到也真做的不错,心中即欢喜又激动,弯腰抱起周秀英,大笑着走进了内宅…… 第180页 刘丽川在接到苏州发来的命令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张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开放上海、舟山、福州、漳州、潮州、厦门、广州各港口,允许英商购买住宅,建立医院、教堂、墓地、工厂并设立领事馆;允许英商在各通商口岸僱佣华工;保护英商在华生命财产安全”而做出这么多令人难以至信的让步只是为了“承认太平天国政府,对天朝大军经略闽粤提供必要的帮助”,这等于是又签了一份卖国条约啊!刘丽川原本还想返回苏州亲自确认,但随即他注意到了公文的下方除了王财的辅国候大印之外,还特别加盖了内阁印,显然此事是得到内阁讨论通过的,无奈之下只好亲自赶往广州准备与包令谈判,在保证得到王财所想要的前提下,尽量把底线抬高点。 在宁郭郡击败清军的石达开收到了洪秀全派人送来的韦昌辉的人头,当木匣被打开的时候,年轻的翼王忍不住放声大哭,在这场令人痛心的内耗中,太平天国损失了数万精锐,数百名年青的将领倒在了自己人的屠刀下,面对天王诏他回天京辅政的命令石达开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达开,你我深受天恩,万不可因一时委屈而废忠义之心啊!”站在一边的翼贵丈(翼王岳父)黄玉琨看着神色悽然的女婿,心中忍不住相劝,“此刻妖气日盛,你更应该尽快返回天京辅朝理政,力挽狂澜!” “父亲教训的是,我又何尝不知国家大义?只是我翼王府老少尽数死在天京,如今回去心中难过罢了。”石达开点了点头,抬手擦了擦眼角。 “殿下,如今五位王爷仅余殿下与天王两人,此番变乱已让天王大失民望,如果殿下不回京主持大局,只怕天王镇不住局面,被人乘虚而入了。”陈玉成早就看不贯这次沖在前面的辅国候王财了,举兵回京却又坐在孝陵卫无所作为,实在让他瞧不大起。 石达开看了看他,摇了摇头道:“不可胡说,辅国候的忠心又哪里是你能体会到的?我数日前收到王大人书信,也是极力劝我回天京辅政,言辞恳切,所虑周详,王大人担心战局生变,还一再说苏南兵马全数听命调遣,如此仁德高义之臣,就算他入京辅政我也是一力支持的!” 陈玉成张口欲说,就见石达开摆了摆手道:“此事不用再说了,如今和春妖头已率大军打到了芜湖,溧水告急,如果溧水失守那秣陵关就危险了,我即决心回朝辅政,必不容清妖如此放肆,玉成,你明日领本部五千人速往溧水增援……”说到这里石达开又沉默不语,面有忧色。 “殿下可是担心九江守军?”陈玉成试探着问道。 石达开点了点头,如今武汉三镇全部失守,江**师虽然在田家镇再次击败湘军,但是陆路的不断溃败,让他们也不得不一路后撤,一直到九江才稳住阵脚。林启容守九江石达开是放心的,此人忠勇有谋,再加上江**师相助,确保九江这个天京上游门户想来问题不大,可是江西战局败坏,天京变乱之后太平军又全部退出了湖北,曾妖头就能集中更多的妖兵来打九江,心中也有几分担忧。 “殿下,我看既然辅国候有心相助,为何不调命他调兵增援?我看他早就谋赣之心,不如让他再出兵入赣,逼曾妖头分兵抵御,这样九江压力也可轻些。”陈玉成再次建议道。 “我看这样不行,辅国候如今压力也很大,福济妖头和春妖头正在苏中和辅国候打得激烈,哪里有兵可以入赣?我听说前次他的入赣大军为了掩护我们西征军后撤,在建昌坚守了五天五夜,也是伤亡惨重,现在退到了广信,只怕一时也没有力量再打回来了。”黄玉琨说道。 石达开又看了一眼放在桌上木匣内的韦氏人头,心中又生怒气,原本大好的形势数月之内就发生如此变化,还不都是因为韦昌辉胡乱杀害了这么多天朝精锐搞得军心涣散?忍不住嘆了口气道:“罗大纲你增援九江吧……江西的事情,我再给王大人写封信,如果他能出兵当然更好,实在不行也只好等大局稳定再另谋出路了。” “翼王千岁,卑职以为皖中事关天京安危,应当派军夺回庐州、舒城、六安,否则九江和天京江运很容易被切断。”一直默不作声的罗大纲听到派他增援九江,忍不住出言提醒。 石达开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又怎么不知道?只是现在手中其实无兵可调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大人请调李秀成去九江,卑职原是天地会的,原意再回皖地召集天地会众,组建新军,誓与清妖周旋到底,必不辱命!”罗大纲也非常明白如今太平天国的危险形势,要说四面出击确实兵力不足,但是他与安徽天地会的人素有联繫,与捻军关系也不错,这次去皖中只要能够联繫上张乐行,那么打开安徽局面也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石达开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捻军在皖北声势颇大,但是稍显混乱,我听说清妖总兵顾诗很有谋略,捻军吃了他不小的亏,你可以与辅国候的新五军联繫,他们已经领命杀入滁州了,到那里和冯天商量出个办法,我建议你们北上夺取凤阳、寿州、颖州,如此便可与捻军遥相唿应,这样一来福济好日子也到头了。” 石达开回到天京的时候几乎是万人空巷的热情欢迎,不但李秀成的几千人马沿道路两边一直排到了下关码头,城内各官员、防军也全部出动来向这位天朝新贵*,此时人人心里都清楚的很,翼王石达开只怕是要做东王第二了,那早点站好队无疑是明智的。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翼王不断的向人群挥手致意,他明白,自己的身上肩负着天朝中兴的希望,任重而道远。 第181页 路过北门桥的时候林凤祥指着几块挂在木栅上的碎肉道:“达开你看,这就是北奸的烂肉!” 石达开顺手看去,几块被飞鸟啄食的腐肉有气无力的挂在木栅上,十几只苍蝇围在上面,旁边还贴了一张告示“北奸肉,只准看不准取”,心中一酸,红着眼睛转过头去,不再说话,林凤祥没想到触到了石达开的伤心处,也不知道如何劝慰,只好顾左右言他,一行人缓缓的走到天王府外。 当头戴九节龙凤金冠,身穿六龙黄袍的石达开缓步走上台阶进入天王府荣光大殿的时候,殿内众臣无不欣喜异常,坐在龙椅上的洪秀全也是笑意盈盈起身相迎。石达开走到龙阶下“扑嗵”一声拜倒,默默无语,洪秀全赶紧掺起拉住他的手:“胞弟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石达开嘆了口气,紧紧握住洪秀全道:“胞兄,今后我们兄弟可要同心同德,实不可再互相猜忌了,”说完石达开又转头扫了一眼满朝众臣朗声道:“我石达开向天父天兄盟誓,必一心一意辅佐王兄,内安黎庶,外抗清妖,必要让我天朝大旗永存中华!” 洪秀全也紧跟着道:“翼王回朝实乃我天国之幸,大小臣工务要同心同德,再建功勋!” 殿内众臣纷纷高唿万岁,现场气氛还真是热烈,正在一扫天京变乱颓废之气时,林凤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施礼道:“启奏万岁,此次天京之变情势危急,且现在朝中精锐俱丧,若不是翼王、辅国候及时领兵靖难,后果实难预料,且翼王殿下不记前嫌回朝辅政,此仁义之心感动天下军民奋勇效力,臣奏请万岁加封翼王千岁为义王,升辅国候为辅王,如此则可迅速安定天下,共讨清妖!”一时间殿内众臣纷纷随声附和,上奏请封。 洪秀全点了点头,这次让石达开回来辅政他原是担心翼王人气太高,隐隐有爬到自己头上去的样子,因此和林凤祥、李开芳商议升王财为辅王,这样也以平衡一下翼王的势力,免到将来尾大不悼,难于控制,正准备接口,却听石达开道:“我本为天朝翼王,正当拔乱反正拱卫天王,所作所为乃是理所当然,何需封赏?义王之号达开实不敢受。”说着又向洪秀全跪下道,“弟此次回京,必忠心报主,如有贰心,必遭天谴!” 洪秀全松了口气,赶紧扶起石达开,想了一下道:“翼王衔系电师,乃我朝希望之所在,万民景仰,今有大功于天朝却又不领封赏,实为我朝之表率,辅国重任交给胞弟,为兄实在放心啊!”洪秀全顿了一下又道,“辅国候此次确有大功,辅王之号当之无愧,准了!” 接到升官消息的时候王财正在苏州工业园视察,对于这个辅王王财也没放在心中,这年头就算封到天王也还是要“枪桿子里面出政权”,打发人回天京谢恩之后也就是把官服换了换而已。把他吸引过来的原因是戴枥总算是把“连珠铳”给开发出来了,算算时间都快过去两年了,这种传说中的神兵利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王财非常好奇,加上另外几个新式工厂马上要投入生产,王财决定亲自去转转,看看徐寿这些年来都弄了些什么好东西。 当戴枥拿着“连珠铳”神气活现的演示的时候王财怎么看都觉得和他心目中的机关枪相去甚远,最大的不同是这个火铳的击发装置竟然是用手摇的!装弹倒是不少,一次连发能打出去三十六发枪弹,所有的弹丸都被装在一个圆盘上,把圆盘插到枪身上,通过摇动枪身上的把手来驱动圆盘上的弹丸顺次进入枪管,击发底火完成整个射击过程,由于完全手动,因此可以连发也可以单发,射程上面看也达到了五百多米,应该说还是具备了机枪连续射击的功能,但是王财意识到每打三十发就必需要更新一个圆盘弹匣其实是很不方便的,眼见戴枥神气活现的样子又忍不住想打击他一下,琢磨了一会便说道:“戴枥,你这个东西确实不错,不过我看拿上战场只怕还不行。” “什么?”戴枥把脑袋一晃,当时就急了,“怎么不行了?” “你倒想想看,士兵要带多少这种圆盘子上战场?而且三十枪就要更换一次圆盘你不烦我都烦,我刚才看你换了一次差不多也要一会,那一般士兵可能用时更长,这样怎么行?” 戴枥怔了一下,皱着眉头又开始思考起来,王财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通条自顾自的在地上画了起来,一边画一边还解释道:“我看你的这个枪还有发展空间,你看这么弄行不行?不要用这个圆盘子了,把子弹排起来装在布带子上,左进右出的方法,你那个戴式二型不是在弄后膛装弹吗?把他拿到这里来试试,利用打一枪之后的向后冲击力来完装装弹、击发,你看这样是不是好点呢?而且你要考虑到这火药枪用时间长了枪管八成是要发热的,射速慢无所谓,但是几十百发的连续射击,我看你打个一阵子恐怕就不能用了,这个问题你怎么解决?” 戴枥目不转睛的看着王财在地上画的图,摇了摇头道:“只怕不行,一般的布带子打两枪就断,我试过的。那个枪管的问题我也有考虑,现在还没有好办法,只是用水浇。” 王财抬头看了看他,想了一下又接着道:“用过土布吗?土布比一般的布结实很多,你只要把子弹排得密一点,我觉得还是可行的。那个用水浇也太不成话了,打起仗来你让士兵还人人背着桶水吗?除非拉开裤子散尿,这个你还是再想想办法。” 第182页 戴枥晃着脑袋也不说话,盯着王财在地上画的那个机枪草图看了半响,突然道:“你从哪里看到这个的?我敢说一般人想不出这东西!” 王财眯了眯眼睛,回头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徐寿,哈哈大笑起来:“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看你这个连珠铳觉得难看,随手画了一个,怎么?不错是吗?” 戴枥也不回答,上下打量了一眼王财便自顾自转身跑了。徐寿看着王财莫名其妙的样子,连忙解释说:“大人不要见怪,戴检点就是这个样子,他这会准跑回去修改去了,看来大人给了他很大的启发呢。” 王财嘿嘿一笑,心想这下戴枥怕是可以少走点弯路了,可就不知道现在这个工业水平能不能造出那一套复杂的零件来,光是弹簧就怕造起来不容易吧?不过这也不用他伤脑筋,戴枥肯定能想出办法来。 第一卷 第一百零三章 :私有化 接下来的时候徐寿就陪着王财又在兵工厂转了几圈,特别又看了一下戴氏二型步枪,这种枪是戴枥仿照的英军米涅式来復枪制造的新式快枪,由于制器之器一年以来的使用和普鲁士方面大量的技术援助,现在兵工厂已经能够制圆锥形带底火的后膛弹药了,因此开发出后膛枪炮就成了当务之急,在普鲁士专家的帮助下戴氏二型步枪和靖妖将军线膛炮都已经完成了初步的测式,如果顺利的话再过两个月就可以投入生产了,而在太湖边上兴建的几个火轮船坞也在日夜不停的建造着定远级火轮船,看来组建中国第一支火轮水师的日子不远了,这对于武器装备上始终摆脱不了英、法的王财来说的确是一个好消息。 随后王财又参观了几个民用工厂,也是生气勃勃的让人好不兴奋,如今大批普鲁士和美国的技术援助下,许多以前王财想都不敢想的工厂不断的被建立起来,真是让他得意不已。一伙人在园区内走了大半天,王财也是累的要死,心中突然怀念起当年自己那部座凤凰牌坐骑了,自行车!在中国推广自行车!如今中国人出行基本靠两条腿,只有有钱的富户才能弄些马、驴什么的,要是能推广自行车,那么这东西不是可以很快的提高效率吗?王财的脑子中马上又出现了一群骑着自行车的汉奸队伍,一人一匹马装备不起,一人一辆自行车还是有可能的吧?就不知道这东西发明出来没有成本又是多少?王财马上让徐寿去打听一下,要是国外有了,就买几辆回来,开动脑子发挥国人特长仿制一批来试试。 回到苏州衙门的时候郑国已经等在大堂上了,原来各处兴办的振华堂遇到了找不到老师的问题,苏、浙教育的不断普及与西学的不断扩广,越来越多的年青人都开始学习西学,之前从上海聘请洋教士来担任各学堂教师的办法已经出现在缺口,而且各振华堂又没有统一的教材,往往是老师懂什么就上什么,扫盲有余但求精却是不够,政务衙门和教考司商量了许久才拿出一个方案,就是编写统一的教材,统一学习内容,这个工作其实西学司检点李善兰已经在做了,他把自己译的《天算或问》、《对数探源》等书送给苏州振华堂讲授,弄了半年下来效果还不错,因此郑国想请示王财是否能组织人翻译一批西学书藉。 这件事确实让王财大唿失算,办学怎么就没有想到把教材也给编了?而且有了这些书藉,其好处还不仅仅是让学生提高学习的效率,更重要的是能让更多振华堂之外的国人有机会接触到现代科学,真正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情,当场就拍版,让李善兰组织人员专门翻译西方科学着作,再交舆宣司制版刊印。 很快舆宣司就制版刊印了李善兰、徐寿、华衡芳人之前的各种书藉和译作,这一抛砖引玉之举马上引来了更多心通洋务的人拿出自己的译作送到舆宣司请求刊印,而王财总是让伍凌心先把原稿拿去让振华堂的洋教士审核,确系好书统统刊印,同时这些人也不能放走,视能力大小派到西学司和各级振华堂任教,而一些对西学有研究的则统统供养到了刚刚建好并改了名的“osamabiden亲王科学院”,提供一切他们需要的工具设备,一日三餐好吃好喝供应,甚至王财还让刘丽川联繫了普鲁士国家科学院,准备搞一次交流,出去丢人不要紧,只要能学到东西回来就行! 上海防军军帅司马德接连报来两起华洋殴斗事件,这让王财有点喜出望外,这年头敢打洋人的还真不多,更让他好奇的事,这两次殴斗事件最后竟然都以华人大胜而告结束,不但没有引起各方面的激烈反应,甚至要不是司马德在介绍上海情况的信中随意写了几笔,估计真就没有人会把这事说给他听。在司马德的信中,这个叫容闳的年青人先打了一个美国水手,又打了一个苏格兰人,犹其是那个苏格兰人,被他打得“唇鼻立破,流血被面”,真是大长了中国人的志气。这个容闳王财隐约记得以前的歷史书上有介绍过他是什么方面的专家,但却没有说过他还是个搏击高手,这让他非常兴奋,马上派人去上海让司马德把这个“有血性,够胆子”的中国人送来苏州,自己好好和他谈谈。 容宏还没有到苏州,另一个贵客却先到了,他就是着名的红顶商人胡雪岩。早在王财大军经略浙江的时候,大批地主商户因为惧怕太平军分田免粮,财产充公的政策而举家南迁逃往福建、广东避祸,可是他没有跑,因为听说过王财在苏南搞的重视工商的各项措施促使他做出留在浙江的决定,而随后占领浙江的太平军不但没有严歷的打击他们这些商人,反而给予了一定保护,不断推行的各项通商政策让胡雪岩的生意也慢慢的好了起来,但这种好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胡雪岩发现在太平军占领的地盘上做做小生意行,肯定是饿不死的,但是想要做大了却是千难万难,特别是他开的“阜康”钱庄,因为受到严格的圣库制度的制约而举步维艰,深知官商之道的胡雪岩万般无奈之下决定到苏州来和王财拉拉关系,看看能不能搞出一条官商结合的新路子来。 第183页 胡雪岩这三个字王财还是知道的,这可是大名鼎鼎的红顶商人啊,这让王财马上意识到自己终于将要得到一个真正会做生意的中国人了,激动的拉着胡雪岩的手嘘寒问暖,热情得让这些年一直不顺的胡雪岩大有知音之感。 “大人如此厚爱,草民真是不知所措了。”胡雪岩拜倒在地,“自从大人麾下精兵到了浙江,草民才觉得真正是遇上了英主了,大人重工商,通贸易,这实在是重振我中华的一剂良方啊,如今海内穷困,民财尽失,唯有大人才是力挽狂澜,解民倒悬的真豪杰,大人又如此高看草民,实不敢不为大人驱策,以效犬马!” 王财哈哈一笑,头一次被人当面吹捧还真让他有点不好意思了,赶紧扶起胡雪岩道:“胡先生,我们太平军不兴这这一套,你也不用把我夸的像朵花,我有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要说材质,我算得上是下下等了,只是手下这些人都是素心为国的好男儿,因此才有今日苏、浙之兴旺,你肯来帮我却是让我很高兴的。”说着王财把胡雪岩拉到椅子上,亲自奉上一杯茶,“胡先生做生意很精明啊,我也是早有耳闻了,只是我们苏、浙的贸易还是只限于官办通商,整体上我总觉得是差了什么,不知道先生可有良策?” 胡雪岩一听这话,犹豫了起来,其实他这次来还真是有一堆意见要提,但真跑到了王财面前,他反而不敢说了,眼前这人虽说素有仁名,但到底还是个匪道,万一不小心说错了让他听着不爽来了一刀那可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好话人人会说,可真要是听了逆耳…… 也许是看出了胡雪岩的犹豫,王财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先生但说无妨,我王财虽不是大度之人,但忠言逆耳的道理还是懂的,不满你说,如今的苏、浙看上去商业繁荣,但是我认为这是不稳定的,如果外夷有心制约,则官商就很难再存活下去了。” “大人说的不错,如今苏、浙贸易看似兴盛,但这必不长久,”胡雪岩听到王财这么一说,知道他平日也定有思考,因此横下心道,“草民从小便在钱庄端茶倒尿壶,一直到现在有了自己的钱庄,于金钱上面草民敢说国内决无出右者,就草民看来,苏、浙大量的贸易均由大人的内、外贸司办理,普通小民并不有参与贸易的权力与财力,如此一来做为中间商人的大人来说当然可以获利丰厚,老百姓也不至于吃亏,但是内、外贸司对于货物却是有选择性的,如今主要就是生丝,绣绸,茶叶,瓷器,而其他的东西都因为获利较少而被排除在大人贸易收购范围之外,这样我苏、浙贸易就非常单一,没有稳定性了,依草民看来,大人应当放开贸易的资格,做一个管理者,而不是参与者,大人的获利来源不应该是直接参与贸易,而应该是通过税收及制订政策来管理贸易。” 王财不住的点头,暗想这不是和当然国有企业改制有点像吗?政府作为贸易的参与者的确存在很大问题,最突出的一点就是**了。 胡雪岩看王财表示认可,便继续说道:“但是这一点对清……清妖来说或许好办,可对于大人来说就不好办了”说着摇了摇头,“几乎不能办!” “嗯?如此又是为何?”王财不解的问道,“只要对民生有利,我必定会大力支持此事。” 胡雪岩看了看王财犹豫了一下:“大人,这是根本制度上的问题,只怕很难改了。” 王财愣了一下,盯着胡雪岩看了许久,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圣库?” 胡雪岩点了点头,心想反正说到这一步了,干脆挑挑明:“是圣库!如今民无私财,所有财产都归天朝所有,而他们所需却都按规制自圣库中取,人人一般多少,并无厚薄,那大人有没有想过,这样一来,何人勤于农桑,何人勤于工商?小民无本钱,也就断不能自兴贸易,草民听说南宋时我中华贸易于海外,岁入亿千万两,何以南宋偏安一隅却较北宋朝廷岁得银三倍有余呢?盖贸易之功!而此贸易官府为之者甚少,而民间自行通商者甚多,草民又听说前朝洪武之时华商海运遍及马来、菲律宾,而后我朝禁海,白白将海上财路拱手让于葡人,可惜啊。” 王财这回是真明白胡雪岩的意思了,其实圣库制度拖后腿他早就知道了,这和吃大锅饭有什么区别?而大锅饭早已被歷史所证明是不可能成功的,但是身己身为天朝辅王,如何能在天京变乱刚刚结束时再兴波澜?一时间犹豫不下,在屋内来回踱步。 “唉,草民也知道此事难办……”胡雪岩忍不住出言相劝。 “难办也要办!”王财突然抬起来大声道,“一时间全部放开肯定不行,各方面我都不好交待,回头我招集内阁议一议,先搞个特区还是行的。” “特区?”这个名词让胡雪岩眼前一亮,看得出王财真的是下了决心,也忍不住得意起来。 “就是特区!在这里我将取消圣库制度,给老百姓通商贸易更大的权力,说白了就是私人产财神圣不可侵犯!”王财大着嗓子说道,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已经走到了民主革命的前列,“另外有件事情我想请胡先生帮忙,不知道胡先生可愿助我?” 第184页 胡雪岩马上恭身施礼道:“大人请说,草民但有所能无不尽死力之理。” 王财点了点头道:“我和渣打银行一起办了个‘天朝人民银行’,嗯,就是钱庄,我知道你搞银庄很多年了,又熟悉贸易,我想请你担心我的商务衙门丞相,兼任天朝人民银行行长,你看如何?” 胡雪岩一愣,表面不动声色,脑中却飞快的盘算起来,论军,苏、浙两省的百战之师纵横大江南北难逢敌手,论政,眼前这个太平天国辅王对工商贸易的开明也是尽人皆知。可要是投了天朝,想回头就不那么容易了。胡雪岩反覆琢磨了一阵,心想这就是赌博,如果等着朝廷大军平乱,那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再说了投靠清廷也是没个准的,万一清廷被长毛打败了呢?要走官商这条路哪边还不都一样?只要太平天国不倒,那这个赌注下得就值!之前鼓动王财允许私人保贸财产是因为他的钱庄被圣库制度压得快要破产了,老百姓都没钱,那谁去钱庄呢?可如今王财又想请他出任苏、浙地区最大的官商,那好像圣库制度好像还是不取消有利啊,可是话已出口,收回来就不好了,而且这个天朝人民钱庄似乎也确实能比较适合自己,胡雪岩盘算了半响,终于一跺脚抱拳谢恩,做了中国银行之父! 在内阁会议上,胡雪岩向各位阁臣又详细的说了一遍目前苏、浙贸易的不足之处,特别强调了圣库制度所欠缺的地方,马上引来议论纷纷,其结果还是以徐寿为首的洋务派全力支持,而以郑国为首的保守派全力反对。洋务派支持的理由正如胡雪岩和王财的看法一样,只是他们还提出了一个新的观点,就是为了有序管理,苏浙应当成立一个工商总局,给每一个商户註册登记,政府甚至可以给从事海外贸易的商户一定的补贴,比如卖出去一万两银子的货物就可以返回二百两银子的税款之类,而郑国激烈反对的理由就比较滑稽了,说什么如此一来无知小民必定追腥逐利,则何人去种地?何人去养蚕?对于他们的这套奇怪理论王财哈哈大笑,及时抛出了自己的“特区”理论,强调暂时只是找几个地方试行,如果不成功那就不推广,损失也小,如此才让保守派稍稍让步,最后确定了上海和宁波两地先试点,取消圣库制,鼓励民间办厂通商。而让王财好笑的是,整个讨论过程中竟然就没有一个人提到天京会不会反对,这让王财意识到在他领导下的苏、浙两省在天京变乱后实际上已经与天京离心了,寻思着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傅善祥自从到了苏州之后就住辅王府里,周秀英白天就陪着她说说话,而晚上王财回府之后也总是要去她住的翠微居里坐坐的。王财虽然算不上文化人,可到底也是文科毕业,每天看看傅善祥作作画,吟吟诗也真的觉得舒畅,甚至还厚着脸皮也写了几首诗送给傅善祥,请她指点,其实写来写去也无非就是“马儿啊,他四条腿,大海啊,他全都是水”。傅善祥脾气倒是好,看这到种诗也不生气,总是耐着性子给王财讲押韵、平仄、对仗,王财也是学得认真,甚至还拿起毛笔学起了繁体字,两个人一个教一个学,每天都弄到很晚。王财也知道这样冷落了周秀英不太好,可就是管不住自己那两条腿,每次跨走王府大门就不由自主的往翠微居跑,因此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多次想试探试探周秀英是咋想的,可谁知道周秀英一说到这个话题就马上沉默下来,直到被王财问得急了,才冒出一句:“这原怪不得你,都是我肚子不争气,到今也没个动静。”周秀英这番话虽然免了王财的后顾之忧,但是也让他很担心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这年头又没有什么好办法去检查一下,就算是有,王财也不会去,万一检查结果让他很受伤传出去了那可真是威风扫地了。 第一卷 第一百零四章 :教育 石达开辅政天京之后,决心打破清军在各个战场的优势,重新集结兵力反攻江西、湖北,但是考虑到天朝目前的形势,翼王计划把全国战场分为两个战区,由他亲自主持安徽、湖北、湖南战事,而让辅王王财经略江西、福建、广东,这样一来双方可以协调行动,以期取得更大的成果。为了向王财解释这个策略,石达开派了心腹爱将刘昌林带了他的亲笔信来苏州,同时刘丽川也从广州送回了消息,包令对于王财肯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喜出望外,毕竟从国内调兵直接进攻中国风险远远大于支持一个本土军阀来获取相同的利益,在请示了国内之后,最终同意全力支持王财的军事行动,唯一让王财不满的是包令仍然表示目前英国政府还是无法解除与清政府的外交关系,对此包令也做了补偿,表示将派出一支英**队继续加强在广东的军事行动来声援王财。 在这样一个形势下,王财毫不犹豫的让刘昌林回復翼王,表示他坚决服从翼王千岁命令,增调苏浙数万精锐大举南下闽粤,同时王财又了第一次总动员令,徵召各地防军集结待命,命令在广信的新二军、新三军、新五军、新九军、新十军由倪守道率领分两路再次入赣,命令驻衢州和处州的左二军、新一军、新十一军、新十二军由吉顺天率领攻入福建,为了确保苏、浙安全,王财还严令在苏中和福济打了一个月的新四军、新七军、新八军把清军赶回安徽去,而一直在安徽做战的新五军和近卫骑一团必需配合罗大纲再次攻克庐州城,以逼迫和春与福济回兵自保。 第185页 命令下达之日各军纷纷调动,特别引人注目的是那两只被王财藏在无锡当宝贝的新军,从开出军营的那一刻起就始终成为各方面关注的目标,军队所过之处,更是引来老百姓的围观,大家都没有见过装备如此先进的中**队,战旗遮天蔽日,枪刺如林,除了穿着太平军号衣威风凛凛的士兵外,不断驶过的一门门架在马车上的新式火炮也引来阵阵叫好声,一队队直属骑兵在道路两侧来回奔驰着,真正是杀气腾腾!这支新军的主力火器全部按西方标准装备,而手榴弹和制式迫击炮更是连洋人都没有新鲜玩意儿,这两支军队的指挥官武智久和王仁甫都是从左二军和新一军这两只老部队里挑选出来有勇有谋的百战将星,王财对他们寄于了厚望,在给他们的命令中特别加上了一句“我们的民族正经歷着动盪,此刻你们被天朝万民所注视,肩负着天下兴亡的重任,我命令你们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狠狠的消灭一切敢于顽抗的狗杂种!” 敢于殴打洋人的青年才俊容闳站在王财面前的时候,王财也忍不住贊一声帅哥,看上去也不过才二十七、八,正是血气方刚,不肯吃亏的年纪,一脸的英姿,满腹的豪气,剪着平头,穿着西装,看上去真是有点海归派的味道。 容闳也是不停的打量眼前这位太平天国辅王,吃惊于他也是这样的年轻,前年刚回国的时候就听说了苏南有一个叛军首领叫王财,此人倾心西学,略知洋务,为人又很开明,原来是想来投奔的,只是那个时候这个官匪的观念还很重,犹豫着落草为寇有辱门风,要不是这次叶名琛在广州又搞了一场丧师失地的事情,容闳还未必会听司马德的邀请来苏州。 “容先生远来是客,请坐请坐,”王财轻笑了一声,“先生从西洋回国,这装束也和我们不一样啊,好久没看到这平头短衫打扮了,我还有点亲切,哈哈” 容闳犹豫了一下,转身坐到椅子上没有说话,他也不清楚这次王财把他找来有什么事,数几天刚刚和那个该死的苏格兰人打了一架,难不成为了这事? 王财看看容闳没有什么反应,连句客套话都没有,暗道这人读洋书读的连礼数都不懂了,只好自嘲的笑了一下接着道:“我听说先生在上海和几个洋人打了几架,请先生来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闳冷笑一下,就知道是这事,马上接口道:“我听说大人在苏、浙颇有人望,又是如今国内洋务领军之人,却不知大人也如此关照洋人,”说到这里,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不错,我是打了两个洋人,一个美国水手,一个苏格兰人,前者是个酒鬼,无故踢翻了我的灯笼还辱骂不止,我便给他几脚,后者嘲我吐口水又不肯道歉,还先动手踢了我一脚,我就顺手给了他两个耳光,就是这回事,我那是自卫,何罪之有?大人想要治我的罪,只怕让天下人笑话大人畏洋如虎!” “大胆!不要命了胆敢如此和辅王殿下说话!”站在一边的唐叶马上大声喝斥。 王财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不妨!”说完站起身来走到屋门口看着远处的天空不再说话。 容闳原准备着王财是要发怒的,但是他个性梗直,不愿意屈膝拍马,因此说话也不客气,只是没想到王财根本不在乎,反而一声不吭的跑去看风景了,当时就有点不知所措了,只好又端起杯子不停的喝水来掩饰心中的不安。 过了一会就听到王财说道:“此时环视我国人,只怕只有先生一人知道这自卫二字啊!”此言让容闳一愣,就听王财接着道,“先生久居海外,自当知道如今之中国内忧外患,已是遍体鳞伤,我在苏浙虽大力兴办西学,鼓励洋务,但是这些东西只能让老百姓富起来,但却没有办法让老百姓自信,更谈不上这自卫二字了。你容闳虽然打了二个洋人,但是却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中国人被洋人打死打伤,我看你从海外归来,必心怀报国之志,但只有你一个人得到了什么民权私权又有什么用呢?”说着王财转过身盯着容闳道,“你和我有点不同,我在做的事情是让天下华人都能够挺起腰杆子做人,而你只不过是逞一时义气罢了!” “你!”容闳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随后又缓缓的坐下,垂头丧气的说,“你说的对,如今之中国不缺慷慨就死之士,不缺富国强军之人,缺的是平等于世界的意识,人人都觉得洋人高我一等,如遇侵犯宁可束手待毙也不知反抗求存。” “不错!”王财转身走回椅子上,看着容闳道,“这就是我请你来的目的,容先生,中国要图强仅仅有兵、有枪、有钱是不够的,我们一定要有一种领先世界的气魄,一定要有一种自尊自强的意识,因此,我需要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容闳慢慢的涨红了脸,低头沉思了一会:“大人,请原谅我之前失礼之处,你的话让我想起了我在耶鲁大学毕业时我的校友给我的赠言,他说‘希望你的故土从**统治下和愚昧锁链中解放出来,愿你回归天朝时,将发现他已成为神圣的共和国,而你将参与或致推翻压迫的胜利’,这句赠言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大人,正如你所说的,我们是不同的,我承认你所说的都正确,但是我所追求的是一个公民平等的自由共和国,而不是……而不是另一个**政府……请原谅我说的这么直白。” 第186页 王财意外的点了点头,想了一下道:“那么我想请问容闳先生,你认为中国目前具有你所说的民主共和的土壤吗?” 容闳看了看王财:“大人,老实的说,目前我还看不到希望,但是我坚信事在人为,而我必定会为了这一个理想而奋斗终身的。” “我非常尊重你的理想,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我之前追求的也是这种理想,”王财没有理会容闳吃惊的表情继续说道,“但是你也说了,现在中国没有这个理想的土壤,那你如何去培育理想的种子呢?我们第一步要做的是不是形成这个适合的土壤呢?我认为你所说的理想必然要经歷一个过程,首先是开启民智,接下来才能谈你所谓的理想,这一点上我们俩却是有共同点的,我并不会强迫你走和我一样的路,也许将来你认为时机成熟了,你就可以去搞你那一套,但是至少目前我们还是可以合作的,希望先生为你的理想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你会发现我是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容闳笑了笑:“大人也出洋留过学吗?我觉得大人见识远远高过其它的官老爷们,总理衙门的刘大人算是一个了,但他也没有像大人说的这么具体。” 王财哈哈一笑,寻思着自己是不是也吹一个哈佛大学毕业的:“容先生缪贊了,我不过是平时想的多了,因此才能在这里和先生胡说一通,你不知道,我可以是身冷汗呢,哈哈!” 容闳也是哈哈一笑:“大人,请容我回去仔细想想如何?” “当然!”王财习惯性的耸了耸肩,“如果你觉得中国还有谁能听了你刚才那一套民主共和的理论,没有张口结舌不知所云,或是没有把你乱棍打出的话,你也可以考虑到他们那里试试看你的理想。我随时欢迎先生到我这里来,甚至我把位子都给你留好了,文教衙门丞相怎么样?” 容闳眼前一亮,马上追问道:“大人真的肯让我全权负责文教吗?” “当然,我可是真心实意的想请先生来帮我的,先生大才,我自然要优待了。”王财仿佛看见容宏那一颗如小鹿般乱跳的心。 容宏嘿嘿一笑,低着脑袋又想了一会说道:“大人,我有七条建议,不知道大人可愿听听?” 王财点了点头:“先生但说无妨,我洗耳恭听!” “其一,依正规的军事制度,组织优良的军队,其二,设立军事学校,以养成多数有学识的军官,其三,建设海军学校,其四,建设良好的政府,聘用富有经验的人才为各部行政顾问,其五,创立银行制度,并釐订度量衡标准,其六,颁定各级学校教育制度,以耶稣圣经列为主课,其七,设立各种实业学校,以上七条不知道大人以为如何?”容闳盯着王财,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王财闭上眼睛想了想:“想来先生对我们还不了解,你所列七条大部分我都已经在实行了,除了将耶稣圣经列为主课这一条我不贊同以外,其余全部照准。” 容宏一听,马上起身整了整衣服沖王财鞠了一恭,朗声道:“大人开明豁达,达萌(容宏字)愿为大人驱策,光大中华!” 到底是留洋回来的,容闳一上任马上接手了之前郑国分管的文教这一块,第一步就是确立了一套教育制度,统一授课内容,完善考试制度,并将各地振华堂分成了初、中、高三级,根据学生素质分授不同等级的课程,随后派人在英、法、美各国召聘教师,而让王财大唿没有看错人的是容宏决心在“osamabiden亲王科学院”旁建一所大学,力求形成教、学、研一体的完善体系,虽然王财觉得他有点操之过急,但是出于保护与鼓励的态度,还是给予了大力的支持,此外容闳从各地的振华堂再次挑选了120名学生开展了歷史上最大规模的留学生派遣计划,而对已经派出在外的留学生,他又协调总理衙门驻海外的商务代表处派人严加督促,考核学业。这些政策毫无疑问的把苏、浙的西学风气再次推上了一个新的层次。 这一年来始终忙着开拓日本业务的魏列终于神气活现的跑来找王财了,王财一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这个美国人肯定又发了一笔大财了,果然就听魏列神气的抖了抖他那穿在身上极不协调的检点官服道:“大人你知道我们的福寿膏这一年来的收入是多少吗?” 王财一听福寿膏马上也来的精神,“多少?五十万两有没有?” “五十万两?”魏列眯着眼睛一脸的不屑,“大人,你怎么对我如此没有信心,这一年来我可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船上,大人,你把那些清国人送去日本真是太明智了,我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现在成了我们在日本最大的买家!” 王财丝毫不介意魏列把中国人给人为的分成了清国人和太平人,那伙在日本的败兵才让他有些观注,算算日子这些俘虏到日本也有一年了吧,一直忙着天京变乱的事情,几乎都把他们忘了,不过也是,这些人即不是太平军又不是自己的私人武装,漂洋过海之后确实很难再得到什么消息了,也只有眼前这个对鸦片贸易乐此不疲的洋人才会时刻盯着这些主顾吧。 “大人,你肯定不相信,现在幕府正在调集军队要去讨伐他们呢,”魏列得意的说道,“一个打到了仙台,一个占领了山形,我回来之他们正商量着要建什么国的,我们在日本的福寿膏全靠他们转手才赚了大钱呢。” 第187页 “上次去日本的好像有很多人,你说的是谁啊?”王财奇怪的问。 “王炎和陈伟啊,其他人都死光了,就他们俩人的队伍打到现在反而越打越大了,我回来前他们手下至少也有一万人了。”魏列想了想,“可能还不止,我听王炎说他想再往南打一点,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王财点了点头,暗想这日本矮子怎么就这点战斗力?不过这事他也不是很往心里去,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看好这些败兵,如今又要经略闽、粤、赣,看来少不了又要送一批上岛去:“那咱们到底赚了多少?” “不多,大人,这个数……”魏列伸出手指头晃了晃,“一百万两!” “一百万两?就这点也让你神气成这样?”王财哈哈大笑,暗想这洋人怎么跑了几趟日本脑子也变傻了,难不成日本的水土就养白痴? 魏列也是哈哈大笑:“大人,如果是黄金而不是白银呢?” 王财一呆,这鸦片真的能赚这么多钱,显然不太可能,这里面八成还有杰克捎带着做的“海上贸易”(海上抢劫)。 魏列看出王财有点不大相信,便坐下来仔细解释道:“大人,这一百万两黄金里面真正买福寿膏的不多,也就二百万两银子吧,大部分是我在日本套购的黄金。现在日本的金银比价很奇怪,是金一银五,而咱们这里是金一银十五,我用咱们的银子一块能换他们三块,而用他们四块一分银(日本银货单位)就可以换一两小判(日本金货单位),这样,嘿嘿,我们不是就赚翻啦!” 王财张大了嘴巴万万没有想到还有这样一条生财之路,马上把钱百万也找来,三个人坐在一起仔细的商议了这件事情,正如王财所预料的,钱百万拿着个算盘一阵飞算,也是越算越激动,当时就建议王财继续扩大这个金货炒作,看着钱百万疯狂的样子,王财真怀疑他不榨干日本人民身上最后一块金子他怕是死都不瞑目。 第二卷 第一百零五章 :建宁会战 随着太平军在各个战场展开与清军针锋相对攻势作战的深入,江南各省再次腥风血雨一片混乱,与天京相比,王财的主力因为及早做出了应对之策,所以并没有在天京变乱后的清军反攻中受到太大的损失,这次苏南动员令之后,最先投入反击的就是在广信的倪守道所部两万大军,由于和翼王石达开重新划分了战区,这次入赣就与上次主要为了攻入湖南的策略有所不同了,总参的策略是入赣大军与入闽大军最终应当能够形成对广东的合围,如果要达到占领赣、闽并能合围广东的话,那尽快与赣、闽两省的清军主力决战就是当务之急了。 而清军方面在不断接到长毛入寇的警报之后也是一片混乱,由于湘军在长江流域发展顺利,其主力全部集结到了九江、湖口附近,江西巡抚文俊手下能战之兵不过三万,而且湘军系的部队非常少,大多数都是临时招募的勇营,和他相比闽浙总督王懿德也好不到哪里去,自从上次派福建水师提督钟宝三进犯浙江之后,他那支好不容易整编起来的精锐团练几乎被打光,临时增补了大批福勇但战斗力却是大不如前了,更何况现在英国人不但拒绝出售军械甚至连已经付了钱的都压着不给,这洋人一到关键时刻就靠不住,所幸的是被英国人打得魂飞魄散的几千广勇倒是还可以先调来应应急,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一时间告急文书像雪片一样飞到咸丰的御桌上,咸丰如今对江南战事也是无可耐何,除了命官文和曾国藩插调湘军南下增援外,唯有让闽、粤、赣、桂四省联防,但他心里非常清楚,以文俊、王懿德的资质想要挡住王财这个匪逆的大军只怕难之又难。 入闽大军被分成了两路,一路是左二、新一军,由处州、福州、漳州一线进攻,另一路则是新十一、新十二军出仙霞关,由建宁(今建瓯)、延平、龙巖一线进攻,两路大军就像两把尖刀把福建直穿而过。攻下仙霞关几乎没有什么悬念,十几门新式火炮刚轰得几炮,武智久就发现数百名清军打开城门一闹而散了,虽然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了,但跑得这么干净彻底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但是武智久和王仁甫并没有多少得意,这个首战的胜利来的也太容易了,在他们看来,新十一、新十二这样的部队应该在数万人中穿行自如才能体现如价值,不过他们也并不着急,因为情报司已经把王懿德的动向快马急报给他们了,与文俊在江西分兵设防,节节抵抗的的策略不同,王懿德喜欢大场面,几乎把家底都命了出来应对这次危机,他命令水师提督钟宝三率福建水师及五千福勇增援宁德,而自己亲率福建清军主力三万人进驻建宁,准备与长毛决一死战,要么加官进爵,要么粉身碎骨,王懿德做出这个决定和他长期以来闽浙总督有名无实而成同僚笑柄有关,相对于武智久和王仁甫来说,也许他更希望这场会战早日到来。 建宁会战因为其规模以及基本可以代表当今中国交战双方实力而引起了各方面的观注,各国列强纷纷派人潜入建宁附近收集情报,而一向与苏南关系密切的美、普两**事代表在总参谋部的安排下深入到了一线,而英、法就没有这个好运气,只能从零散的情况中等到一些信息了。 王懿德并不知道他的这场会战这如此大的吸引力,为了抵抗长毛,他命令部下在建宁城修筑了一条长壕,自徐墩到东峰长计三十余里,深二丈,宽三丈五尺,壕内密布竹籤铁钉,在长壕后结营二十余座,增设炮台七座,建宁城上密设炮眼枪洞,真箇是费尽心血打造了一个坚城。这个重要的情报很快就被送到了王财的桌子上,这让他开始犹豫起来,毕竟是初上战场的新军,虽说装备一流,但是毛伯伯也说过“唯武器论是错误的,人才是决定一切的”,万一要是不小心这损失是小,丢脸是大,考虑再三,还是让总参谋部研究详细方案,确保万无一失。 第188页 “总督大人有令,剿灭发逆,饷银加倍啊!”几个穿着乡勇号褂的营兵敲着锣在营内边走边扯着嗓子喊道,“饷银加倍啊!” 老余头看着这伙人慢慢走远了,狠狠嘲地上啐了一口,低声骂道:“狗日的,当初说月钱三两,娘的到手只有二两,还有一两呢?让狗日的拿去买药吃,吃死龟儿子!” “老余头,你省省吧,拿了二两还嫌少?老子前回充先锋也不过才弄了块花糕肥肉,啧啧,那味道和俺那婆娘真他娘的是一个味!”靠着营门的黑瘦汗子咂巴了几下嘴唇,“这回谁充先锋谁是龟儿子,昨儿赵哨官说了,要是长毛子真打来,这回少不得又要拉丁当先锋了,老子是不去了,刘二蛋说这回只有半碗白饭,老子命就值半碗白饭?” “这年头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听说后哨的老黄没?”坐在太阳下面低头抓虱子的勇兵头也不抬自顾自的说道,“他可真倒霉,前回刚听说儿子在江西叫长毛打死了,还没缓过劲儿自己也在德化叫红钱会那帮子人给宰了,惨啊,一家人这回是死绝了,临走了抚恤银子还叫他们哨官给黑了,娘的,要是老子这回走得早……呸……”勇兵抬手给了自己两个嘴巴,接着道,“老余头,我的抚恤银子你就帮我收着,二十两银子呢,在咱们那儿可是一头牛啊!” “你们说这长毛真吃人心肝吗?我一姑家表亲咋带信说生活滋润着呢?哎,你们说,要是他们尽吃人心肝,那一天可得要吃多少啊!”蹲在一旁看抓虱子的年青勇兵轻声说道,看样子也就十来岁。 “小屁孩你懂个鸟,你说说看,咱们对面这几万长毛都开到建宁城外这么长时间了,咋就不见动静呢?你知道他们干啥去了?”黑瘦汗子神密的朝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前个晚上隔壁营里几个弟兄出去巡夜,日他妈妈的,你们猜看到啥了?” “啥?”一伙人都围了过了,好奇的问。 “啥!就看到一伙长毛在咱们外面那的荒地里面挖东西呢,老刘,把你那旱菸借我抽口……”黑瘦汉子故意说到紧要关头卖了个关子,从老刘手里接过旱菸勐吸了一口,眨了眨眼睛,“你们道挖啥?狗日的挖死人坟呢,掏不到活人心肝,就挖死人的吃,真他妈的厉害!” 这话一说出口,马上众人议论纷纷的就闹开了,那个年青的勇兵一屁股坐到地上,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我的妈呀,这仗可没法打了,这吃人心肝比一刀砍死我还难受啊!” “放你妈的屁!谁在这胡说呢!”从营门内转出一个哨官来,冷冷的打量着自己的手下大声喝斥道,“我可告诉你们,甭管长毛子吃心吃屎,这仗都得给我好好打!看到了没有,这帮反贼都把咱们围了几天了,这两天肯定要开仗,到时候你们都给老子卖命,谁不卖命老子先招唿了他!” “大人,刚才不是说总督大人开恩赏银子么?这啥时候能领到啊!”刚才还在太阳底下抓虱子的勇兵一翻身站了起来,挤出一堆笑脸不停的啥腰。 赵哨官伸了伸腰,不耐烦的叫道:“麻子,你说你在营里头天天想着银子干嘛?打完仗总督大人自然会赏下来,去,去,一边待着去,老子还要去朱营官那里,这些日子老子眼皮一直跳,长毛八成是要有什么动静了。” “大人慢走……”一伙人赶紧点头哈腰地送到营门外,目送着赵哨官晃着脑袋往远处走去…… “嗖……轰!”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耳中就听见一声巨响,不知道哪儿飞来的炮弹正好击中了刚才还神气活现的赵哨官,立时便腾起一团血雾…… 马上营内就像炸开了锅,混乱的勇兵四散躲避,第一颗炮弹飞过之后,紧跟着又太平军阵地又响起了一连串的炮声,不断的有炮弹飞入到清军营垒,老余头所在的营垒正处在深壕之后的第一线,立时就成了重点照顾的对像,营垒内不断腾起火光,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一团团黑烟升上了半空。 “快上炮台,快上炮台……”一个勇兵骑着马冒着炮火在营区内来回的喊着。 大队的勇兵在哨官的带领下赶到设在营垒上的炮台前,而老余头他们一伙人却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看着太平军的火炮越来越勐烈,营垒内已经是一片火海了,老余头一把将号衣扯开,大声吼道:“妈的,孬好不能让人吃了心肝,有血性的跟我上!”说着嘲地上啐了一口,提着大刀就往炮台上跑。站在他身后的黑瘦汉子左右看了一眼,咒骂了一声也跟了上去,很快,赵哨官手下一百多个人都吵吵着跟着老余头沖了上去。 第二卷 第一百零六章 :铁军 跑上阵地的老余头才发现对面的太平军大营并没有像想像中的藉助炮火开始冲击,远远的看去也就一千来号人在营外列队,掩护二十几门火炮不断的射击,而自己这边的各个营垒也纷纷开炮还击,双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老余头喘了口气,抱起一枚炮弹就塞到炮管里,“轰”的一声,老余头死死的盯着远处的着弹点,估摸着打得近了,于是又叫来几个人一起把炮身往下压,试着抬高炮口再来一下。连续炸了几炮,老余头就听见清军各炮台的还击声越来越小了,到不是都被长毛炸飞了,而是他们不得不承认了这个现实,自己打出去的炮弹刚刚能挨到深壕,而想打到长毛子那还差得远呢。 第189页 炮击了三柱香的功夫,中军大营冲出来一票人马,领头的一个副将,老余头看着他们闹哄哄的整好队,在副将的带领下,吶喊一声就转过一线营垒向对面的太平军炮兵阵去杀去。 “早该他妈的出去打一下了,光这么挨炸到不了明天都得完蛋,这回也让狗日的长毛子知道官军的厉害!”老余头兴奋的从胸墙后面跳起来,和其他清军一起大声鼓譟起来,发起冲击的清军在同袍的吶喊声中穿过深壕中的窄道,拼命的向太平军阵地冲去,而太平军的炮兵仍然不管不顾的继续放炮,好像都没有看见越来越近的清兵,眼看就要冲到面前了,各营的清军纷纷跳出掩体,大声叫好助战。 老余头看得清清楚楚,站在长毛炮兵后面的一队长毛步卒快步跑到炮兵前,有的半跪,有的直立,举起一排排的火枪,很快密集的枪声响起,跑在最前面的几十个清军一下了摔倒在地翻了几个跟头倒在血泊中。随着长毛顺次不断的施放火枪,冲击的清军被打了个人仰马翻,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就开始全部转身逃命了,没等他们逃多远,长毛大营里冲出两队骑兵,手举着闪着寒光的马刀分左右追上这支败逃的清军二话不说举刀就砍,呆在营垒上的清军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同袍一个个倒在长毛的马蹄下,惨唿声不绝于耳,顿时惊的说不出话来,这次勇敢的冲锋只是让两军阵前多了几百具尸体而已。 就这么只挨打不还手的被炸了一天,清军在一线的各个营垒都死伤枕籍,损失惨重,有的营垒几乎被打残,老余头这一百多个弟兄到了傍晚的时候数数人头,怕是一半的人家里都能领到抚恤银子,特别早上还说让老余头代领银子的傢伙真的先走了一步,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半个脑袋都被削了去,那个年青的勇兵到是没死,只不过整个人都傻了,一直呆坐在炮台上,动也不动。销烟中的老余头嘆了口气,这仗打得还真的蹩闷,光挨别人揍了,自己却连个毛也没掳到。 垂头丧气的清兵在营垒上呆坐到晚上才有人送上几筐窝头,饿了一天的勇兵们一拥而上拼命的往嘴里塞,好在今各营都死了不少人,往常不够分的窝头这回竟然还分不掉,有几个勇兵吃着吃着放声大哭起来,真不知道明天自己还能不能吃到这些平日都咽不下去的糙面窝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约好了,老余头刚嚼了半个窝头就听见对面的长毛又开始放炮,而且比白天还要勐烈,黑暗中各处营垒不断的闪起火光,虽然命中的不多,但这声势也让防守的清军心慌意乱,个个都萌生了逃命的想法,真刀真枪的玩命谁都不怕,可是这连对手什么样都没见着就被打死也太冤了吧!太平军的炮击整整闹腾了一个晚上,刚开始勇兵们还四散寻找掩体,炸到后来就习惯了,只要不炸到自己,谁挨上那是谁倒霉了。 天快亮的时候太平军的炮击停止了,老余头这才松了口气,眯眯煳煳的刚睡着就听见一连串的巨响,直炸得地动山摇,清军营垒正面的那一段深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埋了炸药,原来的二丈深的壕沟如今所是五尺也没有了。爆炸的销烟在清晨的微风中渐渐散去,老余头吃惊的发现,几千名长毛列队整齐开始向这边冲来,伴随着他们进攻的还是那二十几门洋炮,在太平军的吶喊声中,老余头无力的扫了一眼左右惊呆了的同伴,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建宁大捷很快成了列强们关注的话题,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人怀疑太平天国将取得中国内战的胜利了,各国纷纷开始调整对华政策,美国和普鲁士正式向天京派出了特使,要求与太平天国政府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而一向左右摇摆的英、法等国也向苏州传寄了某种暗示,承诺如果太平军能够控制江南半壁的话,那么英、法也将毫不犹豫的和太平天国建交。这个消息传到了北京,当场就让咸丰皇帝气得呕血,载垣、肃顺等坚决主张在北方扩编新军南下收復失地,而奕欣却认为只有取得列强的支持并得到军事援助才有可能打败发逆,而如此就必须对列强做出更多的让步,对于清廷来说奕欣的办法无疑是正确的,但是在老子天下第一的咸丰眼中这就和逆党没什么两样了,不但拒绝了奕欣的建议,还把他给狠狠的斥责了一番。而王财就不同了,这次建宁大捷不仅仅消灭了福建清军主力,为平定闽粤打了一个坚实的基础,更让他的声望如日中天,辅王铁军的名号一炮打响,特别是王财打着振奋民心士气的幌子,从建宁之战中俘获的俘虏中挑选了一批形象极差,缺腿少胳膊的全部押解到天京,搞了一次“献俘”,原来不可一世的闽浙总督王懿德领着三十多个总兵、副将、参将和二千名面黄肌瘦的清妖通过天京城的时候,王财彻底征服了天京城内的大小朝官,人们勐然意识到天朝原来不仅有一个翼王,还有一个辅王也是中兴之臣啊! 与王财大军的全线势如破竹相反的是,石大开负责的各个战场形势却不容乐观。被湘军围困的九江战局因为按察使李续宾的一万人加入而更显复杂,算上先期到达到副督统多隆阿,副将鲍超等总计二万余人,把小小的九江城围的是水泄不通,为了切着九江粮道,李续宾还在官牌峡至白水湖修筑长壕,同时不断派出小股部队冲击九江外围太平军营垒,气炎其为嚣张。困守孤城的贞天候林启荣也是太平军中首屈一指的善守名将,当年田家镇大败,他坚守九江不但打破了曾国藩顺江东下直取安庆的计划,更是斩了湘军悍将童添云,气死了塔齐布,这次天京变乱他就料定了武昌必不能守,因此也是日夜加固工事,增添防军,决心拼死守住天京上游门户九江,曾国藩爱慕林启荣之材,原想借着天京变乱,太平军人心不稳的时候写信招降他,结果林启荣收到信扫了一眼就一把撕掉,回派人回了两个字“放屁!”。与前次守九江不同,这次让林启荣更有信心的是威震湖北战场的江**师也参加到九江保卫战中。王财原料九江不可守而下令江**师回军苏南,但是朱永华考察了九江城防后密信王财,认为九江不但可守,但且很有可能将成为反击湘军的一个重要战场,总参谋部反覆研究之后同意了他助守九江的请求。而朱永华和林启荣也确实配合的不错,两个一个负责陆路,一个负责水陆,把李续宾搞得头痛不已,每每出兵攻城,则江**师必定开炮助战,这几十条船一次齐射就是二百多发,又用的都是开花弹,让湘军损失不小,打了几次李续宾就想先搞定江**师,杨载福死后接掌湘军水师副帅大旗的勛阳镇总兵李成谋奉命调集湘军水师摆了个诱歼之计,想一口吃掉朱永华的水师,结果朱永华到是中计了,但一场恶战还是把这伙不要命的湘军战船全都送到江底去了。虽然如此,但毕竟兵力不足,九江外围被李续宾各个击破,西南两面各个郡县尽入湘军之手,北面黄梅、小池口也是朝不保夕,唯一的退路湖口又被彭玉麟督师攻破,可是说危在旦夕了。 第190页 天京变乱后石达开命令已经做了地官副丞相的李秀成主持湖北军务,李秀成一眼就把决心下在了已经打了半年多的九江,亲率五千精兵赶到建德与国宗韦志俊和检点黄文金会回之后,分两路直取湖口,在江**师的协助下,血战两日拿下了这个九江生命线。但是随后的战事又出了问题,湖口再入长毛之手后李续宾大怒,急调自己的弟弟后补知府李续宜率军增援,据守梅家洲和盔山,李秀成几次进攻都无功而返,白白折损了几千士卒。 第二卷 第一百零七章 :特区政策 相对于湖北战事,陈玉成和罗大纲就打得不错了,在皖南的陈玉成把和春的清军打得是节节败退,而罗大纲联手捻军张乐行部和苏南新军冯天部再次包围了重镇庐州,血战七日,击溃庐州知府马新贻统率的一万淮勇再克庐州,随后回师扫荡舒城、三河、六安,让在苏中与新军对峙福济不得不回师自保,结果让新军乘势掩杀,大败亏输。 战场形势的逐步好转,让王财琢磨着洪秀全那两个白痴哥哥封王的日子差不多也要到了,虽说以自己实力不担心翼王出走之后会陷于“国中无兵,朝中无将”的境地,但是尽量收卖人心,拢络各地统兵将帅还是有好处的,另外绝对要防止洪秀全煳涂起来乱封王,这样到时候人人是王了,只怕自己调动也不方便。此外王财还担心万一石达开将来真的离家出走了,一下子带走天朝十万精锐,那这些部队原来驻守的防地不是立刻变成真空了?清廷就能兵不血刃的再次杀回来,那这段时间的反攻不是白打了?无论如何都要避免这种情况出现,琢磨了许久,王财决定还是让忠于翼王的部队分散一点比较好,到时候也不至于一走一大片,基于这个原因,他上折天京,请求把杨辅清和韦志俊的两支部队分别派到皖南和皖中,这两个人分别是杨秀清和韦昌辉的兄弟,打死也不会跟着翼王跑的,这样一来,就算翼殿的人撤防,安徽也至于没人守御,只要他们两人能够坚持十天半个月,自己就有办法调兵增援了。 自天韦昌辉被杀之后,韦志俊整天是夹着尾巴做人,接到天京的命令后马上带着驻守和州的北殿兵马进攻定远,但躲到江西避难的杨辅清却不敢回来,七千多人整天在江西的大山里面转悠,现在他即不相信石达开,对王财也是颇有疑心,天京连召了几次都没有效果也就随他去了。 在王财的大力推动下,上海、宁波两地首先取消了圣库制度,但是在政策调整上因为没有经验可寻,大家也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苏南所有高官中大概只有王财对于这个改革是信心实足,回来之前听了十几年的改革宣传,对这方面也算是有一点点经验,首先就是如何把已经归公的财产再分给个人,这个问题让改革派也很头痛,每人平分肯定不行,根据当初每家上缴的多少来分也不行,不仅原始资料残缺不全,更重要的是人口迁移变动,原来的大户可能全家逃亡,原来的小户却繁衍出几十口人,中断圣库供应之后又分不到多少东西,那恐怕饿死的不止一家两家了。王财召集改革派的官员反覆研究之后决定不管一户有多少人,都分白银五两,粮稻若干。之所以採用这个方式源于监察衙门白逸生对于各地家族豪强势力的担忧,这些地方大户往往把持着地方上的各种特权,最明显的就是乡官选举,对于地方上势力强大的家族来说,选举不过就是一个过程而已,家族长老始终把持着乡官的位子为其家族谋利,要想彻底解决长期以来的乡民冲突和打破各个家族势力的影响,将户越分越小无疑是最好的办法,而藉此机会规定每户分银数必定会迫使这些人口众多的家族分家过日子。 而对于上海和宁波的商贩来说,王财起初想出了公私合营的办法,将店铺市值分成两份,一份算做政府投资,另一部分招商人认购,双方共同经营,利润均分。但是胡雪岩坚决反对,他举出了各种政府参与经营的坏处,特别引起王财注意的一项就是“容易滋生**”,这个让他立刻警觉起来,考虑了半天最终同意彻底把放开经营权,原来店主还在的就还给他,找不到店主的就折价出售,所有商铺都必需在工商局(原圣库司)註册登记,由官府发给经营执照,限定经营范围并按月收税,考虑到新兴店主资财有限,王财还下令五年之内免税,而对于原先就在苏南大力兴办实业有一定实力的新地主,王财则鼓励他们开矿设厂,同样也免税五年。 上海、宁波两地对于取消圣库制度反应热烈,同时大规模的分家也开始自发的进行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中国传统家族观念在王财的银弹攻势下很快瓦解,各级乡官开始重新统计户口人丁,原来只编了一个民师帅统下2500户的小镇竟然一夜之间扩大到三个民师帅7500余户,户数的变化带来了基层乡官的细化,政务衙门不得不在上海和宁波提前进行了三年一度的乡官选举,而大批乡官的就任不但提高了政务推行的效率而且使原来经常抱成团对抗官府的情况越来越少。除此之外在宁波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一些人开始集资造海船准备出海贸易,这点让王财非常意外,禁海了几百年这一解禁就马上有人造船出海?派人特地去宁波跑了一趟才知道原来浙江、福建原来就有很多人靠走私为生的,清廷虽然严格禁海,甚至擅造两桅以上的人以杀头来治罪,但是富有冒险精神的闽浙船民在利益的趋使下改装海船出海走私,其中强悍的甚至聚众与缉私的官军对抗,几百年来屡禁不止,这次取消圣库马上就使这种地下走私活动再次抬头。 第191页 “徐寿,你说说这算怎么回事?没想到咱们中国人还真有这么强的冒险精神!”王财无奈把徐寿和荣闳找来,毕竟弄出一批海盗来绝对不是他想做的。 “禁海肯定不行,派人安抚,统一收入官府管理也许可以试试。”徐寿犹豫了一下,这个措手不及的情况也同样让他很意外。 “安抚?那他们要是不肯呢?毕竟人家造船出海并不触犯天朝刑律,再说走私,我们又没有沿海水师,只有一个内湖水师还编制不齐,如何去大海上执法查禁呢?”王财深感担忧。 “那是不是可以限制造船,我们也来一个禁造两桅以上海船怎么样?”徐寿对这种事并不是很懂,因此也有点难以回答,“又或者大人继续严格禁海,加派沿防军、乡官加强盘查,出海者罪不至死,但是关个几天还是行的,这还不是大人一句话吗?” “不可!为何中国百年来海患不断?都是明清两朝禁海才弄得海防变成陆防,不训练水师稳固海防却于海岸遍设炮台,我国海岸线如此之长,如何防得住?庚子之变英国人先攻广州不克转而北上,千里海防如何能处处设防?想我中华并非一个陆地民族,秦皇东海求药,三国水师之足远至南海,崖山海战万船嘶杀,蒙古水军两度远征倭岛,前明郑和七下西洋,白江口大破倭奴,哪一次不是威震天下?”容闳越说越激动,“大人,为何今日我中华几万万人却寻不出几个能操舟盪波的?民有振奋之心,大人为何要限制呢?大人可听说过英国的私掠船?当年海洋强国西班牙水师强大,而英国水师远不是对手,英王乃鼓励民间船只自由劫掠西班牙商船,英人强悍之水师自此而始,我们为何不能效法英人,藉机培养水手?如此则用不了几年,大人就可以有一支勇悍的水军了!” 王财看了看激动的容闳,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但是他们到了海上,谁能控制他们做什么?你说劫掠船,那我总得给他们一个目标去抢吧?再说国人民风文弱让他们去抢?我看他们一出海怕是要被别人抢了吧!再说了,这走私要是一开禁的话,将来必定后患无穷啊!” 容闳呆了一呆,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徐寿想了想说道:“不妨,兔子被逼急了还知道咬人,大人不如允许民船安装水师炮,适当武装一下,至于走私么,大人,我看除了鸦片,从中国贩出去要比贩进国内更有利可图,这不是好事吗?待将来大人水师练成,到时立法限制何事不成?海船可以漂于海上,可水手终归还是要上岸的啊!” 王财静静的听徐寿说完,在心中仔细的盘算了一回,终于点了点头:“看来海军设立刻不容缓啊,只是财力有限,实在力不从心,唉!在杰克船上打工的黄春生和瞿振汉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都一年多了,得把他们找回来。” “大人,在军务衙门下增设陆军司和水军司才是当务之急,总参谋部应该是策略机构,增设两司可以加强军队管理,而水军司也可以为大人的水师做筹划了,此外我去过太湖的造船厂,华衡芳也跟我说过大船的事情,老实说现在自造大型兵船我们都认为还没有这个能力,不如先从国外买一艘。”容闳点了点头,在海外待的时间长了,海军的重要性他可是深有认识。 “我听说现在英国人都有蒸汽铁甲舰了,这种船造价多少?费时多久?”王财记得刘丽川的报告中曾经提到过英国人正在计划造铁甲兵舰,也不知道造成了没有,他可不想花钱买回来的都是过期货。 关于vip章节的解禁问题公告:在参考了读者意见与其他作者的解禁速度,并且经编辑同意,《太平新篇》vip解禁时间定为每月的5号、15号、25号,每次解禁一章,其它时间会有不定期解禁,感谢读者朋友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与鼓励,为了小说的顺利完成,锄头将继续努力。 第二卷 第一百零八章 :汉军从此洗旧辱 “没有,只是听说英国人计划着这事,具体我也不清楚,大人可以责总理衙门联繫一下英国船商,现在订购,至少也要两年才能造成吧,大人,此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否则到时候再买只怕时间上拖得太久了。”徐寿马上接口道,“另外我建议大人先找洋人买两条二手兵轮,一来可以练兵,二来这千里海波总算也有咱们自己的太平水师了,半年前我听刘丞相说过,英国人现在有一批淘汰风帆兵轮正在寻找买家,听说日本买了几条,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了。” “狗日的日本矮子买了?”王财一听吃惊不小,“怎么没有听刘丽川说起过?这狗日的跑到我们前面去了?不行,马上让刘丽川去查清楚,日本人到底买了几条,我们翻倍买,他们两条,我们就买四条,砸锅卖铁也要买!”说着王财笑了笑,“你看我们把每年对日贸易中赚的银子拿出一部分来订购兵舰怎么样?让日本人民帮咱们买船?”王财笑了笑,“就怕钱百万不乐意掏钱啊,我得去和他说说,这海防经费总要有一个固定来源,买几艘回来除了练兵也可以让华衡芳琢磨一下,小火轮造得出,大船怎么就造不出呢?” 天京这次对王财的胡作非为保持了相当的克制,在上海、宁波人民吵吵闹闹的分家产的时候,洪秀全被他那两个兄弟吵得心烦意乱,自从石达开辅政之后,严格限制官吏权力,对于仍何扰民的行为都严惩不怠,这让平时就喜欢从天朝圣库中借银子的两兄弟一下子断了财路,因而对石达开是恨之入骨。 第192页 “这天下说到底还是姓洪的,怎么着倒了姓杨的又来了个姓石的?我说天王,打仗亲兄弟啊,关键时刻不还得靠咱们自家兄弟?那姓石的又安了什么好心?如今大权在握唿风唤雨的,大哥我咽不下这口气!”王长兄洪仁发愤愤不平的说道。 “大哥说的对!洪家天下用不得别人来当家,若不是天王当初始兴圣教,何来天国今日之盛?”王次兄洪仁达赶紧接口道。他们两个原来是广西农民,大字不识一个,哪里知道什么拜上帝教了?金田起义之时两人还在家种田,起义成功后洪秀全才派人把他们接来,一直以来若不是杨秀清借天父之名责罚约束两人,只怕他们早就翻上天了。 洪秀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这两个兄弟,自言自语道:“政由宁氏,祭则寡人!”说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天王,你即然封了个辅王,为什么不再封咱们两个做王?外有辅王领兵,内有咱们兄弟看着,这个翼王也飞不上天去。”洪仁发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弟弟,急着把来意说清楚。 洪秀全又看了一眼洪仁发,冷哼一声道:“翼王仁厚,朕料他并无不臣之心,两位王兄不必多心。” “我说天王,这年头人心隔肚皮,当年杨秀清不也是伏贴的像只兔子?可进了天京之后呢?石达开现在是羽翼未丰,等到他翅膀硬了,到那里还会顾忌什么吗?天王,我们兄弟不说两家话,还是早做打算好啊!” 洪秀全心中一动,他也并不是不想封自己两个兄弟为王,只是天朝官制仁发、仁达只有国兄虚衔,并无议政的资格,因此也不能封王拜将,又是寸功未立,此时将他们加官进爵只怕朝臣都会反对,可是刚才两人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己到底也曾下诏六百两黄金取他脑袋的,而且翼王府满门都在天京变乱中被杀,石达开难道真的相信自己没有参与其中?万一真的像他们兄弟两说的,石达开如今只是静待时机,那不早做准备只怕到时候真的要受制于人了,一时间心中犹豫不下,看了一眼仁发、仁达转身回了内殿。 石达开万万没有想到,正在他日夜筹划反击清军的时候,洪秀全竟然下诏加封林凤祥、李开芳为靖王、定王,加封陈玉成为成天豫,李秀成为地官正丞相,这些也就算了,甚至他那两个兄弟洪仁发,洪仁达也封了天安、天福。诏命一出,朝臣议论纷纷,林、李北伐勛旧,天京变乱中领兵平叛更是大功在身,陈玉成、李秀成也是天朝悍将,加官封爵人人心服,但是洪仁发、洪仁达寸功未有,素有贪名,如何能一跃而跑到候爵之上?可是无论谁上奏,洪秀全都一概回绝,石达开虽然心中不快,但考虑到天王已存疑心,也不便公然反对,只能忍气吞声,闭门谢客。 王财对于这件事可以说是有自己打算的,因此上奏随从民意的坚决反对天王那两个白痴哥哥封王,还说“不论才智,不论贤名,唯亲唯戚,甚失民望”,还说如果洪仁发,洪仁达能封到天福、天安,那陈玉成、李秀成、林启荣、杨辅清、韦志俊都应该封爵。不过王财也不想做出头鸟,因此奏章中也强调自己虽然有不同意见,但是对于天王的诏旨还是不打折扣的坚决执行,随同奏章送到天京的还有一些新鲜的洋玩意儿。这个态度即让洪秀全比较满意,又让那些统兵的将帅人人感到辅王任人唯贤,处事公允。 建宁大捷之后,江南清军一败再败,苏南新军纵横福建无人能挡,太平黄旗所到之处,州县望风皆降,除了福建水师提督钟宝三率部在宁德力战身死外,短短两个月时间福建全境平定,随后在总参谋部的命令下,吉顺天仍是兵分两路,一路从龙巖攻入梅州,另一路出漳州南下汕头,铁骑飞驰,销烟蔽日,太平天国兵势之盛从未有如今日,时有人做诗赞曰:“汉军从此洗旧辱,铁骑浩浩荡胡儿”;而在广东的英军也是一路杀人放火从广州出发在英国舰队的火力掩护下,沿海岸线北上,连克东莞、归善、惠州,如今只剩个虚名的两广总督叶名琛“不战不和不守,不降不死不走”,整天呆坐在广州总督衙门,抱着妻妾,暗自垂泪,得不到明确指示的广东清军各自为战,粤军总兵卓兴、刘顺隆,提督娄云庆,按察使席宝田,副将郑绍忠各率所部粤军节节抵抗,怎耐兵败如山倒,广东天地会也乘机起兵造反,迎接太平军大举南下,一时间广东也是岌岌可危。而在江西战场,江西巡抚文俊眼见王懿德主力决战的策略大败亏输,马上吸取教训,分兵各处要隘,消极防御,节节抵抗,严令只准固守,不准出战。文俊乃是文臣,于统兵之道本就是个二把刷子,在他看来只要城池丢的越少,自己的责任也越小,这招原本对付其他太平军到是有些效果,缺少重武器的军队想要攻克防守严密的坚城付出的代价也是可想而知的,但是苏南新军普遍装备重炮,这些困守孤城,相互之间又不肯派兵救援的清军,坐视友邻部队被太平军轰垮城墙蜂拥而入各个击破,这一座座的打下来确实费时费力,而且也给湖南湘军充足的时间集结部队入赣增援。 湘军入赣这并没有什么奇怪,让王财奇怪的是本来应该在安徽的李鸿章这回却和刘长佑、萧启江搭手,率五千湘军出长沙从萍乡进入江西境内,强行军赶到吉安与已经攻到乐安倪守道对峙,即不敢出兵进剿,也不敢不战而逃,死守着吉安左右观望。王财认为以江西现在的局面,正是调兵包围把他干掉的最好时机,因此下令总参谋部盘算个好办法,让在江西的倪守道马上转道进攻吉安,倪守道奇怪的是辅王发来的命令中通篇都是“要了李鸿章的脑袋”,而对于吉安是不是拿下来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反正他也正想取吉安之后南下夺赣州,毕竟现在福建已经平定了,如果他不能尽快赶到赣州按计划攻入广东的话,那可是要受军法处置的,如今倪守道手下二万人马想打个五千湘军困守的吉安还不是易如反掌? 第193页 李鸿章在安徽办团练略有微功就被安徽那帮团练官僚排挤,如今福济的势力在安徽如日中天,哪能让李鸿章再冒出来?因此不断的把李鸿章的人马派到一线去送死,加上粮饷不济,损失很大,老李受不了这个气,把人马遣散跑到南昌投了曾国藩。曾国藩早就听说了李鸿章办团练素有心得,在安徽也打的不错,罗泽南死后,他正确能文能武的将材,当时就好言招揽,收入了门下,派他回长沙和刘、萧两人一起整训新兵。 练兵李鸿章是愿意的,可是让他和五千装备不齐的湘勇跑到江西来对抗二万多长毛那他就有些发慌了,眼看倪守道大军围城,和刘、萧两人一商议,最后开了城门退到了泰和,可无论他们往哪里走,身后总是有几千人像尾巴一样的跟着,一直跑到赣州城几个人才算喘了口气,可第二天他们就发现,赣州城外已经是人山人海,长毛又追了上来。 第二卷 第一百零九章 :联手 因父死返乡丁忧的曾国藩如今也是头疼不已,与太平军在湖北、江西打了这么久,湘军自身也是损失惨重,罗泽南在九江战死之后,他所依靠的湘军已经不是刚刚誓师时的理学湘军了,原来大批从军的儒生如今非死即伤,甚至还有人跑到苏南去投了王财,基层军官大字不识的到占了一多半,打起仗来就凭着一股子狠劲,比较幸运的是太平军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天京变乱数百名年青的将星勛落,而且早期的广西人到如今也越打越少了,因此在九江和皖南战场双方还能打个不分胜负,但是苏、浙新军自打成立起就没有吃过什么大亏,士气旺盛,装备也是越来越精良,入赣的苏南发逆把阻击的湘军打得是落花流水,搞得在九江的李续宾也是阵脚大乱,急忙分兵南昌。曾国藩如今越来越担心战事不可为了,原想借天京变乱之机反攻失地,没想到好不容易夺回来的地盘给王财大军毫不费力的就又拿了回去,无能的王懿德还非要主力决战,这下倒好了,整个福建都丢了,眼看着广东只怕也要落入长毛之手了了。 “大哥,这仗还怎么打?朝廷要用咱们湘军,又他娘的不放心,现在文俊那个笨蛋在江西打成这样,厘金收不上来,这军饷怎么办?朝廷又是一分钱不给,原本还指望着叶名琛的协饷,现在连广东都快丢了!”曾国华听说福建战事崩坏,一时气急败坏。 “朝廷?唉!朝廷……”曾国藩嘆了口气道,“如今兵灾连天,海内穷困,朝廷也是有心无力,贼兵势大,我湘乡子弟独木难支啊!前旧友自京城来,言天下之势莫不嘆息束手,市肆乞丐成群,甚至妇女亦裸身无裤,民穷财尽,恐有异变啊!” “少司马,晚生以为天下治安,一统久矣,今贼势之盛,江南半壁必不可守,势必驯至分剖,”幕僚赵烈文说到这里看了看曾国藩脸色,继续道,“但我朝天威索重,风气未开,若非抽心一烂,则土崩瓦解之局不成。” 刘蓉也是摇了摇头道:“惠甫(赵烈文字)兄所言不无道理,如今朝廷只有我湘军可与发逆一争短长,可是以湖南一省之力如何能与四省贼兵相抗?朝廷向来不信汉臣,前次分我湘军于湖北、江西,又令文俊扣住厘金,少司马有心抱国却处处受制,实在令人心寒啊!将来发逆剿灭之时,皇上难道能坐视少司马手握重兵,汉军势大?就怕鸟尽弓藏啊!” 曾国藩看了看这些幕僚道:“我深受皇恩,值此板荡之际怎可妄存私心?且我湘人与发逆血战数年,仇深似海,如不死力相抗,则发逆入湘之后,定要死绝湘人啊!” 曾国藩此言一出,众人一时语塞,过了许久赵烈文道:“晚生尝听说长毛贼首王财向来与洪逆貌和神离,居于苏浙自成一系,又素来善待士林,敦扶圣教,我愿往苏州与其一晤,以探究竟。” “不可,此时你去又有何用?王财此人我也有所耳闻,他那一套在朝廷确是大逆不道,在国家确是中兴之人啊,此人所造之火轮兵船横行长江,乃千古未见之利器,实令在下神往之。”刘蓉摆了摆手继续道,“然此人到底是依附洪逆,其心难料,且与我军于江西多有交手,惠甫此去实在祸福难料啊!” 赵烈文看了刘蓉一眼,略一沉思,转身对曾国藩恭身道:“还请大人示下!” 曾国藩看了看曾国华,嘆了口气道:“惠甫你去一次也好,其实不瞒几位,长毛王逆也曾派人来南昌见过我,言语中颇有停战之意,只是刚巧我军于田家镇大破发逆,心中正是壮志凌云之时,因而一口回绝,”说着顿了一下道,“贼兵如今气炎正盛,惠甫此去可多看多听,这王财到底有何过人之处,怎让王闿运这孤傲之人也肯屈于其下?不论将来战和,王财此人必为劲敌,我们还是多留心为好啊!” 傅善祥不知道搞的突然生病了,早上还和周秀英在花园散步,到了晚间更是面红耳赤发起高烧来。这可把王财给急坏了,不但把苏州的郎中全都找到府中诊脉,还从洋行里找来了几个洋医会诊,也不管有用没用,草药片剂全都给傅善祥餵了下去,而王财只要一有空便会回府探病。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过了几天傅善祥就能下地走了,周秀英天天陪着说说闲话,倒也不闷,周秀英每每看见王财兴致勃勃跑来吁寒问暖,她心中就有一点不是滋味,但是她也清楚,王财顾及她的感受,虽然心仪傅善祥但却始终没有挑明,这次傅善祥病倒之后,每天陪着她在花园内散步,周秀英也试探了她几句,看得出来傅善祥对王财也是颇有好感,加上她一直认为自己生不了孩子,左思右想决心玉成此事。 第194页 “妹妹知道姐姐对王郎也有好感,而王郎对姐姐更是心仪已久,若姐姐同意,妹妹便去筹办如何?必为姐姐办得风风光光的,”周秀英看了看满脸通红的傅善祥补充道,“我们姐妹情深,不分彼此,姐姐年长便做大,妹妹做小便是。” 傅善祥红着脸轻轻的摇了摇头,拉着周秀英的手低声道:“妹妹一心为姐姐着想,如今我像无根的浮萍一般,承辅王殿下和妹妹不弃,收留照顾,我又如何是个不知道冷暖的人?妹妹明媒正娶,姐姐我怎么能妄称什么大小?” 周秀英吁了口气,什么做大做小她到是不在乎,这窗户纸挑破了就什么都好办,再说自己到底是正室,虽说姐妹情深,自己也无心争什么地位,但是礼制如此,也没什么好谦让的,以后好好相处就行了。想到这她拉着傅善祥的手笑着说道:“姐姐学识远胜于我,日后我们姐妹同心,共助王郎成就大业!” 王财傍晚回府的时候还是习惯性的去傅善祥那儿转了转,奇怪今天这太平之花怎么看到自己好像老鼠见了猫,无论问什么都是红着脸哼哼两声不敢回话,难道发热把脑子烧坏了?直到晚饭后周秀英提了这事才让他恍然大悟,真不明白周秀英怎么会帮自己去做这件事,这女人怎么没有一点点嫉妒心的?不过总算也是随了自己心愿,心中暗暗感激,原来还想厚着脸皮推辞几下,给周秀英白了两眼后,只好嘿嘿一笑的狠狠亲了她一口。 刘丽川很快把王财需要的消息送了回来,英国海军果然有一批淘汰下来的风帆战舰,正在到处寻找买家,从那一串名单上看还有不少好船,其中刘丽川还特别标出了参加过庚子之变(第一次鸦片战争)的几艘英国船,七十四炮的“伯兰汉”号,四十八炮“布朗底”号,二十炮的“拉尼”,“海阿新”和十炮的“阿勒琴”号,而且日本这个弹丸小国半年前竟然也买了两条,不过都是二十炮的巡洋舰,王财冷哼一声,琢磨着中华大国怎么着也不能比日本矮子小气,让钱百万打了半天算盘,这个守财奴才咬着牙挤出来一百万两银子,王财查了查价表,这么点儿只够买一条半的四十八炮护卫舰,这和他心中的计划相去甚远,搞得他非常不快,拍着桌子要他再拿出点钱来,钱百万却是死活不肯。 “你钱呢?娘的,你钱呢?”王财也急了,“魏列从日本弄回来的那么多银子都哪儿去了?这都是计划外收入,你别自己吞了吧!” 钱百万吓得跪倒在地,急着叫道:“卑职哪有这么大胆子啊,魏检点的那些银子并没有缴入圣库,殿下不是又让他拿到日本去炒金货了吗?殿下……你……你不能又想让鸡下蛋,又不给鸡吃粮啊!” 王财哈哈一笑:“你胡说什么呢!我就这么说了吧,现在要二百万两银子,你挤也得给我挤出来!” 钱百万一屁股坐到地上,呆呆的看着王财半天没有说话,王财嘿嘿一笑转身坐到椅子上,端起茶碗自顾自喝了起来。钱百万呆呆的看了一会,又翻身爬了起来捡起了他那个算盘,又是一阵“噼哩啪啦”的乱打,还是摇了摇头道,“大人,卑职只能再凑出五十万两……再要多卑职真拿不出来了” 王财又拿起价单看了看,寻思这一百五十万两差不多可以弄一条“伯兰汉”,一条“布朗底”了,可能还有余钱弄条“苏利曼”补给舰,这样差不多可以组成一个小舰队了,而且“伯兰汉”毕竟是七十四炮大型战舰了,王财忍不住心中神往,琢磨着到日本去转转,又或是到天津大沽口去吓吓朝廷也好的。 如今王财已经不担心清廷搞什么海军军备竞赛了,如果自己这里拿出几百万两银子都如此困难的话,那断了几年漕运,连募兵的钱都拿不出来的清廷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章 :海军 刘丽川如今成了一个商人,带着“天朝人民银行”的银票跑到香港亲自去谈这笔买卖,而王财就在苏州亲自督办组建天朝水师,不但把在杰克船上打了一年多工的黄春生和瞿振汉找了回来,还把在九江作战的江**师提督朱永华调了回来,另以副提督樊亭安继任。王财计划以惠山水师二期学员充任各舰基层军官,另以从闽浙沿海和上海各洋人海船上召募的洋水手充任各舰水兵,同时在福建马尾筹建军港,尽快组织起一支形式上的海军。王财并不指望这些人能出去打仗,花这几百万两银子纯粹是一个有和无的关系,特别是那个七十四门炮的“伯兰汉”,恐怕现在整个东南亚除了洋人舰队实无出其右者,打不了仗开出去吓吓人也好的。 清廷很快得到了这个消息,竟然也筹银子买了三条英舰,特别是为了对抗王财的“伯兰汉”,咸丰咬咬牙拿出内帑银子收购了“威里士厘”号,“麦尔威厘”号这两条七十四炮战列舰,且不说英国人哈哈大笑的收钱,等着接船的清廷也和王财一样手忙脚乱的组建新水师,这事咸丰交给了一向主办洋务的奕欣,奕欣知道洋人巨舰的厉害,但也知道大清现在的水师没有人能开得了,他亲自跑到香港仔细查验了这些船,最后和英国人商量了半天,从英国水兵中招募了一批水手充实到各船,还通过包令聘了一名英国退役海军军官担任指挥官,这样一来,从实力上说,临时组建的大清水师反到比王财的海军实力更强了。 第195页 清廷这一招让王财大感意外,正准备把钱百万找来再榨些银子出来,转念一想,为了对付自己这两条战舰,清廷怕拿了不止二百万两银子,他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被美国一个虚构的“星球大战”计划拖垮的苏联的形象,嘿嘿一笑,马上派人通知刘丽川放出风声说太平天国准备以每年两艘战列舰的速度拨银扩建水师。王财很清楚,如果清廷上当,真的投银子购舰的话,那如此高速的过度发展,大清水师必定“营养不良”,毫无战斗力可言,再说逐鹿中原,到底还是要靠陆军啊。 这么大的事情,天京当然不会不知道,王财琢磨没有用天京一分钱办成了这等大事,想必天朝总要褒奖几句的,没出他所料,过得几天洪秀全果然发来一道诏旨,夸是夸了,但是也给他的水师找了一个头儿。洪秀全任命协天燕石镇吉总理苏南海防水师军务,旨到即任。 这个石镇吉王财是知道,他是石达开的族弟,一直以来随石达开在长江流域作战,战功卓着,可到底是个陆军将领,怎么可以去指挥水军?洪秀全此时行这一步棋,任谁都能看出来是存心想挑拨翼、辅两王的关系,打破两王之间在军事上相对独立的默契,这招虽然拙劣但是却很有效,无论是王财还是翼王都不会公然抗旨,但是在两者之间放了一个石镇吉却是让翼、辅两王之间却有了那么一丝尴尬和担忧。 就在王财拿着天王诏旨与王闿运商量对策的时候,石达开也派人快马送来了一封亲笔信,对王财解释了这件事他事前并不知道,特别强调了石镇吉奉诏来苏州,但是自己已有交待,一切听从王财调派,决不会妄任统帅。这让王财松了口气,在信中石达开还说了另一件让他非常担忧的事情。 原来那两个刚升了官的王兄还真就得意了起来,这两人一向把圣库当成自家的银库,需用银子的时候就跑去借,东王在世时为此事还责打过洪仁达,因为惧怕杨秀清,两人还不敢过份胡为,可如今翼王上台,他们俩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不但变本加厉的把贪污公款,还以巡察为名闯入百姓家中,只要是看得上眼的金银器皿无不顺手取走,弄的是民怨沸腾,满朝官员也是敢怒而不怒言。 如今天朝可以说处处都需要用钱,从洋行购买武器更是一笔巨大的支出,此时两位国兄不但不为主分忧,筹粮办饷,反而中饱私囊,石达开虽然顾忌洪秀全的面子,可是为了天朝大业,他最终还是决定要让这两个国兄收敛收敛,于是让翼殿刑部尚书孟希莱带人去两位国兄那里追讨圣库欠款,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银子,随便交个几千两银子,石达开都好向天下臣工交待几句,可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前去讨款的孟希莱不但没有讨到一两银子,反而被洪仁发命人给绑起来押到府门外的大街上当众抽了一百鞭子。石达开接到手下人急报,带人赶去的时候,这个孟希莱已经只见出气不见进气了,这下翼王气得面红耳赤,但还是对洪仁发好言相劝,这个洪仁发欺软怕硬的东西,真要是像东王这样不听话就拿棒子抽的他到怕的很,像石达开这样喜欢讲道理的他却是底气更足了,就在大街上指着石达开的鼻子叫骂起来,说什么“如今天下还是姓洪的,国兄拿几个银子算什么?天下都是老洪家的,你石达开不过是帮咱家看门的家丁而已!”还说要奏明天王来处罚石达开。石达开眼见和这个人没什么可说的,只好叫人扶起孟希莱悻悻的回府。在信中甚至隐隐有了离开天京的意思。 翼王这封信真是通篇的委屈,满纸的心酸,估计这事真把他气狠了,否则也不会写信来诉苦,搞得王财也是心中不忍,和王闿运商量了半天,给石达开回了封信,先是对石镇吉的事情表示了理解,劝他以天朝大业为重,安心辅理朝政,但这些都是客套话,王财信中真正的部分是重新分析了天下形势,暗示此时清军大部集中在江南,四川、贵州、云南其实兵力不足,正可挥兵征伐。 石达开收到王财这封信马上招来了自己的一群幕僚商议,他此时心中一片乱麻,仿佛现在自己在做一件明智不可为却不得不为的事情一样。 “殿下,辅王信中之义很明显,乃示劝殿下离京避祸啊!”张遂谋看完王财的信,思索了一下对翼王道。 “如今这天王真是越来越煳涂了,我早就劝殿下取而代之,可殿下就是心肠太好,顾念什么兄弟情谊,照我看,天下乃有德者居之,殿下如今之声威,内有我等鼎力相助,外有辅王以为声援,何愁大事不成?”翼殿人台左宰辅李福猷恨恨的说道。 石达开看了他一眼:“胡说!我与天王皆刎颈手足,何至于此,而叫胡儿弹冠?此言今后休要再说!” 石镇吉看了愤愤不平的李福猷一眼劝道:“殿下如今在京城处处受制,上有天王疑心,下有两国兄挟制,殿下虽有心辅政讨贼,只怕好心未必有好报啊!” “殿下,我看辅王说的很对,苏、浙、闽三省如今已在辅王殿下手中,眼看着赣、粤两省也是指日可下,两湖乃是曾妖头的老家,妖势甚烈,唯有川、贵、云、桂四省清妖防备不足,殿下是否可以考虑一下率军另谋出路?”张遂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天王如今亲信洪氏一族,大人留在天京也难有作为,日久恐生剧变而遭东王之祸,与其坐困天京,不如另举天朝大旗,逐鹿天下!” 第196页 “可如今战事激烈,引时撤兵他走,不是要天下大乱了吗?”石达开嘆了口气,在屋内踱了几步接着道,“其他不说,单单这九江战事最让我放心不下,九江乃天京上游门户,万一失守,我于国家之罪就大了!” “此时殿下还顾得了傍人?”李福猷急道,“当断不断,变为其乱,九江的事情大人可以交给李秀成去办,若大人还是放心不下,可以请辅王殿下出兵相助,他不是有水师吗?运兵而上也非难事。” “殿下,不能再犹豫啦,请殿下为数万跟随你的将士们想想吧,难道殿下忘记了天京变乱之惨烈吗?难道殿下愿意再看到这手足相残的事吗?难道殿下愿意眼看着天朝大业毁于一旦吗?”李福猷涨红着脸,翻身拜倒在地,屋内的翼殿军官也都一齐跪倒,齐声劝石达开举义旗而定天下。 石达开跌坐在椅子上,看着跪了一地的亲信,痛苦的摆了摆手:“你们都起来吧,且容我再想想……” “殿下……”李福猷还要再说什么,张遂谋一把拉住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同时起身道:“既然如此,我等暂且退下,让翼王千岁斟酌下吧。”说着带人退出了屋外,留下石达开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无奈的思索着。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离京 李福猷不停的责怪张遂谋不该刚才阻止他力劝翼王,张遂谋也不解释,拉着他走到僻静之处才笑着说道:“兄弟,刚才你再说下去有什么用?为今之计,只有另想办法让翼王定下决心才是啊。” “哦?兄弟有什么好办法?”李福猷疑惑的看着张遂谋。 “这事不难,只需让天王帮我们加把火就行了……”张遂谋犹豫了一下道,“此事也有风险,但我确要兄弟相助。” “妈的,为了翼王,为了天朝大业,脑袋掉了也不过碗大一个疤,干么吞吞吐吐的?”李福猷急道。 张遂谋点了点头,低声道:“你我只要这样便可……” 自从上次鞭打了孟希莱之后,洪仁发觉得现在无论到天京哪个衙门口,别人都是高看他一眼,无不刻意奉承,特别是去圣库借银子的时候,那两个典圣库拿钱可比以前爽快多了,看来如今这世道还是要手中有权才行。这些天他正琢磨着在府后花园里修一个戏台子,算了算这银子看来还短了一些,看来过些日子还得去圣库弄些来应应急啊。 “殿下,翼王府又来人讨银子了,人都到门口啦。”一个亲兵跑到屋门口报导。 “啪!”洪仁发一拍桌子跳了起来,“娘的,还没有打够吗?来人!都跟王长兄我出去看看,这回非拨了他的皮不可!”说着气势汹汹的沖了出来。 李福猷今天一早等石达开去了天王府之后,马上带着几名翼殿牌刀手赶到洪仁发府门外,大声吵首来催讨圣库欠款,而张遂谋则带着二十几个人换了身装束,扮作老百姓远远的跟着。果然没多久洪仁发跑到府门口之后,大骂李福猷不知道死活,还命手下人一拥而上把李福猷和几名翼殿牌刀全部绑了起,说着就要拿鞭子抽了。 围观的老百姓越来越多,人人都对洪仁发深恶痛绝,但却无人敢上前劝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福猷一声声的惨唿在大街上来回漂荡,就在这时,张遂谋带着二十几个精壮汉子冲出人群,大喝一声:“翼王千岁为天朝呕心沥血,你们姓洪的却只会残害自家兄弟,老子看不下去啦!”说完那二十几个汉子一拥而上,把洪仁发和他那几个亲随按在地上一顿好打,直打得洪仁发号啕大哭,引来围观的老百姓一阵闹笑。 没打的一会洪仁发的脸就被打肿了,张遂谋看看差不多了,唿哨一声,一伙人赶紧散开跑了,倒是李福猷故作关切的上前把洪仁发扶了起来,好言劝慰,洪仁发一边哭一边指着人群叫道:“反了,反了,我要去天王那里告你们去,不要脸的狗东西,打狗还要看主人,你们还把天王放在眼里吗?” 李福猷好不容易忍住笑,劝慰了几句也带着人跑了,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接下来的事情就要靠这个白痴王长兄帮忙了。 回到翼王府之后,张遂谋帮李福猷看了看伤口,还好,没抽得几下,伤口也不深,敷上药过些天就好,两个又在一起商量了半天,就专等翼王回府了。 石达开出天王府的时候看到洪仁发和洪仁达急匆匆的冲进了天王府,看样子那洪仁发好像还哭过,也不知道是被谁给打了,半边脸都肿的像个馒头,自己好心跟他们打个招唿,他们却像见了鬼一样吓的撒腿就跑,真不知道这两个人什么时候也知道怕了?没有等他疑惑多久,一回到翼王府张、李二人就围上来把事情给说了一遍,只是把张遂谋带人殴打王长兄给换成了老百姓见义勇为,这下把石达开给惊的目瞪口呆。 “殿下,你也不用担心,天王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无知乡民冒犯了王长兄与殿下却是无关,明日殿下再进宫去与天王分说明白,毕竟是天朝重臣,卑职想来,天王也不会为难殿下的。”张遂谋边说边偷眼看着石达开。 “谁让你今天去讨什么狗屁银子的?”石达开气的红了脸,李福猷赶紧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石达开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李福猷和张遂谋,过了好一会才长嘆一声,“两位兄弟为我弄出这一齣戏来,我怎么会不知道?天王量小不能容人,如今天京我们是待不得了,你们去通知亲信弟兄,明日上午东门外有一个‘讲道理’……你们都随我一起去安庆吧。” 第197页 回到书房后石达开马上给王财写了封信,表明了自己将离京避祸,到安庆去重整兵马。石达开还解释说他这样做也是因为逼不得以,万般无奈,最后还感慨万千的表示自己可能从此将成为天朝的一支偏师,而天京安危就要交给王财了。 其实石达开是多心了,洪秀全虽然有心限制翼王权力,但是确实没有想过要杀了他,毕竟现在天朝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战场上也在不断取得成绩,此时洪秀全还必需要借重石达开的力量来对抗清妖,因此洪秀全听到两个白痴哥哥的哭诉后,虽然心中不快,但是也没有深究,只是派人叫石达开把李福猷交出来明正典刑,想以此给双方一个台阶下,把他打几十个板子也就算了。但这事李福猷一点错也没有,催讨圣库欠银也是公事,石达开当然不会把跟随自己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的手足兄弟交出去,随便找了个藉口拖延一日,第二天一大早就让张遂谋等人带着家小分批出城,而他跑到东门到“讲道理”会场简单说了几句就在几十名翼殿牌刀手的保护下逃往安庆去了。 洪秀全没有想到石达开真的跑了,气的火冒三丈,立刻下诏大骂石达开“通妖背主”还悬赏一千两黄金要取他的人头,李秀成上奏劝洪秀全以天朝大业为重,削洪仁发、洪仁达爵位再邀翼王回朝,结果被洪秀全反而把他的爵给免了。逃到安徽无为的石达开也看到了这个诏书,真的是心灰意冷,下定决心领兵出走,同时他左思右想觉得不能走的不明不白,也写了一篇《沥剖血诚五言告》,通告天下臣民自己此次离京完全是因为天王重用洪氏一族,排挤外臣的原因,还说“疑多将图害,百喙难分清。惟是用奋勉,出师再表真。”号召天朝官民不要因为他的出走而动摇对天朝大业的信心,任应当谨守本份,护卫天朝。 王财得知石达开出走的消息不知道是喜还是忧,现在翼殿的兵力都集结在皖中、皖南,如果他真的带兵撤走,那福济必定可以再次腾出手来,而且实在拿不准石达开会不会坐视九江陷落而不救,毕竟林启荣是东殿派系的,这个时候到底还是跑路更重要。 “殿下,如果你担心九江和安徽战局,为什么不写信给翼王请他经略安徽入河南而谋山、陕呢?”郑国问道。 “郑丞相,这条路不行,以现在翼王军力,应当南下避免与清军大队接战,再说广西是他老家,且天地会势力很大,去广西才是翼王此时的正途。”王闿运摆了摆手道。 “纫秋,你说我请翼王来苏州和我一起干怎么样?”王财突然说道。 王闿运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我料翼王必不肯来,翼王久居人下,此刻反出天京真是飞鸟入山林,有心大展宏图之时,如何会到苏南来?再说苏南是殿下的地盘,翼王大军来了也是客军,就算翼王肯,他手下的将军只怕也不肯啊。” “那可如何是好?不如我现在就派兵增援九江,再调陈平安他们进入皖中,以拱卫天京?”王财又问道。 “殿下,此刻决定事关我苏、浙将来,请殿下三思啊!”王闿运摇了摇头,接着道,“如今天朝能战之兵除了翼王就是辅王殿下手中的新军了,万一翼王出走,那安徽防御空虚,天京倍受威胁,天王必定会诏殿下出兵入皖,到时再看情况决定是否出兵不是更好?而且现在韦志俊的几千人马也在安徽,大人暂可不必忧虑,我看被逼急了的天王指不定会给大人什么封赏呢,哈哈……” 王财嘿嘿一笑,点了点头道:“那天京就不去管他了,但是九江还是要救的,回头调陈平安的新七军走水路增援九江,让定远那四条火轮兵舰和他们一起去,”说着王财顿了一下,补充道,“毕竟翼王这次出走我们也要表示一下,从军火库调些火器给他吧,如果翼王在川、贵打得好,对我们也是有帮助的。” 郑国想了想说道:“不但如此,殿下,翼王一走,那殿下的部队就和湘军直接冲突了,我看大人应该扩编新军,现在各军都在外作战,大人身边没有几个靠得住的部队只怕不行,为今之计应该将新四军调回苏州,同时再招募20个军,以备万一!” “20个军?十万人?”王财掰着指头算了算,“这何不是一笔小数目,不过不要紧,现在军事第一,其他的事情只好让一让了,先把眼前的应付过去再说。”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 :新郎 第二次做新郎王财就是熟门熟路了,为了借这个机会正式向天下宣传“妻妾平等”的理念,王财和周秀英商量了之后,决后按娶正妻的礼制操办这次婚事,同时命令舆宣司公告天下。王财并不指望着能通过这次与傅善祥的婚事来彻底提高“妾”的地位,但是随着西方人文思想的不断扩散,这事情并不是不可能办成的。 王财新娶了太平之花,他自己心中也是得意万分,在酒席上竟然哼起了“縴夫的爱”。回到新房时,傅善祥凤冠霞披,靥如桃花,犹如出水芙蓉般娇艷可人,王财呆呆的看着她竟然忘了自己该做什么。而傅善祥也是一脸的羞涩,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方白巾缓缓的辅在床上,低着眉头轻声说道:“妾在东殿供职时,常有闲人议论……一方白巾……免去夫君心中疑惑……” 第198页 王财脑中一阵眩晕,看了看床上的白巾,又看了看举措娇媚的傅善祥,眨了眨眼睛便忘记了一切…… 到底是个男人,王财虽然不像这时候的人那样封建,但心中还是希望自己的妻子白璧无瑕,点点落红证明了傅善祥的清白,也让王财松了口气,暗骂那些野史小说胡说八道。如今自己也算是成功人士了,老婆也娶了两个,可心中还是有些遗憾,这万一要是问题在自己这儿,那王氏香火可就真的要绝了。 王财虽然是在蜜月期间也仍然关注着在安庆的石达开,自从他了《沥剖血诚五言告》之后,在安徽和湖北作战的大批翼殿系的太平军纷纷集结到安庆附近,甚至连天京防军将领中也有一些人偷偷拉着队伍投奔石达开。老奸巨滑的福济与和春万万没有想到长毛又生巨变,看来石逆与洪逆分家是必然的了,因此两个人赶紧把在皖北豫东剿捻的寿州总兵顾诗调回皖中,准备看看石达开的下一步行动再做对策,毕竟这么大一股长毛子全都杀到安徽来,那真还不好办了。 石达开之所以一直没有离开安庆,原因是他心中还是放心不下九江和安徽的战局,现在安庆城外愿意跟随他的太平军已经超过了二万,最主要的是大批年青将领纷纷投入他的麾下,如果他真的领军出走,那太平天国实力必定受到重大打击,他真不敢想像手中无兵的,朝中无将的洪秀全有什么办法来挡住福济的清军,因此一直拿不定主意。 “翼王殿下,辅王出兵了!”张遂谋兴沖沖的跑进屋内挥着手中的黄纸大声喊道,“辅王已经派兵增援九江了!” 石达开心中一动,缓缓道:“辅王来信了吗?他怎么说?” “殿下,辅王还是劝殿下不要离开天京,还请殿下去苏州,他愿意奉殿下号令呢!”张遂谋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石达开接着道,“辅王还说现在九江情势吃紧,如果湘妖攻破九江就可以顺流而下和安徽清妖合兵一处,因此他已经增派了四艘火轮兵舰和陈平安大人的新七军沿江而上,赶赴梅家洲增援李秀成,此外,周家齐大人的新八军也开始开入安徽配合冯天大人的新五军了。嘿嘿,另外辅王殿下还给我们送了一批火器,已经运到码头了,我正派人分发到各营去。” 石达开沉默了许久才嘆了口气:“若不是天王无道,我何至于要远走他处?苏州我们是不去了,辅王虽然待我极好,但是我们手中数万大军何必去寄人篱下?” “殿下,你说的不错,安庆城外这数万将士无不忠心追随殿下,怎么可以去投辅王?大丈夫在世正该建不世功勋,殿下久困人下,此时正是鸟入山林,鱼归大海的好时机,万不可再犹豫不绝了。”张遂谋生怕石达开再后悔,忍不住又出言相劝。 石达开点了点头,看了看王财那封信道:“你多派些人出处筹集粮草、火药,大军出动,这些东西都是必不可少的,更何况我们要去四川!” 正说着一伙人闹哄哄的闯了进来,当先一人粗着嗓子喊道:“翼王!直娘贼的这天王是不是发神经了?老子跟着翼王干!” 石达开和张遂谋仔细一看,原来是驻守桐城的梁立泰,跟着他身后的是驻守溧阳的陈玉成,驻守无为的朱凤魁,驻守彭泽的赖冠英,驻守潜山的叶芸来,而挡在他们前面的是安庆守将张朝爵和陈得才,这些人都是石达开的旧部,得知翼王逃到了安庆便纷纷赶来相助。 “翼王千岁,你放心,我梁立泰是个粗人,从打当了圣兵起就一直跟着翼王您了,这回你是赶我走,我都不走!”梁立泰又大着嗓门叫道。 “哈哈,张瞎子也在这儿……翼王千岁,上回你回朝辅政我就知道天王容不下你,这回好了,干脆挑明了,我朱凤魁也跟你干!今天我是骑着快马先来的,殿下在安庆等我几天,我回无为把人都带过来,如今我手下也有七千人呢!” 刚才还冷冷清清的屋子因为来这么多武将,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石达开也很高兴,自己这个出生入死的手足兄弟也有一段日子没有见了,如今患难见真情,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这些人靠得住,闲聊了几句,突然发现站在一边的陈玉成始终一言不发,忍不住问道:“玉成有心事吗?” 陈玉成看了看石达开,又看了看屋内的众将官,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翼王千岁,陈玉成此来是劝殿下不要离开天京的。” 论资歷陈玉成在这些人中间是晚辈,因此他这话让大伙都叫骂起来,石达开也是皱了皱眉。就看陈玉成接着说道:“殿下素有仁义之名,天朝军民无不仰感翼王之德,如今天王误信谄言而对殿下疑心,虽令殿下不快,但到底是刎颈手足,谅天王并非有意为难殿下,此番殿下训谕四方,各地军民人心慌慌,深恐翼王离京他去,如此一来则天京防卫尽失,天朝岂不危矣?不如殿下回京,天王必不会责怪殿下,则团聚人心,何愁胡儿不灭?” 石达开摆摆手示意众人都静下来,他转身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地图,许久默不做声,谁都不知道此刻他在想些什么。 张遂谋拉住陈玉成轻声说道:“兄弟,你没有听说天王赏金千两取翼王人头?这时还说什么刎颈手足之情?前次东王被杀时,天王可曾想过手足之情?这回天王封了他两个煳涂兄弟,处处为难翼王,难保天王不会对翼王下手啊,你说翼王怎么可能不担心?” 第199页 陈玉成沖张遂谋一抱拳道:“先天燕张大人,你我同领天朝官职,同受天王恩德,值此之时,大人更应该力劝翼王回朝辅政啊。” “玉成你不要说了……”一直默不做声的石达开转过身道,“天王是断容不下我的,但你和我不同,我走了之后,天朝安危就要拜託兄弟你了,”石达开顿了一下接着道,“我前次领兵救宁国时给你的五千精兵还交给你统率,一定要确保天京安全。” “殿下……”张遂谋急着还要说话。 石达开摆了摆说,又朝另外的几个人说道:“各位都是跟着我石达开血里来火里去的好兄弟,但是这次我不能带你们走。” 这句话让屋里的人一阵骚动,梁立泰第一个叫起来:“殿下!殿下你怎么啦?我们不跟着你跟谁去?” 石达开摇了摇头道:“你们率领所部兵马留守防地!刚才陈玉成说的不错,我们都是天朝的将军,怎么能不考虑天朝的安危?你们驻防的都是天京外围重镇,如果都跟我走了,那天京必定不保,真要是天京失守了,你我就都成了天朝的罪人了!我们虽然兄弟情深,但这次我命令你们以天国大业为重,守土安民,拱卫天王!” “唿啦”一声屋子里的人全都跪倒在地,梁立泰更是粗着嗓子铁了心要随翼王走,石达开大喝道:“怎么?现在做了将军了,我的话都没人听了吗?” 屋内的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石达开突然撩袍拜倒:“各位弟兄,天京,就靠你们啦!” 洪秀全这回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寿州镇总兵顾诗统率在皖北打得捻军鸡飞狗跳的一万淮勇接令南下,一战败王冠三近卫骑一团,二战败韦志俊五千精兵,三战败匆匆赶来的阻击的朱凤魁部,在裕溪口强渡长江成功,击溃东梁山守军二千余人后,马上围攻太平(今当涂),已然形成威逼天京之势。虽然石达开统率大军就在安庆,但是洪秀全却恼他离京背主,宁可向王财下诏勤王,但是令他想不到的是,王财听完圣旨后,直接让前来宣旨的簿书转告洪秀全,苏南新军主力都在赣、闽、粤前线,急切难以调回!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印钞 没想到王财竟然敢拒不出兵勤王!洪秀全马上把之前力主调苏南新军入京的林凤祥、李开芳给狠狠的训斥了一顿,不是他们俩个卖力的为王财说好话,也不会让他丢这么大的人。 “万岁,辅王并非故意推脱,如今各地战局风云变幻,谁也没有想到翼王殿下突然出走,一时调兵不及也是没有办法的。”林凤祥跪在地上解释道,他也没有想到王财会拒绝出兵,兵部上报的资料显示,在江苏王财至少还有一万人的部队可以调动,这次不肯出兵只怕另有深意。 “万岁,不如由臣从天京防军中挑选精锐数千,赶去增援太平(当涂)如何?”李开芳朗声说道。 “你?”洪秀全斜着眼睛看了看李开芳,心中盘算了一会,如今李秀成在九江,陈玉成兵马单薄,韦志俊被顾诗小妖打得损失惨重,石达开又不肯出兵,看来现在也只好派他去了,便点了点头道,“也罢,定王乃我天朝宿将,这次出战必能大破妖兵,你就从天京防军中挑选精锐圣兵五千人,速去增援太平吧。” “臣领旨!”李开芳磕了个头,犹豫了一下接着道,“万岁,如今翼王在安庆聚集兵马,听说要取四川,翼王真要是把合朝好文武都带了,那这形势就危险了。” “他敢!”洪秀全怒道,“他疯了,我天朝这班好文武也跟着他一起去做叛逆吗?” “万岁息怒!以臣之见,万岁不能不防啊,否则到时再谋划只怕就迟了,翼王出走,那安徽、湖北真的就是无人防御,清妖必可大举南下,此时徵兵又恐远水不解近渴。”林凤祥劝道。 “朕有天父庇佑,哪里怕这些妖兵?”说到这洪秀全顿了一下道,“那你们说怎么办?” 李开芳和林凤祥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大声道:“如今天朝之内除了翼王,辅王也是实力颇强,而且在军民之中颇有威望,万岁何不招辅王入朝辅政,这样一可安定人心,而可借辅王新军稳住局面。” “住口!东王、翼王之事难道还不够吗?”洪秀全怒道,“今后天王是朕,军师也是朕,不要再提什么辅政了,朕受命于天,何需他人来辅佐?此事不用再提了,李开芳,你即刻带兵救援太平,一定要把妖兵挡住!” 王财虽然拒绝出兵,但是对于天京外围的战局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情报司一天三次上报战况,刚刚在安徽被顾诗击败的王冠三也回到了苏州待罪,王财到是没有处罚他,毕竟双方实力悬殊太大,只是详细询问了寿州镇总兵顾诗这一万淮勇的训练装备情况。这一问还真让王财吓了一跳,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淮军弄了半天不是李鸿章练成的?王冠三对于淮勇的火力是一脸的瞧不起,但是对于他们毫不畏死的精神确是不得不佩服,面对近卫骑一团勐烈的火力和机动力,人山人海的淮勇一波一波的往上沖,最终把王冠三的人马逼的狂奔而逃。看来这淮勇勇悍不下于湘军啊,现在苏南主力都在外作战,新七军也被派往九江,只有新四军、新八军和近卫骑二团还在苏南,算算兵力对付这些淮勇应当不是问题吧?没多久又接到报告说李开芳率军赶到太平,正与顾诗激战,不过情况也不太好,眼看着太平就要守不住了。陈玉成和李秀成的部队纷纷回师勤王,但这顾诗也是不吃素的,分兵扼守要道,阻击太平天国的各路援军,整个皖南都动了起来,只有安庆的石达开和苏州的王财冷眼傍观,人人都知道这两位天朝实力最强的王爷都对洪秀全不满,想藉机削弱洪秀全的力量。 第200页 刘丽川在上海的《天朝海军扩军计划》不但吓倒了咸丰,把世界各海军强国也给惊动了,自从上次王财搞了个什么银行投资计划之后,几乎没有人怀疑这次採购计划的真实性,虽然有人置疑太平天国如今是否真的有这么多钱,可如果王财真的能以每年两艘的速度大规模採购兵舰,那可是成千上万白花花的银子啊,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英国甚至为了抢到这笔大业务,把先前几条兵船一百五十万两的价给打了九折,各国造船厂都派人联络苏南驻各国商务代表处,什么设计图纸,造船计划雪片一样通过代表处飞到了王财的桌子上。 王财也没有想到这个“星球大战”计划会有这种好效果,想让他真的拿钱出来大规模造船,这实在是有点为难,因此看着这么多计划书几次拿起又几次放下,真希望一夜之间能有足够的银子把这些大兵船全都造出来,打造一支称霸全球的海军。但是他知道以苏南的财力,目前也只能意淫几下,华衡芳提交建设马尾军港的报告中那五百万两银子的预算让钱百万全身发抖的样子让他现在想想还觉得好笑。海军是个费钱耗时的活,不列个计划还真不行,于是招集了内阁议事,想就此事拿出个办法来。 “殿下,以我苏南财力,不足以如此大规模扩军啊,徵召的十万新兵都在各处整训,这些人的军械装备还没有备齐呢?”徐寿迟疑着想劝说王财不要一心一意造船,“如今天下未定,整训陆师犹为重要啊!” “不对,徐丞相这话不对!”容闳又跳出来道,“水师不比陆师,非长期训练不能见效,如果需要用的时候再去买几条船来肯定来不及,有船也没有人开!” “这个船是要造的,现在造不了,那花钱买也是没有办法的,”王财还想从钱百万那里榨出些银子来。 钱百万一听马上道:“殿下,银子我有,但是此时还要问我拿,那只好把各处工程都停下来了,把徐丞相上次说扩大开採马鞍山铁矿、徐州铁矿的事停了,这样我还给给殿下弄出些银子来……哦……还有那十万新军的装备也不要买了。” 屋子里的人都知道他故意来挤兑王财,因此都笑而不语,可王财一听马上跳了起来:“那不行,这些一个都不能停,”说着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想弄钱无非就是开源节流,你们都给我琢磨个好办法来。” “殿下,我这几日在银行转悠,和几个英国人商议了觉得大人可以铸币代银。”胡雪岩突然插了一句。 “铸币代银?”王财眼睛一亮,“这个办法不错,整天扛着银子跑来跑去也真够烦的。” 胡雪岩尴尬的一笑:“殿下,铸币代银不仅是因为放便,更重要的是可以为大人凭空弄出许多银子来。”胡雪岩扫视了一眼屋内众人,得意的说道,“殿下铸币一则可以宣威天下,二则可以防止白银外流,三则将民间白银收回国库,这样一来大人不是就有银子了吗?” 王财疑惑的看了看胡雪岩,又看了看一屋子的人,怎么觉得他说的和以前上课时候听到的不一样,总觉着哪里有问题。 “那干嘛不造纸币?”容闳又叫道,“胡大人所说的铸币,满清雍正之前半铜半铅,雍正之后乃用铜四铅六,无论哪种办法都要用铜,如今铜、铁这么缺,再拿出一部分来铸钱,我看是得不偿失,不如从西方进口造币机器,发行纸币,一来成本低,流通容易,二来易于使用,三来减少了金、银外流,这才是好事呢。” “不可,容大人所说的造纸币原是好心,只是现在制版刻印的银票及易仿制,大清宝钞和户部官票不是用木版就是用铜版来印,线条简单,颜色单一,若是被人仿造那损失可就大了。”胡雪岩涨红了脸不停的摆手道。 “伪造?什么钱币没有伪造?铸币就没有伪造了吗?关键在于立法打击伪造的人,而不是怕伪造就不印纸币嘛!”容闳就是个急性子,说话一定不给人留情面。 王财摆了摆手道:“这个纸币将来肯定会大行于天下,但是如果解决不了这个伪造的问题,现在弄也确实为时过早了。” “殿下,美国人的印刷纸币技术很先进,为什么不让刘丽川大人问问美国公使?若不想走官方的路子,我也可以拜託在美国的同学帮忙联繫,要是真的能做成这事,那对贸易上来说也是很有利的。”容闳解释道。 “行,让刘丽川先去打听打听……唉!本来是让你们来帮我想办法弄钱,结果又变成了花钱!”王财摇了摇头。 “殿下,其实银子也不是没有,只是殿下时不时的把卑职找来拿个几百万两,而且次次都要的这么急,卑职上哪去弄啊,莫若大人有个计划,圣库司就好列入预算拨银子,这样才不会突然措手不急。”钱百万生怕又弄出什么事情,赶紧抢选说道。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谋国 “弄个预算?”王财点了点头,“不错,正该如此,这个军港、造船、买军械也不是急在一时的,华衡芳,你说说看这些工程怎么算法?” 华衡芳略一犹豫马上回答道:“殿下,虽然这些工程都费银千万,但是都是逐次投入,比如马尾军港五百万两银子,但耗时也需要十年才能全部完工,购买西洋兵舰也不是一次付清的,回头我给圣库司列个详细计划。” 第201页 “殿下也可以让魏列丞相将炒金货的银子拿一部分回来,殿下前次说过,水师支出只用对日贸易的银子,要是固定下来,应当问题不大的,但是不能从其他地方拿钱了。”钱百万说道。 “华衡芳,你都造出来小火轮了,为什么就造不出大火轮船来呢?”王财看了看钱百万,转头好奇的问道。 “造船需要大的吊车,汽锤等等,这些东西我们现在都没有,卑职托刘丞相跟洋人问过价,他们开口要七百万两,因此没敢跟殿下提。” “七百万两?有这么多吗?”王财吓了一跳,踱了几步对钱百万道,“再列个十年计划怎么样?” “殿下,恐怕不行,”钱百万默算了一下道,“除非殿下扩大日本贸易,或者定个二十年计划。” “二十年?这不行,我等不了这么久,让魏列扩大对日本贸易,或者想办法把福寿膏买到朝鲜去。另外让陈伟和王炎加紧搜刮日本矮子,一千万两银子,”王财转过身冷冷的看着屋内的众人,“烧光、杀光、抢光,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要这个数!” “紧急军报!紧急军报!”总参谋部的一个参谋在屋外大声喊起来,“辅王殿下,太平失守,太平失守!” 在太平与顾诗血战数日的李开芳到底不是他的对手,太平一战数千太平军阵亡,连定王李开芳也被顾诗俘杀了。如今在顾诗的面前已经没有人能挡住他向天京进攻的脚步了,一个月之内形势出现如此大的变乱真是举国震惊,这一万人的淮勇竟然深入到太平天国腹地如入无人之境,一方面这些从淮北灾民中招来的淮勇战力确实强悍,另一方面也说明连遭巨变的太平军实力下降,战斗力大不如前了。 但是顾诗也被李开芳狠咬了一口,停在太平没有继续进攻天京,可并非天京就安全了,福济与和春在得知顾诗出人意料的攻入了太平军腹地并占领了一个据点后,马上增派援军渡江增援。缺兵少将的天朝军队只能在太平外围构驻防御阵地,从湖口前线带兵回援的李秀成和从溧阳赶来的陈玉成把太平围了几个圈,日夜放炮围攻,可就是拿不下来,如果安徽清军再次渡过长江,那不但太平夺不回来,太平城外的数千太平军只怕也要成了福济的盘中美餐了。 在这个形势下,满朝重臣无不劝天王再次下诏请辅王王财带兵勤王,甚至还有人提出请王财入朝辅政。洪秀全痛恨王财乘着此时乱敲竹槓,但又是没有其他办法,眼下军情紧急,举国动摇,各地守军都有离心,此时天京断不能被清妖围攻,和满朝大臣商议了半天最终还是派林凤祥带着辅王金印赶到苏州请王财出兵入京! 林凤祥拿着辅王金印赶来苏州的时候,王财正在为自己终于有了儿子而兴奋不已,娶了傅善祥之后没有两个月,周秀英和傅善祥竟然都有了喜,这个一炮双响的结局让王财大跌眼镜,但也让他终于放下了一颗不孕不育心,想到要做爸爸了王财那个激动的心就一天比一天强烈,周秀英与傅善祥天天在一起聊天散步,每天晚上三个人一起吃饭说笑,一家人到也其乐融融,王财真不想再去管什么天朝大业,万民生计了,他只想陪着两位夫人,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天天的长大,但是他也知道如果不在乱世中做出一番事业的话,如何能保护自己的妻儿?王财的脑海中闪过周秀英、傅善祥的影子,虽然他不相信天王如今还有实力来对付自己,但是此时不动手,将来等陈玉成、李秀成这些人做大了,那对自己绝对是个威胁,以洪秀全的个性,他一定会扶持陈、李来制约自己,与其将来受制于人,还不如现在先下手为强,不仅仅是为了天下,更是为了自己的妻儿! 从句荣坐火车到苏州的林凤祥见到王财之后就不停的称赞火车的好处,而那颗辅王金印让王财也意识到出兵天京的机会真正来了。安顿了林凤祥之后,王财就把王闿运找来,现在翼王出走,天朝正是无人之际,此时洪秀全诏他进京,不弄点好处,王财是不肯的。 “纫秋,天王这次是逼的没办法了,呵呵,但是没有好处的事情,我们去干嘛?”王财这些天心情都不错。 “殿下,此时正是时候,请殿下亲率大军入朝!”王闿运微微一笑道,“大人此去正是建立千秋功业的时候啊,天朝人心浮动,人人思变,翼王出走让天王的脸面全丢光了,合朝民兵都盼着大人统兵稳住天朝大局,而今也只有殿下才有这个实力,此次进京顺天时,应民心!只是在下想问殿下一句,”王闿运看了看王财认真的表情接着道,“殿下是想永做翼王第二呢,还是以天下民生为重?” 王财一愣,犹豫了一下道:“愿闻其详!” 王闿运点了点头道:“如今的太平天国已经和天京变乱之前不同了,那时天王乃万民正主,人人心中的真神,但是天京变乱,翼王出走,几万将士的鲜血早已经让举朝兵将心中困惑踌躇了,加上殿下在苏、浙推动西学,只怕天王那一套神怪之说不似过去那样蛊惑人心了,前次合朝文武共举翼王回朝辅政正说明了这一点,此番请殿下回朝,虽有时势所迫之嫌,但殿下之人气声望也确实是不二人选。此时大人回京当可总理辅政之职,这乃翼王第二。纫秋已为此时大人心中这天王只怕也非英主吧?大人一心保天朝江山,但洪天王却重用亲戚内臣,大人若是辅政,难保走上翼王殿下老路,再次陷入天京的权力争夺中,前途殊未可知。” 第202页 “那什么叫以天下民生为重呢?”王财心中已经另有打算了,因此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等着王闿运把心思都说出来。 “殿下在苏、浙的所为若行之于天下,则万民受惠,国家中兴,但头上压着个天王只怕大人很能办吧?”王闿运摇了摇手中的摺扇缓缓道。 王财皱了皱眉,低声道:“你劝我谋反?”说着摆了摆手道,“不行啊,纫秋,此事我也并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我手下这些人听怕也未必人人都肯跟我一起反啊,辅佐天王必人人称之仁德高义,但若是举兵谋反,不但天下人未必响应,就怕手下那些广西人也不一定肯,而且翼王出走已经是天下震动了,我此刻再来这一招,你不觉得太冒风险了吗?” “殿下所虑极是,这正是纫秋要为大人献的第三策,”王闿运眼睛一亮,放下手中摺扇接着道,“架空天王,政教分立!” “架空天王,政教分立?”王财低声重复了一遍,不解的看着王闿运,“你让我把天王给排除在决策之外?” 王闿运点了点头:“靖王林凤祥此次奉辅王金印来请殿下入朝,殿下可藉此之机学学曹孟德又有何妨?殿下可调集精兵应天王诏旨之名入城,随后以苏南精兵控制住天京防军,再命林凤祥领防军出征天浦(今江浦),一来可以断了顾诗的后退,二来也可让大人接手天京城防。然后殿下派兵接管天王府护卫,从此把天王软禁于王府内,殿下则挟天子以令诸侯,何愁大事不成?” 王财低着头在屋内来迴转了几圈,心中犹豫不决。王闿运一看便接着道:“若不如此,则纫秋实在为大人身家性命担忧啊!此次天王诏大人入京乃是迫于形势,将来一旦大事可定,则天朝内唯一一个拥兵自重的权臣,难道天王会放过殿下吗?殿下难道忘记了东王府灭门之祸了吗?” 王财后嵴一凉,眼前又闪过了周秀英和傅善祥的影子,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家人,现在也不能再犹豫不决了。 王闿运看见王财脸上露出决然的神情,忍不住又道:“愿殿下为天下苍生计,速做决断!” 王财走到桌前,挑了一下油芯,斩钉截铁的说道:“干了!” 第二天王财设香摆案,正式从林凤祥手中接过“精忠正军师顶天扶朝纲辅王义千岁”的金印,同时下令从苏南各地抽调一万防军和新四军、新八军以及近卫骑二团迅速集结到苏州换装,全部装备戴氏二型后装线膛五连发快枪和靖妖将军十二磅后装线膛炮,新研制的d1型“连珠铳”和p2型轻迫击炮也首次装备到了一线部队,为了保证火力,王财要求每个两司马统下必需有一挺d1型连珠铳,每个卒长统下必需有二门p2型轻迫击炮,而新四军和新八军换下来的武器全部装备给各地抽调而来的一万防军,除此之外全军从头到脚全部换新号衣。就这么着在苏州忙了一个星期才算弄完,与其说是增援天京,还不如说是带着二万人马去阅兵。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 :欲擒故纵 乘火车赶到句荣后,王财收到了刘丽川发来的急报,印度发生暴乱!怕王财不明白,刘丽川还详细的分析了这次暴乱的起因,而且他还很有信心的认为从这次暴乱的规模来看,把英国人赶出印度是很有可能的,因此请示王财,总理衙门该以一个什么样的口径来进行外事活动。 王财可比刘丽川清楚多了,印度民族大起义失败的结局那是歷史事实,这些阿三能成什么大事?因此他毫不犹豫的下令刘丽川坚决站在英国人一边,可以问问包令他们需要什么支持,最好能从英国人那里拿到一些订单,比如弹药、粮秣、被服什么的,当年一个韩战不就让狗日的日本矮子富了吗? 另一方面情报司也派人送来了消息,在安庆聚集兵马的翼王终于起兵南下了,八万大军从安庆南下江西,准备从赣州攻入湖南之后进入四川。王财看着这个情报,心中一阵窍喜,挡在他面前的天朝最后一个实权王爷也走了,这回洪教主不知道还能依靠谁! 王财率领大军浩浩荡荡的开到龙潭的时候天京就飞马来传诣,严令王财扎营于天京城外,只能带亲随百人进城面见天王。王财冷哼一声,这次来就是准备撕破脸皮的,哪管的了这些?当下假意应承,转身就下令加快行军,全军子弹上膛严格戒备。 王财这次来天京就没有打算回去,各府衙门、内阁重臣全部都随军行动,二万大军逦迤而行,排出去几公里,没到下午就开到了天京城下。 “殿下,有点不对劲儿啊!”潘启亮和周家齐一起拍马到王财跟着道,“我们刚才用千里镜照过了,城上防军守卫严密,城内好像还有不少人呢。” “哦?”王财接过千里镜仔细看了看,“哼,小人!”说着“啪”一声收起千里镜,大声喝道,“王藩!” “卑职在!”跟在一边的近卫二团王藩大声应到。 “带着你的人,给我进城去看看,有人敢开枪,你就给我还击!”王财咬了咬牙道。 “轰……轰……”还没等王藩应声,就听城上响起一连串的炮声,随即鼓乐声响起,聚宝门内走出一群人来,铜钯蜈蚣旗、铜钲、高照提灯、遮阳黄龙伞……鱼贯而出,吹吹打打好不热闹。人群走出聚宝门外后在城门口分成两列,当中走出一群官员,领头的便是林凤祥,他带着一伙官员笑嘻嘻的朝王财大军走来。 第203页 “这是来接咱们的?”王财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藩启亮和周家齐,抖然提高嗓门叫道,“传令下去,小子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苏南新军的威风!” 马上命令被传达了下去,整个部队开始在城门外列队,同时大声的喊着各种口令,而王财则带着自己的五百牌刀手和近卫骑二团五百骑兵神气的朝林凤祥迎了上去。 林凤祥向来与王财比较亲密,这次天王诏王财入朝他和李开芳从中起了不小的作用,如今见到苏南新军威武雄壮他们也是非常欢喜。两人见面免不了对李开芳的死唏吁了一番,毕竟也算是老兄弟了,林凤祥说到这里忍不住擦了擦了眼角,王财安慰了他几句,便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人准备进城。 “兄弟,天王有诏旨你没有看到吗?让你把兵都留在城外呢。”林凤祥疑惑道。 “……林大哥你不知道啊,我这心里怕呀,哈哈……”王财哈哈一笑,“玩笑话了,我是不想带他们进城的,可是我这些手下不肯离呀。” “这恐怕不行啊,咱们自家兄弟,这事情上面可不能含煳啊,拒不奉诏,那可是抗命大罪!”林凤祥迟疑道。 王财嘿嘿笑着握了握他的手:“哈哈,走,我们走城!”说着也不解释,当先翻身上马入城,在他的身后是五百名穿着黄背心紫边的辅王牌刀手和清一色红背心紫边的近卫骑兵举着寒光闪闪的马刀护卫辅王义千岁,阵阵的马蹄声中大队穿着红背心绿边太平圣兵扛枪上肩,刺刀林立,雄赳赳的拥入天京城内,高举着红字紫边黄色三角旗的旗手在队列两边指挥着大队人马前进,各种新式火器让聚宝门附近的天京防军看得眼花燎乱,相比之下真是自惭形秽,特别是队伍后面那二十门靖妖将军后膛快炮马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看来这号称铁军的苏南精锐还真不是一般的部队。 根据事前的安排,潘启亮的新四军随同王财入城,进驻北门桥军营,而周家齐的新八军和一万苏南防军则占领太平门外地堡城,两军城内外遥相唿应,隐隐有包围天王府之势。洪秀全原本将王财安排在原来的北王府,可是王财不肯去,这个鬼宅阴气森森的他宁可待在北门桥军营,离自己的部队近些心里踏实。 更意外的是洪秀全,他没有想到王财抗旨直接带了大军进城,更没有想到林凤祥和一众天京防军竟然没有人站出来拦阻,心中暗道失算,这下请神容易送神就难了,看来这林凤祥两人也靠不住,为今之计只有赶紧让王财出兵去太平消灭顾诗小妖,等他分兵之后再徐徐图之。 第二天洪秀全就召集重臣在荣光大殿会商国事,王财如今位极人臣,爵居首辅之职,站在各朝臣之首,这让座在天王座上的洪秀全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强压住心中的怒火缓缓说道:“辅王率天朝精锐赴援京城,朕心甚慰,原想留辅王在京辅理朝政,但是顾诗小妖在太平猖狂之极,辅王还是刻日起程,领军出战吧,朕领重臣工在天京静候你的好消息啊!” 朝臣顿时议论纷纷,王财斜着眼睛扫了一遍,殿内众臣各怀心事,林凤祥似乎也支持洪秀全这个意思,微笑的站在殿内默不做声。当下也是嘿嘿一笑,转身抱拳道:“万岁有旨,微臣自当遵命,明日臣就亲自领兵出征,必奏捷音,以报天恩!” 洪秀全松了口气,他原以为王财肯定会找出各种理由来推拒,毕竟是人都明白,这要是出了城再想进来就不容易了,可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快,这么爽气,心中疑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正想着听王财又道:“万岁,微臣此番进京勤王调集了苏南二万精锐,微臣有心为天王效死力,决心挥师北上攻入皖地,彻底扫平天京北面妖患!”这一句话说的气势凛然,顿时博得众臣喝采,连洪秀全也不住的点头,王财继续说道,“只是大军出战,这粮秣弹药一日不可断了供给,此外北上安微,清妖福济、和春都有重兵布防,而且微臣这二万兵马一万是新军,另一万却是从各地临时抽调的防军,看家还行,打仗恐怕战力有限,臣恐二万兵马纵横皖北、皖南有些不够用,无奈苏南新军都在赣、粤作战,急切难以调回,因此为难,还请万岁能着情调拨兵马。” 洪秀全点了点头,暗想这也不是没有道理,单单一个清妖总兵顾诗一万淮勇就从皖中打到皖南,几乎攻到天京城下,看来王财担心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林凤祥。 林凤祥马上接口道:“启秉万岁,微臣以为可从天京防军中抽调兵马由微臣亲自统帅,配合辅王义千岁北上伐胡。” 王财一听急忙道:“靖王不可,天京防军乃是护卫天京安全,职责之重怎可轻易调动?唉!如今各处兵力不济,实在难以调派,翼……王这一走真是……” “王卿家不必忧心,只要卿等奋勇杀妖,朕在天京又能有什么事?”洪秀全一听王财说到石达开就心中不悦,石达开这一走真箇是弄的“国中无兵,朝中无将”,但又不愿在众臣面前失了脸面,因此咬了咬牙决定派防军配合王财北上,“朕决心全力支持此次北伐,靖王,你可从防军中调五千兵马,配合辅王一同北伐安徽,一定要把清妖打到皖北去,好叫天下臣民都看看,我天朝离了谁都一样砥定天下!” 第204页 “那粮草的事情恐怕还要麻烦兵部尚书韩大人代为筹划了。”王财转身朝站在左排的天王府兵部尚书韩志龙道。 “辅王义千岁有令,卑职必定竭力筹措,但不知道五万担粮草可够义千岁大军拨用?”韩志龙弯腰施礼道。 王财想了想,摇了摇头道:“韩大人有所不知道,我苏南新军的粮草需求颇大,此外还需要若干肉食,五万担粮草可能不够啊!” 洪秀全坐在殿上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韩志龙,不足部分可从圣库调拨,一定要保证辅王、靖王大军北伐所需用度。”一边说洪秀全一边疑惑,这个王财什么时候学会讨价还价了?看来他是想借这次出兵捞些好处啊,哼,就怕你不贪财! 朝会结束后,王财从洪秀全那里得到了十万担粮秣和大批物资的支持,看来这次洪秀全真的是出血本了想让他快点出兵北上啊!回到北门桥军营后,王财马上派人把潘启亮和周家齐两人找来,这次带他们两人的部队来天京,原是迫不得以,在他的心中焦富和史大柱才是绝对忠于他的部队,潘启亮是上海小刀会的,此人对天朝没什么感情,但是周家齐就不一样了,到底是个广西老兄弟,王财也说不准他心中向着谁?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兵变 潘启亮和周家齐两个人看着王财闭着眼睛坐在太师椅上一声不吭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周家齐是跟着王财从卒长旗手一路杀到新八军军帅的,在他看来如今的辅王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年青卒长了,在他的带领下,苏南新军名震天下,单是他手下那一票装备只怕出了苏南就找不到第二个了,心中对王财即尊敬又畏惧。 “现在有件事情,我好生为难,你们来帮我想想办法。”王财还是闭着眼睛摇晃着那把太师椅道。 潘启亮和周家齐毫不犹豫的弯腰施礼,齐声喝道:“愿为殿下效死力!” 王财睁开眼睛从椅子上坐直了身子,摆手示意他们俩坐下,接着道:“想必你们也听说了,天王不放心我们在城里待着,要把我们派到外面去,这事让我很为难,咱们千里赶来勤王救驾,可是刚到就被赶走,朝中小人当道,对咱们不放心啊!” “殿下,您说吧,该怎么干?我新四军将士眼中只有殿下,只跟着殿下干!”潘启亮何等聪明,马上表了决心。 王财斜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周家齐,接着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觉得我们走了之后,这朝中的小人要是乱放厥词,那不是给咱们兄弟后心上来一刀吗?自古以来在外统兵的将军就怕被人在万岁面前乱嚼舌头,岳爷爷怎么死的?前朝袁督师怎么死的?我带你们出兵伐皖并不担心咱们打不过清妖,就怕这身后不安稳,若是被自己人断了粮草,抄了后路,这怕是不妙了吧?” “殿下所虑极是,这种事情狗娘养的洪……这个……他们做得出,咱们不能不防着一手,逼竟这次去安徽作战是远离苏、浙老家的,是得小心。”潘启亮点了点头,接口道。 “殿下,卑职以为不如请靖王林大人留守天京,从中周旋,如此应当无事。”周家齐看了看潘启亮皱了皱眉道。 “林大人?林大人靠得住吗?不是我信不过他,这种事情只有自己人办才放心!”潘启亮不满的看着周家齐道。 周家齐微微一笑默不做声的看着王财,王财冷冷的扫了两人一眼道:“这事容我再仔细想想,明日我再面奏天王,请靖王林大人留在天京也是一个办法,”说着对周家齐道,“我还有事与潘启亮商议,你先回营吧。” 周家齐起身施礼,告辞出了营帐。王财看着他离去,转头朝站在自己身后的唐叶使了个眼色,唐叶轻轻的点了点头,马上跟着出去了。 潘启亮茫然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王财笑着摆了摆手道:“启亮,咱们还得等一个人,你且稍座,一会儿等他到了,我有要事和你们高议。” 没一回唐叶先回来了,走到王财身边附耳轻轻的说了几句,看他点了点头,便转身仍是肃立到他的身后,一动也不动。又过了许久,一人走进营帐,朝王财弯腰施礼。潘启亮一看此人腰间挂着惠山军校短刀就知道是军校毕业生,瞧模样又有些面熟,但不知道他此来是做什么的。 看到这个年青人走了营,王财嘿嘿一笑道:“伯伦,自己介绍一下吧。” 这个叫伯伦的年青军官朝潘启亮一抱拳道:“卑职郑伯伦见过潘大人,卑职是惠山一期陆军科毕业,现在周家齐军帅统下做事,任新八军副军帅。” 潘启亮一惊,不明白王财支走周家齐,却把新八军副军帅找来做什么,没等他疑惑多久,王财就坐在太师椅上发话了:“郑伯伦,你马上接任新八军军帅,周军帅我派他另有公干了。” 郑伯伦颇感意外,但是仍然跪下领命谢过,倒是潘启亮呆在一边说不出话来,瞧这个架式,周家齐八成被辅王抓起来了,马上就想到新四军那个副军帅也是惠山一期的军校生,还好自己刚才表态及时,否则…… 王财并没有理会他们两个人的表情,端起手中的茶碗喝了一口,冷冷的说道:“两位都是我信得过的人,值此风云变幻之时,我需要两位挺身而出。” 第205页 潘启亮和郑伯伦马上从椅子上翻身站起,拜倒在地,齐声道:“卑职愿为殿下趋策,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王财走到两人面前,亲手将两人扶起来,拉着两人的手缓缓道:“自东王被杀,翼王出走以来,我天朝大业几遭重挫,数万将士性命拼来的天朝江山都拱手让人了,我身为辅王义千岁,为天朝万民计,决不能再坐视这等事情重演了,我决心辅佐天王,诛奸党,清君侧!”说着王财目光如炬的盯着两个人,“不知道两位将军可愿为天朝大业助我一臂之力?” 潘启亮和郑伯伦毫不犹豫的再次跪倒,大声道:“卑职唯大人之命从事,万死不辞!” 主管天京防军的林凤祥被王财请去喝酒颇感意外,毕竟明天京要出征了,此时喝的却是什么酒?不过两人关系亲密,也是不分彼此的,带了几个亲随就来到北门桥军营。 看来王财还真是要请客的样子,营帐内的大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甚至还有一罐“堆花”,真不知道这辅王从哪里弄来的。 两人分宾主落坐之后,边聊边喝,说到高兴之处,两人哈哈大笑,说到伤心之处,两人又是一阵唏吁,王财酒量原来就是一般,更加比不上林凤祥这个直爽汉子了,只喝了两杯,便推说酒量不济,一个劲儿的劝林凤祥喝,自己却难得泯上一口,林凤祥不疑有他,李开芳死后,想找个喝酒吹牛的人都难,这回王财请客,他也是兴致来了,喝得神采飞扬。 在帐内喝酒的两个不提,屋外面的天京城可就是乱了套了,林凤祥一走进北门桥兵营之后,潘启亮马上派兵包围了北门桥兵营和中正街兵营的防军驻地,同时派人拿着辅王金印,逼太平门防军打开城门,集结在地堡城的新八军和苏南防军立刻蜂拥而入,拿着辅王手令迅速接管天京内城的各个城门、要塞。天京防军突然遭遇事变,措手不急,一万多被困在两座兵营内的防军睡梦之间就被荷枪实弹杀进来的新军缴了械,而负责各城门、要塞的防军看到拿着辅王手令杀气腾腾冲上来接管城防的新军也是莫名其妙,因为下午他们确实是接到命令,说要调动五千防军和苏南新军一起北上伐皖,而且也知道辅王这次回天京是来辅理朝政的,但是这半夜冲上来二话不说就要缴械也有点太奇怪了吧?大部分的守军都拒绝放下武器,与新八军的士兵武装对峙,同时派人赶到靖王府找林凤祥询问命令。可是林凤祥正在王财的大营里面喝得正痛快呢,他哪里想到下午还在和洪秀全讨价还价的王财,到了晚上就要下手夺权? 相对于找不到指挥官的天京防军而言,王财的新军脑子就要清楚多了,王财给潘启亮和郑伯伦下的命令就是“消灭一切不服从命令的防军”,因此等到潘启亮解决了北门桥兵营和中正街兵营的防军之后,马上调兵增援郑伯伦,他很清楚,今晚这事情要么跟着王财一步登天,要么就是大伙一起粉身碎骨。 在各处对峙的新军与防军在一阵推推搡搡之后,终于开了枪,激烈的枪声在天京各个城门、要塞前响起,喝的有些煳涂的林凤祥一下子跳起来,大喝一声:“兄弟,清妖攻城了!” 王财哈哈一笑,拍了拍手,唐叶马上带着一伙辅殿牌刀手沖了进来,手按刀柄,瞪着一双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林凤祥。 这个时候林凤祥才明白过来,愤怒的指着王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王财还是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看着林凤祥缓缓道:“林大哥,我王财并不是要造反谋逆,只是请大哥仔细想想,天王当真是个号令天下的英主吗?前有东王抄家灭族之难,后有翼王离京远避之祸,做兄弟的不得不防啊!”说着摆了摆手,立刻涌上几名牌刀手,把挥着拳头准备反抗的林凤祥给死死按住,到底喝的有些煳涂了,靖王被这几个牌刀手给绑了个结实,押了下去。 天京城内的枪声响了一夜,到天亮的时候,王财的大军已经接管了整个天京城,二万多被缴了械的天京精锐防军被荷枪实弹的苏南新军关押在城内的各个军营内严密看管。在天王府内心惊胆战了一个晚上的洪秀全看到王财派人送来的“天京防军军帅邓泽远、李伟义、赵德保、涂四安、刘二狗、宫保才、龚老六犯上谋逆,已被臣率苏南新军将士全部镇压,逆党七人全部枭首示众”的奏章,一屁股坐到地上,这些忠于他的防军将领如今被王财一网打尽,现在恐怕只有天王府那三千御林军还在自己的控制中,但是这三千人有什么用?算来算去,算计了自己的手足兄弟,却便宜了这个苏南王!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夺权 控制天京之后王财马上下令将天京防军军帅邓泽远等七人造反谋逆的事情布告天下,详细的说了邓泽远等七人勾结清妖总兵顾诗,意图与清妖里应外和,图谋天京云云,还伪造了一些邓泽远等人勾结顾诗的书信,而关在牢里的靖王林凤祥和新八军军帅周家齐在兵变的当晚就被唐叶带着几个人给悄悄地宰了,留在他们两人身后的是“力战叛军,不屈而死”的考评。天京防军叛乱的消息直叫各地太平军都大感意外,但无一例外的都认为辅王当机立断,处置适当。这周家齐、邓泽远算起来也是自己的老部下,而林凤祥和自己交情也是不错,这次借他们几个人的脑袋来编个故事,王财也有些内疚。 第206页 防军叛乱到底事关重大,并不是王财发了几条布告就能蒙过天下人的,苏南新军全部接管了天京城防的事实让人不免要怀疑王财是平乱还是谋逆,为了稳定朝政人心,王财以辅政大臣的名义招集天京所有朝官于北门桥军营议事,在他的授意下,满朝文武共同为洪秀全献上了一个“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天命圣教主”的封号,总管太平天国圣教大小事务,而苏南官员也乘机在朝会上提出加封王财为“精忠报国正军师僚部领袖顶天扶朝纲天命辅王义千岁”,辅佐天王处理太平天**政事务,这个提法当然不会有人不要命了跳出来反对,再说王财本来就是入京辅政的,得这个封号也不算有什么过分的,但王财心中窍喜,因为从此一心想夺权的洪教主将被彻底的限制在烧香拜佛的范围之内! 除此这外,王财还提拔了一批年青将领,像李世贤、谭绍光、蓝成春、梁成富、聂才坚等,全部委以兵权充实到各新军担任副职,王财想考察他们一段时间,再决定是否把他们派出去单独领兵。至于那两万天京防军,则全部打散整编到新四军、新八军和在安徽的新五军,这三个军一下子扩编到一万二千余人,扩编完成之后,新四军、新八军全军出动,大举进攻困守在太平的顾诗,而天京城防王财则交给了这次带来天京的一万苏南防军,同时从江西前线紧急抽调了焦富和史大柱两部回师天京。 短短一个月之内,王财就在天京城内外集结了近两万人的亲信精锐,把整个天京城围了铁桶似的,而苏州各衙门以及辅王府大小官员僕役全部入京进驻了王财在天京西华门大街天王府对面新买的辅王府,增设六部官吏,立即开始行使了辅政重任。 就在王财努力消除这次事件的影响时,一直在四处联络广西将领的陈玉成在溧水举兵靖难,传檄天下,痛斥王财“擅杀功臣,矫诏谋反”要求王财退出天京,还政于天王洪秀全。但这时陈玉成已经失去了进攻天京的最佳时机,此时凭他的九千兵马想要逼退王财简直是笑话了。打着“奉旨平叛”旗号的焦富与陈玉成在祖堂山激战半日,一举消灭了这支靖难大军,而陈玉成等十余名将领兵败被俘,押到天京之后在杀与不杀的问题上引起朝野激烈争论。 “殿下,这些人杀不得!”王闿运极力劝阻王财,“这些人都是广西派的将领,殿下如果将他们杀了,一则显示殿下疑惧,二则也令广西将领心中忧虑,殿下何不将这些人配去李秀成、韦志俊手下,如此昭示天下殿下心中无愧,二来也可以安抚其他将领之心。若殿下真要杀他们,也可乘将来徐徐图之。” “此等叛逆之人,正该明正典刑,以警效尤才对!”已经升任辅王府监察衙门尚书的白逸生正好逮着机会行使监察之责。 “卑职以为王大人说的对,眼下朝野人心不定,杀一人不难,可难免让人有天京变乱大开杀戒的担忧啊,”郑国难得一次支持王闿运,这让王财颇为奇怪。 “不杀?那请问几位大人,这等明目张胆造反谋逆之人,不杀的话那殿下颜面何存?”韩寒彰瞪着他那一双牛眼道,“那以后造反谋逆的人怎么办?全都放了?” “殿下,在下有一计,可以安抚天下人心,只是怕两位夫人不乐意……”王闿运嘿嘿一笑不再说话。 王财一听从椅子上坐起,奇道:“纫秋有何良策?” 一屋子的人都奇怪的看着王闿运,不知道他又有了什么心思,王闿运摇了摇手中的摺扇,笑了笑道:“我听说天王有长女,之前许给了钟万信,但天京变乱之时钟万信矫诏附逆,天王下诏捉拿,想来这门亲事也算完了,殿下为何不上奏天王求亲呢?殿下要是做了天王的女婿,只怕天下人再也不会议论什么了吧?” “好计策!”徐寿哈哈一笑,“王大人这一招只怕还不止这点用处吧?我琢磨着如此一来,翼王就算想回来,只怕也要犹豫一下了吧!” 王财一听就知道王闿运指的是长王金洪天姣,当下尴尬的点了点头:“这事我得回去跟两位夫人商量一下,”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眨巴了几下眼睛,“这事要是成了,我可一点不吃亏啊!” 就在天京满朝文武都在为陈玉成十几个人性命担忧的时候,王财上奏天王一力为陈玉成等人开脱,但他也不等洪秀全批个意见,直接就命令把陈玉成一干人等给放了,在朝告上王财以“辅王义千岁”的名义斥责这些人“擅兴乱军,抗命乱国”,但是又说他们“忠于天朝,误信妖言”,因此从轻发落,全部官降三级,送李秀成、韦志俊帐下效力,戴罪立功。同时宣布在祖堂山平叛战斗中阵亡的双方将士全部入祀“国士”馆,令千秋万代百姓敬仰之。 令洪秀全想不到的是王财竟然把手伸到自己家里来了,这自己为自己上奏求亲的事情还是头一回听说,更何况钟万信虽然生死不明,但到底也是自己钦定的附马,再说嫁给谁也不能嫁给王财这个篡权谋逆的奸臣乱党啊!当时就把王财涂的花花绿绿的奏章给撕了个粉碎,原想再下诏痛骂王财一顿,但是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左右穿着黄背心紫边的辅王府参护,只好压下这口气,转头回了内宫。吃了一个闭门羹的王财却是不依不饶,一连几天上奏,看样子是铁了心的要娶洪天姣,不但他一个人上奏,苏南系的各部官员也一起跟着起闹,还说什么“王金下嫁辅王,则举朝无不欢欣雀跃”,真不知道这王财夺老婆他们欢欣雀跃个什么劲! 第207页 陈玉成带着一干广西兄弟愤愤不平的被押到李秀成和韦志俊军中不提,江西送来的两份战报最终巩固了苏南系在太平天国的地位。一份是李秀成、林启荣和陈平安从九江发回的捷报,围困九江近一年的湘军李续宾部被得到陈平安增援的李秀成一举歼灭,九江一役湘军湖北主力几乎全军覆没,按察使李续宾及其弟李续宜双双战死,而整个九江战役也令太平军流尽了鲜血,一万七千名太平圣兵同他们的死敌八千湘乡子弟血洒九江两岸,消息传到湖南,几乎是户户披麻,家家戴孝;而另一份是倪守道从赣州前线六百里加急送回的捷报,江西最后一个州府赣州在被倪守道大军围困二个月之后,江西巡抚文俊、臬司周玉衡,藩司陆元烺,江西学政廉兆纶,赣州知府杨豫城自杀,广东提督昆寿、总兵葛成志、李鸿章、刘长佑、萧启江和一批副将、参将及两万清军放下武器停止了抵抗,自此江西全境尽入太平天国版图。消息传来天朝将士一片欢腾不提,王财辅政大臣的位子也是坐得越发稳当了。 倪守道在给王财的捷报中特别提到了李鸿章,之前王财几次提到要“李鸿章的脑袋”,可他却投降了,倪守道认为“杀俘不祥”,因此请示对于这个王财欲杀之而后快的人怎么处置。要个死的却来了个活的,这让王财也有些犹豫了,要说李鸿章在歷史上做过一些丢中国人脸的事情,但是恐怕在那个情况下,换了谁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吧?琢磨了半天,王财还是让倪守道把这人送到天京来,想亲自见见这个清末名臣,至于那些投降了的清兵,千里迢迢走海路去日本太花钱了,和总参谋部琢磨了一番之后,命令倪守道就地整编扩军,随后直接杀入广东与已经攻入广东境内的吉顺天等人会师,彻底平定江南。 苏南大军在各地的节节胜利,迫使固守太平的顾诗带着手下人撤到了江北,同时也让苏南派系的官员也跟着水涨船高,大批苏南官员充实到天京各部衙门,满朝望去,几乎一半的部府衙门都由苏南官员担任,而兵、吏、刑等要害衙门则全部是苏南官员主持,原来天京的官员不是调任就是外放,忠于天王的太平军将领也被总参谋部以换防为名,分别调到了皖、鄂、湘三个战场,这老蒋的手段确实是一个排除异己的好办法!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 :息兵 在苏南转了两个月的赵文烈在太湖听到李续宾、李续宜两兄弟和八千湖乡子弟战死九江的消息后,这才心急火燎的跑到天京求见王财,结果没想到现在天京正在戒严期间,刚跑到城门外就因为拖着一条粗长的辨子被防军捆了个结实,任他如何解释都不听,一直胡扯出是辅王旧友才让几个防军将信将疑的送到辅王府来。 王财这些天被天京的大小政务弄的晕头转向,从苏南过来的官员对天京之前的各项制度条条都看不贯,至于那个砸孔庙,烧圣人典藉之事更是群情激愤,不断有人建意王财在全境推行苏南新政,但王财却认为一下子全面铺开自己也没有把握就能做好,毕竟这些新解放区各种守旧势力还是很有力量的,万一触动了他们的利益,再造反怎么办?现在“稳定才是压倒一切的”,你把地主的地全都收了,那些豪强大户会不造反?因此也是几番取捨,拿不定主意。 这时有人报说有人自称是他的旧友,当真是莫名其妙了,这年头还能有自己的旧友?好奇之心顿起,马上命人把赵文烈给请了进来。 王财在赵文烈周围转了几圈,他肯定不但自己不认识他,就连这个人也未必认识自己,因为他看着屋内的几个官员茫然不知道所措,只是因为王财官服上两个辅王大字才给了他更多的注意。 “你是来找我的?”王财走回到椅子前坐下,盯着赵文烈缓缓道。 赵文烈犹豫了一下,弯腰施礼道:“大人莫怪,晚生若不是冒做大人旧友,只怕是见不到大人的。” 王财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示意唐叶给他搬了把椅子:“先生不用担心,我王财最敬重的就是读书人,请坐下说话。” 赵文烈心中暗道,这辅王看来果然不是一般发逆,坐定之后道:“大人,晚生赵鸿烈,从湖南来,有要事与大人商议,只是……”说着眼睛扫了一下四周,不再说话。 王财哈哈一笑,招唿周围众人退下,转头让唐叶也退到门口。这个唐叶自从当了王财的参护长之后,尽职尽责,王财几次想把他调到部队去磨练一下,将来也好谋个出身,但唐叶死也不肯走,还真是忠心。 赵文烈眼见人都走了,看着王财缓缓道:“听说大人的虎狼之师在九江击败了少司马的数千大军,不知道此事真假?” 王财奇道:“少司马是谁?我们在九江打败了曾妖头手下李续宾部近万人,这都传告天下了,先生难道不信?” 赵文烈点了点头道:“少司马乃是朝廷兵部待郎曾国藩,曾大人!”眼见王财点了点头,没有丝毫不悦之色,心中暗道一声胸襟不凡,“不知道大人接下来将往何处用兵?” 王财哈哈一笑:“我知道了,先生此来别是为曾妖头做说客的吧,哈哈,我军何处用兵怎么能跟先生直说呢?先生从湖南远来,本王断不会胡说八道来骗先生,但是实说用兵方略那也是不可能的,先生就不要打听了。” 第208页 赵文烈也是哈哈一笑:“大人,如今天下天国已据近半,朝廷绿营旗兵已无力抵御大人虎狼之师了,所依仗者唯少司马的湘勇而已,江北之地除了福济、和春两位大人,只怕也没有什么可战之兵了,湘勇虽然新败,但两湖子弟勇悍,少司马必可在两湖重振军威,想必大人兵入湖南也非易事。” 王财微笑着看着赵文烈,静静的听一句话也不说。 赵文烈又说道:“不知道大人有没有看过少司马的《讨粤匪檄》?” 王财点了点头:“当然看过,咱们不也写了一个檄文反唇相讥了吗?先生看过吗?” 赵文烈也是嘿嘿一笑:“晚生也看过,当真颇有文采。不知大人从少司马的《讨粤匪檄》中看出什么了吗?” 王财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缓缓道:“愿闻其详。” 赵文烈点了点头:“想来大人必定看出了什么,只是不愿说罢了。少司马在檄文中通篇只论护教卫道,而没有一字拱卫朝廷之意,对于《奉天讨胡檄》中所论的满汉之分也没有一个字的反驳,大人以为这是为何?非少司马疏乎耳!” “我就不明白了,先生此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不会只是跟我讨论这些文章的吧?谈文章这可不是我的强项,不如我请几位高人来和先生谈谈如何?”王财有心逼他说出要害。 赵文烈被王财这么一说,心中早已准备好的一大段台词生生的咽了回去,迟疑了一下道:“大人,如今朝廷不信汉臣,少司马在湘乡举旗之后,屡屡受制,精锐之师又被分成鄂、赣两军,晚生料少司马此时也必定愤愤不已,九江之败,湘军正是锐气尽失之时,大人为何不遣一得力之人赶赴荷叶塘,面见少司马,晓以利害,劝其罢兵,如此一来,则大人了却后顾之忧,可尽全力北上伐胡,不正是成就了大人盖世之功吗?” “劝降?你凭什么认为曾妖头会投降?”王财压根没有想到曾国藩会放下武器,一脸的不信。 赵文烈点了点头:“晚生之所以认定少司马无心再战,有三点原由,其一,今日之湘军已非当年之湘军了,连遭败绩,兵无战心,将有惧意;其二,少司马举兵者,敦扶名教,卫道也,鸿烈在苏南探访两月余,见大人兴办国学,扶持圣人之道,所作所为,实令天下士子归心,如今大人辅政天京,若能继续扶持名教,则少司马兵锋无所指,师出无名了;其三,这其三么……” 王财正听着起劲,见赵鸿烈迟疑起来,便催问道:“先生怎么不说了?这其三是何?但说无妨!” 赵文烈犹豫了一下道:“这其三晚生恐大人不准……罢兵息战并非束手而降,这些年来,湘乡子弟与太平圣军在湖北、江西血战不止,双方死伤均重,可以说湘人心惧大人兵马入湘之后,要算这笔血帐啊,所以大人若要少司马放弃兵马之权,不但少司马不肯,只怕湘军将士也会重燃守土之心而奋力死战,大人江海度量,请大人为天下计,与少司马息兵罢战,解民倒悬之苦啊!” 王财点了点头,和曾国藩息兵罢战他也一直琢磨着,是不是缴了湘军的械他并不在乎,如果真的能够安抚曾国藩,那将来出兵北伐,砥定天下之后,小小一个湖南还不能解决吗?再说“一国两制”都能保留军队,那暂时让曾国藩手中有兵又有什么了不起的?王财并不担心北伐时,曾国藩会抄他的后路,毕竟石达开马上就要攻入四川了,到时候曾国藩就算有心助清廷只怕也要担心自己的后路吧! “听上去你说的不错,不过我之前也派人去联络过曾国藩,却被他乱棍打出了,此时再派人去,搞不好被他宰了可怎么办?我可不能派人去送死。”说着王财站起来左右打量了一番赵鸿烈,“你到底是不是曾妖头派来的?” 赵鸿烈哈哈一笑:“晚生乃少司马帐下幕僚,但适才与大人所说之事并非少司马指使,却是晚生一番肺腹之言啊!晚生在苏南寻访两月余,对大人所作所为心中仰慕,佩服之至,古人说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大人真正当得上君子二字啊!今日中华诟病日久,百业凋敝,唯苏、浙两地百姓不愁温饱,犹思进取,工商两便,勤奋农桑,晚生观今日天下,唯大人与少司马乃中兴之人,晚生为大人往湖南走一趟,一定为大人平了这场兵灾!” 王财默不做声的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突然回头对赵鸿烈道:“既然你到苏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来对我在苏、浙两省弄的事情也有所了解,是不是中兴之人这个暂且不论,但是你要明白,我所做的一些事情,必定会触及地主豪强的利益,这个你要和曾国藩说清楚,此外你可以告诉曾国藩,只要他息兵罢战,那什么都好谈,别说是保留湘军了,我还可以让他做湖南王,我们都是汉家好男儿,何必要为胡人手足相残,以命相搏?当前外夷环视,正是我等同心併力以御外辱的时候,请他以天下民生为重,为湘乡子弟谋一个出路啊!” 赵鸿烈带着王财的嘱咐赶回湖南不提,在各地发生的一系别官民冲突让王财不得不放慢新政的步子,江西、福建大批地主被强制没收土地之后,纷纷聚众对抗官府,新增设的防军本乡本土的平叛不利,不得不让在前线作战的主力部队回师进剿,往往是扑灭了这里,那边又起,这地方一大,管起来就真不容易。 第209页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 :琉球 看来这困扰中国几千的土地问题不解决好,王财在天京只怕也坐不稳啊。交给内阁议出的结果竟然无论改革派还是保守派都主张坚决镇压,这让王财非常意外,徐寿那帮人喜欢动刀子动枪也就算了,郑国也转了性就让他不明白了,找来一问才知道,原来郑国认为新朝初立无一不是扫荡旧制,再说天下的土地都是君王的,这些地主拿着旧主地契来要求新主保护,这从何说起? 王财听着觉得有理,但是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琢磨了半天脑子里面突然跳出来了一个“统一战线”来。如果后方不稳,那又如何北上伐胡?眼下要紧的就是建立一个统一战线,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先完成统一大业再说,等天下平定之后,再秋后算帐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可是用什么办法来平息这个尖锐的矛盾呢?看来继续强制的将土地收归国也也不是办法,特别是如果将来与曾国藩息兵罢战,去湖南收土地更是难上加难,消息传到北方,那些个地主团练为了保他那片田园,只怕战斗力要连升好几级啊,暂缓也不行,暂缓收缴地土,那“天下田天下人同耕”的宣传口号不是破产了?老百姓还怎么支持你呢?在衙门里绞尽脑汁的王财最终拿出了一个“地主减租减息,农民交租交息,无主田地归国有,顽抗地主坚决镇压”的政策。由官府根据地力来制订田租限制,农民按规定交租,而政府向地主收取一定的保护费,无主土地则收归国有后再由政府转租给农民,不肯配合的顽固分子则坚决镇压,财产没收。这项政策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新政在各地的推行,特别是离浙江比较近的闽北、赣东,这些地方的地主受到苏、浙新政的影响,有些人还自动把田产上缴,而从官府领到政府採购的经营权与订单,改行做起了贸易,对于这些人,王财让胡雪岩制订一系列的优惠政策,鼓励他们发展工商业,还让舆宣司和内贸司把苏、浙各地兴办工商实业发财致富的人的经歷编成快板、评书,到新解放区去大力宣传,慢慢的改变这些守着土地不放的土财主们。 自从赵鸿烈离天京之后,王财命令在湖北、江西战争的部队对湘军转入防御,不再主动进攻,而湘军也很有默契的收缩了防线,原来激烈争夺的地区如今都静悄悄的,也正因为这样,倪守道能够集结更强大的兵力杀入广东,在太平军与英军的连手打击下,广东看来也是指日可下了,而待在广州的叶名琛也被英国人转交给了吉顺天,吉顺天也不也怠慢,正好福州琉球馆的几个琉球人也要到天京去,他便派人一同送来了。 叶名琛到了天京之后王财也没有为难他,找了几个牌刀手天天陪着他四处转转,想上哪里都可以,就是不能放跑了,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这个人颇通洋务,到底还是个有材之人,琢磨着能不能收为己用,真要是能成,那对北方的清廷又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北伐时阻力也会小很多。在官场上混了这么久,王财也学会了透过现象看本质,记得有的歷史书上指责叶名琛广州战败是因为没有放手发动群众,如今亲身来的到了这个时代王财才知道那都是放屁,他怎么发动群众?英国人入侵广州的半年前,广东天地会起义十万人围攻广州城,他要真放手发动群众,只怕不死在群众刀下也要死在咸丰皇帝的手中,再说后来被英国抓到印度去,此人到底还是不失民族气节,真正是把牢底座穿了。 而福州琉球馆来的几个人引起了王财很大的兴趣,琉球被日本矮子夺去的事情一直让王财耿耿于怀,只恨自己现在实力太弱,否则派人登岛宣示主权那有多好,不但是琉球,南沙群岛了也要拿回来,因此对于这次琉球人的到来非常重视,不但命令礼部侍郎陈坤书厚加抚慰,还在辅王府亲自接见了这些人,问了半天只有一个叫尚有恆的人能说一口官话,只好从他那里了解一些情况。 “辅王千岁,琉球小国向来奉中华正统,歷代国王均由天朝上国册封,敝国王尚泰虽年幼,但也是心仰中华已久的。”尚有恆恭敬的说道。 王财对于这些客套话并不是很在意,他一心想打听日本矮子如今到底有没有对琉球下手,因此说道:“琉球孤悬海外,但也是天朝所系,王道教化之地,你们以后回去后应当继续奉中华为正统,切不可有异心啊!” 尚有恆赶紧跪倒,抱拳道:“辅王千岁教训的是,几百年来,我琉球国始终奉中华上国为正方,我们国王一定不会有异心的。”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一下道,“只是倭人屡次胁迫敝国,怎耐国小兵弱,处处受倭人欺压,实在是惨的很啊。” 王财一拍桌子,怒道:“他妈的这帮狗日的矮子,怎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回事?是不是你们也和倭人私下有什么来往?若是倭人如此嚣张,怎么不见清廷有所动静?” 尚有恆泣道:“小人在家中时,常听人说我王派使者到上国求兵,但朝廷每以化外之地而不肯糜师费饷,以至于倭人气炎日盛一日。小人听说每当朝廷遣使来时,倭人则纷纷避往他处,朝廷使者一走,则倭人又回,我王心忧百姓,不得已与倭人周旋,实在是苦不堪言啊!”说到此处,几个琉球人都暗自垂泪,看得王财越来越恼火。 第210页 “他妈的,你们岛上到底有多少倭人?怎的不聚兵抵御?”王财拍着桌子道。 “大人,小人数百年来为倭人所胁迫,岛上并无一兵一卒,怎能抵挡倭人?萨摩倭人数次兴兵犯境,上国救兵急切又不能到,我王只好付给金银,以保百姓。前次上国来使,我王竟只有三百贯钱以奉钦使,并非敝国不敬,实在是民穷财尽啊!”尚有恆痛哭道,“若是上国能有助我王保境安民,抵御倭人,则小国百姓无不深感天恩,翘首以盼啊!” 王财涨红了脸在屋子内踱来踱去,最终一拍桌子道:“好!这次我派兵船送你回去,再派三百圣兵一起登岛,助你王守御疆土,但是我这次出兵师出无名,毕竟你们尚泰王如今还是奉着满清朝廷的,你回去告诉你们尚泰王,如今中华就要变天了,我太平天国很快就要一统中原,让他赶紧派使臣到天京来称臣纳贡,永为我天朝藩国,至于那些倭人,哼,有我天朝大军驻守,我看他还敢再兴倭乱!” 在接到王财的命令后,礼部还以太平天国辅政大臣辅王义千岁的名意让这些人给琉球国王尚泰带一封信,介绍了如今天朝一统天下的形势,称赞其“宾服王道,素奉中华”,命其上奏称臣纳贡云云。 要想彻底解决琉球的日本矮子,以现在军力实在是有些为难了,但是派几百上岛去宣示中国主权还是不难的,毕竟现在日本国内也是一片混乱,相信对琉球下手的也就是一些强藩,此时倒幕运动正在一触即发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力量派兵来争夺琉球,最多是双方都在琉球岛上驻军对峙,接下来的就是要和时间赛跑,看谁跑的快了。 为了把这次宣示国威的行动弄的顺利,王财还命令整天开着那几条战舰船在沿海转悠的太平水师提督朱永华做好去琉球的一切准备,这些人上船没有多久,打仗还不行,开出去旅游,做做样子应该不成问题吧?另外从打到广东的左二军中挑选了三百名识水性的精锐战士成立陆战队,由朱永华直接指挥,全部登船去琉球。对于朱永华请示“如遇倭人挑衅如何处置”的问题,王财琢磨着现在日本人的实力也就那样,连陈伟、王炎都打不过,那还能是久经沙场的左二军精锐的对手?于是就回了四个字“奋勉图功”! 王财也知道所谓“兵者,诡道也”,但是没等他的远征部队准备完毕,居然全世界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气的他大骂白逸生无能,白逸生也很无耐,王财广招西洋人参于太平天国内政军务,这种事情想不被别人知道实在是太难了,若要说怀疑,那从魏列、威卡到水师洋员,人人都有嫌疑。王财也不是不知道这事为难之处,但是军务关系重大,如果连保密都不成的话,那实在是危害巨大,当下严令白逸生彻查,一定要把这交泄密事件给查个清楚! 内战未平又出兵海外,这让各国都有些莫名,最敏感的就是日本了。和陈伟、王炎的部队打了一年多都没有弄明白这些中国人是从哪里来的,更让他们切齿痛恨的是,竟然有很多日本人也参加了他们的队伍,幕府几次派兵剿乱都被击退,现在倒幕派又咄咄逼人,因此幕府也不愿意在这时候消耗实力,打了几次就调整策略,深沟高垒驻兵防御了。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章 :洪仁玕 现在又听说大清国的叛军竟然想远征琉球,幕府正好藉此机会削弱萨摩藩的实力,当下也不服软,严令萨摩藩出兵琉球。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大清朝廷的态度,刚刚组建了海军的清廷眼看长毛出兵保护自己藩国,而琉球的正主却没有什么动静不是让人笑话吗?几次朝议之后,也命令集结在威海的大清水师前往琉球宣示宗主权,这样一来原来并不起眼的琉球一下子吸引了各方的目光。 王财这才意识到派水师去琉球的决定太过草率了,登陆上岛问题不大,但是就这么几条宝贝兵船可经不起这么打,再说从吨位上来说,大清水师可是远远超过太平水师,万一要是卖国的清廷和日本矮子联手一起上,这可是灭顶之灾啊。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数日之前朱永华已经在马尾军港誓师出海了,这茫茫大洋的上哪儿去找这几条船啊,现在急也没有用,只能听天由命,船到没什么,沉了可以再买,可这些好不容易弄起来的水师人材可是花钱都买不到的啊! 英国人果然调整了策略,被印度阿三弄的头晕脑涨的英国人急切的从本土增调军队赶赴印度平乱,但是万里蹈海而来,一时间难以赶到,原来只是星星之火的阿三起义,在英国人连吃了几次大亏之后,迅速漫延到了印度全境。怀着把手伸到印度去的想法,列强都向英国人伸出了“援助之手”,英国人也不是白痴,谢绝了所有好意,决心自己来维护日不落帝国的荣誉,但是战备物资的缺乏又迫使他们不得不寻找一些盟友的支持,权衡许久,还是接受了刘丽川的提议,从中国紧急订购被服、火药等,还派了一批技师跑到苏州工业园来指导生产。对于这个好消息,王财指示全力配合,也藉此机会学习学习。 洪仁玕来到天京的事情,王财几天之后才接到吏部上报,这位天王的族弟到了天京就真接去了天王府,洪秀全欣喜之下就要加封他玕王,诏旨到了吏部之后,没人敢拍板,还是送给到王财这里等批。洪仁玕是的名字王财是知道的,对于他那套改革的思路还有些赞赏,可惜他到底是天王的人,当下给吏部批了个意见“不同意”,吏部只好再上报天王,这下洪秀全即愤怒,又无奈,而洪仁玕也明白了,原来天朝老大不是他的族兄,而是这位辅王义千岁,眼看着自己的这位大哥痛心疾首的样子,忍不住便献上了“联络忠勇将士,入京靖难”的计策,而洪秀全也是病急了乱投医,脑子一热竟然同意了,还连写了道密诏让洪仁玕赶快去九江找李秀成,临别之时洪教主流着泪道:“我弟,朕的身家性命就交给你啦!” 第211页 而洪仁玕也是热血上涌,豪气干云的拍着胸脯道:“弟此去,必为万岁请来千万天兵,一举荡平逆党!” 可是他们两个谁都没有想到,洪仁玕刚出了天王府就被唐叶带着几个如狼似虎的参护给绑到了王财的面前,到了辅王府,没废什么事情就把他藏在腰带里的密诏给搜了出来。王财看着眼前这位准备慨然赴死的天王族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弄得洪仁玕气的真跺脚,大骂无耻反贼! “我是反贼?”王财嘻嘻一笑道,“我反了谁?天王吗?如今他在天王府有吃有喝,还有八十八个王娘伺候着,那日子可过得比我滋润多了。怕他闷得慌,他两个哥哥我也都送到天王府去陪王伴驾了,这还不够吗?” “反贼,正所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那点手段难道当天下人都是傻子吗?”洪仁玕愤怒的说道,“我原来要为天朝效力,如今壮志末酬死于反贼之手,天可怜见,将来必有一日,你也会身首异处!” “啪啪!”唐叶二话不说,上来给他两个嘴巴,怒道:“不要命的东西,义千岁辅朝理政,功在千秋,你个狗日的知道个屁!” 王财摆了摆手,示意唐叶退到一傍,盯着洪仁玕缓缓道:“听说你从香港来?想必见识广博,我刚才听你说壮志末酬什么的,那你有什么壮志?救国之志吗?我看你一个白面书生,只怕是空谈误国啊!” 洪仁玕急道:“空谈误国?呸!当今天下,唯有效法西人才是强国之道,可惜国人妄自尊大……不提也罢,有种你就杀了我!” “你刚才说学习西人,那我想问你,西人拜上帝,但是他们是不是迷信上帝呢?”王财示意唐叶给洪仁玕松绑,让他坐下说话。 洪仁玕也不客气,一屁服坐椅子上,昂着脑袋看着王财也不回答。 王财毫不介意,轻笑一声道:“我看你也别不服气了,洋人信仰上帝不假,但是他们并不迷信上帝,想必你也知道,洋人征伐世界,靠的可不是上帝给的天兵天将,靠的是坚船利炮,现代文明,那你琢磨着天王那一套还能救中国吗?” 洪仁玕呆了一呆,沉思了一会道:“天王乃天下共主,万民所系,为臣者自该用心辅佐,力谏良策,我朝以拜上帝教举义旗,但治国之术,则应效法西人,这乃臣工职责所在,正该力劝天王才是,怎么能以此为藉口,犯上作乱呢?” 王财哈哈一笑:“我可没有作乱,你别老给我扣帽子。你刚才说臣工应当力劝天王,天朝不乏忠勇之人,不过都被天王赶走了,东王之死,翼王之离,请问还有谁敢再跳出来劝谏天王?我是不敢的,我一家老小,数万苏南将士的性命可不能随便拿来开玩笑。” 正说着,屋外冲进一人来,边跑边喊:“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王财一看,原来是容闳,不知道他来干嘛,难道是为洪仁玕求情?自己又没说要杀他。 容闳跑进屋一眼看到端坐在椅子上的洪仁玕,松了口气,沖王财道:“还好我来的及时,殿下,这位可是个人材啊,万万不能杀了他!” 王财奇道:“你认识他?谁说我要杀了他的?” 容闳走到洪仁玕面前,两人见面分外激动,看上去还真是老朋友了,安抚了洪仁玕几句,容闳转头对王财道:“殿下,我在香港时与洪兄弟有过来往,洪兄弟精于治国之道,却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材啊!” “哦,是你朋友啊!他带了一封不知道哪里来的密诏要找李秀成来讨伐我呢?”说着王财把天王密诏丢给了容闳。 容闳奇怪的打开来仔细的看了一遍,看着洪仁玕摇了摇头道:“殿下,想来洪兄弟初来天朝还不太了解情况,我想请殿下容许我和他单独谈谈。” 王财点了点头道:“正该如此,你们既然久未见面了,想必也是有很多话要说,你带他到处走走,什么时候想来找我都行,随时都行!另外,你这个密诏我派人替你送给李秀成,不耽误你帮天王办差就是。” 洪仁玕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事情变成了这样一个结局让他大感意外,王财不会杀他这个不奇怪,自己毕竟是天王的族弟,也正是吃定了这一条,他之前才会与王财针锋相对,但是再派人把这封密诏送到李秀成那里,他就有些迷煳了,也许他说的好听,谁会把这个要人命的东西随便送出去呢? 洪仁玕走后,王财把上通知天京各门,严格盘查出城人等,如果发现洪仁玕出城,坚决要扣下来,同时派唐叶带着天王那封密诏赶到九江,交给李秀成。唐叶同时带到九江的还有王财给新七军正、副军师陈平安、赵剑波、江**师提督樊亭安的密信,令他们加强戒备,严密监视李秀成、陈玉成的动静,一有异动,马上回报。 离开安庆之后,石达开率领追随他的七万大军进入江西境内,现在的江西几乎都在王财的控制之下,之前在南昌附近做战的湘军因为九江大败,已经全部退回了湖南境内,因此一路上只是赶路,并没有与清军有什么接触,到是接到王财命令的江西各地防军对于路过的翼王大军都给予了积极的配合,提供粮秣供应,服务热情周到。对于王财在天京干的事情,石达开早已接到手下人的报告,陈玉成也派人联络过他,但是如今的石达开早已不想再过问天京的事情了,甚至在他的心中还有些认为王财做的对,当时自己就是没有这个勇气,这才避祸离京,既然王财下了决心,他也只想静观其变,毕竟如果他回师勤王的话,那又将是天朝的一场灾难,不知道又有多少忠勇的将士倒在自己人的手下,这是他所不愿意看到了。因此回绝了陈玉成后,石达开率军进驻了赣州,在这里做入川的最后准备。 第212页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救人 按照王财的命令,已经率军攻入广东的倪守道把部队交给了焦富之后,亲自赶回赣州面见翼王,劝他不要过境湖南,而从广东攻入广西然后再取道云、贵攻入四川。王财之所以给石达开这个建议,主要是不希望石达开和曾国藩再冲突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赵文烈说动了曾国藩,现在西面战场一片安静,原来反覆争夺的地区都转入了防御,在这个形势下,王财认为帮助石达开在四川、云南、贵州建立地盘来胁制两湖是非常有利的,一旦这个局面形成,那大局北伐才没有后顾之忧。 而石达开看到王财的亲笔信之后也认为从广东走是一个比较稳妥的方案,曾妖头是不是和王财达成了协定他不管,他所关心的是先去广西老家站稳脚跟之后再图进取,而且广西紧邻广东,将来有事也好与王财的部队相互支援。 西线战事的平稳让咸丰皇帝气愤不已,连下几道圣旨催促曾国藩进兵,可从赵文烈那里得到消息的曾国藩就是不听,逼得急了就胡扯个胜仗报上去邀功。如今曾国藩的心思花在了巩固两湖上,湖南巡抚骆秉章原本就和他过从甚密,加上左宗棠从中周旋,几个人很快达成了据湘自保的策略,但在湖北巡抚胡林翼虽然原也是曾国藩的手下,但是在这个问题上却是激烈反对,在湘军撤回湖北之后,胡林翼还与官文一起招募鄂勇,意图反击,但是很快就被李秀成打了回去,连试几次也就只好无奈的转入防御。 相较于平静的西线来说,安徽还是一团遭。原来让王财寄于厚望的捻子被苗沛霖和顾诗打得四分五裂,一部分逃到了山东、河,另一部分竟然闯到了江苏杀人放火,这让王财怒不可遏,责令已经重整旗鼓返回安徽前线的王冠三去让张乐行约束自己的手下,而更多被打散的捻子逃到了皖中,或投靠了罗大纲、韦志俊,或被冯天收编,成建制的捻子只剩下张乐行和龚瞎子的那一伙两万多人还在皖北与清军对抗,但已经成不了气候了。只有那个总兵顾诗还是依靠福济、和春的大力支援在皖中和潘启亮、郑伯伦、冯天反覆嘶杀,由于前次他在太平的积极行动,咸丰甚至赏他一个正一品的振威将军升任江北(安徽)提督,总镇安徽军务,这样一来,太平军在江北的主要对手慢慢变成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顾军门了。 借着王财新入天京辅政,专心巩固统治,暂时无心北伐之机,咸丰皇帝从各地徵调了大批清军进入安徽、山东布防,甚至还听从了顾诗的建议,仿照淮军编制,採购西洋火器,编练新军。清廷的动静几乎每天都让王财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被王财责骂过多次的韩寒彰终于开始加强江北的情报收集,派往北京的眼线如今在八旗子弟中混得还不错,其中一个叫范例的给王财印象深刻,他不但成功的在北京立住了脚,还和几名禁宫太监建立了联繫,大量情报经由他手源源不断的送到了天京。这些情报让王财很疑惑,当今这个时代还有人对西方如此热衷?看来这个顾诗还真不是一般人,但怎么歷史书从来没有提到过他呢? 眼看着江北清军开始大规模的扩军备战,而太平天国方面也是毫不示弱的针锋相对。在苏南各军营整编训练的20支新军日夜操练,从各军抽调的副职军官纷纷充实到这些新军中去,几个月的训练已经初步形成了战斗力,但是头痛的是人是不缺了,但是武器还都没有到位,现在十个人都分不到一桿枪,苏州兵工厂生产的各式军火一边要供应前线,一边还要装备这些二线部队,虽然每天三班倒的生产也没有办法满足这么大的需求量,王财又不愿意再花钱找洋人订购,到不是捨不得,而是他现在要求所有的部队都必需装备制式武器,以减轻后勤供应压力,在没有准备充分之前,他也不愿意立刻就发动北伐攻势。 原本进天京之前还指望着从天朝圣库中捞一笔银子扩大军工生产的,如今看来也成了泡影,传说中天京太平圣库中堆的满满的金银珠宝,直到王财命令清点之后才发现若大一个天朝圣库如今只有不到一百万两银子了,真不明白这洪秀全除了会念经还会干些什么?一夜暴富的如意算盘最终成了泡影,王财只好听从钱百万的劝告“稳中求胜”了。 在重兵护送下平安到京的周秀英和傅善祥如今妻随夫贵,一跃而成了太平天国的“第一夫人”,一心准备着做父亲的王财像所有的父亲一样身忙脚乱的小心伺候着两位夫人,只要一有时间就陪着她们“压马路”。如果说那个时代的女孩喜欢逛待购物的话,那现在这样毫无目的满街跑就让他有些莫名其妙了。连遭变乱的天京城百业萧条,狭窄的待道两边难得看见几个做买卖的商贩,自己当初与马克相识的龙门客栈也变得破败不堪,在秋风中吹得“吱吱呀呀”的招牌让人免不了心中悽然。看到这个景象三个人都禁不住神情黯然,城内转了几圈也没什么看头,王财提议到被洪秀全、韦昌辉炸了的大报恩寺塔去看看,毕竟是古蹟了,这一炸百年之后恐怕连块砖都看不到了。一行人前唿后拥的出了聚宝门,没走多远就看见长干桥边围着一伙人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在干嘛。王财看热闹的劣根性又显露出来,一脸兴奋的让几个牌刀手上去分开人群,辅王要亲自来看看热闹。 王财带着两位夫人在天京百姓的注目下缓缓走进人群,这才发现地上正一排跪着三男三女,个个披头散髮的带着枷,在他们身后跪着二十几个天京刑部衙门的人,正在向王财行礼,瞧这架势是囚犯问斩。王财皱了皱眉头,暗道一声秽气,考虑到两位身怀六甲的夫人,他转身就想走,这时跑上一个人来对王财抱道:“卑职等在此处行刑,惊动了义千岁,罪该万死,请殿下恕罪!” 第213页 王财皱着眉头看了看眼前这位刑部衙门的检点,冷哼一声道:“既然罪该万死,你就到那边去跪着,一会你也用脑袋来谢罪吧!” 那位检点没想到王财一见面就判了自己死罪,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王财脚下,一个命的求饶命。王财厌烦的看着他,接着道:“起来吧,以后什么罪该万死的话少主说说,谨慎办差,我不会无罪杀人,也不会轻饶一个有罪的人。”说着指了指那一伙犯人问道,“他们都犯了什么罪?怎么不在菜市口用刑却跑到这来了?” 那个检点站起身,擦了擦脸上的冷汗,结结巴巴的回答道:“回义千岁,这六个男女犯了天条,原来是要在菜市口问斩的,但是刑部衙门说天京流血太多,义千岁入朝辅政,见血不祥,因此让我们到城外觅一人多之处用刑,也有个警示作用。” “天条?”王财好笑的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两位夫人,她们也是低声说着什么,便继续问道,“什么天条要砍头?” “回义千岁,这三对狗男女私行苟合之事,因此犯了天条,以前都是点天灯的,现在改砍头也算是他们运气了。”检点一脸媚笑的解释道。 “哦,这通姦也要处斩啊,”王财嘿嘿一笑,太平天国这道德水平还真是高啊,“那你们办事吧,我就不看了……” “辅王义千岁,我们冤枉啊,义千岁,冤枉啊!”突然跪在地上的一个男犯大声喊起来,马上就有几个士兵冲过来给了他几个嘴巴。 “我记得乙荣五年时天王下过诏旨,准许男女婚配,若是他们情投意合,劝他们领了合挥便是,却是罪不至死。”一直默不作声的傅善祥动了恻隐之心。 王财点了点头,转身又问道:“他们都是百姓吗?这男行女行不是早就取消了吗?” 检点弯腰道:“王娘说的是,乙荣五年取消男行女行是对百姓而言的,这些人都是天朝的官兵,即不在按制婚配之内,因此犯了天条。” “义千岁,我等官职卑微,却也是为天朝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只不过想得天伦人道便要杀头,这实在是让我们死不瞑目啊!”刚才那个叫冤的犯人又开口喊道。 王财摆手制止了又准备抽他耳光的几个刑部衙门士兵,对检点道:“这些人你都带回去,好生看管,再让你们刑部尚书莫仕暌来见我。”说完王财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六个年青人,暗道一声好好的士兵却因为找个老婆被砍头,这真是荒唐! 挤在人群里容闳和洪仁玕目睹了事情经过,看见王财要走,两个急忙跟了过来。王财看到他们也很高兴,马上把周秀英和傅善祥介绍给了洪仁玕,客套了几句之后便邀请他们一起去大报恩寺走走。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二章 :删书衙 一伙人说说笑笑的在大报恩寺周围转了转,遍地都是残砖碎瓦,大块精雕的椽木和琉璃瓦散落的到处都是,王财一边看一边摇头嘆息,时不时的蹲下身子抚摸着这些碎片,口中不停的叨念着什么。洪仁玕站在一边也是痛心不已,从这些碎片上来看,这大报恩寺塔规模还真不小,一个流传后世的中华古蹟就这么毁于兵祸,更让他无奈的是,亲手毁了这一切的竟然是他的表哥,太平天国的天王! “将来有钱了,我一定要重建大报恩寺!”王财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中的土灰道,“中华文化千年传承,总不能在咱们手上毁了不是!” 周秀英从怀中拿出手绢帮王财擦了擦汗,顺手塞在他的手里,王财朝她笑了笑,转头对容闳道:“要说败家,中国人真是天字第一号的败家仔,多少前人心血之作都被后人给毁了?今后这种事情咱们可不能再干了,我听说文渊阁有部《四库全书》,前阵子天京派人要抄去烧了,硬是给我拦了下来,这胡满编的东西也不一定都不好,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嘛,咱们看不懂的东西,自然有人看得懂,勿以一己之私而废人言,你们文教衙门要拿出个意见来,天京那一套废除百家,独尊上帝的办法我看行不通,删书衙要改成编书衙,他们不是把那些经典古藉给删的乱七八糟了吗?现在让他们再补回来,另外再整理完善歷朝史料善本,此事宜是不宜迟,再过个几十年恐怕又有很多东西要被败光了!” 容闳点了点头道:“殿下说的是,只是删书衙都是天王府派去的人在弄,这个……有点不大好办。” “天王的人?”王财看了一眼洪仁玕,迟疑道,“这是不太好办……那这事先放放,回头我去请示一下天王,只是他最近对我颇有意见,我去了恐怕只会让天王不快,万一好心办成了坏事,那就不太好了。” “这事我去办吧,”站在一边静静的听着他们对话的洪仁玕忍不住接口道,“这事我去办应该顺利些,相信万岁也是误信了奸臣才弄出这事情的,只要万岁明白了利害关系,这事不难办。” 王财和容闳都笑的有些古怪,洪仁玕也不解释,心中却对王财有了几分好感,只是他不明白这样一个文盲出身的将军看问题却比很多读书人都高明一些,更可贵的是他并不胡乱排斥敌人的东西,甚至提出了“去粗取精”的说法,真箇是很有见识,单此一条来看,满朝的大臣也没有几个能有王财这样的胸襟,难怪这么多读书人都愿意跟着他。 第214页 刑部尚书莫仕暌接到手下人报告之后,急急忙忙就赶到辅王府。他是天京旧臣,现在苏南系得势,更加过得小心翼翼,关于王财的传说天京有着几个版本,有的说他平易近人,从不摆官架子,有的人又说他杀人如麻,逆了他心思的人都被毫不留情的解决掉,还有的人说辅王义千岁是天罡星转世,众说纷纭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这回不知道王财是哪里看不顺眼了,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心赶来求见王财。 这个莫仕暌王财也有过一些耳闻,掌管刑律的翼贵丈黄玉琨战死之后,天京执法部门就由他管理,为人倒也是刚正不阿,就是太过谨慎,不知变通。 “你知道我找你来是什么事情吗?”王财看着满头大汗的莫仕暌缓缓道。 “卑职不知,请义千岁明示。”莫仕暌抱拳道。 “不知?好,早上你派人在长干桥要杀六个人,我想问问他们都犯了什么罪?”王财在太师椅上翘起了二郎腿。 “犯了天条,殿下,这些人私行苟合之事,这是大罪,按制当点天灯,念这几个人平日里素有微功,又值殿下新理朝政,因此卑职改判了斩首,殿下要是觉得轻了,回头我再让人给他们点了天灯。”莫仕暌急忙解释道。 王财摆了摆手,盯着莫仕暌道:“我想判他们无罪,而且今后这类案子全都判无罪!” “这……这恐怕与天朝刑律不合啊,不知道万岁……”莫仕暌犹豫了一下道。 “天王那边我去说,这个用不着你管,而且我也不会让你为难,很快就会有新的刑律下发,对这个类事情会有一个新的解释,到时候你一看便知。”王财打断莫仕暌。 “这个……”莫仕暌眼见王财皱了皱眉头,急忙改口道,“既然辅王殿下说了,那是他们的造化,我回头就把他们放了,还要把殿下的再生之恩给他们好好讲讲,今后要一定得小心!” 王财哈哈大笑起来:“小心?你让他们怎么小心?放了就行了,让他们回原职效力,即是有功之臣,就回去再立新功吧!” 莫仕暌一走,王财马上把白逸生和伍凌心找来,现行的根据官职大小来限制婚姻的办法肯定是要改改了,王财让他们两个根据苏南婚制修改出一个适合整个太平天国的新的婚嫁制度,老百姓领合挥就行了,但是当兵的不行,人人都忙着结婚生孩子,那谁去打仗?三个人在一起商量了办天,决定还是採用苏南那一套,服役满三年的士兵都可以申请十五天的婚假回家完婚,立有战功的士兵可以有三十天婚假,同时根据士兵的功勋大小,给予相应的补贴,但为了不影响部队战斗力,每个两司马统下每次只能有一个人离队完婚。有了一个初步意向之后,王财就让他们俩回去写一个方案,再交内阁讨论后报上来,利用长期以来让士兵深为反感的婚姻改革来拢络人心真是一个好办法,王财甚至琢磨着要搞一个集体婚礼来赢得天朝军民的心。 一出刑部大牢,身犯天条的那六个人就直奔辅王府,六个人一字排开跪在王府门外,非要救见王财以谢救命之恩,十几个王府参护怎么劝也不劝不走,只好派人请示王财该怎么办,毕竟人家是来道谢的,真用武力驱赶好像也说不过去。 王财正眯着眼睛靠在太师椅上盘算着集体婚礼呢,听说这事马上翻身坐起,来了精神,急忙带人来到府门口。果然,门外的台阶下一排六个人,一个不少,周围还有很多老百姓在围观,都不知道什么事情,一时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殿下再生之德,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们愿意追随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刚才那个直喊冤的年青人一眼看到王财出来,马上大声喊道。 他这么一喊马上其他人也不住的磕起头来,涕泪交错,不住的道谢。王财给他们这么一弄倒有些措手不及了,赶紧上前扶起那个年青人道:“各位请起来说话吧,你们都是为天朝立下战功的,正是我朝栋樑之才,男女情谊原本人之常情,何罪之有?本王不过是还了你们一个公道,无需谢我,都回原职办差,报效天国吧!” “千岁,卑职赵侠平,原属翼王帐下,在天浦军中效力,这两位都是和我一起的,翼王出走安庆后,我们三个就被安了个罪名抓到天京来了,现在翼王已经出走广西了,千岁如果不收留我们,我们也是无处可去,求千岁给我们一个杀敌报恩的机会,卑职从此就把命交给殿下了!”说着赵侠平再次拜倒在地。 跟着他们的三位妇人也在一边低声抽泣,弄得王财也有些不忍,拍了拍赵侠平的后背,王财轻轻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委屈一下做我的亲兵参护吧,这三位……”王财指了指那三位妇人道,“到我府中做个女官,照顾夫人起居,你们看怎么样?” 赵侠平欣喜的和另外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拜倒叫道:“千仁义之名卑职早有耳闻,今后我等誓死追随千岁!” 王财点了点头,把几个人扶了起来,转身吩咐跟在身后的参护带他们去签个到。看着赵侠平掺着他的老婆进门的样子,王财突然问道:“你们完婚了没有?” 赵侠平一愣,红着脸答道:“卑职不敢瞒着千岁,我们还没有领过合挥,这是犯天条的大罪……” 第215页 王财点了点头道:“那你们就这样偷偷摸摸的过一辈子?”王财看着一脸歉意的赵侠平接着道,“这事不要再拖了,过些天择个好日子,我亲自为你们三对小夫妻操办喜事,一定让你们从此名真言顺的挺胸做人!” 赵侠平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一天之内他从一个闭目等死的囚徒,一转眼成了辅王义千岁的亲兵参护,接下来义千岁又要亲自为他操办婚事?这天大的福份那是几辈子修来的啊,当下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王财看了一眼呆跪在地上的赵侠平,轻轻一笑,转身进了王府。此时他心中盘算着唐叶带着天王洪秀全的那封密诏差不多也快要到九江了吧! 李秀成看到唐叶送来的天王密诏心中莫名其妙,不知道到王财突然之间唱了这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更不明白唐叶在这齣戏中又是扮演什么角色,他到底是天王的人,还是辅王的人? “唐兄弟,我听说我的把兄弟朱永华现在做了太平水师提督了?有段时间没收到他的信了,你知道辅王殿下派他去哪儿了吗?”李秀成不动声色的把天王密诏给丢在了桌上,看着风尘僕僕的唐叶道。 唐叶一抱拳道:“丞相大人,卑职只不过是辅王千岁身边的参护,什么都不知道。” 李秀成皱了皱眉,拿起密诏晃了晃:“这是天王给你的,还是辅王给你的?” “卑职奉辅王千岁之命,将这封信送给丞相。”唐叶打起精神仔细考虑着每一个字,生怕说错了。 “哦,那就是辅王给你的了?这就怪了,”李秀成自言自语道,“唐兄弟从天京赶来,一路辛苦了,想必陈平安和樊亭安两位将军正备了水酒为兄弟接风呢,你且去他们大营叙叙旧吧。” “卑职刚到九江就真接来见丞相了,如果丞相没有什么要回復辅王的,卑职这就赶回天京了,公务在身,陈、樊两位将军只能以后再见了。”其实唐叶一到九江按照王财的吩咐直接去找樊亭安和陈平安转交了王财的密信。看完密信之后樊亭安不动声色的以训练为名将江**师主力全部升火开往江心下锚,而陈平安则下令大营戒备,另派人严密监视九江城内太平军的动静。 这一切李秀成并不知道,但听唐叶这么一说心中狐疑起来,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拿着那封信走到烛灯旁,伸手将密诏在蜡烛上点燃,眼看着密诏在火光中变成了灰烬,沉默了一会对唐叶说:“唐兄弟,辅王派你专程将我把弟朱永华的信送来给我,请你代我感谢辅王千岁如此看重我们兄弟,烦你转告辅王千岁,李秀成必不负殿下的信任,谨遵辅王千岁号令,誓死效忠天朝!” 唐叶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沖李秀成抱了抱拳,转身走出大营,赶回天京付命。看着唐叶离开,李秀成嘆了口气,他实在不愿意看到刚刚稳定下来的形势再出现什么变化,自己手下虽然有几万兵马,但主力却是王财的新七军和江**师,别说什么天王密诏了,就是天王亲自来了,自己也不能拿手下这票弟兄不当回事,白白去送死,陈玉成碰得头破血流的事情自己何必再去试一次?更何况,李秀成长嘆一声,这“辅王专权”也没有什么不好! 李秀成的反应让王财很满意,马上下浩谕加封李秀成为合天候。浩谕之日,洪氏兄弟又是一阵慌乱,洪仁玕早就把密信给王财搜去的事情回奏了洪秀全,圣教主震惊之外更是每天都提心弔胆的生怕王财派人去暗害了他,可是都快过去半个月了,也不见王财有什么动静,真正是迷惑了。 而洪仁玕日子过的也不好,当时拍着胸脯保证要解决删书衙的事情,可是和天王一说,竟然被毫不客气的训斥了一顿,无论他如何解释,洪秀全都不同意,加上密诏的事情办得糟糕,如今洪教主对这位族弟也有些不满。万般无奈之下,洪仁玕只好拉着容闳灰熘熘的来向王财解释这件事情,既然万岁不准,那这事也只好暂时放放了。 听洪仁玕垂头丧气的把经过细说了一遍之后,王财和容闳哈哈大笑,他拍着洪仁玕的肩膀道:“不是我瞧不起兄弟你,现在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处理这种事情的。”说完王财大喝一声,马上屋外冲进来几十个参护,为首的正是赵侠平和唐叶,王财看着他们点了点头:“准备一下,我要去删书衙。” 不知所措的洪仁玕跟着王财和容闳带着几十个辅殿参护赶到删书衙的时候,几个人正在门口烧什么东西,王财跳下马来,沖唐叶摆了摆手,洪仁玕就看见几十参护立刻一拥而入,没一会删书衙里的大小官员全部跌跌撞撞的跑到门口来迎接辅王义千岁了。 “你们在烧什么?”王财指了指堆在火堆旁的几个箱子问道。 “回义千岁,这些是刚运到的《盾鼻随闻录》和《荡寇志》,我们正准备烧掉呢。”典删书跪在地上恭敬的回答道。 “这是什么书?我怎么没听过?”王财好像对《荡寇志》还有点印象,这个《盾鼻随闻录》是什么就有些奇怪了。 “回千岁,这是妖人汪坤写的,书中极尽无耻之言来攻击天朝,实是逆书之首,因此我们等将其收剿烧毁。” “哦,是这样的,”王财点了点头,“我这次来没什么事情,就是跟你们通知一下,今后这个删书衙改名叫编书衙了,你们的工作也要改改,过去你们是删书、烧书、毁书,今后你们都给我把删的、烧的、毁的统统改回来,散布在民间的古藉善本也得给我收集整理,重新制版增印,治史治学要有实事求是的态度,不要因为书中有些不爱听的话,你就删了、毁了,悠悠众口你防得了吗?这是无知,是短视!今后你们归舆宣司管理,一会我会给你们派个头儿,都听明白了吗?” 第216页 一众大小官吏,你看我,我看你,愣是没有人敢接话,还是那个典删书犹豫了一会,沖王财磕了几个头,大声说道:“义千岁请怒罪,我等身负王命,乃天朝命官,不知千岁做此决定可有天王诏旨?如果没有天王诏旨,恕我等不能从命。” 王财点了点头,扫了一眼众人道:“还有谁眼里只有诏旨的?” 跪在典删书身后的几个人相互看了一几眼,也往前跪了几步,磕头道:“若无诏旨,恕难从命!” 王财看了洪仁玕一眼,转头说道:“诏旨我忘在王府了,一会你们几个跟我去王府取。”说着朝赵侠平努了努嘴,赵侠平马上带着几个人上前二话不说就把他们从地上拎起来,王财冷冷的扫了一眼心惊胆战的删书衙大小官员,缓缓道:“只要你们小心办差,本王一点会厚加赏赐,谁要是敢三心二意,阳奉阴违,本王知道了,必定严惩不怠!” 说完也不管这些人齐声应承,转身上马,带着人转回辅王府。洪仁玕不安的看着骑在马上摇头晃脑的王财,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看到了吧?”容闳低声对洪仁玕说道,“那天晚上我们聊了通宵,你非要说什么劝天王振奋精神,自上而下的改革弊政,可是你看,天王和咱们跟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一个小小的删书衙他都不肯撤,还指望接受你的民主思想?到是他……”容闳看了看在队伍前面和唐叶、赵侠平说说笑笑的王财,“辅王现在即有实力,又很开明,对西洋文化也是兼收并蓄的,真正是一个心怀天下的英主,我决心辅佐他,挽救如今颓废的国势,将来中华必有兴盛的一天,而他,就是领导者!” 洪仁玕看了看信心十足的容闳,又看了看摇头晃脑的王财,心中想到自己那位躲在深宫里的族兄,禁不住一阵难过。回到天京后他早就感觉到洪秀全是不可能接受他那些思想的,但毕竟是兄弟,他心中始终都有那么一丝希望,可相处越久,他越感到希望是如此的眇茫,也许容闳说的对,王财却实是一个能更值得辅佐的人,但自己又怎么能够背叛天王呢? “洪仁玕,你过来下,我有东西给你。”走在前面的王财突然拉住马,朝洪仁玕招了招手。 洪仁玕赶紧收回思绪,拍马走到王财身边:“不知道辅王有何吩咐?” “哪有吩咐,只是送你一样东西,”王财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罐递给了洪仁玕。 洪仁玕道了声谢,接过来一看,罐子外面写的都是朝鲜文字,也看不大明白,打开之后迎面就飘来一阵茶香,罐内装的是青绿色的膏体,却不知道这是什么。 王财看了看在一边张口结舌的容闳,对洪仁玕解释道:“这个是几个朋友从朝鲜带来送给我的,叫什么‘东洋大补膏’,每天吃一小勺就能调节阴阳,延年益寿,听说这是朝鲜王每年送到北京皇宫里的贡品,只有满清皇帝才能吃的好东西,我就拿了罐给你尝尝,要是觉得好,下回再给你些。这东西,我可连天王都没有给哦!” 洪仁玕推辞着不敢收,但王财硬是塞到了他手里,还反覆强调了这东西的珍贵,搞得好像土财主似的还有点捨不得。洪仁玕不知道,但容闳却是一清二楚,这东西哪里是什么“东洋大补膏”,分明就是改头换面的“福寿膏”啊,真不明白王财为什么要把这东西送给洪仁玕,就算他不愿意投靠效力,也用不着让他去吃这种毒物吧。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李鸿章 容闳虽然奇怪,但并没有当场揭穿他,打定主意回头要问问清楚,若王财真对洪仁玕起了杀心,那说不得自己也得劝劝才是。王财并没有在意突然变得愁眉苦脸的容闳,还是笑嘻嘻的和洪仁玕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一直了回到辅王府才和洪仁玕告别,下马之后那几个删书衙的官吏就被赵侠平押到了吏部去注消官执了,现在也由不得他们同意不同意了。 等人都走光了,容闳才小心的问道:“殿下,刚才那罐东西好像不是‘东洋大补膏’吧?” “当然,那是‘福寿膏’,我只不过让王磊把颜色改了改,毒性调的更高了点而已,”王财突然顿了一下,补充道,“对了,还专门找人做了些朝鲜文瓷罐,真是奸商啊,一百个瓷罐竟然收了我十两银子!算上成色这么高的‘福寿膏’,我这个礼可送的大了,要二十多两银子呢!” “那……那殿下为什么要把这东西送给洪仁玕呢?他虽对殿下有过不恭敬之处,我去劝他道个歉也就是了,何必毒杀他呢?”容闳涨红了脸,气急败坏的说道,“这,这也太卑鄙了!” 王财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你真的认为他会留着自己吃吗?” 容闳一愣,盯着王财看了一会道:“殿下是说……他会送给天王?”说着,容闳左右看了一眼。 王财不置可否的说道:“洪仁玕是个人材,我怎么会害他?你放心吧,就算这东西他捨不得送人,非要自己留着调节阴阳的话,只吃一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以后不给他了就是。”说着王财盯着容闳沉着脸道,“事关重大,你可别去跟他说什么,这事我自有安排,你可别坏了我的大事!” 第217页 容闳心头一寒,赶紧点了点头,他心中认定了王财只是想借洪仁玕之手把这罐东西转送给天王洪秀全,而洪秀全是死是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虽说这事做的有些卑鄙,但是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歷朝歷代哪一段不是用血写就的?真要说卑鄙,只怕想成大事的人手上都不怎么干净! 正如王财所料,洪仁玕果然心怀君父,第二天就进宫送给了洪秀全,除了王财吹嘘的功效外,他还顺嘴胡扯了一些。洪秀全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族弟送来的竟然会是毒药,当时就高兴的收下,毕竟现在给他送礼的人也不多了。回到后宫之后,洪秀全照例让女官试着尝了尝毒,银针探过后才放心的进了一些,味道还真不错,酸酸甜甜,茶香四溢,真的就每天一勺的当成补药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怀揣着一万个不愿意的李鸿章终于被礼遇有加的送到了天京辅王府,这个拖着尾巴,浓眉大眼的中年男子冷冷的看着同样默不作声的王财。赣州之战让平时不可一世的湘军见识了真正强大的火力,整天不断的重炮轰击和野战中密集的洋枪火力让这些大清的忠臣们心胆具寒,江西巡抚文俊在外无援军,内无粮弹的情况下,拉着几位江西官员朝北谢恩后全部自尽的惨状几乎每天都会让李鸿章从恶梦中惊醒。在来天京的一路上李鸿章常常思考为什么这些农民会变得如此强悍,算日子自己和长毛也算是老对手了,在安徽办团练开始至赣州兵败被俘,已经打了不下三年了,总觉得这长毛子是越打越强,而官军是越打越弱,更让他不解的是长毛自己还是内斗不止,如此混乱的叛党竟然能凭着二万人从天京杀到北京,竟然数年之间横扫江南数省,真正是天要亡大清吗? 王财也不知道如何跟这位名人说话,几年来的复杂的政治斗争让他学会了心狠手辣,也让他明白了沉默往往比信口开河更为有效,因此也只是上下打量着昂首挺立的李鸿章,心中盘算着该跟他说些什么。两个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至少在气势上谁都不肯让着谁,一时间让屋里的其他人都莫名其妙。 到底还是当了俘虏的李鸿章底气不足,渐渐的在王财的逼视下慌乱起来,欠了欠身道:“败军之将李鸿章见过王将军。” 王财微微一笑:“我以为他们路上给你吃了哑药,不过我想提醒你的是,在你面前的并不是将军,本王乃是堂堂太平天国辅王义千岁,总领太平天**政事务,我且不说你已经兵败被俘,就单从这官阶上,你也该对我恭敬些吧?” 站在一边的赵侠平一听,马上就要去把李鸿章给按到地上,王财摆了摆手示意无妨,接着对李鸿章说道:“不过你既然以大清的忠臣自居我就不得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了,不知道你在赣州放下武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髮妻幼子?” 李鸿章一愣,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心中急着想知道亲人的近况,但是又不愿出言相求,憋得满脸通红。王财也不理他,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顺手让唐叶递给李鸿章,李鸿章感激的看了一眼王财,急忙仔细看了起来,正如王财预料的那样,没看多久,李鸿章就泪如雨下,及至看完几乎不能站立。王财急忙让人扶他坐到一边,缓缓的说道:“我原想你父亲李文安生前乃是刑部郎中,朝中必有同僚照应,况且你们实在是身处绝境才放下武器,原不至于祸及妻儿,但未曾想到咸丰如此手辣,竟将你家满门抄斩,唉,可怜可嘆啊……”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李鸿章抬手擦了擦眼睛,再次昂起头道,“此番赣州之败原是我等顾念城中百姓,不得已才束手就擒,如今家小尽亡,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唯请一死,以尽臣节!” 王财没有想到这傢伙忠君思想还如此之重,全家被咸丰宰了还像块臭石头一样**的,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了一下走回到桌边坐下,看着激愤的李鸿章默然不语。 “想死还不容易吗?”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只是你这一死就如飞灰一般飘然于岁月之中,值此乱世真该建功立业,青史留名,为万世所仰!” 真是人未进门音先至,王财欣喜的喊了声:“纫秋,你可来了!”说着也不管垂头丧气的李鸿章,起身迎接从苏州回来的王闿运。 随着苏南系大规模移师天京,苏州原先的中枢机构也全部转移到了天京,只有王闿运被王财留在苏州处理苏州工业园的一些琐碎事务,因此耽误了几个月才赶到天京,要不说无巧不成书,刚到天京就赶上了李鸿章一心求死,他在门外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也忍不住出言相劝,待进门之后才发现先来是垂头丧气的李翰林,一愣之下随即哈哈大笑,拉着王财的手指着李鸿章笑道:“渐甫,想当年你是何等的豪情壮志,如今怎的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哈哈……” 李鸿章铁青着脸,瞪着王闿运怒道:“胡说什么呢,大家各为其主,如今我兵败求死,多说些什么?士可杀不可辱,你又何必讥讽于我!” 王闿运看着疑惑不解的王财道:“殿下,我与渐甫原有书信往来,只是后来大家各位其主,也就联络的少了,想不到今日在此相聚,”说着他走到李鸿章面前,长身作揖道,“小弟并无取笑兄长之意,只是刚才听到兄长一心求死,回想当年兄长在书信中激扬文字,纵论天下的豪情心中不解,兄长何至于到此田地?” 第218页 李鸿章看了看王财,又看了看王闿运,禁不住悲从衷来,随手把那张满纸血泪的纸递给了王闿运,王闿运仔细的看了一遍,也是怒气上撞,红着眼睛道:“渐甫兄,如今咱们兄弟可真是同病相怜了,我王家也被清妖杀了十几口,真没有想到你我行事不周,竟祸及家人!”说着也是摇头嘆息。 李鸿章当然知道王闿运那十几口人都是被曾国藩派人杀的干净,当时听到这个消息自己还击节称赞少司马行事果断,可如今事情到了自己头上,才真正体会到切肤之痛。 “渐甫兄,此刻你心中之痛小弟当真感同身受,但是一心求死却非智者所取,”王闿运把李鸿章扶到椅子上坐下,接着说道,“你我所读圣贤经典,怎不知身体髮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如今天下倒悬,百姓流离,正是我辈奋发自强,扬名后世之时,兄长若是执意求死,那就是大不孝。孟夫子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兄长如此大才,不思为民请命,以御外夷,那就是不忠,如此不忠不孝,岂不是留万事骂名?” 李鸿章垂头丧气的看了看王闿运,低头默不作声,王闿运知道李鸿章这个人向来才高气盛,锋芒毕露,哪里是受了点挫折就要寻死觅活的人?无非是骤受打击,神智慌乱罢了,只要冷静下来那铁定是不甘心就此死了的,否则他在赣州时就可以随江西巡抚文俊一起尽忠了,何必千里跑来天京? 于是王闿运朝王财点了点头,再次轻声说道:“如今天下之势,天朝已居其半,将来挥师北伐,砥定中原指日可待,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兄在清廷久矣,当知朝廷吏治**,官以银得,刑以钱免,民怨沸腾,如此腐朽,怎能御洋夷于海外,怎能解黎民倒悬,怎能求中华之富强?兄在安徽兴办团练,屡建奇功,可后来怎么样?还不是被人排挤,远投曾国藩帐下?曾氏懦缓,实非英主,兄乃才智之人,慎思当可明辩。” 王财在椅子上一边端着茶碗喝着,一边竖着耳朵听,在他看来也并不是非要得到李鸿章这个人不可,他琢磨着李鸿章绝不是池中之物,将来难保不会另起炉灶,只是想到他将来兴办洋务也确实是个实干的人,中国什么时候都不缺能说会道的人,就是缺这些不仅能说,还能去做的人,因此也捨不得他就这么死了,即然听他们提到了曾国藩,但忍不住接上话头道:“正好纫秋你也来了,前些日子赵鸿烈来过一次,你们倒是猜猜他来干嘛?” 李鸿章和王闿运一听马上都抬起了头,赵鸿烈这个人他们两个都知道,做为曾国藩的亲信幕僚,此时来天京能有什么事?还是王闿运消息灵通,对比现在太平军在整个两湖战场上不思进取的消极战略,马上笑了笑道:“莫不是来求和的?” 王财摇了摇头道:“他非要用‘息兵罢战’这个词,我觉得也差不多,反正咱们现在和他们都不动手。” 李鸿章一听,马上意识到曾国藩老奸巨滑,有心静观时局变化,再筹划下一步,暗道自己煳涂,非要寻死做什么忠臣。 “呵呵,你看看,渐甫兄不是向来追随曾国藩的吗?如今他都要息兵罢战了,你又何必为那胡满朝庭效忠尽节?不值啊!”王闿运拍了拍李鸿间的肩头,一边说一边摇头。 正如王闿运所料的寻样,李鸿章根本就不是一个想不开就要寻死的人,妻小被屠他已经不可能再投效清廷了,如今天下想做大事的人,除了投入兵势日盛的太平天国,确实没有其他出路了,这一点在赣州城破之日他就想得很明白,再说这王财在苏、浙的新政确实让李鸿章心嚮往之,因此犹豫了一会,便起身朝王财弯腰施礼道:“败军之将妄自言勇,适才失礼之处,还请……辅王恕罪。渐甫原是无德无能,却承辅王如此看重,愿供大人趋策,助大人一臂之力!” 王财意外的看了一眼笑眯眯的王闿运,赶紧起身相掺,拉着李鸿章的手道:“欢迎之至啊,有先生竭力相助,本王何愁大事不成?只是怕我这里庙小,屈就了翰林公啦!” 王闿运不待李鸿章说话,笑着说道:“殿下,渐甫可不是池中之物啊,你可要防着他一点!” 李鸿章尴尬的瞪了王闿运一眼,急道:“渐甫既已降了天朝,如今家小又被朝廷屠戮殆尽,早已无所牵挂,唯有一心辅佐英主成就功名而已。” 王财哈哈一笑:“我也是久仰大名了,否则怎么会请先生千里赴天京一叙?只要先生真心助我,将来成就功名自然不在话下!” 几个人又聊了几句,王财看到王闿运使了个眼色,便藉口李鸿章远道而来,让唐叶带李鸿章去吏部报到安顿一下,过几天再找他详谈,然后把不相干的人都支开了,正想跟王闿运开几句玩笑,却见他正色道:“殿下,不知道郑国此人殿下对他了解多少?” 王财一愣,不知道怎么好好的提到了郑国,当下便把如何认识郑国,以及他一直以来的表现说了说,王闿运显然有什么事情好生决断不下,皱着眉头低声不语。 “出了什么事吗?”王财奇道。 “殿下,苏州防军军帅黄金标数日前在家中被人杀了,”王闿运看着王财吃惊的表情接着说道,“这事情想必殿下已经接到吏部上报了?” 第219页 “是的,吏部已经报给我了,这事和郑国有关吗?”王财还是有些不信,毕竟郑国也跟随他多年了,立下的功劳也是不小。 “我也不清楚,正是因为事情可疑,苏州监察局在黄金标家中调查时找到了这封信,”王闿运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交给王财,王财急忙打开仔细看了起来,王闿运接着说道,“信上虽没有署名,但是殿下请看,这封信分明是天京变乱时北殿发给黄金标的。” 王财抬头看了看王闿运,又低下头仔细看了起来,写信之人命令黄金标趁王财领兵在孝陵卫靖难时,调动苏州防军围攻当时的辅国候府,挟持周秀英为人质,逼王财退兵。王财看到这里真是吓出一身冷汗,如果黄金标真要是动手了,那天京变乱的结果恐怕真要不一样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黄金标没有动手? “殿下你看,此处说‘可与北贵弟商议,令其相助’,这个北贵弟应当是北王娘的弟弟才对,既然此人在苏州并且有实力相助黄金标,那定非泛泛之辈,我查了北王的几位王娘,其中有一位郑氏,因此怀疑郑国可能就是这个‘北贵弟’。”王闿运皱着眉头犹豫道。 王财仔细回想起天京变乱时白逸生几次警告自己,郑国颇为可疑的事情,心中也暗暗吃惊,和傅善祥成婚后,他也多次询问当年这位太平之花提到了苏州内奸到底是谁,可傅善祥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说无意间听人和东王提起过,反正现在几位王爷都死光了,想来也没有什么危胁,事情一忙也就把这事给放一边了,可如果这内奸是郑国的话,那现在做到政务大臣的他,对王财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但这毕竟是王闿运的猜测,总不能因为死鬼韦昌辉讨了个姓郑的老婆自己就把郑国给拿狱问罪吧? “殿下,这事我想过了,现在相关的人都死了,落了个死无对证,但此事不能不防,不如由我请郑国一叙,故意将此信展示于他,观其有何反应,到时再做决定如何?”王闿运看着犹豫不断的王财说道。 王财默不作声的又把信看了一遍,缓缓点了点头,如今这事,也只能这么办了,在他的心中,实在不愿意相信办事用心的郑国会是隐藏在自己身边最大的奸细。 正在王财为郑国的事情心烦意乱的时候,刘丽川又送回了让他更气愤的消息,一直在广东和太平军配合作战的英军竟然拒绝向要求接防的太平军转交权力。虽然被阿三牵制了大量的兵力,但是已经攻下广州、东莞、中山的英军仍然对赶到这里的太平军採取了敌对的行动,若不是吉顺天命令部队后撤,搞不好双方就要打起来。刘丽川依据之前与包令达成的协议,要求英军撤回香港,由太平军接管这三处的防务,但是包令却转来的英国政府的公文,正式向太平天国政府要求租借这三地,租期也是九十九年,当然英国人也给了一个诱饵,就是愿意在此前提下,正式承认太平天国政府。这事刘丽川没有办法决定,只好发回天京请王财示下。 王财大骂英国人背信弃义,又后悔自己引狼入室,气急败坏之下,只能让王闿运招集内阁商讨此事,几次会议下来,内阁上报王财,认为在现在英国人其实和太平天国处在同样的境况下,只不过一个在打内战,而另一个是在屠杀阿三,虽然实力上说英军占优,但是太平军毕竟占了地利,从军事上来说,真要开打,双方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因此内阁判断英国人只不过是做一个试探,想借中国内战获取更多的好处,如果此时太平天国政府做出妥协让步的话,不但一改天朝政府长期以来对外独立自主的政策,更有可能让一直对王财迷信洋人而议论纷纷的人更有了口实。基于这些原因,内阁一致请求王财能够採取强硬的态度,收復三地。 内阁的这个决策有点出乎王财意料,但无疑这个决策很对他的胃口,马上在内阁草拟的外事文书上盖了自己的印鑑,命令总理衙门毫不客气的回覆给英国佬,同时他严令分别从福建和江西杀入广东的两路太平军除了留少部分围剿四处逃散的清兵外,以武智久和王仁甫的新十一、新十二军为前锋进驻广州外围花都,如果外交行动失败,那就用武力解决。 太平天国的这次对外强硬政策通过《国闻报》很快传遍了全国。如今的《国闻报》已经成为国内西学的先锋刊物,不仅仅在江南太平天国统治区,在江北也有很多人私下传阅,这次王财的强硬政策立刻在江北老百姓心中赢得一片喝采声,甚至连一直在湖南与《国闻报》唱对台戏的《道学》也一反常态,大大的赞扬了王财,称之为“一扫庚子之变以来,夷情日盛之窘境”。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海战 正如内阁所料的一样,随着印度阿三们的不断胜利,英国政府无意于在亚洲再次与中国正面交锋,他们的主要目标正如印度总督坎宁(canning)说的那样“这个火焰会象野火一样蔓延开来,而且会不受限制的狂烧下去,印度是英王王冠上的一颗珍珠,帝国在英度的失败,将会动摇帝国在全球的优势”,因此当大批太平军出现在广州附近时,包令被迫接受了刘丽川提出的解决方案,太平天国政府出银一百万两支付英军在广东地区配合作战的军费,而英军向太平军转交三地权力,撤回香港。 消息传来,又是在全国引发了激烈的辩论,甚至有人跳出来指责王财与英国人私下达成协议,这才导致了英军入侵广东,此时又花钱送英军出境根本就是卖国。但是大多数人仍然认为英国出兵广东是由于两广总督叶名琛“不战不和不守,不降不死不走”的妥协政策才造成的,太平天国做为清廷的敌对政权虽然付了钱,但到底还是收復了失地,因此毁誉参半,众说纷纭。 第220页 王财可管不了这么许多,除了下令《国闻报》把英军入侵的责任全部推到**无能的清廷头上之外,就是全力部署大军接管广州等三地的城防。二千英国卷旗登舰撤往香港的情景被《国闻报》大书特书,舆宣司的几个笔桿子把这一事件描写的生动而又富有漏点,太平军进入广州城的那天正好天降大雨,装备精良的新十一、新十二两军整齐的开入被英军占领长达半年的广州城被描写成了在太平天国辅王义千岁领导下的太平天国政府雪洗了庚子之变的耻辱,维护了中华帝国的荣耀,并讥讽清政府只能坐视百姓被外夷鱼肉而毫无办法,号召天下百姓响应太平天国,共同推翻昏聩的满清统治。 躲在紫禁城内的咸丰皇帝又气又急,对于江南半壁如今他是毫无办法了,唯一的希望就是大清水师能够击败长毛水师来挽回一点帝国的面子,在他看来,无论从数量还是火力上,大清水师都要远远强于长毛贼的那两条破船,如果能够荡寇于海波之上,那至少可以证明大清军威犹存,也让各地犹豫观望的督抚们灭了三心二意的打算。 朱永华七十四炮的“威远”号、四十八炮的“经远”号和“靖胡”号补给舰离开马尾军港没有多久就遇上了颱风,三条船在风浪中好像树叶一般不断的被汹涌的波滔抛上半空,浓云低玉,天昏浪高,*伴着电闪雷鸣让这些年青的水兵头一回感受到了大海平静外表下的另一副面孔,经歷了两天两夜与风浪殊死的搏斗之后,天空才渐渐在转亮,原以为必死无疑的年青人们惊讶的发现他们竟然还活着,各船上报的损失来看,威远号损失最大,不但主桅折断,船身更是多处漏水,要不是管带黄春生跟杰克的鸦片船跑了一年有些经验,只怕沉了也说不定,经远和靖胡两船损失较小,但也有几十个人被风浪捲入了大海中,生死难料,更要命的是,这两天的风浪让他们偏离了远来的航向,仔细检查了海图,太平水师提督朱永华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他们竟然跑到了南海海面,看来按期赶到琉球已经不可能了。 朱永华召集威远管带黄春生、经远管带瞿振汉和靖夷管带邓朴芳一同商议之后决定先去台湾获取补给,同时也将损坏的船支修补一下,然后再前往琉球。之所以採取这个方案是因为朱永华根本没有想到清廷与日本都已经向琉球派出了水师,预定的突然袭击的计划已经无法实现。这支小舰队在台湾外海放了几炮之后很容易的在高雄登岸,此时台湾仍属大清管制之下,但是驻军甚少,太平水师在高雄待了一个星期竟然也没有一支像样的清军来承担守土之责,当地土人倒是挺着长矛、木棒来了一群又一群,不过在朱永华展示了白花花的银子之后,马上双方开始友好的做起了小买卖,补充了食物、淡水等物资之后,太平水师才与土人们友好告别,扬帆出征。 离开高雄港时,每一位太平水兵都情绪激昂,一周前被暴风雨吹的垂头丧气的水兵们被即将到来的海战激动的热血沸腾,甲板上到处是擦拭火炮,搬运弹药的水兵,王财命令他们“扬国威、军威于海外”的命令被不折不扣的执行着,各船都被沖冼了一遍又一遍,船身上的水草、污物都被仔细的清理掉,天朝上国的水师总得有一个大国的风范,可不能让琉球藩国小瞧了。 忙忙碌碌的在海上航行了三天才接近琉球外海,朱永华站在甲板上伸了伸腰,下令升军校旗,准备登岸。这次任务完成的可以说是惊险,那震天的海波让他这个在长江上打了一年多的水师提督都心惊肉跳,难怪出海之前王财虽然任命他为水师提督,但却只让他负责战术,航行的事情则让黄春生和瞿振汉说了算,这两个人到底是从小在海边长大,又是跟着杰克在海上浮沉了一年多的,果然经验丰富,要不是他们俩在风暴中震定自若,只怕大伙一炮未放就都得完蛋。 “轰……轰轰……”站在甲板上的水兵几乎同一时间都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炸响声,吃够了风暴亏的水兵们马上一阵慌乱。 “妈的,这年头怎么了?老是遇上风暴!”站在朱永华身后的帮带大副恨恨的啐了一口,“大人,是不是下令转向避一避?” 朱永华默不作声的仔细听着,拿出千里镜朝远处张望,看了一会转头对帮带大副道:“派人上桅顶去看看!” 没一会就见一名水手“噌噌噌”的爬上了桅顶,拿着千里镜伸着脖子仔细的看了半天,突然大声喊着:“大人,前面有几条船在开炮,但看不清是哪国的船!” 朱永华仔细的看了看海图,现在离琉球也不远了,是谁在这里开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海面上估计都是洋人的兵船,没必要去招惹他们,朱永华马上下令各舰转舵,西行十海哩避开对面的船支。旗号很快被升到了桅杆上,这支小舰队马上改变航向,试图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是远处的炮声一声比一声近,而且越来越密集,听声音似乎也是五十门火炮以上的大舰,爬在桅杆上的水兵不断的报告对面船支的具体方位,而这边也在不停的修正航向。 “大人,我看见了,是清妖的兵船!”突然从桅杆顶上传来的声音让朱永华吃惊不小,大清水师不是在威海吗?怎么跑到琉球来了? 原来就在太平水师被暴风雨吹离航向,在台湾耽搁了一个星期的时候,从威海出发一路顺风顺水的大清水师反而先到了琉球! 第221页 “你他妈的看仔细了,清妖兵船在威海,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黄春生在驾驶室内闻言也跑到船头来,沖桅杆上的水手大声吼道。 水手在桅杆上又仔细张望了半天,叫道:“大人,没错,三角杏黄飞龙吐日旗,是清妖的兵船!有好几艘呢,两艘三级战列舰,还有好几条福船……还有好几艘巡洋舰……” 就在这里,另外经远和靖夷上也升起了旗号,各船显然都发现了这个意想不到的变化。朱永华也来不及想这些清妖兵船是怎么跑到琉球来的,马上下令各舰备战,清军水师的实力他是知道的,两艘七十四炮战列舰,一艘四十炮巡洋舰,可怎么会又多出“好几艘巡洋舰”的?当下再次举起千里镜仔细看了起来。 正在疑惑间又听水手紧张的喊道:“是日本人的船,是日本人的船,大人,是日本人和清妖正打着呢!”而此时朱永华也从千里镜中看到了挂着白底红日战旗的日本战舰正在不断的炮击一路溃逃的大清水师,令他奇怪的是吨位火力均占优势的大清水师怎么会被三、四艘日本破烂巡洋舰打得到处跑?看样子一艘战列舰已经快撑不住了,甲板上升起了滚滚浓烟,但是从船身上不断的闪光看出,水兵还在抵抗。 “大人,怎么办?”黄春生卷了捲袖子,跑到朱永华身边问道,“不如让他们两边打个痛快,我们坐收渔人之利。” 朱永华看了黄春生一眼,回头对帮带大副道:“升立锚提督旗,各舰清理甲板,准备战斗!”说完又看了看黄春生道,“不急,我们先看看,这两边是怎么打起来的?真是怪了。” 说完朱永华站在甲板上拿着千里镜仔细的寻找着蛛丝马迹,看了一会他就明白为什么大清水师的两艘大舰反而被日本人的几条巡洋舰给打得只有招架之力了。原来日本人从英国人那里买了几条快速巡洋舰,利用船小的速度优势,不断的机动,首先集中火力击沉了大清水师的护航舰支,最后才如同狼群一般峰拥而上,抢占上风位置,横在大清水师主力舰的船头和船尾,用侧舷炮集射,而大清水师的巨舰转向不便,空有两舷几十门重炮却打不到敌人,因此越打越被动,全仗着皮厚肉糙才与日本人纠緾到现在。海面上到处漂着碎木和大清水勇的尸体,在海波中起起浮浮,这情景让朱永华看了一阵难过,毕竟都是中国人,只可惜各为其主,自己空有力,却不能上前相助。 与朱永华的心情相似,很多水兵都跑到甲板上向远处张望着,虽然他们只能看见几个小小的黑点在深蓝色的海水中忽上忽下,虽然他们与大清水师也是仇敌,但毕竟血浓于水,再怎么拼得死去活来,那也是兄弟相争,不少人恨恨的咒骂着那些挂着太阳旗的日本矮子,盼望着清妖水师能够把这些矮子全都送到海底去。 但是朱永华在千里镜中看得非常真切,形势可以说对清军水师越来越不利了,虽然这些清妖水师官兵打得很英勇,很多担任护卫任务的福船为了能给主力舰争取机动的时间,勇敢的冲到日军巡洋舰的正面,冒着密集的炮火射出一颗颗愤怒的炮弹,他们英勇的举动确实一度让日军编队出现混乱,但很快就有十几艘日军小型炮船围到了巡洋舰的外侧,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福船火力弱,船身也小,因此很难突破日本护卫舰的防御,朱永华亲眼看见好几艘福船一头撞到日舰上,引燃炸药与对手同归于尽…… “大人,此时正是天赐良机啊!”经远管带瞿振汉不知道什么时候乘小艇上了威远舰,“此刻我们正该绕过清、日两军,突袭琉球,只要将三百陆战队送上岸我们就大功告成了!” 朱永华放下千里镜,看着瞿振汉默然无语,黄春生显然很同意瞿振汉的想法,也跟着补充道:“振汉说的对,大人,让他们两个狗咬狗去吧,只要陆战队一上岸,让尚有恆带路控制琉球王宫,我们就算完成辅王交给的任务了!” 海风中瀰漫着淡淡的硝烟味道,朱永华出神的看着海天之际的那场激烈的战斗,犹豫了很久,黄春生和瞿振汉都不敢说话,只好拿起千里镜窥探着那边的血战,心中指望着清妖水师们再多坚持一会,为他们准备登陆赢得时间。 “不对,这样不对!”过了许久朱永华斩钉截铁的说道,“辅王千岁命我们送陆战队登岛原是想打日本人一个措手不及,但现在你们看,日本人肯定早有准备,如果我们冒然登岛,必定要受很大损失,而且一旦我们水师撤走,这三百陆军留在岛上岂不成了孤军?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清妖水师会在这里和日本人做战,但是这对我们来说正是一个好机会,正该藉机彻底打垮日本水师,阻止日军增兵琉球,这样才能保证陆战队登岛成功,也便于他们长期驻守!” 黄春生与瞿振汉面面相觑:“大人,你不会要去帮助清妖吧?这可是通妖死罪啊!” 朱永华默然的抚摸着威远舰的船舷,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经远舰,回头对他们两人说道:“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这两条战舰真要等日本人打垮了清妖水师再上的话,恐怕也不一定能讨得好去,咱们没有护卫舰,这样打起来很吃亏的,只有与清妖水师合兵一处才有打胜的希望。” 第222页 “那……大人,打胜了我们也可以将功折罪,请辅王殿下饶了我们通妖之罪,可万一要是打败了,这……”瞿振汉犹豫道。 “大人,我们知道你说的都对,但是辅王千岁未必会这么想啊!”黄春生也替朱永华暗暗担心。 朱永华感激的看了看他们,缓缓从腰间解下那把他视为生命的惠山短刀,轻轻的抽刀出壳,雪亮的刀身在阳光下泛起了淡淡的寒光,他略一沉思便坚定的说道:“如果辅王要治罪,我必一力承担,此战关系重大,请两位将军听我指挥,务必要同心杀敌,效忠天国!” 黄春生与瞿振汉对视一眼,缓缓的点了点头,朱永华略一思索便道:“靖夷舰乃是补给舰,不便进入战场,通知靖夷管带邓朴芳就地下锚,经远巡洋舰跟随威远舰向东北机动五海哩,从日舰侧后方插入,抢占上风处,以t头阵位进入,集中左侧舷炮轰击,如果日舰分路围攻,则经远应当利用速度上前阻挡,到时务必注意我挂在威远主桅上的旗号,遵命行动!”说到这里朱永华拉住两人的手动情的道,“两位将军,此战乃我太平水师出国首战,这些船也是辅王千岁省吃简用才挤出银子买来的,不仅仅寄託了辅王千岁振兴海军的希望,也是我中华重振国威的机会,一定要奋勇努力啊!” 黄春生、瞿振汉听完,双双拜倒:“大人,你放心吧,舰在人在,舰沉人亡,卑职等必定以死报辅王知遇之恩,定要让我天朝大旗高高飘扬在琉球上空!” “好!”朱永华大声喊道,“升惠山龙盾旗,传令各舰升帆起锚!” 当太平天国战舰出现在日舰侧后方的时候,立刻引起一片混乱,无论是清军还是日军都暗道一声不好,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又多了一个对手,只有招架之力的清军水师固然没有办法分兵抵御,占了上风的日军也没有多余的船再来防备已经杀到身后的太平水师,因此双方指挥官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这两艘不素之客身上。只见威远与经远不慌不忙的在日军身后占领阵位,整齐的打开防浪舷窗,一百多门火炮全部伸出了炮眼,恶狠狠的指向不远处的日本舰队,如此一来,四艘日本巡洋舰和几十条护航炮舰反倒处在了被两面夹击的不利位置。 没等日本人回过神来调整战术,威远、经远就开始了第一次齐射。水兵们争先恐后的实验着往日在训练中学到的知识,熟练的装入火药,塞入炮弹,在指挥官的口令声中兴奋的点燃火门炸药,震耳欲聋的巨大炮击声中日本战舰的周围马上腾起了几十个巨大的水柱……朱永华惊讶的一脚滑倒在甲板上,这一百多门炮打出去的炮弹竟然没有一颗命中…… 饶是如此,也让日本人吓出了一身冷汗,而清军那边则响起了一阵欢唿声,这次齐射虽然什么都没有打中,但是给清、日双方精神上的震动却是非常巨大的,清军意识到这伙太平军是来帮自己的,虽然是不知道干掉日本人之后太平军会不会掉转枪口,但至少暂时能出一口恶气了,因此士气大振,而日本人却知道今天恐怕只有赶快逃跑才是上策了,毕竟以四条巡洋舰对抗三艘战列舰那无异于以卵击石,刚才之所以能够把清军压着得,除了战术正确以外,恐怕更多要得益于他们一开始就使了阴招。因此日本人马上调整了战术,四艘巡洋舰集中火力围攻清军,指望着能够迅速解决掉这些摇摇欲沉清国战舰,而几十艘护航炮船则蜂拥杀向太平水师而来,他们当然不相信这些小船能击败太平水师,只不过是希望这些炮船能用自杀式的撞击来干扰太平军对日军主力的炮击,为主力击败清国水师争取时间。 面对涌来的几十条日本护航炮船,瞿振汉马上指挥经远舰迎了上去,用不断的机动炮击来阻止这些炮船靠近威远舰,而威远仍然是集中火力攻击日军四艘主力巡洋舰,第一次上战场的太平水兵们在血与火中不断的装弹、点火,刚开始还是机械性的按照平时训练时的规定,按部就班的生怕出错,随着战事越来越激烈,水兵也越来越熟练起来,炮击的命中率也越来越高。 随着一声巨响,日军一艘巡洋舰在清军和太平军双方的炮击声中炸成了两半,缓缓沉入海中,但这边还没有来得及高兴,清军的一艘战列舰也在滚滚浓烟中倾覆了,仅存的几条福船发了疯一般朝日舰撞去,但他们的勇敢只是让海面上多了些碎木而已。 打到这时,朱永华不得不承认无论是清妖水勇,太平水兵还是日本水手都是非常勇敢的,往往是在战船上坚持到最后一刻,直至沉入海底,这种视死如归的精神让活着人激起了更强烈的战斗欲望,硝烟瀰漫、血肉横飞的海面上喊杀声震天,也许这就是辅王千岁说的“海洋精神”,也只有骑鲸蹈海的水手才有这种蔑视一切的勇气,年青的太平水师也只有经过今天这次血与火的考验才能真正成为护卫中国万里海疆的力量。 “大人,经远舰被日军炮船包围了,是不是让他们往后撤一点?”帮带大副看着不远处被日军包围的经远舰担忧的问道。 朱永华知道现在经远的位置非常靠前,但是如果让瞿振汉后撤,那日军炮舰就可以攻击威远舰,从而迫使威远调整火力,这对于陷入苦战的清军是非常不利的,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听见帮带大副喊道:“大人,你看经远升起了通用旗语……” 第223页 朱永华顺着他的手看去,立刻泪水模煳了他的眼睛,只听他轻轻的念道:“一心一德,光我华族!”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议政 太平水师在琉球外海浴血奋战的时候,天京城内却是喜气洋洋,王财决心把赵侠平他们三个人的婚事办的风风光光,并以此来建立天朝新的婚嫁制度,为他在基层士兵中争取更多的支持。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中国歷史上第一次集体婚礼,三对新人披红挂彩的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同饮了交杯酒后,眉开眼笑的王财身着朝服正式宣布了新的太平天国婚嫁制度(参见122章),不但彻底推翻了长期以来天朝政府在婚姻问题上的禁慾政策,还首次将妻妾地位平等写入了《太平婚制》,今后将妾当做物品一般出售的行为都将被问罪。在婚礼上王财得意的宣称:“小家不宁,则国家不宁,我们应当鼓励光荣的太平天国士兵们去寻找他们的幸福,并通过他们将天朝的伟大事业千秋万代的传承下去!在这点上本王愿为众人表率,很快将为天朝培养两位幼辅王,我天朝必定生生不息,万世长存!” 这个集体婚礼的影响让平定广东的捷报都黯然失色,大量的士兵返回原藉完成自己的人生大事,迅速壮大的军嫂队伍在地方上积极的配合天朝各项新政的推广,极大的增强了太平天国基层政权的稳定,一直对男、女营制度抱有敌视态度的人也开始重新评价眼前的这个新政权,舆宣司派往各地的说书人又起了添柴加火的作用,可以说现在再也没有人跳出来拿太平天国“**”来说事了,王财甚至还琢磨着是不是要把天王府内那八十八个王娘给解救一部分出来,但考虑到洪秀全虽无实权了,但到底还是“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天命圣教主”,此时把王娘都给抢出来搞不好让人以为他自己要留着用,因此嘿嘿一笑也就做罢了。 广东平定是以攻克广西梧州为标志的,在太平军勐烈的打击下广东清军一路退到了广西境内,让他们晕头转向的是,此时的广西也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翼王石达开的大军从桂林打到南宁,从贺州打到钦州,一路上竟然如入无人之境,当面清军纷纷溃、降,驻守湖南的湘军主力对于广西巡抚劳崇光的十几封求援信毫无反应,左宗棠甚至派人回信讥讽道:“尝闻中丞言广西民风彪悍,人人皆为可战之兵,今不过万余粤匪,中丞代君巡桂,通省百万悍民,正可团勇成军,为主分忧,湘人苦战经年,壮士具殉,何来再战之兵?”,直把劳崇光逼的一天三道奏章弹劾曾国藩,咸丰除了痛骂汉人靠不住以外,也是毫无办法,只能不断的给劳崇光加官进爵,鼓励他报效朝廷,没等劳崇光谢恩的摺子到北京,这位素有贤名的广西巡抚就被石达开攻破南宁后俘杀了。 逃到梧州的广东巡抚柏贵在前有阻截,后有追兵,逃无可逃的窘境下被迫率粤勇残兵七千余人向紧追不捨的新一军高建国部投降,这成为太平天国起事以来清军战场上投降的职位最高的官员,免不了又让咸丰发了一通脾气,不过咸丰最近一直觉得身体不是很好,后宫妃嫔那里也去的少了,看到柏贵投降,劳崇光战死,广东、广西全境沦淊的败报后,气愤的把太监送上的“东洋大补膏”给捽到了地上,在四分五裂的碎瓷到处飞溅的时候,咸丰终于下定决心,启用一直忠心剿贼的江北提督顾诗来挽救日显颓势的大清国力,一道加封顾诗为兵部尚书,太子太保,节制江北五省(山西、河北、河南、山东、安徽)军务的诏书不但在满清朝廷引来动盪,也让身在天京的王财越发对这个兵部尚书顾诗更有兴趣了,毫无疑问,打听顾诗详情的最佳人选就是李鸿章了。 李鸿章被王财急吼吼的找到辅王府的时候屋子里面已经一大群人了,除了总参谋部的几个参谋外就是内阁重臣,现在可以说苏南的一切政策都在为北伐做准备,毕竟完成统一大业可不是三下两下就能完成的,在北京的满清朝廷身后还有广阔的蒙古草原和他们的“龙兴之地”黑龙江,如何能有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小的损失来恢復中华,这是王财优先考虑的重中之重。 “渐甫,就等你了,这个你先看看,”王财顺手把范例从北京送回的情报丢给了李鸿章,“我听说这个新任的兵部尚书是你的老部下,你说说他到底有些什么手段能爬这么快?” 李鸿章坐到一边的椅子上,耳边尽是众人轻声交谈的低语声,他仔细的把这份情报看了一遍,点了点头又还给王财,略一沉思便道:“辅王千岁,这个顾诗是我的老部下不错,此人在庐州府投军,先是在前任安徽巡抚周天爵大人所募勇营中效力,在下奉皇命……在下到任安徽办理团练后他慕在下的微名而来,初时不见有何才能,在按北和捻子打了几次之后,我观此人颇知调度,因为破格简拔他当了哨官,后来在庐州之役中因为攻破大蜀山发逆……大蜀山太平军营垒有功,被福济大人相中而收入麾下,后来保奏……北京,想来这些年他功劳不小,因此得享高位…… 王财摆了摆手:“这些我们都知道,我只想问问,他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平日他有何兴趣,又有何爱好?” 李鸿章看了看一屋子的人,犹豫了一下道:“此人不通文墨,却明圣人之道,不晓兵法,却知操兵野战,此人任哨官时,常常命手下勇丁列队出操,训练具仿西洋模式……与殿下的练兵方法到是有几分相似,攻战之时必奋勇争先,得赏则必分手下,因而颇得军心……” 第224页 “得赏必分手下?”王财翻了翻白眼,他不相信清军中还有这样公而忘私的人,“那他拿什么养家?” “此人身世颇为可怜,”李鸿章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据在下所知,顾诗乃是安徽桐城人,太平军攻克桐城时他全家都死于乱军之中,因此才敢逆天而行,抗拒圣兵……殿下,此人虽有将才,但却并不足虑。” “哦?这却是为何?”王财奇怪的问道。 “在下看来,顾诗虽然颇知调度,又很得兵士之心,但却不知天下大势,在下常听营丁报说顾诗极为崇尚西洋政治,行事具仿西夷,却不知道中学才为根本,西人奇技淫巧,虽火器犀利,但礼仪文教却远不如我中华大国深厚,顾诗曾对人言若要中兴大清,则必以民选官吏,设内阁议会辅政……” 王财已经不知道李鸿章在说些什么了,他只觉得这个顾诗如果不乘早杀掉,将来必定是心腹大患,这个清廷新任的兵部尚书分明是要在中国搞君主立宪制,在这个时代,一个不通文墨的人能有这等见识,若不是在脑袋一拍,类似一休哥那样的人物,就是跟着洋人混过不少时间的,再有就是……和自己一样,来自未来? 王财摆了摆才,示意李鸿章不要再继续往下说了,此时他打定了主意,不管这个顾诗是从哪里来的,哪怕他是从火星上来的,也必需杀之而后快,决不能让他的势力再继续膨胀下去,否则不但北伐阻力大增,将来究竟谁得天下都变得颇有悬念了。 王财朝韩寒彰点了点头道:“等下有几件事情你要去办,第一,你通知范例,不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咸丰皇帝早点死掉,我听说咸丰有个妃子叫慈禧的,要想办法跟她联繫上,花多少钱都要把这事办好,原来送到宫里去的福寿膏还要继续送,最好给慈禧也送,第二,要让范例在北京散布顾诗暗通天朝的消息,诬衊他有反心,伪造些书信也不是什么难事,让这个兵部尚书别老是这么红得发紫,满清朝廷骨子里是信不过汉臣的,这点你们情报司要动点脑子,第三……”王财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咬着牙道,“有献上顾诗人头的,赏银五千两,官至候爵!” 坐在一边的李鸿章打了个冷战,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竟然能让王财对顾诗产生这么大的敌意。在王财看来,任何阻挡他推进中国强盛的人都必需干掉。 “殿下,现在我军集结在安徽的主力已经超过五万人了,其中冯天将军的新五军,藩启亮将军的新四军和郑伯伦将军的新八军都是天朝精锐,不如主动进攻顾诗小妖,打乱清廷在江北的布置,为我大军集结北伐争取时间。”王财看了一眼,原来是总参谋部接替威卡的总参谋长葛海华,这个当年军校的佼佼者跟着威卡磨练了两年,如今终于可以独当一面了。 “可以!可以让他们往河南和山东方向推进一些,我们不能坐等着清妖准备好了再去揍他,时时刻刻的敲打他们一下也好。”说完王财转头对钱百万道,“十万新军的装备都到齐了吗?” 钱百万在椅子上欠了欠身道:“还是不够,按一线作战部队标准,目前的装备只够一半。” “行了,其余的我们可以慢慢来,”王财又对葛海华道,“看来把这些人用到北伐是来不及了,你们回去议一下,让这二十支新军赶赴赣、粤、闽、浙接替防务,除了左二军驻防广州外,其他十二支一线部队全部回撤到苏南,抓紧时间休整,做好北伐的准备,不能再等了。” 葛海华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份文件轻轻放到王财的桌上:“殿下,这是总参谋部拟定的北伐计划,请殿下批准。” 王财随手翻了翻,随手放在了一边,瞪着眼睛朝监察衙门白逸生喝道:“水师泄秘的事情你们查了一个月了吧,有什么结果吗?” 白逸生赶紧起身抱拳道:“殿下,查清楚了,总参谋部的几位洋员私下将情报送给了上海的英国领事,我已经派人把他们关了起来,就等殿下发落了。” “狗日的吃里扒外的东西!”王财一拍桌子,“杀,一个不留,全部杀掉!” 站在一边始终不说话的郑国赶紧起身道:“殿下,此刻北伐再即,实不易再与洋人发生冲突,这些洋员不如全部开革,此外现在朝廷内外各部衙门都有洋员任职,虽于政务实有益助,但是当此非常时期,是否可以将这些洋员裁撤,以利军务?” 王财古怪的看了一眼王闿运,转头道:“全部裁撤不必了,有的人还是真心帮助我们的,像那个伶俐,我看他在商务衙门干得不错,你回头让吏部拿个条陈上来,所有军务衙门的洋员都打发到惠山军校去上课,暂时让他们离开决策部门,”说着王财又看了看葛海华道,“总参里面洋人不少,北伐的事情不要让他们过多的参与,你们多弄几套方案,掩人耳目为好。” “殿下,此外还有一件事情,”白逸生从怀里拿出一卷白纸递给王财,“这是监察衙门半年来查处的犯官名单,请殿下钩决之后,我们便可移交刑宣司按律处治了。” 王财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这火就不打一处来,名单上面七、八十个人名,不是乡官就是防军军官,半数以上都是因为贪腐被监察衙门查处的,难道刚打了半个中国,这些人就开始官僚了吗?这贪污腐化真的是国人的劣根性吗? 第225页 “这上面你都查确实了吗?”王财晃着手里的名单,沉着脸问道。 “都查实了,”白逸生欠了欠身,“所有卷宗都在监察衙门备案,不会有错的。” “放屁!”王财大怒,抬手狠狠的把名单扔在地上道,“这才多长时间?照你这么查法,我天朝官吏岂不尽是墨吏巨贪?” 白逸生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勐的从椅子上坐起,缓步走到屋子中间,“扑嗵”一声跪倒在地,昂着头道:“卑职按《太平刑律》办差,行事光明磊落,当年殿下授卑职监察之责,令卑职扫尽天下贪官,以尽臣责,此言犹在耳边,天朝所以中兴,乃是辅王向来以廉治下,今日卑职所奏之人均是各地贪脏枉法之巨者,此等害群之马若不除之,则天朝何以立国?百姓何以仰感天恩?请殿下明辩之!” “明辩?明辩什么?江西才平定多久?你也抓出来十几个官吏,这些人就这么没有脑子撞到你枪口上了?那个陈思涛我知道,当年在桐乡做乡官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清官,怎么跑到你手上就成了墨吏了?” “殿下,陈思涛在桐乡任职时,每日米不过三两,菜不过青菜、豆腐,累月不见油腥,卑职也深感佩服,但是自调任贵溪后,与当地豪张勾结,侵占良田数十倾,收银近万两,此人已非当年之陈思涛,实乃我天朝之驻虫!”白逸生仍然不肯让步。 “好,你且说说,你们查了这么多人,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桔在江南为桔,而至于江北则为枳?在苏南是清官,跑到江西就成了墨吏了?”王财冷笑一声,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冷冷的看着下面跪着的白逸生。 满屋子的人都在为这个死硬的监察衙门丞相捏了把汗,只有王闿运知道为什么王财会对这个事情如此敏感,北伐在即,他更需要一个稳定的后方,此时就算抓到这些官吏,王财也不能冒然治他们的罪,甚至还不得不安抚他们,目的只有一个,一定要为北伐争取一个稳定的后方,可偏偏这个白逸生认死理,当着这么多人面跳出来要查办贪官,这事要是传了出去,说太平天国刚刚占据半壁江山,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就是遍地墨吏了,那还如何聚人心北伐?因此才会如此严歷的训斥白逸生,可是这个刺头不知进退,逮着理了就不让人。 “殿下,这与乡官制度有关系,”白逸生昂着头,寸步不让的说道,“正是不受监管的权力才导致了如此大面积的吏治**。” 王财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原想斥责他几句,服个软么就算了,谁知道白逸生不但不让步,还开始攻击乡官制度了,当下反而笑出声来:“好,好,你说来我听听!” “殿下,卑职在苏南时也曾认为乡官乃是以民治民的好办法,但是随着天朝大军在各地的迅速推进,原来的良方此时已治不了恶疾。”白逸生脸色苍白的继续说道,“苏南方圆不过数百哩,信息朝发夕至,且大人与清妖在苏南攻战日久,豪强富户非死即逃,因此社会清平,但赣、闽、粤三省则不同,我天朝大军所向披靡,追亡逐北,大军所到之处应声而降者甚众,各地旧地主、旧军官和地方豪强通过控制乡官选举而登上了乡官的位置,这些人掌握权力之后不但继续鱼肉乡里,还对天朝政府推行的各项政策阳奉阴违,消极抵制,更有甚者买通当地防军,俨然就成了地方一霸,更何况这三省原本就是会党活跃的地区,半年下来,竟然是山头林立,连太平军的传令圣兵也敢劫杀,这难道不是因为乡官制度自身缺乏监督所至吗?因此卑职奏请殿下令政务衙门重新谋划良策,以利百姓,以利北伐。”说完白逸生在地上磕了三个头道,“卑职冲撞殿下,请殿下治卑职不恭之罪!” 王财自然知道白逸生说的都是实话,哪里捨得治他的罪?在他看来先进于这个时代的乡官选举制度在中国的封建土壤中会变形的如此严重,也许正如白逸生所说的,现在的乡官制度虽然保证了普通老百姓有机会选举地方官,但是限于各方面因素,这些选出来的乡官大部分是没什么文化的,那些旧势力强大地方选来选去甚至还是旧官府衙门原班人马,这样的地方官怎么可能保护老百姓利益?怎么可能全力支持太平天国政府? “你起来吧,”王财无奈的看了看自己手下这个谏臣,又四下扫了几眼问道,“他刚才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有什么想法吗?都提出来吧!” 屋子里静得连根针落到地上都能听得见,王财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敢跳出来摸老虎的屁股,白逸生缓缓的站起身继续说道:“卑职平日也常常想着这件事情,无非是从根源上遏制,各地府、县一级增设监察局,加强乡官选举的监督。” “殿下,在我看来,这乡官制度其实类似于西方简单的民主选举制度,”容闳犹豫了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欠了欠身道,“正如白大人所说的,任何民主一旦失去了监督约束就肯定会走样,英国阿克顿勋爵也曾经说过‘权力导致**,绝对的权力绝对导致**’,所以立法来约束乡官权力是非常必要的,我在美国时他们用的是三权分立,就是是立法权、行政权和司法权相互独立、互相制衡,这样确实可以有效的保证行政官吏的廉洁,不过我并不认为当今中国适合于推行这种三权分立的制度,首先我天朝乃是中央集权,立法权乃在中央政府,因此地方并没有制订法律的权力,其次目前国人尚不具备自觉民主的基本条件,人人厌恶**,但又迷信权力,再有就是建立三权分立的体系需要建立一整套的法律体系和大量知法守法的官员,这一点也是我们目前最缺的。” 第226页 王财点了点头道:“是啊,咱们这边还有不少人一心求佛求道,直想着圆满呢,这种水平搞什么民主?” “既然如此,殿下何不仿秦例,酷刑严法治天下?需知乱世当用重典,杀得怕了,自然老百姓就不敢不尊纪守法了。”韩寒彰插上一句道。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六章 :出使 “胡闹,秦可是二世亡国的!”王闿运眉头一皱,他似乎发现韩寒彰的意见让王财颇为欣赏,因此忍不住出言反驳道,“殿下,依在下看来,不如对乡官制度做一个修改,民选乡官不再担任府、县各级行政长官,改为具体事务负责人,这些人在老百姓中间有威望,想必做事更有效率,至于各地长官则统一由中央任命,科举考试中榜者,择其优等授于官职调异地任官长,节制乡官行事,受监察衙门监督,对天朝政府负责,如此一来即限制了民选乡官的权力,又可得士林学子之心,其实一举两得。”王闿运看屋内人不断点头,便接着道,“此外如今科举乃以西学为重,这些学子出仕地方之后,想必也有助于推动西学发展,对于殿下刚才所说的那些迷信佛道的老百姓也有教育作用。” “不错,这样一天那些科举考出来的人也有了安排,”王财点了点头,他就一直在想如何让老百姓对洪教主那一套神鬼传奇不再那么迷信,看来用科学来破除迷信是唯一的办法,“就怕他们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管不动这些本乡本土的豪强啊!” “正是如此,这就与各地驻防军的职责有关系了,在下以为殿下应当严格限制防军权限,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应当列入防军条例,除了守土之外,防军不得参与任何地方事务,否则官长有权据实参劾,如此行政权与军权也被分开,只要军队置身于地方事务之外,则任何变乱都可以及时调兵扑灭,除非……”王闿运看了一眼王财接着道,“除非地方势力、行政官长和防军三者勾结,共同谋逆,但这种情况一般来说绝不会大面积的出现,只要白大人严格监察,应当可以防患于未燃。” “你这个是缓招,我看费时费力,长期来看应该是不错的,但是眼下我们积极准备北伐,留下身后这些隐患不除,真是如鲠在喉,我看韩寒彰说乱世当用重典不错,这些地方势力若不敲打一下,谁也搞不清楚他们什么时候就给你来一下,一定要在北伐之前解决这些人,”王财转头看了看葛海华道,“以总参谋部的名义下个命令,各地防军限期剿灭各地会党、豪强,‘首恶必办,胁从不问’,雷厉风行的解决掉这些人,必要时可以调动新军!”顿了一下又补充道,“那些天地会和各地的反清帮会还是要以安抚为主,力求收为己用,只要他们不公开做乱,可以先把他们放一放。” “殿下,我认为是时候建立法律体系了,”容闳突然跳出来说道,“《太平刑律》有太多的神怪谬论,也不适合大人的新政,甚至还有牴触的,其实很多部分都成了一纸空文,国无法不治,民无法不立,为了使各级官吏行事有所依,百姓行为有所律,殿下应当仿照西洋各国,不但要有刑律,还应当有商法、民法、行政法等等,以法治代替人治……” “代替人治?”王财打断了容闳,在他心中突然有种若有所失的感觉,自从当上辅王之后,他越来越有一种优越感,自己一句话往往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这种感觉让他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如果将来有一天以法治代替人治,那自己将被放在什么位置?此时的王财早就没有了当年那种建立民主共和的想法,一心一意只想巩固他的权力,“咳,法治这个东西我不是很懂,但中国几千年来都是皇权至上,你那一套只怕未必能行得通啊!” 容闳一听急了,在将来中国是走**政体还是民主政体的问题上他和王财意见相左已经不是头一回了,原本想借这个机会顺水推舟的为将来法制开一个头,没想到王财敏感的很,马上就表现出了反对的意思,当下忍不住说道:“殿下,中国并非某一人之中国,乃是千万国人之中国……” 王财怕他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来,也不想和他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緾,把上摆手打断他道:“你说国无法不治,民无法不立,这个我很贊同,不如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到底是在国外读过书的,因该办这事不是很困难,你可以让刘丽川帮你从国外请一些专家来,但是你要记住,国外的东西未必一定全都适合中国,你要考虑到中国几千年的传统,否则弄个四不像回来我可不答应,”王财看着一脸兴奋的容闳,顿了一下补充道,“具体怎么办,等你那东西出来再说吧!” 王财扫了一眼屋里轻声交谈的众人,对王闿运道:“你说的那个可以办,但是具体人选一定要选好,既然他们到地方上不但要协调政务,还要担负推广西学的重任,选人就很重要了,吏部要拿出个意见来,优先考虑振华堂毕业生,果断干练为好。”王财突然想到自己还缺少一个行政干部学院,心中开始盘算着是不是把派往西洋好几年的于海洋和周世民给调回来(见四十二章)。 “殿……殿下,”一直默不作声的李鸿章突然干巴巴的说出这个两个字立刻引来一阵闹笑,王财微笑着示意他继续说,李鸿章红着脸道,“在下以为学习西学当然重要,但是我中华千百年文化传承,仍应当是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才对。” 第227页 王财奇怪的看着眼前的这位洋务派领袖,不明白他怎么是个守旧分子呢?微笑着说道:“各位,如今我天朝国势日盛,西洋列强与我交往也是日渐频繁,因此我决定派一个使团出访西洋,而这个代表我天朝首次出洋的使团,我决定请纫秋任团长,渐甫为副团长,出访英、法、美、普四国!” 这个出人意料的决定显然让在座的人都颇感意外,特别是李鸿章,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投降的敌将,这位辅国候竟然会如此委以重任,当下感动的面经耳赤,不知所措。其实这件事情王财与王闿运、刘丽川已经商议很久了,面对中国落后的工、农业,王财认为只有开放市场,吸引外资才能尽快的提高中国的经济发展水平,闭门造车不仅仅费时费力,而且还事倍功半,往往是“我方诩为新奇,彼已嗤为陈腐”,因此要解决这个科技滞后的问题,无论是开办学堂,还是派遣留学生都是短期内无法见效的,只有将西方先进的工商业吸引到中国来,将中国充足而又廉价的劳动力与西方先进的技术相结合,藉此培养大批技术工人,由此来推动中国融入世界的进程。至于派李鸿章做副手出使西洋,王财也是几番取捨,最后考虑到李鸿章确实有才而且以他将来对西学的态度,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了解西方,那回来之后定能独挡一面的,此外也想藉此机会向江北清廷官吏展示一个包容的形象,古人云上善伐谋,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想必北伐时也能减轻不少阻力。但是显然他的这个提议让一屋子的人都颇感意外,派使出洋的事情众人早有耳闻,私下也常常议论人选,可事到临头了却让一个清廷降将任副使,实在让众人心中不平,纷纷跳出来劝谏。 王财看了看表情尴尬却又满脸不服气的李鸿章笑了笑,摆了摆手道:“渐甫我是信得过的,这事就这么定了,另外,”王财顿了一下,扫视了一下满屋子的重巨,又补充道,“名不正,则言不顺,着升王闿运为内阁总理大臣,成天义,李鸿章为辅殿工部侍郎,忠天候!” 李鸿章“扑嗵”一声跪倒在地,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王财走上前轻轻扶起他,转头对王闿运说道:“具体日程刘丽川已经有了安排,回头我派人送一份给你,此去关系我中华之復兴,两位可要切切用心啊!” 王财看了看不安的坐在椅子上的郑国,把葛海华刚才送上的北伐计划放回到案几上,之所以内阁议事之后把郑国给单独留下来,就是因为他想亲口问一问这位辅佐了他三年多的老臣,把话埋在心里疑来疑去的实在不是他的个性。 可没等到王财开口,郑国就俯身跪倒在地,磕首道:“殿下,在下请辞官回乡,请殿下谕准!” “哦?”郑国这句话让王财很意外,不置可否道,“这是为何?” “总理大臣王大人已将北逆书信给在下看过了,此事原是瞒不过殿下的,殿下一心为天下百姓,乃是实心为中华富强的英主,在下向来感佩不已,怎么会存心谋害?非但在下不肯,就是黄金标接信之后也是颇感为难,我等深受殿下大恩,决不会背叛殿下。如今殿下心中存疑,在下也无颜面再为殿下效力,因此请殿下谕准辞官回乡。”郑国前日夜间与王闿运细谈了北逆书信,对王财留下他问话早有准备,想到这些年来王财诚心待他,自觉无颜面再留在天京了,只好请辞。 王财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郑国,沉默的一言不发,郑国心中恐惧,浑身冷汗的也不敢出声。 等了好一会才听王财冷冷的道:“你以为你头上戴的风帽金冦是个草帽斗笠,你想戴就戴?你以为这天京城是个酒肆茶馆,你想走就走?”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 :抚台 跪在地上的郑国震了一下,低着头默然不语,他明白今日的辅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赤足奔到营外,毫无心机的年青人了,经过这么些年来风风雨雨的事情,让他越来越有一种不可琢磨的气质,也许这是就王者气质吧?郑国很清楚,同样的事情如果放在一年前,也许自己还能有一个善终,但如今的辅王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背叛他的。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王财走下台阶,踱到他身边轻声吟道:“*,引无数英雄竞折腰,郑国,我并不是你所说的英主,也许在你看来此时的我已经和当年那个与你无话不谈的亦兄亦友不同了,这点请你理解,身在权力的顶峰,一个不留神就会引来杀身之祸,当今国势如麻,天下倒悬,若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只怕我今日就不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王财顿了一下接着道,“我信得过你,但是你确实不该瞒着我,更何况新五军那数千将士的性命你却如何向他们交待?” 郑国哽咽道:“殿下,家姐虽被北王纳为王娘,但卑职辅佐殿下却并非北王指使,当年天朝如何对待读书人的,殿下是一清二楚,我怎么可能投入北殿?新五军之事卑职也是事后才知,这几年来,卑职一心只想助大人成就大业,只想在丹书青史上为自己留一个良臣之名,如今……却是不成了……” “你起来吧,”王财嘆了口气,“郑国,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如今北逆已经服法,多少也免去了你的嫌疑,将来我天朝一统天下之时,缺不了你这个开国重臣啊!” 第228页 郑国勐的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辅王义千岁,几年来他也是头一回这么近的观察王财,岁月到底在他那年青的面庞上留下了痕迹,原本颇为白皙的皮肤已经吹上了一层风尘,但满脸的倦容下仍掩盖不住勃勃英气,本已心灰意冷的郑国得到了如此意外的结果心中真是百感交集,也许自己真的错看了他,虽歷风雨,但仍不失赤子之心! “殿下虽然有心恕卑职之过,但卑职却无颜对面殿下……”郑国是个读书人,在这种事情上也是容易钻牛角尖。 但王财瞪了瞪眼睛,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不必多说了,我知道你心中有个疙瘩,留在天京只怕也是混身不自在,郑国,你知道我最看重你什么吗?” “卑职不知!”郑国疑惑的看着王财。 “你办事稳重,宅心仁厚,颇识大体,为人精明却不狡侩,办事干练却不莽撞,心繫百姓,矢志救国,这些年在我身边也见得多了,正是可以独当一面了,正该放开手脚到地方上去做些事情了。”王财死死的盯着郑国,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看得出,郑国显然颇为意外,脸上犹豫之色显然易见。 “殿下,卑职一介书生,只怕难当此任啊!”郑国想了想回答道。 “行了,”郑国这种表情让王财很满意,若是李鸿章听到这个消息,肯定是跃跃欲试,没有野心的人才让他更放心,“你回去准备一下,过几日就去福建,如今我们虽然主要用兵方向乃是江北,但是台湾位于福建外海,位置极为重要,也是清廷在我们身后最后一块地盘了,台湾兵备道徐宗干和台湾总兵吕恆安带着数千清兵虽然无力登岸,但我们如今也无水师登岛,我这次派你去,就是想请你专责办理台湾事务,此时江南沿海尽入我手,台湾已如无锚之舟,我琢磨着是不是可以招抚?若是你能兵不血刃的拿下台湾,郑国,你就为国家立了大功了!” “哦!台湾?”郑国想了想道,“殿下,台湾孤悬海外,殿下就放心卑职赴台吗?” “哈哈……”王财放声大笑道,“如果我信不过你,又如何会让你担此重任?”王财说的好听,其实他心里早想好了,将来平台之后,郑国赴台主政,军权可还得握在自己手里,调几支新军入台驻防,等李鸿章回来之后再派他去台湾主持洋务,不怕郑国飞上天去。 郑国却不知道王财这等阴险心思,能够在台湾放手干一番实实在在的事情也确实有些吸引力,犹豫再三还是应承了下来,没多久就赶赴厦门了。 总参谋部上报的北伐计划让王财眼前一亮,这个“三路北上,关门打狗”的战略确实可圈可点。首先是从皖南、苏北出两路新军分别攻入河南、山东,随后一取山西,一取直隶,迫使清军主力南下,随后挑选精锐走海路,在秦皇岛登陆之后直取山海关,切断清军退回关外之路。如此一来,被困北京的清廷只能退入蒙古,如今老毛子俄国在北疆蠢蠢欲动,让清妖去和他们狗咬狗吧,待时机成熟,借内战之名,北上夺取内、外蒙。 总参谋部只是把手伸到了蒙古就止住了脚步,但王财却想了更多,刘丽川报说在克里米亚被英、法打得损失惨重的沙俄老毛子正计划向东发展,将清军逼入蒙古一则可以使防止蒙古转身投靠沙俄,二则也为将来开疆拓土留一个口实。只是王财也担心另外一件事,被逼急了的清廷会不会向老毛子*? “捷报……捷报……水师大捷……水师大捷……”正在王财皱着眉头的时候屋外远远传来一阵欢唿声,“水师大捷”这四个字让王财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急忙冲到门外,让他担心受怕几个月的太平水师终于送回了捷报! 琉球外海这一场血战只打到其中一方船沉人亡为止,在太平水师和大清水师同心协力之下,一举歼灭日本舰队,击沉巡洋舰四艘,炮船四十八艘,俘一百七十三人,溺死倭兵无数,彻底扫平了日本的海上强藩萨摩藩数十年之功建立的水师舰队,成功登陆琉球! 只不过这一仗中国人也伤亡不不少,大清水师几遭重创,只剩战列舰一艘和几艘护卫福船,而太平水师也损失了不少水兵,特别是经远舰,伤亡水兵近三分之一,最让人痛心的是惠山水师二期的学员也战死十几个,也只能说是惨胜。 打仗的时候双方同仇敌忾,但这仗一打完,官军与反贼之间的矛盾马上就出来了,眼看着太平军派出三百人登陆,清军水师提督陈世学也赶紧拼凑了一百多人跟着太平水师一起上了岸,双方在岸边就冲突起来,这可把人丢到国外去了,在尚有恆和一众琉球人目瞪口呆之下,清军与太平军“乒桌球乓”一阵乱打之后,清军水勇被迫退回了船上,与此同时威远、经远也开始升帆备战,此时的清军水师根本无力再战,和太平军打了几炮之后就匆匆离岸去了,朱永华甚至还不依不饶的追了一段这才返回港口。 随后在尚有恆的带领下,朱永华以太平天国钦差大臣、水师提督的名义拜见了琉球王尚泰,及至见了面朱永华才发现这个琉球王原来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琉球朝臣对于朱永华的到来非常意外,虽然早就听说大清帝国内乱不止,但却未曾料到这叛军竟然开始打清国属藩的主意了,看来清国形势倒转就在转眼之间,加上朱永华为人平和,天朝诏书中言语也很客气,双方几次会谈都很成功,最后琉球王廷正式接受了太平天国驻军协防,并派陈情通事林世功随朱永华返回天京向天朝政府递交国书,请求册封。 第229页 王财看了朱永华派人先行赶回,上报的海战捷报经过后,马上意识到林世功的到来正是一个值得大大宣扬的政绩,不管怎么说,击败倭寇,收服琉球,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因此王财打着洪秀全的名意,特派礼部尚书李春发为钦差,大张旗鼓的到马尾,隆重的接待林世功,一定要让天下人看看,大清朝办不到的事情,我天朝办到了,也让清廷属藩都弄清楚现在中国的形势,赶紧站好队。此外,王财还命令刘丽川正式向各国领事宣布,琉球从此归属太平天国管辖,并警告日本不得再妄想染指琉球,否则天朝大国必定守土痛击! 但是朱永华联清抗日这个问题让王财左右为难,按军律是这明显的通妖,杀一百次都不嫌多,若是不严歷责罚,将来人人都像他一样,那军律何存?但当时的情况正如朱永华上报的那样,联清抗日无疑是一个最好的选择,而且击败倭寇,顺利完成使命又是大功一件,是赏是罚好生为难。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八章 :海归 得胜归来的太平水师提督朱永华在半柱香的时间里经歷了从地狱飞到云端的感受,威远舰刚刚停靠在马尾军港,他就被监察衙门的几十个圣兵冲上来绑了个结实,众目睽睽之下被押到了码头上,监察钦差拿出辅王浩谕宣布他“惧战帮妖,折损水师,着革职问罪”。在水师官兵一片哗嘫声中,朱永华叩首认罪,只等着掉脑袋了。 可没等他从地上爬起来等死,监察钦差又拿出一道辅王浩谕,“太平水师提督朱,统率官兵,噼波斩浪,痛歼倭贼,宣威仪于藩属,扬军势于海外,功勋显着,着升朱永华为海军大臣,加封靖海候,仍提督太平水师,勿需克尽职守,再立军功!” 监察钦差宣读完第二道浩谕之后,军港内是一片欢唿,原本人人都提着的一颗心这回算是都放下了,直到被人戴上绣着“靖海候”三个金字的官帽时,朱永华还是迷迷煳煳没有回过味来。紧跟在“赏罚分明”之后的是热闹的庆功会,因为作战英勇,瞿振汉、黄春生也受到了嘉奖,前者升任左七检点,后者升任右十六指挥,各级官兵均各升一级,皆大欢喜。至于那被俘的一百多名日本水兵,则全部送到马鞍山矿场去做苦力,没有干到一年全都累死在工作岗位上! 撤回威海的清军水师则待遇完全两样,当初被寄于厚望,浩荡出海的几十条战船如今只回来了四艘,水师官兵死伤惨重,更严重的是琉球属藩也被长毛贼夺了去,《国闻报》铺天盖地的宣传早就让咸丰皇帝怒不可遏,在他看来消灭日本那几条破船完全是应该的,根本不能算战绩,而丢了琉球则是失了大清国的脸面,这才是不可饶恕的重罪,因此战船一靠岸,提督陈世学就被罢官问罪,各级官佐同时被拿的不下十余人,几天后这些人全部在码头斩首,一时间弄的军心不安,人人思变,借着一个月黑风高的杀人夜,清军仅存的那艘战列舰竟然发生兵变,逃到连云港向太平军投降了,自然而然的,这艘战列舰很快被编入了朱永华的麾下,改名“来远”,投降的清兵也按辅王浩谕,每人赏银五两,厚加抚慰,大清帝国耗银百万,刚刚成立没多久的近代化海军就这样烟销云散了。这件事情对于本就军心不稳的江北清军来说更是雪上加霜,甚至开始出现整营整哨的清军放下武器,向当面太平军投降的情况,而对这些人王财一律优抚有加,择其有用者分调各军效力,实在无用之人则赏给银两,遣回原藉。 第一批赴海外求学的留学生终于回到了天京,王财还清楚的记得当年送他们离开时的情景,时光飞逝,记忆中的少年如今一个个都是英气勃发,几乎每个人都剪掉长发,穿着一身挺括的西装,王财看着这些离家三年的年青人,心中不禁一阵感慨,算算日子,自己跳入时间的旋涡也快要五年了吧,真不知道家乡是个什么样子了?王财一阵唏嘘,而这些年青人却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样子,海外三年的游子生活让他们开阔了眼界,也尝遍的甘苦,甚至有四个人病死异乡,永远都没有办法再回到这块生养他们的土地上了,如今重新踏上中国的土地,人人既觉兴奋,又痛心中国的落后,唯一让他们眼前一亮的就是中国这块古老的土地上,正显示出勃勃的生机,从上海登岸之后,他们意外的坐上了中国人自己的火车,这在他们离家时想都不感想的,激起大干一番事业的豪情。 “来来,你们都给我说说,这三年你们都学了什么?”王财兴致勃勃的让他们都坐下,迫不急待想了解西方如今都发展得怎么样了。 到底是留过洋的,面对太平天国当今的实权人物,这些年青人并没有过于拘束,再说这些人当年都是振华堂毕业的,算起来王财还是他们的校长,稍一犹豫便有几个人跃跃欲试了。 “殿下,学生在英吉列这三年里,无日不觉西洋发展之日新越异,火车、工厂、轮船、电报……记得方鸿冽老师说洋人的东西都是奇技淫巧,根本没有办法和我中华文化相比,可如今学生以为,西洋文化才是真正的博大精深,三年光阴,学生也只是学了个皮毛而已。”一位叫张廷方的学生嘆息道。 “张兄的话,在下有些不敢苟同了。殿下,在学生看来,中华文化与西方文化应该是各有所长,西人重在实用,而我中华重在操守,两者断不能一概而论,依学生看来,两者相辅相陈才是上策。学生在法兰西学习机械制造,若论其精巧,学生以为未必见得有多少高人之处,但是西人将这些精巧之术用于工、商生产,而国人却用之于浮华享乐,我中华若不摈弃上国观念,赶紧放眼于四海,则将来差距必越来越大!”另一个叫阎公復的学生涨红了脸,看来出他还有些紧张。 第230页 两个人一开头,很快众人就加入了议论,有的说应当大力发展实业,有的说应当以工业救国,一时间争论不休,而王财就是笑嘻嘻的坐在他那把太师椅上,静静的听他们争来争去,时不时的插上一两句,看得出来,这些年青人确实心怀救国之志,在国外学了不少真本事,心中颇为欣慰。 “殿下,学生认为中国富强之关键不仅仅在于学习西方的先进技术,”始终默不作声的坐在角落里的郑皆冰突说了一句,“学生以为,中国之所以落后于西方,根本在于制度上,只有彻底打破封建制度的束缚,才能真正推进资本主义工商业的发展。” 他这一句话马上让屋子里安静了下来,人人都不安的看着王财,他们在西方待了这么多年,可以说或多或少都对西方的议会民主制度印象深刻,对比中国的封建皇权统治自然而然的产生了反感,就像一个好不容易跳出井底的青蛙,被广阔的世界所征服后,立刻就否定了井底的一切。对于他们这种心态,王财其实早就预料,并且可以说这也是当初派他们出国留学时所期望得到的,但是如今的大权在握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将来到底走哪条路。 “把封建制度与发展经济对立起来,我认为这是不妥当的,”王财眯着眼睛想了一下,“我认为封建制度与资本主义制度根本的差别在于对于土地的态度,你所说的封建制度强调的是统治者对土地的所有权,并将农民牢牢的控制在土地上,而资本主义却恰恰相反,他们所需要的是自由的工人来实现商品交换与商品生产为核心的商品经济,为了能够将束缚在土地上的农民转变成自由工人,新兴的资产阶级就必需打破封建制度对土地的控制,不知道我这样说你可以理解吗?” 屋子里的年青人都听得很仔细,郑皆冰更是生怕漏了一个字,他根本没有想到王财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来,在他看来,中国的封建官僚,无论是清廷的督抚还是太平天国的王候,都是鼠目寸光,毫无远见的,突然从王财嘴里听到这些,确实是措手不及。 看到这些人听的认真,王财忍不住心下得意,看来“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的理论还真能借来胡说一通,当下琢磨了一会接着道:“所以不应该把封建制度与发展资本主义工商业对立起来,两者并不是完全不可调和的。比如英国的圈地运动,我想你留学英国,这件事情应当是比较清楚的吧?对,这件事情归根结底还是由于资本主义工商业的发展需要大量的自由工人,圈地运动迫使大批农民离开了土地,可以说这是强制性的实现在了资本主义工商业对自由工人的需求,在我看来,如果能够通过政策调整,鼓励一部分农民转向工、商业,那就可以避免两者的对立。” “殿下,但是如果政策的制订者是封建土地所有者,那所制订的政策如何能够保证这些政策是有利于资本主义工商业的呢?就比如中国歷来就轻视商业,士、农、工、商,这商就被排在了最后的,”郑皆冰略一沉思,马上反驳道。 “你问得很好,为什么中国歷来重农轻商,这与生产力有关系。什么是生产力?嗯,简单的说就是生产能力,”王财已经完全开始天马行空的胡说了,“你们知道过去这一亩地能产多少粮食吗?我想你们可能都不知道,战国初年,魏国的李悝曾有个统计,当时一亩地能产粟一石半,要是遇上天灾,那往往就只有七斗、五斗甚至三斗,到了汉朝时,最好的年景也不过才五石,时至今日,因为连年天灾,一亩地往往只有8斗粟、5斗麦,这么点粮食哪够人吃呢?如果此时还鼓励农民去经商的话,那岂不是要饿孚遍野了?因此任何朝代的统治者都会把耕种放在首位,让老百姓吃饱才是需要优先考虑的,重农轻商也正是不得已而为之,一旦年景好转,商业才有可能发达起来,比如南宋时期,风调雨顺,连年丰收,工商业也随之发展起来,据我所知,南宋高宗末年市舶岁入达到200万贯,当时的工商业好不兴旺,但是你们能说南宋朝廷是在搞资本主义工商业吗?我看怕不能吧!”王财顿了一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接着道,“至于你刚才说政策制订的问题,我看任何一位贤明的君主都会把制订对老百姓有利的政策放在首位,正如你们一路上所看到的,如今我在天朝推行的政策不也是保护工商业的吗?有时间你们可以去江苏、浙江看一看,那里有很多地主把土地交给了国家,转而投资工商业,很多农民都跑到工厂做工,因为一两银子的月钱相对于他们种地所得来说还是很不错的,还有人驾着马车跑运输,这样不就自然而然的调整了封建制度与资本主义工商的对立吗?” “那如何保证政策的连续性呢?”郑皆冰又追问道,“殿下有如此的胸襟见识,但是殿下千秋之后呢?继任者会不会继续推行这些政策呢?这却是没有保障的,学生以为这完全是由统治者个人喜好与才干决定的,如今的天朝,辅王殿下主政当然是百姓的幸事,但将来……这可谁也说不准的……”郑皆冰说着说着就犹豫着不敢再说下去了。 王财哈哈一笑,摆了摆手示意他并不介意,略一沉思,王财便接着道:“你说的这些确实说明你考虑了很久,不错,政策的连续性如何来保证是个值得讨论的问题。世代相传的皇权确实无法保证每一位继任者对任何事情都做出正确的决策,这个时候我们就需要臣子们的帮助了,以我们天朝为例,在我们的政策制订者当中,有士林儒生,有工商巨头,哦,就是胡雪岩,还有洋务专家,甚至还有和你一样迷信西方民主制度的人,他们这些人共同组成了一个内阁,通过共同商讨来制订适合国情的政策,我认为,只要保证内阁的独立性,就完全可以保证政策的连续性,当然,在这个方面,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一蹰而就是不行的。将来你们中的一些人也许同样有机会加入这个政策制订者的行列。” 第231页 王财最后一句话显然让这些留学海外的年青人激动起来,参与到中国走向富强进程中去,对于这些热血青年来说的确是有很大吸引力的,就连那个一直问个不停的郑皆冰都开始有些坐不住了,看到他们终于不再纠緾这个制度问题,王财总算是放下一颗心。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九章 :北伐 王财并不知道他这番胡言乱语到底能起多大的作用,但是他心里非常清楚,随着社会开放程度的加快,自己这一套虽然未必人人支持,但是天王洪秀全的神鬼传奇是肯定要破产的,到时候想解决洪教主也就具备了充份的群众基础,再也不用担心那些广西将军们有什么贰心了。 和学生们聊了很久,王财又勉励了一番就让他们去吏部报到,充实到各个衙门任职,这些年青人的加入,立刻使天京洋务派的实力大增,洋务领袖徐寿笑的嘴都合不拢了,郑国被派去福建之后,他就觉得办洋务阻力更小了,加上各地新政的不断推进,圣库中的银子也越来越多了,在王财的大力支持下,他一口气在江西、福建兴建了十几个工厂,大部分都是关系民生的民用工业,特别是王财曾经提到的自行车,已经仿制成功了,中国人精于模仿的天性加上王财超前的眼光,使得生产出来的自行车无论是外观还是灵巧性上都远远优于西方同类产品,刚一在通商口岸露面就引来了洋人们的兴趣,採购订单也是雪片一样飞来,当初只想着能省点脚力的王财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沿海通商口岸的不断增加,大量洋货的涌入,也使得江南各省农民失业现象严重,原来封闭生产的小农经济在机器大工业的冲击下一个接一个的破产,大量手工作坊关门歇业,甚至有些地方上报说已经出现饿死人的情况了。 实行圣库制度的太平天国怎么会饿死人?王财根本不相信这几份奏摺,但是他也知道,歷史书上强调过西方对中国的经济侵略所造成的严重危害,问题的关键在哪里?机器流水线生产出来的东西质量好,价格又便宜,加上中国几乎没有的关税,当然会对小农经济产生冲击,但是这种冲击又是社会发展所必然的,想要社会进步,就不能不面对这种阵痛。要想缓和这个社会矛盾,要么是发动对外战争,转嫁国内矛盾,这点王财不头痛,很快就要北伐了,仗不愁没的打,但是这肯定不是长久之计,甚至这是种两败俱伤的蠢办法,如何才能既让老百姓吃饱,又能推进改革的继续呢? “扩大内需”!琢磨了半天,王财脑子里突然跳出这个词来,既然外贸上我们没有优势,那採用政府投资的办法来增加国内需求,同时大规模的投次于国内基础建设,这样是不是可以降低日益严重的通货膨胀和失业呢?等到王闿运和李鸿章从海外回来,若是能吸引更多的国外资本到中国来投资设厂,那么就完全可以达到集天下财富为我所用的目的。 想到这里,王财马上给内阁下了一道命令,要求政府每年投资于国内建设的预算不能低于每年财政收入的20%,要在十年内,将江南各省州、府一级的城市全部连通铁路,而路轨所到之处也必需架设电报线,这么大的工程光靠天朝政府投资肯定是不行的,具体是招商引资,还是继续从日本人那里抢,王财拍拍屁股,全部丢给内阁去伤脑筋了。 自大清水师覆灭之后,江北的清军势力已经处在极度的混乱中了,曾国藩带了个好头,各省督抚如今对于清廷皇令都是阳奉阴违,纷纷练勇保境,号称节制江北五省军务的兵部尚书、太子太保顾诗虽然大权在握,但他的命令过过了山、陕就如同废纸一张,就连山东、直隶的清军也不肯受他的指挥,非但如此,虽然朝廷对于他编练新军的计划非常支持,但是却拔不出银子来筹办军械,西北各省又扣住协饷不放,原计划购买五万人的军械,到位的银子只够装备二万人,万般无奈之下,顾诗只好请求恭亲王奕欣出面,找洋人银行借款,甚至把年息抬到八厘都没人敢借,各国银都很清楚,这危如累卵的大清朝廷说不定哪天就要被江南的太平军给消灭了,此时借银子给他,那不是和丢到水里一样?谈了几次之后,只有几家银行肯借十万两银子,不但年息高达十厘,更是要求两年内还清,走投无路之下,也只能先答应下来再说。 有了银子的顾诗立刻与英国人签订协议,定购了一批洋枪洋炮,加紧训练新军,而他赖以起家的一万淮军也已经进驻了蒙城布防,安徽巡抚福济则率领二万淮勇固守在临淮关,安徽按察使马新贻督军五千驻防怀远,新升任的亳州镇总兵苗沛霖在河南屠杀完捻军后也转身回防颖州,山东巡抚李惠则在顾诗的严令下,率军二万重新推进到了沂州,胜保的一万人马布防兖州,而重新被启用的僧格林沁则率蒙古马队坐阵郑州以为后援,五万新编练的主力新军则由顾诗亲自统领,驻防京、津一线,随时准备南下。 在北京的范例收集到这些情报后,马上送回天京,王财意识到再拖延北伐的时间,的确能够让自己准备更充份一点,但是也给清廷喘息之机,从而增加了进军的难度,招来总参谋部紧急商讨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总动员令,誓师北伐! 前期从江南各个战场赶回到苏南的十二支新军主力接到王财北伐动员令之后纷纷开始按照总参谋部的密令进入各个战役出发地,加紧准备北伐所需的各种物资、弹药,辎务司从各地徵调防军保护补给随军北上,整个江南都开始行动了起来,一时间战云密布,杀伐之气顿起。 第232页 根据计划,新一军高建国部,新二军倪守道部,新三军贾充部组成一兵团,由倪守道任兵团长,出庐州攻入河南后,打击驻防郑州的僧格林沁;九江的李秀成部、皖中的韦志俊部和从江西返回的杨辅清部组成二兵团,由李秀成任兵团长,从六安北上,直取蒙城,打击在皖清军;新四军潘启亮部,新五军冯天部,新六军戴伏波部组成三兵团,由潘启亮任兵团长,出徐州击败山东巡抚李惠后直扑济南,而做为奇兵的新十一军武智久部和新十二军王仁甫部待清军主力被吸引到河南、山东的时候,在上海登船沿海路攻取秦皇岛,并拿下山海关,太平水师将为他们提供支援;整个战役的预备队由新七军陈平安部,新八军郑伯伦部,新十军史大柱部担任;江**师及皖南防军控制九江,严防湘军异动;新九军焦富部驻防天京,保卫天朝都城安全。吸取了太平水师泄密事件的教训,担任攻击山海关的奇兵部队除了王财和总参谋部的少数几个人知道他们的真正用处之外,对外一律宣称是北伐战役的预备队,以此来掩人耳目,确保突袭计划的顺利。 之所以把李秀成、韦志俊、杨辅清的部队调到安徽战场,王财是有私心的,因为从情报上来看,无疑清军在安徽的实力最强,借清军之手削弱这些天朝旧臣的兵力,在他看来真正是一食二鸟的好计策,虽然李秀成烧了洪秀全的密诏,但留着这些人在,他到底还是不放心。 与此同时,太平天国全境进入战时状态,实行连坐法,一人犯法,全家问斩,一户犯法,十户问罪,十万二线新军分布各地坐镇,严厉镇压任何敢于滋生事端和对抗官府的行为,安庆、苏州兵工厂日夜开工,加班生产军火,保证前线需要。同时为了确保曾国藩不至于铤而走险,王财密信已经打到贵州的翼王石达开阵兵贵、湘边界,监视湘军,逼曾国藩安心的待在两湖。 同时为了配合这次大规模的北伐,从人心士气上打击正面清军,加快战役进程,减少部队损失,舆宣司的几个老先生还写了一篇檄文(檄文不计入正文字数,赠送):“昔我黄帝,始建中华,尧舜禹汤,孔孟圣教,则文化彬彬,独步宇内,煌煌史册,逾五千年,宽仁博大,久着民德。奈胡元猾夏,窃号神州,华服变满装,汉音改胡腔,豪杰具留猪尾,英雄始乱纲常,又迭兴文狱,灭尽汉章,动诬谋逆,夷绝九族,国士引劲,精英具丧,腥风播四海,淫毒秽宸极,又纵贪官污吏,骄吸民膏,可怜子女,哭泣道旁,官以贿得,刑以钱免,豪杰绝望,英俊抑郁。长蛇封豕,搏噬无遗。遂使神明胄子,降为舆台;锦绣江山,沦于左衽,肆其穷凶,窃据我都邑,乌乎痛哉!今天朝中兴东南,辅王义千岁,奋发有为,重整河山,驱除胡虏,恢復中华,五族和谐,共享太平,立纲陈纪,救济斯民,古人有言,炎炎之火,可焚崑冈。是以夏后一成,能復故国,楚人三户,足以亡秦;况以中国之大,人民之众,爰举义旗,为天下倡。群贤霞蔚,多士云兴;一鼓功成,克有全土。此则我华厦先圣在天之灵实式以凭,而中兴之运可操左券也。唯是新邦初建,庶事待兴,引企英豪,同襄治理。然后奖帅三军,会师北伐,饮马长城;捣彼虏庭,歼其丑类。望天下耆艾、河朔健儿,岭表孤忠,中原旧曲,应此檄文,各整义师,振臂执锐,共讨胡贼,上顺天时,下安黎庶,以匡诸夏。若甘心事敌,以抗天兵,执迷不悟者,罪在不赦。凡从天道,顺吾天朝,倒戈从义者,既往不咎,得享富贵。夫非常之原,黎民所惧,救国之志,人有同心。敢布区区,咸知大义。二三君子,尚克图之。”檄文所到之处,百姓群起响应,江北各地义旗遍举,还没有等北伐开始,江北就乱了套,连北京城都被造反的义军攻打了两回,只可惜都是些乌合之众,很快就被镇压了。 战役之前的所有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续了,可是在一个问题上王财与内阁、总参发生了严重的分歧。自从控制苏南之后王财就始终坐镇中枢,再也没有带过兵了,他心里清楚,自己根本不是一个将才,但是每每看到手下上报的军报,谁谁在哪里击败了谁,歼灭清妖多少多少人,心中总是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曾听人说过男人天生就是要打仗的,这次大规模的对江北用兵,王财当然想赶上趟,可是当他宣布准备亲自率领一路精兵北上伐胡的时候,不仅仅他的两位夫人同声反对,连内阁、总参也是一片反对。 “殿下身为天朝辅政大臣,肩负朝政重责,此刻天下震动之时,殿下更应当坐镇中枢,指挥四方,如此方可安定天下人心,兵凶战危,殿下亲征江北,万一要是有了闪失,这可怎么办?”郑国和王闿运离开天京之后,内阁中以徐寿为首,此时自然是要力谏的。 “怎么会有危险呢?我新军兵力占优,火器军械占优,人心也尽在我们这边,再说新军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统率一军,亲临前线不是更能鼓励士气,让将士们奋勇杀敌吗?”王财是执意要去,咬定不肯松口。 “殿下亲临前线,当然鼓舞士气,但是另一方面也束缚了将军们的手脚,一面要要指挥作战,另一方面又保护殿下安全,必定束手束脚,难以奋勇进取啊。”总参谋长葛海华也担心王财这一去,说不定成了外行指挥内行。 “想当年我也是带过兵的人,凭着几千人的部队不也打出苏南膏臾之地吗?由此才建立如今强大的军力,我去带兵怎么就会束缚军官手脚?保护我?保护我什么?老子不也是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吗?能有什么事情?如此强大的军力,还让清妖打到我面前了,这些将军们也真的该去跳海了!”王财一肚子不快。 第233页 “殿下,自古皇帝……亲征必定有两个条件,一是不战则已,战则必胜,二是国无良将,不得已而亲涉险地,如今我天朝战将云集,何劳殿下亲涉险地?再说这用兵的事情,谁能说必胜?殿下千万以天朝大业计,坐镇天京啊!”徐寿急得面红耳赤,苦谏不止。 王财听了徐寿这几句话,心中一动,但是他还是坚决道:“如今江南尽在我天朝掌中,人心思定,此刻需要决断的只有江北战局了,我离前线近一点,不是更便于指挥?”王财还是摇了摇头。 “殿下,外敌虽不足虑,但内贼却不可不防啊……”徐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他心中最担忧的事情,王财一足,天京城内谁敢抗拒洪秀全?如果他藉机跳出来弄些小动作的话,那王财在江北前线,急切不能返回,不是又要来一次天京变乱了? 王财一听,点了点头,这事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如今洪氏一族全都被软禁在天王府内,正是由于王财始终坐镇天京,他们才不敢有什么异动,可王财要是一走,这就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了,徐寿这么说,也确实有些道理,一时间犹豫不下。 看出王财有些动摇,徐寿接着说道:“况且两位王娘都有孕在身,眼看我等将得幼主,殿下此刻离京,两位王娘只怕也有些想法吧?” 王财琢磨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这事好办,天王身为天朝之主,此刻北定中原之机,正该亲征,我和他一起去,这样就行了吧?至于两位王娘,本王家事用不着你们担心。”说着王财沉思了一下,坚定的说道,“此战我天朝大军必求全胜,天朝大业在此一举,无论是我是否赴前线,天京局势稳定都是非常重要的,否则不但朝政动盪,也必定会影响前线军心,因此更要注意加强天京城防,朝中的奸侫小人,你们也要提高警惕,特别是天王那两个兄弟,还有洪仁玕,不可不防啊!”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章 :誓师 徐寿和葛海华对视一眼,真不明白辅王怎么会如此的坚决,徐寿暂理内阁大臣之责,犹豫再三还是劝道:“殿下,如果再把天王带去,这一路上浩浩荡荡至少得要五千新军随驾护佑,有这五千劲旅何不用于前线应敌?卑职实再不明白殿下为何会有此等想法,卑职既得殿下信任暂理内阁大臣,责无旁贷,总要力谏殿下,此事确实不利北伐,不若等我天朝大军攻入直隶后,殿下再北上督战如何?” 王财说了这么半天也有些急了,拍着桌子道:“徐寿,你就有这个不知进退的毛病!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你当本王亲征是凑热闹,是好玩?本王亲涉险境,一则鼓舞士气,振奋军心,二则向天下人表明本王混一宇内的决心,三则本王亲征,说不定吸引清军注意力,精锐火器打防御战应当不成问题,而其他各路便可迅速突进,对于清军我们要立足打歼灭战,如果都成了击溃战那将来后患无穷,”王财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突然抬头道,“我问你们,打下北京之后你们准备怎么办?” 葛海华马上道:“总参正在制订计划,准备调兵再入山、陕,同时出关攻略东北,不过这需要一些时间……” “一些时间?”王财冷笑一声道,“照你们这个打法,我看恐怕还要再打个五、六年吧?你总参能调动多少人,钱百万那里有多少钱粮让你东南西北的四处开花?” 葛海华一时语塞,正如王财所说的,这样打下来没有千万两银子恐怕不行,而且以现在的兵打到最后只能是越分越散,的确是兵家大忌。 王财看了看呆在那里的葛海华,冷冷的问道:“你们以为这次北伐打得是什么?钱粮?军械?兵甲?错!”王财顿了一顿,厉声道,“打得是我天朝的威风!打得是天道人心!中国如此之大,我们就算打下北京城又如何?山西、陕西、甘肃、云南、四川不还都是在清妖兵将手中?更不要说关外那数千里的国土了,你道我们凭着几万新军能横扫整个中国吗?你们想得简单了,此时西洋列强的国力无时无刻不在飞速增长,就在你我说话这会儿,我堂堂中华就又落后了一些,你们天天把救国挂在嘴边,但是有没有想过,如果内战再继续下去,那我中华何时才有出头之日?这倒在战场上的双方兵将,不都是我中华的好儿郎?只有尽快结束内战,凝聚人心,汇集天下英才,才有可能重整破碎河山,才有可能威服四海,打下一个北京有什么用?清妖朝廷的倒台很可能让各地的督抚据省独立,那时候我们再一个个去打,去杀,不但费时糜饷,天下又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要死于战火,更重要的是一旦这些督抚勾结洋人,那就复杂了,刘丽川的报告你们都看过,北疆现在可不太平,若是蒙古、新疆转身倒向了沙俄老毛子,你们说说怎么办?到时候你我都要成了民族的罪人!” 徐寿和葛海华看着王财涨红了脸,吓得一个也不敢出声,王财扫了他们俩人,接续说道:“此番北伐,我们不仅仅要打胜,还要干净利落的打胜,要在气势上完全压倒腐朽的满清朝廷,要让那些还在观望的各省督抚们明白我天朝一统天下的决心,要让他们打心眼里害怕,要让他们主动送上降表,臣服在我天朝的黄旗之下,这才是最要紧的!我知道亲征北伐必定是要担着风险的,但是我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在气势上彻底压倒清妖。当年皇太极问大明兵将曰‘你们的皇帝能骑马弯弓吗?能在战场上指挥若定,万人从中几进几出吗?’今天同样的话我要反问在北京的咸丰!我要让天下人都明白,天道循环,我天朝才是巍巍中华的新主人!” 第234页 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让徐寿和葛海华听得也是热血沸腾,他们抬起头,看着站在屋门口目视着远方那片苍茫天空的王财,他的身上散发出一阵阵令人吃惊的气势,徐寿头一回感觉到在他面前的辅王有着不同于一般人的力量,这种力量能够打破一切阻力,能够带领他们奋勇前进,能够挽救中华日渐消沉的国力民心,此刻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默默的回味着王财的那番话,也许,他是对的…… “夫君放心的去吧!”偏厅内传来周秀英的声音。 王财回头看见几位女官掺扶着挺着大肚子的周秀英和傅善祥缓缓走了出来,急忙上前掺扶:“你们怎么出来了?身子不便就在内宅好好休息啊!”说着把两人扶到椅子上坐下。 “夫君刚才的话,妾等都听见了,原本想来劝你留在天京的,现在……”周秀英说着朝傅善祥笑了笑,“夫君北上伐胡,建功立业,安定天下,抚慰百姓,这正是大丈夫所为,妾等留在天京,静候夫君凯旋归来!” 王财原本心中担心两位夫人身体,正不知道如何向她们解释,可现在听到周秀英一番话,心中感动不已,动情的拉了拉她的手。 “夫君出征江北,兵凶战危,万勿以妾等为念,妾等不能随伺夫君左右,唯有默祝夫君平安归来,必日日倚门盼夫君凯旋,”傅善祥说着哽咽道,“夫妻情深,万望珍重!” 王财心中也是一阵心酸,默默的点了点头,在这个动乱的年代也只能眼前这两位娇妻才真正让他放心不下,毕竟他再也没有什么亲人了。 “本王主意已决,两位不必再劝,”王财突然转头看着徐寿和葛海华道,“本王离京之日起,大小政务由内阁议办,徐寿总理内阁,勿要事事谨慎,军务则由总参谋部议处,”王财看了看葛海华,略一沉思道,“你虽为总参谋长,犹需记住不能独断,凡事让总参仔细议了再说,委决不下的事情可速派人报我知,此外天京城防交由焦富负责,全城即日起戒严,酉时之后,卯时之前严禁五人以上聚集,散布谣言,蛊惑人心者一律拘捕问罪,另调唐叶节制天王府、辅王府禁卫参护,你们一定要同心协力,全力保证后方稳定,如果有人胆敢作乱,必须断然处置并报我知,”说着王财冷哼一声,“等我大军回师,定将这些不要命的斩尽杀绝!” 徐寿和葛海华凛然抱拳,齐声道:“谨尊殿下浩谕,卑职等定护佑王府平安!” 王财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心里琢磨着这样的安排是不是妥当,看来辅王府的护卫还得加强,毕竟自己两个老婆和未出生的儿子还在这里,安全问题不能马虎了。 洪秀全如今对“东洋大补膏”的兴趣是越来越大了,但是看到王财呈上的奏章还是惊的一哆嗦,差点把刚吃了一半的瓷罐给摔到地上去。 “亲征?他想让朕亲征?”洪秀全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来这个王财终于忍不住了,说不定就是借亲征之名把自己骗出天京后给解决了,“不去,他能安什么好心?朕就待在天京,哪都不去!” 洪仁玕不满的看了看自己这位族兄,在天京待了这么久,他真正感觉到若不是王财辅理朝政,这天朝还不定乱成什么样,虽然不明白王财为什么要亲身犯险,但还是恭身劝道:“万岁,此战关系我天朝国运,万岁亲临前线必定让我忠勇将士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万岁神威所到之处,清妖仰感天恩,必定不战而降,况且辅王千岁也随同护驾,安全无虑!” “朕要他护什么驾!”洪秀全涨红了脸道,最近他越发容易激动了,“正因为他护驾,朕才更不能去!” “万岁,辅王安排并没有个么不妥啊,他让小弟总领万岁御林军随护左右,辅王自领军在外围保护万岁安全,这样安排确实周到,莫不是殿下连小弟也不信了?”洪仁玕仔细看了看王财的奏章,根据王财的计划,由自己总领御林保护天王,而他率主力将天王车驾护在中间,更何况大军说是亲征,实际上是带领近两万人的预备队远远的在一线部队的后面跟进而已,安全可以说是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不过他也理解洪秀全的心思,这位族兄疑心辅王谋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唉,想当年翼王就是这么被逼走的吧! 洪秀全奇怪的看了看自己这位族弟,默不作声的把一勺“东洋大补膏”放入口中,闭上眼睛慢慢的品了起来。洪仁玕站在殿下不得要领,只好看着洪秀全很享受的坐在椅子上。 “万岁不能去,”洪仁发怒喝道,“我说老弟,你让万岁跟着王财一起去涉险那还有良心么?他王财想去出风头,咱们天王何等尊贵,能跟他相提并论?再说这随驾左右的都是他王财的人,哪有安全可言?万一他使阴的,这可是谁都说不准的事情,不能去!” “我说兄弟,咱们还是待在天京的好,吃喝不愁的,好好的去搞什么北伐?”洪仁达从女官手中接过茶碗,喝了一口道,“天京到底还是咱们的地盘,仙娇手里还有几营女兵,如今我只信得过她手下那人了,其他的,嘿嘿……” 洪仁玕嘆了口气,知道再劝也是无用,心中奇怪,难道辅王就想不到天王会拒绝亲征吗? 第235页 王财想到了,而且他根本不管洪秀全是否准了他的奏章,天王府的御林军早就被他悄悄的换成了辅殿的人,呈上奏章的同时他就下令天王府御林军做好出发的准备,并且在朝会上,王财也正式宣布天王将要御驾亲征的消息。一时间朝野震动,人人都不明白这是不是意味着天朝的权力又要发生变化了,进入戒严状态的天京城也证实了北伐在即,担任预备队的三支新军部队都开到了天京城外,准备在王财的率领下北上伐胡。整天困在天王府的洪秀全并不知道这些,相反他心中打定了主意,无论王财怎么说,这回他是死都不会离开天京的。 可惜洪秀全错把王财当成了一个听话的臣子,当他被几个内廷御林半推半架的塞到龙车中的时候,洪仁发、洪仁达已经被人带到聚宝门外了,虽然这两个背地里不把辅王放在眼里,但一见到动了真格的,那可是积极配合的,几个御林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两个人马上收拾行装,毫不犹豫的告别家人跟着来人就走。同时为了避免洪仁玕看到这个不该看到的场景,王财特别下了浩谕,让洪仁玕和大小百官都集合到聚宝门外为大军壮行,此时的天京城已经全在苏南新军所控制,各部官署外都有苏南新军站岗守卫,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 天王的龙车到达聚宝门外的时候,王财正在临时搭的点兵台上训话,台下站满了天朝百官和精神饱满,装备精良的新军。 在强调了一番北伐重要性之后,王财最后朗声说道:“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本王此番亲自率军出征,乃是要让天下人知道我天朝扫除胡满,重整河山的决心,各部将士务需同心併力!不消灭腐朽的胡满朝廷,本王誓不还朝!踏破虏廷,饮马长城,驱除胡虏,恢復中华!” 台下的士兵激动的欢唿起来,人人都是热血沸腾,声音震耳欲聋,列席观看的各国代表和西方媒体也为现场气氛所感动,英国《泰吾士报》安德森在给国内发回的电报中写道:“在这次辅王殿下的誓师大会中我深切的感受到统一的思想已经不是一个人,或是几个人的意志,而是全体太平天**人的共同意志,我毫不怀疑这些反抗满清朝廷的中国人将会取得最后的胜利,而我国政府却迟迟不肯调整他的东方政策实在令人费解。” 就在王财向台下人群挥手的时候,一个辅殿女官挤进人群,跑到台下朝王财恭身施礼道:“义千岁,两位娘娘身体不便,不能来为义千岁送行。两位娘娘说幼主降生在即,请殿下为幼主起个名字,并预祝殿下马到功成!” “儿子!”王财眼前突然浮现出了周秀英、傅善祥的影子,心中一阵涌起一阵温柔,略一思索大声道,“此番北上伐胡,我们当效法汉军大破匈奴,扫平朔漠,我的儿子就叫定朔、定漠,天朝大军一定能够再现汉军威武!” 天王与辅王亲率大军跟随在李秀成的二兵团后进入安徽,这让各路太平军士兵都极感振奋,而清军统帅顾诗也是不敢大意,如果朝廷再败,那就真的只有退回关外了,因此也是不断从各处调兵增援,但是他的五万新军却始终停在京、津加紧练兵,这支让王财密切关注的部队到底会被顾诗放到哪个方向上,至今仍没有确切的情报,甚至咸丰一天三道催促进兵的诏书也没有让顾诗挪一挪地方,真让王财迷惑不解。 下发到各部队的进攻命令很简单,通篇只有一个字:“打!”。1858年2月14日,经过充份准备的太平天国三路陆军主力接到命令后同时向当面清军发起勐攻,江北近半年的平静彻底被打破,在各兵团长的指挥下,太平军将士向各自的目标奋勇突进,河南、安徽、山东三省大地上血肉横飞,喊杀声震动天地。 北伐第一枪是在怀远打响的,安徽按察使马新贻的五千清军仅仅防守了半个时辰就被头上顶着戴罪立功的陈玉成领着两千广西旧部攻克,马新贻在他两个兄弟黄纵、张汶祥的保护下,仓皇逃到蒙城,驻守蒙城的是顾诗的一万嫡系淮军,迎头碰上李秀成的部队正好是棋逢对手,在蒙城近郊的小辛集、蔡周庄、小马店双方士兵反覆搏杀,阵地几番易手,单从火力上来说,李秀成的部队确实比淮军要强一些,但是王财因为始终把他们当成非嫡系,因此比起什么都是优先供应的苏南新军来说差了不是一点点,所以面对淮军的顽强反抗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只能用人肉上去填,打了几天淮军固然伤亡惨重,而李秀成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杀入河南和山东的一、三两个兵团基本上是很顺利的,山东巡抚李惠率山东清军主力在鲁南阻击了几次之后就收缩回济南不再和三兵团主力决战,只是在三兵团北上要地上设立一道道阻击线,层层阻击太平军北上,似乎是在有意拖延时间。与他相比,坐镇郑州的僧格林沁到底是个急性子,气急败坏的带兵南下陈州布防,到处抓来的民伕在清兵的威逼下在陈州外围增设了三道坚固防线,十几门从英国人那里买的西洋铜炮也在新设的炮台上布置就位,端的是把陈州打造成了一个龟壳般的要塞。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资政新篇 前线战事激烈,而率军缓缓进入安徽的王财一路走所见所闻也是触目惊心,自从天朝定都天京以来,安徽就是太平天国和清廷反覆拉据的主要战场,加上捻军和各地团练武装的相互攻伐,如今的安徽真可以说是百里不闻鸡犬之声,大军行不过数里就能在路边看到十几具无人收敛的尸体,一个个骨瘦如柴,双眼突出,真箇是活活饿死的,偶尔遇上几个有气无力的老百姓也是目光呆滞的看着太平军开进,对于他们来说,今天看到长毛打过去,明天又看到官军打回来,早就习惯了,想办法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第236页 在苏南和天京待的久了,王财根本没有思想准备来接受这样的人间惨状,尽快结束内战的想法也越来越强烈,这仗再打下去,说到底死的都是中国人,消耗的都是中国的国力,实在得不偿失。 “扑……”王财正想着就见不远处洪秀全的龙车内扔出一样东西,很快就看见路边的几个饥民冲上去争抢,撕打在一起,最先抢到的一个黄瘦的妇人刚想塞到嘴巴里被被人噼脸一巴掌夺了去,捂着脸低声哭泣起来。 王财赶紧拍马上前,想看看洪教主到底扔了什么,走近了就听见洪秀全在龙车里不停的抱怨:“这些东西可怎么吃啊,他王财也吃的这些吗?这该死的傢伙眼里还有没有君父了!” “万岁,大军出征,原是比不得宫里头,这几样糕点小菜还是辅王千岁让人特办的,”一位女官低声劝道,犹豫了一下又说,“辅王千岁自己也和士兵们吃在一起,昨天晚间卑职亲眼看到辅王殿下和王弟洪仁玕大人和士兵在一起啃馒头呢。” “放屁,他那是故做姿态!你知道他背地里藏了些什么?”洪秀全怒道,“去,把我的‘东洋大补膏’拿来,也就吃他还有点味道。” “那这些糕点小菜……”女官犹豫的问道。 “宫里怎么办,现在还怎么办,怎么一出宫了你就不会办事了?”洪秀全大声吼道。没一会王财就看见一个女官端了几个碟子从龙车里出来,看了看不远处瞪着一双双血红的眼睛的饥民,犹豫了一下,从怀里取出一块方巾垫在地上,将几样糕点小菜轻轻的放到上面,嘆了口气转身走了。 她一走,马上那十几个饥民马上涌过来,争抢这些被天王丢弃的点心,年老体弱的争抢不过,只能在地上不停的翻找碎渣,一个小女孩更是被人一脚踢到路边,满脸泥水的马上号哭起来,王财注意到护卫在龙车两侧的天王府御林军人人脸上透着羞愧,犹豫了一下拍马走到小姑娘的身边,轻轻的把她抱了起来,从怀里拿出一个糙面馒头塞到她的小手里,十几个参护如临大敌的护卫在王财左右,防止那些饥民做出什么伤害辅王的事情来。 小女孩一边哭一边拼命的往嘴里塞着食物,也许是馒头太干了,直吃的不停的伸着脖子干呕。王财从参护手中接过水袋,轻轻的给她餵了几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爹爹、妈妈呢?” “都死啦!”小女孩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又咬了一口馒头道,“伯伯我饿了好几天啦,这馒头真好吃,观音土吃了胀,还是馒头好吃。”说着不停的舔着手指头。 王财听着她上句不接下句的说着,心里一阵难过,想到自己还没有出生的孩子,禁不住嘆了口气,看着小女孩吃完了,把她轻轻放到地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伯伯要走啦,你家还有什么大人么?快回家去吧。” 小女孩摇了摇头,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开,见她走远了,王财也翻身上马,跟上部队往前走去,没走多远就见洪仁玕拍马急奔过来,大声喊道:“辅王殿下,辅王殿下……” 王财赶紧拉住缰绳,等他跑进了才缓缓问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别提了,天王说走了一天太累了,要歇歇脚。”洪仁玕用眼角瞟了一眼王财,看得出王财很气愤。 “走了一天?他坐在龙车里面有动过脚吗?”王财怒道,“不行,大军出征,行止具有调度,哪能说停就停?李秀成在蒙城和清妖激战,我们今天必需赶到怀远才能宿营。你告诉天王,若是他在龙车上待着闷,就让他下车走走!”说完王财看也不看洪仁玕,带着人拍马去追赶在前面带兵的几位将军。洪仁玕还想再说,却发现周围的士兵都鄙夷的看着他,心中无奈,只好悻悻的回去劝慰正在大发雷霆的洪秀全了。 赶到怀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一天的行军丝毫没有让久经战阵的新军有任何不适应,刚到驻地马上根据《定营十条》开始修建临时营地,挖沟竖栅,搭棚建屋,秩序井然,王财也指挥着众人给坐在龙车里不肯下来的洪秀全搭一个临时行宫,众人一起动手,忙了一个时辰一个防卫严密、攻守有度的营地就建成了,王财得意的看着自己这些手下,心中非常高兴,而和士兵一起忙得灰头土脸的洪仁玕也是欣喜不已,太平军建营房他也听说过,无非就是木栅围一圈,中间建几个帐蓬,大多数的士兵都是围在篝火边睡一晚上的,这些苏南新军果然不同凡响,就连一个临时的大营都搭建的如此细心,若不是王财治军有方哪里能有这个水平?心中对辅王是越来越佩服了,可让他尴尬的是虽然王财带人把洪秀全的临时行宫收拾好了,天王就是不肯下车,王财接到手下报告,也没有说什么,冷笑一声就随他去了。 和士兵们一起啃完几个馒头,喝了几口热汤之后,王财就拉着洪仁玕、陈平安、郑伯伦和史大柱到营帐内议事,这打了几天仗,各方面进展都很顺利,就是李秀成傍晚时送回的情报看,在他当面的淮军也开始有不支的迹象了,可是顾诗为什么始终按兵不动?难道他就眼看着自己的嫡系被打光?只有他的五万人马南下离开京、津之后,他才能够把那支奇兵送上船,否则这个“关门打狗”的计划就会完全失效,就算各路人马一直打到北京城下,清廷也可以从容的退出关外,黑龙江到底是满人龙兴之地,一旦他们回到那里,再打出“反满抗胡”的旗号只能未必有在关内这样的好效果,而且江南士兵不习北地严寒,战斗力肯定要受到影响。仗打到这个时候王财开始有些犹豫了,心中担心顾诗是不是在什么地方下了拌儿等着自己去跳。 第237页 “殿下,学生以为顾诗手中的五万清军才是对我们威胁最大的,此时我军三路北上,如果顾诗小妖也把手中的精锐分三路应对的话那肯定不是我军对手,因此他不会将这五万人分开使用,而肯定会凝成拳头先打一路,这一招他们满人的老祖宗在萨尔浒之战就用过,那一仗前明损失了近十万人,所以学生认为此时顾诗小妖并非不想南下,而是在静观时机出现,一旦他发现我们三路大军哪一路最弱,他就一定会先把这一路吃掉,然后再回过头打击另外两路。”郑伯伦到底是军校毕业,说的是头头是道。 “学生也同意伯伦的看法,殿下,学生之前始终不明白顾诗小妖为什么要把他的嫡系淮军放在蒙城,在学生看来,这一万淮军放在鲁南或者豫东都比放在皖北好,如今看来,他是想用这块试刀石来试试李秀成这把刀啊。一旦他觉得李秀成力实力逊于其他两路苏南新军,他一定会集中主力围而歼之的。”史大柱也支持郑伯伦的看法。 王财看了看默不作声的陈平安,这次带出来的三支预备队只有他是跟着自己的老弟兄,其他两个都是惠山军校毕业的,心中怕他有什么疙瘩,因此示意他说说想法。 “殿下,卑职在想,如果我是顾诗我会怎么办?”陈平安皱了皱眉道,“此番圣军三路而来,准备充份,大有不破北京不还朝的架势,如此气势汹汹,锋芒毕露的时候,卑职若是他一定会避开锋芒,让一线部队死死的拖住天朝大军,等到我军在鲁、豫两省被拖成了消耗战,那时士气必定要受影响,此时他再领新锐南下,当可一鼓而破。这点从山东巡抚李惠那节节抗击的战术上就能看出来。” 王财看了看欲言又止的洪仁玕,自顾自说道:“无论顾诗小妖怀的是什么心思,他在待机而动却是无疑的,但是我想逼他南下,你们看看有什么好办法?” 几个人对视了几眼,史大柱开口道:“殿下,学生以为只要消灭他其中一路,就能逼他南下了。” “对,学生认为,如果李大人能够把当面的淮军全部歼灭,福济妖头根本不足虑,那时二兵团北上之门洞开,顾诗就不得不南下增援了。”史大柱轻声道。 “消灭那伙淮军的事情我也想过,”王财皱着眉头道,“但是李秀成在蒙城外面打得很硍苦,此时他的兵力只怕击溃是够了,打歼灭战还有些力不从心啊!” “殿下,不如抽调预备队增援李大人?”洪仁玕终于忍不住说道。 “调预备队?”王财摇了摇头道,“这仗才打多久我就要动用预备队了?传出去让人笑话!” 洪仁玕脸一红,懦懦的不敢再说,郑伯伦看了一眼洪仁玕,心中一百个瞧不起,这一路上洪秀全躲在龙车里无事生非的让他很看不下去,当下便讥讽道:“调预备队?只怕天王捨不得放呢!” 王财瞪了他一眼,转头看了看洪仁玕,想了一下道:“我看不如这样,既然消灭不了这些淮军,我们就示弱给顾诗小妖,引他打李秀成这一路,毕竟天王和我都在这里,若是他还有点野心的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殿下,”郑、史、陈三人吃了一惊,齐声劝道,“万万不可,徐、葛两位大人临出天京前再三交待我等绝不能让殿下亲涉险地!” 王财摆了摆手道:“是不是险地那就要看你们三个人了,只要你们打得好,那就不是险地,是我天朝龙兴之地!好了,不要说了,派人给李秀成送个消息吧,让他想个办法示示弱,他们这些广西兄弟打仗不要命,示弱于人只怕真难为他们了。” 几人还想再劝,王财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道:“都退下吧,今天跑了一天了,你们也累了,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们还得赶路。” 几个人一看王财不想再说了,相互之间看了看,齐声抱拳退出帐外。洪仁玕走到帐门口犹豫了一下又转身回来,站在帐中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想说什么。 王财奇怪的看了看他,示意他坐到一边:“有什么话就说吧,我看你今天好像心事重重的。” 洪仁玕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殿下,益谦是天王的族弟,料想殿下从来没有把在下当成心腹看,但是今天益谦有些一肺腑之言,不知殿下可愿意听?” 王财点了点头道:“你是天王族弟不错,但是你在天京待了这么久了应该知道,我用人向来论才而不论出身,只要你真心帮助我,那又怎么会有亲疏之分呢?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说着摆手下帐内侍卫都退下。 洪仁玕用手轻轻的敲了敲椅子,好像在整理内心的混乱,过了一会他说道:“益谦从香港回来,原是抱着一腔救国救民的热诚,到了天京之后对殿下有些误解,言语中多有得罪,好在殿下海量胸襟,不与在下计较,益谦在此谢过了。”说着他起身朝王财拜了一拜,接着道,“我初回天京时原想助天王,效法西洋体制,改革弊政,但是几番进言都被天王斥责,心中不免凄悽然,时间长了,在下越发恢心意冷,如果不是辅王殿下辅理朝政,这天朝只怕没有今天的局面,当今天下,我天朝无论财力、人力、军力一统江山绝对不是没有可能的,但是天王却绝非济世英主,殿下早晚必取而代之!” 第238页 王财端着茶碗的手一抖,茶水微微的溅出来一些,他心中奇怪,不知道洪仁玕今天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因此忍住心中激动,静静的听他继续说下去。 洪仁玕也注意到了王财的表情,仍然继续说道:“在下身为皇亲贵胄,原是不该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但是为天下百姓福祉计,在下不得不说环视当今国内豪杰之士,唯有殿下才是济世英主,如果将来有一天殿下想谋夺天下,益谦虽不忍见,却也不会反对,只是想请殿下不要为难天王和洪氏一族!”说完洪仁玕死死的盯着王财,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王财皱着眉头,不置可否,此刻他还是没有弄清楚,洪仁玕今天到底想说什么。洪仁玕看王财没有吭声,嘆了口气接着道:“殿下不回答也不妨,朝代更替原是免不了流血的,是在下奢求了。” “自我手上,绝不会杀洪氏一人!”王财突然说道,“天王乃是天朝臣民共主,我虽手握军政大权,但是这点你放心,我不会为背上一个弒主的名声。” 洪仁玕嘴角一阵抽动,伏身拜倒在地,朗声道:“殿下不要忘了今天所说的话,益谦在这里谢过了!”说完拜了三拜,站起来时已经是一脸的轻松了,似乎是解决一件困绕他很久的事情,只听他继续说道,“殿下知人善任,雄材于心,益谦有四条治国方略,今天愿献与殿下!” “哦!你坐下说,”王财马上来了精神,“我知道你有才,之前你总是藏着掖着,今天肯说出来,那总是天下老百姓的福气,你且坐下仔细说说。” 洪仁玕忍住心中激动,坐到椅子上喝了口水,定了定神道:“其一,提倡公正廉明,反对宗派;其二,要整顿风气,革除陈规陋俗;其三,开矿、筑路、兴舟车之利、办银行、兴器皿技艺,兴办邮传、新闻通讯、保险之业;其四,权归于一,上下情通,纲常伦纪、教养大典,立法为准。” 王财点了点头道:“你是不是写了本书,叫《资政新篇》的?干么不拿出来给我看看?” 洪仁玕一呆,自己穷心遏力写成《资政新篇》才不过数日而已,怎么辅王好像早就知道了一般?只好从怀里拿出一本小册子,轻轻放到了王财的桌上。 借着昏暗的灯光,王财拿起来仔细的看了起来,以前读书时只知道有这第一本书,但到底里面写了什么他是一点都不清楚,今天仔细看看觉得还真是有不少高明之处,如果当年真要是推够有时间彻底的推行,那中国八成就要走上资本主义的道路了,王财一边看一边不住的点头,在洪仁玕坐立不安的期待中,他到底是轻轻的把书给合上,闭着眼睛思了一会道:“这本书你给天王看过吗?” “没有,刚写完没有多久,天王最近脾气不太好,因此还没有来得及给他看。”洪仁玕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那你不用给他看了,你这里面很多东西天王都是断然不会接受的,我担心他看过八成要处罚你,”王财略一沉思道,“这里面除了禁庙宇寺观、禁九流等几项我不同意以外,其他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一条条的都把他变成现实,这是你的理想,也是我的理想。” 洪仁玕激动的从椅子上跳起来,他一直担心自己写完这本书却没有人欣赏,大有寻遍天下却无知音的感觉,此时王财这样肯定的告诉他,不但同意他的理论,更愿意把这些理论变成现实,毫无疑问洪仁玕此时的心情只能用激动来形容了,而他心中也终于是彻彻底底的站到了王财这一边。 看到洪仁玕神采飞扬的样子,王财不禁好笑,把书在手中晃了晃道:“这些事情办起来复杂,少不得要请益谦出力,到时候你可不能推辞。好了,你先退下吧,这本书先放在我这里,有空我还要仔细读读。” 第二天一大早太平军士兵就开始收拾营地,王财带着几个参护骑马在营区内来回巡视,意外的发现昨天那个小姑娘竟然也在营内,瘦小的身子还拎着个小桶跟在几个士兵身后帮忙,看样子她混到营里有一会儿了。 “是谁放她进来的?”王财骑在马上勃然大怒,虽然只是一个小女孩,但是《定营十条》明文规定,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入营地,更不要说是来路不明的人了,他这一声怒喝马上让周围的士兵都停了下来,人人脸上都透着畏惧,但却没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只有那个小女孩怯生生的拎着小桶站在人群中不知所措,两个眼睛红红的就差没有哭出来了。 “谁!是谁放她进来的!你们两司马呢?叫他滚出来见我!”王财瞪着眼睛怒视着这些士兵。 马上人群中就跑出一个人来躬身道:“殿下息怒,她是学生放进来的。” 王财在马上一看,原来是新七军后营的一个两司马,叫邹正玤,也是惠山军校毕业的,心中奇怪军校纪律严明,他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定营十条》上面怎么说的?你有几颗脑袋啊?” 邹正玤赶紧跪倒在地,磕头道:“殿下,学生昨晚巡夜,看见这个小姑娘一个人缩在营门外头,二月天里江北冻死人都没什么稀奇的,看她小小年纪,学生一时煳涂就把她带到营中烤烤火,原想着今天大军出发时帮她找户人家收养了,没想到给殿下撞见,请殿下治学生违纪之罪。”说完就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第239页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 :赴台 小姑娘吓的“哇”一声哭了起来,王财瞪着眼睛扫视一圈周围的士兵,把手中的马鞭挥了挥道:“起来吧,身为两司马代头违反军纪,书都读都狗肚子里去!同情心是用在这里的吗?你统下的刚强伍长升两司马,你去做伍卒吧,”说完他翻身下马,抱起还在那里哭个不停的小姑娘,轻轻的帮她擦了擦眼泪,“你怎么又跑到这来了?” “伯伯,我没地方去,又饿,就跟着来了,这个大哥哥是好人,你别骂他了。”小姑娘抽噎道。 王财轻轻的把小姑娘抱了起来道:“大人做错了事情总要受处罚的,你跟伯伯去吃早饭好不好啊?” 小姑娘眼睛一亮,马上停止抽泣,眉开眼笑的一个劲的叫好,直让跪在地上的邹正玤心中大骂“有奶就是娘!” 回到营帐后,王财让人给小姑娘拿了几个馒头,看她一边吃一边傍敲击的询问她的身世,可惜小姑娘年纪太小,说话前言不搭后语,问来问去只知道“爹娘吃观音土胀死了”,甚至连名字都说不清,王财心中可怜她小小年纪父母双亡,想想自己刚回到这个年代不也和她一样举目无亲?嘆了口气就命人带她去洗洗干净,换套衣服,编入参护做了牌尾,还头脑一热给她取了个名字“王语萱”。此时王财根本想不到,这个叫王语萱的小姑娘将来会让他有多么头痛! 李秀成接到王财命令时简直有点莫名其妙,虽然与淮军血战数日损失不小,但是自己并没有到打不下去的程度,当面淮军被韦志俊赶出蒙城后一路退到了亳州,此时正是全力追击的好机会,固守蒙城那不是坐失良了?更何况福济和苗沛霖的两路清军也开始后撤,停滞不前只会给他们重整旗鼓的机会。因此李秀成与陈玉成、韦志俊、杨辅清商量之后决定由李秀成率五千人尊令驻守蒙城,而其他三人各带本部人马藉口扫清蒙城外围,继续向亳州方向推进,争取在淮军与另外两路清军汇合前彻底歼灭他。同时李秀成以二兵团指挥官的名意向王财详细陈述了皖北战局,力劝辅王继续北进。 王财拿到李秀成的报告之后在地图上比画了半天,与从徐州调来的总参谋部前线指挥部认真商议之后,决定批准他的计划,同时为了把当前淮军再打痛一点,王财将陈平安的新七军调到固镇阻击退往宿州的福济,至于苗沛霖的那伙团练武装,王财让王冠三率骑一团配合张乐行的捻军死死的咬住,全力支持李秀成打击淮军的计划,如果仍然调不出顾妖头来,那就在商丘彻底吃掉皖北清军,不怕到时候顾妖头不挪挪窝。 想利用陈州的地理优势与坚固设防阻当太平军迅速推进的曾格林沁万万没有想到,倪守道居然绕过陈州,北上攻克了重兵驻防的郑州,一下子断了他的粮道,听到这个消息,一败再败的僧王只好再带兵再返回郑州,准备乘长毛立足未稳,反击夺回郑州,结果大军在抚沟中了倪守道暗设的伏兵,八千蒙古精骑被数万太平军围在干涸的河床上左冲右突也杀不出去,血战两昼夜后全军覆没,躲到麦稞地里的博多勒噶台亲王僧格林沁被一个叫张皮绠的太平军士兵一枪结果了他反革命的一生,消息传来王财大喜,当即通令嘉奖,着升倪守道为“真忠报国定北候”,一兵团各级军官俱有封赏。僧格林沁的妄自托大,让太平军首先突破了河南的清军防线,立刻就有抄了皖北清军后路之势。为了稳定战局,拖住太平军,顾诗派人拿着天子剑赶到山西,立斩拒不出兵的太原镇总兵田在田,逼迫山西巡抚阎敬铭徵调山西绿营七千人由淮军将领潘鼎新率领出晋城南下,兵锋直指许昌,已经推进到淇县正准备攻入河北的倪守道担心后路被断,不得不分兵抵御,同时黑龙江将军奕山也从关外领兵五千从旅顺口登船,在山东日照登陆,直插三兵团后方。颇有一种毛伯伯那种“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的战术。而顾诗的五万人马仍然停在京、津一线,看来他真的要把太平军拖到筋疲力尽了才肯出手。 这样的一种形势迫使总参谋部建议王财放弃登陆秦皇岛,围攻山海关的计划,增调这两支部队北上加强进攻强度,但是王财根本不相信顾诗有反登陆作战的意识,毕竟中国歷史上大规模的长途登陆作战好像还从来没有过,就算他把朱永华的太平水师当成一个威胁,那只能是局限于水师对水师,兵舰对兵舰的海战,怎么可能想到自己有意千里奔袭渤海湾呢?因此王财拒绝了总参谋部的建意,坚持按原定计划北伐,他始终认为,顾诗之所以拒不南下,仍然是因为他还没有被打痛,只要三路大军再加把劲,顾诗小妖肯定会离开京、津南下。 王财率军亲征江北的消息在湖南也引起震动,之前曾国藩听说李鸿章被俘后降了太平天国时还有些不信,及至《国闻报》上公开消息说“内阁总理大臣王闿运和工部待郎李鸿章奉命出使西洋”才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位被他看好的人材最终还是被太平天国给拉了去,让他更感意外的是刚刚投降的李鸿章就被这个太平天国的辅王委以重任,甚至还派他去出使西洋,有如此胸襟胆识绝对不会是市井传言中说的“不通文墨之人”,这次王财亲率精锐,大举北伐更是让曾国藩感到清廷摇摇欲坠,加上石达开在广西、贵州的积极行动,如今的中国长毛子是坐定了半壁江山了,这样的话等长毛子平定了江北,那接下来自己如何自处就是值得仔细盘算的事情了。 第240页 “王财这回率军北上,江南空虚,他倒也真敢干!”曾国藩把朝廷六百里加急送来的兵部调令丢到了案几上,抬头看了看赵洌文道,“他这是吃准了我们不敢动手啊!” “王财这会搞出这么大动静来是求一击必中的,留在苏南的那一万多人自保是有余了,石达开在我们背后集结重兵,也让少司马不得不防啊!”赵洌文点了点头。 “你们说说,王财这次北伐弄出这么大声势来意在何方?几年前长毛两万人也差不多打到北京了,这回可是号称十万大军,朝廷起用了个名不见经传的顾诗,”曾国藩摇了摇头道,“未必能挡得住。” “是,可是如果真的让他们占了龙廷,这事也不好办吶,少司马有没有想过,这长毛与咱们到底还有血海深仇呢!”刘蓉始终对太平天国有戒心,“那个王闿运的几个族人不是被咱们杀掉的?这仇他们能不报?” “不然,就算王闿运有这个意思,只要少司马不离开湖南,他也不下阴手,我看王财不会这等小家子气,”赵洌文就怕刘蓉挑拔,让曾国藩动摇,“再说王财开出的条件也很优厚,同意少司马控制两湖湘军,这还有什么担心的。” “这事我早就有想法了,王财打下北京之后就不会调转枪口收拾湖南?”曾国荃把帽子丢到桌子上,松了松领口,“照我说,大哥就该出兵抄他的后退,真要是打下天京,那可是大功,听说天京城里的黄金都堆成山了!” “断无此事,晚生在天京待了数日,辅王府也去过几回了,王财此人日子过得很简朴,哪里有什么金山银海?”赵洌文胀红了脸,他就不明白少司马理学大家,经世之才,他这个弟弟怎么就跟土匪一般。 曾国藩摆了摆手道:“刘蓉说的我们不能不防,过河抽桥的事情屡见不鲜了,之前和他息兵罢战时,原想不到他这么快就北伐的,天下动乱已久,他若是尊守前约,那我们也不去招惹他,但要是王财反咬一口,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说着曾国藩提起毛笔飞快的写了几封信递给曾国荃道,“你速派人送去湖北、陕西、山西三省巡抚衙门,把这三封信交给胡林翼、曾望颜,阎敬铭三位大人,将来若有不测,我们也好留条退路!” 就在国内各方都在应对太平天国北伐所来带的一系列变故时,在福建厦门的郑国也开始制订平台方略。此时太平天国全力以赴支持北伐,而王财给他的兵权有限,不可能从福建调动防军渡海攻台,因此郑国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诱降上,三次派人拿着招降文书登岛宣示天恩。台湾兵备道徐宗干和台湾总兵吕恆安竟然毫不买帐,前两次直接把信使给杀了,第三次割了来人的鼻子打发回来。这可把郑国气的不行,当下就想请示王财调集福建防军渡海征台,可是转念一想,此刻王财根本没有心思管台湾的事情,再说辅王当时将他派赴闽属理台务,原是有意让他独挡一面的,这点小事都没有办法,稍有挫折就急着请命调兵,只怕要让天京那些洋务派耻笑,反覆思量之后横下一条心,决定以政务大臣,抚台钦使的身份亲自赶台招降,临行前他给王财写了封信,详细说了自己赴任以来对台务採取的措施,并对北伐提了自己的一些意见,俨然就是一个遗书了,写完信之后派人安顿了自己的家小,毫不犹豫的登船赴台。 王财在蒙城收到郑国的亲笔信时,大惊失色,这满纸的谏言写尽了郑国的一片忠诚之心,如果他这去台湾真的把命给送了,那不但是天朝痛失一员重臣,王财也是折损了一个手足。真正是急得团团转,连夜派人去福建想把郑国追回来,他心中明白,自从上次因为北殿逆信的事情,郑国心中总有一个疙瘩,担心王财不再把他当成自己人,做事情缩手缩脚的,这读书人什么都好,就是受了点委屈就想不开,只盼他这一去平安无事才好。 挂着太平黄旗的官船刚在台湾码头靠岸就被台湾兵备道徐宗干派人全部绑了起来,直接押送到台南府衙门,徐宗干端坐在大堂之上,两边站满了跨着腰刀的清勇,人人怒目圆睁的瞪着穿着素黄袍黄马褂,昂着走进大堂的郑国,十几个参护亲随都清勇刀上脖子的押在大堂外。 郑国冷笑一声看着坐在堂上歪着脑袋不吭声的徐宗干:“我堂堂中华,礼仪仁孝治天下,想必徐大人不是读书人,不知道这个礼字怎么写!” 徐宗干“哼”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缓步走到郑国面前上下打量了郑国几眼,摆了摆手示意兵勇给郑国松绑,想了想道:“叛逆反贼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什么礼仪仁孝?前三个信使的下场你没有见到吗?本官佩服你还有些勇气,因此给你松绑,想说什么就说吧,本官没有时间听你废话,看到了吗?”徐宗干指了指大堂外架着的一口大锅道,“说完了你就自己跳进去吧!” 郑国看了看被一堆柴火烧得真冒烟的那口大铁锅,虽然不知道里放装的是什么,但是读书多了也差不多猜出来八成是冒着泡的滚油了,此来台湾他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当下“哈哈”一笑道:“无非是一口油锅,你烧得了懦弱小子,却吓不倒诤诤君子。本候身负皇命,属理台务,原是无须亲来的,但是本候顾念到台湾百姓与数千清勇性命,想为你们指条活路,这才不惜以身涉险,怕死?哈哈,天朝官兵有谁是怕死的吗?” 第241页 徐宗干冷哼一声道:“无耻叛逆,本官乃天子门生,身受皇命,何需你来指什么活路?当今圣上端坐龙台,台湾几十万百姓人人皆有守土之责,我大清必定一扫丑类,重整河山!我瞧你也是个读书人,还是早些弃暗投明,归付王道,否则朝廷大军一到,必将你等反贼全部剿灭,到时就悔之晚矣了。”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抚台钦使 郑国愣了一下,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平天国日盛一日,而清廷则是节节败退,各地督抚又是冷眼傍观,到底谁能重整河山?看来这个徐宗干还真是一个不实时务的书呆子,想了想说道:“徐大人难道不知道我天朝大军正在北伐吗?据我所知你们的皇帝在豫、鲁的防线已经被攻破了,天朝大军攻入河南、直隶指日可待。”说着郑国摇了摇头道,“本候身为天朝抚台钦使,难道徐大人连杯茶也捨不得吗?” 徐宗干斜着眼看了看郑国:“将死之人还喝什么茶?本官今日左右无事,这才与你绕舌到现在,你这就上路吧!”说着朝站在郑国身后的两个兵勇使了个眼色,两人马上按住郑国的手臂就往油锅边拖。 郑国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大声喊道:“我一人死又何妨?但请徐大人再听我一言,说完了用不着你们动手,我自己去便是。” 徐宗干嘿嘿一笑,摆了摆手让两个兵勇松开郑国。郑国整了整衣冦,缓步走到堂内冷笑一声道:“徐大人如此固执无非心中有三点依仗而已,其一,满清朝廷尚在北京苟延残喘,江北之地胡贼尚据其半,大人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倖;其二,台湾孤悬海外,物产丰盈,更有数十万百姓,大人以为进取不足,自保有余,恐怕还有效仿前明郑氏裂土之意吧,其三,嘿嘿,这其三么,我劝徐大人可不要在中华清史上留下千古骂名啊!”郑国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徐宗干。 “这是什么意思?”徐宗干脸一红,转身走到太师椅上坐下,看了看郑国道,“你听到些什么了?” “还要我明说吗?”郑国冷笑一声道,“徐大人你要明白,我天朝与西洋列强关系都还不错,法人虽然与我没有建交,但是他们对台湾的那点心思,自然有人告诉我们,洋人向来只看利益,法人断不会因为台湾而与我天朝大陆交恶的,将来最坏也就是双方共同出兵驻防台湾,今天徐大人引狼入室,明天法人就会把大人转交给我天朝,这点难道大人看不清楚?无论他们给你什么许诺,只要大人开放港口,让他们名正言顺的登岛之后,台湾说了算的人就不是大人你了!”郑国踱了两步,转头问道,“这三条不知道我说对不对啊!” 徐宗干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正如郑国所说的,法国人确实派人联繫过他,申明愿意帮助徐宗干防卫台湾,甚至还愿意提供一批军火武装台湾驻军,而条件就是徐宗干以清廷驻台湾最高行政长官的名义允许他们登岛贸易、设立领事馆、驻兵、开矿等一系列特权。如今与北京朝廷的联繫时断时续,徐宗干派往北京的几名信使都下落不明,眼看着海峡对岸的长毛蠢蠢欲动,他确实动了心思想借夷保台,如果将来朝廷击败长毛,那他多少也有守土之功,如果长毛拿了天下,那自己也可借夷人之力偏安台湾一隅,长毛再凶也不敢和洋人冲突吧?也正是吃定了一点,他才会对郑国的诏降始终强硬对待,可眼前这位长毛的抚台钦使好像什么都知道一般,难道法国人和他们也有交易?徐宗干疑惑起来,一时间犹豫不下。 “徐大人身为台湾地方父母,也是饱读诗书之人,需知道当今天下之争始终是兄弟手足之争,可要是引夷入寇那就是我华厦三万万同胞之死敌了,想必徐大人也不想在清史上留下这样一个骂名吧!”郑国看着徐宗干坐立不安的样子,气定神闲的背着手晃了晃脑袋,“这第三条路实非智者所取!刚才徐大人口口声声说什么反贼,何为反贼?”郑国突然厉声喝道,“逆天而行的才是反贼!” 徐宗干端起杯子,放在嘴边动久久没有喝一口,迟疑了一会儿道:“你说的好听,本官奉旨守御台湾,怎么轻易让人?本官决心练勇保境,集全台之人力物力,誓与台湾共存亡,劝降之说就请免了!” “全台之人力物力?台湾千里隅境竟无一炮,大人拿着大刀长矛对抗我天朝大军吗?”郑国哈哈一笑道,“再说四年前李石、林恭天地会起义,徐大人手上怕是沾了不少台湾民众的血肉吧?此时的台湾正如平静的海面下酝酿着汹涌的波涛,如今我天朝大军平定江南半壁,台湾反清义士与我们也多有联络,大人想藉助台民保台只怕也只是一相情愿的事情,只怕到时候都用不着我天朝出兵,大人所想依靠的台湾民众就自己举旗杀到大人府门口了,到时候再说什么台民保台,不是大笑话吗?徐大人,台湾虽然孤悬海外,但是我天朝收復台湾的雄心是坚定不移的,我天朝辅政王殿下,多次提到台湾之重要,不惜一切代价也是要拿回来的,据岛自保实在是小看了天朝统一江山的决心了。” 徐宗干没有说话,低着头摆弄着手中的茶碗,呆呆的看着郑国,心中犹豫不决,降,不甘心,守,守不住,琢磨了许久,嘆了口气道:“若不是走投无路,下官又怎么会去和夷人有什么来往?如果你们能保证不伤我驻台官兵性命,我们……” 第242页 “不降!老子死也不降!”徐宗干正说着,门外涌过一伙人,当先一人武官服色,原来是听到消息赶来的台湾总兵吕恆安。 吕恆安气急败坏的带着亲兵冲进大堂,一把推开郑国,冲着徐宗干道:“大人,我等身为大清官吏,怎么可以降了反贼?没的毁了一世清名!” “唉!将军不要急,坐下说话,坐下说话!”徐宗干赶紧站起身来想要拉住吕恆安。 “大胆反贼,竟然妄想劝降朝廷命官,你活腻了吧,老子送一你程!”没等一屋子人反应过来,吕恆安一把抽出腰刀,反手就朝郑国砍去。这一招让大堂内人人措手不及,只听郑国闷哼一声,从胸口到左臂被狠狠的砍了一刀,鲜血喷溅而出,当即摔倒在地。 堂外十几名郑国的亲随参护立刻大叫起来,纷纷挣脱看押的清勇,冲上堂来就要拼命!吕恆安带来的兵勇马上抽刀挡住,双方立刻就撕打起来。站在堂上的徐宗干气得一跺脚,跑到郑国身边拼命的叫道,“你……唉呀,你这不是胡闹么!快,快,快把大夫请来……洋医也要……这……这可不是胡闹么!” 吕恆安冷笑一声,斜着眼睛看了看焦头烂额的徐宗干抱了抱拳,说了句:“下官另有军务,这就告退了。”也不等徐宗干发话,自顾自的带着亲随兵勇走了。郑国带来的参护赶紧拥到他身边,此时郑国不住的咳血,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用力抓住徐宗干的手,眼中满是期待。 徐宗干心中大骂吕恆安坏事,这下把天朝派来的钦使给砍了,那还有和解的希望吗?他心中明知道刚才郑国所说的都是事实,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任谁也想不到的,只能躲躲闪闪的不敢直视郑国的目光。郑国眼中慢慢的流出泪来,拼尽力气低声说道:“辅王……必不会为难大人,请大人为……台湾百……姓身家性命计……早做决断……”说着一阵勐咳,血沫飞溅。 “行,行,你别说了,”徐宗干尴尬的站起身来,大喝一声,“来人!把他抬到房里去,等大夫来了速速救治!你们……”说着指了指围在郑国身边的十几名参护道,“暂时委屈你们一下了!”马上周围上来二、三十个清勇把这些参护按住,押到大牢去不提。 在郑国倒下的那个瞬间,已经率军杀到蒙城的王财正兴致勃勃的看着刘丽川从上海派人送来的一份《泰晤士报》。乘坐英国“皇家女王”号商船在海上跑了四个月的王闿运和李鸿章终于到了伦敦,虽然两国并没有正式的外交关系,但是考虑到太平天国在中国不断取得的战略优势,英国政府非常认真的对待了这此来访,外务大臣巴麦尊、通商大臣爱德华亲自到伦敦火车站迎接两位天朝使节,并陪同他们参观了英国的工厂、造船厂、电报局、城市设施等英国先进工业的代表场所。 太平天国使者的到来在英国引起了轰动,各方面媒体都给予了极大的关注,在巴麦尊的安排下,王闿运与李鸿章还搞了一个小型的记者招代会,非常友好的向对中国有着极大好奇的英国记者们介绍了太平天国以及发生在中国的这场内战。王财哈哈大笑地看着王闿运引经据典的回答着英国记者提出的问题,反倒觉得李鸿章在记者招待会上的表现更显得老练一点。《泰晤士报》上最后写道“两位来自天朝的使节代表太平天国政府与通商大臣爱德华签署了一系列贸易合同,并正式在伦敦设立了招商办事处。令人吃惊的是,在内战的压力下,天朝所订购的商品竟然没有一样涉及军火,大部分都是与工业生产相关的机器设备,对此也许只有引用李鸿章候爵的话来解释‘武力并不能解决一切,天朝政府愿意向西方学习先进的技术,并与西方各国和平、友好的相处’,我们有理由相信,有着如此开放胸怀的天朝政府将最终打败腐朽、保守的满清朝廷,但是幅圆如此辽阔的中国,他要用多少时间才能赶上世界的脚步呢?” 王财可不管英国人怎么看,时不我待,一切政策都为追赶中国落后世界的时间,授权王闿运与英国人签约帮助建造福建马尾船厂对于中国将来扬威四海来说只不过是第一步,正如《泰晤士报》记者所说的,中国到底要用多少时间才能强大起来呢?有时候王财照照镜子,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有了白髮,快三十岁的自己,真的能看到国富民强的那一天吗? 十几万大军在江北四省纵横千里,无数将士血洒沙场,而在双方针锋相对的奋力搏杀之中,北伐战役第一次大规模的会战终于在河南商丘爆发了。一路狂奔而逃的苗沛霖终于和在商丘的淮军残部会合,北京的情服显示,顾诗给这支败兵下了严令“要么死于商丘,要么死于军法”,并派亲信爱将刘铭传赶赴商丘接替作战不力的淮军将领陈凤楼,刘铭传到任后马上将各路败军重新整编,加紧布防,发誓让中路太平军在商丘把血流尽! 另一方面新七军陈平安部在固镇重创福济二万清军,太平军的重炮在战斗刚刚打响后没多久就炸掉了福济的帅旗,随后在太平军勐烈的排枪和手榴弹的照顾下,勉强发起进攻的清军很快就被打得四散奔逃。而重新得到王财授权的李秀成马上指挥部队尾随淮军也攻入了河南境内,五天之内连破清军四道阻击线,迅速包围了商丘,架起大炮日夜攻城。一心想在将来天朝中谋个一席之地的杨辅清这次是拼了老本了,不但把他的五千旧部拉到一线扛着梯子攻城,自己也朝服官帽,骑着白马在城外亲自指挥。原本以为这些残兵败将他只要几个冲锋就能拿下来,结果令他吃惊的是只打了两天,他就五千人就因为伤亡惨重,失去了再战之力,不得不撤了下来。杨辅清吃了大亏,韦志俊与陈玉成也好不到哪里去,城墙外白天层层叠叠的尸体,晚上刚刚被清理掉,第二天就能堆得更高,被炮火轰塌的缺口处因为是双方争夺的焦点,穿着灰布号衣与穿着红色号衣的双方士兵残缺不全的尸体几乎在缺口内外堆成了两个斜坡,不断冲上来的攻守双方都只能踩着在死人堆里呻呤着的同伴身体血拼,没有多久,他们也会混身是血的滚落到这尸山血海所堆彻的京观上。 第243页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刘铭传果然是淮军悍将,在他的指挥下,原本已经是处在崩溃边缘的一万多残军竟然又爆发出了如此惊人的战斗力,仗打了一个星期之后,李秀成的二兵团伤亡人数超过了六千,特别是杨辅清的直属部队,几乎伤亡过半,而眼前这个城墙低矮的商丘小城还是遥不可及。坐镇蒙城的王财几次提出派兵增援都被李秀成拒绝了,中路军是太平天国老弟兄血脉所系,如果他们打得一败涂地,那将来广西老兄弟就再也抬不起头了。因此李秀成一方面将军队重新编组,挑选精锐勇敢的士兵组成敢死队,另一方面派士兵绕着商丘城四面挖地道,准备埋上炸药把这道不可逾越的矮墙给炸得粉碎,他估计此时城内守军必定也是伤亡惨重,能战之兵最多不起过五千人,所依仗的无非就是据城而战有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只要城墙一破,敢死队当先,大军四面涌入,何愁杀不尽这些妖兵? 炸城墙这是太平军从广西起兵以来屡试不爽的攻坚良策,这一次也不例外,随着李秀成的一声令下,商丘四门同时响起震天动地的爆炸声,黑烟与尘土飞扬之中,高大的城门摇晃了几下就轰然倒地,碎石被炸的死散飞溅,守在城门附近的清勇非死即伤,残肢断臂甚至被炸到几百米外太平军阵地前,看来清军确实没有想到太平军会来这一招。 爆炸声中,太平军的黄旗舞动,士兵们如潮水一般吶喊着向处在混乱中的商丘城冲去,沖在最前的是拿着大刀,上身**的敢死队,李秀成给他们的任务只有一句话“冲上缺口,守住缺口”。这些广西老兵们也是毫不犹豫的贯彻长官的命令,人人奋勇争先,瞪着血红的眼睛,赤着龟裂的双足,如狂风一般杀向同样涌上缺口的淮军,装备了一些火器的淮军只来得及放出两阵排枪,太平军就杀到眼前,此时比的就是武艺,拼得就是勇气,寒光舞动,残肢飞散,整个天空都瀰漫着让人作呕的血腥气,只不过数个回合,在惨号中死去的双方士兵就不下数百人。李秀成这四面破城的办法马上让守城的清勇感到兵力不足,随着涌上缺口的太平军越来越多,清勇终于开始不支后退,一处溃散很快传染了其他各处的清勇,在太平军震天的吶喊声中,前几日还进退有度的清军一下子就乱了套,两个时辰后,李秀成终于痛苦的向王财发回了捷报,这一仗,让他失去了太多的兄弟手足。 与李秀成同样愤怒的是二兵团的士兵,攻入城内的太平军士兵毫不留情的开始了他们的报復行动,明火执仗的闯入民宅搜捕败兵,任何穿着淮勇、团练号衣的人都惨遭屠杀,大批放下武器的清军士兵被杀红了眼的太平军士兵一个个的砍掉了脑袋,甚至那些裹着绷带、手无寸铁的伤兵也被乱刀砍成了肉泥,至于商丘的大小官吏和他们的家眷更是惨遭灭门。等到李秀成率着大军进城的时候,整个商丘城的大街上尸体堆积的像刚打过一场惨烈的野战,中间大部分是清军士兵,也有不少穿着老百姓服色的,这种严重违反军纪的行为李秀成并没有做出任何处理,此时又让他处理谁好呢?这些刚刚拼死搏杀、克敌有功的士兵吗?他们的心情也是人之常情,犹豫了一番之会李秀成下令收敛死者,贴出安民告示后,严禁再发生任何杀俘行为,这才算是有些疯狂的士兵有些安静下来。 刘铭传在太平军杀入城中的那一刻就明白自己必死无疑,这场让太平军把血流尽的战斗,最终也会让自己把血流尽,战死沙场自然是每一个武将的最后归宿,因此他毫不犹豫的带着十几个亲兵冲出衙门就要拼命,刚出衙门口就迎头遇上惊慌失措的苗沛霖。苗沛霖看到刘铭传大唿“苍天有眼”,也不管他如何反抗,二话不说就招唿手下把他给绑了起来,看着莫名的刘铭传,苗沛霖瞪着眼睛道:“对不起啦,刘大人,本官只好借你的脑袋为满城百姓求一条活路了。” 刘铭传气得大骂无耻小人,这苗沛霖时尔降朝廷,时尔降长毛,真正是一个反覆小人! 正说着就见不远处杀来一队太平军士兵,苗沛霖赶紧挥手大叫道:“我乃陈玉成将军旧友,今日捕得妖头刘铭传,你们快带我去见陈将军!” 一听说是陈玉成旧友,杀红了眼的太平军士兵马上冲上来围住苗沛霖这伙人,各执兵器严密监视,生怕他们诈降反咬。没有一会陈玉成就骑着马带着人赶来,远远的看见苗沛霖心中一阵厌恶,当年两人在皖中交过手,苗沛霖战败投降,可是没多久福济、胜保大军稍占优势这个反覆小人马上又带着人投靠了清军,转身成了屠杀太平军与捻军的急先锋,这次不用问,肯定是城破无路可逃,绑了刘铭传来邀功的,心中不齿,看到苗沛霖一脸媚笑的跑上来要打招唿,皱了皱眉头低声跟手下参护交待了几句,转身拍马就走了。 那个参护跑到呆在那里的苗沛霖面前抱拳道:“我们成天豫说了,请大人跟我去大营拜见合天候,请大人随我来。”说着朝周围的太平军士兵摆了摆手,马上这些人就冲进人群,把清勇的武器全部收缴,说是请,其实就是把他们当成俘虏对待了。 刘铭传到也罢了,李秀成原想一刀结果了算了,但是苗沛霖就不同了,毕竟是降将,杀之即不祥,又违军纪,但又实再不愿意把这等反覆小人收入麾下左思又想,全部打发到蒙城交给辅王义千岁去伤脑筋了。 第244页 一身灰衣布褂、诌做媚态的苗沛霖和衣着破损、绑绳捆索的刘铭传让王财转着看了半天,李秀成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写了封信随着这两个人一起递了过来,看完信王财就对这个苗沛霖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是你把刘铭传给绑了,降了我天朝的吗?”王财指着刘铭传对苗沛霖道。 “正是卑职,卑职仰慕天朝已久,如今终于可以报效真主了。”说着苗沛霖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说着还抺了抺眼泪,“卑职必定为千岁牵马缒蹬……” 王财摆了摆手,看得出刘铭传满脸的愤怒,王财想了想一拍桌子喝道:“来人!把这个背叛上官,反覆无常的小人拉出去给我砍了!” 此语一出,不但苗沛霖惊的目瞪口呆,连始终沉默不语的刘铭传也是颇感意外,马上就听到苗沛霖唿天抢地的大唿冤枉,王财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把手挥了挥,立刻冲上来几个牌刀手卡住他的脖子,容不得他胡说什么就直接拖了出去。没过多久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就呈了上来,今日的王财早已不像当年那样看不得血了,甚至还指着苗沛霖的脑袋对刘铭传说:“让他死在你的前面,本王可算厚道了吧!” 刘铭传松了口气,挣扎着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低声道:“谢过……谢过大人!”说完勉强站起身来犹豫了一下道,“大人能让苗沛霖这等反覆小人先败将而死,败将无所憾了,但是顾尚书对在下甚厚,断无背叛之心,为今之计只求一死,请大人成全!” 王财皱了皱眉头,想了想点了点头道:“顾诗到底有什么好?你不惜性命追随于他?” 刘铭传嘿嘿一笑道:“这很难说得清楚,但是在下决不会背叛顾少保的。” “好,这事本王也不勉强你,今日且放你回去,将来有一日本王与顾诗相见于战场,若是方便,你可从中调解,我们都是汉家好男儿,何必为了胡满朝廷卖命?你回去劝劝顾尚书,若是他肯弃暗投明,本王必以其爵爵之,裂土封王也不是什么难事!切记切记!”王财犹豫了一下补充道,“若顾尚书也有报国之志,那是什么事都好商量的。” 商丘这场会战让惨胜的中路兵团受了重挫,不得不停在商丘休整,而这场会战显然让顾诗有了他新的计划,范例从北京送会的情报显示,顾诗已经开始调动部队了,京、津各处兵营、要塞都开始向地方移交,几支先头部队已经向保定开拔,顾诗亲率的主力紧随其后,具体用兵方向仍不明确。但是这个情报已经足以让王财和总参谋部兴奋不已了,几番密议之后,王财认定顾诗是杮子捡软的捏,八成是要对中路军下手,索性就再让顾诗再打得方便一点,迅速给二兵团李秀成部补充兵员,调拔火器,并调陈平安部归属李秀成统下,全军迅速北上夺取直隶顺德府,而一、三两兵团除了各派出一军应对潘鼎新和奕山两部清军之外,主力应马上推进到广平府与临清州,以为二兵团后缓,命令所到之日,各军纷纷行动,三路太平军主力一下子全部往河南、山东、直隶三省交界处开拔,若是顾诗不咬便罢,一旦咬上李秀成,那三路合围,一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而在蒙城的天王与辅王则大摇大罢的跟在李秀成的后面,也开进到了山东济宁府坐镇指挥。与此同时,集结在苏南的两支远征新军也开始往坐火车赶到杭州湾,准备登船命令一下,马上从水路赴秦皇岛。 前线战事一天比一天吃紧,而洪仁玕除了帮助王财处理各种紧急军务外,还要被天王洪秀全天天追着讨要“东洋大补膏”。洪仁玕没有想到他这位族兄竟然对于这种东西如此的喜欢,被他逼的急了只好再来找王财,这事本来就在王财意料之中,只是为了做的漂亮一些,王财也两手一拍:“我的也吃完啦!”看着洪仁玕急的团团转,王财再卖了个好,表示回头让人从天京再送几罐来,这才让他松了口气,隐隐觉得好像上了王财的当,但却理不出个头绪来。 “我说洪仁玕,听说天王整天捧着大补膏不放,你可得劝劝他才好,虽说补药,可是药三分毒,一天一勺也就够了,整天吃可不行啊!”王财眯缝着眼睛,心中偷笑道。 “殿下,天王那些近侍都该死,也不知道帮万岁安排好,”洪仁玕恨恨的说道,“一天一勺?现在一顿一勺也不止了!” “那不行,这东西看来不能给天王了,”王财摆了摆手,“你跟天王说没有了,千里迢迢从朝鲜运来,哪能说有就要有的?” 洪仁玕尴尬的点了点头:“咳,在下也知道这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只能麻烦殿下帮忙了,毕竟万岁开了口,我们做臣子藏着不给总是不对的,殿下若是有,还请赐在下一些,在下让王长兄,王次兄一同劝劝万岁就是了。” 王财笑笑道:“你道我捨不得?没有,这一路上你也看到了,我自己吃的是什么?给天王吃的又是什么?哪一样不是优先供应天王的?何曾有一点点怠慢了他老人家?” 洪仁玕无奈的道了声:“是!”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一路上若不是王财处处忍让,洪秀全那此胡说八道的要求真能把军队给拖垮了。甚至有一次在野外非要“香汤沐浴”,真让他怀疑这位天王是不是从广西大山里带着老百姓一路血战而来的天王了。 第245页 “对了,我有件事情问你,这几日仔细看了你写的《资政新篇》,有句话如鲠在喉,不问不快。”王财伸头看了看屋外,“刚好,天也不早了,一起吃中饭吧,我们详细说说。来人!吩咐下去,时辰差不多了,开饭吧!” 门口一个牌刀手抱了抱拳,马上转身出去传令,又闲聊了几句,几位牌刀手端着碗走了进来,在桌子上一件件放好碗筷。王财拿起一个馒头塞到洪仁玕的手里,回头问道:“天王的饭食都送去了吗?” “回殿下的话,按殿下吩咐,卑职等都是先送天王再送这里的,今天中午天王用的是‘炒三丝’、‘滷牛肉’、‘肉丝跑蛋’、‘翡翠璧玉汤’……” “好了,好了,辛苦了,你也下去吃饭吧,”王财摆了摆手,转头对洪仁玕说,“没办法,天王不吃猪肉,这牛肉可真不好搞啊,”说着王财咬了一口馒头道,“我天朝乃是拜上帝教起家的,我看你那本书里面对此或有未及言明之处,这是为何?” 洪仁玕看着桌子上放的一碟“青菜肉丝”和几个馒头,呆了半响才咬了一口馒头道,“殿下说的是,我天朝以拜上帝教团聚民众,首举义旗,这才有今日之国势,但是殿下也是熟通洋务之人,需知我天朝之拜上帝教与洋人之基督教貌似而实异,也这是洋人教士对我教多有诟病之所在,依我看来,当初起兵之时以教聚众无可厚非,但若求国富民强,则应该政教分离,断不能再有天父下凡之种种荒诞情形了。” “这事也只有你能提,要是我说就是叛逆了,”王财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嘴里,嚼了几下道,“你说的不错,政教分离必然是国家政治的选择之一,宗教影响皇权那都是欧洲中世纪弄的东西,我们现在弄不是歷史倒退了吗?分离是必要的,但是我琢磨着西学的不断推进,这拜上帝教即不像释、道、儒在国内积淀日久,百姓认同,又不同于西洋之天主教、基督教的理论完备,我琢磨着咱们的教义自己都有左右冲突之处,这东西能让日渐开化的百姓相信吗?” “殿下问的是,这也是在下想写而没有写的,”洪仁玕喝了口茶接着道,“不知道殿下怎么看这个矛盾呢?” 王财放下馒头想了想道:“彻底抛弃!” 洪仁玕闭上眼睛想了想道:“恐怕不行,我天朝起兵之依据就是天父皇上帝,全盘抛弃,只怕会动摇国本,而且说到这宗教与政治,殿下,西洋人不可谓科技不先进,但是西人仍然信仰上帝,这里怕不是简单的宗教、科技和政治的问题,在下以为人必有信仰,或信仰宗教,或信仰科学,或信仰某一学说,人若无信仰则与走兽无异,西人信仰基督上帝乃是一种精神寄託,我天朝百姓信仰上帝也是精神寄託,如果没有了信仰,那士兵为何而战?百姓为何而勤于农桑?人人必迷失而不知所为!” 王财点了点头道:“那难不成等将来让咱们这拜上帝教的弊漏之处自己暴露在日渐开化的百姓面前?那到时候只怕更加混乱。” 洪仁玕犹豫了一会,斩钉截铁道:“尊孔孟,礼释道,首推太平!” “哦?怎么讲?”王财给洪仁玕夹了一筷子青菜,好奇的问道。 “殿下,孔孟名教是国学之精髓所在,天下读书人无不心嚮往之,也是维繫我中华精神之根本所在,礼当尊扶名教,如此也为统一天下减少了阻力;释、道玄学虽有蛊惑人心之处,但千年来久行不衰,其再世之说于治道颇有益处,虽不必推广,却也无须限制,顺其自然便可。而太平拜上帝教乃天朝立国之本,我们可以依据西洋基督教圣经正源,修改教义,缓缓推广之,百姓可信亦可不信,不必强求,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如今我们学一学,不但尊儒,还要推行西洋科学,而精神上则以太平圣教来固国本!” “你这一来,却将天王置于何处?你知道以玄学神教治国可不是长治久安之策啊!”王财喝了口水道。 “这就是在下先前所说的……”洪仁玕突然停下,拿起馒头狠狠的咬了一口,不再说话。 王财想起洪仁玕那晚在大营内所说的,笑了笑道:“此时无声胜有声,无声胜有声啊,呵呵……” 郑国死于台湾的消息是由徐寿从天京派人快马传报而来的。王财拿着这薄薄地一张纸,禁不住泪流满面,心中骤然涌起了这几年来的种种往事,可以说郑国是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赶到辅佐自己的,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郑国是头一个欣赏他的伯乐,佐政以来更是兢兢业业,小心谨慎,这次派他亲赴福建主持抚台原是琢磨着郑国做事稳重干练,想让他将来能够在就一翻功业,谁料晴天霹雳,白白的折损手足重臣,这其中难道没有自己的错? 王财愤怒的一把撕碎这张盛着郑国一腔报国热血的奏报,不顾众人的苦劝,马上就要让在杭洲湾待命的新军登船渡海改徵台湾,一定要把“该死的徐宗干和吕恆安给千刀万剐了”。命令传到天京总参谋部,徐寿和葛海华一商议,一致认为此时调兵攻台不但未必成获全胜,而且也会打乱北伐布署,特别是种种迹像表明顾诗已经开始调兵南下,虽然郑国之死他们也很难过,但国事为重,此时分兵无疑是义气用事,实为不智。两人仔细商议之后,决定暂时压下王财的命令,由徐寿亲自赶往济宁府劝说王财,毕竟台湾事小,将来总有平定之日。 第246页 日夜兼程赶到济宁府的徐寿与爆跳如雷的王财关起门来彻谈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王财和徐寿走出屋门之后,徐寿朝围在屋外一夜的各位大臣团团抱拳便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半个月后,台湾岛上到处帖满了太平天国辅王义千岁的亲笔浩谕:“徐宗干、吕恆安你们两个狗日的听着,你们知道前些日子被你们杀掉的人是谁吗?他是老子的心腹重臣,肱股手足,你们两个狗日的不要命敢如此不把老子放在眼里!老子告诉你们,乘现在老子专心北伐,你们俩个赶紧去打两口棺材,等老子把你们的清妖皇帝给宰了,回头让你们全家大小偿命!台湾有血性的老百姓们,有拎着徐宗干、吕恆安这两个狗日的人头来归附天朝的,狗日的人头重几斤,我就赏几斤银子,他们的官有多大,老子就赏你们多大的官!就这样,本王说话算话,决不食言!”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顺德战役 王财这份颇为直白的浩谕在台湾岛内引起轰动,徐宗干本来就不愿意过份的得罪这些长毛子,因此整天埋怨吕恆安太冲动,吕恆安也不理他,一心练勇保台。郑国一死,与太平天国苟和的大门算是关上了,徐宗干不得不再次把希望寄托在对台湾垂涎三尺的法国人身上,不断派人与率领法国舰队停泊在鸡笼港(今基隆)的法国公使葛罗交涉,双方讨价还价,忙的不亦乐乎。 与他们相反的是台湾老百姓对这位辅王却非常有好感。正如郑国所说的,徐、吕两人在镇压台湾天地会起义时,不但屠杀了数千台湾义军,甚至几乎把凤山百姓给杀绝了,民间私下传着歌谣“有钱之人食我血,无钱之人饿路边,大家跟着毛毛走,杀了徐吕太平天”,人人都恨不得生吞了这两个沾满了台湾百姓血肉的酷吏,在辅王浩谕的鼓动下,更大规模的暴动很快就要让这些卖国的汉奸尝到痛苦的滋味。 在王财的几番诱惑下,集结在京、津的顾诗果然大举南下了,而且从范例送回的情报看全部都是经保定俯杀住顺德府来的,不但情报如此显示,就连李秀成派出去的几队哨骑也和顾诗的先头部队小规模的交了火,保定府外的兵营一座接着一座,从旗号上来至少也有三、四万人,而且被王财放回去的刘铭传似乎也官復原职了,白底黑字的“铭字营”旗号也重新出现在淮军兵营中。种种情况都显示顾诗真的是想集中主力消灭李秀成部,总参谋部终于下令各部按计划进行顺德战役,彻底消灭顾诗这颗清廷最后的希望之星,而在杭洲湾的部队也开始悄悄的登船出海,算时间他们将在一个月后对秦皇岛发起攻击。 这样的部署总体上王财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但是他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预感来源于从三兵团潘启亮部发回的只有潦潦数语的战报:山东巡抚李惠一反开战以来节节抵抗,处处阻击的策略,多次出动大队清兵主动攻击淄博、莱芜一带的三兵团主力,甚至在三兵团发起反击后,主动放弃了设有坚固城防的济南府。潘启亮与总参谋部都认为这是清军力不能支的好消息,但王财却认为济南府完全是李惠主动放弃的,怎么能说是败退呢?但这也只是让他稍稍困惑了一下,毕竟李惠的败退,让三兵团主力顺势前出到了顺德府的侧后,三路大军在顺德府周围摆成了一个“品”字形,虽然此时顾诗还执意打顺德让人有些费解,但对于集中兵力消灭顾诗的计划来说确实更加有利了。 没有让王财等多久,淮军主力就对坚守在顺德的李秀成部发动了大规模的攻击。令人吃惊的是,没打两天李秀成就开始不断向王财请求增援了,毕竟是在蒙城之战刚刚受过重创的,虽然增补了大批新兵与火器,但这些新兵基本上都是收编的捻军,战斗力低不说,与太平军老兵的配合还大有问题,因此才会让从不叫苦的李秀成也有些扛不住了。而且顾诗这回真下了血本,李秀成的战报上多次提到了淮军从英国人那里买来的新式洋枪和大口径洋炮,看来顺德保卫战打得确实很艰苦,位于两翼的倪守道与潘启亮几次请求增援顺德都被王财拒绝了,到不是想借顾诗之手排除异己,而他希望能够让淮军把部队再往前靠一点,只要李秀成能多坚持一天,就能吸引更多的淮军掉入为他们精心准备的杀场,歼灭战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大到王财顾不上在顺德城内伤亡惨重,苦苦支撑的李秀成。 统率大军坐镇济宁府的王财直到二兵团苦战了十天之后,再正式向一、三兵团下令迅速突进,包围顺德府外的淮军。倪守道与潘启亮所部接到命令后迅速推进,两天之内就杀到了羊范、南和。做为带兵的将军,他们两人没有王财这么多心思,只想着如何打败清妖,取得战争的胜利,因此刚到羊范、南和就组织部队把顺德府外的清妖给层层叠叠的围起来。整个过程顺利的出奇,处在包围圈内的淮军象徵性的抵抗了几下全都收缩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建立起来的工事内,这时倪守道、潘启亮才吃惊的发现,围攻顺德府的淮军根本就是做好了长期坚守的准备,顺德城外到处都挖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工事、炮位,当天发起的几次冲锋甚至还让士兵踩到了几十颗地雷,仅仅半天时间两个兵团就伤亡了近千人。到底是久经战阵了,倪守道马上意识到出了问题,这淮军好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等着他们来呢!左思右想不放心,赶紧通知潘启亮改变战术,深挖营垒的与淮军对峙起来,每天凭藉炮火优势不停的轰击,同时侦骑四出,严密探查顺德方圆二十里以内情况,另派人六百里加急给远在济宁的王财和总参前指送信,将顺德府外淮军的布防画图、详述了一遍,并且认为顺德城外的淮军并不是顾诗的主力,淮军主力肯定另有方向,而这个方向到底在哪里,他也说不准,再三提醒总参加紧收集情报,找到顾诗主力的确切位置,否则北伐危矣! 第247页 顾诗在哪里?此时这个问题围绕在济宁本部所有人的心头,王财招集郑伯伦、史大柱和总参前指的十几个参谋们围在地图边争论了半天也争不出个所以然来,而派出侦骑也是毫无所获,如果真的如倪守道所说的,顺德城外并不是淮军主力,那顾诗的几万大军难道飞上天去! 王财急得全身都是冷汗,他甚至怀疑这该死的顾诗会不会去偷袭天京了,但他很快否决了这个疯狂的想法,从北京到天京千里之遥,几万大军在太平军后方穿行不可能不被人发觉,可除了天京,他还能去哪里呢? “殿下……有点不对啊,”总参前指一等参谋南宫保在地图上笔画了半天,皱着眉头道,“殿下,您看,我们原先齐头并进的三路大军,如今全都因为顺德会战凝聚到一点上去了!” 他这一句话,屋内马上安静下来,王财紧锁眉头点了点:“不错,不过也是我们当初围歼淮军主力的计划。” “殿下,您还记得山东巡抚李惠主动撤出济南府的事情吗?在那之前,我们的三兵团处在什么位置上?”南宫保点了点地图道,“在这里,淄博、莱芜,而三兵团的一部分兵力在莒县围剿黑龙江将军奕山的几千清军,从这个布局上说,整个山东都在我们太平军的控制之下。” “是啊,正是三兵团潘启亮将军打得不错,这才迫使李惠退出了济南府……”另一个一等参谋诸葛不亮道。 “这里面恐怕有点问题,”南宫保打断了诸葛不亮,犹豫了一下道,“殿下,学生不敢说潘将军的不是,但学生以为这个济南只怕是清妖主动放弃的。” “我当时也有这个疑惑,但是他们为什么要放弃山东重镇济南府呢?”王财点了点头,“没有道理啊!除非……” “对,学生以为,李惠并不是战败后退,纵观李惠在山东与我军做战所一贯採用节节抵抗的策略,此次不但以主力挑战我三兵团,更是大步后撤,甚至放弃济南府,以此来吸引我军北上,这肯定是因为我军当时所处的位置让清军调度颇感不便,这就是淄博、莱芜!”南宫保看了看屋内的众人,继续道,“而且我们上了清妖的当,三兵团主力紧跟一路北逃的李惠,推进到了顺德外围,这样一来从聊城到滨州这几百里长的地区内几乎没有守御之兵了,顾诗很可能从这里进入了山东境内。” “你是说顺德城外的那支有着强大火力的淮军只不过是顾诗的弃子,只是为了吸引我军注意力的?”诸葛不亮有点不相信,“清妖有如此强的火力来做弃子吗?” “不!顺德战役刚开始的时候,攻城的八成真是顾妖头主力,但是学生估计打了几天之后顾妖头就把主力抽走了,留下部分妖兵凭藉工事虚张声势而已!殿下,你可注意到李秀成大人的求援战报一天比一天少?”南宫保看着王财道。 “不错,我也奇怪顾妖头的手下怎么只有三板斧呢,”王财又仔细看了看地图,皱着眉头低声道,“如果这狗日的真的跳到了山东,那么他会打谁?山东境内只有莒县那支不到三千人的部队,另外……另外就是我们了!” 突然王财跳了起来,瞪着南宫保狠狠地道:“他想吃掉我们?!” 南宫保点了点头:“很有可能,殿下,这是一招险棋,但是真要成功了,只怕我天朝就此危矣!陈平安将军率部北上增援李秀成大人,如今济宁城内只有郑伯伦将军新八军和史大柱将军新十军,总共一万多人,野战固然火力强劲,但是要守卫方圆数里的城池,兵力确实不足,若是顾诗妖头集中主力强攻,完全可能在顺德府(今邢台)的各兵团回救之前拿下济宁。” “对,你说的不错,天王与我都在济宁城内,若是他攻下济宁不但立刻让我们北伐计划破产,更重要的是天朝马上就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他们从此翻本也说不定,”王财在屋内缓缓的踱着步子沉思了一会,突然抬头对挺立在一傍的郑伯伦、史大柱道,“传我令,济宁城四门紧闭,各军全部登城戒备,任何不听警告靠近城池五百步的人都应视为敌对行为,可以立毙之,城内马上戒严,五人聚集即行军法。你们两军各派侦骑,济宁方圆二十里之内都必须探查清楚,任何异常都必需上报,去吧!” “遵令!”郑伯伦、史大柱脸上都露出欣喜之色,老是跟在别人屁股后面也让他们俩憋坏了,有仗可打自然混身是劲,当下转身出去布置。 “另外派人去顺德,”王财想了想对诸葛不亮道,“你亲自走一趟,从一、三两个兵团中各抽一个军回师增援,”说着王财跑到桌子边提笔写了一封信,从怀中拿出辅王金印狠狠的盖了一下,交给诸葛不亮道,“你转告倪守道将军,接信之日起,顺德城内外所有太平军都归他节制,一定要尽快消灭这些不知死活的淮军!” “等下,”诸葛不亮应了声,转身正要走,王财又把他喊住,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几下道,“算了,让他抽一个军回援,调得太多了他们北上怕要吃力。好了,你去吧!” “殿下,据城坚守有三点需要注意,”南宫保犹豫了一下对王财道,“第一要防止内奸勾结外敌,散布谣言,开城纳降;第二要确保粮草、火器、弹药充足;第三要破釜沉舟,断绝退路,激励士卒死战,昔日张巡之守睢阳,今日林启荣将军之守九江,无一不是如此。” 第248页 王财欣赏的看着位年青的参谋,点了点头道正想说话,就听傍边一人怒道:“放肆!天王、辅王都在城内,断绝退路,万一城破你让天王、辅王怎么办?” 王财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新任的参护长康兴邦,摆了摆手对南宫保问道:“你说我们守得住吗?” “守得住!”南宫保肯定的回答道,“学生也有三点依据,其一,我军以静制动,器械精利,更有居高临下之便,当可以一敌三;其二,我军虽仅万人,却是在江南久经战阵的百战之师,较之顾诗小妖在京、津新练之兵更有战斗经验,当可以一敌三;其三,天王、辅王坐镇中枢,上应天道,下顺民心,更加激励将士奋勇拼杀,此可以一敌三。此三条,我军一人便可敌其九人,若要攻下济宁城,顾诗小妖非带九万人来不可,因此学生说守得住!” 王财哈哈大笑,走到南宫保身边赞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刚才你说的守城三条我就交给你去办,”说着王财转头扫了一眼屋里的众人,朗声道,“你们要记住一点:我军必胜,清妖必败!”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 :济宁战役 “殿下,学生还有一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南宫保被王财鼓励了几回,开始有些跃跃欲试了。 “讲!”王财走回椅子上坐下。 “殿下,据城固守不如依城野战,学生以为我们应当派一支精锐暗伏于济宁城外,古人云三鼓而气衰,待顾诗妖兵久攻济宁不下时,城外伏兵尽起,城内我军也顺势杀出,若是倪将军又能及时回援,三路围歼,说不定能将顾诗小妖歼于济宁城下!”南宫保认真的回答道,“只是这伏于城外的兵马少了不行,多了又要影响城防,毕竟现在城内的守军也不多。” 王财想了想道:“以往我们都是主动去打别人,这回是我们坐在这里等着别人来的,情况多有不同,济宁城虽小,却也要防着他四下围攻,兵力着实不够调用。分兵城外原是一个好计策,但是考虑到天王安全,本王不敢冒这个风险。”说着王财顿了一下又道,“不若这样,我下道谕旨,你带着赶到皖北亳州,调王冠三、王藩两位将军的两支骑兵团,再让王冠三联繫豫东的捻军张乐行,这一来一往我估计也得要五天了……” “五天之后,学生定会引两位王将军来济宁,到时倪将军的兵马差不多也要到了……”南宫保兴奋起来,这毕竟是他头一回指挥军队作战。 王财看着他兴奋的样子笑了笑:“想打仗是好事情,但是我们不能把顾诗妖头当成白痴,五天,难不成顾诗妖头坐在这里等着我们各路勤王之师来杀吗?我料他五天拿不下济宁,肯定会北撤,至于他走哪条路北撤……”王财在地图上看了半天,摇了摇头狠狠的一拍桌子,“走哪条路都不能让他回去,五天之后你若是发现顾诗小妖北撤可让王藩将军的骑兵团紧紧咬住,为我们调兵围歼争取时间,要来就来,要走就走,这妖头还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从心底里王财是瞧不大起这些淮军的,这一方面有长期以来清军屡战屡败因素的影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对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部队非常有信心,南宫保说的不错,苏南新军所向披靡不仅仅是因为武器上略胜一筹,更重要的是因为苏南新军过硬的军事素质,随着大批军校学员充实到一线部队,曾国藩长期以来希望建立的知识湘军反到是在苏南新军身上充分的体现出来,有这样的部队在身边保驾,王财根本不相信顾诗能在五天之内攻破济宁城。 军事会议结束后王财就带着参护牌刀手全城各个要点巡查,为了加强守城时兵力调动,王财还命人在城中鼓楼上增建了一座望楼来观察城外敌军调动,约定各路守军以望楼旗号为准,以敌变而我亦变,真正是以静制动。此外王财根据李秀成发回的战报判断,顾诗的这支部队必定装备了数量不少的洋枪洋炮,真要是噼头盖脸的先来一阵炮火覆盖,那在城头上布署过多的士兵就和送死没什么两样了,因此王财下令城头上只留少数士兵观察敌情,一旦妖兵大举进攻,再让士兵登城守御,否则守城士兵全部在城墙内侧反斜面挖防炮洞,减少不必要的损失。另外全军火力配置以梯次配备为要,首先是炮兵远程打击,随后是迫击炮,再接近了就用火枪、连珠铳,到了城下那就拿出手榴弹招唿。王财根本不担心弹药的问题,他本来就率领着预备队,掩护各路大军的弹药、粮秣也是任务之一,小小的济宁城内实际上屯集了三路大军的后勤弹药供给,一想到这些不知死活的淮军马上就要尝到钢汁铁雨的味道,王财就是一阵窍喜。 实际上也没有让他窍喜多久,第二天傍晚时东北方向就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枪声,虽然时间不长,但是足以让全城守军打起精神来。史大住很快派人报告王财,让他们猜测了许久的淮军主力,终于在济宁州东北二十里处现身了,并且立即与新十军派出去的哨骑交上了火。 敌人来了!王财心中一阵兴奋,马上拉着洪仁玕想去请天王登城为士兵们打气,可是洪秀全说什么也不肯走出他那个临时行宫,被两个人逼得急了,就让女官传出一句“卿等勿忧,朕已请天父天兄派十万天兵相助,等天兵一到,卿等就可开城杀出,好叫妖兵有来无回!” 第249页 王财与洪仁玕呆了半响,真不明白从平在山里一路杀到天京的洪秀全是不是真有请动天兵的本事?两人相视嘆了口气,只能派人围住天王临时行宫,生怕等仗打起来了,这个脑子秀豆了的天王跑到哪座城门口叫士兵开门迎接该死的天兵天将,那可就麻烦了。 登上望楼后,王财拿着千里镜远远看去,只见东北方向一片灰云铺天盖地而来,所过之处山河为之变色,日月随之无光,一排排,一队队,数百面青龙吐日旗引导着各军前进,淮军士兵手中高举的刀枪在如血的残阳中反射出一道道寒光,绣着“顾”、“铭”、“庆”、“春”等字样的将旗清楚的说明这次顾诗几乎是倾巢而出,刘铭传的“铭”字营,吴长庆的“庆”字营,张遇春的“春”字营……淮军几大主力全都到齐了,看来这顾诗还真不是一般人,该出手时真阔气的很。王财心中笑了笑,甚至有些佩服这个顾诗了,与他相比,自己就有点土财主的味道了。 与太平军哨骑的遭遇战让一路小心谨慎而来的淮军暴露无遗,此时再掩人耳目也没什么意义了,顾诗干脆就把气势摆足,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无非就是吓吓人,自与王财的苏南新军交手以来,淮军几乎是每战必败,连他自己都差点在小丰山被冯天给活抓了去,因此为了实现他的“斩首”行动,不惜把自己起家的一万淮军放在商丘给王财吃光,而今天,他充分相信济宁城内的长毛就要为他们的无知付出代价了。 三万淮军一直忙到天都快黑了才在济宁城外扎营完毕,这种效率让一直在望楼上观望的王财大摇其头,到底是没什么经验的新军,和自己的百战之师根本没法比。对于王财的轻视,顾诗则用勐烈的炮击来回应,列队扎营完毕的淮军马上开始四面包围济宁城,十几门洋炮一刻不停的炸了一个时辰,真不知道这千里行军而来的淮军是如何运送这么多炮弹的。而城内的太平军也不甘示弱,站在望楼上的较炮手通过旗号来帮助城内的炮兵较准弹着点,炮兵们则只管较准标尺闭着眼睛放炮,这一个时辰的炮战,反到是太平军的收穫大一点,唯一令人沮丧的是济宁城的城墙是完全是豆腐渣工程,炮战结束后,四面城墙竟然塌了七处,有一处刚好在防炮洞的上面,立时就活埋了一百多名太平军士兵。 没有给太平军加固城墙的机会,当面淮军马上一声吶喊朝缺口沖了上来,沖在最前面的是举着大刀、长矛的肉搏队,个个**着上身,肌肉结实,看上去蛮能打的样子,在他们的后面则是装备着洋枪的火枪队,这些人,排成三列小步向缺口跑来,一边跑一边还根据各列指军官的口令声,顺次朝缺口放着排枪,“乒桌球乓”的在缺口的残砖碎瓦上溅起一阵阵火星。在他们的后面,淮军士兵很有纪律的排成了一个个方阵,缓缓朝缺口移动过来,看样子顾诗还真是脑子发昏了,竟然想一举攻下济宁城。 王财气急败坏的命令望楼上的旗手挥旗调兵,同时城内守军也根据战前的布置开始反击。首先是炮兵对淮军的进攻队形开始了阻断射击,勐烈的炮火在不断推进的淮军队形中暴炸,火光炸起之处,必定会升腾起一团血雾,淮军密集的步兵队形也开始出现了一个个缺口,远远看上去就好像布满了洞的灰色面饼。而迫击炮的曲射火力虽然不出十二磅铜炮那样威力惊人,但是也让那三排举着洋枪的淮勇手忙脚乱起来,看那样子,这射击的准确度只怕连平时的一成也不到。而沖在最前面举着大刀,长矛的肉搏队则遇上了铺天盖地的弹雨,连珠铳每分钟二百发的射速,对于这些精壮的勇士来说简直就是恶梦,而隐藏在碎石中的太平军士兵所射出的一排排弹丸更是让已经受伤倒地的淮勇们闭上了他们痛苦申吟的嘴巴。侥倖冲到缺口下面的淮勇毫不畏死的怒吼一声,把大刀衔在嘴里就往上爬。可没等他们爬上多高,不断滚落在他们身边的一颗颗黑铁罐子就暴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巨向,五十米内都瀰漫着铁钉、铁沙,有的淮勇顿时被炸成了马蜂窝一般,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滚下城去,死状可以说是极惨。 淮军第一次的冲击不能说不充分,甚至可以说是一次比较不错的进攻,只可惜顾诗把宝压在太平军毫无准备,措手不及上了,这种打法攻其不备当然可以一举功成,但是面对同样装备精良又是蓄势待发的劲敌来说,顾诗就有些托大了。在太平军士兵的欢唿声中,几乎连长毛影子都没见着的淮勇纷纷退了下去,双方第一回交手王财应该算是拿了大胜了,他得意洋洋的看着城外遍地的尸体,站在望楼上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对面的淮军营垒对洪仁玕道:“怎么样!总参那帮傢伙还说顾诗如何如何了不起,我看也是一般,照他这种打法济宁城十年也攻不破啊!” 洪仁玕初上战场即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当下随声附和道:“这顾妖头初到济宁就妄想一举而克,真是有些不自量力了,不过现在城墙崩塌多处,只怕不利于日后守御,还是得着人尽快修復为好。” “修什么修?”王财一瞪眼,“让他们看着心里痒痒,却又拿不下来不好吗?嘿嘿,放心,郑伯伦、史大柱都是久经战阵之人,这点事情他们能安排好的。”说着王财又指指正在远处重新集结兵力的淮勇道,“我看顾诗一定会改变打法,你说我们济宁城防还有什么没有考虑到地方吗?” 第250页 洪仁玕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在下并非将才,对于兵事所知有限,如在下看来,济宁城真如铜墙铁壁一般了。” “殿下,卑职以为,若是妖兵和咱们一样挖地道炸城墙怎么办?又或者地道挖到城内,暗暗从地道内调兵入城,里应外合,这恐怕不太好办。”站在王财身后的康兴邦犹豫了一下道。 “哦?”王财点了点头,“这到是不可不防,咱们自己用贯的手段被给别人学去了,弄得自己阴沟里翻了船。”王财想了想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有的!殿下,卑职参军前是绿林出身,咱们那时候对抗官军常常伏在地上耳贴地面听声音来判断官军人数,官军势大我们就四散逃命,官军势小我们就跟他们拼命,不知道这个法子大人觉得怎么样?”康兴邦挠了挠头道。 王财嘿嘿一笑道:“这恐怕只有你们绿林人才能分辩的出来,这样,你去派几个人注意一下城内的水井,若是水井突然之间水位下降,那就是是八成清妖在地下搞鬼了,另外你再让郑伯伦和史大柱两人带着部下绕城墙每隔五十丈挖一个坑,坑中倒放一口水缸,有什么动静,只要耳朵贴在缸底上一听就知道了,辩清了方位埋火药炸死狗日的!” 洪仁玕看着康兴邦兴奋的跑下望楼好奇的问道:“殿下刚才说的真能听出地下的动静?” 王财笑了笑:“地动仪见过没有?这法子肯定行!”其实王财也只是当年看过什么书上介绍过,到底有多少效果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洪仁玕佩服的看着眼前的辅王,正想再说什么,就听城外的炮声又响了起来。几十个爬上缺口正在清理碎砖准备修补城墙的太平军士兵立刻就被淮军射来的炮弹炸得粉碎。看起来顾诗还是把注意力放在这几处缺口上,根本就不给太平军修补的机会。 只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淮军的炮击一直持续到大队的淮勇开始冲锋。吸取了上次的教训,顾诗这回命令士兵以散兵队形快步前进,每个士兵之间最大的相隔有三丈,而且淮勇还忽左忽右,时跑时伏的跳跃着前进,这大大增加了太平军士兵瞄准的难度,再加上淮军的炮火的压制,这一次进攻的淮勇大部分都杀到济宁城下。 在淮军各级军官的严令下,灰布包头的士兵们开始奋力的爬上缺口,而守在城内的太平军则仍是一排排的扔出手榴弹,架在垛口的一挺挺连珠铳不断的吐出火舌,这给缺口处的淮勇造成了很大的压力,而淮勇也不是吃素的,毕竟学过一段时间的洋战法,那些装备了新式洋枪的士兵各自寻找掩避物,“乒桌球乓”的和城上的太平军对射起来,一时间双方在各个缺口都形成了对峙的局面。顾诗眼看着淮勇在缺口处站住了脚跟,马上下令后续部队继续突进,希望利用兵力优势冲进城去。可惜城内的太平军炮兵始终不停的对淮军实行阻断射击,增援到位的淮军也没有对太平军形成太大的压力。 淮军虽然是四面围攻,但主攻方向却是以军校生为骨干的新十军防守的正面,在这个方向上顾诗投入了吴长庆的“庆”字营,张遇春的“春”字营,总计达到五千人,而且清一色是洋枪洋炮武装起来的精锐。新十军史大柱部不但要守卫西、南两面城墙,更要准备一些预备队,因此只能集结一千多人与淮军反覆争夺。王财看到很多士兵都抱着敌人一起滚下城去,那些受轻伤的士兵则聚集在缺口的后面,一边由拯危急敷药包扎,一边仍然坚持给战友们传递弹药,史大住还特别挑选了几十个膀大腰圆的在缺口后面站成一排,不断的把手榴弹仍到城外去,爆炸声伴着惨叫,即使是远远的站在望楼上,王财也时不时的一阵冷战,不忍心再去看这个血肉横飞的人间地狱。 王财拿起千里镜,想看看远处的淮军到底准备到打多久?才刚到济宁城外,就开始连夜攻城,这顾诗到底想在这里流多少血?千里镜中的淮军仍然在调集兵力,骑在马上的将官领着手下的士兵不断的在阵前跑来跑去,搬运弹药的淮勇也在不停的将一箱箱的弹药运到阵地前,看样子这顾诗还没完了! “殿下,你看那边,”拿着千里镜站在一边的较炮手指着淮军阵营叫到,王财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只见有几十个骑在马上的淮军将官正对着济宁城指指点点。 “殿下,那莫不是清妖的头头吧!咱们给他来一炮怎么样?”较炮手叫道。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七节 大汶口 王财举着千里镜仔细看了一会,转身朝立在身边不断挥旗的较炮手道:“能够着吗?看上去离得远啊!” “行的,殿下,我们有一组炮在城西娘娘庙,若是调到东门来,应当能够着,不过……”较炮手伸出大姆指眯着眼睛看了看道,“不过不一定能刚好打在狗日的头上,咱们的炮距离过远,这准头可就一般了。” “管他的!先调三门来,打不到吓也吓他们一跳!”王财朝地上狠狠的唾了一口。 较炮手应了一声,从搁板上抽出一面绣着白色“炮”字青旗,又从怀里抽出一根白布带子用力的绑在旗杆上,伸出望楼不停的挥舞起来,过了一会洪仁玕就看到三十几个炮兵驾着炮车匆匆的赶到东门开始布置炮兵阵地。 第251页 这时另外一个较炮手朝淮军将官聚集的那个方向伸出大姆指眯着眼睛瞄了半天,随后抽出插在背后的红、黑两面小旗上下左右的挥舞了几下,而赶到东门的炮兵中也有一个人拿着红、黑两面小旗同样的重复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各炮开始较高、装弹。 王财可没有洪仁玕看得那么新鲜,这一套用旗语来较准炮击方位的点子还是他想出来的,此时他一动不动的拿着千里镜仔细观察那伙淮军将官,其中一个是刘铭传无疑了,但是另一个穿着青布战衣的人怎么就那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刘铭传似乎对此人还颇为恭敬,可惜离得远了看得不是那么真切。 正犹豫间只听三声炮响过后,那伙人的周围马上升起三道烟柱,虽然没有直接命中,但是威力也是惊人的,七、八个人当场摔下马来,其他人则拼命的想要拉住受惊的战马,顿时乱了套。围在四周的淮勇听到爆炸声,立刻奋不顾身的冲上来抢救,没等他们稳定下来,三颗炮弹又在人群中炸开了,这次造成的伤亡比前一次大的多,一个骑在马上的将官甚至被炸地弹开去二、三丈远。 王财兴奋的看着这一幕,四溅的血腥让他有种莫名的冲动,要是能一举打掉淮军的指挥系统,那可真是戏剧性的收穫了,不过这种一项情愿的想法往往都与事实相反,刘铭传和几个淮军将官拼命的护住王财的那位“熟人”往后跑,又打了几发之后,王财看看也没有什么效果了,便下令炮兵回西门娘娘庙,虽然没有全歼淮军中枢,但好歹也让那个自以为得计的什么顾诗狼狈了一回,王财心中得意非常,当场就升了较炮手的官! 也许是炮击淮军指挥中枢的行动激怒了顾诗,接下来的三天里,淮军发动了一次又一次不计伤亡的大规模攻势,甚至还真的尝试了挖地道的办法,只可惜被布了水罐阵的太平军识破,辩明方位填了炸药,当场就把好不容易挖出来的坑道给炸得塌方,活埋了几十个挖坑运土的淮勇,与之相比最危险的一次是在南门,望城兴嘆的顾诗发了狠,集中三个洋枪营近六千人,排着密集队形,不顾头顶上勐烈的炮火与身傍飞舞的弹丸,吶喊着冲上了南门角缺口,数天来一直在望楼上指挥作战的王财眼见各门援军来不及赶到,飞身跑下望楼,亲自带着自己一千多牌刀手赶到南门角发起反冲击。刚刚攻上南门缺口的淮勇还来不及高兴就被辅殿参护几排手榴弹炸得晕了头,双方就好像两列高速的火车相对撞击,发出惊天的轰响,只一个照面就有一百多个人倒了下去,随着各门援军赶到,这伙淮勇终于还是被打了回去。 王财擦了擦汗,举起手中的步枪,看着潮水般后退的淮勇,大声的喊道:“天朝万岁!” 满脸硝烟,混身是血的士兵们纷纷欢唿起来,“天朝万岁”的吶喊声响彻天际。 “辅王万岁!”突然王财身后一人大声喊道。人群马上静了下来,只停了一会,士兵们马上更加热烈的欢唿起来“辅王万岁!辅王万岁……!”很快城内到处都响起了同样的唿喊声。 王财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康兴邦,他当自己参护长没多久就经歷了这样的血战,刚才为了保护王财,左臂上着实挨了一枪刺,此刻他却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痛,右手死死的压住伤口,满脸通红的跟着士兵们大声的欢唿着。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洪仁玕刚好带着自己的一百多个亲兵赶来,见到此种场景,匝巴了两下嘴唇,久久说不出话来…… 没有等到五天顾诗就开始准备撤退了,这小小的济宁城虽然被轰的千疮百孔,但却仍然固若金汤,数万淮勇浴血奋战了四天,除了在城外留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外什么也没有得到,相反城内的太平军却是士气高涨,那一阵阵“辅王万岁”的欢唿声证明了这些长毛对他们领袖的忠诚。 站在阵前的顾诗远远看去,济宁城是这样的弱不禁风,硝烟中仿佛随时都会倒下来,但就是这样一座弱不禁风的小城让他的数万淮勇伤亡近二万人,短短的四天就有八千人倒在了这冰冷的黄土地上,那几个死人堆里滚过几回的淮军将领都开始有些打怕了,吴长庆流着泪劝他撤军的情景好像就在眼前,这仗打惨了!眼看着扫清顺德外围的长毛已经调兵南下增援,再打下去只会是全军覆没。报效朝廷?顾诗冷笑一声,这朝廷又怎么是他一个人能支撑起来的?一边是**的朝廷,一边是用神怪之说愚弄百姓的长毛,难道中国真的没救了吗?想到这里顾诗禁不住热泪盈眶,穷途末路的英雄悲壮之心顿起,忍不住大声唱了起来:“巩金瓯,承天帱,民物欣凫藻,喜同袍,清时幸遭。真熙嗥,帝国苍穹保,天高高,海滔滔……” “制台大人,卑职愿领一军再攻济宁,誓取王财首纪献于大人!”张树声心中不忍,在顾诗身后轻声道。 顾诗回头看了看吊着半个手臂的张树声,摆了摆手:“走吧,再打也是图伤性命而已,乘长毛援军未到,我们撤回保定府,再谋出路吧。此败责任在我,我自会向皇上请罪!” “制台大人!”十几个淮军将领哽咽着跪在地上。 “制台大人,如今国事越发不可为,若大一个大清王朝,大人一人又如何能撑得住?大人在前面血战,背后就有人给大人下袢子,大人在京、津练兵,那些个王爷哪个给您好脸色了?”刘铭传愤愤不平的道,“若不是他们故意拖延,我们定可早到济宁三天,他王财又不是神仙,真能算这么准?” 第252页 “不用再说了,我决心回军保定,另图进取。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平安撤走了。”顾诗略一沉思道,“省三(刘铭传字),今晚我带军撤往泰安府,到时候你带部下再攻一次济宁城,声势要做大,免得让长毛查觉到我们撤退了,出城追杀。攻上半个时辰,你就带人随后跟上来。咱们来去自如,也算找回点面子!” 傍晚的时候淮军再次发动了进攻,不过躲在望楼上的王财瞪着他那双几天几夜没有合眼的红眼睛却好像感觉到什么。千里镜中发起冲锋的淮勇远远不如前几天那么坚决,往往遇到太平军枪弹射击马上就伏倒在地或是转头狂奔,一句话“前两天不要命的淮勇,现在变得特别怕死了!” “不对啊,这顾诗怎么越打越不成话了!”王财奇怪的叨念起来,“这种兵也拿上来丢人,他手里没兵了?”王财仔细的看了好一会儿,转头问康兴邦道,“南宫保和倪守道两人的援军到哪里了?” “殿下,南宫大人的三千人已到按大人的吩咐到了平阳寺,倪大人派出的一万援军昨天过了临清州,现在算日子……”康兴邦算了算接着道,“东阿也快到了吧!” “派人通知倪守道,济宁州不用来了,去泰安府待命……”王财带是拿着千里镜不停的东看西看,“另外通知南宫保,王冠三和王藩的一千骑兵沿大安、平阳一线搜索,如果发现顾诗主力就紧紧咬住……这狗日的八成是想跑了!” 刚过小马青顾诗就接到手下报告,淮军主力的身后被几百个太平军的骑兵咬上了!原以为是长毛布署在附近的防军,顾诗派了一支骑兵上去想把这些阴魂不散的长毛给驱散,结果没多久就得到消息,派出去的骑兵竟然被尾随的长毛给全歼了,这下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身后这些骑兵肯定是在安徽多次交手的近卫骑兵团了!这说明什么?顾诗惊出一身冷汗,济宁城血战了四天,这支近卫骑兵团不但没见长毛调动过,更是连他们埋伏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那谁能保证长毛不会有另外一支部队在什么地方布好了口袋等着自己去钻呢? 招集将领商议了半天也没什么好办法,有人说分散突围,有人说改道胶州湾租洋船北伐,更有人说干脆南下经江苏入安徽,那里是淮军老家,本乡本土的再募新军也容易。顾诗仔细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全军经泰安北返,此时分兵反而让已经是孤军的部队分得更散,更容易让长毛个个击破,倒不如破釜沉舟,且战且退,只要进入直隶那就好办了。当下顾诗下令各级将佐都必须把情况跟士兵们说清楚,鼓励大家死战求生! 在确信淮军真的是全线撤退之后,王财这才哈哈大笑的松了口气,这命是保住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要让自己担惊受怕好几天的顾诗也尝尝这个味道了,当然,仅仅让顾诗受惊还不够,王财看了看苍茫的夜空,心中暗道“我要让你明白,这中华万里锦绣江山,究竟谁主沉浮!” 南宫保不断的派人送回淮军的动向,王财带着几个参谋将这些情报一一标註在地图上,毫无疑问,顾诗是想经泰安府过济南退出山东进入直隶。这条路虽然有些悬,但却是最近的一条路,喜欢冒险的顾诗真让王财有些佩服,心下到有些惺惺相惜来,可惜一句老话说的好“卧榻之傍,岂容他酣睡?”因此王财在地图上大大的画了个圈,恶狠狠的说道:“就在这里吧!” 千百年来大汶河的碧波之中记录了多少悠悠中华千年往事?这条平静的河水像一个旁观者般目睹了数千来国人自相残杀,血盈荒野的惨况,而今天,这手足相残的悲剧又一次发生在他的面前。 带着数千伤病退到大汶口的顾诗看到河对岸几百面飘动的太平黄旗和无数个太平军的营垒无奈的嘆了口气。接到命令的倪守道连夜拔营,丢下火炮辎重,一日一夜强行军二百里赶到大汶口外设防,彻底断了淮军北撤的退路。而在淮军身后,率领三千济宁精锐的王财和南宫保的三千人马也渐渐围了上来,一万淮军真的是前有阻击,后有追兵,求生无路了。 “制台大人,大丈夫能屈能伸,此时我军已陷入绝境,不如……”刘铭传犹豫了一下,劝道,“当日长毛曾对卑将说,若是大人肯降,必会裂土封王以待,大人何不暂且曲与委蛇,以图日后东山再起?” “放你妈的屁!制台何等英雄,怎么会向反贼曲膝?”张树珊马上跳起来怒斥道,“老子必要杀出一条血路,保护制台大人退往直隶!” “不错,卑将等誓死追随制台大人!”众人齐声道! 英雄末路是何等悲凉!顾诗静静的看着不远处默默涌动着的汶河水自言自语道:“我自从军以来,大小数百战,越打越是不明白,朝廷腐朽事不可为,而长毛奉行神怪,亦非强国之道,遍观我中华大地,数千年文明传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有心一腔热血救国救民,却是左右受制,难道我中华就註定了要承受百年之耻吗?我本来就不该来,如今无非就是魂归故里罢了,今日之事,唯有一死而已!”说着顾诗回过头看了看跪在身边的众人道,“我虽然决心赴死,但是你们却不必这样,都有家小的人,何去何从你们自己拿主意。” 第253页 顾诗说完,众人垂头痛哭,个个捶胸顿足,哭喊着“绝不苟且偷生”什么的,场面倒也颇为感人。 顾诗擦了擦眼睛又道:“省三,我观你为人谨细,虑事周祥,于上于下,口碑都甚好,禹廷(丁汝昌字)谋划得体,进退有度,是个明白人,你们俩个都非池中之物,将来必能成就一翻事业,振轩(张树声字)的脾气太直,将来只要在这上面要吃些苦头,你们都是我淮军中兴之将,等会我亲率兵将反攻发逆,你们三人觅得机会就逃出去吧,数万两淮子弟战死沙场,我们总要留几个种子,将来救国重任就靠你们了!” 刘铭传挪动双膝,紧紧抱住顾诗大腿,哭着不肯走,顾诗拍了拍他的肩头道:“长毛不日必要攻打京师,我妻婉清就拜託你照料,她身怀六甲,可惜我却见不到孩子一面了!” “制台大人,长毛派人送来一封信!”几个亲兵押着一个穿着黄马褂紫边号衣的辅殿参护道。 顾诗默不作声的接过信来扫了几眼,嘿嘿一笑道:“赏金千两,封清王,入内阁,世袭罔替……呵呵,你们辅王倒也实在,末了还说什么再高的价码,他也出不起了?”顾诗顺手把信给撕了,用力抛向空中道,“回去告诉你们辅王,本制台绝不与神棍为伍,咱们战场上见吧!” 送信的参护看着漫天飞舞的纸片犹豫了一下道:“大人,我们辅王说了,大人不惧死,但请为这些淮军弟兄想想,大家都是汉人,用不着这么血拼到死,只要大人肯归降天朝,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什么事情都好商量?”顾诗冷笑一声道,“让他宰了你们的天王,奉我为主如何?” 参护失望的抱了抱拳转身离去。顾诗看着他慢慢走远,低声道“一个送信的都有如此胆识,这辅王真不是一般人!”说完他转头大声道,“我命令!” 四周的淮军众将马上挺身而立,昂首接令。 “吴长庆、潘鼎新、张遇春、周盛波、叶志超、聂士成各率所部随我向发逆进攻,务需人人奋勇,杀出一条血路来。炮营将所有炮弹打光后,炸毁洋炮,以免资敌,”顾诗看了看刘铭传等人道,“刘铭传、丁汝昌、张树声、张树珊各领五十骑,等本制台开仗后向东突围……一定要保全性命,以图将来!” 送信的牌刀手把顾诗誓死不降的决心带给了王财,这让他又是一阵唏嘘,原想给大家一个台阶下,两方罢兵,不要再打了,但没有想到顾诗却是一个如此不识民族大义的人,心中无奈,也只好下令整队出战,早点结束吧,这仗打得他也有些不忍了。 远处灰布号衣的淮军开始缓缓向前推进了,队形整齐丝毫不见散乱,虽万分穷蹙却仍有如此风度,王财忍不住又道了一声可惜。太平军这边中央是三千济宁精锐,南宫保带来的部队由王冠三、王藩各领一千五百人分列两翼,队伍后面是一排二十门十二磅“靖夷将军”铜炮,面对抱着必死之心而来的淮军,也是默然肃立,严阵以待。 王财带着几位将军骑着马在队伍的前排来回巡视,让倪守道渡河夹击的命令已经派人送出去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倪守道就会在淮军背后打响,到时剿灭这满清朝廷最后一支主力就易如反掌了,接下来挥师北京,砥定中原,万里江山再復汉妆,这是何等武功! 王财抽出佩剑,高高举起,大声喊道:“驱逐鞑虏,恢復中华!” 紧跟在他身后的将军、参护纷纷拔出腰刀,同声喊道:“驱逐鞑虏,恢復中华!”霎时间一人的声音变成了数千人的声音,一人的理想成为千万人共同的理想,可悲的是,北伐胡满的血战却是在两只汉军中爆发。自吴三桂引清兵入关后,满清朝廷几乎是依靠汉人对汉人的屠杀来巩固他们的统治,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悲剧? 相对于士气振奋的太平军士兵来说,对面的淮军就有些暮气了,面对不断爆炸的炮火,他们只能紧挨在一起相互鼓励,在他们的身后,顾诗带着一百多个亲兵骑在马上跟着大队缓缓前进,对面太平军的唿喊声让他头皮一阵阵的发麻,越是此刻士气就越重要,于是他马上带头唱了起来“巩金瓯,承天帱,民物欣凫藻,喜同袍,清时幸遭。真熙嗥,帝国苍穹保,天高高,海滔滔……” 悲壮的曲调很快在天际响起,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伴奏下,淮军士兵齐声高唱着这首《巩金瓯》,迈着整齐的步阀慨然赴死。曾经指点江山,挥洒热血的身影一一变做往事,歷史将记下他们的笑容和名字,顾诗……他也曾笑过吧…… 这场震惊中外的血战在倪守道强渡大汶河之后终于落下帷幕,初春渐绿的荒野上布满了残肢断臂,浴血奋战的双方士兵直到死后都还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仇恨在生命消逝的一霎那间烟消云散,王财一个人骑着他那匹沾满了鲜血的白马穿行在尸山血海中,耳边传来的是垂死者的阵阵哀号,心中倍感凄凉,一将功成万骨枯,何止万骨?倒在这小小的大汶口的年青士兵只怕就不下数千人,成就功名真的要背负这么多的血债吗? “殿下,找到顾妖头了!”一个士兵跑到王财身边抱拳道。 “还活着吗?”王财探身问道。 第254页 “还有口气,不过怕不长了。”士兵朝不远处围着的一群人指了指。 王财翻身下马,赶紧跑了过去,黯红色的血水浸湿了他的官靴,身后留下长长一串深红色的脚印。 士兵们看到辅王来了,自动让开一条路,王财走进人群,好奇的想看看这位清廷的忠勇之将到底长的什么样子,目光所及处,他竟然呆住了,是他! 这位混身是伤,左臂已经不知去向,闭目待死的大清兵部尚书,直隶总督顾诗竟然让太平天国辅王义千岁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你他妈的给我醒醒!”王财拼命的摇晃着顾诗的身体,每晃动一下,伤口处就咕咕的涌出深红色的红来,“你他妈的到底是谁?”王财不顾一切的摇晃着顾诗。 已经有些迷煳的顾诗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王财时也是全身一怔,呆了半响才轻声道:“唉,我原是知道只有死后才能见到你的。” “他妈的,你还没死呢!”王财转声吼道,“拯危急呢?都他妈的给老子滚过来,救人啊!” 顾诗咳出一口血,眨了眨眼睛道:“你是王德敏吗?” “是我,是我,你狗日的什么时候叫顾诗了!”王财号啕大哭起来,“我可真不知道是你啊!” “我也不知道……”顾诗勉强笑了笑,“我改名字你原是不知道的……你小子投了太平天国吗?”突然顾诗看见王财官帽上绣的“辅王”两个字又是一震,嘆了口气道,“唉,没想到你我兄弟,却……却……早知如此,这仗又打个什么呢?” “你狗日的顾永刚不是蛮好,改什么名字啊!”王财一把拉住赶来的拯危急,“快,要是救不了他,你也活不了!”说完又跪在顾诗的身边痛哭起来。 “咳……用不着啦……”顾诗用力的想抬手拉住王财,意外的发现左臂已经不知去向了,皱着眉头苦笑了一下道,“那天送你回家,却没想到把你送到这里来了……咳……我对不起你啊,兄弟!” “不要说了,要道歉等你狗日的好了再跟我说,”王财痛苦的闭上眼睛大声吼道,“我决不会让你死的!” “嗯,不谈这个了……”顾诗又勐咳了几下,鲜血喷在王财那件素黄袍上,“兄弟,我要先走一步了,有时候我琢磨着,也许死掉才能回家去,我想爸爸、妈妈……我想……念那些朋友们,真得很想他……们……” 王财看着顾诗眼神越来越迷离了,狠狠的抽了他两个嘴巴:“你他妈的胡说什么呢!我决不会让你死,决不!” “狗日的你敢打我!”顾诗突然把脖子挺了一下,用力骂道,“要是老子没事肯定还你两个耳刮子……”说着皱了皱眉头又瘫了下去。 王财呆了一呆,傻笑一下又痛哭起来,抬手狠狠给自己两个耳光,哭道:“打还你,打还你,这下你可爽了么?” 顾诗嘿嘿一笑,看了看站在周围诧异的太平军士兵,若有所思的说道:“你把我的那些手下都杀了吗?没杀的话叫他们过来,我事交待。” 王财想也不想,转头朝周围的士兵瞪着血红的眼睛吼道:“还不快去把那些人给老子找来!” 士兵们从没有见过王财发这么大火,吓得一闹而散。没有一会,几十个太平军士兵押着周盛波一干淮军将领跑了过来。看到顾诗如此伤重,周盛波等人无不双目含血,当时就哇哇叫起来,要不是太平军士兵死死的按住,只怕他们就要冲上来撕了王财。 王财愤怒的跳起来,上前狠狠的给了他们几个耳光,喝道:“吵什么!都过去跪下!” 顾诗也轻声道:“你们都过来,我有话说……” 一众淮将哭着跪倒在顾诗身边,聂士成一脚踢开正在帮顾诗包扎的拯危急,手忙脚乱的上前按住顾诗的伤口,撕开衣衫一声不吭的用力包扎起来。 顾诗也没有理他们,自顾自的说道:“他……”说着顾诗用力的朝站在一边痛哭的王财驽了驽嘴道,“他是我的好兄弟……只可惜我们知道的太迟了……我希望你们能像追随我一样的……辅佐他……” 这句话让几位淮将都愣住了,转头看了看痛哭的王财,又看了看神智有些不清楚的顾诗,叶志超突然跳起来一把纠住王财的衣领挥拳要打,旁边的太平军士兵马上一拥而上,死死的按住他,叶志超仍是骂不绝口道:“你这该死的反贼,你给制台大人吃了什么迷药……反贼……老子定要抽你的筋,拔你的皮……” 王财也没有想到顾诗会突然说这个,当下也呆在那里。 顾诗朝王财笑了笑,艰难的看了一眼周围的淮将道:“这仗本来可以不打的,只是造化弄人……白白死了这么多好男儿……只怪我们都不知道……唉……我刚才说的你们也可以不听……你们退下吧,我还有话和他说……” 王财推开不知所措的淮将,跪倒在顾诗身边,眼见自己最好的朋友却死在自己手中,心中痛苦难已言表。 第255页 顾诗看着王财犹豫了一下道:“你想把中国带往何处?” 王财意外的愣了一下,擦了擦眼睛正想说话,顾诗却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即然我们来了,就要为国家做一些事情……我听说过你的一些事情,唉,要是我们兄弟联手该有多好……”说着顾诗奋力抬起右手,指着天边那一轮夕阳,眯着眼睛道,“我来过,我走了,我在那里……”话没说完,他的手臂缓缓的垂了下来…… 王财扑倒在顾诗的身上,放声大哭起来,周围那些淮军将领也全都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血色的残阳下,尸横遍野的山河被洒上了一层黄色,微风中竟然漂过淡淡的花香…… 我来了,我走了,我在那里……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 :团聚 有人的喜欢用暴饮暴食来缓解内心的痛苦,而王财就是完全相反的另外一种人了。大汶口战役结束之后,王财不吃不喝的把自己关在营帐内,时不时鬼叫般的传出几声号哭,无论谁来劝都是一概不理,倪守道没有办法,只好派人赶紧回天京把两位王娘请来,在他看来男人最痛苦的时候也许女人就是最好的解药。所有参战的将领都不明白,死了一个心腹大患为什么会让辅王变得有点神智不清了,与他们同样迷惑的是那些接到顾诗临终遗命的淮军将领,王财下令把他们全都放了,爱上哪儿上哪儿,可是他们却不敢走,反正有吃有喝,几个人整天待在营内商议顾诗最后那句到底是什么意思?让他们全体降了长毛的命令到底是不是吃了什么迷药后说的胡话? 顾诗的死在清廷引起巨大震动,咸丰皇帝效法“千金马骨”的典故,追封顾诗为翰林院大学士,太子太傅,连顾诗的遗孀婉清也封了诰命,那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不分男女加了个云骑尉的虚衔,一时间颂声如潮,人人都称赞咸丰厚恤臣子,英主再世。但是无论咸丰开出多高的价,再也找不出谁肯带兵去平叛送死了,而各省督抚也被济宁-大汶口的这一系列血战惊的目瞪口呆,千里沃野之上十数天内双方就战死了近五万人,朝廷费尽心机建立起来的新军最终也没有能够力挽狂澜,当下人人自危,对于曾国藩之前提出的四省联防之策纷纷响应。而远在贵州的翼王石达开也借着声势一举攻克了昆明,声势比当年出安庆之时不知道壮大了多少倍,甚至比当年的云南王吴三桂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石达开对于王财在江北的战事也是赞不绝口,多次写信鼓励这位天朝年青的辅王,而王财也是免了公文式的客套,每次都是亲自提笔给他回信,虽然双方关系不错,但在一个问题上两个人都在刻意迴避,翼王这支太平天国的分支到底还遵从天朝中央号令吗?论实力,翼王现在虽然比不上王财的精锐新军,但年青的石达开也同样开明的很,利用广西海路四处採购西洋军械,仿照苏南军制到也建立了几支新式陆军,这些军队的强大战斗力让翼王更加投入的学习西方,因此云、贵、桂三省也是大兴西学,从天京出走后石达开就没打算再继续洪秀全那一套神鬼传奇,较之仍为主义之争伤脑筋的王财有着更大的便利,势力也是日渐增长,可不管怎么说,如果算上这支天朝傍支,中国过半的土地都落入了太平天国之手。 在太平军方面,总参前指很快根据战场情况重新调整了布署,命令损失严重的二兵固守顺德府整补,一兵团、三兵团迅速北上,一取北京,一取天津。消息传到北京,清廷一阵荒乱,城内达官、富商举家外逃,举朝都在争论是战是和,是走是留,吵了几天也没有个结果,朝议到最后总是以“请皇上圣命独断!”结尾,咸丰除了痛骂这些无用的臣子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整夜整夜的招集军机议事,正在他们争论不休的时候另一个噩耗传来,长毛登陆秦皇岛,两天之内就攻下了山海关,所到之处,乱民群起响应,连京畿重地都有人打出了太平黄旗,整个直隶几乎失控,各处官军也分不清哪些是乱民,哪些是真的长毛,被打得心寒的兵勇一见黄旗撒腿就跑。 山海关被克不但大出清廷意外,连洋人都非常吃惊,在种大规模的敌后登陆作战吸引了各**事家的眼球,甚至有人断言,中国从此将跨入军事强国的门槛。是不是门槛咸丰已经顾不上了,他只知道逃往承德行宫避难是不行了,现在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北上由蒙古借道回黑龙江大清龙兴之地,北地严寒,说不定能以此挡住粤匪,再说蒙古和大清可是世代姻亲,汉人想借着两条腿杀入蒙古只怕还是力有不足,这千里大草原埋葬了多少汉人子弟?马背上的民族永远要比两条腿的汉人强! 存在这个想法,咸丰与肃顺、端华、奕欣等近臣商议了几天,终于下旨“巡狩蒙古”。可如今京畿、直隶的地头上不太平,到处都有乱民造反,万一要是惊动了圣驾那可是多少人掉脑袋的事情,再说虽然这次离京有些迫不得已,但为了安定人心,咸丰也要求“摆出气势”,结果搞得这次出“巡狩”场面极其壮观,驻安定门内的镶黄旗,驻德胜门内的正黄旗,驻朝阳门内的镶白旗,驻东直门内的正白旗,驻阜成门内的镶红旗,驻西直门内的正红旗,驻宣武门内的镶蓝旗,驻祟文门内的正蓝旗,贝勒,贝子,郡主,格格,八旗子弟,男男女女尽数随驾,甚至所有翰林院编检,各部院司员,大内待卫,汉八旗、九门驻军、京师绿营的全城大小文武官员,也都是全部出洞,皇驾仪仗绵沿数十里,丰臺大营、西山健锐营、善扑营和顺天府兵勇近万人护卫左右,当真是再现了盛世天子出巡的威风,京师百姓议论纷纷,还以为他们的皇上这是去御驾亲征呢。 第256页 总参前指接到范例的这个送回的这个情报后当真是急得团团转,在他们看来连逃跑都要摆出这么大派头的咸丰真是犯了兵家大忌,如此浩荡的队伍每天才能走多少里?二、三十里最多了,若是派一支精锐迅速北上,虽然打不跨他们,但迟滞的作用部是有的,只要能让他们每天少走五里,那太平军主力就能够在他们进入蒙古之前追上,到时候真如砍瓜切菜一般了。 但是这么大的军事调整一定要报辅王批准的,而他们的辅王仍是每天待在帐内,什么事情都是不管不问,已经提升到总参前指参谋长南宫保带着一群参谋急得抓耳挠腮却都是束手无策,原来每天陪着辅王说说话的倪守道也因为军务紧急,早就赶赴前线了,弄得没有办法了,一票军校生只好天天跪在王财帐外,不断请辅王出帐理政,一连跪了几天,王财才勉强升帐,听到南宫保介绍的清廷动向,皱着眉头来了一句“赶狗三步,需防反咬”,居然反对急调新军北上张家口,在洪仁玕和南宫保再三劝谏下,王财才勉强同意派两支近卫骑兵团北上。其实王财考虑的也并不是没有道,这仗越往北打,清军守军就越多,特别是京师附近更是如此,现在蒙古态度还不明朗,真要是把这伙丧家之犬逼的急了,说不定真被他们咬上一口,狗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人呢。因此这支北上的部队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依着王财土财主的性格,饭要一口一口吃,仗要一个一个打,以稳求胜,在他看来,只要占领北京之后就可以诏告天下胡满灭亡了,到时候再给蒙古施压,若是能兵不血刃岂不是上上策,大汶口血战之后,王财非常不愿意再看到血流成河,尸积如山的惨剧了。 接到倪守道的密函之后徐寿赶紧求见了两个刚刚生了儿子的王娘,周秀英和傅善祥看完倪守道送回的急报非常吃惊,在她们眼中王财根本不是一个会为敌人流眼泪的人,更何况还是他连做梦都喊着要干掉的心腹大患?但是倪守道信中写的紧急万分,两位王娘商量了一下干脆摆驾去济宁,当面劝一劝王财,刚好到了济宁一家人庆祝儿子满月,也让两个儿子见见他们的父亲,其实周秀英和傅善祥虽然没说,心里却都有另外一层打算,论长幼周秀英生的定溯早生了三个时辰是老大,她希望能让王财早点把儿子的名份给定下来,但傅善祥呢,虽然无意与周秀英争幼辅王的名号,但总也得为儿子定漠谋划个将来吧,做母亲的都是这个心思,所以两人不顾身体不便,一拍即合,马上吩咐徐寿安排一切,考虑到两位王娘刚生完孩子,不便颠簸,徐寿安排两位王娘走水陆,沿大运河到微山湖直航济宁,江**师派出了三条内河炮舰跟随护航。 当周秀英与傅善祥抱着两位小王子出现在济宁城内的时候,士兵们欢声雷动,大街两边都挤满了想看看小王子的人群,而定朔、定漠却是睁大了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世界,自出生以来他们还没有见过这么多人,因此非但没有受惊,反而兴奋的东张西望起来。王财听说两位爱妻赶来济宁,也是精神一振,急忙带人赶到营外迎接,分别有半年的三人相对垂泪,心中欢喜之极。王财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也是神情大悦,高兴的手足无措,想抱抱儿子,又怕自己粗手粗脚的弄痛了,想亲亲儿子,又怕自己的鬍子扎痛了,看着两个粉嫩的小脸,真是满脸的爱怜。 周秀英与傅善祥看着兴高采烈的王财心中一阵阵酸痛,当年誓师天京,指点江山,英气勃发的青年英雄才过了半年就好像变了一个人,皮肤黝黑,双眼红肿,鬍子都有几天没有清理了,甚至鬓角都有了几根白髮,这可是还没到三十的人啊!两位王娘禁不住悲从衷来,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王财看到她们两个哭起来,心中不忍,赶紧岔开道:“这两个小崽子谁是老大啊?” 周秀英啐了一口道:“什么小崽子?这可是咱们的幼辅王!”说着亲了亲抱在怀中的儿子,“定溯早生了三个时辰,算是老大吧!善祥姐姐生定漠的时候可遭了罪,你那小儿子还捨不得从他娘肚子里面出来呢。” 王财看着傅善祥红着脸,歪着头爱怜的看着她怀里的定漠,忍不住也上去在定漠的小脸上轻轻的点了点:“这么不听话啊,到了日子咋还不出来,让你妈受罪!”说着眼角突然瞟见王语萱在人群里东张西望的,于是嘿嘿一笑冲着两位王娘道,“你们在天京给本王生了两位王子,我在这里可也得了位千金呢,”说完不顾周、傅异样的眼神从人群中拉出王语萱,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道,“还不给娘磕头!” 王语萱抬头看了看周、傅两人,又回头看了看王财道:“爹爹,我娘早死啦,再说怎么有两个娘呢?” 王财尴尬的一笑,瞪着眼睛道:“她们是你爹的老婆,怎么不是你娘了?快磕头!” 傅善祥白了王财一眼,把定漠交给身边的女官,弯下腰轻轻的把王语萱拉到身边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下,整了整她穿的那件超小号的太平号衣,摸着她的头道:“乖孩子,小小年纪怎么也当上牌尾啦?你爹爹、妈妈呢?” “我爹爹、妈妈肚子胀,就没有了……”小姑娘揉了揉了眼睛,回头指了指王财道,“这是我新爹爹!” 王财嘿嘿笑了笑把王语萱的身世说了一遍,末了还得意的说:“这下老子可是儿女双全了,福气啊!” 第257页 周秀英心中恼火王财横生支节,但又不好跟人家小女孩发脾气,只好意思意思的摸了摸王语萱的脑袋以示关爱之后便不再说话,一颗心都在她的定溯身上了。倒是傅善祥很喜欢小语萱,抱起她指着周秀英道:“小语萱有妈妈的呀,这位是你的大妈妈,我呢,我是你的小妈妈,这个……”说着轻轻的点了点定漠粉嫩的小脸道,“这个小弟弟呀,是语萱的弟弟,叫定漠,做姐姐的可要好好照顾小弟弟啊!” 王语萱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嗯,语萱有了新的爹爹,还有了新的妈妈,还有了弟弟。”说着挣扎的跳到地上,冲着周秀英和傅善祥磕了三个头,口中道,“语萱给大妈妈,小妈妈磕头了!” 王财哈哈大笑起来,一手一个搂着两位王娘,带着小语萱一起走进大帐,到了门口突然回头对围观的士兵们大声吼道:“老子有儿子啦!” 此言一出立时引来一阵闹笑,站在人群里的洪仁玕和南宫保也算是松了口气,这样王财才真的像他们的辅王,看来倪守道请两位王娘来治辅王的疯病还真有效,当下两人哈哈一笑,也准备去弄点小酒喝喝。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 :幼辅王之争 回到帐内,王财狠狠的亲了亲周秀英和傅善祥,马上吩咐摆酒设宴,可以说自打回到这个时代后他还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也不管两位夫人要不要听,只管滔滔不绝的把离京以来的种种见闻趣事说个没完没了,周秀英和傅善祥听得瞭然无味,只有王语萱撑着脑袋听得津津有味,说着说着王财就说到顾诗身上了,在他的描述中顾诗和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却没料到手足相残这种人间悲剧竟然真的让他遇上了,情绪又开始低落起来,说到伤心处只顾一口一口的喝着闷酒。 “唉,听你这么一说,到真是可惜了,不过夫君还要节哀,人死不能復生,啧啧……”周秀英一边亲了亲定溯,一边劝道。王财听了她这句干巴巴的劝解,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顾将军也不失为了性情中人,难怪夫君如此伤感,”傅善祥看到王财如此难过忍不住出言相劝,“不过妾以为顾将军虽然去了,却是没有遗憾的,他并不恨夫君!” “哦?你说说为什么?”王财放下酒杯,揉了揉有些朦胧的眼睛。 傅善祥想了想道:“顾将军临去之时做了三件事,第一件是将他亲手组建的淮军交给夫君,这若不是对夫君无比信任又如何能做出这个决定?单从这一条上来看,妾以为顾将军到死都没有怨过夫君,”看到王财点了点头,傅善祥又接着道,“第二件是劝夫君推翻满清,甚至……甚至是撇开天王,南面称帝!” “有吗?”王财眯着眼睛想了半天也不记得顾诗死前说过这句话,“我怎么不记得他说过?” “有!夫君刚才言顾将军弥留之际曾道‘你要把中国带往何处’?这句话其实大有深意,”傅善祥略一沉吟道,“这句话看似问询问,其实却是提醒,自古以来何人能够引领中国之走向?除了歷代君王,何人有此权力?难道说的还不明确吗?如此承接第一件事,那是希望这些淮军将校能对夫君开创霸业有些帮助啊!只是妾有些奇怪……”说着傅善祥咬了咬嘴唇想了想道,“自古面南者,无不皇权在手,君临天下,这带往何处……还道还有别的吗?” 王财暗想他这位好友恐怕是指封建帝制、君方立宪和议会民主这三种政体了,也不便点破,只是点头称是,急着请傅善祥说第三件事。 傅善祥皱了皱眉道:“妾最疑惑的是这第三件事情,‘我来了,我走了,我在那里……’这却是什么意思?”说着她拿起筷子从王财的杯子里沾了点酒水,在桌子上写了出来,“妾以为顾将军这句话乃是劝夫君不要为他的伤心自责,妾曾听人说,人之死,其魂魄必归故里,顾将军视生死如来去,其胸怀之豁达,当真令人好生佩服,将军说‘我在那里……’,妾以为承接前两件事情,这句话就是说无论顾将军是生是死,是来是去,他都会期待着夫君能够成就一番大业,若将来真有功成之日,他就算在天国,也必会为夫君高兴的。” 王财呆呆的听完,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沉默了半响,两眼慢慢流出泪来,许久才听他轻轻的说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他到底是不会怪我的……”一段时间来始终被痛苦与自责所包围的王财头一次认真的回想顾诗死前所说的那几句话,他心里非常清楚,顾诗虽然死了,但是他的理想,他的抱负,他的一切都将在自己的生命中延续下去,回想自己一天天膨胀的独裁心思,王财暗想如果是顾诗,他会这么做吗? 傅善祥把定漠放到傍边的摇篮里轻轻的摇了起来,眼睛却始终关切的看着闭目不语的王财,知道他此时正在思考,便不忍去打扰他,拿起筷子给小语萱夹了一筷子菜,微笑着说道:“慢点吃,喝点汤啊。” 到是周秀英看王财呆坐着半天不说话心中莫名,于是在定溯的小屁股上轻轻的拧了一下,立刻清脆的哭声响了起来,王财一愣,坐直了身子看了看正在周秀英怀里大哭的定溯微微一笑道:“哭的到是响,中气足,跟他老子像!” 第258页 傅善祥扑哧一笑,看来王财应当是解开了心中的那个疙瘩,于是起身给王财和周秀英各夹了一筷子菜,端起酒杯劝道:“夫君劳师在外,妾与周妹妹不能随驾侍候,今日以茶代酒,祝我夫君再建奇功!” 周秀英赶紧腾出右手端起杯子道:“傅姐姐说的是,愿我王郎早奏凯歌!” 王财满意的看着这两位夫人,举起酒杯道:“两位贤妻心意我领了,只是这杯酒……”说着王财顿了一下道,“我们一起来祭拜我的好友顾诗吧!”说着王财站起身来,整了整衣冠,闭目祷告了几句,轻轻的将杯中的酒洒在了脚下。周秀英和傅善祥也和他一样,肃然的遥祭了这位从未见过面的顾将军! “夫君,妾方才听夫君说顾将军在北京尚有妻室,不知道夫君可曾安排了?”傅善祥问道。 “哎呀!”王财一拍脑袋,“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多谢夫人提醒!”说着朝帐外大声喊道,“去把南宫保请来见我!” 门外牌刀手应了一声,领命而去,王财赞许的看了看傅善祥,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周秀英道:“夫君,如今你也有儿子了,也该早奏天王,把幼辅王的名份定下来了,古人不是说定太子以固国本吗?这事可不能再拖了。” 王财心中一凛,看了周秀英一眼没有说话,旁边的傅善祥赶紧接口道:“妹妹说的是,夫君,定溯为辅王长子,正该继承夫君大略雄材,刚好天王也在济宁,不如早点把名份定了,也省得军民心中不安……” “不安?他们心中不安什么?”王财不客气的说道,“本王的家事外人聒噪什么?如今天下未定,将士们都在浴血奋战,我又不是皇帝,定什么太子,固什么国本?” 傅善祥看了一眼周秀英,弯腰把定漠从摇篮中抱了起来,轻轻的哄了起来,周秀英听到王财这么说,也不敢强辩,只好改口道:“定溯年岁还小,这事原是不急的,妾也无非是想请夫君别一心都在国务军事上,也得关心妻儿呀,定溯、定漠都满月了,可还没见过爹爹的面呢。”说着起身走到王财身边,把定溯交到王财怀里,“夫君你看,定溯长得多像你啊!” 王财看着怀里的儿子,爱子之情顿生,当下口气松了松道:“你说的事情我放在心上了,毕竟是自己儿子,老子在外面打天下说到底不都还是为了他们两个?定溯、定漠将来必定要为国建功的,我外事繁多,这教育的事情就要劳烦两位爱妻了,过得一段时日我再为他俩寻个名师,这个……这个教育要从娃娃抓起,我不迷信老子英雄儿好汉,将来还要看他们自己了!”说着王财又回头看了看眯着眼睛有点困意的小语萱道,“丫头也得去读书,六、七岁了还不会写字,这不行,善祥,你先教教她,小姑娘蛮可怜的,虽不是我亲生,但我希望两位要把她当成亲生的一样照顾,女儿贴心啊!” 虽然周秀英不再说什么,但是王财却突然隐隐有些担忧了,这两个儿子才刚刚生出来,做娘的就开始盘算着小小的幼辅王之位,这将来等儿子长大了,歷史上出了名血腥的夺嫡之争,宫帷之变会不会发生在自己家里?想到这里王财又看了一眼周秀英、傅善祥,两人都是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唉,看来这母爱有时候也很可怕啊。 “殿下,学生南宫保奉诏前来!”南宫保在帐外说道。 王财看了看周秀英与傅善祥,想了想道,:“你且在门外候着,我马上出来,”说完他转头对两位夫人说道,“我去谈些军务,一会儿就来。” 傅善祥轻轻的点了点头,从一边拿起风帽递给王财,周秀英轻声说了句:“快去快回啊!”说完也就不再说什么。王财轻轻嘆了口气,生了两个儿子,却让一家人变得有些生分了。摇了摇头转身出帐。 南宫保垂首肃立在帐外,看到王财出来了急忙弯腰行礼,王财摆了摆手道:“你赶紧派人联繫范例,让他无论如何要把顾诗的家眷保护好,嗯,听说顾诗的夫人怀了孩子,一定要细心照顾,跟范例说,顾夫人少了根头髮丝我就找他算帐!” “是,学生这就派人快马进京,一定保护好顾夫人!”南宫保点了点头道。 “还有,”王财想了想道,“那些淮将走了没有?” 推荐一本太平天国的小说《天国志》,新书刚发,不过挺不错,希望大家多支持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章 :睛天霹雳 “回殿下,他们这几天一直待在营内,满营的天兵,只有他们几个穿着清妖官服,真别扭!”南宫保嘿嘿一笑道,“真不明白,殿下仁厚,他们却捨不得走了,是不是吃白食吃上瘾了!” “胡说!”王财一瞪眼道,“走,带我去看看他们。” 南宫保应了一声,朝左右招了招手,马上跟上来一伙牌刀手,王财看了看道:“用不着,你们留在这里保护王娘,这些淮将不敢对我怎么样。” 南宫保尴尬的点了点头,只好当前带路,两个在营内转了几圈,才走到马厩傍的一个营帐外,隐隐的就听里面几个人正在争论什么,南宫保刚想报门,却见王财摆了摆手,只好垂首站在一旁。 第259页 “我说你们还犹豫什么?大汶口我们死了多少弟兄?虽说顾大人留了话,但是天知道顾大人当时到底有几分清醒!”王财一听就知道是当初抓住他衣领的叶志超。 “我不走,要走你走好了,我这命是顾大人的,他指哪儿我就打哪儿,他叫我跟谁我就跟谁,我虽然不明白顾大人的意思,但是大人交待的事情,我从来也不问为什么,我瞧那个王……对,王财人也不错,顾大人让我跟他,必定有大人的道理,我不走!” “胡涂啊,顾大人之恩乃是小义,国家之恩乃是大义,你等怎可舍大义而取小义,转身投了反贼?顾大人平日待我也不错,可我怎么能背叛了朝廷?”叶志超气急败坏的叫道。 “别吵了,你们吵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道到来,伙计,我跟你讲,咱弟兄就这么走了?咱可丢不起这个人,王财待咱伙计还不错,走也要走的光棍,大傢伙说说可对?” “老周说的对,拍拍屁股走人不对我潘某人的脾胃,既然顾大人有交待,我们总要找王财问个清楚,不明不白老子不干!” “咳……”王财听到这里,在帐外轻轻咳了一声,立马听到帐内一阵忙乱,轻笑了一声道,“几位将军都在吗?本王来看看各位住的可习惯?” 过了一会帐幕被掀开,当前一人正是聂士成,客气的朝王财拱了拱手道:“有劳大人关照,请帐内说话吧!” 王财点了点头,当先大步走了进去,南宫保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进去,帐内东西堆的乱七八遭,几个穿着满是征色的朝服的淮将拘束的围站在左右,一盏昏暗的油灯不住的跳跃着婀娜的身姿,发出惨澹的微光。王财看了看周围也没有什么椅子,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还招了招手道:“大伙都坐,站着说话多不方便,我刚才在外面听大伙聊的起劲,都说要找我呢,怎么我来了却又如此拘束?这可不是江淮男儿本色啊!” 淮将们嘿嘿一笑,纷纷围坐到王财周围,王财看大家都坐定了便接着道:“这些日子我因为顾诗的事情心中颇为伤感,怠慢了大伙,不周之处还请大伙见谅啊!” 吴长庆扫一眼众人,欠了欠身道:“大人不杀我等降将已是格外开恩了,又一日三餐好吃好喝供应着,兄弟们都承大人的情,哪里还敢有什么非份之想?大人实在太客气了。” 王财点了点头继续道:“我刚才听你们说到顾将军,嗯,这事想必你们心中都很疑惑,总之你们要明白,我和你们顾将军乃是幼时好友,只是小时家中生了变故,这才各奔东西,其中关节颇多,也不便与各位明说了,顾将军临去之时曾有交待,但我也不会为难大家,想留下来跟着我一起干的,我欢迎,想回清廷效力的,我也欢送,你们看看怎么样?” 刚才还吵得激烈的几位淮将这会都不说话了,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王财等了一会没有人说话,想了想便道:“你们知道顾诗他为什么会让你们跟着我吗?”王财扫了一眼几个人,顿了一下接着道,“因为他有一个理想!理想懂吗?就是念想,是目标!你们整日跟随顾诗左右,应当了解他,顾将军心怀救国救民之志,无时无刻不以国家富强为己任,我听说他在京、津编练新军,兴办洋务,着实是做了一些事情的,但是你们也知道,清廷腐朽,仅仅靠顾诗一个人真是独木难支啊,左右受制不说,还会被那些皇亲国戚藉故勒索,想做成一件事何其难也?这点你们比我都清楚,中国如今内忧外患,老百姓生活真是水深火热一般,我率军从安徽过的时候,原来富足的江淮平原已经是百里不闻鸡鸣声了,各位都是江淮子弟,心中之痛只怕犹甚于我,不仅国内战乱不止,百姓倒悬,就是在我们周围,列强虎视,无时无刻不想着吞掉我煌煌中华,英夷烟祸中国已是不必说了,眼下老毛子又在谋我北疆,大有染指新疆、黑龙江之势,如此内忧外患,靠谁?靠清廷吗?我看恐怕不行,《南京条约》的事情犹如在眼前一般,满清丧师失地,割地赔款,天下豪杰之士无不蒙羞受辱,你们再看看如今江北清妖到处增设的厘局、捐饷,多少老百姓家破人亡?这样的朝廷我们保他做甚?” “大人,这些顾大人也和我们说过,但是顾大人还是愿意辅佐朝廷,改革弊政,除旧图强,为什么一定要造反呢?”叶志超不服气的说道,“更何况朝廷开捐纳饷不还是被长毛……各地造反的乱民给闹腾的,朝廷何曾不想聚全国之力以应外辱,但银子都给你们打光了,朝廷哪有钱呢?” “叶将军这话我不贊同,道光二十年四海昇平,照叶将军的说法清廷当可以全国之力抵御英夷,可是结果呢?”王财摇了摇头道,“结果是咱们败了,而且败的很惨!关天培、江继芸、葛云飞、王锡朋、郑国鸿、陈化成、海龄等等多少中华好男儿都惨死英人枪炮之下?当此之时朝廷更应凝聚人心,集全国之人力、物力与英人决一死战,可是你们满清朝廷呢?才不过被英夷打到了南京就开始谋划着名割地赔款了,耻辱!”王财一拍大腿道,“我天朝向来只有开疆拓土,何曾受过这待耻辱?这等对内搜刮民脂民膏,贪色敛财,对外卖国屈膝,丧师割地的腐朽朝廷保他做甚?”王财说到激动之处勐的站起身,在帐内来回走了几步继续道,“我堂堂中华,万里锦绣江山沦为胡满之手已是不幸,现在又被西夷荼毒,各位都是淮军的好儿郎,难道忍得住这口气吗?” 第260页 见屋内众人脸上都有愤然之色,王财马上接着说道:“你们顾将军选择辅佐清廷、改革弊政,这点我与他不同,清廷积病已久,已如人之病入骨髓,无药可救了,他这种改良的心思必然阻力重重,千难万难,你们跟着他想必也受过不少气,在我看来改良行不通,只有彻底的消灭这个腐烂到根的朝廷,重新建立一个吏治清明、锐意进取的政府,才能从根本上富强中华,这一点你们顾大人临走之时想必已经意识到了,这才会请各位淮军英才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我天朝兵坚甲锐,政治清明,你们有时间可以去苏、浙看看,那里的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不错,我承认那里也有很多老百姓过得很不如意,但是在我天朝圣库制度下,人人至少都有口饭吃,先吃饱了,才能求发展,你们说对不对?我天朝有多少个工厂,连我自己都数不清楚,这个清廷有吗?航行于长江之上的机械火轮船,清廷有吗?威服四海的海轮巨舰,清廷有吗?另外不满各位,你们的满清朝廷已经卷着铺盖逃往蒙古了,效忠清廷?”王财冷笑一声,“只怕我得给各位备几匹快马,否则蒙古大草原百里也不见一人,想找着也不容易。” 几个人一听此言都转头看着表情尴尬的叶志超,这几天在营内听说朝廷迁都,他们还以为是谣传,现在听王财这么说了,心中盘算着八成是真的了,真要抛家别子的去蒙古那蛮荒之地几个人是说什么也不肯的,各人心中都开始打起了小算盘,是走是留,看来今天都要给眼前这位太平天国的辅王一个准信了,可没有人开口,谁也不愿意主动跳出来领这个头。 王财看了看几人一眼,禁不住哑然失笑,想了想道:“这件事情也不急在这一刻,各位将军可以商量商量,还是那句话,愿留下来跟着我王财一起干的,我必定不会亏待各位,顾将军也是信得过我王某人,才会临走了还将各位的前程交託,就算看在顾将军的面子上,各位也该放心了吧?如果实在不想和我一起救国图强,青史留名,谋个富贵的话,我也欢送,明日午时我必为另谋他途的将军们饯行,你们看如何?” 回到大帐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周秀英和傅善祥都强撑着头强打精神等着王财回来,桌子上的菜还都放在那里,看样子王财走后,两人也没吃什么。眼见王财进了门,周、傅两人连忙起身相迎,王财摆了摆手道:“两位爱妻一路舟船劳钝,怎么不早些休息?儿子呢?都安排睡了吗?” 周秀英接过王财的黄马褂叠了叠,轻轻的放到床头道:“都让奶娘抱去了。这么晚了,叫人把菜再去热热吧?” 王财摇了摇头,顺手拿过杯子,扬着脖子将残酒一饮而尽,咂了咂嘴道:“唉,好久没有尝过夫人你做的小点心了,这些菜哪里比得上夫人的手艺啊!”说着顿了一下又道,“定溯、定漠是喝奶娘的奶?” “是啊,生下来咱们就找了几个奶娘照顾他们小哥俩儿,都吃得白白胖胖的。”傅善祥拧干了毛巾送到王财手里。 “那不行,孩子要喝母乳最好,你们没有吗?怎么不给他们喝?”王财拿起毛巾擦了擦脸,说完才注意到周、傅两人都红着脸没有回答,当下哈哈一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自己的儿子喝娘亲的奶天经地义,回头就把奶娘打发走了吧,听我的没错,喝母乳的孩子绝对聪明,我就是个例子嘛!” 两位夫人的到来终于使王财重新振做起来,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击鼓升帐,没有一刻钟的时间,随驾各府部要员、总参前指参谋,各军军帅都及时赶到,肃立大营左右。王财满意的看着这些手下,忍不住想到昨夜和几个淮将所说的话,心中暗道,清廷有这样忠勇善谋的武将文臣吗! 总参首先把各兵团在直隶推进的情况详细了做了介绍,一兵团已经攻克了定州,三兵团在河间府全歼了清军参将方东宁的三千清军后,已经开始向天津进军了,此外在鲁南的黑龙江将军奕山走投无路下率军投降,他成了第一位投降太平天国政府的满清贵族,按军制统兵将领无权处置降将,因此总参请示这个黑龙江将军到底该怎么办。 此外总理衙门也派人请示在抗议无效的情况下,是否应该对在台湾蠢蠢欲动的法国採取更进一步的外交动作?另一方面出访西洋各国的王闿运和李鸿章已经带着一揽子经济合作协议,离开了普鲁士到达美国,开始了为期两个月的正式访问。普鲁士与美国都与太平天国有正式的外交关系,同时天朝使团又是带着大把的合作机会来的,因此在这两处都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其时美国国内正在为蓄奴还是废奴争论不修,当地记者都想借这个机会了解中国对奴隶制度的看法,多次採访王闿运和李鸿章,没想到这个问题在正副两位使者之间也产生了分岐,被西方先进科技打动的李鸿章一针见血的指出蓄奴不利于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但王闿运却认为有钱的富户养几个僕人有什么不对?中国不也是这样吗?所幸的是两人虽然私下分岐很大,但是在公开场合却还都是用一个声音说话,王闿运还是拿出老一套,吟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前人经典来搪塞,但是按惯例在离开美国之前使团要做一个答谢词,总不能老是胡说八道的乱扯吧,因此一个电报拍到上海,刘丽川也不敢做主,只好送到王财这里,刚巧赶上大汶口战役后王财情绪低落,这事就一直压着,几位朝臣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中,直到今天升帐才提出来。 第261页 “这事你们也能拖?”王财大怒,狠狠的拍了几下桌子,指着政务尚书张重文的鼻子大骂道,“你跟着郑大人就是这么办事的吗?” 张重文吓得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王财想到枉死的郑国心中就是一阵难过,皱着眉头道:“快,赶紧派人去上海给他们回电,就说在保证在美华人利益的前提下,态度缓和的支持废奴,我听说美国南方有不少中国人在那里打工,让他们尽力为这些人争取利益,至少了保证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什么的。上次刘丽川跟我说美国有人在搞排华,这事让他们严密关注,必要的时候可以抗议一下,动动嘴巴的事情!” 张重文一身冷汗的应了一声,站起身站回众人之中。王财斜了他一眼道:“你还在这里站着干嘛?现在就去,你亲自去,要是把这事耽误了,你也不用回来了,直接回天京监察衙门领渎职罪吧!” 帐内众人都紧张的看着张重文跌跌撞撞的跑出大帐,知道王财号令森严,谁也不敢为他求情,王财冷眼看了看帐内的大小官员,沉默了一会道:“身在其位,就应当谋其事,什么叫我心情不好?老子心情不好不假,可你们送上来的条陈奏报我哪件没有批过?怎么连送都懒的送呢?什么狗屁习惯!”看着众人一声不吭,他又缓了缓口气道,“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但是如今天下未定,我等身系百姓希望,怎能不加倍努力?算了,此事我也不想多说,只想请你们记住,本王处治贪腐墨吏、渎职卖权之人是从不手软的!” 帐内众人齐声称是,凛然遵从,有些人吓得脑门子上冷汗直滴,王财好像没有看见一样,继续说道:“至于那个奕山,嗯,说起来他也是满清的皇族,听说还是道光的侄子?既然降了就免他一死吧,嗯……你们说说给他个什么差使好?” “殿下,卑职以为此等胡满皇族一个都不能留,这些前朝余孽让他们活着都是祸乱之源,杀之方可绝了后患!”刑部尚书莫仕暌上前几步道。 “殿下,杀此一人易也,然此人一死,则关外满人再无归降之心,必定人人死战以求生,卑职以为给个闲差也就是了,镇江尚缺一个巡河道,不如让他去干这个。”吏部尚书周笔畅反驳道。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争执不下,有人咬牙切齿的吵着要杀尽满人,有人却是坚决反对,刚才还寂静无声的大帐一下就闹开了,王财听了一会摆了摆手,马上众人都看着他不再说话:“我看周尚书说的对,一来杀俘不祥,二来毕竟北方还没有拿下,哪怕做做样子也是要的。巡河道官职虽小,但河道之责却是轻视不得,这么办吧,赏他个职同检点的典朝仪吧,派到天王府督办朝仪,他们满人喜欢那些花架子,想必他熟门熟路的还好办些。”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以后那些满清贵族若是降了,全都派到天王府去领个闲差,我天王神通广大,德被四海,若真能感化他们,也算是他们的造化了。” 帐内苏南系的官员哄堂大笑,天京旧臣则是低头默然不语,王财冷着眼睛看了看众人又道:“至于法国嘛,法人与英人不同,英人有野心也有实力,法人有野心可底气不足,成不了大事……哎呀!”王财一拍脑袋心中暗道胡涂,说到法国人他想起了镇南关大捷,继而又想起了老将冯子材,可自从攻破江南大营俘虏了冯子材之后,好像这位名将就一直被关在苏州大牢里,自己忘的是一干二净,急忙转头问刑部尚书莫仕暌道,“苏州大牢是不是关着一个叫冯子材的降将?” 莫仕暌想了想道:“是的,殿下,此人被关了两、三年了吧,卑职接手刑部之前他就被关在那里了,卑职调阅过案卷,说是殿下亲口诰谕,严令供应三餐,却不准任何人跟他说话,苏州衙门官员来天京述职的时候卑职问过此人近况,据说是有些神智不清了。” 王财嘆了口气道:“此人是个人材,可惜被我给忘了,你派人去把他放出来吧,若是还不煳涂,就把他接来……若是不堪使用,就……就看着办吧!” 莫仕暌愣了一下,这看着办到底是怎么办?也不敢再问,打定主意若是冯子材胡说八道就继续关着算了,大家都省心。 之后又说了一些兵马粮秣、各地新政的事情,王财都一一给了意见,各部府官员也相互做了沟通之后,众人纷纷出帐各自屡行职责去了,毕竟张重文早上那一幕对大家都是提醒,苏南系的官员自然早就习惯了,而天京旧臣也不敢再任妄为,这辅王虽然素有仁德之名,但也听说他杀起人来也是从不眨眼的。 大清早就起来升帐议事也让王财有些累了,正想去和两位夫人一起吃早饭,却见吴长庆等一伙淮将掀开帐幕走了进来,二话不说一字排开,倒头就跪了下去。王财赶紧起身相掺,就听吴长庆道:“大人,我等来此谢过大人不杀之恩,昨夜我等兄弟议了整晚,觉得大人说的对,我等愿意听从顾制台的遗命,誓死追随大人左右,重振我淮军声威!” 王财看了看他们几个人,想了想道:“你们愿意留下来帮我,这当然是求之不得,但是既然投了我太平天国,那就不分什么淮军、浙军了,大家都是天朝圣军,在军队里搞派系这是违反我天朝军制的,这一条我不能答应,但是我可以让你们统率淮军旧部,这些仅存的三千人是你们顾大人的心血,希望你们好好用心,不可辜负顾大人和本王的一番心意啊!” 第262页 几个人感动不己,他们根本没有想到王财会让他们再去带淮军旧部,原想着最好也是把他们分开安插到太平军的各个部队里去,想不到这个辅王如此信任他们。 “大人果然当得上一个义千岁,”聂士成从地上跳起来,朝王财抱拳道,“卑职平生很少服人,顾大人是一个,如今大人您也算一个,将来我聂士成若是做对不起大人的事,必死于乱箭之下!” 王财笑了笑,把他们一一掺扶起来:“各位将军不用客气,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既然大家都是我天朝将官了,就要尊守我天朝军制,什么抽大烟、狎妓不归、掠财扰民的这些可都是不准的,若是将来……啊,到时候我可是要公事公办的!” 其实让这些淮军去统带旧部王财心中也是有些顾虑的,毕竟当年在石门新三军兵变的事情给他的教训太深刻了,但是左思右想任是决心冒这个险,在这些人的心中顾诗是个挥之不去的影子,若是自己不能诚心以待,让他们彻底信服自己,将来指不定哪天这些降将就反了,反覆权衡,这个险还是值得冒的,更何况三千淮军,装备不齐,能成什么大事?事实上也正如他所想的,这支淮军将来果真成为他手中的一支王牌,平叛讨逆,屡立战功,不过都是后话了。 正在天朝大军进抵京师城下,眼看北伐功成的时候,厦门三天之内传来一好一坏两份奏报,前一封说台湾义民戴潮春举兵起义,台湾全境光復,而后一封却说台湾被翼王石达开派兵抢占了,这前后矛盾的两份奏报让王财摸不着头脑,只好再派人去厦门问问清楚。 事情还要从王财那份颇有“文采”的告示贴到台湾说起。在太平天国北伐大军不断取得胜利的鼓舞下,台湾彰化县四张犁庄“八卦会”首领戴潮春率众起兵反清,暴民作乱台湾兵备道徐宗干见得多了,也没有当回事,再说与法人国谈判到了关键时候,实在不想横生枝节,只是下令台湾总兵吕恆安派兵进剿,吕恆安就遵令派了一个千总带了五百驻军前往四张犁庄镇压,令人意外的是这些清军竟然杀了带兵的千总,转身加入义军一起反了。消息很快传遍台湾全岛,立马就引爆了长期以来台湾民众对满清统治的不满,失去朝廷增援的驻台清军屡战屡败,打个一个月被吕恆安吹的天花乱缀的台南城防居然被一伙拿着大刀、长矛的农民给攻破了,徐宗干和吕恆安两个人都被义军砍了脑袋。 推荐一本太平天国的小说《天国志》,新书刚发,不过挺不错,希望大家多支持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 :驻台 起义成功之后戴潮春一面用台南军火库的武器武装义军,严密监视停泊在高雄的法国舰队,另外赶紧派人拿着徐、吕两人的脑袋渡海去找在台湾贴满了告示的“辅王义千岁”,可他们的这支小船在海上却意外的被广西水师给截住了。义军士兵一看同样挂着太平黄旗的广西水师,也没弄明白这广东是辅王驻防,广西却是翼王的,大唿终于找到了组织,没头没脑的就把台湾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这一路上报到在昆明的翼王那里,石达开一听“台湾义军心向天朝,日夜盼着天朝大军登岛护台”,自然是喜出望外,当时就想派兵上岛,可他马上想起郑国好像是死在台湾的,琢磨着这事没这么简单,马上招集手下谋臣议事。 “殿下,这事乃是天赐良机啊,”李福猷得意的说道,“辅王北伐,主力尽数在江北,殿下此时正可拿下台湾以做进退之地,再说这台湾并非是殿下强取的,乃是台湾义民派人联络的,名正而言顺,堂而皇之,任谁也没什么可说的!” “只怕不好,辅王一直都很支持我们,当年从安庆南下的时候,辅王可送了我们不少粮秣军械,现在他为天朝大业,举兵北伐,我们帮不上忙也就算了,却在背后搞这么一手,传出去了,翼王的脸面可往哪里搁?”石镇吉不同意李福猷的说法,马上跳出来反驳。 “这怎么了,他辅王的心思谁看不出来,迟早有一天他得把天王给收拾了,你们看着吧,等他打下京师,赶跑了胡满之后,回头就得收拾曾国藩和咱们,依着他的性格,真能容得下这些诸候军阀?”李福猷气急败坏的争辩道。 “殿下怎么看?”号称卧虎先生曹伟人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石达开道。 “这个台湾我们还是不要了,”石达开皱了皱眉头,“如今我军主要战场在云南,随后要进入四川,天府之地,千里沃野,此时分兵海外小岛,又离得这么远,实在得不偿失,更何况辅王对台湾早有意图,心腹郑国都死在那里,都是手足兄弟,让给他也罢。” “殿下可能对台湾不太了解,依卑职所知,台湾虽是化外小岛,但是四季适宜,岛上盛产甘蔗,石雕、文石都是很有名气的,而且又是贸易良港,殿下如今有心发展洋务西学,这个岛可就值点钱了。”张遂谋生怕石达开不了解台湾的重要性,随口吹开了。 “笑话,你们看本王就是一个贪小利而舍大义的人吗?”石达开皱了皱眉头,“台湾纵然有千般好处,但要破坏了我天朝团结,此事就断不可行。镇吉说的对,辅王如今全力北伐,咱们不做这种背后使刀子的小人。” 第263页 “殿下有没有想过辅王拿下京师,打败满清之后,会做什么?”曹伟人想了想问道。 “那还用说,当然是向西入山陕,消灭清妖在西北的势力了,到时候我们一个从北往南打,一个从南往北打,光復中华大好河山指日可待!”石达开兴奋的说道。 “那打下西南清妖势力之后呢?”曹伟人又问道。 “那不是就统一全国了?到时候总得让老百姓歇歇了,这几年仗打得真是民穷财尽,新朝初定,正该于民休养生息了。”石达开道。 “统一全国了?只怕不对吧,殿下手握重兵,控制云、贵、桂、川四省,这能说统一全国吗?到时候他辅王举着天王的号令来咱们这里调兵抽饷,请问殿下你是给还是不给呢?他要是往咱们这里派文官武弁,我们接受还是不接受呢?”曹伟人顿了一下道,“即调不动兵马,又无法行政,这如何能说是统一了呢?” 石达开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屋内众人都紧张的看着曹伟人,心想这个卧虎先生只怕是另有打算。 “到时候殿下就是平西王,而他王财就是康熙爷了!”曹伟人缓缓道,“殿下需知,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枕?到时候辅王以全国之力对我云贵一隅,挟制天王而持煌煌圣谕,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谁强谁弱不言自明。” “那依先生之见,与其到时候坐以待毙,不若现在死中求生,遏制辅殿势力,那不是令我中华陷入军阀割据之中了?”石镇吉疑惑的问道。 “在下并没有这个意思,”曹伟人欠了欠身,继续道,“眼下殿下与辅王的关系确实不错,但是殿下我们现在有四不利,将来必成隐患!” “哦,何为四不利?请先生说说!”石达开马上警觉起来。 “其一,我军乃是天朝旧部,上下官民具奉天王为主,殿下虽另立官制,但这骨子里面还是流动着天朝的气味,一旦辅王挟天王以令,官民必惶惶然不知所措,其二,我云、贵、桂三省民族复杂,土司彝兵多次作乱,而辅王之东南各省,民族单一,汉人復国同仇之心远比我们这里要坚定的多,其三,我军入云、贵、桂以来,兵力虽然大为增加,但很多都是招降的各路义军,派系复杂,得利则共享,事危则离散,远不如辅王以军校生为骨干的新军忠贞不屈,其四,我军即便夺得四川,以四省之财力只怕也比不上苏、浙两省,更何况辅王占据东南海路之便,广交外夷,我听说现在江南各地之机器工业日渐兴旺,将来的潜力实不可测。王财正是吃准了这四不利,因此对殿下在西南的发展毫不在意,否则他怎么会坐视一个劲敌不断壮大?”曹伟人这四不利说完,石达开也是沉默不语,这四条从军、政、财、民四方面入手,可以说分析的精僻到位,一针见血,只是还有第五点曹伟人没有说,就是王财若是打下京师,这反满抗胡的声望只怕是要顶到天了,到时候天下归心,还有谁能制得住他? “那依先生看,本王该如何应对此事?”石达开问道。 “两个办法,一是殿下派人将徐宗干、吕恆安的人头送给辅王,言明无意谋台,回头加紧解决在下刚才所说的四不利,以图将来,另一个就是佯做不知,派兵登岛,藉此观辅王之心。”曹伟人想了想答道。 “那哪一计较好呢?”石达开追问道。 “前计较好,以不变应万变,无论辅王是否有心图我,强健自身才是根本!”曹伟人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石达开闭着眼睛想了半天,缓缓道:“可是我选择后者!与其穷于应付,不如争取主动,出兵台湾一来可以看清楚天京对咱们的方略,二来……二来若是真有谋我之心,这太平黄旗……” 始终关注台湾动静的厦门抚台钦使衙门在得知戴潮春举兵反清时几次派人渡海联络,但都因为台湾义军山头林立,急切之间没有办法与戴潮春联络上,接替郑国的抚台副使畲得即不敢擅自出兵,又不敢情况未明就上报天京,迟疑之下他决定一边等台湾消息,一边积极募兵备船。没让他等多久,起义成功的消息就到了,畲得赶赶紧让准备已久的厦门驻军千人登船赴台,同时派人飞马捷报天京。可令他吃惊的是,翼王石达开的部队竟然抢先了一步,不但控制了台南城防,甚至广西水师的兵船都开始在台湾海峡巡弋了。这一下畲得没有办法,毕竟人家扛出了翼王石达开的名头,他小小一个抚台副使可得罪不起,只好将首批部队全部驻扎到鸡笼,再电报天京,这才有了王财数天之内接连收到两份前后矛盾的奏报。 事情是清楚了,这怎么办却麻烦了。且不说翼王、辅王都是太平天国的重臣,就是石达开和王财的私交也是甚好,打吧,王财拉不下这个面皮,都是天朝手足兄弟,人家占了的地盘,你再去夺,道义上也站不住脚;不打吧,自己谋划了这么久,还赔上郑国一条命,忙了半天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这口气如何能咽得下去? “打!殿下,卑职愿带本部三千人登岛拒战,总要为殿下夺回来的。”新十军长史大柱自从大汶口之战后就一直留在济宁没事做,听到这个好消息当然急着跳出来请战。 “扯谈,和翼王动手?且不说翼王现在手中握着十几万军队,就是是我们两下打起来,那北边的清廷只怕是坐收渔人之利了,弄得好了是两败俱伤,弄不好……这可就说不准了,殿下,这事只能智取,不能动手啊!”郑伯伦马上反驳道,他和史大柱都是一期同学,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 第264页 “打不是办法,但是台湾我一定要拿回来!”王财皱了皱眉头,心中后悔怎么把王闿运给派出去了,身边这些小屁孩子都不知道在出些什么主意,又暗暗怀念起郑国来,打定主意就算为了死去的郑国,这台湾也是非拿回来不可! “殿下不如派人去昆明将殿下为平台所做的事情向翼王殿下讲明,更何况郑大人连命都赔上了,想来翼王也不会不明白殿下的心思。”南宫保也觉得这事飞来横祸。 “未必,眼下翼王割据云贵,虽然打得是我天朝旗号,但随时都可另起炉灶,若是他真心向着天朝,怎么另设官制,不服从天朝律令?这次虽说是意外,但总是一个恶疾,迟早要花力气治的,”诸葛不亮说着抱拳道,“殿下,为今之计可令福建驻军组建台湾驻军,迅速上岛驻防,畲大人说翼王军驻台南,我们就驻台北,这样一来我军在岛上也有立足之地,以便日后许许图之!” “要不要请天王下令……”洪仁玕犹豫着摇了摇头,连他自己都知道现在天王诏旨也不知道还有几个人听,“殿下,不如这样,我亲自去昆明一趟,翼王总不能为难我吧?相信只要翼王知道了大人为台湾所用的苦心,定不会再纠緾此事的。” “唉,我说益谦,你就不要再存着读书人的幻想了,到手的鸭子谁捨得放他飞了?”王财不满的看了看洪仁玕,“台湾孤悬海外,进可攻退可守,这点翼王会看不到?我告诉你们,诸葛不亮说的不错,云、贵、桂三省的翼王势力迟早是要解决的,别说翼王了,就是曾国藩妄想搞什么西南互保,那也是脑子不正常的人才想得出的,互保什么?自己内部的利益关系都没有调整好还想同心协力的互保?中国最终是要统一的,这些地方诸候都是将来必需要解决的,这点我能看到,翼王也能看到,只要他还是当年那个胸怀大志的翼王,他就应该明白,手中多一块地盘,讨价还价的时候就多一点资本,怎的益谦你却不明白?” 一屋子的人都看着王财心浮气燥的踱来踱去,想想也是,谁都知道王财原本想着消灭北胡之后再回过头来打击曾国藩的西南势力,最后联手翼王统一天下,但眼下台湾的事情却是逼着王财必须马上做出判断,如果按原计划走,那么台湾就必需让给翼王,或者说是暂时退一步,如果要另闢蹊径,那就不得不提前面对天朝再起内乱的危险。其实众人的心里都不愿意在北方没有平定之前再南边再与另一个劲敌交手,两线作战的危险人人都清楚,只是向来王财拿主意惯了,人人都期待着他最后拍板。 “利用一下法国人怎么样?”王财突然停住脚步转头问道,还没有等别人回答,他就自己摇了摇头,“请神容易送神难啊,唉,也好,给翼王拿去总比给法国人拿去强!给畲得下令吧,从福建防军中抽调一部分登台,能抢多少地盘就抢多少地盘,另外要把戴潮春拉在手里,他是地头蛇,有他站在我们这一边,将来办事方便的多,我说话算话,戴潮春这次也算是立了功的,让吏部给他发份官执,封个应天候吧,让他把义军整编一下,受厦门抚台衙门节制!”说着王财又提笔写了一封信交给南宫保道,“派人给翼王送去,他出力帮我协防,我欢迎,但是徐宗干和吕恆安这两个狗贼的脑袋可得还我!” 推荐另一部太平天国歷史小说《天国志》,锄头好友热血力作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以和平为名 两边方略即定,沿海的部队都开始调动,福建的太平天国驻军在沿海大量徵集海船,每天都有几百人渡海登台,虽然翼王军抢先登岛,但却远没有辅王军准备充份,占着始终与台湾义军保持联繫的优势,后登岛的辅王军反而比翼王军进展快,等到双方抢完地盘的时候,辅王军已经把从头份到苏澳近三分之一的台湾收入囊中了,更重要的是畲得颇具眼光的后发制人,抢占了整个澎湖列岛。 台湾这一连串的风云变幻让人看得眼花缭乱,而随之而来的京师、天津陷落就更有意思了。咸丰离开京师时,委派恰亲王载垣、兵部尚书穆荫统率留京各军防卫京师,而命令直隶提督乐善防御天津。载垣和穆荫眼看着皇帝带着人都跑了,偏偏把自己留下来送死,根本无心守御,刚巧在大汶口脱险的刘铭传等几个淮将也逃回了京师,载垣当场拍板,委任刘铭传暂行京师军务,负责京师九门防御,而他和穆荫掉头收拾家小资材,也跟着跑了。到是直隶提督乐善是条汉子,提着一把刀亲手把自己的妻儿老小全部杀死,决心死守天津。 刘铭传本来对王财颇有好感,但是顾诗之死给他的打击太大,和丁汝昌、张树声、张树珊三个人商议之后,也是一条心的要为顾制台报仇,四个人收集残兵旧部,整编留京旗兵、绿营。但可惜兵力实在不足,军火库中的军械又大多不堪使用,根本没有办法对付太平军地犀利火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大不了拼得一命就是。 没有多久,倪守道的一兵团就和潘启亮的三兵就分别包围了京师、天津两地,范例的情报让倪守道根本不必强攻京师。他知道刘铭传打出旗号要“与城同殉”,都八成都是因为顾诗的原因。只要把情况说清楚,既可保全京师百姓,又免了枉死士卒。果然,吴长庆和聂士成进城后把顾诗的遗命一说,第二天京帅城头上的大清黄龙旗就被人扔到了城下,刘铭传带着丁汝昌、张树声和张树珊大开九门,自此。满清二百多年地统治终于宣告结束,七朝古都和平解放。而天津之战就更加离奇了,自己把自己灭门的直隶提督乐善竟然突发恶疾一命呜唿了,整个天津城防无人敢接手,潘启亮大兵围城后没两天,天津总兵李玉书就领着一伙当地宿儒耆老开城投降了。 第265页 此外派去追杀咸丰“巡狩”大军地两支骑兵团终于在兴和厅赶上了拖家带口,缓缓而行的皇帝銮驾。原想着把咸丰给宰了,但是派人尾随观察了几天。也没有弄清楚咸丰到底在这几十里长的队伍中的什么地方,眼看着快到察哈尔了,王冠三才不得不下令中路突击,希望能把这一字长蛇阵给打成两段。 当一千名穿着黄衫劲装的精锐骑兵出现在山冈上时,“巡狩”的队伍立时一阵大乱,担任护卫任务的清军吵吵闹闹地挤到一起列阵应战。那些妻子儿女们则号哭着乱成一团,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慌不择路的四散奔逃。王冠三和王藩骑着马站在队伍前,冷冷的看着这些还想做抵抗的清军,就如同恶狼看着到手的羊羔般,一千名骑兵身上散发出的杀气让草木都瑟瑟不已。 “举枪!”王冠三大声喝道! 随着他的口令,骑兵纷纷举起了马枪,这种比一般步枪稍短的马枪让骑手能够方便地在驾驭与射击中找到一个平衡,因而成为太平骑兵的标准武器。 “前进!”王冠三再次下令。整排的骑兵开始小步跑了起来,远远看去就如同排山倒海的巨*一般向慌乱的清军队伍压了过去。阵阵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防卫地清军杂乱无章的开始了射击,耳边弹丸“嗖嗖”的飞舞声丝毫没有让骑手们放缓脚步。时不时被击中倒地的士兵只能让他们更加坚定。 “冲锋!”当前进到八百米左右的时候,王冠三勐的一挥马刀,大声吼道。 顿时刚才还默不作声的骑兵们,一起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声,人借马力,马借人威,珠联壁合,取上将首级如囊中探物,不断射出的子弹和雪亮的马刀有着扫除一切地威力,骑兵所到之处,无不人头滚落,血溅五步,仓促组织起来地防线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打击,当面地清军如同撞上了一列飞驰的列车,瞬间就结束了生命,仅仅来回冲杀了两次,混乱的清军就再也组织不起任何抵抗了。但是王冠三也不敢停多久,因为两翼的清军纷纷开始向这里围拢过来,毕竟兵力不足,他很聪明的停止的攻击,收拢部队远远的跑开,利用机动力的优势,用不了多久,他会再给清军以致命的打击。 消息传回济宁,王财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准备攻下京、津两地至少要伤亡两万人的,结果竟然是不费一枪一弹,看来这清廷真的是不得人心啊。整天躲在行宫里品偿“福寿膏”的天王洪秀全听说这个消息,也是高兴的很,还亲笔写了首诗派人送给王财。自从出天京后,洪秀全一路上衣食无缺,日子过得颇为舒畅,加上洪仁玕从中调和,他现在对王财也不像以前那样切齿痛恨了,时不时的还派人给王财赏赐些小点心什么的。对于天王的变化,王财心中嘆息,以前常听人说这毒品毁人心智,如今看看果然不假,当年那个极具心机,争名夺利的天王如今变成了一支贪图安逸的波斯猫,暗道自己这招是不是太过于阴毒了。不过他现在也管不了洪秀全的死活了,现在的王财只想到北京去看看,这个天子之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那金銮殿上的椅子真的是黄金打造的吗?而这椅子到底由谁来坐呢? 对于各方来说,太平军攻克京师的消息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在京师城头上树起太平黄旗的第二天,英、法等西方列强纷纷宣布正式承认太平天国政府为中国唯一合法政府,继承清政府的一切权力并承担清政府的一切债务。 在进京路上的王财接到刘丽川送来的奏报时,大为不满,这前半句听起来不错,可后半句就有问题了,凭什么清廷欠的债务要他来还?太平天国与清政府并不是子承父业的关系,而是新朝代替旧朝的问题,新朝推翻旧朝,自然不可能继承旧朝的什么狗屁债务,王财本想让刘丽川直接回绝掉,但是转念一想,既然各国都开始承认天朝了,那在外交上就应该有一个长期的方针,可不能再变来变去了,因此琢磨了一下,决定还是把刘丽川找来当面商议一下,制定一个长期政策。 签订攻守同盟的山、陕、鄂、湘四省对于皇城沦入王财之手也是惶惶不可终日,曾国藩虽然提出了西南联防,但是他们心里都明白,就算四省兵力加在一起也不是王财的对手,是继续游离于太平天国管辖之外,还是尽早向王财表明善意,为自己谋个生路,这在四省内部也是争论不休,可以说他们都在观望马上就要进京之后的太平天国辅王义千岁到底会对谁下手,是继续出兵关外,追剿满清余孽,还是挥军入山陕,与在云贵的石达开两路夹击,扫平四省,或者……或者是掉转枪口,收服云贵的太平军?这一切都像迷一样的引起各方的不安与揣测。 出人意料的是王财并没有转战山陕的打算,反而下令各地太平军“紧守营卡,勿得妄生事端”,同时不断派人安抚各省的满清督抚,宣称现在清政府已经倒台了,希望大家能够坐下来和平谈判,共同平息这场生灵涂炭的内战云云。而《国闻报》也在王财的授意下,一连几期都大肆的宣扬了天朝停止内战的政治主张,还全文刊登了王财给《国闻报》的亲笔信:“天下陷于内战日久,兵祸流毒于海内,民生凋蔽,百废待兴,方今胡虏北遁,民心思定,四海求安,本王为天下百姓考虑,决定单方面停止一切针对国内各省的军事行动,并诚挚邀请各省父母首长,怀怜子之心,共赴京师会商国事,于国家有利,于百姓有利,万事皆可商议,本王将提供一切安全保障。此言切切,本王于京师静候佳音!” 第266页 这一招立刻为王财争取了大多数国人的支持与同情,混战十年,打跨了清政府不说,也耗尽了中国的财富,江北各省人口锐减近半,原来还算富庶的山东、直隶,现在百里之内都难得见到几个人,原先鸡犬之声相闻乡村,荒草都长过了人膝,而安徽这个产粮大省现在可以说饿孚遍野,人人心中都希望能过上安定的日子,此时王财振臂一唿,立刻就让扫满平胡大英雄的声望再上了一个台阶。话说的漂亮,但是王财心里清楚的很,“枪桿子里面出政权”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要想让这些割据势力弯腰低头,不狠狠敲打他们几下肯定不行,因此借着“和平”的幌子,他可是一刻也没有停止备战,只不过一切都要悄悄的来。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三章 :龙榻 倪守道在永定门外排出了一里长的队伍来迎接天王与辅王,当身穿黄龙袍的王财骑着他那匹白马陪伴在天王九龙车舆出现在人们的目光中时,欢唿声震天动地,洪仁玕、南宫保一左一右护着两位王娘、王子的车驾,一千名精神抖擞的辅殿牌刀手肩背马枪,跨着清一色的枣红马,护卫在他们的左右,在他们的身后是随驾的各府部丞、检官员和一万名新军士兵,前来迎接的士兵们纷纷举枪至胸前,向他们的统帅致敬。倪守道和先期到京的各级官员跪在永定门外,眼见天王、辅王离永定门越来越近了,齐声高唿道:“天王万岁,万岁,万万岁!辅王殿下九千岁!” 躲在车驾里的洪秀全笑呵呵的掀开了帘幕看着这些臣子,朗声道了句:“平身!”倪守道等人纷纷抬头看着王财,王财轻轻点了点头,他们这才起身分立道路两边,洪秀全冷冷的看了一眼骑在马上的王财,默不作声的关上帘幕。 进了永定门之后,道路两边的先农坛和天坛,气势宏大,让王财看得激动不已,这皇城到底是七朝古都,歷经几代的扩建修缮,还真有个大国的气度。可没等他兴奋多久,队伍一过猪市口就情况完全两样了,鱼鳞般的木屋棚舍拥挤在尘土飞扬的黄泥路的两边,商铺的幌布有气无力的在烈日下抽动着身子,空气中瀰漫着一股浓烈的尿骚味。转过几个路口,竟然还能看见提着裤子在路边小解地人,这让满怀希望而来的王财大失所望,即便是在苏州,这种脏乱差的情况也是绝对不允许的,看来这中国真的是在华丽外表掩盖下腐朽而没落的国家了。 王财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过外正阳门,进入了满清各部府衙门行政要地。再往前过了正阳门,他终于进入了权力地中枢-皇城。朱红色的墙壁,堂煌地琉璃瓦,檐角秀丽,玲珑别致,当真让也算见过世面的王财咂舌不已。 太和殿的宏大气势让太平天国的辅王九千岁惊呆了,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宝座透露出无上的权威,让王财忍不住就想上去坐坐。围在他周围的官员将帅们也都议论纷纷地感嘆着皇帝的尊荣。而在一群女官簇拥下的天王洪秀全却是毫无表情的看着有些陶醉的王财,在他的身后,洪仁玕正故做轻松的和倪守道聊着,但他的眼神却从来没有离开过洪、王两人。 “我听说皇帝老儿天天都能吃油炸馒头,咂咂,这日子过地滋润呵!”站在王财背后的康兴邦眯着眼睛四处打量着太和殿。 “土包子!”王财白了他一眼,突然看见龙椅的右侧台阶后面有个小屋子,便好奇的走了进去。屋子空间很小,也不知道是干嘛用的,傍边的小台子上地放了一盘红枣,个个肉红包满,看上去就味道不错的,王财拿起一个扔到嘴子。还真是甜,心中暗道皇上的日子是舒服,连朝堂之上都摆些点心,当下让康兴邦把枣子拿出来分给大伙尝尝。这可是皇帝老儿吃的枣子啊,人人即好奇又兴奋。 正在大伙东张西望的时候,几个穿着太监服色的人从里屋转了出来,跑到众人面前跪下,领头一人尖声尖气的磕头道:“奴才们给新主子请安!” 大伙一愣,随即哄堂大笑,王财一边吃着枣子一边笑嘻嘻的问道:“你就是太监?你真的没有卵子?” “回主子的话。奴才们有卵子地。不过都放在小匣子里放妥当收藏着呢,日后奴才们入土地时候。这玩意儿是要放到棺材里去的。”领头地太监丝毫没有不快,恭敬的回答道。 “去,拜见你的新主子,”王财指了指洪秀全,“你们是死是活就看新主子一句话了。”说着回头低声问倪守道,“这些太监没有跟着他们主子一起走吗?怎么在皇城里来去自如的?你怎么管的事!” 倪守道斜了一眼正在洪秀全脚下三唿万岁的几位太监,对王财低声道:“殿下,皇城里面东西太多,各宫各殿的卑职等又不熟悉,因此不敢随便放人进来,这名太监叫小桂子,是咸丰妖头留下来看管禁宫的,卑职琢磨着是不是让他暂时管理禁宫比较好,毕竟熟门熟路的,比咱们方便,现在殿下来了,请殿下说怎么办?” 王财摆了摆手没有作声,随口问另一个太监道:“这枣儿不错,你们还有吗?再拿些来!” “……”跪在地上的年青太监迟疑着没敢动。 “主子吩咐了,该死的奴才还不去拿!”正在洪秀全那儿大献殷勤的小桂子马上斥责道。 那个年青的太监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要出去,他慌里慌张的样子让王财心中起疑,马上喝道:“回来!这枣子从哪儿来的?上面有毒?” 第267页 “哎哟喂!杀了奴才,奴才也不敢给主子下毒啊!”小桂子赶紧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那个年青太监也再次跪倒在地不住的发抖。 “那你说这是干什么的?”王瞪着眼睛喝道! 康兴邦看他们还在迟疑,上去一把拎起小桂子,左右给了两个耳光。 “奴才说了,奴才说了,”小桂子捂着嘴巴哭丧着脸道,“那枣儿没毒,只不过……只不过不是用来吃的……” 王财好奇的拿起手中的枣子看了看:“不是吃的,是干嘛用的?” “这是……这是万岁爷方便的时候……塞鼻子用的……”小桂子话没说完,刚才还在大嚼的几个人马上一阵噁心。王财更是干呕了一声,一把扔掉了手中地甜枣。 “快去给几位大人拿茶水来!”小桂子转头斥责几个小太监道。 “不必了!”王财摆了摆手,他只觉得这皇家的日子过的是新鲜,但也太过奢靡了,于是转身向洪秀全欠了欠身道,“万岁,您看这些太监和这皇城怎么办?” 洪秀全皱着眉头想了想道:“爱卿若是喜欢。你便住在这里又何妨?” 屋内众人都是一怔,王财抬起头冷冷的看了看洪秀全。眼神中透着轻蔑,略一沉吟便不慌不忙的道:“既然万岁觉得不妨事,微臣就谢过万岁赏赐了。”说完大摇大摆的走上台阶,毫不客气的坐到了龙椅上,仰着头冷冷地看着阶下的众人。 阶下地苏南系官员纷纷拜倒在地,口中高唿九千岁。而围在洪秀全周围的十几位官员虽然脸有愤懑之色,但是几番犹豫也不得不学着样子一起伏地高唿。甚至连洪秀全的族弟洪仁玕都表情尴尬的单膝跪倒。大殿之中只有洪秀全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台阶下,原想讥讽一下王财的他,没想到却被王财顺着杆子爬了上去,今时不比当日,眼前的辅王也决不是当年地东王,洪秀全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得意洋洋的王财,真恨不得活吞了他。 王财当然感觉到了洪秀全的愤怒,反而在龙榻上扭动了几下身子。站起身道:“这龙榻坐着还真硌得慌,既然坐着不舒服,那可还是不坐了好啊!”说完昂首走下台阶,一言不发的朝殿外走去,跪在地上的大小官员纷纷起身跟着往外走,只留下洪秀全和几个亲随女官孤零零的站在大殿内。 发生在太和殿上地这一幕很快在京师的官员们之中传来了。没过几天就开始有人上折劝进,起初还只是几个军校生吵吵着要另奉明君,但大伙看着王财并没有申斥他们这些人的大逆之罪,于是乎人人都知道风向要变,唯恐落后于人,一时间劝进的摺子每天都能送上来二、三十道,甚至还有人上折给天王洪秀全,直言劝其效法先贤,单位于辅王义千岁,直把洪秀全气得暴跳如雷。每天都在自己的行宫里大骂众臣目无君父。还口口声声放出话来“朕代天治国,受命于天。十万天兵天将随身护驾,何人胆敢谋逆,朕即诏天兵天将下凡平乱,到时候定要将反贼屠绝九族!” 王财对于洪秀全的叫嚣嗤之以鼻,但是令人意外地是,他也没有接受众人所上的劝进折,摆出了一副随你们怎么折腾的意思,他只是不断的命令各路大军继续在直隶、河南、山东境内追剿清军,肃清盗匪。驻防山海关的部队也开始招募当地人入伍,日夜加紧训练,随时准备出关作战。同时正式派人向蒙古各盟宣示天朝圣谕,特别是乌兰察布盟、察哈尔、昭乌达盟、伊克昭盟等京师外围的蒙古各部,王财都给于极大的宽容,声明只要他们臣服于太平天国,对太平天**队追剿满清败军给于协助,那太平天国政府将保护各盟、各旗的所有权益,甚至还向察哈尔王提出了联姻的要求,说什么要为幼天王洪天贵福迎娶一位蒙古王娘!此外,为了按抚关外的满人与逃入察哈尔地满清朝廷,王财还派人出关到处张贴“告满族同胞书”,言明只要他们心向王化,服从天朝中央政府命令,则太平军不会擅杀一个满人,不会抢掠一家一户,保证满、汉一视同仁,而对于满清朝庭,王财也宣布,只要咸丰放弃復国,停止抵抗,则太平天国政府将保护满清皇室成员安全,并给于一定地优待。 对于王财来说,开出这么多优惠条件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防止关外满人倒向老毛子!因为刘丽川赶回京师之后,王财才知道北疆形势已经非常严重了,不但新疆伊斯兰各教派之间都蠢蠢欲动,甚至因为清政府地倒台,原来驻守新疆的清军各军也有占山为王的意思,其中最严重的就是伊斯兰教白山派首领马木提艾来木占据喀什噶尔称王,而他为了对抗柯尔克孜族部落头目司迪克和回族封建主金相印的军事威胁,竟然勾结中亚地浩罕汗国。而在黑海被英、法狠揍的老毛子也急不可待的在中亚集结军队,很可能图谋吞併新疆,此外,英国人也暗示刘丽川,俄国人可能在乌第河附近修驻了新的要塞,意图黑龙江之心不言而喻。加上俄国人始终不肯承认天朝政府,这个穷的要死的北极熊只怕真的想从咱们中华捞些东西了! “丽川。你和洋人打交道时间不短了,这回各国公使齐集京师。你说说看,咱们如何应对才好?”王财把刘丽川、南宫保和洪仁玕找来,想一起议出个办法来,“你们知道,眼下国内还不安定,冒然对外用兵绝非我所愿,国家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第268页 “不但如此。老毛子所图者北疆也,而天朝如今只控制了东南各省,就算有心出远征,只怕所到之处粮秣如何筹措?军械如何运送?”南宫保也是忧心忡忡地说道,“而且此时我天朝之军力,与西洋强国交手,实恐力所不及,若非有九成胜算。学生以为,还是不要冒然出兵的好。” “殿下,我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一直和英国人联络,请他们从中调停。以我看来,英、法、俄虽然都对我天朝不怀好意。但性质却又不同,英国者,工商海运发达,其谋我中国之财富也,法国者,工商军力均不如英人,其有心谋我中华之地,却因海波所阻,水师较弱,因此力不从心。而俄人却不同。俄人与我国陆上接壤,也是一个大国。却因处极北苦寒之地,物产匮乏,且又奉行农奴制,工商业极其落后,通商贸易于其并无甚利处,因此素有夺我中华富庶之地地野心,在清康熙年间就多次侵扰我边界,此三国者,俄人方为大患!”刘丽川不停的说道,“殿下方才所说,国事未靖,未敢轻易对外用兵,我也有此意,但这些年来与洋人打交道,我学到一个技巧,这就是借力打力。” “哦?你详细说说,”王财皱着眉头道,“你莫不是想借洋人之手,来制约老毛子?这事请未必靠的住。英、普、美、法不一定会因此事与俄人有什么冲突。” 刘丽川用手沾了沾茶碗中的水,在桌上轻轻的画了起来,一边画一边说道:“各位请看,这里是俄国,这里是奥斯曼帝国,这里是瑞典,这里是芬兰……这些国家都离我国很远,但却又与俄国接壤,我听说这些国家与俄人世仇很深,奥斯曼帝国刚刚在塞瓦斯托波尔和俄人打过一仗,俄人居然被打败了,”说到这里刘丽川突然抬头对王财说道,“殿下,说到底这老毛子其实只是三、四流的国家而已,我实在很佩服这种穷都要死的国家怎么会几百年来都对我中华大国存着幻想,看来这和乞丐坐在富户家门口地心态差不多吧?” 刘丽川这句话立刻引来一阵闹笑,只听他接着说道:“所以,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效法汉武帝派使臣出西域,联络月氏抗匈奴的先例,主动联繫这些老毛子的敌人,虽说不一定要和他们结盟,但是至少在形势上给老毛子一种东西两面受敌的感觉,或许可以让他们收敛一些,保我北疆五、六年太平也未可知。” “好主意!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话是谁说的?”王财拍着桌子道,“瑞典、芬兰我知道,这个奥斯曼是不是土耳其?不管是不是了,我们都要派人去联繫,话不要说的太满,就像你说的,只要去了,对于老毛子就是一个警告,这个主意好,你们总理衙门选派得力干员,妥速办理。” “是地,我想是不是可以马上要回国的王、李两位大人转道去一趟?”刘丽川问道。 王财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不,他们也出去很久了,我回来还有事情要交给他们办,你另外派人吧,另外你想想办法,是不是可以和那三个国家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这个东西敲定了话就好说。” “应当问题不大,现在西洋各国都对天朝很有好感,”刘丽川想了想又道,“此外还有几件事要请殿下做个决断,法国人现在对台湾越来越强硬了,我在来之前法国公使派人找我,拿着徐宗干签的什么条约,要求我们允许他们在台湾驻军,殿下,现在台湾岛上翼王可也有一部分呢,因此这事要请殿下做个决断。” “放屁!徐宗干是什么狗屁东西,他签的东西要让我们来承担?你马上回復他们,不行,绝对不行!”王财拍着桌子怒道,“算了,反正各国公使都要到京师来了,到时候我亲自跟他们说!”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 :各怀鬼胎 刘丽川点了点头接着道:“还有就是美国政府现在分为南、北两派,相信殿下也知道了,就是为了那个奴隶制度的事情,两方面都来联繫过我们,想得到我们的支持,我以为南方虽然暂时风头正盛,但是北方工商业潜力很大,将来发展来看,北方应该能占上风,只是他们争来争去,到底是他们家里的事情,我们现在表态度,万一下错了注,将来就比较麻烦了……” “下北方!”王财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这事我清楚,南方那些种棉花有什么脑子?算帐他们是强项,玩政治手段他们搞不过那些北方佬,你可以公开表示,咱们就支持北方,而且我听说有个叫林肯的,你知道吗?” 刘丽川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说道:“好像听说去年有个叫林肯的人竟选参议员,不过没选上,不知道殿下说的是不是这个人?” “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忙些什么,总之你派人去看看,脸很长的差不多就是他了,好像叫阿土伯林肯?”王财摇了摇头道,“我也记不清子,总之,这个人我们要牢牢的拉到我们这一边来,要赶紧去办!” “好的,我回头就打电报给驻美国公使唐绍祖,让他去办这事情。”刘丽川点了点头,但是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王财如此积极的支持北方,“不过我还是劝殿下暂时不要表明态度。过早暴露政策低线是外交上面的大忌,模稜两可才能左右逢源。” 第269页 “这事你看着办,但是我估计美国这南、北双方八成是走不一条道上去,打起来也说不定,你看他们有动手地迹向了,就是马上表明态度,我们是坚决站在北方人民这一边的。”王财点了点头。突然若有所思的问道,“普鲁士跟咱们合作的时间也很长了。关系也不错,北伐之前我听德国公使说他们在准备建立统一的德意志什么的,这事你也多留心一下,我琢磨着普鲁士想要统一德意志,只怕和法国人之间要打一仗,利用这个机会削弱法国也不错,要是能把法国在华的那些个狗屁权益都给取消了就更好了!” “这些都不难办。我只是担心现在提出修约,洋人们不一定同意,毕竟我们现在国事如麻,他们也吃准了我们没有余力来争取什么权力。”刘丽川看了看王财,面有难色。 王财闭上眼睛想了想道:“谈判这东西不可能是一次谈完地,我看这事情是个长期的任务,权力我们总要拿回来,但是你可以和内阁计划一个时间表。哪些先收回,哪此不妨再拖个几年,有这几年时间做个缓冲,也让洋人们心理平衡一点。另外你可以私下和美、普两国先达成协议,只要他们肯放弃那些个不平等条约中地权力,我们就向他们开放更大的市场。这消息英国人肯定会知道,有利益做趋使,我想他们也不会再咬得那么死。独立自主的国家权力是必然要收回的,这一点你要提醒他们明白,”王财顿了一下补充道,“同时,你可以告诉那些洋人,现在谁肯坦诚的对待我天朝,那么我们也将坦诚的帮助这些朋友扩大在华贸易提供更多的方便。” 初到京师事务烦杂,一连忙了几天。王财才有空让范例领着他去探望一下顾诗地夫人婉清。走进顾诗府邸的时候。王财几乎不也相信这就是大清朝兵部尚书的宅子,这分明就是一个普通的北京小四和院。坐北朝南的那一间就是尚书大人的卧室了,几名家人僕役分别住在左右两边的几间小屋子里,别说什么花园景致了,就连几盆像样的盆景都没有,这和动不动就占地数十倾地王爷豪宅当真提天差地远了。 院子虽小,却已经站了不**人,其中一个王财是知道的,那是刘铭传的老婆,却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跑到这里来干嘛?这些妇人看到王财来了,纷纷施礼请安,王财摆了摆手轻声问道:“你们都到这里来做什么?顾夫人在里面吗?” 不等她们回答,范例先说道:“殿下,顾夫人这两天就要生了,想必刘铭传他们不放心,叫婆子们过来打打下手,帮帮忙。” “要生了?”王财面露喜色,自己总觉着对不起他这位兄弟,如今顾家的香火总算是没有断,“随驾的典内医都请来看过了吗?没什么问题吧?” “殿下,我去请过李俊昌了,但是天王不肯,所以……”范例犹豫了一下道,“所以卑职只好从京师请了几个本地大夫,看过都说没什么问题。” “天王不肯?他有什么不肯的?”王财怒道,“顾诗乃本王手足兄弟,怎地我便调不动一个医官?回头你再去,就说是我下令的,谁敢拦着你报我知!”王财看范例应了一声,便转身走到门外,郎声道,“嫂子可在?我乃是顾大人的盟弟,今日特来探望嫂子安好!” 屋里静悄悄的,王财奇怪的回头看了看门口众人,刘铭传老婆福了一福道:“殿下,夫人正在休息,这几天夫人一直说头痛,刚才睡下没多久。” 王财点了点头道:“即是如此,便不打扰了,回头本王请内医李俊昌来给夫人诊诊脉,这里就拜託几位多多照应了,回头我再派几个女官来帮着各位打打下手,”说着王财转头对范例道,“顾夫人所需用度你可派人去营中一应支取,无论药材、饮食,一切都要用好的,另外我那里还有两支老叄,你晚上来拿,”说着他顿了一下,“再调一营人马来,把这个院子给我围了,不准任何闲杂人等靠近,来的时候我见门外有些小贩在叫卖,这不行,门口这几条街都封了,这么吵吵闹闹的让顾夫人听着烦……” “让他走!我不要他假仁假义的!”正在王财自说自话的安排着时,屋内传来一声尖叫声,直让众人吓了一跳,很快尖叫声又变成了哭泣,“你杀了我夫君,只恨我身为女子不能为夫报仇,你等着吧,将来自然会有人取你性命……” 王财呆了一呆,回头静静地看着那扇紧闭地屋门,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众人都知道顾夫人恨王财杀了顾诗,但此刻谁也不敢站出来劝解,只能一身冷汗的看着站在那里有些发抖地辅王义千岁。 王财痛苦的沉默了一会,哽咽道:“嫂子,你千万保重身体,你肚里的孩子是顾家唯一血脉,等孩子生下来之后,我必亲自登门谢罪!”说完,王财转身朝众人抱了抱拳,意思是这里就拜託了,之后一句话也不说,大步离去。 太平天国所倡导的国内和平提议应当说还是得到了各省势力的支持,毕竟谁都不愿意主动来挑战如日中天的太平天国,谈判嘛,无非就是派个人去谈谈而已,人人都存着藉机探探王财底线的心思,因此虽然那些督抚大员们人人都防了一手,谁也没有亲自来,但毕竟还是向京师派出了特使,除了代表翼王势力的张遂谋以外,其他特使王财都不认识,有的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听过,只有湖南巡抚洛秉章派的特使左宗堂倒还是个人物,刚到京师就跑去和其他几个省的特使关上门密谋了几日。而本该是一家人的张遂谋只是礼节性的到天王和辅王的行营中问候了两位天朝首脑之后就一个人足不出户的待在驿馆中读书吟诗。 第270页 王财原意是大伙一起坐下来把自己的想法都提出来,商议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来。可是从布满驿馆的情报人员那里得到的情报来看,这些特使可以说是各怀鬼胎,陕、甘、川三省都要价颇高,居然还盘算着要军、政、财独立,相比之下曾国藩联络下的湘、鄂、豫、晋四省因为与太平天国控制区域较近,底气就没那么足了,协调一致要求保留一半的财权和全部的军队,同时为了显示诚意,还提出了一个新鲜的名词“同意天朝政府在四省设立警察部,管理四省民政治安”,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听来的这“警察”二字的。只有张遂谋因为从不与其他人来往,情报司费了大力气也没有弄清楚石达开到底有什么打算,不过这都不重了,因为仅仅是其他各省的提议就已经让王财不能容忍了,既然要实现国内和平,怎么可能让这些诸候还把军队控制在手里?这样哪里是和平,分明就是停火,指不定哪天大伙不开心了,捲起袖子再一阵乱打。在王财看来,要实现国内和平,最重要的就是军队收归国家,至于那些财权、行政权倒是可以做些让步,毕竟他还留着一手,将来等容闳把法律弄弄清楚之后,完全可以用法来约束他们,只要牢牢的把法治监察权与军队控制在手中,王财认为就完全可以限制各省势力过份膨胀。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五章 :政变前夜 这样一来,参加第一次国内和平谈判的各方从出发点上就产生了严重的分岐,因此当洪仁玕代表太平天国政府提出军权统一的设想后,立刻遭到各省的一至反对,甚至令各省特使意外的是,向来被他们认为是太平天国系统的张遂谋也代表云、贵、桂三省反对王财的提案。这样一来,原本还有些怕这怕那的各省特使马上就明白了,就算是在太平天国内部也没有达成一致意见,于是反对的声音更高了! 洪仁玕无奈的把这个情况报告给王财的时候,王财一点都不吃惊,想当年那些“四方”、“八方”会谈一直谈了几年十几轮都没有见有什么结果,自己想一口吃下整个中国那怎么可能呢? “谈不下就不谈了,”王财毫无表情的看着洪仁玕道,“但是你要把人给我留在京师,虽然谈不下来,但是对外你还是要把样子做出来,这些人不挨顿打是不知道这天下形势已经变了的。” 正如王财所说的,虽然他提出了和平,但实际上休整完毕的二兵团李秀成部已经换防到了石家庄,离他们不远的太原城内正住着山西巡抚阎敬铭和他的九房妻妾,而收编了津、京近万清军的淮军也由刘铭传和丁汝昌各率一军赶到了山海关,遵令与新十一、新十二两军共同组成出关大军,彻底消灭关外的满清势力。让躲在察哈尔地咸丰和蒙古王爷们绝了反攻的念头。 王闿运和李鸿章就是在这个情况下回到了京师。在天津白河口与前来迎接的各国公使客套了几句,他们俩就被王财派人接到了京师。看到眯着眼睛缩在中和殿暖榻上的王财,两人不觉一阵好笑,他们这位王爷怎么看都没有那种君临天下的霸气,可偏偏就是他如今成了半个中国的真正主人,这次出访西洋各国,所到之处的列强官员无不对太平天国辅王赞不绝口。特别是在英国,渣打银行还把近两年获得“osamabiden亲王奖”几位学者请来搞了个坐谈。这些学者都对天朝政府重视科学技术地态度大为赞赏,而王闿运就不失时机的邀请他们来华讲学。总之,走出国门才知道,如今在西方人眼中,能够代表中国地到底是谁。 王财看到他们回来了也是很高兴,毕竟身边没有一个得力的谋臣,心中确实没有底。这对西南用兵的策略总参谋部报上来几个方案,但是他都拿不定主意到底打还是不打,眼下看来这西南各省很有可能结成同盟,万一不小心,那可就真是“中原大战”了。 “你们这次去国外转了转,觉得洋人和咱们比,到底强在哪里,弱在何处?”王财看了看兴奋的李鸿章。 “自殿下在国内推行新学之后。地方学子实际上分成了新学派和国学派,这次出使西洋,纫秋果然是大开了眼界,这才知道守旧者,因噎废食,不知西学之变通。求新者岐说纷呈,忘了中学之根本,因此只有以我中华纲常名教端正人心,以变通引入西政西艺,开启新风,才能会通中西,权衡新旧,”王闿运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这些话可以说在他的肚子里盘算了很久,因此王财一问便马上说了出来。 “殿下。卑职以为王大人说的是。西洋科技确实非同寻常,卑职在伦敦看见没有马拉地车子。行驶如飞,还以为是到了《山海经》中的异邦奇境,那些昆伦奴原来是却有其人,啧啧,当真黑如墨汗一般!”李鸿章眯着眼睛得意的说道,“可大人若要问洋人比咱们强在哪里,卑职以为洋人重实用,而我国人重在休养,说句令人汗颜的话,卑职这一去,才知道我中华千年真的是只有技术,绝无科技,因此要想富国强军,只有引进西人的科技、工业。若说西人比咱们弱在哪里……”李鸿章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道,“卑职以为没有!” “没有?”王财分明记得这个李鸿章在出国之前可是标准的保守派,这海外转了一圈回来就立马变了个人?心中奇怪道,“怎么会没有?刚才纫秋不是说了,洋人礼法混乱,追腥逐利……” 第271页 “殿下,卑职以为这不是弱于我中华之处,”李鸿章忍不住打断道,“在我们看来觉得不可容忍的事情,但洋人却认为是很正常地,比如说男女之事,洋人女子可以在外抛头露面,参加各种集会,卑职多次看见这个洋婆子把手伸给陌生男子亲吻,但是卑职并不认为这就是洋人不如咱们的地方,最多只是民俗不同罢了,”李鸿章犹豫了一下道,“方才殿下问我洋人强我何处,有一句话卑职没敢说,现在即然大人问道了,卑职就说说,洋人为何强于我中华?在制度上,西洋推行共和民主,实可以物尽其力,人尽其才,而我中华不可谓无人才,实在是千百年之皇权帝制遏杀了太多的博学之士,比如说湖南巡抚洛秉章的幕僚左宗棠,此人乃经国济世之才,却因为三次会试不中,而断了为国效力之途,殿下,卑职以为,制度上的不同,造成了西方如今的飞速发展,而我中华若要奋起,只怕……只怕……” “只怕这制度也要改改是吧?”王财嘿嘿一笑道,“你说地这个容闳、洪仁玕也都说过,不算新鲜了,这事情我们以后再说,跑了这么多国家,你们拿回来多少订单,做了多少笔生意啊?” “这次去真花了不少钱,不过按殿下的分咐,或以分期付银,或者中西合资,总算是有些成果,”王闿运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王财,口中继续道,“与英合资投建福建马尾造船厂,与普国合资投建浙江舟山造船厂,与美合资建大型炼钢厂五座,嗯,分五年建设……” 王财摆了摆手道:“这些我回头再看吧,这次急着把你们找来,还有一屋意思,”王财顿了一下道,“如今在京师搞的和谈你们都听说了吧,现在有了问题,各省都意称霸一方,你们说说怎么办?” 王闿运和李鸿章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李鸿章先开口道,“殿下,我也算是带过几年兵的,这谈来谈去能谈出个什么?眼下各省都是手握重兵的,非是被逼到无可奈何之处,他们怎么会轻易放弃权力?殿下悲天悯人之心固人令人感佩,但卑职以为,为了国家长治久安计,还是得用武力为好!” “渐甫说的对,打看来是要打,但是怎么打?”王闿运想了想道,“这各省看上去铁板一块,其实不然,至少翼王就是准备冷眼旁观的,殿下,不如先消灭山、陕,如果曾国藩出兵,那他就是违反了我们之前订的息兵之约,理亏在他,殿下调兵应对便是,若是曾国藩犹豫不决,那就是给所谓的“四省互保”打了个响亮的嘴巴,攻取山、陕之后我们就可以威胁甘、川,然后再开和平谈判,只怕要顺利地多了。” 王财点了点头:“纫秋所说地是谋国之策,总参也有这个意思,我已经让驻守九江的林启荣准备应战了,此外谭绍光地也从江、浙抽调了五千防军赶到安庆待命了,老曾真想动手,我们也不会怕他。只是在山西方向我用了李秀成那支人马,你们决得如何?” “应当再加强一些,是不是派新八军、新十军一起上去?打山、陕一定要快,给曾国藩犹豫的时间过长,他就很有可能会出兵,只要我们能尽快结束山、陕战事,就能够打消他妄动的心思。”王闿运想了想道。 王财点了点头,摆了摆手道:“就这样吧,你去通知一下南宫保,让他布置一下。对了,回头你们也去给天王请个安,跟他说说西方的趣闻吧。” 王闿运和李鸿章犹豫着不肯走,王财看了看他们两个手足无措的样子心中奇怪,忍不住问道:“干嘛,还有什么话就直说,别搞得跟个婆娘似的。” 王闿运想了想道:“不知道殿下想拿翼王怎么办?” 王财一愣,看了看王闿运道:“我能怎么办?大家都是天朝手足,云南那边我最头痛了。” “也不是没有办法的,”王闿运肯定的说道,“如今天下殿下已据其半,义旗所到之处百姓群起响应,我忠勇将士奋勇作战,海内海外同感殿下乃奋发有为之君,今胡满北遁,山河光復,在下与渐甫同请殿下做开国之君,而不要做开国之臣!”王闿运看着王财吃惊的表情继续说道,“只有殿下新立宗庙,才能免了国人天有二日的疑惑,将来与翼王相处才不会左右为难,况且新学之下,谁还信天王那一套?” 王财犹豫了一下道:“那翼王不是更有口实举兵平叛了吗?” “翼王有那个实力吗?”李鸿章马上接口道,“如果翼王与曾国藩联合起来到是比较头痛,但是殿下,他们两方真能走到一起吗?”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六章 :忆诗 “渐甫说的不错,翼王却是个将才,但依他的个性,是绝对不可能和仇深似海的湘军联合起来的,这两个人心中都对另一方抱着疑惧,即便走到一起,也势难同心併力。”王闿运点了点头继续道,“我们听说朝中各方都有劝进,但不知道殿下为何几次三番的推辞了?天朝能有今日,全赖殿下一力维新,这一点官民人等都是知道的,与其头上架个无用的昏君,为何殿下不挺身而出?殿下请不要再推辞了,否则实在令大家灰心啊!” “我听说朱明王朝时有个‘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说法,我们为何不学学前人,此时称王成了众人之敌。”王财摇了摇头。 第272页 王闿运听出辅王的口气大为松动,马上解释道:“殿下所说的乃是徽州学士朱升为朱元璋所提了良策,但彼一时,此一时也,当时之天下群雄并起,人人皆有夺鼎争玺之心,因此冒然称王必招天下围攻,而今日则不同,各省督抚人人畏惧殿下军威,只求自保,甚至弄出个四省互保,哪里还有力量来争天下?至于翼王,躲在云南,虽然有心进取,但可惜地处边垂,被清军、湘军和我军三面包围,此时翼王也是只求站稳脚跟,哪里会有争天下之心?只有殿下手握健卒十万,掌控东南九省,又得金陵、京师两处古都紫气庇佑,天下归心。四海宾服,此时殿下面南登基正是顺天时,就民心之举,请殿下不要再有顾虑了!” “那天王旧部怎么办?说不准就会分裂军队……”王财想到了那些广西人,心中还是有些担心。 “殿下,如今的天王旧部早已不是当年地百战精锐了,二兵团和清妖打成了消耗战。若水是殿下仁厚,派兵增援。只怕这二兵团真的要打残了也说不定,再说顺德会战后,殿下给二兵团补充了大量新兵,这些新兵是哪来的?嘿嘿,只怕殿下是早有深意了吧!”王闿运哈哈一笑道。 王财脸一红,心中暗骂王闿运狡猾,当时为了免除李秀成、陈玉成疑心他安插苏南亲信。王财特别将王冠三从皖豫东收编的大批捻军补充到了二兵团,这些捻子原本就是乌合之众,又不像广西兵那样迷信洪秀全的神鬼传奇,因此战斗意志远不如太平军,当年曾立昌所率北伐援军正是因为这些极有乡土情结的捻子自行其是才从临清败退,这些人补充到二兵团之后,李秀成还能有些什么战斗力?再说集结在京师的嫡系部队几乎有七、八万人,还能怕李秀成、陈玉成地那一万多杂牌?算起来杨辅清和韦志俊就要比陈玉成脑子活多了。听说两位王娘带着儿子到了京师,专门派人送来两副纯银项圈,上面刻着“日月光华,幼主万岁”,连这两个毛头小儿都是万岁了,那他们的老子王财不是万万岁了?其中投怀送抱地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殿下若是不放心。也可派人把他们调到京师来……”李鸿章想了想道。 “算了,他们总有一天要在我和天王之间做个选择的,咱们整天强压着也不是办法,这回就让他们自己想想吧!”王财摆了摆手继续道,“另外,天王一定要安置好了,你们看看是怎么办好?不管怎么说到底是我姓王的抢了他姓洪的天下,总不要为难他的好。此外国都,国号也不能用旧制了,纫秋你是博学大家。这些东西你拟个意见给我看看。” 王闿运正要回答。就听殿外一阵脚步,马上有人轻声道:“殿下。顾夫人生了。” 王财一听,马上跳了起来,朝王闿运和李鸿章摆了摆手道:“你们回去议一议,再把洪仁玕拉上,拿出个比较稳妥的方案,明日朝会后再说。”说着又在王闿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随即哈哈大笑的出门而去,李鸿章就见王闿运脸一下子就红了,表情尴尬地吱唔了几下,好奇王财到底说了什么能让这个精通帝王术的大才子也会如此忸怩作态。 前来报信的是范例,但是从他蜡黄的脸上王财知道事情可能并不顺利,仔细询问下才知道原来婉清从昨晚起就开始进入状态了,拿着辅王号令的范例急忙把典内医们都请来,几十个人忙了一个晚上,都没有办法让她顺产,直到李俊昌拿着金针给婉清扎了几针,才让已经气若游丝的她听到了女儿的啼哭声。 孩子除了额头上有些乌青以外至是个健康的宝宝,可折腾了一天一夜地婉清却再也支持不住了,眼看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这可是辅王关照的人物,范例不敢隐满,只好赶来请王财过去看看,真是难产死了,自己也好免了责任。 直到此刻王财才头一回见到了顾诗的夫人婉清,云堆翠髻,唇绽樱颗,清秀的面庞下透着善良与坚强,这一番折腾看来确实已经让她灯枯油尽了,双眸无神的看着在她枕边不停啼哭的婴儿,嘴唇不停地动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点点声音。王财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内医们,心中知道他们都尽了力,只好长嘆一声摆了摆手让他们都出去,自己一个人搬了把椅子坐到床前,痛苦的看着婉清慢慢的燃烧生命。 突然婉清用力转过头来,默默的看着王财只是流泪,眼中充满了对生命的倦恋,对孩子的不舍。王财拿起放在床边的手巾轻轻的给婉清擦去泪水,口中轻轻地说道:“你放心,顾诗是我手足兄弟,他地女儿就是我的女儿,必定让她一生衣食无忧。” 婉清勉强笑了笑,轻轻地动了动嘴唇好像要说什么,王财赶紧俯身侧耳,只听她不停的念着“忆诗……忆诗……” “这孩子叫忆诗?”王财询问的看着婉清。 婉清轻轻的点了点头,又转头看了看小忆诗,突然转头瞪着王财,口中发出“咳……咳……”的声音,额上青筋突起,即便是见贯了死人的王财也被吓了一跳,心中疑惑婉清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 就在王财迷惑不解的时候,婉清的表情越来越愤怒,两只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来,身子不停的扭动着,两只手拼命的想要抓住什么,王财轻轻的俯身下去想听听她到底有什么要交待的,可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一把卡住他的脖子,双手的力道哪里像一个垂死之人?立时就让王财喘不过气来,奋力想把她的手拉开,自己的护卫都在屋外候命,真要是被这个女人卡死了,那太平天国的辅王也死的太窝囊了吧! 第273页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婉清才慢慢的松开了双手,王财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现在他才明白这女人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她是怕死后女儿受王财的虐待,临死都要威胁一下他。 王财摸着脖子,看了看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婉清,真不明白顾诗是从哪里找来的婆娘,嘆了口气道:“你放心吧,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王财若是让忆诗受丝毫委屈,必定天打雷噼,你和顾诗灵魂不死,也在天上看着我是如何照顾你们女儿的,我有愧你们夫妻两人,一定会善待忆诗,补偿我一生之错!” 婉清轻轻的眨了眨眼,似乎对王财发的誓非常满意,于是转过头去不再理他,双目满是柔情的看着她的女儿,仿佛要在最后的时间里把女儿的一笑一闹,一丝一毫都记在心里,而小忆诗似乎也在为她的母亲伤心,刚刚出生就成了孤儿,嘶心裂肺的大声哭喊着,直把王财哭得伤感不已,心中忍不住想起了顾诗,若不是自己存心谋国,怎么会造成这手足相残,骨肉离散的悲剧,若是顾诗还活着,兄弟同心协力,一定能把中国建成一个富强的共和国……共和国……王财心中一动,马上想起王闿运和李鸿劝他称帝的事情,这民主共和与称帝**可差得太远了,王财马上又想到顾诗临终前说的那句话“你要把中国带往何处?”,如果顾诗还活着他会同意自己搞这个**吗? 王财默然无语的看着身子渐渐变凉的婉清,伸手抚上她那双充满了依恋与不舍的眼睛,探身把忆诗轻轻的抱了起来,怀中的婴儿小鼻子小眼睛还真和顾诗有些像,也许是哭的累了,此刻她正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王财。 顾诗没有死,他的生命此刻就在这个女婴的身上沿续着,而他的理想呢?王财心中激盪起伏,也许冥冥之中早已安排好的,上天把自己送回这个混乱的时代,又把这个小女孩留在自己的身边,可能就是让她在自己头脑发昏,任意妄为的时候不断的提醒自己! “你要把中国带往何处?”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太原府 周秀英和傅善祥听说婉清的死都是唏嘘不已,知道王财对这事一直都是心中愧疚,婉清之死虽然令人同情,但无疑也是最好的结局,只是留下顾忆诗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实在可怜。两位王娘同情的看着王财怀中脆弱的小生命,天真的孩子丝毫不知道这场悲剧,还是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些悲伤的人们。 “善祥,这孩子今后交给你带吧,她就是我的女儿,和定溯、定漠、语萱一样,都是我的亲骨肉,你们一定要用心爱护,决不能心存彼此之私!”王财把孩子交给傅善祥。 傅善祥点了点头问道:“这孩子姓王?” 王财看了看周、傅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道:“就姓王吧,她的生世时机成熟我会亲自告诉她,在此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胡说八道,这句话交待下去,否则……”王财瞪了瞪眼睛狠狠的吐出两个字,“严办!” 没过几天,内阁总理大臣王闿运奏请辅王批准了长长一串人事任免命令,不但包括行政六部及各府司院大小官员,甚至还涉及到了军队中的各军师帅,显然他的这道任免令与总参协调过,其范围之广可以说是太平天国前所未有的。很多年青俊才得到简拔提升,特别是海外留学生,各军校,振华堂,电报学堂,水、陆师学堂的毕业生被大批的充实到各级衙门担任要职,原来那些部府旧员或明升暗降。或转任闲差,军队中变动更是大,除了各地防军基本没有什么变化外,几个主力新军都或大或小做了调整,甚至王财起家地苏南精锐左二军军帅吉顺天也被免职另调总参,取而代之的人却是让人大吃一惊,竟然是屡次与王财唱反调的陈玉成。集结在石家庄的二兵团主帅李秀成也与新二军倪守道平级互调。 别人看得眼花缭乱,议论纷纷。但是李秀成、陈玉成却是有苦说不出,这次调任名义上是从二线杂牌部队升任了一线主力军帅,但实际上他们却与自己嫡系部队割裂,而那些新军向来只听辅王的,哪里把他们这些天朝旧员放在眼里?到任后他们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现实,除了能使唤得动自己的几个牌刀手外,新军里没有人把他们放在眼里。大小事务全都由副军帅拍板决定,而平级调任到二兵团地倪守道却好过的多了,在韦志俊与杨辅清地大力配合下,他带来的几十个亲信都被安插到了二兵团的各级要职,仅仅一纸调令就把太平天国最后一支忠于洪秀全的部队给收编了,江南、江北九省要职上几乎全部被内阁梳了一遍,这一切都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一向消息敏感的国外媒体也都默默的等待着这场风雨的到来。 可是令他们意外地是。最终等来的并不是意想中辅王夺位的大新闻,而是刚到任的二兵团主帅倪守道奇袭太原府,活捉山西巡抚阎敬铭的消息。 倪守道到任二兵团后,一面让韦志俊、杨辅清整顿李、陈旧部,一面让捻军派系的任化邦、韩奇峰赶赴河南收编散布各处的捻党,集结到汝州。摆出要进兵陕西西安府的架式,就在山西巡抚阎敬铭琢磨着二兵团人员变动巨大,暂时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地时候,倪守道命令龚得树率军五千,潜行一百里偷袭太原府,当太平军士兵爬上太原城头时,那些守城的清兵还茫然不所措的聚在一起赌钱,直到后心被人扎了几个窟窿后才意识到大事不妙,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长毛,稍做抵抗就缴械投降。而在巡抚衙门唿唿大睡的阎敬铭第二天早上推开房门才目瞪口呆的发现站在门外地守卫一夜之间全都变成了身穿素红号衣的太平军。 第274页 站在门口的龚得树笑呵呵的看着呆若木鸡的巡抚大人。收怀里拿出一卷黄纸递给阎敬铭道:“大人,我们辅王殿下听说山西境内盗匪严重。因此派卑职来帮助大人剿匪平乱,这是辅王发的官执,请大人看看。” 阎敬铭眨了眨眼睛,茫然的接过来殿开一看,上面大写着两个字“浩谕”,他不解的抬头又看了看龚得树,后者还是一脸奸笑的努了努嘴,阎敬铭只好把“浩谕”打开细看,这一看还真是吓一跳,纸上分明写着“即日起,着升山西巡抚阎敬铭为承天候,仍旧属理山西政务,晋省大小官吏俱升一级,留用效力。” “怎么样?我们辅王给大人的还算优厚吧?以前给卑逮住地大员下场可都不怎么样”龚得树嘿嘿笑着探头往阎敬铭地内屋张望了几眼道,“夫人也在里面吗?今后卑职就跟着大人了,这可不是要拜见一下夫人吗?” “别,别……”阎敬铭吓了一跳,赶紧拦住眼前这个粗黑的长毛头子,苦笑一声道,“将军远来辛苦,辅王如此优待……唉……请问将军……可曾用过早饭?不若下官尽尽地主之谊?” 龚得树一愣,哈哈笑道:“谢大人关怀,卑职今早到府上地时候就去找了些吃的,到是山西那些大小官员还是巡抚大堂上等着大人训示,不知道大人可愿意去跟他们讲几句吗?” 阎敬铭哪里敢说个“不”字?连心点头称是,转身就要把房门关上,却听他那第三房小妾娇滴滴的喊了声:“大人,你来嘛,什么事不能等等再办啊,人家肚子痛,帮人家揉揉嘛……” “住口!成何提统!”阎敬铭大喝一声,当真是威风凛凛,“你就待在这里,哪也不准去!”说完也不管躺在床上的小妾胡说八道,转头点头哈腰的对龚得树道,“这位……哦,龚将军,我如今也是天朝的官吏了,我的家小……这……这就要麻烦将军保护啊?”说着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摸出两个银锭塞到他手里。 龚得树接过银子放在手里掂了掂,转头对警戒的士兵叫道:“看到没有?大人赏了银子,你们都在这里守好了,夫人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咱们就只好把银子还给大人了。” 周围的士兵闹笑起来,阎敬铭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嘴里道:“不敢,不敢,哪里敢让将军还啊!”说完跟着龚得树亦步亦趋的走到巡抚衙门大堂,他这才发现大堂之上早就密密麻麻的坐满了人,臬、藩、道等等在太原的大小官吏几乎都到了,甚至连从九品的吏目、巡检都穿着破旧不堪的朝服神色不安的混在人群中。 “中丞大人到了,中丞大人到了……”人们看到阎敬铭走进大堂,马上哄闹起来。 阎敬铭马上摆出官架子,神气活现的腆着肚子昂着头,正想斥责一番,突然看见龚得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马上把肚子一缩,垂下脑袋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一般。 “大人,太原府的官员卑职都给您请来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就说说吧。”龚得树压住笑意,指了指堂内众人对阎敬铭道。 “还是请将军先说说吧,下官静听将军吩咐。”阎敬铭不停的哈腰。 “我说?我大老粗一个说什么?”龚得树皱了皱眉头道,“大人想抗命吗?” “不敢,不敢,”阎敬铭差点没有一屁摔倒,急忙站直了身子对大堂内的众人喝道,“本官奉太平天国辅王浩谕,任天朝承天候,代天属理山西政务,”说着他从怀里拿出那道浩谕不停的晃动起来,“山西全省大小官吏各升一级,一体留用,从今往后大家要齐奉天朝号令,务要谨守法度,兢兢业业!”说完扶住案几回头看着龚得树。 “完了?”龚得树眨了眨眼道。 “还有,还有,”阎敬铭全身一震,马上转头继续道,“嗯,这个,大伙都听着,时逢乱世,必降英主,从今往后,我山西全省服从太平天国号令,保定天朝江山万万年。今日所幸龚将军代天巡视我山西,真正是莫大的光荣,太原知府段大人来了吗?” “下官在!”一个鬚髮皆白的官员在人群中应了一声。 “好,段大人,你回头就筹办酒食,犒赏弟兄们!”说完阎敬铭又回头看着龚得树。 “说完了?”龚得树问道。 “还有,还有,”阎敬铭急忙擦了擦汗,转头继续道,“这个,唉,俗话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们身为臣子的,今后领得是天朝的俸禄,可不得办事尽心吗?唉,我们皇上也去蒙古了,也不知道……”说着鼻子一酸眼圈就有些红了,大堂内的几位年长的官员也开始抽泣起来,阎敬铭还想再说什么就听站在身后的龚得树冷哼一声,吓得马上改口道,“但是又有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忠臣择主而侍,当今天下太平天国的天王万岁就是旷世英主啊,大家……大家……”阎敬铭实在是挤不出东西了,只好再回头看着龚得树。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八章 :逼宫 “完了?”龚得树不耐烦的问道。 “这个,下官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阎敬铭额上冷汗滚滚而下,神色不安的看着眼前这个一身匪气的太平天国将领。 第275页 龚得树瞄了他一眼,看了看堂内留着辫子的满清官吏,心中说不出的厌恶,当初带着捻子四处作战时,只要抓到这些满官无一不是砍头了事,可自从倪守道统率二兵团后在这一点上控制的非常死,尤其是这回攻克太原府,王财的意思就是想通过阎敬铭来安抚整个山西安员,缩短山西用兵时间,并藉此打破曾国藩的“四省互保”,因此妥善处理这些旧官僚就非常重要。 “皇上啊……皇上啊……您可听见了吗?这些个乱臣贼子,世受皇恩,如今却曲膝于反贼,你们……忠臣不事二主,你们妄为圣教门生,你们……”人群中一个花白鬍子的老官员突然站起身来,跺着脚指着阎敬铭大骂,垂在下巴上的山羊鬍子不停的抖动着。 龚得树正愁着找不到人来立立威,这下可抓到机会了,马上一脸兴奋的朝围在周围的士兵摆了摆手,立刻就冲上来几个人一把卡住这个老官员的脖子,也不管他如何嚎闹,众目睽睽之下连拖带拉的卡了出去。堂内的官员一个个冷汗直流,谁也摸不准这位老官员会有什么下场,也没有让他们疑惑多久。一声短促的惨叫给这个疑惑画上了句话。 “刚才阎大人把该说地都说了,本将军这次来太原府奉辅王之命宣示天威皇恩,原也没有与各位大人为难的意思,只要各位大人能谨守天朝法度,效力新朝,辅王殿下说了,各位都是天朝的功臣。否则的话……”龚得树咬了咬牙,狠狠的道。“那本将军还兼着另一个责任,监察执法!” 站在一旁的阎敬铭抖动了一下肥胖的身躯,马上跳出来赔笑道:“不会地,不会的,将军放心,下官马上就飞檄山西各处,通令各地官员效忠新朝。回头我再给辅王殿下上道本章,并将山西粮政、民册一体交给将军转送辅王殿下,我们山西官员一定遵奉新主,用心办事!” 山西事变仅仅数日之间就结束了,在阎敬铭地周旋之下,除了少数地方之外,山西全境宣布归顺太平天国,而这些死硬的保皇官员也没有让王财费什么心思。倪守道分调几路人马很快就剿平了。各省原想着湘军会再次出兵,可事实却完全相反,躲在湖南的曾国藩对此没有一点点反应,十万湘军全都收缩回营,两湖战场上原先对峙的双方竟然都再次后撤了十里,看来无论是王财还是曾国藩都在极力避免擦枪走火的事情。这个瞬间的变化让全世界都瞪目结舌。人们没有想到一直吵着“四省互保”的山西竟然在军事上没有一点准备,几天时间就让太平军把老巢给端了,更没有想到手握重兵维持西南局势地湘军统帅曾国藩会以沉默来回应,因为无论是谁都清楚,现在中国的棋局上太平天国正是连下狠招,攻势不断,而其他各路军阀一直都是被动应付,见招拆招,原来利用四省互保,湘军还有与太平天国一较短长的机会。可山西一倒。四省互保也成了一张废纸,曾国藩信誉尽失。再想把这些互相猜忌的督抚大员们联合起来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事情,而各自为战只会更容易的让王财个个击破。 事实也是如此,山西宣布效忠太平天国之后仅仅过了半个月,在汝州的任化邦、韩奇峰的武力威胁下,陕山巡抚曾望颜也无奈地步阎敬铭后尘,派人给在北京的王财送上了陕西军、政、民册,宣布归顺天朝,效忠新主。 前线的形势也在催生着天朝内部的变化,在王财的大力支持下,所有被怀疑可能去辅王建立新朝有贰心的天朝旧臣都被调离或者是解职,如今聚集在京师效忠于洪秀全地能臣干将恐怕只有洪仁玕等少数几个亲贵内臣了,这些人王财并不放在心上,特别是洪仁玕也对自己有过暗示,只要他们来添乱,王财也不想去把他们怎么样,特别是天王洪秀全,虽然吃福寿膏吃得有些神智不清了,但是到底还是天下臣民的领袖,这个弒主之名他可不愿意背。 天王有些奇怪,自己辅王入朝理政之后,这朝政会议还从来没有请自己参加过,可这次却说什么“军政要务,非天王不足以决断”,硬是把他拉到太和殿。到了太和殿,这气氛还真是出了大事的样子,王财领着大小臣工肃立殿旁,看样子是在等他。 眼见洪秀全走入大殿,王财赶紧上前几步,掺扶着他一步步走上台阶,那黄光闪闪的龙榻再次展现在他们俩个的面前。王财把洪秀全扶到龙榻上坐下,低声说了句:“万岁端坐龙榻,且听臣等奏事。”说完转身走下阶去。 洪秀全疑惑的看着王财,一个月前此人还是坐着龙榻不肯让人的,今天却又摆出一个忠臣的样子来,这是做给谁看的?即然做了*子还立什么牌枋?洪秀全心中有些不安,眯着眼睛四下打量着这些臣子,人人表情严肃的看着自己,就连他地那个族弟洪仁玕也是如此,只不过洪仁玕地眼神与自己一样,也有那么一丝迷惑。 “朕听辅王说今日朝会事关军政要务,众位爱卿有事奏。”洪秀全摸了摸怀里的福寿膏轻轻咳了一声道。 “臣,户部尚书钱百万启奏万岁,天朝军、政事务繁多,日费银两万计,国库实是不堪重负,臣奏请停止天京天王府御花园修葺工程,削减天王府日常用度,并奏请将天王府内帑银子收归圣库统一调用。”特地和徐寿一起赶到京师地钱百万第一个跳出来。 第276页 “削减朕的内帑银子!”洪秀全万万没有想到所谓的军、政事务头一件就是要掏他的腰包,当即大怒,狠狠的一拍龙榻,“这天朝江山如今还是不是朕的?你个户部尚书连银库都看不好,整天盘算着从朕这里掏银子,要你何用?” “万岁,这天下确实是万岁的,但是臣等也是为万岁守天下的,若是天下守不住了,臣等不臣,万岁也不是万岁了!”钱百万不慌不忙的说道。 “你!”洪秀全一时语塞,指着钱百万半天说不出话来,直过了许久才缓缓道,“好,好,准你所奏,天王府御花园工程停工,但内帑银子不能动,你要是管不好户部,朕另外换人也行,连帐都算不好的东西,留你何用?” “万岁,臣的户部尚书并不是万岁封的,臣是辅王亲授的官执,虽是天朝的官吏,但万岁想把臣给免了,命令还得由辅王来下。”钱百万根本不理坐在龙榻上气得发抖的洪秀全,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万岁整日深锁内宫,天朝大小事务无一不是辅王义千岁一肩承担,臣等效忠天朝,却不愿辅佐昏君!” “放肆!于朝堂之上胡言乱语,你可不要命了吗?”站在一边的洪仁玕也感到今天的朝议有些不对劲,但身为天王的族弟,总不能眼看着天王被羞辱而一言不发,因此早些跳出来可比捅破了窗户纸再跳出来要好的多。 “来人,来人!把这个户部尚书给我拖出去,拖出去!”洪秀全从龙榻上跳了起来,朝殿外大声喊道。 守在殿外的御林军只是探身朝殿内看了看就转过身去了,洪秀全呆了一呆,马上明白今天的朝会果然非自己不足以决断的“军、政要务”,这逼宫的事情少了他这个正宫可不是少了主角吗?洪秀全斜了一眼闭着眼睛默不作声的王财,心中清楚,这辅王既然敢今天动手,那就必定有备而来,当下他便缓缓的坐回龙榻上,冷哼一声看着殿内的众人:“好,朕看今天这情势各位臣工怕都是有话要说吧?那就一个个说出来吧,让朕好好看看你们这些忠臣是如何为天朝尽忠的。” “臣,辅殿内阁总理大臣王闿运奏请万岁下诏罪己,”王闿运上前几步道,“我天朝自广西首义以来,歷经十数年风雨血战,这才有了如今天朝的万里江山,但令人痛惜的是,许多天朝的忠臣良将,不是死于胡寇,却死于刎颈,天京变乱数万将士殉难,东王、北王罹难,后又任人唯亲,不听臣工忠言,启用王长兄、王次兄而逼走翼王,至使我天朝十万精锐出走,天朝大业岌岌可危,若非辅王千岁入朝稳住大局,今日之事实难料也,此乃万岁有亏帝王之道,”王闿运顿了一下继续道,“其二,选民秀入内宫,万岁责成蒙得恩以选秀之名,从天京女营中挑选民女充实后宫,民间相传‘天王寿,民女秀’,至使夫妻分离,母子不能相见,此等淫乱宫禁,为祸百姓之举乃是有亏天道人伦……” “住口!”坐在龙榻上的洪秀再也忍不住了,“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朕选秀入宫,乃是天父皇上帝之意,你们无知乱臣怎敢妄揣天意!”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 :国号 “其三,万岁专行独断,借天父皇上帝之名行祸乱朝纲之实,前次济宁会战,万岁夸口十万天兵下凡相助,可结果却是辅王千岁五天五夜坚守前敌,这才击退了妖兵,”王闿运根本不理睬洪秀全的声声怒骂,仍然一字一句的说道,“翼王、辅王多次上表条陈,力谏中兴良策,万岁却从未有允者,至使国事艰难,百姓离心,若非辅王殿下殚精竭虑,日夜劳心,我天朝何能有今日之盛?因此臣等为天朝万年江山计,奏请万岁下诏罪己。”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阶下的各部官员马上跳出来一个个的高喊着“附议”,整个太和殿内几十号人,洪秀全抬眼扫去竟然找不到一个站在他这边的人,就连他那个族弟洪仁玕也只是呆呆立在一旁默不作声。而那个辅王义千岁则跑到一边端了把椅子坐在阶下冷冷的看着自己。 “你们要朕写罪己诏!”洪秀全咬着牙哼哼道,“今天这个事情,怕不是写写罪己诏就能完了的吧?” “是的,臣等奏请万岁退位!”王闿运还是不慌不忙的答道。 “逼朕退位?好,好,好,”洪秀全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那朕问你,国不可一日无主,朕退位了这天朝却由何人来管啊?” “真忠报国顶天扶朝纲辅王义千岁仁厚爱民,锐意进取。素有贤名,天朝内外颇得人心,自辅王义千岁举义苏南以来,将士用命,三军归心,天朝百姓衣食无虑,莫无不感佩辅王义千岁之恩德。天京变乱之时,辅王义千岁为天朝大业计。不计私怨,慨然领兵进京主持大计,这才有了今日北伐之盛,如此英明神武之义千岁正是我天朝中兴希望所在,臣等共推辅王义千岁另立新朝,重整我华夏万里山河,再振我中华强悍武功。布恩泽于海内,宣国威于四方!”说着王闿运伏身于地,再次朗声道,“臣得奏请万岁为天下苍生计,退位让贤!” 满殿的大臣纷纷跪伏于地,一起大声道:“请万岁为天下苍生计,退位让贤!” 第277页 洪秀全就觉得眼前金星飞舞,两眼一黑。几乎要昏了过去,指着阶下地众人气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财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整了整朝服风帽,看了几眼殿内众臣怒道:“你们反了吗?天王乃是我朝正主,自广西首义以来,莫不是领军在前。入天京后,天王每日为我朝百姓祈福,真正是用心良苦,其中辛苦你们知道什么?今天乃是计议军、政要务,你们怎么可以如此妄为?” “臣等一心保我天朝江山万万年,绝无私心,若是天王坚持不肯退位让贤,我等天朝官吏也不再奉天朝号令!”徐寿也在人群中叫起来。 洪秀全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拿出小罐“福寿膏”,抖动着双手不停的往嘴里倒着,一霎那间这位天王万岁就好老了很多。今日之变他能怪谁呢?五位首义王爷不是被他设计害死。就是让他逼的逃离天京,正是他自己消灭了这些忠于他的能臣干吏。才让王财有了可乘之机,人说君王自称为“孤”,此时的洪秀全真的是成了孤家寡人,情势如此,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我们要见天王,我们要见天王……”殿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好像是十几个人与守卫太和殿地御林军冲突起来。 没有等一会就看见十几个穿着军装的将军冲进大殿,个个腰悬利刃,怒气沖沖地推开挡在他们面前的几十个御林军,高声叫着要见天王。 王财大喝一声:“吵什么!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辅王这一声吼,马上让这十几位将军安静了下来,领头一人正是总参副总参谋长南宫保,跟着他一起进来的,是冯天、郑伯伦、诸葛不亮等一批军校生。看到殿内黑压压的人群南宫保带着十几位将军推开人群,走到王财面前,躬身施礼,王财摆了摆手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擅闯朝堂是什么罪你们不知道吗?” “学生知道,但是学生们为了天朝的将来,宁愿受罚也要向天王说几句话。”南宫保欠了欠身道。 “哦?你们有什么想说的?”王财想了想,指着在龙榻上发呆地洪秀全道,“你们有什么想说的,直接和万岁说吧。” “是!”南宫保应了一声,转身带着十几位少年军官走到阶下一起朝洪秀全欠了欠身道:“万岁恕罪,我等戎装在身,不便跪礼。”说着顿了一下道,“万岁,我们这十几个人是代表驻留京师的数万圣兵兄弟来的,咱们自打参军以来,跟随辅王义千岁东征西讨,所奉者,皆是辅王的号令,所食者,皆是辅王调拔的粮饷,所用者,皆是辅王筹办的火器军械,无论冲锋陷阵,还是驻营守御,辅王义千岁都和我们同甘共苦,吃的是一口锅里地粮,用的是一块布上裁下的料,对于我们来说,辅王义千岁就是数万天朝将士可以效死命的英主。卑职等敢问万岁一句,您可知我天朝有多少将官,有多少兵马,每日所需多少粮秣,北伐日用火药多少斤?”南宫保盯着已经摇摇欲坠的洪秀全,顿一下道,“但是这些东西我们的辅王千岁全都知道,就凭着这一点,我们全部将士都愿遵奉辅王义千岁为天朝新主,请万岁退位!” 说完南宫保把手一挥,身后地几个年青将军马上冲上台阶,来到呆坐在龙榻上的洪秀全面前。欠了欠身道:“天王,我们送你回行宫休息下吧!”说完也不管洪秀全如何反抗,抬手抬脚地就要往殿外拖,洪秀全嚎叫着死死拉住龙榻的扶手不肯放,一个年青的将军心头火起,抬脚就是洪秀全的手中狠狠的踩了一脚,这个小动作并没有引起殿内众人的注意。却让洪秀全尖叫一声马上把手缩了回来。天王洪秀全就这么的告别他争夺了十几年地龙榻宝座,真正是来地不容易。去地却很简单。 当洪秀全号哭怒骂之声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耳朵里后,大殿上地气氛才开始活跃起来,王财在众人的欢唿声中稳稳的坐到了龙榻上,看着殿下三唿万岁的臣子,王财却没有那种君临天下的激动,洪秀全被拖出去地那一幕甚至让他有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自己做了皇帝之后。说不定子孙后代的哪一个不争气,把江山给丢了,那他是不是也会像洪秀全一样被人从这龙榻上给拉下去?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在他的脑海中瞬间的闪过,很快他就开始有些得意了,之前王闿运告诉他为了显示歉谨仁厚的君子之风,他必需要在大臣们三请,他三辞之后才能极为勉强的接受这个帝王尊号,可是大臣们只不过一请之后。王财便煳里煳涂的说了句“好吧,既然大伙都这么热情,我他**地就干了,不就是当头儿吗,以前我能当好,以后我也能当好!” 这让站立在台下的众位大臣措手不及。还是王闿运反应快,马上转出人群朗声道:“众臣拜见新主,我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马上大臣们就跟着一起三唿万岁,王财笑着摆了摆手道:“都起来吧,咱们今后免了这个跪拜礼吧,我瞧着有些大臣年纪也不小了,跪着对身体可不好,本王既然坐了天下。自然知道打开下难。坐天下更难的道理,只有诚心为百姓办事。才能让这江山世代传下去下,对百姓好,对臣子们也要好,这样才能君臣一心,你们说对不对?所以今后这些个跪拜礼全都免了。” 第278页 “万岁体恤臣子,这正是万岁仁义厚德,但是为人臣者应当谨守臣道,正如臣跪君,子跪父一样,这是天道啊!”一时间殿内议论纷纷。 “虚的,这都是虚的,”王财拍了拍还没有坐稳的龙榻道,“你们当面跪了,但是心里指不定在想些什么地呢,这些虚的东西本王不喜欢,不过你们要是非跪不可,这也是你们的自由,”说着转头看了看南宫保那一伙人道,“你们都自称我的学生,那从你们开始,这跪拜之礼就免了,老是看你们翘着屁股我烦得很。” 十几个年青将领哄然一笑,弯了弯腰以示遵命。 “万岁,这跪拜礼都是小事,日后可以慢慢计较,眼下有几件事情迫在眉睫的,”王闿运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道:“万岁,新朝初立,始定国号、年号,纵观歷朝歷代,国号多以政权始建立为名,因此臣等拟意新朝国号为‘苏’,其意为万岁龙兴于苏南之地。” “不可,不可,‘苏’字大不敬也!”一个鬚髮老者在人群在叫了起来,王财仔细一看原来是礼部尚书刑泰曾,只听他道,“《易经》上说,震苏苏,震行无眚,位不当者,威不足畏,是立刑不当也。万岁人中英豪,赏罚有度,威服四海,用此字不当,确实不当!” 王闿运脸微微一红,马上反驳道:“刑罚不足以畏其意,杀戮不足以服其心。故刑罚繁而意不恐,则令不行矣;杀戮众而心不服,则上位危矣。此虽有杀伐之意,但不是也有警示之意吗?如照刑大人的说法,歷朝歷代哪个国号在典藉中找不到不敬之处?我朝始建于苏南,用苏字正合古训。” “干嘛非用要一个字?”王财摇了摇头道,“为什么不能两个字、三个字?你们看那英吉列,法兰西,米利坚,我们为什么不能叫‘中华共和国’?” 殿内众臣都议论纷纷,大多数人不明白‘共和国’是什么意思,到是那些出过洋的人心里清楚,李鸿章马上跳出来道:“万岁,共和国乃是那些洋人用的共和政体,与我朝有所不同,因此共和国似乎不妥。” “是这样啊,那共和国就先放放,我看这事容闳不在,否则他肯定有一番说词,”王财点了点头,心中盘算着跑到美国去搞法律的容闳听到他当了皇上会有什么反应,“要不叫‘中华帝国’怎么样?以地名来定国号,显得咱们小家子气,只会守着那一块地方不思进取,将来咱们不仅仅要恢復中华,还要大大的开疆拓土,中华一词既涵我中原华族,也包括满、蒙、回、藏等各民族,那些蕃邦属国即是臣服于我,那也是中华帝国地臣民,像那个琉球,人家上表称臣,我们就不能不敢他死活,叫中华帝国气势宏大,我觉得这个不错。” “万岁,臣以为以中华为号,有些不妥,古语有云:自黄帝至舜禹,皆同姓而异其国号,以章明德。国号者,乃是除旧布新,抚正朝纲之意,所依据者凡三例,一者取龙兴之地名,二者取爵名,三者谶语或文义,适才王大人所举‘苏’字便是依了第一例,依老臣看来,不如取万岁辅王义千岁之爵名,‘辅’字却又如何?”刑泰曾在人群中摸着他那山羊鬍子摇头晃脑地说道。 “不行!就用中华了!”王财皱着眉头道,“既然是本王新建王朝,国号就定为‘中华’了,至于年号嘛……就叫太平!我朝自太平天国而来,年号就叫太平,今天就是太平元年!” 王财一语终了,太和殿内立刻是颂声如潮,“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国号、年号即定,臣等磕请万岁择日返回天京,诏告天下,行开国登极大典!”王闿运再次进言道。 “返回天京吗?你们是想把都城设在天京?”王财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天京毕竟是咱们的地盘,不过眼下北疆战事未定,不如先在京师把事情办了吧?”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章 :鼎足 王闿运早有预案,马上从怀里又掏出一捲纸来,展开后朗声道:“臣等请万岁择日于京师天坛祭天,诏告天下,行开国登极大典!” 王财一愣,指着王闿运哈哈大笑:“我说纫秋,你怎么还一套套的,好,你说这个办法好,我们先在京师把事情办了,这紫禁城就算是本王在京师的行宫吧。” “殿下!”一直脸色苍白的站在人群中的洪仁玕突然站出来叫道,“殿下还记得曾经说过的话吗?” 王财看着心神不宁的洪仁玕,略一思索便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事情,于是点了点头道:“当然,我说过的话不会忘记,也不会反悔!”说完,王财严肃的看着殿内众人道,“我中华帝国承接太平天国,天王一族对于太平天国的功过,是是非非一时也说不清楚,这就留给后人去评论吧,但是本王断不会因为一己之私而擅杀洪氏一人,也不会因为要排除异己而处死任何一个天朝旧臣,将来的中华帝国决不会被当权者一人的喜好而左右,只要不违反帝国律令,任何人的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这里面当然包括天王洪氏一族,”说着王财顿了一下对洪仁玕道,“你放心,我会妥善的安排洪氏今后的生活,天京的天王府仍可供天王居住,任何人不经过允许擅入天王府都将获罪,同时帝国政府每年将拔白银一百万两供天王府解决生活用度。天王素来倾心上帝圣教,就让他在天王府安心研究教义,你看如何?” 第279页 洪仁玕默然无语的点了点头,无限遗憾地看了看王财,转身就要出殿,王财急忙把他喊住,走下台阶拉着他的手说道:“益谦。你与天王不同,天王追求的是一个难以实现的幻象。但你却是胸怀壮志的,如今壮志未酬如何却要离我而去?当**我约定,我不杀洪氏一人,你便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如今我信守承诺,为何你却要自食其言?” 洪仁玕摇了摇头道:“非是在下食言,实在是殿下登极称帝之后。如何还能用得前朝皇族?与其留在这里令殿下左右为难,不如坦然离去,好聚好散,将来也留个念想。” “谁说不能用前朝皇族的?”王财一摆手道,“虽楚之才,晋实用之,我想做成吉思汗,为何益谦却不愿做耶律楚材?你要记住。忠于皇权那是小节,忠于天下才是大节,如今天下纷乱之时,正是你一展抱负的时候,退隐于田园你就真地甘心?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请您留下助我一臂之力,益谦!” 洪仁玕原本就是心怀抱负回国地。原想着自己的族兄是天朝之主,办起事情来应当是能够顺利的,但是现实让他一再碰壁,不但是自己的理想没有能够实现,甚至连他洪家的天下都被人夺了去,着实是不甘心,因此王财出面挽留,他犹豫了一会也就点头应允了,毕竟这天下之在,出了太和殿。他却也不知道能上哪里去了。 “好!”看到洪仁玕肯留下来效力。王财也是大喜过望,既然连天王的族弟都肯站在自己这一边。那其他忠于天王的人应该也会用脑子想想了吧?王财转身走回龙榻上,一改刚才得意洋洋地神情,板起一副面孔道,“各位很多都是跟着我东征西讨的亲近重臣了,对于本王……朕的习惯也都知道,今天我想再跟你们强调一下,”显然王财还不习惯于用朕来称唿自己,一会称朕,一会又称我,甚至还时不时冒出两句“老子”来。 “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确实让我很吃惊,虽说你们都是为天下苍生计,是好心,但是把我推上这皇位,却也让我做了个不忠不义之人,”王财想起王闿运之前教他的话,闭着眼睛开始瞎说起来,“上有天王,下有千万臣民,这可都要好好安抚才是,千万不能让国家陷于动盪才是。” “万岁所虑极是,天王的安排,臣以为就按刚才殿下所说的办,回头臣就令内阁草诏,至于天下臣工百姓,相信人人必与我等一样心情,”内阅总理大臣王闿运应声从怀里又拿出一卷黄纸来展开朗声道,“万岁,这是份联名的《劝进折》,除了新归附地山西、陕西两省巡抚未及署名外,各省军政要员具署其名,万岁荣登大宝真正是顺应民心了。” “那洋人方面呢?洋人那边会不会有不同的看法?”王财抬头看了看总理衙门大臣刘丽川道。 刘丽川微微一笑,上前几步弯腰道:“万岁勿忧,各国公使都与我总理衙门有过联繫,他们也是支持万岁的,英、美、普三国公使承诺,万岁登极之后,三国政府将立即与万岁新朝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并承认我政府为中国唯一合法政府。” 王财看着殿内议论纷纷的人群,满意的点了点头,刚才他与王闿运和刘丽川地一番对话其实是早就设计好的,目的就是藉此来安抚天朝人心,也让那些心存观望的人不要再抱什么幻想,现在国内国外都是支持王财的,任何抗拒都只能招来杀身之祸。 “好吧,既然如此……草诏!”王财霍的一声从龙榻上站起身来道,“朕……这个……纫秋,你们内阁琢磨着写几句吧?总之传檄天下,今天起,我中华帝国取代太平天国,各地百姓,将士吏员都要兢兢业业的报效帝国朝庭,谁要是三心二意的不想干,也行,去各省吏治司註销官执就行,既然干了,那就要干好,有违法乱纪的仍然是抓到一个杀一个,这个……总之就是这个意思,天朝要有新气象。咱们就从吏治上头抓起!”王财还想着慷慨激昂几句,只可惜气势是有了,但肚子里的墨水实在有限,结巴了半天还是交给内阁去伤脑子了。 这场宫庭政变如同夏日里地暴风雨一般勐烈而又短暂,数月之间,天朝全境易帜,原来在城头上飘扬地太平黄旗转眼间被中华帝国国旗——原来的惠山军校龙盾旗所取代。张贴在城门口地“中华帝国公告”让老百姓迷迷煳煳的就从天朝顺民一下子变成了帝国臣民,对于这种变化老百姓并没有多少概念。这天下本来就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昨天满人能打进山海关,凭什么今天姓王的就不能坐龙庭?到底他们是谁地子民,他们并不在乎,老百姓很朴素也很实用,谁让他们吃饱饭。有衣穿,他们就支持谁,相对于咸丰老儿来说,无疑大搞新政的王财要更对他们地胃口,特别是新政最大的受益区江苏、浙江的老百姓更是欢欣鼓舞,不但官府张灯结彩的庆祝,就连普通小民都自发的搞起了庙会,那些戏台子上演的唱的都是舆宣司早先编地各种剧本。到也算是让在大家感受了一下鎏金岁月。 各国政府通过驻华公使的紧急通报,很快都知道一直奉行对洋友好的太平天国辅王如今成了中国头一号的实权人物,甚至他摇身一变成了中国的主人。这无疑是一个利好消息,各国政府还没有从王闿运、李鸿章送来的大把订单中回过味来,如今他们似乎又嗅到了更美妙的味道,要是能在这个中华帝国初建之时给予帮助。那辅王殿下一定会给他们更丰厚的回报,存着这个思路,各国公使纷纷代表各自地政府宣布承认王财建立的中华帝国,美国北方几个州甚至为了回报王财在废奴问题上的支持,还宣布提供一百万美元的财政援助,帮助中华帝国政府稳定国内经济。 第280页 而那些天朝旧臣虽然心有不甘,但却苦于手无兵权,调不动一兵一卒而束手无策,被王财打散分调到各处的广西将领整天都被人监视着,特别是李秀成、陈玉成、林启荣这些在军队的素有威望地将领。即便是没有兵权。却仍然被总参和监察衙门派去的人死死盯住,加上忠于王财的各路新军严格戒备之下。到还真没有出什么乱子,唯一令王财放不下心的就是在西南割据的曾国藩和石达开了。 曾国藩倒也罢了,现在看看他的样子也不像会主动挑起冲突的,但是翼王石达开就让人吃不准了,他毕竟是广西举义的五位王爷之一,又是割据西南三省手握重兵的地方势力,眼看着王财收拾了洪秀全,结束了太平天国统治,他会没有反应?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唯一打着太平旗号的。 王财地担心果然变成了事实,他在京师天坛祭天登极地消息传到昆明,石开达异常震怒,虽然洪天王有万般不是,但到是天朝之主,当年他之所以走投无路之下宁可率军出走,也不愿意举兵反叛,究其原因并非自己当时没有那个实力,实在是不愿意再见到天朝分裂啊。 “其心可诛,其心可诛!”石达开在昆明翼王府内气得来回踱着脚步,“数万将士浴血方有今日,谁料他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想当年辅王仁厚之名不在我之下,如今做出这等叛逆之事,定是他周围那些谋臣肖小胡乱进言,这才铸成大错,唉,我得去劝劝他!” “殿下,万万不可啊,辅王即然已经南面称帝,怎么会因为殿下一封书信几句良言而改变?殿下离开天京已有数年了,这段时间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天的辅王也未必就是当年地辅王了,为今之计不是劝辅王回头,而是赶紧筹划我们的应对之策,在下看来,辅王称帝之后对西南用兵就不存在道义上的约束了,此刻他若出兵云、贵,那便是中华帝国与太平天国之战,是中华帝国的统一之战了,如果辅王真的存着此心,那事情可不太妙了。”曹伟人皱着眉头非常担忧云、贵、桂三省的前途。 “你说他会出兵云南?”石达开摇了摇头,显然他并不相信,“这不会的,王财这个人我和他交往日子也不短了,虽说他时常由着性子来,但是到底还是赤子之心,矢志救国的,你们看他在江南搞的那些事情,确实是大有作为的,打内战并不是他的本意,首倡和谈之举也是颇得民心,此番建国之举想必是受不了天王的气,”说着石达开想起自己在天京时受的那些窝囊气,竟然有些同情起王财来了,“我料他必定会派人来昆明向我解释此事的。” “殿下,你怎么还心存侥倖?在下没有见过这位辅王千岁,但是平日从殿下口中听来,此人绝非胸无大志之人,既是存救国之志,那请问殿下,如何才能救国?依在下看来,各方势力割据不是疥癣之疾,而是心腹大患,只要他想再造中华,消灭地方割据势力就是必然要走的一步,从这位天朝的前任辅王一贯的政策来看,这一点是非常明显的,他首先冷眼旁观天京变乱,静待殿下领兵出走边陲,再借清妖大兵压境之力入朝辅政,随后安抚湘军全力北伐,消灭胡满王朝之后,他便能在政治上取而代之,以中央政府自居,加上洋人的外交承认,此时的中华政府就是他王财所建的中华帝国了,殿下以为此时他还会放着西南的这些地方势力不管吗?听说王财早就与曾国藩订有罢战之约,可是殿下您看,山、陕之败分明就是王财在拭探湘军,曾妖头既然示弱,那咱们又何必去争强呢?力促鼎足之势才对殿下最为有利啊!”曹伟人争切的想把如今天下之势分析出来,“此次王财称帝,看似突然,其实是准备已久的,我听说如今的中华帝国各级官员几乎都是原来他在苏南培养的亲信,在外统兵的将领又都是各级军校学员,这些人对于王财的忠诚远在对天王忠诚之上,王财对待广西老弟兄虽然不像北王那样赶尽杀绝,但是他用的是软刀子,一个个分散隔离,软禁监视,殿下若是与王财针锋相对,无疑咱们是要吃大亏的。”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一章 :咸丰 “难道就一声不吭?我们到底是举着太平天国旗号,现在天王被禁,我们一言不发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吗?”石达开疑惑的看着曹伟人。 “一声不吭确实不行,但是说多了也无益处,我看……”曹伟人正说着,只听屋外一人道,“翼王殿下,辅王殿下派人送信来了。” “辅王?如今还有什么辅王?”石达开冷笑一声,看了看曹伟人,转头对门外喝道,“把信拿进来吧!” 屋门被缓缓推开,一个翼殿牌刀手双手拿着信,轻手轻脚的走进屋来,石达开接过信,看了一眼信封上的“辅王”两个字禁不住微微一笑,这王财的笔迹一般人还真模仿不来,说他完全乱写那真是冤枉了王财,这粗细不均的细条说过他上过两年私塾也有人信,但你说他写的是汉字吧,那又是高看他了,十个字里倒有五、六个要让石达开用猜才能看懂,好在大概意思不难理解,无非就是为他这次称帝找了几个藉口,中间几条确实还说的过去,末了王财写了一句“殿下若是财,该当如何自处?” 石达开看完信后不言不语的递给了站在一傍的曹伟人:“你看看,他还真有一套说辞呢!” 第281页 曹伟人拉过信,眯着眼睛仔细看了起来,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放下信纸说道:“殿下,觉得信上说的有几分真实?” 石达开看了看曹伟人。过了许久才道:“九分是实话。” 曹伟人点了点头道:“不错,单从信上来看,辅王到是对殿下推心置腹了,摈除宗教限制,建立民主政体,引进西学西艺,振奋士气民心。以西人之文教科学,革除中华之守旧陈规。这种大手笔,确实想依靠天王来改良宗教气氛浓厚地太平天国政权是很难做到的,正如辅王所说的,他其实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明知道错的,却受缚于君臣伦常,闭着眼睛走到黑。二是为中华之富强,百姓之生计而奋起革新,彻底解决长期以来困扰天朝的宗教问题,另立新朝确有他的私心,但也是不得以而为之。较之辅王而言,殿下不也意识到这一点了吗,殿下在广西变法革新,推进西学。这头上没有天王的约束,说不定比辅王还要顺当一点呢。” 石达开微微一笑,指着那封信道:“他还问我,如果我是他,我该怎么办呢。我可不如他,我当年是一转身就跑了。而他却是一桿子捋到底。”说着石达开想了想又问道,“曹先生,您是我地卧虎先生,谋略才智都是我翼王军中最出众的,我想请问您,如果是您是我,您会如何自处呢?” 曹伟人一言不发地看着石达开,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缓缓道:“殿下当年在广西起兵反清,却不知道所为者何也?是迷信拜上帝教,谋建太平国。还是要反满抗胡。恢復汉家天下?又或是只为解民倒悬,为苍生拼一条生路?”曹伟人摆了摆手。示意正要开口解释的石达开继续听自己说,“在下看来,殿下并不迷信上帝之说,反满抗胡也还在其次,殿下真正用心的,乃是第三条吧?首义五王之中,恐怕只有天王一人对上帝之说坚信不疑,既然如此,殿下又何必对辅王夺权之事耿耿于怀呢?辅王今日所走之路乃是当年殿下想走却没有走的路,同样是为百姓生计谋划,中华帝国也好,太平天国也好,辅王与殿下用心却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殿下愿意各行其道,而王财却要天下一统,在这点上,如果殿下与辅王没有人肯让步的话,那将来兵戎相见是不可避免地。” “打?且不说实力相差太大,就是这手足相残之事,本王也着实不忍再见了。”石达开皱着眉头道。 “除此之外还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殿下率三省之众归附中华帝国,以辅王与殿下之深交,必不至加害,届时翼、辅两王同心协力,曾妖头可灭,天下可一统,此辅王之功,也是殿下之功,”曹伟人眼见皱着眉头的石达开接着说道,“其二乃是易帜,但军、政、财三权独立,殿下名义上接受中华帝国号令,但做个实际上的西南王。” “唉,先生这两个计策,达开以为都不可行,”石达开摇了摇头道,“其一,本王与王财原是一殿为臣,今日率十数万之众,三省之钱粮去降了他,着实不甘心,再说我手上这么多兵,谁能容得下我?其二,这其二嘛,是我肯,他王财也不肯,先生这两条路都行不通。” “那么联曾抗王如何?”曹伟人马上道。 “曾国藩?他不行,”石达开摆了摆手道,“曾国藩是个枭雄,但是人太聪明了就有些孤傲,再说咱们和湘军那是不共戴天之仇,眼下各守疆界已属不易了,哪里还谈得上携手合作?再说咱们虽然自守西南,但说到底也是天朝旧部,他曾妖头能信得过咱们?就算他信,我还信不过他呢。” “那殿下以为如何?仍是各自为战肯定是会实被王财个个击破的。”曹伟人唉了口气,其实他心中最好的办法就是联手王财,这天下纷乱的状态迟早得有个结束,而毫无疑问的王财如今是最有统一全国实力的,无论在政治上,还是在军事、民心上,坐镇京师地王财都远远要高过困守一隅的石达开和曾国藩,可这话又如何说得出口? “你让我再想想吧,”石达开也嘆了口气,“想归想,事情还是要做的,命令广西驻军向粤、桂边界运动,先生再回去拟一个告示,咱们咬死了他王财篡权夺位。名不正言不顺,看看他接下来走哪一步?” 就在石达开和曾国藩举棋不定的时候,刚刚在天坛祭天,正式登极称帝地王财在京师了对胡满最后一战的御笔诏书,命令集结在山海关地新十一、新十二,新十三、新十四军共计两万余人出关作战,其中新十一、新十二两军乃是苏南新军精锐。而新十三、新十四两军则是分别由刘铭传和丁汝昌率领的淮军,这次出战可以说是中华帝国建国后的第一战。各方面都给于了极大的重视,为了抢一个好彩头,王财甚至从京师驻防军中抽调了一批火炮去加强出关大军的火力,而一直是当成宝贝地帝国水师(原太平水师)也全部出动,不断的炮击关外各口岸,一时间声势到是很壮。 同时,王冠三、王藩率领地一千名骑兵出人意料的在多伦诺尔击败了察哈尔王派来阻击的三千蒙古铁骑。把在察哈尔躲了半年地咸丰赶到了昭乌达盟地赤峰州,据说咸丰逃离多伦诺尔的时候,狼狈之极,担负守卫重任地御林军眼看败兵涌入城中,自己地阵脚也乱了,放弃行宫各处要地四散奔逃,那些皇亲贵戚惨死于乱军之中的不计其数,甚至连咸丰的后妃也被败兵劫掠。大清皇帝的威仪提统转眼之间就颜面扫地。让他们庆幸的是,王冠三到底因为兵力不足,没有敢顺势进攻多论诺尔,否则这次咸丰真的就要被当成建国贺礼送到京师给王财了。 第282页 逃出多伦诺尔的咸丰已经完全没有了一个皇帝的样子,一副普通牧民地打扮让他在几十个忠心的同样装束的太监、护卫之中显得默默无闻,十几位皇妃如今只剩下皇后钮祜禄氏、懿妃、吉妃和玉妃还跟在他身边。当年出京时浩浩荡荡的皇帝仪仗,现在只落了个如此惨澹的结局,咸丰内心痛若,咯血的老毛病更是一天比一天重,在紫禁城时为了医治洛血,他是每日必饮数杯鹿血地,可眼下逃难之际,别说鹿血了,就是活鹿都难得见到一头,一路上风餐露宿。好不容易熬到了赤峰州。这位皇帝就一病不起,没过得两天就崩了。临终之际他还放不下大清江山,想着要为臣子们择一位贤主明君重新夺回祖宗失地,却怪皇妃们不争气,他一生只有两子一女,其中一子还没来得及取名字就是殇了,只剩下一个年仅六岁的载淳还在身边,这大清风雨漂摇的江山交给六岁小儿,咸丰着实放心不下,拉着怡亲王载垣的手交待后事,好在现在也没有什么遗产可分了,咸丰能留给他儿子的也就只有那一顶自打出京时就被他仔细包裹的龙冠了。 当年幼的载淳坐在咸丰的灵床边接受十几位皇亲臣子们的磕拜时,他还有些莫名其妙,这位继承大清龙脉的小皇帝哪里知道什么江山社稷?他唯一可以依靠地就是遵照咸丰遗命辅政地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和军机大臣穆荫,而在他小小肩膀的背后,则是插满了龙盾黄旗地中华帝国!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二章 :走向蓝水 载淳在赤峰州继满清皇帝位,年号“祺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京师,这种明目张胆的对抗中华帝国政府的行为让王财恼火不已,自从大军出关后,一路之还算比较顺利,先头部队已经到达了新民府,算日子再过半个月拿下奉天府是没有问题了。此时满清还敢抬出一个小孩来称什么“祺祥”,那不是笑话吗?再说王财也不记得歷史书介绍过清朝十二个皇帝里面还有叫祺祥帝的,八成也是从亲贵中胡乱选出来的,比较如今一天比一天强盛的中华帝国,这胡满遗族就如冬天的蚂蚱一般,也蹦不了多久了。 为了加快关外军事行动的速度,也为了让刚刚继位的载淳能了解一下帝**力,王财命令总参增兵关外,甚至因为西南各方对于他称帝后的平静反映,王财还咬了咬牙把左二军也给送出了山海关,这样一来,关外的帝**队由原来的四个军,一下子增加了左二、新一、新三、新五,总计八个军,近五万人,如果算上关外四处峰火的各路义军,清军将要面对的敌人几近十余万。义军到还罢了,帝国新军的战斗力他们却是知道的,除了在锦州府、朝阳府双方硬碰硬的干了几仗以外,清军没有再组织过一次像样的抵抗,就是锦州、朝阳两府也是以帝**队大屠杀般的炫耀武功而告结束,真正把关外清军杀的是心惊肉跳。 这种摧枯拉朽地形势让王财开始怀疑继续和谈的必要性了。眼看着山、陕平定,两湖独木难支,此时不正是出兵灭湘的大好时机吗?只要两湖收入囊中,那躲在西南的石达开也无力回天了。 若要说王财不担心那是假的,中华帝国的建立对石达开的触动到底有多大,王财一直都吃不准,万一石达开迫于形势而与曾国藩联手。那应对起来确实不容易,因此他才会亲笔写信。推心置腑地和石达开分析天朝内部的形势,希望能够尽可能地争取他,而这封信也确实起到了一些作用,情报司上报的资料显示,除了广西太平军除了向庆远府集结了两万人马和那个苍白无力的告示以外,其他各地都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在台湾岛上对峙的两军也各守营垒。 如此的谨小慎微让王财认为这是翼王的一个暗示。不仅仅是对中华帝国地默认,也是对王财推倒洪王天朝的默许,这就是说这位广西首义的王爷也没有站在洪秀全那一边,至少也是个中立,这让王财感到解决西南问题的前景一片光明。而刚被夺去了山、陕的曾国藩态度并没有明显的表露,但是《道学》上刊登的特刊评论员文章却让人觉察到了一些蛛丝蚂迹,文章对于天朝的这次巨变用了“顺时应势”这个词语,如果没有曾国藩地授意。极有官方背景的《道学》是断然不会用这个让王财听了极为受用的词。 如果各方都选择了支持王财发动政变,那第二次合谈各方就都有让步的可能,这在帝国内阁看来是件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好事,虽然王财一再强调“蜡烛不点不亮”的道理,但内阁仍然坚持以和谈求统一。 原本王财可以毫不犹豫地否决内阁议案,强行推行他的西南用兵方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王财居然对内阁做出了让步,最终委派正准备去上海筹建轮船招商局的李鸿章为帝国特使,与两湖特使左宗堂和云、贵、桂特使张遂谋再次举行和谈。至于甘肃、四川那些左右不着力的督抚大员们,王财决定先放一边晾着,等他们自己耐不住性子的时候自然会来投怀送抱了。 山、陕之变与王财称帝的影响立竿见影的在左宗堂和张遂谋的身上表现出来,两人都没有当初那种自以为成竹在胸的样子,见到王财时也是小心翼翼的,唯恐出什么差错。他们态度上地变化并没有引起王财多少注意,毕竟成王败寇地道理他比谁都清楚。眼下他更关心的是这两个人所代表地两股势力的态度。 第283页 让王财略松一口气的是。较之前次和谈,左宗堂与张遂谋提出的方案更务实了一些。左宗堂甚至代表曾国藩承诺愿意放弃地方行政权,但是对于军队他仍然是咬定了不肯放松,虽然中华帝国政府对于各省战败的督抚都是礼遇有加,阎敬铭、曾望颜如今都是位高权重,一方父母之人,较之满清时甚至还有提升,但是曾国藩心里却有一个疑惑,天知道王财现在善待这些降官是不是因为有意招揽还没有交出兵权的其他各省督抚?万一自己要是上了他的当,把手中的兵权一股脑的全交了,到时候想后悔都来不及,更何况湘军与太平军血海深仇,现任中华帝国内阁咨政的王闿运一家十几个亲戚还是被他下令杀掉的,所以曾国藩不放兵权王财到也能理解。 而张遂谋就不同了,谈判一开始双方就闹的不愉快。张遂谋指责王财是篡位逆臣,而李鸿章除了辩解一通之反还不忘反唇相讥,嘲笑石达开无能伪善,打着天朝旗号却在云南山沟沟里转悠,打着忠臣的幌子却在天朝危急时刻带兵出走,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谈判没有个结果,反倒争论起来中华正统起来,直到王财严歷申斥李鸿章“举指无度”之后,两个人才坐下来安安静静的讨论起和平统一的问题。石达开的意见也主要集中在兵权上,张遂谋甚至说:“翼王信得过你们,可数十万将士信不过你们,咱们可不愿意做后娘养的!” 看来这个兵权问题不解决,始终是限制统一的重大阻碍,住在紫禁城内地王财招集内阁一连商议了几天。尽管在尽早结束内战的问题内阁意见一致,但是任地方势力保留军队这本身就是一个严重的隐患,因此始终没有达成统一意见,其实王财的心里比较倾向于“允许”,而王闿运则举出歷朝歷代诸候乱国的例子来苦苦相劝,主张对这些人採取强硬手段,与其将来后患无穷。不如快刀乱麻! 最后还是洪仁玕提出了一个建立国家军队的概念。洪仁玕起了个头,王财马上眼前一亮。这个国家军队,其实就是“军队国家化”,现在各方都不愿意交出兵权的主要矛盾还是因为王财现在掌有国内最强地军事力量,如果王财肯放弃兵国权,同时整编全**队共同组建不属于任何个人的国防军,那样,一来可以缓解现在紧张地国内局势。二来也可以为中华帝国从家天下的怪圈里跳出来,建立一个真正的现代化强大帝国,同时王财还有一个心思,如果军队收归国有,那么确实能减少军队参与到国家政治斗争的可能,政治家们吵吵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动了刀子那就容易把事情闹大,再说军队国家化对于王财来说也是极有优势的。现在中华帝国统治者是他自己,军队国家化实际上就是把全国的军队都统一到自己,如果曾国藩和石达开还是不放心,那王财甚至可以出面,由各方共同参与到总参谋部中来。 整编全**队,建立国防军地主张立刻在国内产生了强烈的反响。谁都没有想到手握十几万国内精锐的王财肯放弃兵权,就连帝**队的将领也是摸不着头脑,人们议论纷纷,都怀疑是王财欲擒故纵之计,等到曾、石两人放下兵权后再慢慢收拾,但不管人们怎样议论,这项主张显然让陷入僵局的谈判有了突破,张遂谋与左宗堂都表示如果能够由三方共同组建一个军队领导机构,那事情还是可以商量的。 国内在为统一的事情争执不休,海外的弹丸小国日本也开始了统一进程。王财建立中华帝国之后。在日本关东做战地王炎、陈伟两人的日本远征军也进行了整编。共同组成了中华帝国驻日本关东军,王炎、陈伟两人分别任第一军、第二军军帅。这样一来这群中国人的身份终于真相大白。不但日本国内乱成一团,世界各国也是议论纷纷,列强都照会中华帝国政府要求帝国政府从日本撤军,对于洋人们的反应王财嗤之以鼻,他根本不相信洋人会因为这种事情与自己正面冲突,他更关注的是日本国内的局势。 长期以来与驻日关东军作战地幕府军队屡战屡败,让日本国内的地方强藩更有了倒幕的口实,处在强藩与关东军两面包围之中的幕府左右受制,应接不暇,而强藩的势力却是一天比一天强。这在王财看来简直是一个坏消息,日本在倒幕之后走上明治维新的歷史他还是知道的,因此他无论如何是不愿意见到幕府被推翻的,只有帮助这个腐朽的日本朝廷继续存活下去,日本人民才能永远的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出于这个目地,王财命令总理衙门向幕府提出停战要求,并暗示只要幕府同意帝国政府对日本关东地权益,那帝国政府将向幕府平息国内叛乱提供一切必要的帮助,甚至包括直接调动关东军帮助幕府平叛。 与军方地跃跃欲试,大力支持相反,内阁再次激烈反对,保守派和洋务派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空前的一致,一条心的反对王财在国内尚未平息的情况,冒然对外用兵,甚至京师的读书人还把王财比喻成了兵败高丽的隋炀帝,大街小巷还流传出了《无向东瀛浪死歌》,真正让王财吃惊不小,直到几个书生联名上书,他才弄明白,原来这个时候的国人还把日本当成文化礼仪之邦,以天朝大国自居,指责王财不该对邻国擅动刀兵。 听了这些人的话,王财愣了半天没有说一句话,看来这时候的日本名声还不错啊!看着眼前这些抖着鬍子,唾沫横飞的大讲仁君之道的宿儒们,王财觉得要想继续削弱日本,不做些舆论准备看来只能让自己被人形容成暴君,这个时候的日本固然没有能力对帝国有什么威胁。但是歷史上这些矮子也没干过什么好事,王财随即下令舆宣司在全国范围内大力地宣传明末倭患,甚至还编了个评书《徐福东瀛建国记》,把日本人的出身来歷都算到了被秦始皇派去救仙丹的徐福身上,宣称日本人本来就是中国人在海外的一个分支,是由五百童男童女与东瀛土着繁衍的后代,与劣等民族相交之后。血统混乱,自然也就比国人要长的矮小。论身份比不上中华正统,论血脉也是旁系分支,处处比国人要低上一等,但是眼下东瀛内乱,做为中华正统的帝国政府有责任去解救这一支海外华人等等。这一系列宣传非常迎合国人妄自遵大地心理,没有多久国内舆论就开始变了风向,不但支持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上书要求政府直接出兵日本,这让王财再次看到了舆论地力量,琢磨着是不是该在国内建立统一的宣传机构了。 第284页 中华帝国政府的好意马上得到了幕府的回应,双方很快在京都签订《京都条约》,幕府承认中华帝国在关东的权益,割让对马岛,开放沿海各港口为通商口岸,保障华商在日本权益。中国商品免关税,并承认琉球为中华帝国属藩等二十一项条款,而中华帝国政府承认幕府为日本唯一合法政府,并幕府无偿赠送一批军火,同时关东军出兵五千帮助幕府平定叛乱,当然军费得收幕府承担。 《京都条约》帝国得到的巨大利益马上引起了列强的不满。列强当然希望中国稳定,并从中获得更大地商业利益,但是如果因此而在亚洲再成长起一个强国的话却是他们所不愿意看到的,除了有心利用中国牵制英、法的美、普两国对此积极支持外,英、法、俄各国都是激烈反对,帝**队占领日本关东已成实事,但对马岛却是能够直接控制对马海峡的战略要地,英国人是断然不肯轻易放弃的,因此刚刚在印度剿灭阿三起义的英国人马上组建远征军,并照会帝国政府。要求放弃向日本索取对马岛。 依着王财的个性。吃进去了怎么能再吐出来?一开始他还只是让总理衙门和英国公使打打官腔,琢磨着把这事给搪塞过去。直到听说英国人在印度组建远征军后,才知道这下子英国人是真想动手了,他非常清楚帝国海军根本不是英国人地对手,无奈之下只好照会各国,将对马岛归还给日本,不过也因此而从幕府的口袋里又掏了五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英国人在对马岛问题上的压力让王财再次把建设强大水师的计划提上了议事日程,马尾和舟山造船厂在英、普两国的援助下正在加紧施工建设,相比较舟山造船厂,马尾因为有一些基础而更为顺利一些,王财对这两个造船厂定位地就比较高,听说英国人造出了“勇士”号铁甲舰,于是也要求这两个造船厂引进技术,因此从一开始两个造船厂就在为建造铁甲舰而忙忙碌碌。此外从英国订购的两艘装备有一百门火炮的一级战列舰“济远”,“宁远”号也正式加入了帝国水师的战斗序列。 如今的中华帝国水师已经发展成为一支拥有“济远”,“宁远”,“威远”,“来远”四艘战列舰和十余艘巡洋舰的大舰队了,虽然大部分巡洋舰都是本土制造,无论火力与机动力都只等算是差强人意,但是毕竟这也是整个亚洲最强的海上力量了,在秦皇岛登陆战中立功而升任帝国海军大臣的朱永华命令他的继任者水师提督瞿振汉整天带着他的水师在海上转悠,从库页岛到南沙群岛都留下了一块块刻着“中华帝国领土”地石碑,整日与风浪、海盗搏斗,让当年那些意气风发,青春年少地军校学员一个个晒得皮肤黝黑,很多人血洒千里海疆,舰队每次出海归来都会有几家戴孝披麻。 眼下帝国并无海患,因此很多人都认为水师编练达到一定规模就可以了,也不需要经常出海训练劳民伤财,对此这些人的论调王财每每严歷申斥,虽然他也拿不出什么理由来说服大陆观念根深蒂固地臣子,但是使用强硬手段来推行他的海洋政策还是行的,久而久之人们都知道帝国皇帝志在万里海波,这种自上而下对海洋的迷恋慢慢的激发起潜藏在民族深处蹈海盪波的勇气,自明朝开始绝迹于南洋的中国海船开始越来越多的出现在东南亚的各个港口,精明的华商也开始不断的向外输出传统商品,然而走向蓝水的中国人不得不面对一个新的危险——海盗!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 :立法院 东南沿海的海贼猖獗与王财有着直接的关系,当初为了激发国民的海洋意识,王财在任太平天国辅王时积极鼓励沿海船民造四桅大船出海贸易,并允许他们装备一定量的火炮自卫,甚至他还指示兵工厂为这类船只量身打造了一种适合中近距离炮战的小型火炮。但是没有想到,武装起来的中国商船很快就发现巡曳在海面上拦截一天天增多的南洋商船比他们自己往返贸易获利更多,如果说抢劫西洋商船他们还需要聚集五、六条围攻的话,那抢劫日本、高丽的二桅小船就容易的多了。这支走上岐途的海上力量几乎让上海工商总局每月损失船只吨位不断刷新,几年之内翻了三翻,赴华贸易的商人苦不堪言,洋人商船一般火力较强,压力之下受到攻击的次数并不多,这群海盗更多的还是抢劫同胞的商船,而抢来的货物又大部分回到国内市场上再次销售,令正当商人恼火不已。 对于这种情况王财一直都是冷眼旁观的,在他看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海盗想着怎么样才能更轻松的抢劫商船,而商船则会想着怎么样才能赶跑海盗,保护自己,这样竞争下去的直接好处就是做为未来海军预备役的商船水手将得到极大的战争煅练,如果有必要,自己可以随时徵招这些水手登船参战。同时他也不担心海盗势力的过份澎胀,因为海盗名意上是过着漂泊无定所地生活。但实际上,只要是船,他就一定会靠岸,只要是人,他就一定得回家,想要处理这些海盗,只需要重新严格管理沿海各地船民就行了。基于这些原因。从太平天国到中华帝国两朝政府都始终贯彻同样的方针——不剿,不罚。不助的三不原则。相比之下石达开就比王财要积极多了,为了保护海南岛对外贸易的安全,广西水师不断派出兵舰巡游洋面,虽然装备极差,但是到底也是官兵抓强盗,的确起到了一些效果,这也正是为什么广西水师会在广东外海拦截住台湾义军船只的原因。 第285页 可是随着江南工商业的不断发展。越来越多地本土产品开始销住海外,除了早期的丝、茶、瓷之外,诸暨地淡水珍珠,莱芜的干茧,寿山的石雕,莱州的草辫等等各种新的农副、手工艺产品补充了中国对外贸易商品的种类,王财亲自过问筹办的上海轮船招商局也开始以官方地身份从事远洋贸易、运输,这样一来海盗的存在就会大大的影响到不断发展的商品贸易。让王财下定决心清理海贼也正是因为令人髮指的一次重大海上抢劫事件。 上海轮船招商总局“海琛”轮数月前运送一批生丝、清靛、瓷器去南洋转口,结果在南海被几艘海盗船拦住,连货带船一起被抢,船上的水手全部被绑起来丢到了海里,穿着“海琛”号衣被海水泡的肿胀的尸体直到半个月后才被人发现,消息传回国内舆论一片譁然。不但让上海轮船招商总局赔船又赔钱,也让帝国水师丢尽了脸面,各省上书要求严惩海贼,整肃海氛地摺子一道连着一道,无奈之下王财只好命令瞿振汉率水师赴南洋剿贼,同时沿海各省都开始大规模的清查船民,任何与海贼有勾结的商户百姓一律拿狱问罪。 考虑到海贼未必不能为国所用,王财还特地下令在沿海各省招安告示,任何放下武器,弃船登岸的海盗都将免罪受赏。有志者可以加入帝国水师服役。立功受赏,谋取一官半职。告示虽然贴出去了。但是实际上效果非常的差,自由惯了的海盗对于帝国政府平靖海氛地决心嗤之以鼻,他们採用上岸为民,登船为匪这种半民半匪的办法与政府周旋,让帝国政府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不断加强水师力量,对于重要航道增加巡视力度。路上捕盗不力,但是海上却是战果纍纍,虽说这种力量悬殊的战绩没什么好夸耀的,但王财还是着总参从优绪功,毕竟将士打仗用命,给些奖励也是应该的。 国内国外形势开始好转,和平谈判也开始有了突破,王财得意洋洋,大有一代明主的感觉,这几天他一直忙着审阅容闳编订的帝国相关法律。听说王财在京师称帝后,拉着几十位学者在躲在美国潜心编写法律条文的容闳马上气急败坏的赶回国,居然当着王闿运、洪仁玕的面指责王财“逆歷史而行”,劝他结束人治,以法治立国。对于容闳地指责,王财是早有准备,马上抬出“法即不全,何来法治?”地幌子,说要先看看容闳弄的那些条文是否合适再做决定,对此容闳也没有别地办法,毕竟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已经是穿着龙袍的中华帝国皇帝,虚张声势几下之后,只能默认了这个实事。好在王财倒也不是真的想要搞千秋万代的封建皇权,自从顾忆诗成为他的养女后,每天回府看见这个小丫头,王财就会想起顾诗临终时的那些话,内心建立民主国家的决心其实早就定了,只是他认为在一个国家、民族观念都没有的国度里搞骤然的社会体制变化可能会让社会陷入极大的混乱当中,也许有一个皇帝对于现在的中国来说更容易被接受一些。因此对于容闳交来的这些法律条文王财也看得非常仔细,时常把他找来请教一些不明白的地方。 但是越看王财越是心惊,这个容闳到底是在美国留学的,他与这些美国法学专家编了一部完全美式的《帝国宪法》,开篇第一条就是为了防止政府走向暴力,应当允许百姓持有武器。这在王财看来简直与让老百姓直接造反没什么区别,美国一百多年的歷史。移民类型地社会性质决定他们不可能有中国这样复杂的社会关系,在中国民族势力,地方势力,家族势力都是社会不稳定的因素,几千年的权力斗争让这些人根本不会在权力受到制约后採取什么法律手段来维权,更多的可能是拿起武器与官府对抗,现在这些拿着菜刀。锄头的暴民就已经够让人头痛的了,容闳还要给他们武器?那不是胡扯吗?除此之外容闳还要求仿照美国建立议会民主制度。允许自由组建政党来竞选国家地统治机构议会议员,这也让王财接受不了,他搞了近十年的乡官民选制度就已经发现其中问题重重,更不要说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大规模地民主选举了,总之一句话,容宏弄出来的这一套东西完全是脱离当前社会实际的理想化作品。 虽然如此,王财也没有一棒子全部打死。其中一部《商法典》王财就认为非常不错,自认为对作买卖外行的他大概的看了一遍,觉得这与当年搞得那一套工商管理好像也差不多,国内商品化越来越繁荣的情况下,制订一部《商法典》看来是非常必要的,同时王财也很同意容闳“治民无常,唯以法治”地说法,无论将来搞什么政体,完善社会各各层面的法律是任何国家都必须重视的。因此这次朝议,王财就准备弄出一个立法机关来。 容闳赶到太和殿的时候已经迟了,王财在龙榻上不耐烦的扭动着身子,看到他满头大汗的跑进大殿,马上喝道:“容闳,你看看什么时辰了?你一直吵着法治。法治,我问问你,朝议迟到又是什么罪?” 容闳一呆,看了看满朝文武官员,抬手擦了擦汗道:“根据帝国现行法律,朝议迟到无罪!” “放屁!怎么会无罪!”王财铁青着脸道,“这是藐视朝廷,怠慢公务之罪!” “无罪!”容闳朝王财欠了欠身道,“皇上要是不信,可以着人去翻查帝国任何一部法规。绝无这一条。因此卑职无罪!” 第286页 王财看了看朝堂上惶恐的大臣们,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我问你。如果我非要治你的罪怎么办?” “皇上要治卑职之罪也很容易,只要派人将朝议迟到之罪写入帝国相关地法律条文中就行。”容闳不慌不忙的回答道,“但是法典中没有规定,皇上随便治卑职之罪有伤皇上圣君之名。” 王财点了点头,想了想道:“好!刑部尚书莫仕暌,回头你就找个地方加上这么一条吧!” 莫仕暌赶紧上前几步道:“万岁,不知道这加在《帝国刑律》上还是加在《官员行事条例》上?又该治以何罪?” “加在《官员行事条例》上吧,治什么罪嘛……”王财摸了摸下巴上几根胡茬,看了看神态自若的容闳道,“斩首……”刚才还满不在乎的容闳一听马上全身一震,差点就跪倒在地,王财嘿嘿一笑,接着道,“斩首太重了,降职一级留任吧!” 莫仕暌也笑了笑,朝容闳点了点头转身站回队列,王财扫一眼满朝重臣道:“治民无常,唯以法治,古人这句话说的很好,今天大伙也看到了,中华帝国如何千秋万代的长治久安?我看容闳说地对,我们只有把立法的工作作好,把普法的事情做好,让老百姓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做错了事情要受到怎么样的处罚,这样才能保证朝廷官员行事有依据,办事有章法,老百姓也可以依此来监督官员,而朝廷也可以依此对官员考核,以往咱们打天下靠的是兵甲战阵,但是如今我们建立新朝,这动刀子的事情还是得越少越好,怎么办?用法来治国平天下,但是有法,就一定有受治于法的人,容闳,我这句话是对你说的,论实力,论才**都可以担负起这个立法之责,但是你过于迷信洋人而不顾我朝实际,”王财摆了摆手制止了想要辩解的容闳继续说道,“我想请你明白一点,帝国之法权不在你所谓的议会手中,在哪里?”王财指了指龙榻道,“在这里!立法地目地首先应当是维护帝国统治,如果社会动盪混乱。你又如何去推行你地法治呢?这几天我读了你在美国编写地那一套法典,有心成立一个立法院来制订帝国各项法律,但是如果你不改改纸上谈兵的坏习惯,实在让人不放心。” 容闳脸色苍白的欠了欠身,没有说话,转身站到了洪仁玕的身边。 王闿运走上几步道:“皇上圣明,目前我朝所延用的法律大部分承自太平前朝。其中种种神怪之说荒诞不经,立法之事刻不容缓。臣听说商人日夜兼程,赶千里路也不觉得远,是因为利益在前边吸引他。打渔的人不怕危险,逆流而航行,百里之远也不在意,也是追求打渔地利益。野外一个兔子跑,就会有很多的人去追。但对于集市上地那么多的兔子,人们却看也不看。这不是因为集市上的人们不想要兔子,而是集市上兔子的所有权已经确定,不能再争夺了,否则就是违背法律,要受到制裁,因此完善帝国法律体系确实是制约人之就利避害本性的唯一办法,臣此番出使西洋。也觉得洋人之法,精细非常,处处时时无一不涉及,其立法工作之繁复非数十人不能完成,”说到这里王闿运微微一笑道,“臣在美利坚国时听说美国法律有一条款说如果用真牙去咬人。那只是‘简单的攻击行为’,但如果是用满口假牙去咬人,那罪名将会罪加一等,变成‘严重攻击行为’。” 王闿运此言一出马上引来满朝闹笑,他看了看坐在龙榻上的王财继续道:“臣为此问过美利坚官员,彼等言道此项条文源自彼国一刑案,真牙乃是上天在人手无寸铁之下赋予地最后一件自卫良器,但假牙则不是,因此才会有这等令人瞪目的古怪法律,但也正是如此。美利坚国法制之完备可见一斑。此等国人匪夷所思之事彼等都有法可依,况乎其它?臣如此评论美国法律之完备并非主张全盘学习美国。事实上臣恰恰主张仿秦、汉法家之严刑肃纪,借鑑西洋之法律结构,结合我朝之国情实际,三而一的制订我朝之法,如此才能应时应地的发挥其效用,因此臣也贊同皇上设立法院之议。” “首辅大人此言极是,”礼部侍郎陈坤书摇晃着脑袋道,“皇上,臣与首辅大人略有一些不同意见,古人有云‘上胡不法先王之法?非不贤也,为其不可得而法’,皇上,汉法延自秦法,秦法则以严酷闻名,强调‘以刑去刑’,轻罪而重罚,如此酷法之下,秦二世乃亡,臣以为我朝新立,正当稳固国本,布仁德以惠天下,此时效秦、汉之法似为不可,臣以为莫若效宋法,宣王道于小民,传礼仪于蛮邦。” “什么秦法、汉法、宋法?”王财瞪着大眼睛道,“这些我都不管,我只知道古人的东西有好的我们都继承,这是前人精髓,你管他哪朝哪代的干嘛?不仅仅秦、汉、宋,还有唐、明甚至满清,只要有值得继承的我们都拿过来,这一点上面我们比美国要有优势,他们是一屋子人吵吵闹闹,我们到底还有前人地经验,王闿运说的很对,不管什么样的法,都得与我朝实际相符合,容闳,你要是问我你写的那些东西好不好,我肯定大姆指一翘,确实好,理论详细,论述清楚,但是你要是问我能不能实行,我只能说不行,为什么?就是因为你没有结和咱们的国情,”王财顿了顿,看了看默然不语的容闳继续道,“我有心请你出任立法院大臣,主持我朝立法之事,但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 第287页 容闳眼睛一亮,原本被王财一顿乱批搞得他心灰意冷,可这转眼就让他担任立法院大臣,这要是放在国外那可都是位极人臣啊,当下有些不相信自己地耳朵,迷惑的看着王财。 “不要看我,你听的没有错,”王财眨了眨眼睛,“朕还是信得过你的,只是你今天朝议迟到,我要罚你,昨天政务衙门上报说京师近郊百姓对于给圣库交粮颇有不满,你即是通晓法理之人,不仿去那里待一个月,回来之后也许对你搞立法院更有帮助。” 容闳知道王财有心让他去接触下层百姓,了解所谓的国情,因此也不推辞,欠了欠身应旨领命。 “这立法院的事情我看你一个人不行,靠那些洋人也不行,考虑一下从天京刑部抽调一些官员,帮着你们一起弄,这次总要弄出个样子来才好。”王财看到容闳领命非常高兴,马上补充几句。 “八百里加急军报,八百里加急军报……”一连串的唿喊声从殿外传来,坐在龙榻上的王财就见一个黄衫御林双手高举飞快的奔来,心想八成是出关的部队打了什么胜仗,可打了胜仗干嘛如此招摇?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四章 :宣战 在朝中众臣的注视下,那个举着加急军报的黄衫御林跑到太和殿门口单膝跪倒,把手中的军报高举过头顶,马上站在殿外的御林紧走几步接过军报飞奔入殿交给内阁首辅大臣王闿运。王闿运略微扫了一眼军报的封面,上面大写的“关北”两个字,心中知道这是出关征清的部队发回来的,不敢耽误,走上龙阶交给争不可耐的王财。 满朝众臣都看着拿着信仔细看的帝国皇帝,只见王财的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只一会就从龙榻上跳了起来,狠狠的把信给扔在地上,跺着脚大声叫骂起来。一时间朝臣纷纷拜伏于地,高唿“皇上息怒”! “丧权辱国!丧权辱国!”王财不管苦苦相劝的臣子,抬手把信扔给了站在阶下的王闿运,“丢人,丢人,这就是他**的丢人!早知道这样,当初老子就该把他们都宰了!我……我……我日他先人板板!”王财激愤之下,真是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王闿运接过信一看,也是暗道了一声不妙,原来逃到赤峰州的满清朝廷与始终关注中国内战的沙皇俄国派出的特使签订了《赤峰条约》,割让自松阿察河之源,逾兴凯湖直至白棱河,自白棱河口顺山岭至瑚布图河口,再由瑚布图河口顺珲春河及海中间之岭至图们江口的近四十万平方公里土地为代价,请求俄国出兵帮助他们復国。条约一经签订,早就在两国边界上待命的俄军马上开入这些地区接管权力,为了强化他们地统治,沙俄政府毫不留情的对当地的中国人举起了屠刀,数万汉、满、鄂伦春、赫哲、费雅咯等各族同胞被杀,仅在庙屯一地被杀的中国人就超过了七百户,来不及撤退的清军在放下武器后也被俄军有组织的屠杀。哭号之声传于四野,血腥之气举国可闻。 看完信的王闿运不动声色地把信递给了洪仁玕。朝他点了点头让他大声念出来。随着洪仁玕抑扬激愤的声音在帝国权力地中枢迴荡时,每个人的心头都深深的刻上了耻辱两个字。 “都是你们无能!”王财指着殿内的众臣吼道,“说什么瑞典,奥斯曼,芬兰可助我破俄,可现在呢?狗日的都打到老子家门口了!”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满朝文武都跪在地上不敢动。只有几个军校生突出的站在那里颤颤危危的不敢动。 “皇上,我朝派往三国地特使一个月前才离开,算日子此刻还未必到任,臣得失职,未曾料到胡满竟然做出此等卖国之事……”王闿运看了看震怒的王财上前几步道。 “放屁!怎么会没有料到?我没有跟你们说过吗?老毛子死性不改,他们就是猪,什么能吃就什么都吃,”王财瞪着眼睛看着殿内的那些不敢作声的臣子。嘆了口气道,“算了,这也不能全怪你们,朕也有错,唉,千错万错都是狗日的胡满不争气。你们都起来吧,大伙议一议,前线战事紧急,咱们到底如何应对,眼下毛子就要打到家门口了,是战是和我们都要拿出个意见来。” 满朝臣子都默不作声的互相看着,要说打内战这些人都是一肚子的坏水,毕竟相互之间都知根知底,双方实力彼此都清楚,可是这沙俄到底是个怎么会事。几十个人中间真正了解的绝对不超过五个。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既然不了解,那怎么敢胡乱开口呢?弄地王财一个人站在高阶上心急火燎的转来转去。 “你们都干什么不说话?平时吵吵闹闹的到了派用处的时候一个个都哑巴了?”王财铁青着脸怒道。 “皇上,并非臣等不用心效力,只是这俄人到底来自何方,其国多大,其军多强,臣等都不甚瞭然,因此不敢妄言!”吏部左侍郎刘永辉欠了欠身道。 “南宫保人呢?”王财喊了一嗓子道,“你给他们说说。” 站在人群中的副总参谋长兼兵部左侍郎南宫保走出人群朝王财欠了欠身,转头对满朝大臣朗声道:“俄罗斯,古称罗剎,居极北苦寒之地,是北方一个大国,论幅员比咱们还要大,但是人口不如咱们多,也不似我朝山水之美,物产之丰,俄罗斯与我朝西、北两个方向都有接壤,自前明之时就屡次东犯,前清顺治、康熙朝时两国多有交兵,互有胜败,其兵者以哥萨克族骑兵最为骁勇善战,但论俄罗斯之国力,最多也就是个三流国家,不但远不如西洋各国,就算是比咱们也是大有不如,其朝奉行农奴制,嗯,简单的说就如我国春秋之前奴隶时期差不多,只是农奴地地位比奴隶要好一些,几年前与英、法交战被打得大败,死伤十数万人,因此也断了向西发展的念头,这回借我朝内乱,便琢磨着从东边捞点好处,我听说皇上曾说俄人就像一个赤贫的乞丐坐在地主富户的家门口一样,他们是整天想着冲进富户家里抢夺财物,现在,俄人就是整天想着从咱们这里抢财夺物,依我之见,对于这种自不量力的无耻之徒,应当坚决反击!” 第288页 南宫保的这番话显然安慰了很多朝臣的心,大殿之内的气氛马上开始活跃起来,争论一会界线就分明起来,以总参谋部为代表的少壮派年青军官主张以牙还牙,增兵关外,坚决反击俄人,而以内阁为核心的文官团体则主张以柔克刚,眼下国内战事未定,石达开与曾国藩地态度都不明确,此时增兵关外后路实在令人担忧,他们主张一方面请洋人出面调解,另一方面协调瑞典、芬兰、奥斯曼。签订反俄同盟,以此迫使俄人停止东犯地念头。 “皇上,此时再增兵关外,实在是两线作战,腹背受敌啊,俄罗斯国力再不济也是北方大国,决非满清败军可比。若是两国开战,则必是倾尽全力。非以举国之力应对不能取胜,到时候江南、江北,河东、河西人人皆应同仇敌忾,以御外辱,但是,皇上,如今内乱未平。如何能凝聚举国之力?两国交战,稍有不慎,那就是国土沦丧地羞辱,到时候只怕丢地不是四十万平方公里,而是五十万,一百万了,皇上,请三思啊!”工部尚书乐颜挤出人群大声道。 “乐大人。话不能这么说,刚才情报也说了,俄军不到一万人,而我关外铁骑何止五万?以五敌一还有什么担心的?”兵部陆军司诸葛不亮马上跳出来反驳。 “诸葛将军说的太简单了,兵书有云,凡出兵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这次我大军出关首先就是三者皆不利,论天时,我军南兵居多,不贯北地严寒,论地利,关外山川之险居是我军所不熟悉的,我听说很多兵士吃不贯面食,病者极多,论人和,关外民族复杂。向来对汉军颇为牴触。筹粮办饷都非易事,如此三不利。皇上,我们如何与俄人开战?”乐颜毫不客气的说道。 “乐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所说的三不利,难道俄人就占了多少好处吗?除俄人耐寒之外,哪一点比咱们强?乐大人说关外夷族牴触汉军,但乐大人有没有想过,胡满入关二百多年以来,关内关外早已融为一体,观此次俄人之屠杀我边民之事,乐大人难道会说关外夷族会与俄人讲什么人和?只怕夷族之盼官军如婴儿之盼父母一般,当此之事,皇上身为天下之主,万民之父,安忍见关外百姓被人屠戮?”诸葛不亮说到这里激动地跳出人群,一把撤掉衣衫跪到地上朝王财磕头道,“皇上,学生请皇上授于一军,学生誓与俄人决一死战,不收復关外失地,学生绝不回来见您!” 南宫保也上前几步跪在诸葛不亮身边道:“皇上,学生请与诸葛不亮同去关外作战,誓与俄人死战到底!” 王财冷冷的看着殿内争论不休地大臣,指了指始终莫不作声的总参谋长葛海华与内阁首辅大臣王闿运道:“你们俩个一个主军,一个主政,说说你们的看法。” 王闿运看了看葛海华,对王财道:“皇上,臣即是主政,就从国务内情上说说,首先,刚才朝臣们说的都有道理,两国交战,又是争夺几十万平方公里土地,必定要倾尽全力,内乱不止,确实很难说出关作战胜负之数,古人说出兵必先庙算,胜几分,败几分,臣以为,关外民心皇上不用担心,此时民心在我,但是如果不能安抚西南,则出兵败数六成以上,臣料皇上此时心中有心出兵,因此臣就为皇上想想如何安抚西南,依臣之见,石达开与曾国藩都是知晓大义之人,深知国雠大于私恨,皇上若是决心出兵,此二人虽说不一定会全力支持,但出兵断我后路这种事情想必也做不出来,臣与曾氏有杀亲之仇,但国事为重,臣仍然相信只要皇上将决心出关卫国之事详细告知此二人,两人必会有所回应。” 葛海华也点了点头道:“皇上,学生贊同首辅大人的意见,从军事上看,此次胡满割让之地乃是我国北方出海口,位置极其重要,此地一失,则关外一百多万平方公里国土竟成内陆,于将来害处甚大,这一点俄人肯定看的更清楚,因此臣主张出兵,但是出兵有出兵的说法,首先俄人在我国海疆之上有巡洋兵船七艘,以我水师之实力应当可以一战,学生所担忧地是陆军,俄军虽败于英、法,但西洋军队实力到底如何,我们从来没有交过手,心中没有底,战法战术与国内之战肯定是不同的,我军之中与洋兵交过手的还真是找不到什么人,要说风险确实很大,但凡事都有第一次,拿这个三流的俄军练练兵也好,将来遇上更强的对手,咱们也不会措手不及,我中华几十年积弱,正可藉此战重新确立我帝国于世界之地位,所以也是只能胜不能败的,至于西南后路的事情,皇上不用担心,关外五万雄兵对付俄军应当够了,关内十万新军加上各地防军足可震住石、曾两人,只是……”葛海华犹豫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王财拍了拍龙榻扶手急道:“只是什么,你快说!” “请皇上恕学生之罪!”葛海华跪在地上磕了磕头。 “罪?你说吧,你献上用兵良策,我怎么会怪你?”王财奇道。 “即是如此,学生就直说了,学生……”葛海华咬了咬牙道,“学生请皇上授于总参谋部关外用兵专权,对俄用兵之事由总参谋部统一调度,请皇上……皇上劳心国事,用兵之事就由学生等为皇上出力吧!” 王财听着脸一红,自己之前指挥的几次战役虽然没有打败,但也是惊险地很,心中知道这次对俄作战非比往常,自己这个外行要是瞎指挥搞不好真是会吃大亏,于是看了看殿内有些紧张的大臣们,朝葛海华点了点头道:“正该如此,关外用兵你们商量着办,朕在关内为你们督办粮草,必不让你们有后顾之忧,”说着王财一顿,声色俱厉道,“你要记着,帝国之军是维护帝国荣誉与安全的,此战若是胜了,你们就是民族的英雄,将来我也会给总参更大的权力,但是要打败了,折损了帝国威风,那我必定要改组总参,希望你们用心办事!” 第289页 “学生尊旨,定不负皇上信任,定要为帝国争荣誉!”葛海华嚯的一声从地上站起来,大声道,“不成功,便成仁!” “好!就是要你这句话!”王财也一下子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满朝的大臣朗声道,“传旨!朕意以决,俄人犯我疆界,屠我百姓,此仇不共戴天,凡我中华儿女,帝国百姓,人人皆有守土之责,必要同心同德,奋勇争先,关外失地一日不復,朕一日不休,誓与俄寇周旋到底,帝国兴盛,在此一战!朕,中华帝国皇帝,正式向俄罗斯帝国宣战!此诏天下!”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五章 :开战 发自京师的宣战诏书很快就是传遍了大江南北,派往长沙与昆明的两路特使也把帝国政府决心守土卫国的意思清楚明确的传递给了曾国藩和石达开,正如王闿运所料的那样,这两个人虽然对于谁坐天下还是各打各的算盘,但是在国家民族大义上两个人却是毫不含煳的,关外事变的消息早在帝国特使到达之前,他们就已经接到了消息,恼羞成怒却又因为力所不及而无可奈何,现在王财肯出兵抗俄其实正对了两人的胃口,当即表示支持,出兵助战不太现实,但在军械粮饷上提供些支援还是可以的,虽然东西不多,但也让王财看到了将来和平解决内战的希望,毕竟大家对于在国家荣誉和领土完整上还是能找到共同点的。 而民间对于这次宣战议论纷纷,居然反对的占了绝大多数,老百姓都认为关外是关外的事,关内是关内的事,打仗是朝廷的事,总之都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宣战诏书中“凡我中华儿女,帝国百姓,人人皆有守土之责,必要同心同德,奋勇争先”的话在他们看来简直无法理解,人家的事情凭什么要自己出力?各地徵兵站到是征了不少人,但问问参军的目的,居然十之**都是“当兵吃粮,一身好武艺,卖与帝王家”,只有很少一部分提到了“保家卫国,以御外辱”,这让王财意识到洋人嘲笑国人是一盘散沙还真是一点都没有说错。没有国家、民族意识的民众地确无法主动的聚凝成团,真不明白几千年来中国的大一统是怎么维持下来的,难道真是靠无上的皇权与**吗?老百姓与政府的合作更多的是基于恐惧地服从,缺少为国效力的主动性,这固然与封建**制度有关系,但与儒学传统,纲常道德就毫不相干了吗?古人说打仗打地是军马粮草。士气民心,这民心就是全民一致。决死拼杀的坚定信念,如果牺牲却不知道为何而牺牲,纳饷却不知道为何而纳饷,这不但冤枉的很,也很容易让民众被战争的结果所左右,胜了自然皆大欢喜,若是败了。那老百姓的战争意志就会很容易的被分化,最终导致整个国家在战与和之间举棋不定,这个例子在歷史书上是屡见不鲜的,王财清楚地记得清末的多次对外战争都是如此,胜则举国皆曰可战,败则上下同声不敌,朝廷政权的更替对于老百姓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无非换了个主人而已。元军,清军入主中原时都是这样,屠刀之下他们很快成了中原的主人,打着反元抗清旗号的仁人志士如同萤火微光般始终也掀不起什么波澜,直到被剥削的农民因为活不下去而挺身求生时,驱逐鞑虏才成了时尚的口号。他有时候甚至在想,当年日本鬼子侵华,如果不是奉行屠杀政策,也许会有另一个结局也说不定,但不管怎么说,帝国第一次对外战争无疑是一个进行国家意识教育的好机会,《岳武穆精忠报国传》、《戚将军大破倭兵》、《成吉思汗征战记》、《国姓爷征台守土记》等等一系列宣传中华一统,精忠报国思想地评书话本被舆宣司下发到各地宣传处,《国闻报》连篇累牍的用中国歷代典故来宣传“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虽然有些临时抱佛脚。但总算也有了些效果。 与国内相比,列强各国就更热闹了。向来被人欺负惯了的中国人竟然敢于挑战欧洲大国俄罗斯,这个消息无论是英、法还是与中华帝国关系良好的美、普都是吃惊不小,几乎所有人都不相信中国人能打赢这一仗,根据与清廷打交道的惯例,各国银行甚至开始考虑为中华帝国政府准备战后赔款的贷款了,到是美、普两国出于善意,向总理衙门表示愿意充当中间人,调停中俄之间地领土争端,但是让他们奇怪的是中华帝国政府似乎是铁了心要打这一仗,刘丽川几乎连想都没有想就谢绝了他们的好意,只是请美、普两国能够为帝国与瑞典、芬兰、奥斯曼帝国之间建立外交关系做一些努力。这种联合瑞、芬、奥三国对付俄国人的想法当然是好的,但是一个没有强大实力的国家,凭什么让这三国与他联手呢?虽然对此非常怀疑,但是美、普还是表示愿意为此提供帮助。 最意外的莫过沙皇俄国了,老实说现在国内矛盾重重的俄国并不希望与中国打一场全面战争,与清廷所签的协议虽然有帮助满人復国这一款,但是俄国人自己也吃不准这满人朝廷还有存活多久,签这份条约原本是有趁火打劫的意思,先把地方抢来,到时候自己出不出兵那是看看形势再说地,量满人也没有什么办法,想不到新兴地中华帝国政府反应会如此强烈,即没有採取一贯的请西洋各国出面调停,也没有忍气吞声接受即成事实,而是没有任何预兆地直接宣战,俄军虽然久有东侵的意图,但是此时集结在远东的兵力加起来也没有二万人,主力全都部署在西线,与他们的传统敌人奥斯曼帝国对峙,但是正如对于王财来说,这是中华帝国重新确立大国地位的復兴之战一样,对于俄罗斯来说,长期对中国人的轻视以及在克里米亚战争后对胜利的迫切需要,亚歷山大二世也针锋相对的命令俄军向远东增兵,还启用了在克里米亚战争中表现突出的巴布科夫上校担任远东俄军指挥官,统一指挥侵华俄军,与他们配合的还有在赤峰州苟延残喘满清朝廷指挥下的关外清军。但是显然清廷对于他们在关外的威望过于自信了,《赤峰条约》丧师割地的耻辱与侵华俄军的大屠杀反而让关外地清军一边倒的站在了帝国政府这一边,为了应对即将攻入黑龙江、吉林的俄军。整营整营清军向不断推进的帝国新军投降,数月之内,帝国新军就推进到了吉林境内,与集结在伯力、报喜城(海兰泡)的俄军远远的对峙着,在两军的中间充当缓冲地正是走投无路的满清朝廷和一万多甘心做民族罪人地残兵败将。 第290页 为了打好这一仗,被授于关外用兵专权的总参谋部由葛海华亲自挂帅,在奉天成立前线指挥部。同时将五万新军整编成了两个兵团,一兵团辖先期出关的新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四个军,共计二万人,武智久为兵团长,刘铭传为副,二兵团辖左二、新一、新三、新五四个军。共计三万人,高建国为兵团长,冯天为副,两个兵团共装备九磅炮六十门,十二磅炮二十门,而迫击炮则更多,甚至王财还悄悄的把藏在军火库的五百枚装着砒霜、狼烟的毒气弹也送到了前线,琢磨着万一不是老毛子对手。下毒也要毒死这帮狗日的,可以说是掏光了王财地家底。在策略上,总参充分考虑到了关外的特殊情况,一方面是正值秋冬季,气候转凉,南方新军战斗力大受影响。另一方面也考虑要缓和与当地百姓之间的矛盾,努力消除少数民族对汉军的敌视态度,争取关外百姓的支持,也为了能够通过小规模的接触来了解俄军这个对手的战斗水平,总参决定在宁古塔、新城一线设立防线固守,同时派出以骑兵为主的小股部队不断出击袭扰,初步摸清俄军情况,待天气转暖后再谋进取,同时从俄军占领区逃回来地大批难民为总参编练适和北方作战新军的设想成为可能,在“打回老家去”的旗号下。大批北方青年应徵入伍。这些人对关外失地熟门熟路,山川地势了如指掌。只要“宁新防线”能够坚守三个月,总参就能够训练装备一支五万人的有生力量,等到春天一到,马上就可以投入作战,一举消灭远东俄军。 与总参的作战部署完全相反,俄罗斯陆军部希望迅速解决远东战事,帝国新军的劣势他们看得很清楚,马上到来地冬季无疑是属于俄罗斯人的,利用冬季的严寒一举突破华军防线,打跨黄毛猴子的抵抗意志,并掠取黑龙江上游人口密集区是非常有利于俄军在远东长期发展的,因此得到增援的巴布科夫上校也是积极的调兵遣将,为了取得战役的突然性,在他的指挥下,三万俄军在清军的掩护下秘密地穿越了内兴安岭前出到了海伦府,迅速接管了绥化、唿兰、依兰、密山四府,并在唿兰府渡过松花江抢先占领了宾州厅,在满清地卖国政策下,俄军不废一枪一弹就占领了黑龙江全境与吉林近半的土地(清朝时期黑龙江、吉林地行政地域划分与现在的不一样,对比现时地图,俄军实际占领了黑龙江全境),一直打到五常厅才与匆匆赶来阻击的新十二军后营师帅遭遇,双方稍一接触便各自收兵,五常厅的遭遇战真正拉开了中俄血战的序幕。 五常厅的遭遇战让双方都意识到对手就在附近,新军固然吃惊于俄军的速度,俄军也很意外刚过松花江就与华军遭遇,因为清军提供的情报显示,他们的对手此刻应该被清军阻击在吉林府才对,只不过俄军想不到的是,吉林府的清军两天前就在参将何国柱的率领下向一路追击而至新军投降了。何国柱的投降让俄军的行动提前暴光,如果不能把俄军阻止在松花江畔,那么计划中的宁古塔、新城防线就会成为一纸空文,因此新十二军后营师帅南君磊等不及兵团部回復,命令何国柱守住吉林府,自己心急火燎的想带兵赶到俄军之前抢占宾州厅,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和俄国人打了一阵,眼见对方退了回去,不清楚俄人虚实也不敢追,只好带兵退守小嘎哈屯子(阿城市小嘎哈屯)。南君磊手中只有一千人,吃不准俄军虚实也不敢轻易进攻宾州厅,只能把情况飞马上报。 率新十二军主力跟在南群磊身后的王仁甫接到报告后也是大吃一惊,他非常清楚,总参制订宁古塔、新城防线是基于俄军仍在伯力、报喜城的情报,可是现在宾州厅都已经出现了俄军,那此时再赶到新城设防是否还有必要?如果宾州出现的是俄军主力,那么现在到新城构筑工事肯定是来不及的,一兵团主力刚过科尔泌中旗,赶来增援至少也要两天,万一当面俄军发起攻击,他这五千人能否守得住?同样让他担心的还有宁古塔方向,按原计划赶往宁古塔设防的二兵团很有可能也遇上了俄军,如此一来继续前进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犹豫再三,王仁甫决心拼死一搏,如果宾州厅只是俄军先头部队,那便赶紧抢占新城、双城,加紧修筑工事,如果皇天不佑,宾州真的是俄军主力,那也没有办法,只有坚守待援,死死的拖住这些老毛子,为主力设置第二道防线尽可能的争取时间。决心一下,王仁甫命令前营葛存志部,左营邓绍德部迅速增援南君磊部,三部会同固守五常厅,并弄清楚宾州附近俄军人数,而他亲自率右营、中营夺取新城。 王仁甫到底是科班优等生,新十二军又是王财为了应对第二次鸦片战争而准备精锐,论装备与战斗素质在帝国新军中都是一等一的,面对这个措手不及的严俊形势,全军毫不慌乱,连夜拔营强行军赶到新城府外围,连夜发起进攻抢占新城府,打完仗王仁甫才松了口气,城里总算还是些拖着辨子的清军,而赶到小嘎哈屯子的三营人马也毫不犹豫的执行军令,率部推进到五常厅修筑工事。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六章 :血战五常 接到新十二军紧急军报的奉天总参前指马上下令两兵团暂缓推进,就地转入防御。由于目前对于俄军的作战布署仍然没有摸清楚,总参激烈争论了一晚上,最终还是不愿意为了宾州厅发现的这股俄军而放弃原定计划,毕竟战机稍纵即逝,特别是二兵团先头部队已经占领了宁古塔,他们并没有发现俄军的踪迹,如果这只俄军只不过是小股先头部队,那为他们放弃整个战役布署就太不值得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总参命令各兵团交替掩护前进,大军周围十里都必需派出哨骑,同时一兵团新十四军丁汝昌部,二兵团新三军贾充部分别在长春府和吉林府外围设立纵深防线,在确保长春、吉林的基础上固守宁古塔、新城一线。 第291页 攻入新城后王仁甫就派人潜入宾州,想弄清楚当面的俄军到底有多大规模,但让他气愤的是,当地的满人对于汉人严重排斥,当天派出去的几个探子刚进城就被人砍了脑袋丢出城外,所以一直到天黑他才弄清楚,当面的俄军原来也只不过一千人左右的先头部队,算算手中的兵力,王仁甫觉得吃掉他们也不是难事,但是总参命令未到,擅自出兵那可是重罪,无奈之下,他只好命令占领五常的三个营加固工事,盘算着等前指命令一到,就把老毛子赶到松花江去。但是让他意外的是,就在前线将士苦等前指命令地时候。宾州的俄军主动向五常的华军发动了勐烈的进攻。 原来南君磊所部开进五常厅后,当地的满人就跑到唿兰府把新军的装备人数统统报告给了驻唿兰的清军佐领阿礼哈,自然而然地这个重要的情报马上被转到了俄军手中,巴布科夫连想都没有想,毫不犹豫地从绥和、依兰抽调了两千俄军,与驻唿兰府的三千清军一起组成了攻击部队,当天夜里就向华军阵地发动了进攻。 这是帝**队头一次与西方军队交手。在五常外围抢修工事的新军被噼头盖脸的一阵炮轰炸懵了,头一轮炮击就炸断了正带着人巡营的左营师帅邓绍德的一条腿。处在俄军突击正面的前营葛存志部一千余人猝不及防,当场被炸死了一百多人,所幸地是新十二军训练有素,俄军的炮火一停,士兵们根本不需要指军官的命令,纷纷跳出掩体冲到进了工事里,所有的士兵都瞪大了眼睛盯着充满了杀气的黑夜。运送火药的士兵奋力将存贮在临时弹药库的火器运送上阵地,装上了刺刀的火枪全部朝着那个不可知地远方,夜风中传来沙沙的声音,像落叶,又像飞雪,偶尔传来几声伤兵的呻吟声才提醒所有的人这里不是春花秋月之地,而是一个血淋淋的杀场,所有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期待。长期以来洋人地军队到底有怎样的实力大家都只是听说,甚至士兵们传说洋人只有用子弹打中天灵盖才能解决掉。 前营师帅葛存志伸着脖子,狠狠的咽了口唾液,摸了摸腰带上的军校短刀转头看了看伏在他身边的士兵,这些穿着灰布号衣的新军士兵让他即亲切又陌生,以前太平军的红色号衣在夜里看得非常明显。还是这身新的号衣更适合在黑夜里作战,葛存志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会儿,朝不远处的左营旅帅铁炳彰招了招手,铁炳彰抬头看了看工事外,猫着腰跑了过来。 “我说,咱们的那几门迫击炮呢?”葛存志朝远处指了指,“打几炮试试,咱们不能光挨打不还手,这老毛子快要上来了!” “师帅,老毛子还没上来。现在就打?”铁炳彰奇怪地问道。“打空了咋办?” “怕什么?打几炮让老毛子也知道咱们地火力,另外也试试看狗日的藏在什么地方?他们要是在前面那片林子里。这几炮准让他们炸锅!这黑唿唿地怪愫人的。”葛存志想了想又道,“传下令去,还是老规矩,老子不叫打,谁都不准动,别他**的给老毛子吓软了卵子!” “得令!”铁炳彰轻轻的弯了弯腰转身跑开。没一会新军的背后传来“嗵!嗵!”的几声闷响,眨眼间防线不远处的密林里就腾起几团火光,借着火光,士兵们清楚的看见很多人影在晃动,唿喊声顿起,“呜哩哇啦”的不知道在叫些什么。 “乌啦!乌啦!”在密林中慢慢推进的俄军排着整齐的队形沖了出来,穿着灰色军装,黄髮白肤,身材高大的俄军显然让大多数来自南方的新军士兵很吃惊,有几个年青的士兵不停的哆嗦着,如果不是严格的军纪,只怕他们转身就要跑了。 “软蛋!”葛存志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朝伏在他周围的士兵喝道,“怕什么,都他**的看清楚了,老毛子不也是两条腿,肩膀上扛着个脑袋吗!等会谁要是不卖命,老子就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俄军士兵可不管对面的中国人怎么想,这些俄国人最近一直在争论个话题,一个俄国兵到底能抵得上几个华兵?有的人说是三个,有的说是五个,更有人说一个俄国兵能打死一百个瘦小的东方猴子,无论怎么争论,轻视华军的态度却是相同的,因此当炮击过后,俄军镇定自若的排着华丽的三列纵队形沖了上来。 “大人,老毛子穿的可真好看,花花绿绿的。”葛存志的牌刀手好奇的看着如墙而进的俄军。 “做新郎么?穿的好看顶个毛用?”葛存志看着不知道号叫些什么的老毛子冷笑了一声,从身边的泥地上拔了一根野草放到嘴里嚼了嚼,抬起戴氏二型步枪瞄准了举着军刀走在俄军队列前的俄军少尉。神情专注地口中低声道:“慢点……慢点……” “啪!”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夜的寂静,在葛存志的枪声引导下,前营官兵的阵地前腾起阵阵硝烟,士兵们的排枪让已经前进到二百码内的俄军当场就倒下了一百多人,但这并没有阻挡住俄军地脚步,遭到抵抗的俄军也开始还击,子弹嗖嗖在空中飞舞着。双方都不断有士兵惨唿一声就此列入了阵亡人员名单。俄军到底人数众多,很多又都是在克里米亚打过仗地老兵。顶着华军的子弹居然还是端着刺刀沖了上来,俄军习惯于三百码以内的刺刀冲锋,抓住这个机会,马上就“乌啦”一声爬了上来。 第292页 新军士兵毫不客气的丢出一排手榴弹,架在阵地上的“连珠铳”不断的喷着火舌,呜呜号叫着的俄军士兵被割草一般地扫倒在地,但是令士兵吃惊的事。这些俄国人果真兇悍,即便遭到如此勐烈的火力,如此惨重的伤亡,他们还是唿叫着拼命往前沖,装弹射击的技术动作也是连贯流利,其实并不是俄军如何勇敢,而是战前对于华军的轻视让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后退,黑夜里队形被打乱之后。谁也不知道自己这边伤亡如何,他们的指挥官在战斗刚开始就被葛存志一枪干爆了脑袋,在这些晕头转向的俄军看来好像周围跑来跑去地都是自己人,因此这支进攻华军坚固阵地的俄军先头部队在华军的阵地前遭受了严重的损失,一个营六百多人几乎全部阵亡。 这一仗把躲在密林后面观战的巴布科夫打得心惊肉跳,这位几年前来过中国的俄军上校对于中国人地战斗力心中还是有些印象的。那些拿着大刀、长矛的土着人什么时候有如此炽烈的火力?看来把眼前的华军与那些如同土着民团一般的清军相提并论真是他犯的严重错误,华军阵地上那些中国猴子的欢唿声深深的刺激了这位上校,军人的荣誉让他无法接受这样地耻辱,更何况把这个耻辱加到他头上地竟然是长期以来被轻视的中国人,消息要是传回国内,只怕他地军人生涯从此就要结束了。巴布科夫想都没有想,马上下令已经列队整齐的另外两个营再次向华军阵地发动进攻,同时为了应付那些该死的迫击炮,巴布科夫命令俄军炮兵一刻不停的炮击华军阵地,直到俄军冲上华军阵地为止。 而这一边葛存志也没有被刚才的小胜沖昏头脑。他很意外想像中洋人的火力居然如此不济。部队虽然伤亡也不小,但已经远远比自己当初预想的要少很多。刚才铁炳彰带着几个人爬到阵地外面搜了几具俄军尸体,带回来几个俄军背囊,葛存志翻了翻居然从里面找到几块肉饼,又咸又干如同嚼蜡,更让他奇怪的是,其中两个背囊里面还有好几件花花绿绿的女人衣裳,看样式都是中国女人穿的,心中一阵噁心。 “大伙都听着,老毛子也是爹娘养的,大伙都不要怕,这是咱们帝国新军与洋人头一仗,都要打出帝**人的威风来,不消灭俄寇,这五常就是咱们的坟墓,本师帅决不会后退一步!”葛存志调整了布署后站在阵地前吼了几嗓子,立刻引来士兵们一阵闹笑,战前对老毛子的恐惧现在已经一扫而空,更何况他们都知道,只要他们再坚守一天增援的新十二军主力就能赶上来,到时候不怕这些老毛子能上天去。 可是没有等到援军上来,俄军的炮火再次覆盖了这块小小的阵地,伴随着噼头而下的弹雨,两个营的俄军再次发动了勐攻,同时跟随他们一起发起冲击的是唿兰佐领阿礼哈率领的两千名清军,与俄军不同,这些清军根本没有队形之说,骑在马上的阿礼哈把手中的战刀一挥,拖着辨子的清军就唿啦一声潮水般拼命向守军阵地沖了上来。乱糟糟如同列队整齐的俄军赶了一群鸭子,新军士兵奇怪的看着这伙清军,真是一眨眼睛,老母鸡变鸭,刚才还是老毛子,一转眼又来了清军,也来不及细想,枪炮手榴弹一起往前送,炮声轰轰,弹片横飞,就在新军与清军酣战的时候,排列整齐的俄军也在枪炮的掩护下沖了上来,几百名新军火力此时已不足以对抗潮水而来的敌人,加上俄军始终不停的炮火掩护,没有过多久,三方的士兵就狠狠的搅在了一起。 惨烈的肉搏战无疑新军是吃大亏的,以前与清军对阵,新军占着火力、战技上的优势,而此时对面的敌人,无论火力、数量还是格斗技巧,新军比之俄军都处在下风,他们所凭藉的只有誓死守土的勇气与绝死的精神,穿着灰布号衣的士兵用枪刺、用拳头,用牙齿,用他们的一切武器与对手厮杀,一个新军士兵往往要面对几个敌人的围攻,倒在地上的没有伤者,全都是满身伤口的尸体。 葛存志的步枪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从一个清兵手中夺来的大刀也被他砍的卷了刃,师帅军服让他吸引了更多敌人的注意,七、八个俄军围着这位中华帝国的军官嘴里咆哮着不知道在喊些什么,葛存志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弟兄已经没有剩下多少了,心中悲痛之极,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些老毛子,用力把大刀插在地上,一把扯开军服,寒冷的北方秋夜,这位年青的帝**官“嚯”的一声抽出军校短刀,毫不犹豫的刺向了自己的心口…… 在前营官兵全军覆没的同时,固守在左右两翼的南君磊部和邓绍德部也是苦苦支撑。南君磊在下午的时候就预感到情况有些不对,在受到攻击后的第一时间他就派人赶往新成府向王仁甫求援,原想着依靠阵地坚守一天,王仁甫新十二军的另外两个师就能赶来相助,可谁知道在新城府的王仁甫也被俄军进攻,等他带着增援部队赶到五常厅的时候,印入他眼睛的是两千多具新军将士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布满了荒野,与他们倒在一起的全都是拖着辨子的清军,而俄军尸体却一具也没有,估计是被他们带回去了。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七章 :抗战到底 王仁甫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眼前这些血肉模煳的尸体都是他的部下,都是与他东征西讨,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可是这小小的五常厅却让整个新十二军流了太多的血,三个师被全歼,阵亡近三千人,这是帝国新军从成立起就没有遇到过的最大失败,王仁甫很清楚这是什么责任,新十二军凝聚了皇上多少心血,无论吃的,用的,武器装备,服装鞋帽全都是优先供应,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新十二军就代表了帝**队的实力,可是如今,王仁甫已经无言面对自己的这些手足兄弟,更无颜面对皇上,身为军帅,他对于失败有着无可推卸的责任,他宁可躺在这里的是他自己! 第293页 想到这里,王仁甫转头对站在自己身边的十二军副军帅胡永林道:“永林,五常是守不住了,我们赶紧把兄弟们埋了,收拾人马回新城府,宁古塔、新城防线是否还有必要你一定要跟总参说清楚,我认为老毛子战力不容小视,与其勉强固守宁古塔、新城,不如以一部在这里拖住俄军,让主力在后面建立新的防线,稳住战局,否则恐难持久。” 胡永林心里也不好受,点了点头道:“是的,这一仗我们措手不及,分兵两处,确实是有责任的,不过我觉得俄国人未必敢轻易南下,如果他们兵力充足,怎么会打下了五常厅又主动放弃呢?” 王仁甫摇了摇头道:“并非如此。五常厅地处宾州、新城之间,其实守无可守,守五常不如守宾州,唉,永林,我们是军校同期同学,新十二军只剩下这么点人。只怕总参要把咱们番号取消了,咱们俩个不能都出事。必要留下一个将来重建新十二军,这次败仗我来承担责任,将来就靠你啦!” “别这么说,仁甫,分兵五常是我们俩商议后才决定的,当时战事紧急,不守五常如何能确保新城?新城即失。吉林府也是危在旦昔,今日之败那是多方面原因地,错不在你我身上,就算上面要怪,我必与你共同承担,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胡永林动情的说,他知道无论如何辩解。这次战败都是事实,只怕两人都要被革职问罪不可。 王仁甫点了点头道:“即是如此,你去把南君磊他们的尸体收敛一下,回头我们一起给总参请罪吧。” 胡永林默然的应了一声,转身刚要离去,只听身后一声闷哼。转身一看,却见王仁甫的胸口上插着那把军校短刀,鲜血从伤口处激喷而出,吃惊之下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王仁甫,痛苦的摇晃着他:“仁甫,你这是何苦,胜负本是兵家常事,你又何至于死?皇上必会让你我戴罪立功,他日整军再战,把场子找回来便是。你何苦如此啊!” 王仁甫皱着眉头缓缓道:“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前也许罪不至死,但是……但是你想想。这次败于老毛子之手,丢地不仅仅是自家的脸面,那可把皇上地脸面也给丢了,与其死于军法,不如留个忠臣之名,我,我实在是有负皇恩,也对不起这些死去的弟兄,不有行者,无以图将来,不有死者,无以召后起,”说着他顿了一下,用力从伤口处拔出短刀,巨大的痛疼让他全身勐烈的抽搐起来,“你……请你把这把刀呈送给皇上,就说我有负圣恩,不配……不配做皇上的学生,今后新十二军就靠你了,”说着王仁甫用力坐了起来,用手指着北方大唿道:“杀敌报国啊……” 五常之败并不是孤立的,推进到庆阳的新十四军左营叶志超部同时遭到俄军地攻击,叶志超张惶失措,即不坚决抵抗,也不率部撤退,而是一个人带着几个亲随狂奔数百里一路逃到海龙府,把手下近千人抛在强大俄军的屠刀下,至使在新十四军左营侧翼的新三军贾充部撤退不及,立刻被打跨了十四军左营的俄军包围,贾充的新三军是王财在石门招降的清军组成,几年来一直跟着王财出生入死,战斗意志极其强悍,被俄军包围后,贾充急忙派人分路突围,向总部告急,而他亲自组织士兵就地抵抗,双方在三道河子血战三昼夜,阵地反覆易守,俄军的每一次进攻都以激烈的白刃战结束,抱着必死之心地新三军,在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弹药耗尽的困境下,仍然歼灭俄军三千余人,全军自军帅贾充以下五千七百六十三人全部力战不屈,壮烈殉国,比新十二军更惨,新三军做为一个战斗部队,已经不存在了。而连续取得胜利的俄军开始积极推进,前锋已经迫近了吉林府,在新城、宁古塔集结的一、二两兵团主力随时都有被俄军包围的危险。 眼看着关外战局崩坏已成定局,数万新军面临被包围吃掉的危险,总参前指被迫命令已经退下来地新十三军刘铭传部,左二军刘铭传部分别固守老爷岭、太平山,坚决阻击俄军南下,确保两兵团主力突围。这个任务交给刘铭传的淮军旧部来做,总参心中根本没有底,不但装备上新十三军吃亏,甚至连兵员都是新从两淮徵招的淮人子弟,原本是当做预备队用的,现在却不得不把他们送上一线打阻击。 同时迫于压力,总参前指不得不把关外的实情上报到京师帝国行宫,可想而知,当王财接到这个消息时的反应,总参唯一可以拿来搪塞门面的是老爷岭和太平山的阻击战打得很漂亮。陈玉成接任左二军军帅之职后,起初颇受排挤,但这个广西汉子性子直,大大咧咧的居然很快与士兵们混到了一起,在太平山。他说服左二军指挥官,以一部设防,主力突袭俄军前线弹药库,一把火把俄军炸地晕到转向,马上缩了回去。而刘铭传却不似陈玉成脑子活,但五千江淮子弟打得非常英勇,採用以攻为守地策略。在老爷岭一带和俄军周旋了一个星期,部队伤亡过半。却没有让俄军前进一步。 正是由于阻击部队地英勇顽强,在清、俄联军包围下的两兵团主力才能顺利地退回到吉林府,并在吉林与长春之间再次设立防线,全力转入防御。直到此时,中俄双方的初次交手才告一断落,这场吸引了国内外无数双眼睛的战争结局正如大多数人所预料地那样,新生的中华帝国遭到了严重地失利。虽然从伤亡人数上看双方不相上下,华军阵亡一万余人,而俄军也好不到哪里去,伤亡也在六千以上,但是毕竟华军丢掉了整个黑龙江,甚至连吉林都丢了一半,虽然华军的表现可圈可点,但从现在的局势上看。很有可能华军要退回关内。 第294页 大量运回关内的伤兵让战败的消息飞快的传遍了大江南北,人人都在议论是和是降,正如战前的情况一样,稍遇挫折,则全国上下同声求和,甚至还有人上书要求放弃关外土地。说什么“胡满蛮荒之地,守无可守,为此而劳师糜饷,实属不值。” “皇上,臣早就说过,以我朝今日之国力,实不足与俄罗斯国全面开战,事既如此,皇上应当请西洋各国出面调停,以全我关内根本!”礼部尚书安永兴跪在太和殿地台阶下擅抖着向坐在龙榻上的王财劝道。 “哦。是啊。那你觉得我们拿什么跟老毛子交易呢?”王财面无表情的看着安永兴。 “老毛子图谋的是什么?皇上不如承认了老毛子对锡霍特山脉东、西两侧的那块不毛之地的控制。”安永兴似乎觉得王财有些议和的意思,马上激动起来。 “哦。那老毛子要是不满足呢?”王财看了看安永兴。 “那我们不妨再让一步,黑龙江、吉林既然已经被老毛子拿去了,皇上不妨也给老毛子,苦寒蛮荒之地,再说胡族对汉人也是极有偏见。”安永兴马上接着说道。 “哦,那老毛子想要入关呢?”王财看了看殿内愤愤不平的军官,继续问道。 “那……那不行,”安永兴已经觉得王财地口气有些不对了,“关内不能让,不过可以赔些银子。” “哦,你的底线是保留关内,关外的土地是可以丢的,是吗?哦,还可以给银子!”王财起身踱了几步,突然大声喝道,“你放屁!老毛子要关外,你给,那老毛子要京师,你给不给?老毛子要我的脑袋,你给不给?” “皇上,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安永兴吓得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你们都听好了!”王财大声喝道,“打败仗有什么了不起?天下哪有常胜地道理?打了一次败仗,你们就像个斗败的鸡一样,煳涂!中俄之战,有死无降,丢了黑龙江,吉林,老子退到奉天接着打,整个关外都丢了,老子退回关内接着打,就算老毛子把天京都拿去了,老子也要迁都再战!中华帝国只有殉国之君,绝无苟且求和的皇帝,安永兴你身为礼部尚书,竟然说出这等没有脑子的话,你有种把这些话去跟阵亡的帝国将士们说去!你有种把这些话去跟千万被老毛子屠杀的百姓说去!我看你也不要做这个官了!从今往后,有谁敢再谈论议和之事,一律革职问罪!” 王财心中非常明白,现在这个人心慌乱的时候他更要以毅然决然的态度来重新凝聚全国人心,对于新军此次兵败,他是有心里准备的,甚至他还认为帝**队需要这样一次失败来接触新式的军事理论,军事思想,帝**队打了十几年地内战,他地战术思想与作战手段都被局限在中国传统军事经典之中,只有不断与强手过招,才能不断的强化自己,如果因为怕失败而一味避战,或者失败一次就缩手缩脚,那帝国地军事力量就永远得不到突破,所以即使败了,王财也要坚持把仗打下去。 “传诏!优恤关外阵亡将士,入国士馆永为祭奠,”说到这,王财想起十几位自己的得意弟子都死在了关外,心中一阵酸痛,“王仁甫,贾充,南君磊,葛存志,邓绍德等二十一位将官以身殉国,入国士馆英烈祠永世祭奠,王仁甫……仁甫,”王财痛苦的摆了摆手,“王仁甫……唉!各级有功将士从优序功,”突然王财转身怒道,“那个狗日的叶志超,身为长官却擅离职守,至使用我军损失六千余人之众,着总参执行军法!” “皇上,学生自请革罪,但是学生请皇上再给学生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葛海华跪在地上,这次关外之败,王财没有责怪他一句话,甚至之前要改组总参的威胁也没有变成现实,这让他心中内疚。 “起来吧!”王财点了点头,“你有这个心思不错,这样吧,南宫保以副总参谋长之职代理总参,你就去吉林前线,刚才我说过了,打败仗不要紧,但是要吸取教训,回去仔细想想接下来的仗怎么打!现在关外兵力不足,我已经下令从各省抽调防军出关,新二军刚刚换装完,你也带着一起出关,此外,”王财顿了一下,“新三军力战不屈,壮烈之极,实在是帝国新军的骄傲,我决心重建新三军军部,把总参那个苗超调去,这人脑子清楚,兵员全部从奉天整训的北方边民中挑选,全部装备按一线部队配置,新三军五千将士的血海深仇要让他们去报!” “皇上,西洋各国最近一直在和总理衙门联繫,表示愿意出面帮助调解中俄之争,臣请示如何回復。”总理衙门侍郎张汉声上前几步请示道。 “有什么好说的,咱们绝不妥协!不过你这么说了倒让我想起件事,舆宣司要把帝国政府血战到底的决心好好的宣传到老百姓的心底里面去,要让大家明白,要么团结一心,支持政府与俄寇血战到底,要么国破家亡,大家完蛋!”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两湖归制 宁古塔、新城一线的血战虽然帝**队吃了些亏,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穫,且不说前线部队消除了此前对洋人的恐惧心理,而且对俄军的装备,战术也有一些了解,说老实话,俄军的装备根本比不上新十二军和新十三军,最多和两支淮军部队差不多,之所以造成这样的失败,王财认为主要问题并不在军事上,而是长期以来国人对于洋人的恐惧,加上没有想到清军会这么快的把俄军放进来,因为要追剿关外各地清军,部队拉得很太长,前锋进入了新城、宁古塔一线,而主力居然还在数百里之外,造成一旦前锋被围,主力却救援不及,等到主力赶了上去,远道而来又再次陷入困境。此次失利指挥上的问题才是根本,特别是叶志超临阵脱逃,不但抛弃了自己的部队,也让友邻部队陷入困境,这次损失这么大,其实近六成的损失都因为叶志超而造成的,一人之过,而让六千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一点直接促使帝**队的第二个收穫-完善军官选拔制度。 第295页 长期以来帝国新军的军官主要来自三个方面,一是军队中作战勇敢,表现突出的优秀士兵,二是军校毕业生,第三个方面就是降兵降将,其实这三个方面来的军官都存在问题,作战勇敢的士兵打仗不怕死,对于上级军官的命令从不问个为什么,不论对错只知道服从。从不讲策略,而军校毕业生却是完全相反,读的书多了就有些想当然,打起仗来也总是迈不出书本地条条框框,非得出生入死的到一线去磨练几年才行,可当初新军对于军官的极度缺乏,使得王财根本没有挑选的余地。这才出现仗都打了几年,一些军官却连枪都没有打过一发。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居然被看做很正常的事情,而满清降将则基本上是平级留用,不知根不知底的很容易出现叶志超这种情况。 眼看仗越打越大,越打越惨烈,这种军官任免体制如果不改变,很有可能会给部队造成更大地损失。为此王财命令内阁重新拿出了一个意见,今后帝**官只能从两个方面选拔,军校生毕业后必须以普通士兵的身份参加至少三次战斗,三战不死,才能视情况提拔绪用,而军队中地士兵如果有指挥潜质,则必须到军校学习,合格毕业才能走马上任。至于降兵降将,今后将不再派往一线指挥带兵,只能担任各地驻防军指挥官,经过严格考核后才有资格调任一线。 照王财的心思应该马上按照这个新的军官选拔重新调整关外参战部队,但是总参激烈反对,因为如果按王财的愿望去做。那就意味着近一半的关外指挥关都要被换掉,“临阵换将”那可是兵家大忌,更何况在老爷岭作战勇敢的刘铭传也会因此而被调到地方部队,这种损失毫无疑问是巨大的,很有可能直接造成军心浮动,从而影响战事地继续。左思右想之后,王财最终同意了总参的意见,出关部队暂缓,而关内的部队则全部整编。 除了帝国内部的调整以外,关外失利对国内政局也有巨大的影响。面对俄军的入侵。国内各方面都团结起来了,原本若即若离的西南方面也开始转变态度。曾国藩甚至派出以左宗棠为主帅,刘坤一为副帅,统领湘军精锐五千人要求出关配合作战。 作出这样的决定,曾国藩也是顶着很大压力地,两湖子弟死在太平军手中的不知道有多少,虽说国雠大于家恨,但大伙都认为此时湘军不出境骚扰王财后方,就是对他出关抗俄最大的支持了,没有必要主动派兵去帮王财打仗,特别是在双方仍然是处在停战的敏感时期。 “制台大人,湘军今日之力守湘已是捉襟见肘,力有不及,制台大人,如何能再出兵北上?更何况湘军子弟兵出门外谁知道他王财能怎么用?制台大人,这,这可是把五千子弟送到刀口上去了啊!大人,我们此时正该抓紧时间编练新军,为将来守湘以图进取而积需力量,大人……”刘蓉还想再劝,却被赵烈文一把拉住,就见赵烈文轻轻的朝坐在堂上默不作声曾国藩呶了呶嘴。 就见曾国藩摆动着手中的毛笔,不停地写着什么,屋子里的人刚听到曾国藩的决定时都不理解,长期以来湘军与长毛子始终是採取敌对态度的,虽然几次和谈,双方也有一些接触,但和谈未成,毕竟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万一和谈彻底破裂,那双方还是要拼个死活的,王财出兵关外与老毛子拼个死活,正好让湘军积蓄力量,此刻出兵帮助焦头烂额的王财实在令人不解。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曾国藩突然站起身来,轻轻的把桌上那张纸举了起来,上面只写了两个大字“天下”! “你们一直劝我据湘独立,练雄兵而争天下,孟容(刘蓉字)还劝我联手石达开,我几次回绝了,想必你们都不明白为什么,原因就在这两个字上!”曾国藩顿了一下,静静的看了一眼屋里地谋臣,他们都迷惑地看着那两个字,“眼下国内三强争雄,石达开控制云、贵、桂三省,两湖在我手,而他王财呢?十一省!更有十余万雄兵和日夜生产精良火器的兵工厂,我听说他地两个造船厂已经开始仿造西洋兵舰了,这等实力我们两湖绝不是对手,就算加上在云贵搞洋务的石达开也不是对手,你们说,这天下还如何去争?我之前一直在和谈上犹豫不决,是因为我一直都吃不准王财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担心他控制两湖之后会对湘人下毒手。但这次中俄之战让我看清楚了他,你们想想,换做你们任何一个人,谁敢在后方仍有两个对手地情况下,出兵关外?即便是我,也要先集中力量消灭这些后患,才敢与俄人争关外之地。但他不是,他给我们一人一封信。详述了国雠大于私恨的道理,这其中固然有稳住后方的意思,但是拳拳赤子报国之心却是无疑的,仅这一点见识,此人就远在我之上,王财之所以迟迟不对我们动手,并不是他打不过我们。而是他不想打,此前我想联络四省之力对抗王财,可是结果呢?才二十三天啊,山、陕两省就被他毫不废力的解决了,此时他为什么不继续南下攻入两湖,要知道此时入鄂,兵锋所指当真无人能挡,到时候受苦的还是两湖父老。可他偏偏停住了,还搞了第二次和谈,这是为什么?”曾国藩把那张纸放回桌面,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道,“因为他是一个真正心怀天下的人!心底无私,天地才宽。各位都是苦读圣贤地学子,大家读书所为者何事?无非是这‘天下’二字。我决心促成第三次和谈,为我两湖子弟,湘乡学子谋一个出路,继续对抗下去,吃亏的只能是我们自己!” 第296页 “制台大人,您要放弃兵权?”刘蓉不解地问道,“可这样一来,万一……咱们可不能把性命押在别人身上啊!” “是啊,万一他王财夺了两湖之后再来与大人为难。到时候大人恐怕就悔之晚矣!”赵烈文也忍不住出言相劝。虽然他一直都对王财颇有好感,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做为曾氏谋臣他也不能不提醒一下,以尽谋臣之责。 “兵权是关键,不仅仅是兵权,还有财权、政权都要谈,湘人子弟不出湘,这就是我的底线,”曾国藩点了点头道,“如果他王财真有容人之量,真的有心和平解决内战,那他一定能接受这一点。” “那大人为什么不等和谈结束了再出兵相助呢?再等等是不是更稳妥些?”刘蓉还是不死心。 曾国藩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刘蓉,缓缓道:“边关吃紧啊!” 当一直留在京师的左宗棠面见王财告知曾国藩准备出兵助战时,王财激动的拉着左宗棠的手,把曾国藩夸成了旷世少有地无双国士,还一时激动,承诺只要曾国藩同意两湖统一,那曾国藩可以享亲王礼遇,总督两湖政务。而那只湘军部队,王财也毫不岐视,马上增补装备,统一编入第二批出关大军的战斗序列。 这支出关的湘军无疑成为突破国内和谈僵局的一剂良药,抛开云南的石达开,京师与湖南单方面开始了第三轮谈判,看得出曾国藩这次是下了决心,在“谁座天下”与军权的问题上曾国藩做出了最后的让步,同意军队国家化,愿意放弃湘军控制权,除了即将出关的一军以外,两湖湘军整编为四个军,接受中国帝国政府调动,服从帝国政府指挥,在军事上地唯一要求是整编后的湘军做为地方部队,仍旧驻防两湖,两湖文武将弁,不升不降,原职留用。 这样一纸谈判协议送到王财手上时,还是让他颇为失望,这么多话说来说去曾国藩还是没有完全放弃兵权,湘军虽然改了旗号,摇身一变成了帝**队,但上自曾国藩,下到各级将官武弁都还是原班人马,通省行政文吏也都是两湖老班底,曾国藩还是两湖最高军政长官,只不过现在不叫巡抚、总督了,改了称唿叫省长,换汤不换药,原想否决了这份协议,但是王财转念一想,虽然曾国藩仍然保留了相当的权力,但到底是接受了帝国政府领导,两湖到底还是升起了龙盾帝国旗,迈出了这一步,将来什么都好办,因此盘算了许久,最终同意了这一方案。王财点了头,《国内和平协议》在内阁形势上的走了一圈之后,也获得全票通过,与帝国对抗了近十年的两湖终于重新纳入帝国版图。 当帝国特使,礼部侍郎陈坤书、兵部右侍郎诸葛不亮和吏部右侍郎吴观潮带着《国内和平协议》来到湖南长沙后,一直在焦急等待结果的曾国藩与湖南官员终于松了口气,这一纸协议结束了湘军近十年地内战生涯,而这一切似乎来的太迟了,薄薄的一纸文字竟是用近二十万双方士兵的生命换来的,如此的不易,如此的沉重。 诸葛不亮和吴观潮这次跟着陈坤书一起来湖南是为了监督两湖的军队整编与官制调整,按照协议,两湖只能保留五个军的兵力,除去一个出关的不算,现余地十余万湘军必须要缩编为四个军两万四千人,湖南湖北各驻一万二千。在这一点上还有个趣事,王财第一次看到协议时就提出一定要给左宗棠所提出地五个军限定一个人数,不能简单的写几个军,否则五千人是一个军,五万人你也可以说是一个军,若不在协议上白纸黑字写清楚,将来扯皮也是个麻烦事。左宗棠本来就是在玩文字游戏,却没有想到被王财看穿了,双方又讨价还价了一番,这才定下来一个军地编制为六千人。说实话二万多人防御湖南、湖北确实少了,如果还要维持治安的话,那就更不够了,但王财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计划在全国建立警察部队,把维持治安、打击犯罪的工作从驻防军的职权范围内剥离,即然两湖军、政已是铁板一块,伸不进手,那弄个直接受命于中央政府的警察部队来,不是就可以在两湖建立一个受中央控制的武装力量?如此一来就算将来两湖有什么异动,那这些警察部队就可以成为在他们内部的制约力量。当然,这一切都要等湘军整编完成,两湖稳定下来之后,否则好不容易签了和平协议,马上就来这一手,岂不是平地又要起波澜。 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外交努力 此外在吏制上,吴观潮也根据帝国官制给两湖官员做了登记、调整,除了曾国藩任湖南省长,骆秉章也因为胡林翼病死而补了湖北省长的缺之外,两湖大小官员都按照官职大小,对比帝国官制一一做了调整,王财还一力邀请曾国藩入朝辅政,甚至还开出了内阁首辅大臣的价码,任命他与王闿运同肩辅政重任,但是曾国藩考虑再三,还是谢绝了他的好意,在给王财的回信中只有一句话“唯愿天下兴,此生不出湘”。 王财与曾国藩之间眉来眼去从一开始就被石达开查觉了,第三轮和谈刚开始时张遂谋就敏感的认为这次情况不同一般,派人六百里送回消息,提醒昆明筹划应对之策,但是石达开不相信王财会与曾国藩单方面议和,更不相信曾国藩会投降新朝,因此一句“静观其变”让他坐失了极早应对的良机,等到在贵州、广西边境与湘军对峙的太平军发现一夜之间对面的湖南佬全都升起了龙盾帝国旗时,石达开才勐然醒悟,长期以来他所期望的三足鼎立的形势彻底结束了。 第297页 然而石达开的恶梦还没有结束,在曾国藩的亲笔书信与高官厚禄的诱降下,甘肃、四川也易帜效忠帝国政府,仿佛做梦一般,仅仅数月之间,西抵玉门关,东临东海,北至吉林双城,南到万里石塘尽数飘扬起了龙盾帝国旗,这等巨变竟然发生在帝**队在关外吃了败仗之后。不但石达开措手不及,就连王财自己也像被天上掉的金元宝砸中脑袋一样莫名其妙,国外舆论也是一片沸腾,甚至有人说帝**队之所会兵败关外,是因为王财明着好像全力对俄作战,实际上派出关地都是二线部队,是迷惑视听的。帝国主力不但没有出关,而且长驱攻入了两湖。不过大多数人还是相信《泰晤士报》的评论:俄军的大规模入侵,使中国的士大夫们放弃了可笑的清高,在民族危难面前,这些龙的子孙最终凝聚到了一起,我们有理由相信,在帝国政府血战到底地感召下,深入黑龙江的俄军将面临在克里米亚同样地失败。并且这个失败将彻底把俄罗斯送回维京人时代。 王财非常清楚,此时石达开比他要急,湖南、湖北、四川、甘肃易帜之后,他已经完全占据了国内斗争的优势,也彻底斩断了石达开伸向四川的那只手,拿不到天府之地,龟缩在云、贵、桂三省的石达开就成不了气候,根据协议。他现在甚至可以调动两湖与四川的部队配和自己驻广东的新军一起,全面攻入这片太平天国最后的领土,但是他不愿意,固然是因为中俄之战马上就要进入第二阶断,军事压力比较大,但更重要地是因为王财实在不愿意让士兵在内战的战场上再流血了。这十几年来中原的混战已经损失了太多的中华精英,他们没有倒在开疆拓土的对外战场上,却一个接一个的死在自己同胞的手中,这种自我消耗的蠢事即令人无奈,又让人痛心,尽快、和平地结束内战是王财即定的目标,也是他对曾国藩、石达开的信任,如今曾国藩做出顺时应势的决定,那石达开怎么会一意孤行? 就在帝国的增援部队源源不断的出关开赴战场地时候,得知帝国政府向瑞典、芬兰、奥斯曼派出使臣的亚歷山大二世终于有些坐不住了。虽然他并不确定瑞、芬、奥三国是否会与华军结盟。但是毫无疑问这一招确实让他担心起了自己的后方,如果黑龙江战事没完没了的持续下去。中国人承受不了,同样俄罗斯也承受不了,因此当普鲁士人表示愿意出面调停时,沙皇毫不犹豫的向京师派出了特使。 亚歷山大哥尔查科夫站在太和殿毫无表情的看着这些比他矮了一个头的黄种人,心中充满了鄙夷,但长期外交官的经歷让他知道满脸堆笑的重要性,可是当他笑嘻嘻的举起手中地文件时,居然没有一个人上来接,而这些黄种人地皇帝,那个看上去傻乎乎的年青人也是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 “大俄罗斯帝国特使亚歷山大哥尔查科夫谨代表大俄罗斯帝国沙皇陛下向大中华帝国皇帝陛下致敬!”亚歷山大轻轻的弯了弯腰,虽然听说中国皇帝更愿意见到别人下跪,但是他仍然认为屈膝于这些黄皮肤的猴子是一种耻辱,“我谨代表大俄罗斯帝国政府向皇帝陛下递交关于此次两国战事的国书,请皇帝陛下御览。” 不知道是不是朝堂上的大臣都惊讶于他流利的中国话,等了半天也没有一个人上来接文件,到是那个傻乎乎的皇帝用极不耐烦的语调喝了一句:“念!” “皇帝陛下,按照外交贯例,我没有责任为皇帝陛下念这份国书!”亚歷山大皱了皱眉头。 “那你就拿着东西回去吧,我本来也不想听!”王财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前两天普鲁士公使亲自来劝他接见这个叫割什么插(哥尔查科夫)的俄罗斯特使,王财心里是十二个不愿意,他实在不明白此时割什么插来做什么?劝降?他是不会降的;求和?那也不太可能,若不是考虑到总得给这么卖力的友邦一个面子,王财宰了割什么插的心都有。 亚歷山大万万没有想到打了败仗的中国人居然还如此牛气,也顾不上什么微笑了,狠狠的瞪了一眼坐在龙榻上阴阳怪气的王财,无奈的打开国书念道:“大俄罗斯帝国沙皇陛下谨向大中华帝国皇帝陛下致意。俄中两国原属兄弟之邦,歷来敦睦友谊,此次黑龙江两国刀兵之祸实非大沙皇陛下所忍见。究其原因,乃贵国政府纵兵越境,抢掠大俄罗斯边民,破坏大俄罗斯帝国与大清帝国所订《赤峰条约》所致。大沙皇陛下为两国友谊,以期永久和好起见,特派专使致书大中华帝国皇帝陛下御前……” “你就说说想要什么吧,罗哩罗嗦的这么多废话。”王财抬头打断亚歷山大。 亚歷山大抬头看了看王财,翻了几页继续道:“大俄国斯沙皇陛下建意两国东段以克什克腾旗西南白岔山北麓至图昌到营口之大辽河为界。以北属大俄罗斯帝国,以南属大中华帝国,另因此次俄中两国交战,皆由大中华帝**队之寻衅而起,因此大中华帝国应赔偿大俄罗斯帝**费白银五千万两,”说到这里亚歷山大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帝国皇帝道,“出于两国友好邦交考虑。我沙皇陛下同意皇帝陛下分期十年付清……” “哦,还可以分期付款?”王财怔了一下,摆了摆手道,“你刚才说的那个克什克腾旗在什么地方我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即然是订条约嘛,你们开了价,我们也可以坐地还价。你说对不对?” 第298页 “正是如此,皇帝陛下也可以提出方案。”亚歷山大面露喜色,看样子这个傻乎乎的皇帝还是肯让步的。 “好,这很好,我们没有你们这么大的胃口,”王财笑了笑道。“你刚才所说的地方我都同意给你,但是呢,你知道我对北方也是很有兴趣的,你们想要黑龙江,我想地地方就是额尔齐济河以东的所有土地,”王财也不管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地亚歷山大继续说道,“那个额尔齐济河到库叶岛,就是你们说的萨哈林岛,这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我很喜欢,对了。那个圣彼德堡我也很喜欢。我准备把他改个名字叫猪排堡,你知道这里天一热我就吃不消。到猪排堡去避暑应该不错。” 亚歷山大强压住怒火,涨火了脸道:“皇帝陛下,我不得不提醒您,现在俄罗斯帝国的军队正在黑龙江集结,我们伟大的沙皇陛下也在考虑是否继续向远东增兵,皇帝陛下这种态度是不利于两国友好邦交的。” “怎么了?你们沙皇想拿我的库叶岛就拿,想拿我地黑龙江就拿,想拿我的锡霍特山就拿,”说着王财突然厉声喝道,“他以为他是谁?我告诉你,今非昔比了,胡满肯拿土地换和平,但我中华帝国不会!一寸都不会!你回去跟你们那个沙皇打个招唿,除非我死了,否则这仗你们想打多久,我们就陪你们打多久,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非要打出一个服字来不可!总归是谁他娘的打败了谁是孙子!你们沙皇聪明的就赶紧带着你们这群长毛的猴子退回你们那一亩三分地上去,把跟在你们屁股后面的那些满人交出来,再赔个几千万两银子,如此便罢了,否则我就亲自带人去找你们沙皇拿!” 亚歷山大涨红了脸,狠狠的盯着王财,愤怒的朝地上唾了一口,转身就想走。 “站住!”王财一拍案几怒道,“你在我帝国朝堂之下公然唾涎,这是对帝国政府地挑衅,刑部尚书何在!” 莫仕暌上前几步朗声道:“臣在!” “你说说这是什么罪,该怎么罚?”王财晃着脑袋道。 “按律当斩!”莫仕暌早就看这个老毛子不顺眼了,马上接口道。 “哦,斩首就算了,好歹是个特使,只不过我没有想到俄国人都是这样不懂礼貌的,想必都是茹毛饮血的野蛮人,”王财看着大义凛然,准备慨然赴死的亚歷山大笑了笑,对莫仕暌道,“来,莫仕暌你代表帝国政府还他一口,让他记往,咱们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 听到王财如此言语,亚歷山大几乎气的发狂了,嘴里一下吐出来一大堆俄语,两眼通红地瞪着莫仕暌,可没等他挥舞起拳头,马上冲上来几个御林侍卫一把将他按住,在众目睽睽之下,中华帝国刑部侍郎莫仕暌狠狠的朝俄罗斯帝国特使亚歷山大哥尔查科夫的脸上唾了一口浓浓的唾沫,至此中俄两国和谈的大门彻底关闭,一切恩恩怨怨最终将在战场用血与火来解决! 最后的外交努力失败让双方都没了退路,举国动员,全力以赴的准备开打,这时就看出中国的战争潜力了,俄军千里迢迢运输极为不利,后勤物资都是由满清朝廷解决,都穷得叮噹响的清廷哪里还有钱来供养这些如狼似虎的俄人?自然是一切取之于民了,关外百姓一边受满清朝廷地搜刮,一边还要承受俄军地屠杀,怨声载道。而帝**队这一边就不同了,在吉林府一线设防的新军背靠关内,无论人力、物力、财力、军力都可以得到充足地供应,各种火炮弹药通过陆、海两路被源源不断的运送到前线,除去各军直属炮兵,一个月之内总参就在吉林前线布署了近一百门大小火炮,在前次战役中受的重创的几支部队只过了半个月就马上整补完毕,不但人员补充整齐,连装备也全部换新,特别是重建的新三军,清一色装备戴氏三型后装线膛枪,威力甚至超过了同一时期的米涅式,此外第二批出关的部队五个军三万人也已经加入了战斗序列,等到战役发起时,帝国投入关外作战的部队已经超过了十万人,其中近六万是一线新军,其余是江北各省抽调的防军,远远超过了俄、清联军的四万人,可以说这是王财以全国之力铸成一把屠宰北极熊的钢刀,正如他对俄国特使亚歷山大所说的那样,王财的目标不仅仅是收復关外失地,如今关内局势渐趋稳定,正是藉此战来彻底解决北部边患的好时机,一鼓作气的关闭俄罗斯在东边的出海口,也为将来解决新疆问题减小阻力。 第二卷 第一百六十章 :终结圣库 俄军非常清楚华军兵力的不断增长,一个月之内出现在他们对面的华军番号就增加了十多个,这个力量对比的变化让刚刚升了少将的巴布科夫非常头痛,虽然俄军在第一阶段击败了华军,也取得了不小的战果,但是他们自己也损失很大,当初的两万人如今能够投入作战的只有一万左右,更让他担心的是俄军士兵与当地中国人的矛盾越来越尖锐,昨天甚至抓到一个往井水里投毒的老头,所幸发现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国内那些该死的政客们把希望寄托在中国人会因为一次失败而让步真是愚蠢,真该让他们来看看这些装备精良的中国人是多么优秀的战士。继续向前推进已经是不现实了,就算加上赶到布啦郭威什臣斯克(海兰泡)的八千增援部队也不行,如今比较稳妥的办法是想个什么办法再消灭华军至少两万人的有生力量,这样才能打乱华军布署,动摇华军的战斗意志,可是这个着力点到底在什么地方呢?巴布科夫仔细的研究着地图,从目前的情报来看,华军主力集结在长春府、吉林府和延吉厅,摆了个三角品字阵,互为声援的意思很明显,据说在海龙府还有两万人的预备队,无论攻哪一处,俄军都会受到另外几个方面的围攻,一时踌躇难下。 第299页 巴布科夫晕头转向的找不到下口咬的地方,而他对面地帝国新军却完全不同。全军上下都抱着雪耻的信念,决心击败俄军为战死的弟兄復仇,特别是因为叶志超临阵脱逃而全军蒙羞的新十四军,自从军帅丁汝昌受牵连被革职查办后,人人同仇敌忾,全军一心要“打败俄军,救出军帅”。可以说帝**队从上到下已经具备了反攻的所有条件。 把关外军队的指挥权交给总参之后王财就没有再过问部队的具体行动,对于总参上报地作战布署他也只给意见。而从不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前线指挥官,即便是在关外初战失利之后,王财也没有对总参地布署指手划脚,这里面固然因为自己不是帅材,不愿意拿士兵的生命开玩笑,更重要的是王财希望总参谋部能真正担任起军事决策中枢的责职,但打仗可不是小孩子作游戏。双方一刀一枪拼的都是钱粮、兵士,如果说前次关外失利还没有让王财伤筋动骨的话,第二次关外作战要是再败,那王财恐怕真的要退回关内了。 因此穿着龙袍地帝国皇帝每天都焦急的等待着前线的战报,但打仗毕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急得他没日没夜的在六部府院各衙门里转来转去,首辅大臣王闿运看着皇上整天上窜下跳的不觉好笑,总算是在上海和宁波搞了三年特区建设的胡雪岩上交的一份报告让他安静了下来。 上海、宁波两地自从取消圣库制度之后。工商业得到了极大地发展,加上身为中国人民银行行长的胡雪岩胳膊肘朝内拐,在资金上给予这两地大力的支持,民间兴办实业的热情一浪高过一浪,不但有人投资各种民用工业,甚至还有人看准了国内战事的发展投资军事工业。其中有一家还在研究一种叫作“神舟”的飞行器,据说将来人们可以坐着这个“神舟”在天上飞。这东西胡雪岩觉得新鲜,王财却一点也不奇怪,不就是飞机嘛,算算日子这飞机也该发明出来了吧?要说国人自己异想天开地造飞机,打死他也不相信,肯定是国外传进来的技术,一些有见识的商人看到了其中的潜力才把银子扔到这个方向上的,但不管怎么说,这种百家争鸣的气氛确实让各行各业都开始朝更有效率的方向发展。政府的力量毕竟有限。如果民众能够自主的投入的先进工业上,地确能够补充政府暂时无法顾及地地方。就拿这个“神舟”来说,帝国政府现在真拿不出钱来搞这个,光是每年增长的巨额军费就让钱百万头痛地了,如果民间商人能够在这上面取得成绩,将来用政府採购的方式也可以水到渠成。 即然特区的新经济政策能够取得这么好的成绩,胡雪岩自然就以此为依据上奏请求全面取消圣库制度,推行私有化经济,并请求从帝国法律上保证个人财产的安全,鼓励民众继续投资。胡雪岩再次提到了他一直反对的圣库制度,这让王财并不意外,实际上特区这几年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自从太平军打过长江之后,他就已经命令对占领区停止实行强制的圣库制度,严禁士兵抢夺民财,为此还杀了不少人,如今国内实际上只有江苏、浙江、江西、福建和广东仍在推行圣库制度,而这五省的近年来发展越发缓慢也证明了当初胡雪岩的理论,大锅饭的体制在战乱年代确实保证了老百姓享有基本的生活保障,但所付出的代价却是整个社会发展的停滞不前,如今国内日趋稳定,发展就变成了国家政策的重中之重,取消圣库制度看来是势在必行了,但王财由此又想到了军队,长期以来帝**队沿续太平天**制,从来不发军饷,士兵所需全部由国库支出,而士兵家属也依靠圣库而不愁吃喝,一旦取消圣库制度,那么必然会影响很多军属的生活,更直接的就要影响到整个军队的稳定,特别是帝国精锐大部分来自江南五省,军心不稳,那关外的仗还怎么打?可要是发军饷,这一下子就是千万两银子的事情,可不比上嘴唇碰下嘴唇容易,一时间王财也犹豫不下。 而钱百万此时再次暴露出一个守财奴的嘴脸,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到皇上有意取消圣库制度并由此要额外支出近千万两银子的消息,立时就命人抬着一箱帐本跑来求见。说实话王财也是个土财主似地性格。但是该花钱的时候他却是大把大把的往外扔,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现在就是他认为该花钱的时候了,但好像每到这个时候,钱百万总是成为他花钱的最大阻碍,尤其是当钱百万捧着帐本喋喋不休的时候更让王财无比的厌烦。 “皇上,臣主管圣库与辎务。对于这银子地重要性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虽说魏列大人把福寿膏地生意越做越大。银子也像流水一样的流到圣库,但是皇上,这连年征战,造炮买船的,银子来的快,去的也快,臣听说皇上有意取消圣库制度。臣粗略的算了一下,单是分割资财,安排百姓出路就何止千万两银子,皇上,这可是动摇国本之举啊!”钱百万还和过去一样,一说到银子他就心急火燎的不顾君臣之道了。 “唉呀,我说百万,你怎么老是这么财迷地样子。一来我也没说就马上要你拿这笔钱,二来就算拿,这怎么个拿法也可以商量嘛,你何必没头没脑的跑来胡说八道,这哪里还有一品大员的样子,胡闹!我看你就合该去当个地主管事!”王财也忍不住心头火起。 “皇上。臣是喜欢锱铢必较,可臣为皇上守帝国圣库,如果不能精打细算,那就是渎职失当,皇上,臣一定要说,眼下关外战事激烈,昨日总参又调拔了五十万两银子採购军械,这皇上不是说一切为了前线吗?臣请万岁三思啊!”钱百万不急不慢的晃着脑袋。 第300页 王财对钱百万这种刀枪不入的样子到也无可奈何,忠臣逆耳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再说自从钱百万接手圣库之后。度支有序,的确是个好管家。也正是如此他虽时常被钱百万气得半死,却从不责罚:“你说地对,但是你怎么不想想,花了这些银子,回报的银子何止千万?到时候你只怕你数都数不过来。” “皇上,这也要等数年之后才能见到收益吧?若是现在掏空了家底,却等不到收益的时候就需要银子却怎么办?”钱百万追问道。 “这个……”王财挠了挠头,一时难以反驳。 “取消圣库又何需如此多的银两?钱大人当真是个好管家,可这帐却算错了!”王闿运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只见他手中拿着一道公文缓缓走进殿来,朝钱百万点了点头,转身对王财弯腰施礼道,“皇上,水师捷报!” “水师捷报!”王财一拍桌子站起来,兴奋的从王闿运手中接过军报仔细地看了起来。 原来自从帝国政府对俄宣战之后,帝国水师就一直在提督瞿振汉的率领下巡弋于沿海各口,寻机歼敌。俄军的几条兵船起初并不把帝国水师放在眼里,他们认为帝国水师虽然兵力占优,但是毕竟太年青了,所以主动离开长江口,沿岸南下,与从马尾北上的帝国水师迎面碰到了一起。帝国水师确实年青,但是自从水师建立的那一天起就始终处在战斗中,从长江水战、琉球海战一直到打击海盗、保护航运的战斗,没有过几天太平日子,损失了不少精锐水手,但也把士兵们打成了老兵油子,迎面看到老毛子的兵舰驶来,帝国水师的士兵们居然欢唿起来,升帆,抢占上风有利阵位,第一轮齐射就把俄军的旗舰给炸了个灰头土脸,俄舰队司令费奥罗夫不甘心受挫,指挥兵舰反击,双方在四礵列岛外海激烈交火,整个海面都瀰漫着硝烟,波滔翻腾之下,一艘接一艘的战舰沉入海底,一个接一个地士兵血洒海疆,这场海战从午后一直打到傍晚,整整打了四个小时,俄军损失战舰五艘,被俘两艘,俘获各种辅助船支十七艘,在中国沿海横行了近二十年地俄军舰队终于被打垮了! “英勇,英勇,”王财激动的挥舞着手中地捷报,兴奋的对王闿运道,“这几年来我们对水师的投入终于有了回报,帝国水师终于成为一支可以与洋人一战的海上力量了,他们终于可以走向蓝水了!” “是的皇上,从此他们就像海上的蛟龙一般,再也没有谁能阻挡他们了!”王闿运微笑着点了点头,突然又转头对在一傍眉开眼花的钱百万道,“我说钱大人,当初皇上让你拿银子购舰编练水师的时候你好像是一直哭穷的,可是你看,事实证明皇上比咱们有远见的多啊!” “那是,皇上高瞻远瞩,哪里是微臣能看得到的?”钱百万虽然是拍马屁,但他心里也确实非常认同王财筹建海军的计划,可以说如果不是王财一力坚持,帝国水师就不可能有今天的规模,很可能还在港汊河沟里转悠呢。 “那你看看这次圣库的事情,能不能再想办法筹些银子……”王闿运哈哈一笑道。 “这……这确实有困难,”钱百万挠了挠头,犹豫了一下道,“最多二百万两,这可是对日贸易的经费里扣出一些来的。” “二百万两?太少了,”王财看过水师捷报后,心中更是雄心万丈,恨不得一下子解决所有问题。 “皇上,胡大人的奏摺臣与内阁也讨论过,似乎取消圣库用不了这么多银子,二百万两银子足够了,说不定承皇上宏福,这二百万也可以省了呢!”王闿运看了一眼钱百万,缓缓说道。 “不花银子也能办成事?”王财显然不信,这几百万百姓生计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你算给我听听。” “皇上,根据上海、宁波的经验,取消圣库,无非就是将圣库财物按人口与户数进行再分配,这样确实会减少五省府库存银,但是也免去了供养百姓的日用度支,因此臣有三策献上,供皇上决断,”王闿运想了想道,“其一,田亩、宅地、商铺首分,现银后分,其二非军属首分,军属后分,其三,苏、浙首分,赣、闽、粤后分。” 第二卷 第一百六十一章 :社会保障 “你坐下仔细说说。”王财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 “皇上,田亩、宅地、商铺等都是与百姓安居乐业相关的,此等产业分配后,老百姓也有地方住,或勤于农桑,或劳于工商,总算都有活命的办法了,国家便可以省去一大笔救济银子。此外军属用为军队之根本,正值关外战事激烈之时,军属生活稳定,军心才能稳定,非军属的先脱离圣库供养范围之后,取这一部分人的供养费用转而供养军属,如此一来军属所得着更厚,必定人人同感皇恩浩荡,待几年后先期脱离圣库的人口有所成就,国家税收充足的时候,再给军属以补偿,令其彻底脱离圣库供养,第三条就是五省不可一鼓而动,苏、浙工商业发达,老百姓人人愿意分家单干,在此两地取消圣库必定会得到老百姓的支持,阻力要小很多,等苏、浙稳定后,再处理赣、闽、粤。如此三条事半功倍,请皇上圣裁!”这三条可让王闿运花了一晚上才盘算出来,心中得意。 第301页 “哦,你这么算确实可以省不少银子……”王财闭着眼睛琢磨了一会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圣库还可以换种方式继续存在下去,比如说我们把他变成一个基金,全国的百姓每年都往圣库中投一些钱,谁家遇上了变故,生老病死什么的,也可以从圣库中得到一定的补贴。” “这个……恕微臣孤陋寡闻,未能明白皇上地意思。”王闿运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明白为什么老百姓要把钱交给圣库,自己挖个地洞存着不好吗?交给别人毕竟心里不踏实。 “嗯,简单的说呢,这就是一个大钱庄,老百姓都是钱庄的主雇,他们把钱存在钱庄里,由钱庄统一保管。如果某一位主雇家里发生了什么变故,那钱庄就应当拿出一些银子来给这位主雇。帮助他度过难关,每一位主雇每年交的银子很少,可能只有几钱银子,但是当他们遇上困难的时候,钱庄就可以给他几百两银子,这不是很划算的事情吗?如果某位主雇一辈子都很顺利,没有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情。那到一定地年限,钱庄还可以把银子拿出来供他养老,安享晚年什么的。”王财其实是想借这个机会建立一个社会保障制度。 “哦,臣明白皇上地意思了,但是臣不知道为什么老百姓就要把银子交给钱庄呢?他们自己藏着不好吗?每年省一些,到用的时候也是一大笔银子啊。”王闿运还是不明白。 “不对,我说的这个办法,其实就是集全国的财力来帮助某一些人。那你说这是不是比个人藏银子要来的快?一户小民辛苦一辈子能存多少银子?三、五十两顶天了,但是如果他每年上交圣库一钱银子,全国三万万百姓就上交了多少?假如其中有三成的人需要救助,那这些救助的人又能得到多少?何止三百两银子啊!这不比他们自己扣牙缝地省钱要好多了?只要帝国政府不倒台,他们就肯定有银子拿,多好的事情!”王财得意的说道。“而且这样一来,老百姓成了国家的债主,即然不想让上交的银子打水漂,那就得关心国家的存亡兴衰,老百姓个人的命运也由此与国家的命运紧密结合到一起,真正做到了国富则民富,国衰则民穷,也更加能调动老百姓关心国事地积极性,”王财越说越激动,“我们甚至还可以藉此来完善我们的乡官制度。增加老百姓在官员行政中的监督作用。天,我怎么早没有想到!” 王闿运还在皱着眉头琢磨。坐一边的钱百万已经激动起来,满脸痛红的叫道:“这……这可有好多……银子啊!” 王财哈哈一笑的看了看钱百万道:“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这件事情关键不在我们能弄到多少银子上,我可告诉你,这些银子都是老百姓地血汗钱,咱们为民父母的是帮百姓代为管理的,不但不能挪用,政府还要往里面投钱,我看若是把圣库的功能转变到这上面来,到也是功德一件呢!” “皇上,微臣大体上也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如果真的能做成这事,到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情,只不过此事无前例可循,其中关节之处恐怕还要细细推敲才行,依臣之见,不如藉此次取消圣库之机,在苏、浙两省先行试验,若当真效果不错,再铺开全国,徐徐而进,缓缓图之,方不至震动全国。”王闿运到底是首辅大臣,考虑问题还是老成持重。 “不错,这也是我拍脑袋弄出来的,你们不能照搬,也不能我说怎么就怎么,回头内阁议一议,确实可行了,再着手去做,既然是与银货有关,还是要知会胡雪岩一声,将来银子收缴上来都放到咱们的银行里去,对了,上海轮船招商局向银行贷款的事情,内阁有成议了吗?”王财非常欣赏王闿运持重地作风,他自己是个浮澡地人,这就需要身边的大臣稳重一些了。 “内阁同意了,不过李鸿章要贷二百万两,内阁只批了一百二十万两,主要还是不想让他养成大手大脚地习惯,不过李鸿章建议扩建台湾鸡笼港的事情我们倒是实批了,鸡笼港扩建之后,招商局的大船就可以进港,戴潮春早就想扩大台湾蔗糖业了,这对台民是有好处的。”王闿运看了看钱百万继续说道,“另外胡大人半个月前报到内阁一个摺子,内阁议决不下,请皇上圣裁!”说着从怀里拿出一道本章,起身轻轻放到王财面前的桌子上,“这是胡雪岩大人关于人民银行发行纸币的意见。纸币地事情当初徐寿大人与郑国大人争论很激烈,如今郑大人仙去了。徐大人又在天京,这件事情各位大人都不敢专断,因此请皇上圣裁。” 王财仔细的看了一遍,让他意外的是这道本章最后还粘着几张纸币模子,似乎是仿照美元样式的,当中还有自己的头像,印的到是纹理细緻。颇为精緻,也不知道这是谁的主意。心中好笑,便抬头问道:“这不是容闳一直操办地事情吗?怎么一转手又丢给胡雪岩了?不过他这个银行行长也确实该管管这事,这几张是用美国买来的印钞机印地吗?” “是的,胡大人说这是容闳大人请美国设计师设计的,仿照美国货币的样子,每张纸币上都有皇上的圣像,以期皇恩浩荡。泽被四海。”王闿运点了点头。 “胡闹,谁让他们把我放在纸币上的?这个改改,中国歷代伟人名士这么多,用谁不好,干嘛非用我的,”说着王财顿一下道,“就算用我地,也挑张好看的嘛。另外,纸币要讲究防伪,这纸币上有什么讲究吗?” 第302页 “有的,皇上,您所看到的这几张纸币实际上已经筹备了近一年了,我们从美国引进的是钢凹版印钞机器。将皇上的画像反刻到钢板上,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据胡大人说美国工匠用了半年的时间才刻好这一套六件钢凹版,就算是让他本人再重新刻,也未必能刻出一模一样地来,而且举国之内也没有第二套印钞机器了,实是不太可能仿制。”王闿运解释道。 “哦,还如此的不易,”王财又仔细的看了一下这六张深绿色的帝国纸币,“那你们有什么事情决定不下。我看这事可行。纸币是将来发展的趋势,国外都这么办的。咱们也不能落在别人后面,况且我听说用纸币可以防止金、银外流,这是好事情,如果技术上没有什么问题,内阁可以责成胡雪岩速办,另外事关国家经济命脉,让监察衙门派专人监督,决不能出什么差子。” “是地,容大人建议聘请几位洋经济专家来指导纸币发行的事情,咱们都没有经验,怕做不好。” “准了,不懂的地方就要请教别人,不拿国务大事开玩笑,这是对的!此外一下子取消金、银不太现实,洋人也不一定认帐,即然是要用纸币取代金、银,这件事情我们不能关起门来做,让总理衙门与洋人们沟通好了,国内学经济的不多,从留洋学生里面挑几个,跟着刘丽川一起去跟洋人谈,争取洋人的承认,这个……这个华元跟西洋各国的兑换要协商好,人家不认,你还是废纸一张,就算人家认了,这一元华币兑换多少元的洋钞,这也是大事,要仔细用心,一旦定下来,将来再想改就难了,你告诉刘丽川,咱们还是紧盯着英磅来,毕竟现在英磅比较坚挺,英国人认了,其他国家也就不得不认了。” “皇上,既然首辅大人说到了纸币的事情,臣也有一个建议,”钱百万显然又想到了一个弄银子的好办法,“臣请皇上下旨整顿全国邮路,在交通司林福祥大人下面增设邮政厅,专管全国邮务,印制帝国邮票,即可方便文书往来,又利百姓家书传寄,当然,还可以发行邮票,增加国库收入。” “你也知道邮票地事情?”王财有些不相信,这个帐房先生出身地大臣居然也知道邮票,“你听谁说的?” “魏列大人说起过,魏大人常常抱怨文书信件递送不便,听魏大人说西洋国家都有专门地信件邮务,不似我国全靠官马驿丞,乡亲代送的。”钱百万实话实话。 王财想了想,发展邮务确实是个好主意,特别是将来如果给士兵发军饷的话,那士兵必定要把钱寄送回家里,否则打仗早晨出去,也不知道晚上能不能回来,这钱怎么可能放在身上?除此之外,钱百万说的也很有道理,既然钞票能印出来,那邮票为什么不能印出来?如果藉机整顿全国邮务,这不也能够解决很多从圣库制度下拨离出来的老百姓就业问题?再说增设邮政部门也可以专职管理不断延伸的电报线路,英国来顿电报公司和美国马克德电报公司援建的电报学堂这几年真培养出不少人材,苏、浙两省的大城市基本上都通了电报,将来这电报还要扩展到全国去,不但要有电报,还要有电话,这些东西都归到交通司下面好像不太对头。 “纫秋,钱百万说的事情,我觉得可行,你们内阁再议一下,如果要做的话,就新增个通信总局,下设邮政司和电报司,事务烦杂,挂在交通部下面不好,这事你们议一议,要是可行就派人去办。”王财转头对王闿运道,他不想绕过内阁,国务方面还是需要内阁议定之后再说。 “是的,皇上,等会臣就招集内阁议一议……” “皇上,臣有要事求见!”王闿运还没有说完,就见一个女官在殿门口大声道。 王财摆了摆手,示意她进来说话,那女官紧走几步到王财的案几前,低声道:“皇上,洪教主病危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王财一惊,好像前几天洪秀全还派人来讨“东洋大补膏”的,怎么转眼就病危了? “昨天夜里洪教主突然昏迷,太医院的太医们都说是风寒,可刚才突然咳血,傅娘娘令下官报知万岁。”女官一字一句的回答道。 王财皱着眉头想了想,对钱百万道:“你先退下吧,圣库的事情内阁会拟一个方案出来,有什么事情,到时候你再来请示。”说完起身拉着王闿运直奔后宫。 自从洪秀全被赶下皇位后,王财一直把这些洪氏一族安排在紫禁城的英华殿和寿安宫,洪秀全留在天京的八十七位王娘也给他接了十几位过来,每日好吃好喝侍候,一应用度王财都交给皇妃傅善祥管理,毕竟她有个姐姐傅鸾祥是洪秀全的王娘,有什么事情自家人说话要方便多了。 第二卷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天王归天 一路上跟在王财身边的王闿运吃不准皇上的心思,照理说这个洪秀全是亡国之君,皇上如此礼遇厚待,已经是前所未有的仁义了,本该圈养起来,可皇上非要搞一个太平教,还把洪秀全封成了教主,真是闻所未闻,眼下这洪教主就要升天了,太平教八成也该结束了吧? “皇上,臣有一事不明,按理说太平天国倒台了,这太平教也不该再存活下去了,可皇上为什么仍要将洪秀全封为太平教主呢?难道不怕前朝旧臣死灰復燃?”王闿运看了看左右无人,藉此机会也想问个明白。 第303页 王财奇怪的看了看他,沉默了一下道:“你应该知道太平教是从何而来的吧?” “是从西洋基督教而来的吧?洪秀全篡改教义,结合本土神怪之说而成,荒诞之处甚多,实不为智者所取。”王闿运也知道,当今皇上虽然是天朝旧臣,但他是从来也没有相信过洪秀全那一套。 “不错,可以说太平教的本源还是在西洋人的基督教上,自从西洋工业**后,伴随着坚船利炮,洋人不但掠夺落后国家的人、财、物,还以传教为名,把他们的那一套思想价值体系传到这些国家,以我国为例,自庚子之变后洋教在国内迅速漫延,华洋教案频发,各地官员在处理这些案件时都很棘手,如果我们修改太平教教义。以基督教正统教义来取代洪王的神怪之说,并使之列于释、道之外地第三教,你说说看,如此是不是可以与传入国内的西洋基督教争一争呢?据我所知基督教本身也存在很多教派,比如说东正教,路德派,圣公会。公理会等等,为什么我们不能扶植一个独立的。不受教廷控制的基督教派来?将来有一天藉此而收回教权也说不定。”王财其实就是想利用太平教来限制基督教,採用基督教正统教义后,在宗教问题上帝国就有了与教廷交涉的基础。 “所以皇上要保留太平教?但是为什么仍要把洪秀全封为教主?随便找个人不是比洪教主要更好控制吗?”王闿运还是不太明白。 “不对,太平教是洪秀全一手所创,在国内的影响非常大,提到太平教,人人都知道洪秀全。此时我们再换一个教主,太平教众未必肯服,我的想法是仍然保留洪秀全教宗之名,而让他地儿子,就是那个洪贵福继任教宗,洪贵福毛头小子,脑子简单的很,我跟他聊过几次。让他继任太平教教宗,一来显示一脉相承,二来也服天下人心。”说着王财脸色一寒,“要想让洪贵福继任教宗,他老子就非死不可。” 王闿运打了个哆嗦,明知道洪秀全是非死不可。但此刻从王财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不寒而慄,迟疑了一会道:“那这次洪秀全地病……” 王财看了他一眼,哈哈一笑道:“你可想岔了,生老病死,天道循环,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他自己一天到晚神神怪怪的,生点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两人正说着就到了寿安宫外,殿外已经站了很多人了,女官一见王财到了。马上朗声唿道:“皇上驾到!” 她一嗓子喊完就见殿内马上涌出许多妇人。当先的就是已经封为皇妃的傅善祥。傅善祥带着十几位洪天王的王娘转出寿安宫纷纷向王财行礼,俨然成了内宫之首。 王财赶紧上前扶起傅善祥。轻轻说了句:“咱们夫妻还要这么客气么?” 傅善祥微微一笑,低声道:“现在可不是在家里,”说着转头看了一眼跪在周围地王娘,附到王财耳边悄悄道,“洪秀全归天了。” 王财一惊,瞪着大眼睛看着傅善祥,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夜昏迷,今天过了午时就归天,这是什么病?也太快了吧!看见傅善祥肯定的点了点头,想来真的是事实了,于是朝周围跪着的王娘们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都起来,然后自顾自的拉着傅善祥走进内殿。 看到躺在床上的洪秀全,王财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初那个英姿勃勃地天王如今变成了一个干瘦的小老头,蜡黄的面庞上挤满了皱纹,下巴上的鬍子茬一根根有气无力的竖着,可能是长时间服用福寿膏的原因,整个人都显得骨瘦如柴。王财忍不住心中唏嘘,争了一辈子,搭上三个刎劲手足和数万太平军将士地命,到头来却只争了个教主虚名,他的儿子洪贵福、洪天光、洪天明和女儿洪天姣都跪在床前,洪秀全一世英雄,可他的几个儿子却都是无能饭桶之辈,三个人号淘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哪有一点点继世英主的样子,到是洪天姣那梨花带雨的样子让王财看着心动不已,忍不住上前抚起洪天姣道:“哭什么,天王蒙天父天兄召唤,升极乐世界去了,天姣,你做姐姐的带弟弟们起来。” 洪天姣轻轻的挣脱王财,拿出手帕擦了擦眼睛,扶起她几个弟弟,傅善祥拉着他姐姐傅鸾祥在一边悄悄的不知道说些什么,看得出,屋子里的人都很担心洪秀全地生死,对于他们来说,洪秀全活着,就意味着他们活着,洪秀全一死,王财还顾忌他们这些孤儿寡母? 王财斜了一眼战战兢兢地缩在角落里的洪仁发、洪仁达,朝傅善祥使了个眼色,傅善祥马上拍了拍她姐姐地肩膀以示安慰,然后走到王财身边。王财压低声音问道:“洪秀全有什么遗言吗?” 傅善祥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没有,事情很突然。昨天晚饭后贵福正给他请安,说着说着他突然倒在地上,人事不知,刚才我问过我姐了,洪秀全身子一向还好,这次事出突然,估计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遗言是肯定没有,但有没有遗书就不清楚了。” 王财点了点头。转身拉过洪贵福道:“贵福,你父亲蒙天父天兄召唤,升天登极乐了,这是好事啊,你父亲在世时常有悲天悯人之胸襟,身为长子,你更应当效法你父亲。带好弟弟妹妹,对了,你父亲可留有什么遗书?” “我,我,我不知道……”洪贵福结结结巴巴的吐出了几个字,突然又大哭起来。 第304页 这十二岁地小孩子问也问不出什么来,王财朝他的生母赖氏招了手,示意她把洪贵福拉到一边去。然后走到洪天姣身边,沉默了一下道:“天姣,你几个弟弟都还小,我问他们,他们也说不清楚,你可知道你父亲有什么遗言、遗书之类的东西吗?” “没有。”洪天姣低着头,满脸通红的咬了半天嘴唇,“事出突然,父亲一句话也没有交待就……就……”说着两眼一红,又低声抽泣起来。 “没有,没有,秀全他生前一直教我们奉万岁您为主子,服从朝庭的安排,万岁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洪仁发急不待的跳出来表忠心。 王财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松了口气。朝始终站在一边地王闿运道:“洪教主蒙天父召唤。去的突然,太平教教宗地位子事关重大。我看依古人立长的办法来,立洪贵福为太平教教主,你看怎么样?” 王闿运欠了欠身,刚才王财都交待过了,他还能说什么,于是接口道:“皇上说的是,立长不立幼正是维持名教正统的古训,况且幼教主天资聪慧,颇受洪教主之真传,如能继承教宗之位,正是兴旺圣教之兆,就算是洪教主在天之灵也必然欣慰。” 王财点了点头,突然发觉傅善祥脸色有些不自然,心中略一思索就知道这立长不立幼的几句话又让这位皇妃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定漠,忍不住嘆了口气,别人家的事情好办,自己家地事情却又该如何?当下对几位王娘,道:“各位夫人可有异议?若是同意,我回头便派人去天京、上海把洪宣娇和洪仁玕召回京师,这太平教教宗的位子还是早些定下来的好,此事我不便出面,洪仁玕熟悉基督教义,就交给他去办吧。” 皇上开了口,别人还能说什么?这事就这么定了,刚刚十二岁的洪贵福摇身一变就成了太平教的教宗,若不是有他老子的大名,只怕传出去谁也不相信。 交待完这些事情,王财又低声嘱咐了傅善祥几句,转身就想走,突然一个妇人跪到王财的面前,一边哭一边不停的磕头。 王财奇怪地看了一眼傅善祥,不知道这位王娘想干什么,弯腰想要扶她起来,却听她哭诉道:“皇上,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回家?这不是你家吗?”王财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个死也不肯起来的王娘,“你想回哪个家?天京吗?” “皇上,妾家住安徽怀宁,十六岁被选入宫中侍候天王,时至今日已经六年了,这六年来妾无时无刻不思念父母双亲,天王即已仙逝,求皇上准妾回家侍奉二老,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啊!”说着不停的磕头。 这一招有些让人措手不及,按理说洪秀全死了,也没有必要让他八十七个老婆都跟着守寡,这些人年长的四十多岁,年幼的还不满二十,强迫他们守节殉夫确实太惨忍了,再说她们中间大部分都是被逼入宫地,更没有理由留把他们都留在宫里,可是洪秀全刚死,自己就把他的几十个夫人都放了,这传出去只怕风言风语的不好听,左右为难,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皇上,寻常百姓家里,丈夫死了,妻子还要守三年孝,更何况洪教主乃是圣教教宗?臣以为此事断不可行,为全洪教主圣名,臣以为应当将八十七位教主夫人尽数禁于天京天王府,派专人守卫,以防……以防不测!”王闿运看出王财为难之处,急忙站出来解围。 “皇上。今日妾既然说了,就不怕一死,这六年来妾过的是什么日子?话不敢多说一句,路不敢迈错一步,青灯长夜却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地人,六年来连天王的面都只见过两次,妾不是人。妾是鬼,妾的魂早就已经死了。如今天王已经仙逝了,妾侍主之责也尽完了,若是皇上不答应妾,妾……就一头撞死在这柱上!”说完转身就要撞柱。 王财无奈之下一把拉住,只听周围一片哭泣之声,几位王娘抱成一团,听她说的可怜。忍不住就想放了她们。 “皇上,这事乃太平教的事情……”王闿运再次提醒道。 王财点了点头,他明白王闿运的意思,就算放人,那也不能由他来开口,这得让太平教继任教宗开口才行,于是心中盘算了一下,对那妇人道:“这事你求错人了。我虽然可以册封太平教宗,但却不便管你们太平教地事情,不如这样,等幼教主继任教宗之后,你再求求教宗,若是他同意了。那自然一切好办。”说完王财转头看了看洪天姣道,“都是女人,你多关照一下吧,我记得以前地天朝婚制好像是可以改嫁的,要不就按那个办吧?” 说完轻轻地拍了拍那个寻死觅活的王娘,转身带着王闿运走出殿去。 洪秀全的死很快就传开了,帝国政府的布告和太平教的讣告上都清楚的写明了洪教主因病而死,可却有些人非要说是王财下毒害死了洪天王,至于所用毒药品种五花八门,断肠草。鹤顶红。孔雀胆,金刚石。种种传言,当真是恶毒之极,更有无聊之人议论起洪秀全那几十位新寡的王娘,结论么总是当今皇上恩泽四海,自然也恩泽了这几十位前朝王娘了。 第二卷 第一百六十三章 :教皇特使 古人说流言止于智者,不过很可惜,大多数的国人都算不上智者,这些流言蜚语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快的传遍各地,普通老百姓到没什么,无非是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是困守昆明的石达开却是吃惊不小,要说王财收了洪秀全那几十个王娘,他是打死也不相信的,王财和周秀英、傅善祥的感情很好,这是人所共知的,再说王财也不是个贪图美色的人,但说下毒杀了洪秀全这到不是没有可能,纵观此人起兵苏南一直到今天荣登大宝,南面称帝,可以说颇有心机,关键时刻也敢下狠手,毒杀洪秀全这事他八成能干出来,石达开记得六年前他率军出走时,洪秀全的身子骨可还硬朗的很,这才几年功夫就重病而亡了?想不到首义五王活到最后的居然是他翼王。可以说洪秀全一死,太平天国实际上已经完了,虽然他举着天朝的旗子盘踞西南,但是谁都知道他早就是个独立的势力了,对于洪秀全之死,石达开是根本没有想过要出兵北进中原,为这个死鬼洪王报什么仇,不仅仅是因为实力不济,更为根本的原因是石达开自己都没有把自己看成是天朝旧臣,自从曾国藩归顺帝国政府后,云、贵、桂三省实际上已经处在了王财的包围中,桂、粤边界还算稳定,但与湖南、四川交界的地方,双方擦枪走火的事情就时有发生了,最严重地一次是在永北厅。双方士兵没头没脑的打了一个晚上,一直到天亮才被匆匆赶来的什么乡长给拉开,最后双方都以剿匪误会搪塞了过去,这些事情虽然不能说明王财的政策有了变化,但至少也暗示国内分裂的状况不会无限期的持续下去,是战是和已经成为翼王军无日不争论的焦点,战固然人人有必死之心。但和也未尝不是利国利民之举,当真让石达开头痛。 第305页 洪秀全之死与洪贵福继承教宗在王财看来是与石达开和解地一个好机会。因此他派专人送信去昆明,邀请石达开赴京观礼,以他们两人和太平教的渊源,出席洪贵福继承教宗大典绝对是名正言顺,同时王财也想借石达开赴京来为自己洗掉毒杀洪秀全地“不白之冤”,但是令他遗憾的是石达开客气的拒绝了他的好意,只是命令一直在京师的张遂谋代表他观礼。而在和谈的问题上仍是模稜两可,这让王财非常不满,在他看来,连曾妖头都知道国雠大于私恨的道理,怎么一向以仁义明理着称地翼王却对权力如此的执着?王财甚至开始怀疑继续对西南保持耐心是不是会被人当成分裂的依据,边界上的擦枪走火至少说明石达开对帝国政府是充满了戒心的,如果真是这样,那空等虚幻的和平就只能被人当成笑柄了。所幸的是关外的战事给双方提供了一个冷静地机会。最后的机会。 无论世人如何议论,太平教新任教宗的册封大典仍然如期举行了。在洪仁玕宣读完王财御笔亲题的《册封诏书》之后,十二岁的洪贵福正式继承了他父亲洪秀全的未竞之业,洪贵福压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当上太平教地教宗,但不管他乐不乐意,自他被洪仁发扶上教宗之位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註定了是一个悲剧。小小的英华殿内,寥寥的十几个教徒走过场般的朝他们的新教主顶礼膜拜,而这些扮演教徒的不是洪氏宗亲,就是太平遗老,让这位年青教主心中踏实些的,是他的四位夫人围坐在他地身边,同他一起接受教徒们地朝拜。 带着几个御林侍卫站在窗口观看这场闹剧的王财心中一阵冷笑,洪秀全一生都在算计权力,却没有想过要好好地培养一个经世之材的继承人,以至于生前被别人夺去了王位。死后他的子孙也要继续承受傀儡的命运。 王财在人群中仔细的寻找着。如果说洪氏一族让他还有些兴趣的话,除了颇识洋务的洪仁玕之外。就是那个年青貌美的洪天姣了,此时洪天姣也是一身素妆的跪在人群中贺拜她的弟弟。二十三岁的她也算是个大龄青年了,虽然她与钟万信有了婚约,可是被王财秘密杀害的钟万信如今仍然是个失踪人口,洪氏一族现在又是非常敏感的家族,除了洪仁玕,全族都过着被帝国政府圈养的生活,哪家想不开了,会让儿子娶洪氏女子?可怜天姣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王财心中一阵遗憾,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洪贵福的继任太平教教宗之后,帝国政府立刻给予他大力的支持,除了每年足额拨款外,更利用帝国政府的行政力量,在全国各省首府都专设太平教分会,还组织专人翻译基督教正统经典教义来修订太平教之前错误百出的神怪之说,并将这些修订过的太平教教义作为正在筹备的圣教学院专用教科书。说到圣教学院的成立,与王财力排众议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经过王闿运的解释,内阁对于王财利用太平教对抗基督教的想法表示理解与支持,但是兴办教会学校他们却是坚决反对,内阁认为在国家求富的时候,应该兴办更多的实业学校,培养各类专业技术人才,拿钱去搞宗教浪费国库银子不说,对社会说不定也有消极的作用,但是王财根本不听他们那一套,在他看来,如果要让太平教在国内的势力强到可以对抗基督教的地步,就需要更多在理论上站得住脚的东西,现在的太平教说穿了就是拿着基督教的东西来反对基督教,这不是胡扯么?新教宗洪贵福连骡与马都分不清,还能指望他像洪秀全那样弄些拿得上檯面的东西来?因此出现了各地都遵令设立了太平教分会,也拨出了一些房产、田亩作为教会私产。但是却找不到人来管理,唯一速成地办法就是兴办一所教会学校,尽快培养一批有一定理论基础的太平教传教士,再由他们分赴各地,甚至到海外去传教,然后再慢慢的扩大太平教的影响。 帝国政府这样大规模的支持太平教的发展,王财心中也有一些担心的。毕竟洪贵福他老子就是靠这个太平教起家,抢了清廷半壁江山地。如果自己出钱出力的把太平教给养肥,养壮了,可到头来自己却控制不了他,那不是搬石头砸自己地脚吗?这种亏本的买卖王财是断然不会做的,因此从一开始帝国政府就给太平教上了一道又一道的枷锁,首先就是确定太平教的最高领袖为帝国皇帝,任何一任太平教教宗如果没有得到帝国皇帝的册封。都是非法的,其次,教会学院地任何一名毕业生都必须宣誓效忠帝国政府并在得到盖有皇帝玉玺的传教资格证之后,才真正具有了传教的资格,否则也是违法的,第三,任何升到大主教一级的传教士必须面见皇帝,并由皇帝再次颁发授权书之后。才可以履行其宗教资格,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教会所有资产都必须定期接受帝国政府的审查。如此一来,太平教真正成为帝国政府严格管制下的特殊宗教,而帝国皇帝也瞬间成为太平教地真正领导者。 太平教的这次大规模的变动让在华的洋人传教士们眼睛一亮。自从洪秀全在广西以拜上帝教为名起义开始算起,西方就对这个打着上帝旗号的农民起义军给予了极大的关注,刚开始他们还以为洪秀全是一个虔诚地基督徒,到后来才明白他弄的原来是与基督教搭了那么一点边的莫名其妙的宗教,其中的失望自然不必说了。眼下王财领导的帝国政府主动以基督教正统教义来重新改革太平教,并努力扩大其规模的行动,无疑让教廷感到第二春,立刻让他在西方获得齐声称颂,正在为东方传教缓慢而忧心的庇护九世闻听此事喜出望外,颇为开明的庇护九世并不在意那个叫洪贵福的年轻人僭越了教宗地称号。他更看重地是上帝的光芒很快就要照遍中国这个古老地国度。同时庇护九世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希望正在进行宗教改革的中华帝国政府能够接受正统的天主教。而不是那些新教。 第306页 罗马天主教廷与各新教教派在中国的竞争可以说是非常激烈的,几十年来天主教总是处在下风,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天主教由罗马教廷统一管理,而新教则接受各个国家,各个教派领导,比天主教具有更大的灵活性,因此如果能说服中华帝国政府採用天主教的教义来改革太平教的话,那很显然天主教将会一举击败各个新教教派,在大公会议上获得更大的发言权,这个诱惑让庇护九世迫不及待命令在京师传教的法国传教士孟振生代表教廷与帝国政府做初步的接触。 接到教廷传来的命令,孟振生有些意外,自从1843年他被教皇任命为京师教区主教以来,近二十年时间里还是头一回见到教廷如此迫不及待的要扩张在华影响,作为上帝在俗世的僕人,他也知道太平教改革对于教廷意味着什么,因此马上赶到总理衙门,请求总理衙门帮忙安排他与太平教教宗洪贵福见面。 洋人要见洪贵福的消息传到王财的耳朵里,立刻引起了他的警惕,说起这个孟振生主教他也知道一些,两个月前此人跑到总理衙门,毛遂自荐要求给两个皇子定溯、定漠搞什么洗礼,王财是无所谓,但是回宫与两位夫人一说,周秀英和傅善祥是说什么也不肯把宝贝儿子交到洋人手里,最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这回孟振生找洪贵福想干什么?难道要给洪教主洗礼?王财左思右想不放心,什么事情一让洋人掺和进来总是麻烦,最后还是让总理衙门以“洪教主潜心圣教”为名打发孟主教回去,可是这回孟振生不依不饶的说是受了教皇的命令,非要见洪贵福不可,三天两头的跑到总理衙门转悠,而总理衙门的官员则每每打官腔应付,无奈之下孟振生只好去跑去找洪仁玕,洪仁玕一问之下才明白孟振生原来肩负着教廷与帝国联络的责任,当下不敢怠慢,连忙进宫找到王财把原委一说,王财立马想到这是教廷想在太平教改革中捞点好处,琢磨着如果能让教廷承认太平教为基督教的一个教派,那就等于是让太平教获得了国际通行的营业执照,这的确是件好事,只是对于孟振生烧香却拜错了神颇为不满,好歹是个主教,却搞不清楚太平教谁说了算。 孟振生自然不清楚这里面如此复杂的关节,在紫禁城的亭台楼阁间穿行了半天才见到传闻中的太平教宗洪贵福,穿着传统素黄袍,端坐在英华殿正中红木书桌后的太平教宗怎么看都像是个孩子,孟振生揉了揉眼睛,迷惑不解的扫视了一遍坐在大殿两边的太平教高层,犹豫了一会才上前几步朝洪贵福弯腰行了行礼,操着一口地道的京师官话道:“教主您好,我是天主教在京师的主教,我叫孟振生。” 殿内众人都呵呵一笑,坐在殿上的洪贵福也笑了起来,正想回两句客套话,却看见坐在右边椅子上默不做声的王财,犹豫了一下慢慢的把头低了下去。 “教主您好,我的中国话说的不好,不知道您能听懂我的意思吗?”孟振生更加迷惑了,说起话来也有些结结巴巴。 洪贵福抬头看着王财,见到后者轻轻的点了点头之后,他才坐直了身子道:“孟主教你也好,你的中国话说的很好,我能听得懂的,听说你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吗?” 第二卷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吉林战役 孟振生一本正经的说道:“教主殿下,我受教皇庇护九世殿下的委託,向教主殿下赠送《圣经》全本共八十卷,”说着孟振生朝站在殿外的随从招了招手,马上两个随从担着个描金箱子进来,孟振生轻轻的打开箱子盖,指着里面的码放的整整齐齐的天主教经典道,“教主殿下,这八十卷全本《圣经》记载了耶稣上帝的生平、言行和基督教的礼仪等等,教皇殿下希望教主殿下能够看一看。” 王财看了看土包子一般拿着书不停的翻来翻去的太平教宗,忍不住出言问道:“孟主教,教皇不会就是派你送几本书来吧?” 孟振生点了点头,想了想回答道:“正是如此,教皇殿下听说教主有心以基督教正统教义改革太平教教义,因此不远千里派我送上全本《圣经》,而我也希望能为殿下出些力。”孟振生虽然在京师待的久了,但是他并不认识王财,所以也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普通的教徒。 洪贵福轻轻的把书放下,不知所措的看着王财。王财想了想道:“感谢庇护九世教皇的关心,太平教源于基督教,长期以来一直敬奉上帝,教皇委託主教大人赠予这些经典确实对我教修订教议非常重要,只是我们中国人有句话,无功不受禄,不知道教皇殿下如此关注我教,有什么需要我教的地方吗?” 孟振生再傻现在也看出来。这台上坐地教主似乎得听这台下坐着的这位黄瘦年青人的,因此踌躇了一下,身子稍稍转向王财道:“唔……是这样的,教皇乃世上各基督教派的首领,也代表上帝在人间行使权力,太平教即是信仰基督上帝,按理就应该纳入教廷管辖。接受教皇的领导,同时教皇还希望教主殿下採用天主教正统教义来传教布道。而不是採用那些新教教义。” 王财眨了眨眼睛,什么天主教、新教的他可不懂,但是那个庇护九世获得太平教地领导权他是听的明白地,因此不停的摇头道:“这不行,我教自洪教主创教以来,虽敬奉天父皇上帝为世上真神,但与天主教已是大不相同。这次修订教议,只是对原有教议的完善,并不是全盘否定,再说根据帝国政府制度,太平教教宗受皇帝陛下册封,以教主为首,以皇帝陛下为领袖,服从帝国政府领导。因此教皇想控制太平教,这与帝国国情实难相合。” 第307页 孟振生皱了皱眉头,继续道:“这位……哦,教友,教友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所谓太平教纳入教廷管辖。接受教皇领导并非教皇、教廷会在行政上干涉教会自由,教皇殿下充份理解帝国政府在教会上的一贯政策,因此教皇殿下为了维护天主教统一,仅仅需要太平教承认罗马教廷在宗教上的管理权,承认教皇为宗教首领,而殿主殿下,教皇表示可以册封殿下为中国区大主教,管理中国所有教徒。” 洪贵福眯着眼睛看着王财与孟振生一问一答,十二岁的孩子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耐烦地甚至打了几个哈欠。 “那还是不行。你们都册封了。那我们皇帝陛下册封的还算不算数?”王财不停的摆着手道,“再说教主本来就是中国太平教之首。不用教皇册封他也是,你们再来这一手,不是脱裤子放屁嘛!” 显然孟振生不太明白脱裤子放屁是什么意思,只见殿内众人涨红了脸忍住笑意,估计是什么笑话,当下也傻傻的一笑:“这位教友说的对,我们教皇领导的罗马教廷是基督教正统本源,世上所有的教会都受教皇领导,如果教主殿下能够接受的话,那么教廷就可以正式承认太平教奉行教义为基督教正宗,这对于太平教将来地发展是有很大帮助的。” 这个到是让王财眼前一亮,说了半天这句话还是讨价还价还的价值,心中琢磨了一会道:“那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听说基督教本身也有很多教派,而这些教派虽然以教皇为精神领袖,但不一定都服从教廷领导,我们双方都让一步,我们太平教承认教皇及教廷在宗教问题上的权威,採用天主教正统教义传教布道,并在宗教事务上与教廷保持联繫,相应的教皇应当承认太平教教义为基督教正宗,只不过太平教并不接受教廷直接领导,而由帝国政府管理,你看这怎么样?” 孟振生想了想,也拿不定主意,点了点头道:“我不知道这位教友的意见是否能代表太平教地最后意见?” 洪贵福揉了揉眼睛,连忙答道:“当然,皇上说了算的。” 孟振生一愣,不解的看了看王财,又看了看洪贵福。王财哈哈一笑,起手走到孟振生面前,双方握了握手:“你还不知道吧,我就是中华帝国皇帝,请你把我刚才的话回復给教皇殿下,我本人非常乐意见到天主教在中国传播,但是教士先生你知道,在中国任何脱离政府的行为都会变的不可控制,频发的教案就是一个例子,如果教皇也希望上帝的福音能够不流血的传布四方,接受我的提议无疑是个对双方都有利地选择。” 孟振生意外地朝王财弯腰行礼道:“我的上帝,没有想到我竟然有幸见到了帝国皇帝!皇帝陛下,我会将陛下地意思完整的传剃给教皇殿下,并愿意努力促成此事!”说着顿了一下道,“如果陛下同意,我也愿意为陛下的皇子们举行洗礼。” 王财一愣,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先把这件事办成了吧,洗礼的事情以后再说。” 中华帝国在宗教问题上地开放态度并没有让同属基督教(追本溯源。东正教属于基督教分支)兄弟的俄国人有放下屠刀的打算,实事上恰恰相反,中俄两军现在正围绕着吉林府展开激烈的争夺战,双方近十万人马在吉林府方圆一百公里的范围内拼命搏杀,而且让帝国皇帝兴奋的是,经过充分准备的帝**队正在渐渐夺回战场主动权,被紧紧包围在吉林府地清俄联军主力离覆灭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话分两头。事情要从俄军统帅巴布科夫决心围攻吉林府说起。一直被兵力不足困扰而处心积虑要消灭华军有生力量地巴布科夫把目光盯在了吉林府。愚蠢的中国人也许是吃了前次败仗的亏,这回不敢再多路分兵。虽然在延吉、吉林、长春三处摆了一个品字形,但是延吉和长春这两翼的驻军少的可怜,两处都只有两个军一万多人,而处在中路的吉林府驻军最多,从当地满人送来的情报看,出现在吉林府地华军番号竟然有九个之多,预计人数可能会超过五万人。真不明白中国人到底会不会打仗,吉林府根本不是一个固守的好地方,这里背靠松花江,地势平缓,放这么多人在这里,如果被包围了,那肯定是无路可逃的,巴布科夫甚至开始怀疑情报的准确性。亲自派人潜入吉林府探查,最后他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华军指挥官脑子有问题,那就一定是中国人被打怕了,以为缩成一团就能成刺猬了,松了一口气的巴布科夫决心利用中国人的错误再为自己的领章上增加一颗将星。也藉机为阵亡的俄海军官兵报仇,他调动了手下俄军主力,又徵调了三万清军,拼凑了五万人马要一举消灭固守吉林府地华军,彻底打跨中国人的抵抗意志。 俄军的调动很快引起了总参的注意,与巴布科夫胸有成竹相比,赶到海龙府亲自指挥的总参谋长葛海华也松了口气,看来利用吉林府给清俄联军挖一个大坟墓的计划终于让鱼儿上钩了。原来与俄军一样,得到增援补充、兵强马壮地帝**队也计划与俄军决战,几番争论之后。最终通过了葛海华的《吉林府战役计划》。根据这个计划,帝**队将在吉林府集结三个军一万五千余人的部队来设置坚固防御阵地。并用他们来吸引俄军主力,当俄军主力围攻吉林府后,延吉、长春、海龙三个方向的华军主力六万余人会迅速包围聚集到吉林府的俄军主力,同时湘军第一军左宗棠部与新十四军丁汝昌部将分别从长春和延吉穿插到唿兰、依兰两府,切断俄军退路,整个战役的目标就是彻底消灭深入帝国境内的所有俄军。 第308页 为了能把俄军吸引到吉林府来,总参花了不少的心思,第一条就是让当作鱼饵的左二军和两个军的防军部队增加番号,一时间穿着七、八个番号号衣地士兵大量地出现在吉林府的街面上,甚至为了让俄军放松警惕,往吉林府运送地补给物资也是按照八个军的编制送的,只不过空麻袋背米,送进去的东西里面十个到有六个是空箱子,不过外人却很难分辩真假,此外,分驻长春与延吉的部队减少活动,所有士兵都必须留在营房内待命,同时身在京师的帝国皇帝王财也公开宣称保卫吉林府就是保卫山海关,说什么“吉林府不失,则山海关可保”。当然,为了防止俄军另有打算,总参还以海龙府为核心,积极布署了第二线防御,但种种*********的效果似乎还不错,俄军真的上当了。 面对倾巢而来的俄军,负责吉林守备任务的左二军军帅陈玉成作了如下部署:左二军前营李成澡部与二千直隶防军驻守吉林府西侧之二道岭子,左二军后营郑侗瑶部与二千直隶防军驻守吉林府东侧之龙潭山,左二军左营安定泰部与二千山东防军驻守吉林府南面之北山,另派二千山东防军沿吉林北面松花江一线布防,他亲自统率左二军右营、中营以及两千直隶防军坐镇炮台山为预备队,左二军在太平山打过阻击战,对于俄军的战术装备心中也有些底,在防御正面挖满了工事,他们知道不久他们就要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多守一刻,就能为主力巩固包围圈多争取一点时间。 李定国是惠山六期陆军科的毕业生,根据最新的《陆军军官条例》,他必须到一线部队参加三次以上的战斗才能有机会升任军官,数日前他和十八位同学一起出关到海龙府总参报导,其他同学都分到了新军各部,唯有他一人因为在校期间的出色的成绩而被分到了这个传说中的部队-左二军。根据总参新近下发的《全**队整编计划》,左二军和十四支新军将作为荣誉番号永远保留,以此来纪念为建立中华帝国而阵亡的将士,而从此以后编练的部队都将採用新的编制,以师为最大的作战单位,各地防军都将按照标准,重新整编为帝国陆军,只要他三战不死,就可以到新编的陆军中去弄个少校营长干干,这场恶战对于年青的李定国来说无疑是个表现自己的好机会,因此一到部队他就围着他的校友,惠山四期毕业生李成澡转悠,再三请求要去一线与士兵们一起作战,李成澡哪敢把这个宝贝疙瘩送到一线去?现在这些军校生是全军的种子,按皇上的话说,他们就是帝**队未来的希望,这战场上可是真刀真枪的,万一要是死在了老毛子的枪口下,他可是要负责任的,因此说什么也不肯,最后没办法了,才同意李定国带几个人到前线去查察士兵们修筑工事的情况,再三叮嘱他速去速回,生怕李定国少了根头丝。 初上战场的李定国看什么都是新鲜的,书本上的内容与现实的场景一一对应,让他感慨不已,但士兵们显然不把这个到处指指点点的新兵蛋子放在眼里,对于他的热情提醒往往嗤之以鼻,这让李定国大有被人泼凉水的感觉。 第二卷 第一百六十五章 :屠杀 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老兵看不起这些科班生也很正常,动动嘴皮子并不能让这些士兵从心里服你,就如同左二军军帅陈玉成一样,当初刚到左二军的时候,陈玉成完全是处在无人搭理的境地,王财的嫡系士兵看不起他这位广西老将,从上到下所有的人对于陈军帅的命令都是阳奉阴违,可打了几仗之后,作战勇敢,指挥有度的陈玉成马上赢得了士兵们的尊敬,这就是血与火的情感,光靠上级的一纸调文是根本做不到的。 想通了这一层,李定国干脆解开衣扣,学着老兵的样子脱掉原本穿着整齐的军装,拿过一把铁铲,朝手心狠狠的啐了一口就拼命的挖起战壕来。李成澡派来保护他的两个警卫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想要拦住他,军帅的坐上宾客,如今挖起壕沟来了,这给军帅知道了,那还得了?齐声劝说李定国赶紧回指挥部,但李定国铁了心要“一战以成功名”,因此坚决不敢走,就在几个吵吵闹闹的时候,天边若隐若现的传来尖锐的啸声,像有人在低吟,又像是轻风游过山林,让人琢磨不定。 “进入掩体,快进入掩体,老毛子炮击开始啦!”几个光着上身,混身是汗的老兵大声的喊起来,还呆在那里不知道回事的李定国刚想捡起衣服穿上,就被身后的几个兵一把按倒在地上,立时就塞了一嘴的泥。没等他把泥吐干净。耳边就传来震耳欲聋巨大爆炸声,李定国勉强抬起头,印入他眼帘地是在四周不断腾起的黑烟和被爆炸所掀起的巨大泥柱,刚才还人声鼎沸的阵地,瞬间就看不见一个人,好像士兵们全都钻到地下去了一样,伏在他身边的几个老兵与警卫神态自若的低声说着什么。时不时的还瞄他一样,似乎对于他这个新兵蛋子也如此镇定有些意外。虽然被人议论让李定国很不舒服。但他非常佩服老兵们地勇敢,这勐烈的炮火在他们地眼中就像小孩防爆竹一样,如果不是久经沙场的铁血勇士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难怪左二军号称“帝国之花”,连普通士兵都如此强悍,那整个部队的战斗力会是怎么样的?李定国开始盼着老毛子的进攻早些开始,这样就能让他亲眼看一看“帝国之花”绽放时的光彩! 第309页 俄军炮击了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整个二道岭子阵地都炸地一片狼藉,大部分修筑好的工事都在炮击中损坏,李定国抖了抖满脑子的泥士,用力的扒开四周的浮土,想找出他那件军装,而其他的士兵则一声不吭的拿起铲子继续修补损坏的工事,几个拯危急拿着药箱在阵地上跑来跑去,受伤与阵亡地士兵不断的被人从浮士中挖出来。一个个抬了下去,看惯了流血与死亡的士兵们各自忙着,而李定国却非常的不理解,面对朝夕相处的战友死去,他们如何能做到如此的镇定?即便是他这个与战死者素不相识地人看着一滴滴的鲜血也忍不住阵阵心酸。 就在士兵们拼命抢修工事的时候,排列整齐的俄军高喊着口令开始向前推进。排成三列的俄军士兵在少尉军官的指挥下,紧靠在一起稳步前进,他们的前面是一群乱糟糟的清军,两个佐领骑在马上赶鸭子一般把手下送上战场,这伙清军基本上是冷兵器装备,大多数拿着大刀、长矛,少得可怜的几杆抬枪在人群中若隐若现,算算射程,这些扛着抬枪的清军士兵甚至来不及开枪就会被拿着戴氏三型步枪地左二军士兵打成筛子,毫无疑问。俄军让这些等于赤手空拳地清兵走在攻击队伍的前面无非是想借用他们唯有一价值地身体来做成一面面肉盾。减小自己的伤亡,这种无耻的手段更加激起了阵地上华军士兵的愤怒。眼看着行尸走肉般嚎叫着冲上来的清军,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对于前来送死清军的同情没有让士兵们在扣动扳机时有丝毫的犹豫,当清军潮水般进入射程之后,华军阵地上枪炮声大作,伏在战壕内的士兵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们非常熟练的操作,装弹,射击,再装弹,再射击,每分钟一千发的新式连珠铳死神般的喷吐出长长的火舌,十二门轻迫击炮让喜欢挤在一起的清军吃尽了苦头,每一枚小小的炸弹都能把十几、二十几名清兵撕成碎片,各种火器交织成一道绚烂的弹幕,在流星般飞舞的弹丸包围下,清军士兵从慌乱到恐惧,瀰漫在空中的血肉让他们瞬间就失去了自我,他们中间很多人都是临时被抓来充数的农民,受到攻击后即不知道躲避,也不知道该如何进攻,只是一味的朝人多的地方挤,不断的挤上去,又不断的被弹丸击中摔倒,没有一会居然有人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号淘大哭起来,更多的清军扔下手中的武器,转身往回跑,这种溃逃是有传染性的,很快整个战线的清军都开始转身向后,哭叫着退了回去。 正在阵地上华军士兵哄然大笑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在清军身后列队整齐的俄军毫不客气的朝退下来的友军射击,俄军少尉拨出战刀指挥俄军整齐的放出一阵阵排枪,跑在最前面的清军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一个跟头摔倒在地,前进无门,后退无路,走投无路被夹在华、俄两军中间的清军士兵都吓呆了,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敌人朝他们开枪,而友军也用密集的火力来招唿他们。 这时俄军队列中走出来一个穿着黄马褂的清军都统,朝混乱中的清军大声喊道:“弟兄们,今天咱们一定要拿下这狗日的二道岭子,前进者有赏。后退者杀头,左右是个死,倒不如奋勇向前,尚有一线生机,都他**地给老子沖啊!” 清军士兵简直不相信这是他们指挥官说出来的话,清军向来就是督战队的说法,可如今扮演这一角色的居然是俄军!有心再次发起攻击。但是华军的火力他们刚才是领教了,谁也没有勇气再去感受一次死亡。因而都呆在那里,即不敢前进,也不敢后退。扮演督战队角色的俄军并不给清军犹豫的时间,在少尉地指挥下,俄军开始整齐的向前推进,一边前进,一边毫不顾忌地放着排枪。转眼之间又有不少犹豫的清军死在俄军的枪口下,在俄军的逼迫下,彻底丧失斗志的清军士兵机械的转身又朝华军阵地冲上来,此刻他们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生,什么是死,也许死亡对于他们来说更有诱惑一些,很多清军甚至两手空空的低着头只顾跑,一直到他们被击中倒在地上为止。 左二军地士兵看惯了清军这种自杀式的冲锋。因此毫不犹豫的举枪射击,对于他们来说这就像是在打猎,只不过眼前的猎物并不晓得逃跑而已,原本应该是两军角力,生死相搏的战场,一下子变成了血淋淋的屠宰场。清军受伤倒地,翻滚嚎叫的惨状给李定国很大的刺激,年青地军校生躲在战壕里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突然有了一种噁心想吐的感觉,曾经的同学年少,指点江山,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简单的词语,课本中那些每一场胜负角逐后面地伤亡数字也不过就是一串串数字而已,甚至他也会想像着自己中弹的那一刻定要给世间留下最后一个美丽的弧线,惨烈而又毫无人性的战场被人为的升华成一个光荣的所在。直到今天身临其境的感受着空气中的血腥时。李定国一时还有些转不过弯来,眼前的惨景让他好几次萌生了逃跑的念头。看着那些镇定地老兵,李定国真正明白了为什么军校生不经歷血肉横飞地战场就不能算真正的战士。 不顾生死地冲锋确实有一些效果,与左二军前营一起守卫二道岭子阵地的直隶防军士兵与李定国一样也是头一回上战场,虽然在出关前部队进行了整编,对于战场上的情况大伙心中也有了底,但是真正看到肝脑涂地的场面,众人心中还是有些慌乱,那一声声惨叫就好像是一根根银针般不停的刺着每一个人的心房,甚至有些人开始有些神知不清了,刚才李定国亲眼看见离他不远处的一个穿着直隶防军号衣的士兵突然跳出战壕,端着步枪就向对面的清军冲去,他那身灰布号衣只在人海中翻动了几下就消失了,这个出人意料的勇敢行动给华军士兵也造成了一些影响,在他附近的士兵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稍远一些的人还以为是下达了出击的命令,立马也有几个人跟着跳出了战壕,总算是因为清军没有远射程火枪,这才安全的退了回来。 第310页 “呸!孬种!”站在李定国旁边的一名士兵狠狠的朝地上唾了一口,显然他很看不起这些防军。 李定国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顿时一阵羞愧,就在刚才他不也萌生了逃跑的念头吗?他伸手摸了摸军校短刀,暗道了一声生死由命,咬咬牙举起步枪开始拼命射击,一张张扭曲的面孔在他的步枪声中摔倒在地,一个生命的终结,也是一个生命的开始…… 在清军的“掩护”下,俄军终于踏着层层叠叠的尸体沖了上来,与清军没头苍蝇般的四处乱撞不同,俄军放弃了华丽的队列,改以散兵线冲锋,时而跃起突进,时而伏身射击,四处散布的清军尸体就像一个个血肉沙包般为俄军提供了良好的单兵防护,不但减小了自身的伤亡,也给华军造成了很**烦,华军阵地上不断有士兵被死人堆里射出的子弹击中,双方隔着几百米相互对射,学聪明了的清军也都伏在地上等待着时机,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如果不能尽快消灭阵地前沿的这些敌人,很有可能就会让他们利用天黑而快速冲上阵地,一但他们得到增援,这对于防守一方来来说无疑是非常不利的,更何况这次俄军是倾巢出动,集中了五倍于华军的兵力。就是要一鼓作气拿下吉林府地,在他们的后面肯定还有预备队,要想确保阵地安全,就必须在天黑前消灭阵地前的清俄联军,并在前沿设立警戒哨,增加阵地的预警范围。 李成澡想都没有想就指名道姓的让左营旅帅温有德率部下执行这次扫荡行动,温有德可以说是左二军的一员悍将。从当年六和败军时的一个伍卒,真刀真枪地靠着军功升到旅帅之职。不但经验丰富,打起仗来更是英勇顽强,因此李成澡第一个就想到了他。 温有德打了多少年的伏了,接到命令后看了看自己地部下,大喝了一声:“上刺刀!” 简单而有力的命令很快让苦战了半天的士兵再次打起精神,左营士兵纷纷从腰间取下枪刺紧紧的装上步枪,一个个转头盯着温有德。等待出发命令。 温有德伏在阵地前仔细地查看了半天,然后把手下几个军官找来悄悄地吩咐了几句,很快李定国就看见身后的十二门迫击炮开始炮击清俄联军藏身的前沿,下落的炮弹不断地击中地上的尸体,掀起一团团的血雾,没有炸一会就见躲在死人堆里的清俄两军的士兵藏不住了,有的爬来爬去的找掩体,有的人干脆一跃而起。撒腿就逃。 温有德看看时机差不多了,朝身后摆了摆手,示意停止炮击,然后从站在身边地士兵手中接过一桿步枪,大吼一声:“皇上万岁!”,随即翻身跳出战壕。当先杀出! “皇上万岁!”左营的士兵紧跟着他们的指挥官,纷纷跳出战壕向前冲去,霎时间整个二道岭子阵地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唿声,坚守阵地的士兵大声鼓譟着为自己的同袍打气,举起火枪向从尸体堆里翻身爬起地清、俄士兵瞄准射击,而冲出阵地的左营士兵在温有德的带领下,更是如同下山勐虎般一路砍瓜切菜的直杀了下去,几个卒长分别带着自己的部下负责不同的方向,见到扭动的俄军士兵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刀,枪枪直取要害。激动不已的李定国看见一个俄军士兵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往后退。而追上他的左营士兵只不过轻轻地晃了一下枪刺,他地脑后就喷出一股鲜血。像石头般的重重地摔了下去。左二营士兵所过之处根本没有俘虏,所以放下武器与持械抵抗的人受到了一样的对待,全部伏尸就地。 显然俄军没有想到被包围的华军敢于离开坚固的工事发起反击,加上华军反击前的那一顿炮击让俄军心慌意乱,当华军开始冲击后,呈散兵线布置的俄军立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俄军毕竟是久经战场的老手了,很快就冷静下来,他们知道,此时后退就等于把后背交给了敌人,肯定是死路一条,唯一的生路就是冲上去,与敌人搅在一起,真刀真枪的拼个死活,因此俄军士兵很快回过神来,纷纷从地上跳起端着刺刀迎了上来。 坚守在工事里的华军士兵看见俄军站起,立刻开枪射击,他们也非常清楚,现在的后装线膛枪虽然精确度比以前的前装滑膛枪要高很多,但在三百米以上的距离时仍然会出现不小的误差,所以当两军搅到一起肉搏的时候再开枪的话就很有可能会误伤到自己人,他们能给予同袍的支援就是在他们双方还没有接触到一起的时候,凭藉火力更多的削弱俄军,就算打不死,打伤了也好! 密集的火力当场打死了很多俄军,但是没有退路的俄军仍然勇敢的与左营弟兄们撞到了一起,甚至那些失魂落魄的清军也从地上爬起来举着刀、矛加入战团。要说到肉搏战,华军确实比俄军吃亏,单从个头上来说,华军就比俄军普遍要矮一个头,臂长也不如俄军,但也许是考虑到这一点,戴氏三型步枪的枪刺却比一般的步枪要长,因此在一定程度上弥补身体上的劣势,双方士兵怒吼着你来我往,求生的信念让每一个人都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最先消失的那些凑热闹的清军,没有几个照面他们就被双方士兵杀得干干净净,华军固然把他们当成敌人,而俄军也嫌他们舞动的大刀碍手碍脚,二十多分钟的战斗双方躺下了就不下三百人,很多腹部中枪的士兵最惨,原本包裹在肚子里的内脏在腹腔的压力下瞬间挤出伤口,肉搏中的敌人一把就扯住腥臭的肠子死命的往外拉,在他们的眼里只有制对手于死地,才能让自己活下去,什么民族大义,什么国破家亡全都被抛到了脑后。 第311页 第二卷 第一百六十六章 :黑夜 李定国伸着脖子紧张的看着这场发生在眼前的肉搏战,攥紧的拳头里全是汗水,每一声惨唿,每个士兵倒下,都会让他一阵颤抖,这就是战场,鲜血淋淋而又没有人性的战场! 在双方阵地中间表演的士兵们最终在所有人观注的目光中谢幕,穿着华丽军装的俄军被杀了个干干净净,但是左营所剩无几的士兵也无法让华军得到多少胜利的欣喜,不管怎么说李成澡的目的达到了,迅速出前布置的警戒哨确保了阵地的安全,随着夜幕的降临,白天的这场激战让双方都筋疲力尽,可无论是哪一方都不敢放松警惕,谁能保证对手不会借着黑夜来一次突袭呢?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在俄军当天对吉林府的四面围攻中,各个方向上均遭到了华军的顽强抵抗,准备充分的华军利用即设工事与层层的火力网给进攻的清俄联军很大的杀伤,特别是对前沿各地段都做了标定的华军炮兵,几乎是弹无虚发的在敌群中间开花,甚至还打掉了企图与他们进行炮战的俄军炮兵,新式连珠铳的威力更是让清俄联军胆寒,各处阵地前沿都躺满了清俄联军的尸体,天气寒冷,使这些消失的生命看上去好像睡着了一样,只是他们永远不会再醒来。重大的伤亡并没有引起巴布科夫的重视,相反他反而更坚信了华军主力集结在吉林府这一错误的判断,为了能够尽快突破华军防线。为整个战役打开突破口,气急败坏地巴布科夫决心改变四面出击的办法,集中全力突击一点,因为根据此前的经验,只要在华军阵地上撕开一个小小的缺口,就很有可能引发整个华军的崩溃,带着几个参谋围着地图研究了半天。吉林府北、东、南三个方向或者有松花江阻隔,或者是地势起伏不定。唯有二道岭子背后地势平缓,有利于俄军快速插入到华军心脏地带,最终巴布科夫终于把目标定在了吉林府的西面二道岭子阵地。 乘着黑夜,巴布科夫命令部下悄悄的将分散在各处地火炮全部集中到二道岭子俄军攻击阵地,并且要求炮兵全部使用榴弹射击,打算利用榴弹对面目标的巨大杀伤力来尽可能多地消灭守军,减轻突击部队的伤亡。为了增加突击力度。巴布科夫命令俄军两个营1000人为一组,六个营分三个梯队在炮击结束后顺次推进,他严令参战各军,任何后退的懦夫都会被毫不留情的解决掉,同时为了迷惑华军,巴布科夫还命令攻击龙潭山阵地的俄军在二道岭攻击打响前两个小时对龙潭山华军阵地发起佯攻,迫使华军指挥官不敢轻易分兵增援。 正在巴布科夫磨刀霍霍的时候,李成澡根本没有想到自己防守的阵地几个钟头后就会变成人间地狱。晚上听说俄军在各个方向都吃了大亏地消息让他得意不已,甚至拍着胸脯向陈玉成派来询问战况的传令兵表示前营固守阵地没有任何困难。自打半个时辰前龙潭山阵地遭到俄军的攻击后,陈玉成就一直在担心二道岭子的阵地,因为龙潭山上报的战报显示这是俄军一次非常明显的佯攻,攻击开始后只有少量的火炮对龙潭山阵地进行了短时间炮击,这与俄军一贯以来每次进攻前必有一次高强度的炮火准备是完全背道而驰地。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龙潭山的战斗只是一次骚扰性进攻,第二种可能就是俄军炮兵被调往他处了,第一种情况陈玉成认为可能性不大,白天双方都损失不小,没有理由半夜了再不痛不痒的唱这一出,很有可能是俄军正在计划着一次大的行动,可到底是在哪个方向上呢? 俄军并没有让陈玉成苦思多久,在龙潭山阵地受到攻击后一个时辰,二道岭子阵地也落下了大量的榴弹。这种高弧度的炮弹在爆炸地瞬间就能射出数千颗金属弹丸。对人员的威胁极大,很多坚守在阵地上的左营士兵来不及躲入掩体就被炸成了筛子。俄军的第一轮炮击就让仍在加固工事的二道岭子守军伤亡一百余人,其中就包括在白天战斗中大显神威的左营旅帅温有德,一块弹片直接削掉了温旅帅的半个脑壳,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光荣了。 二道岭子的守军在忍受着俄军的勐烈炮火,而集结在岭下准备冲锋的俄军也在接受巴布科夫地训示。巴布科夫穿着笔挺地少将军装,跨着战刀站在临时搭起的土台子上,神情严肃地看着台下的俄军士兵,在他们的耳边,巨烈的爆炸声惊天动地,岭上华军阵地不断腾起的火光让俄军士兵们兴奋不已。 “你们看,我们的炮兵是多么的神勇,伟大的俄罗斯军人万岁!”巴布科夫大声喊道,“今天,我将带领你们去为沙皇陛下征服这些野蛮的黄种人,俄罗斯军人的战刀一定要用黄种人的鲜血来擦拭,士兵们,我希望你们用你们手中的武器再次证明俄罗斯军人的光荣!” 台下的士兵们静静的听着,什么为沙皇赢得光荣,什么俄罗斯军人的光荣,这跟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关系,来远东就是为了发财,这块土地盛产人参、貂皮还有细皮嫩肉的姑娘,这些东西远比什么光荣要来的有吸引力。 巴布科夫看了看台下的俄军士兵,朝自己的随从招了招手,很快两个随从押着两个年轻的姑娘走上台,这两个穿着满人旗装的年轻女子显然非常的害怕,战战兢兢的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她们好看么?”巴布科夫用马鞭指了指两位年轻女子,朝台下的士兵们喊道。 第312页 “好看。好看……”台下地士兵闹笑起来,甚至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你们知道她们是哪里来的吗?她们是满清皇帝派人送给我的,据说都有皇家血统,我昨天晚上试过了,味道确实不错!”巴布科夫也是行伍出身,说话粗俗不堪,他的话马上得到士兵们的热情欢唿。“但是我要告诉你们,像这样的女子在中国人的山海关内还有很多。多地我们想都想不到,在皇帝居住的宫殿里有着大把地金银和美女,她们正等着我们伟大的俄罗斯勇士去享用!我宣布,攻下吉林府后,全军放假三天,你们可以杀死任何你们想杀死的人,可以拿走任何你们想拿走的东西。也可以在中国女人身上留下大俄罗斯民族的种子!” “将军,我想要你身边的那两位漂亮的姑娘!”一位士兵地声音立刻引来一阵闹笑。 巴布科夫哈哈大笑道:“我非常愿意把她们送给你,不过就怕你进了吉林府之后挑花了眼睛……”说到这里,巴布科夫突然从腰间拨出战刀,毫不犹豫的转身连挥两刀砍死了一直低声哭泣的年轻女子。 这一招立刻让所有人都呆住了,刚才还梨花带雨的漂亮姑娘转眼尸横就地,站在台下的一名满清官员呆了一呆,突然伏倒在地号淘大哭。高声哭道:“郡主,郡主啊,臣有何面目回去见皇上啊!” 巴布科夫根本没有理睬伏地痛哭的满清官员,冷冷的扫视了一下台下的俄军官兵道:“你们也许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杀了她们,因为我相信攻入吉林府后,我会找到更好地姑娘!你们也一样。只有拿出勇气杀入吉林府,你们所想得到的才能成为现实,雄鹰用他有力的翅膀飞过高山,而你们要用手中的武器去实现你们的梦想!” 虽然巴布科夫鼓动士气的办法别出心裁,但是效果非常明显,台下地俄军士兵立刻精神百倍的嚎叫起来,各种口音骯脏下流的语言令这些将要走上战场的士兵更加迫不及待,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步枪,好像他们不是去作战,而是去抢劫。 俄军勐烈的炮火整整持续了半个小时。整个二道岭子阵地损失惨重。左二军前营的老兵们还好,对于炮击如何更好的保护自己人人都有绝招。可直隶增援的新兵就不同了,炮击刚开始地时候他们还能够按照《步兵操典》上说地那样双手的捂住耳朵,安静地待在掩体里,可时间一长,新兵们就忍受不了这种被死神点名般的压抑,不断有人跳出掩体东躲西藏,其结果自然是无一例外的粉身碎骨。等到俄军冲锋开始的时候,整个阵地上能够拿起武器作战的算上轻伤员也不到一千五百人,而他们面对的却是三千头被想像中丰厚战利品刺激的疯狂的恶狼。 刚到吉林府时那个英俊帅气的李定国才一天功夫就像在泥水里滚过的乞丐一般,全身都是掺着血水无比腥臭的烂泥,仗打到这个份上李成澡自己都拿着步枪到了一线,更别说这个本来就是来体验生活的军校生了。刚才的炮击让李定国吓出了一身冷汗,一枚闷头栽到他身边的炮弹居然没有响,几个老兵都说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兆,可他除了苦笑之外也只能擦擦冷汗了。由于损了很多军官,年轻的李定国也被被火线任命为直隶防军右营师帅,而他的前任在炮击后就不知去向,有士兵说他所待的掩体被俄军炮弹直接命中,也有人说他逃了,总之现在也没有时间追究,李定国赶紧带着两百多个手下端着步枪进入阵地。 前营仅存的两门迫击炮有气无力的向沿着山道冲上来的俄军射击着,布置的警戒哨也不断的投出手榴弹来打乱俄军的队形,这种火力根本挡不住洪水般滚滚而来的俄军,十几名布置在警戒哨位上士兵只来得及点燃火堆就中弹毙命,虽然这些火堆很快就被俄军扑灭,但这些用生命点亮的光芒也清楚的标明了俄军的位置,当最后一堆火被点亮时李成澡终于下令开枪射击了。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黑暗像浓浓的墨汁一样稠密,为了防止阵地上地火光使守军成为黑暗中俄军的靶子。李成澡命令士兵扑灭了阵地上所有的燃烧着的东西,上帝用黑暗来掩盖丑陋,而战士则用它来保护自己,谁都不敢胡乱开枪,射击所产生的火光会非常清楚的告诉敌人自己的位置,从而引来杀身之祸,所有地士兵都只能凭着直觉向有响声的地方射击。开枪,卧倒。再开枪,再卧倒,只有被击中地士兵垂死的惨唿声才能让这诡异的夜晚透出一点点的生气。 “上来啦,老毛子上来啦!”一声惊唿传来,顿时炒豆般的枪声在李定国右翼响起,随即整个防线上都响起了激烈的枪。藉助黑夜的掩护,俄军已经离防线非常近了。守军只来得及射出两排子弹就开始改用手榴弹招唿俄军了,爆炸所产生地亮光让华军士兵们非常吃惊,冲到眼皮低下的俄军至少也有六百多人,他们有的半跪,有的卧倒在地,有的在埋头装弹,对于不断爆炸的手榴弹毫不在意,而且更让他们吃惊的是。在这批俄军的身后,似乎还有一队正在接近。 “打,狠狠地打,我们一定要守住阵地,左二军的荣誉决不能让咱们给丢了!”李成澡大声喊了起来,同是他跳到一挺连珠铳后面拼命的射击。“帝国万岁!皇帝陛下万岁!” 在士兵们勐烈的火力下,俄军士兵成排的被扫倒,爆炸声,射击声,子弹穿透人体所发出的闷响声,交织在一起,所有人地心中都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开枪,不停的开枪。整整半个小时双方都在不停的对射,但是时间托得越久。对守军越不利。採用梯次进攻的俄军,第一队固然遭受了极大的伤亡。一千名俄军士兵几乎损失殆尽,但他们却成功的掩护了第二队,第三队,大批的俄军迎着头顶上飞舞的弹丸嚎叫的沖了上来,李定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惊讶的发现在他地周围已经出现了挺着刺刀地老毛子,显然俄军不知道在何处已经打开了缺口! 第313页 黑夜给双方士兵抹上了一层保护色,却也让双方都产生了迷惑,攻上华军阵地的俄军士兵仍然不知道他们已经取得了成功,帝国士兵灰色地军装让他们在黑夜里很难看清楚,双方就这么如同盲人般的互相格斗着,彼此间唯一分辩敌我的办法是刚一接触时双方那一声咬牙切齿的咒骂,听得懂的,那就是战友,听不明白的,那就是敌人,用刀,用枪,用牙齿,用手边能拿到的任何东西来制对方于死地,谁也不知道阵地上还有多少弟兄在战斗,但他们坚信只要自己还活着,那就一定要血战到底,这是帝**人的骄傲,也是左二军的传统“只有死亡,你才可以放下武器”! 李定国从来没有经歷过如此诡异的战场,手中的步枪早就不知道丢在了什么地方,唯一的武器就是紧握在手里的那把军校短刀,这把锋利的短刀已经送两个老毛子滚回了老家,耳边到处都是令人费解的俄语在叫喊,相反他却很少听到中国人的声音,难道弟兄们都遇难了?此时李定国已经没有了害怕,他只想多杀几个老毛子为刚刚认识不久的战友们报仇。 突然左侧一阵寒风划过,李定国敏捷的转身,耳边传来呜哩哇啦的几句俄语,李定国冷笑一声,张口也哇哩哇啦的乱喊了几句,趁着那个俄军愣神的功夫,狠狠的刺了下去,黑暗中李定国就觉得他的短刀刺进了对方的胸口,伴随着悽厉的惨叫,一双毛茸茸的手紧紧的抓住李定国的短刀,伤口处**出的鲜血一下眯住了李定国的眼睛,情急之下,李定国抬腿用力的朝身前踢去,这个俄国佬闷哼一声向后倒去,紧握着短刀的手被锋利的刀刃生生了切下了半个手掌…… 整个晚上二道岭子上都在进行着这样黑吃黑的格斗,偶尔有人点燃火把,却没走两步就被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子弹击中,在炮台山坐镇的陈玉成搞不定清楚二道岭阵地到底打得怎么样了,一连派出几个传令兵,回来都只是说二道岭阵地上仍是喊杀声一片,具体伤亡情况不明,无奈之下陈玉成只好派人领着五百人上去增援,二道岭阵地事关全局,无论如何一定要守住,至于这阵地上的三千守军是死是活,也只有等天亮了才知道了。与陈玉成一样,巴布科夫也是心急火燎般的团团转,原本以为可以轻松拿下的阵地却变成了通宵的肉搏,巴布科夫太了解自己的士兵了,这些全靠抢掠激发起士气的士兵根本无法承受这么长时间的战斗压力,有心让他们撤下来,但是此刻双方混成一团,实际也是退无可退,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二卷 第一百六十七章 :剿杀 当天上的浓云渐渐散去,天边露出一抹微红时,奋战了一夜,此时仍拿着铁铲、枪刺的帝国士兵们惊讶的发现,阵地居然还在他们手中!而那些嚎叫了一个通宵的老毛子不是被砸开了脑袋,就是肚破肠裂,整个二道岭子阵地上尸横遍野,双方死伤枕藉,进攻的三千俄军除了摸黑迷路而侥倖留得一条命的以外,几乎全军覆没,那些被杀的肝胆俱裂的俄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个劲的喊着什么,同样,守卫二道岭阵地的帝**队也损失惨重,若不是陈玉成派出的增援部队及时赶到,只怕被杀绝不是俄军而是华军了。 整夜的残酷搏斗让李定国真正从一个军校学员变成了一个勇敢的士兵,拿着短刀的他也记不清一晚上到底杀了多少人,只要听到的不是中国话,他都会毫不犹豫的举起手中的利刃,也许是因为在黑暗中杀人可以不必亲眼目睹死者的惨状,可天亮之后李定国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战壕里,掩体内,甚至在弹坑里都密密麻麻的堆满了尸体,阵亡者一直到死都在战斗,你卡住我的脖子,我扣住你们眼睛,紧紧的抱在一起,暗红的鲜血把整个小山头都浸透了,令人作呕的腥臭像挥之不去的乌云般笼罩在他的心头,这防御战要打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固守吉林府的部队在苦苦地支撑,而在外围负责包围俄军的华军主力也在纷纷调动。当得知道俄军开始向吉林府发起全线进攻后。总参也马上下令驻延吉、长春、海龙三府的华军主力迅速出动,抢占吉林府外围所有制高点,“铁桶似的把老毛子困死在吉林外围”。接到命令的各军立刻出动,不折不扣的执行军令,沿途击溃小股俄军、清军的阻击,顺利地推进到了吉林外围,仅仅一天时间近五万大军就把俄军给严严实实的围在了网中央。 巴布科夫听到这个消息地时候。正是他刚刚在二道岭子阵地受挫之后,如果这个情报属实。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很有可能整个俄军都会被中国人吃掉,这可是俄军在远东的唯一的军事力量,一旦被消灭,很有可能直接导致俄国不得不从远东收缩防线,从而把中国这个关在笼子里的老虎给放出来,到时候别说关外沃野了。就是勒克玛河以东都未必能让中国人停下脚步。左思右想这后,巴布科夫决定马上将部队收缩转入防御,等摸清华军布署之后再突围,同时他还派人赶紧回海伦府调兵增援,如果实在调不到兵马,那凑个两千人赶到松花江边接应一下也是好的。 可是巴布科夫的如意算盘到底没有打响,由于此前俄军地布署完全是为了攻击吉林府而设计的,所属各部队全部分置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原本是要包围别人,一转眼却被别人给包围了,现在再想收缩防线已是难上加难了,各个方向都的俄军全部被华军给分割开来,包围圈封口的当天,赶到吉林府外的增援部队就向俄军发起了总攻。在守军的全力配合下,俄军阵地纷纷被突破,最富有戏剧性的是龙潭山阵地外的俄军部队,挨了一顿勐烈地炮火,华军士兵冲上阵地发现这些老毛子居然都双手抱头的爬在地上,领头的一名少校手脚并用的比划着名他们要投降。投降当然好了,一大批俄军的军用物资立时就改了姓,仅仅半天时间,除了退守四道沟的俄军主力巴布科夫所部五千余人仍在顽抗外,吉林外围俄军全部被肃清。 第314页 退守四道沟地巴布科夫也不好过。小小的四道沟已经被两万华军给团团围困。若不是之前为了攻击二道岭子他把俄军大部分火炮与兵力都调到了自己这一路,恐怕他早就被华军消灭了。如今这五千人也不知道能挨到什么时候,虽然他明明知道俄国在远东已不可能再派出什么援军了,但是巴布科夫仍然不死心,即然败局以定,那他多坚守一天,俄国政府就能在谈判桌上多一份底气。确实如此,在得知吉林府俄军战败的消息后,驻京师的俄国特使亚歷山大哥尔查科夫天天跑到总理衙门要求双方停止敌对行动,重开和谈什么的,但是帝国皇帝王财根本不理他,这位年轻的皇帝给他的将军们下了死命令“必须消灭所有敢于抵抗的俄军”,而对于焦头烂额的哥尔查科夫,王财只是让总理衙门回他一句“打完再说”。 在几次劝降没有结果的情况下,总参终于下达了迅速结束吉林战役地命令。担任四道沟主攻任务地是重新组建的新二军李秀成部,配合他们进攻地是新一军高建国部和新三军苗超部,新三军血战到底的英勇精神使这支部队成为帝国的骄傲,重新组建的新三军士兵全部由关外难民中精壮的东北汉子组成,个个身强力壮,人人心存恢復故土之念,三个军总计兵力一万七千人,在他们身后的各型火炮超过了两百门,为了贯彻王财“打出帝**队的威风,彻底打跨俄军的战斗意志”的命令,总参命令炮兵不计消耗的连续炮击四道沟俄军阵地整整一天,千里镜中的四道沟已经变成了满目疮痍,遍地焦土的人间地狱。但是当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开始冲击的时候,新二军的士兵仍然遭到了俄军顽强的抵抗,从废墟中射出来的子弹不断击中快速奔跑的士兵,一个又一个士兵摔倒在地,连沖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到是担任助攻任务而且大多数是新兵的新三军出人意料之外的突破了俄军的第一道防线,虽然他们和新二军一样遭到俄军的攥射,但是新三军地士兵谁身上不背着老毛子欠下的血债?復仇之心如烈火般越烧越旺。就算是被子弹击了,只要还能跑,他们都会简单的包扎一下伤口爬起来继续冲锋,这种不要命的英勇很快就打跨了俄军的意志,冲上俄军阵地的新三军士兵发了疯一般的见人就杀,即使是放下武器地降兵也不例外,这种疯狂的杀戮让俄军魂不附体。他们也曾经大肆地屠杀过中国平民,但杀人与被杀毕竟是两回事。惊慌失措的俄军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哪里还故得上防御,扭头就跑,这种溃逃像传染病一样动摇了整个俄军防线,重整旗鼓的新一军、新二军不甘心落于新三军之后,特别是新二军,原本是主功的变成了助攻。这面子可丢的大了,传出去新二军的弟兄今后还怎么做人?李秀成也是发了火了,脱光了上衣亲自带着人冲锋,整个攻击正面上到处都是吶喊着的华军士兵,而走投无路地俄军不是被杀就是投降,呆呆的坐在破庙里的巴布科夫和几个参谋相视无言,拔出手枪就要自尽。 “将军,万万不可。雄鹰留下翅膀才能飞越高山,此时我军已无出路,将军也是力战不屈的,就算沙皇陛下知道了,也一定不会怪罪将军的,将来有一天我们回去了可以重新打回来。将军,一定要保往性命啊!”几个参谋马上扑上来死死的拉住巴布科夫,苦苦的劝道。 “我有负沙皇陛下所託,数万俄罗斯的英勇战士都受我所累,今天被他们抓去想必也要受一番羞辱,俄罗斯地将军可以死,却不能承受羞辱,更不能丢了大俄罗斯帝国的荣誉,”巴布科夫流着泪说道,“我的妻子儿女就拜託各位关照。总让他们有口饱饭吃就行了。这样我就算死了也很承你们的情。” “将军……”几个参谋也都痛哭起来,原以为来远东是发财的。争这个参谋的位置还少不了要请人托关系,可如今却连命都要送在这里了,谁说中国人都是软蛋?这不是胡说八道害人嘛! 巴布科夫轻轻地推开几个参谋,站起身把军装整了整,拍子拍帽子上的灰,穿戴整齐后轻轻的拍了拍几位参谋的肩膀道:“我死后,请你们把我的尸体带回国去,如果中国人不允许,就把我埋在这里吧,和我的士兵们葬在一起……” “狗日的在这里!”正在巴布科夫交待后事的时候,庙门被人一脚踢开,十几个满脸硝烟,军装上斑斑血迹的华军士兵沖了进来,看见几个俄军军官在这里立刻大声喊叫起来。 巴布科夫轻蔑的看了一眼这些穿着粗布军装地中国人,举起手枪就想自裁,可是他拿着手枪地手刚一抬起,离他不远的华军士兵马上飞起一脚踢在他地肚子上,当场就让巴布科夫痛的弯下腰去,那个士兵转身把手中的步枪交给同伴,上前几步纠住巴布科夫的衣领“啪,啪,啪……”左右开弓的连扇了十几个耳光,直把这位俄军少将打得晕头转向,周围的几个俄军参谋吓得动也不敢动,更不要说上来劝解了。 那个年轻的士兵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愤怒的叫骂着巴布科夫听不懂的话,而和他一起来的中国士兵也全是一样的表情,愤怒,仇恨,从他们的眼神巴布科夫甚至看出了邪恶!听说野蛮的中国人连人肉都吃的,他们会不会把自己给吃了?想到这里巴布科夫全身不停的颤抖,死他不怕,可是零零碎碎的死那太可怕了。 第315页 刚才还准备以死谢沙皇的巴布科夫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不停的给几位年轻的中国士兵磕头,口中还大声叫道:“我是俄军统帅,我要求享受特殊待遇,我要求受到保护,我……我要见你们的将军,请你们用绅士的方式来对待绅士……” 这一幕不但让听不懂俄语的华军士兵莫名其妙,就是那些参谋也是目瞪口呆,相互对视几眼,也都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连他们统帅都不要脸了,自己还要什么脸? 刚才那个殴打巴布科夫的士兵也许是累了,也许是巴布科夫那滑稽的举动让他好笑,总之他放下了拳头,从同伴手中拿回自己的步枪朝几个士兵说了几句什么,马上就有一个人转身出庙门,没过多久又来了很多人,从军装上看,巴布科夫估计至少都是军帅级的将官,立刻大喊道:“我要求保护,我要求保护!” 来的正是新三军军帅苗超,接到手下士兵说抓到条大鱼,他还在想会不会是俄军司令官什么的,到了破庙一看才知道抓到了一个少将,虽然言语不通,但是巴布科夫军装上的那个军衔标记却是清清楚楚的,苗超琢磨着就算不是传说中的巴布科夫,至少也是个重要人物,因此低声吩咐了一声副军帅,让他派人把巴布科夫这些人全都送到海龙府去交给总参前指,真要是巴布科夫,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交待完苗超正想走,突然看到巴布科夫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那张脸,奇怪的问道:“这他**的是谁干的?这要是送到总参去,那帮人还不要告我们一个虐俘?没脑子的东西,处份是跑不掉了,真要是个大官,搞不好要枪毙,你们说怎么办!” 那个年轻的士兵把头一昂,大声道:“大人,是我打的,要处罚就罚我吧!” “罚你?”苗超斜着眼睛看了看他道,“别开玩笑了,老毛子的命才值几个钱?怎么比得上我的手足弟兄。”说着苗超拿出短枪毫不犹豫的朝正在傻笑的巴布科夫脑袋上开了一枪,然后冷冷的看了一眼周围的士兵道,“这狗东西冥顽不灵,竟然还敢顽抗,被我军当场击毙!” 士兵们都会意的哈哈大笑起来,苗超指了指吓得不停磕头的几个俄军参谋对副军帅道:“这几个人你带回去找个通译审一审,看看能弄出点情报什么的。” 副军帅点了点头,指着地上的巴布科夫尸体问道:“这狗东西就丢这儿了?” 苗超一瞪眼:“那不成,好歹也是个少将,把尸体送给上头,说不定还能评个功劳什么的。” 第二卷 第一百六十八章 :军纪 巴布科夫的尸体被抬下战场的时候在俄军降兵中引起一阵骚乱,苗超不认识他,那些俄军士兵对他们这位杀了满清两位郡主来激励士气的将军可是非常熟悉,他的死让士兵们忍不住有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虽然面对着明晃晃的刺刀威胁,也是忍不住喧譁起来。这让赶到前线督战的总参谋长葛海华非常奇怪,随手招来几个俄军士兵一问,通译翻出来的名字让他吃了一惊,这个脑门上中了一枪的原来正是俄军在关外的最高统帅,于是连忙赶到新三军军部,原想找苗超看看有没有从巴布科夫那里弄到什么情报,结果再次让他吃惊的是,一进新三军军部,就看见几个士兵拿着鞭子正在狠狠的抽打几个俄国人,那条条血痕如同江南水乡的河道港汊一般密布在他们的**上,鼻青脸肿的几个俄国人都只见进气,不见出气了。 “住手!”葛海华怒不可遏,上前一把从正在愣神的士兵手中夺过鞭子,“这都是在干嘛?俘虏怎么给私扣私刑?苗超呢?叫他滚出来见我!” 一看是总参谋长来了,新三军的几个参谋、副官连起身行礼,可说到苗超的去向,几个人吱吱唔唔的也不清楚。 “啪”的一声,葛海华掏出短枪放在桌子上,怒道:“才打了个小胜仗你们的狗尾巴就翘上天去了?不说是吧?好,来人。把他们几个全给我拿下了!违抗上官军令,你们都活腻了吧!” 跟在葛海华身后的十几个亲兵参护马上跳出来,上前扭住几个参谋、副官。瞧这气氛不对,几个人不停地求饶,但是苗超的去向,却还是没有人说,这下葛海华真的火了。这新三军重建才多久,居然就有小帮派的苗头了。这还得了?要说这苗超并不是军校生,乃是从一线部队真刀真枪积功升上来的,为人粗爽一点,打了几个俄军俘虏,算不上什么大事,葛海华也不会过分责备他,可这小子现在居然教会手下人抗命了。这帝**队可不是姓苗的,由不得他这样胡来。想到这他反而冷静下来,吩咐新三军军部的士兵把几个俄国人放下来,叫来拯危急一一擦拭伤药,而他则翘着二郎腿默不做声地坐在一边,等着苗超回来。 苗超并不知道这些,第一个攻进俄军大本营的新三军这回捞了不少好处,各种装备物资是捞了不少油水。虽然按照军法,这些战利品都是要上缴地,但是实际上私扣战利品是个从王财率领左二军在苏南作战的时候就形成的“好习惯”,那个时候王财把好的东西都留下来装备自己的军队,不值钱的都上交天京充数,究其根本是因为那个时候太平军的装备大部分都是刀、枪、棍、棒之类。战场上缴获了比较值钱地火枪、铜炮之类的金贵武器上缴之后一般都分给了精锐部队,很少有再发给原部队的,所以为了提高战斗力,王财不得已开了这个先河,但这种事情一但养成习惯就比较麻烦了,现在帝**队的武器装备全部由总参辎务司根据军队等级统一调拨,装备的全都是制式武器,已经不存当年王财的困境了,但现在他们对于武器是不扣了,可扣起物资金银来了。这一直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好在他们只扣战利品,却从不抢劫百姓。因此也并没有人深究,苗超这回就是发了大财了,俄军在关外到处抢掠,大本营里的金银珠宝何止千万,这等好事苗超自然要亲自去处理了。 第316页 苗超把玩着一对通体碧玉如意,兴致勃勃地回到军部,刚到门口就觉着气氛不对,原先军部外负责守卫的人全都换成了军法处的人,个个荷枪实弹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等到他进了屋子才意识到事情不妙,总参谋长葛海华,军法处副处长吕正贤,兵团长高建国都在,而那几个一身是伤的俄军参谋已经被人包扎好了坐在一傍,正在和一个通译说着什么。 “你来啦!很忙啊!”葛海华看了看两手拿着玉如意,一脸尴尬的苗超,“你手上拿着什么呢?” 苗超心道八成是杀了那个什么少将地事情穿帮了,赶紧上前几步给几位官长行礼道:“苗超见过几位大人,不知几位大人此来所为何事,让大们久候了,卑将有罪!” “有罪,你知道什么罪吗?”葛海华看了看吕正贤和高建国,不动声色的问道。 苗超挠了挠头,把手中的两根玉如意轻轻的放到葛海华面前的桌上,犹豫了一下道:“卑将错手杀了一个老毛子军官……” “你好大的胆子!”也不等他说完,吕正贤勐的一拍桌子,怒喝道,“你知道你狗日的杀了谁吗?巴布科夫!俄军最高指挥官,你交上来一具尸首就算完了?错杀,错杀两个字就算完了吗?我告诉你,你苗超这次闹大了!” “啊!巴布科夫?”苗超一呆,吓得赶紧跪倒在地,“大人,卑将痛恨老毛子,眼见他嘴里不干净,因此一时激愤就铸成大错,还望几位大人宽恕。” 葛海华摆了摆手,冷冷的说道:“苗超,你也是久歷战阵的宿将了,这种昏招你也能弄出来,我看你八成是吃定了这次攻克四道沟你们新三军立了首功,算准了咱们不敢收拾你是吧?” 苗超尴尬地笑了笑:“卑职煳涂,不过卑职留下了这几个俄军军官,从他们身上也能弄到些情报吧?” 高建国见苗超还不明所以,心中不忍道:“苗超,我跟你实说了吧,你擅杀降将,妄取敌财,不遵军令,这三条哪条都是死罪。” “冤枉啊,大人,前两条卑将做了也就是了,这不遵军令又是从何说起啊,我,我可从没有过啊!我苗超是从死人堆里滚出来地,打仗拼命,从来不怕死,将军说打哪,说怎么打,我苗超从不含煳,”说着苗超顿了一下道,“当初皇上也正是看中了卑将这一点,才让卑将统领新三军,说我不遵军令,打死卑将,卑将也不认啊!” 几个人一听苗超抬出了皇上,心中都是一凛,高建国摆了摆手,示意军法处的兵丁把几个鼻青脸肿地俄军参谋押下去慢慢的审,随后低声对葛海华和吕正贤道:“两位将军,这苗超素有军功,这次又立了首功,再说……”高建国压低了声音道,“再说又是皇上亲点的,总得给皇上个面子吧,这事要不就……” 葛海华与吕正贤相视一眼,两个人都犹豫了起来,现在屋里的四个人,高建国与苗超都是积功而升的战将,葛海华与吕正贤却是军校生,双方平日里虽然客客气气,但是彼此心中都看不大起,军校的看不惯这些战将个个老粗,也不满军队中长期的存在的种种陋习,早就有心整顿,而战将们则讥讽军校生捧着书本打仗,都是纸上谈兵的料,特别是前次中俄会战失利,贾充战死沙场,更加让这些战将们心中不满,若不是王财始终偏向军校生,这些战将们只怕就要闹出事情来。 这次苗超的事情正好让葛海华找到了机会,正好藉此来明正军法,整肃军纪,谁料苗超此时抬出了皇上来,两个人心中也有犹豫。 高建国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苗超,继续说道:“两位大人,我看苗超事前并不知道那人是巴布科夫,不知者不为怪嘛,再说那个私分敌财,这也是一直以来我军不成文的事情,长期以来各军都是这样办的,我看似乎也不能算苗超一个人的错,而那个不遵军令嘛,唉,也可能那些个参谋真的不知道呢?” 跪在地上的苗超赶紧附和道:“高将军说的是,高将军说的是,卑将确实煳涂的很,卑将知错了。” 葛海华与吕正贤无奈的嘆了口气,两个人低声说了几句,吕正贤摆了摆手道:“此事我们还是据实上奏皇上吧,巴布科夫不是寻常俄军兵士,此战结束之后我朝与俄罗斯必要重开谈判,让朝廷知道事情经过,在与俄人交涉时也好有个准备。” “怎么着还纠住不放了!”苗超武将出身,眼见这两个军校的白面书生不依不饶还要上奏到皇上那里,当时就急了,跳将起来指着吕正贤的鼻子怒道,“老子跟着皇上出生入死,从苏南打到关外,弄几个银子算什么?杀几个人算什么?你们这些书呆子,打仗能不死人吗?别说杀个巴布科夫,就是老子把这些降兵全杀了又怎么样?谁叫狗日的跑到咱们的地头上来了?” “住口!你胡说什么呢!”高建国万没有想到苗超会说出这等话来,马上跳起来按住苗超。 第二卷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兵变 其实吕正贤上奏皇上那里也是他所愿意见到的最好结局了,因为他知道王财极其护短,苗超又是跟随他多年的悍将,从普通的士兵,到师帅、军帅一直到总参参谋,无论是勇武还是谋略都得到王财的赏识,而苗超脾气暴躁,谁都不放在眼里,唯独对王财是死心踏地的忠诚不贰,这次王财破格提拔他重整新三军也说明了对他的信任,再说苗超这事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最多也就是训斥几句,革职留用,吕正贤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这样说已经是很给面子了,万料不到苗超最怕的就是被人在王财面前告状,在他看来外面丢人不怕,可在王财面前丢人却是他万万不能容忍的,因此也顾不上了,气急败坏的跳起来。 第317页 吕正贤也没有想到苗超反应会如此激烈,面子很下不来,也是一拍桌子怒道:“苗超你昏了头吧,竟敢咆哮官长!把他给我拿下!” 屋外马上冲进来几个军法处官兵,也不管苗超怒不可遏的挣扎,一拥而上死死的按住苗超。苗超火爆脾气,当即破口大骂,一下子把吕正贤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他那个破锣般的嗓门立时把围在军部外的新三军士兵吸引过来,他们听说苗军帅因为杀了巴尔科夫的事情要受处份,都是愤愤不平,特别是那个打了巴尔科夫士兵,让上司为他顶罪当然不肯,东北汉子性子直爽。相互串联之下都围到军部外等待消息,听到苗超那嗓子叫骂起来,他们也在屋外叫骂起来,有几个脾气暴躁的士兵当场就拉开步枪要冲进军部救出他们地军帅,要不是军法处的官兵在门外排成一排,端枪警告的话,他们可能就真的要冲进来了。 屋外新三军官兵的叫骂声传进军部。几个人表情各不相同,苗超是得意洋洋。在他看来有士兵的支持,就不怕吕正贤不有所顾忌,激起兵变那可是杀头的罪,而与他相比,其他三个人都是神情古怪,高建国心中是大叫不好,葛海华与吕正贤却是不断地冷笑。苗超粗人不明白其中关节,另外三个人却是一清二楚,当今皇上为人宽厚,对待属下官员也是推心置腹从不轻易责罚,但是有两点却是王财深为痛恨的,一是吏治**,中华帝国政府杀起贪官墨吏那是从不手软地,现在贪没银子超过五百两的都是杀头之罪。监察衙门白逸生每年杀掉的官吏不下两百人,上至六部正堂,下至各地县官村官,无论大小,查实即斩,第二条就是拉帮结派。虽然到现在为止朝廷上下还没有人因此犯事,但各条刑律典书无一不是在这上面严辞约束,特别是帝**队之中很多太平天国的旧部,还有满清降将,各种派别多的很,军法处的一个重要职责就是防止这种情况出现,士兵不闹苗超未必会死,士兵真的闹起来,苗超九成九是活不成了。 看着苗超得意洋洋地样子,吕正贤冷笑一声走到门口。扫了一眼喧闹的士兵大声道:“造反吗!本官奉的是皇命。行的是军法,任何人胆敢阻拦。小心军法无情!” “放你**屁!什么狗东西,老子们只认苗将军的号令,识相的快把苗将军放了,要不然你们出不了军营大门!”一个士兵在人群中叫道,周围的士兵也跟着叫骂起来,气势汹汹地不肯让步。 紧跟着吕正贤出来的葛海华拉了拉他的衣袖,在气的面红耳赤的吕正贤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吕正贤转身进了屋,葛海华朝士兵们摆了摆手,大声道:“将士们,苗将军是你们的第一任长官,他为人豪爽,深得将士们地尊敬,这我们都知道,苗将军做战勇敢,颇识谋略,这我们也知道,这次杀了几个老毛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们无非就是请他回总参去问几句话,你们这样吵闹,一来坏了军规,二来也让你们的苗将军难作,军队自由军法约束,是功是过把事情说清了就自然解决了,你们这样闹下去不但救不了你们的苗将军,反而会害了他,散了吧,都散了吧,本总参谋长向你们保证,只要苗将军无罪,本总参谋长一定亲自将苗将军送回来,怎么样!” “得了吧,出了大门谁知道你们会不会下黑手啊!”一个士兵叫起来,“今天苗将军哪里都不去,就在军营里待着,有话你们就问,问完了你们请走,只要你们不为难苗将军,咱们也不会为难你们,弟兄们说是不是啊!” 士兵们又是一阵叫骂,非要把苗超留下来不可。 葛海华不慌不忙的说道:“咱们当兵都要明白一个道理,服从上级长官的命令是每一个士兵的天命,有了错误不怕,能改就是好事,各位弟兄都有亲人死在老毛子手上,痛恨老毛子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也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当今皇上才会将你们编组成军,给你们为死去亲人报仇的机会,今天你们与老毛子血战,破敌有功,即报了私仇,也雪了国恨,于国家是有功的,将来皇上也会论功行赏,可你们这样对抗上级,不是要与皇上作对吗?别忘了是谁给了你们这样为国效力,为亲人復仇地机会,我听说关外汉子重情重义,你们这样对抗上级命令,难道不是有负皇恩,有负关外百姓地重託吗?你们副军帅呢?各营师帅、旅帅呢?弟兄们都各尊号令,回营待命,皇上不断委屈了一个好人,苗将军无罪,自然是平安无事的。” 葛海华地这番话让士兵们安静了下来,他说的确实不错,这些东北汉子人人身上背着血债,无时无刻不想着杀回老家,为亲人报仇,也正是这种强烈的復仇意识让他们紧紧的团结在一起,平日里说到亲人的仇恨无一不是咬牙切齿,若不是当今皇上将他们从难民中挑选出来,给他们武器,供他们吃喝,报仇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实现,加上苗超向来对王财是死心塌地的,平日里张口闭口就是咱们皇上如何如何,咱们皇上又如何如何,所以士兵们对于王财也是非常敬重的,听到葛海华这么一说,大部分的士兵都不再吵闹,只有少数人还在死撑,不肯散去。 葛海华又在人群在扫了几眼,找不到一个熟悉的军官,新三军的副军帅也不知道上哪去了,被这些譁变的士兵给绑了也说不定,心中即担心,又着急,只好耐着性子和他们周旋,好在这些士兵中真正闹事的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凑热闹跟着瞎起闹的,因此双方倒也没有发生肢体冲突,而屋内的高建国也是焦急万分,刚才葛海华眼见事情有些不可控制,便嘱咐吕正贤派人出去调兵弹压,吕正贤回屋之后就写了几张字条分别交给军法处的几个士兵,让他们赶紧跳窗子去吉林府交军法处长郭成康,请他想办法解决。如果军法处真的调动军队来,那事情可就闹大了,不但苗超要掉脑袋,只怕各级军官都要受到牵连,刚刚打了胜仗就出现这种事情实在令人想不到,只好一个劲的劝说苗超到门外去安抚士兵,接受军法处调查。 第318页 起初苗超咬死了不肯让步,说什么也不肯认罪,在他看来既然自己无罪,那吕正贤就是在故意找茬,士兵们维护自己的长官也就没有错,加上他本来就不把这些军校出身的军官放在眼里,反正撕破脸了,干脆就硬到底,一直到高建国说了句“你这么强硬,弄的军心不稳,可怎么对得起皇上”,这才让苗超低下了头,犹豫了一下走到门口看了看自己的士兵,瞪着眼睛大骂道:“狗*养的谁让你们在这里瞎吵吵的?都给我回去该干嘛干嘛去,老子的事情用不着你们跟着瞎操心!蒋礼国呢,他这个副军帅干什么吃的!” 士兵们被苗超没头没脑的骂了一顿反而人人露出了笑脸,平日里被苗超骂惯了,这个时候听他来几句粗话反而调节了气氛,有个领头的兵士嘿嘿一笑走出人群,朝苗超欠了欠身道:“将军,副军帅和几位将官被咱们扣了,现在刘疙瘩正看着他们呢。” “啪!”苗超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大嘴巴:“放屁,不要命了你们敢扣押上官!快,都去放了,”说着苗超又顿了一下转头朝那些围观的士兵骂道,“狗日的都散了,都散了,谁不散了老子耳刮子抽上来!” 士兵们都哈哈笑起来,渐渐散去,葛海华拍了拍苗超的肩膀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屋子,没一会就见蒋礼国带着十几个军官气急败坏的跑到军部,见到苗超,蒋礼国眼珠子一瞪,张嘴就要开骂,却看到葛、高、吕三个上级都在,这才压了压火气,先给三位大人见过礼,这才咬咬牙狠狠的瞪了苗超一眼,而苗超也不示弱,把那张臭脸一板,立时也把眼一瞪。 第二卷 第一百七十章 :三分朝政 这个军帅苗超肯定是干不成了,吕正贤当着几个人的面吩咐蒋礼国暂行军帅之职,约束部队行止,等苗超的事情查清楚之后,上头自然会有个说法,依吕正贤的个性还要把那几个代头闹事的士兵也一起带回军法处,总算是葛海华再三劝说才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军心不稳,再去抓人说不定就真的激起兵变了。 一直为关外战事忧心如焚的帝国皇帝对于吉林府的战事异常关注,实际上当帝**队将吉林府外围俄军包围之后,王财就认为战争已经结束了,集结了三倍于敌人的军队,辅以绝对优势的火力,要是再打败仗那总参这些人真都是猪脑子了。他现在关心的并不是接下来的仗要不要的打,而是怎么打。吉林府的俄军被消灭后,三个月之内关外的俄军都没有办法对帝**队形成实在的威胁,利用这个机会迅速打跨满清政府,消灭这个老毛子的盟友,这样三个后即使老毛子的援军赶到,自己也可以逸待劳,只要老毛子不肯放弃锡霍特山、库页岛等,那这仗就得打下去,可打仗最重要的是后勤补给,特别是关外不毛之地,物资运输极其不便,为了应付这几次对俄作战,帝国政府採用海、陆两线运输的办法,一路有帝国水师护送江南粮秣军火从营口登陆后再转陆路,靠民夫人工搬运,效率低而耗费巨大。另一路从江北各省调动军队北上出山海关,基本上都是靠士兵两条腿走,也是费时费力,那个湘军第一军出湘之后,行路乘舟也花了近两个月时间,如果要扩大对俄作战,完善关外的运输体系就非常重要。 在王财看来。要致富先修路绝对是一句致理名言,为什么江南各省发展地很快。除了政策对路以外,恐怕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江南各省水网发达,交通便利,再加上不断延伸的铁路网与电报网都刺激了信息的传递与交流,其实江北各省也都有各自的优势,只是苦于运输不便,山西这么多煤自己用都用不掉。煤价低的惊人,但如果运到缺乏燃料的江南,那价值何止翻了几翻?不要说外贸了,就是搞活国内贸易都对整个帝国经济的发展是有极大好处地。这个到没什么困难的,只要政府肯投资,修几条路算不上什么难事,实行扩大内需地政策三年来(参见129章),每年财政收入20%的投入让苏、浙、赣、闽四省府一级的城市全部通了铁路。而电报线路也随着铁路的延伸而延伸,这些高科技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各种公共的基础设施建设也在不断加快,由政府和商人双方共同投资地发电厂,矿场,道路。桥樑……让无数脱离圣库的老百姓找到了工作,收入不断增加,有了钱的老百姓在消费上的投入又刺激了商品贸易的繁荣,新兴的工厂业主既然得了充足的劳动力,又不用担心商品的销路,“今年你办厂了吗?”成为江南富商们见面最常见地问候语。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几年的实践也证明帝国政府在很多问题上存在严重的不足,这些不足有的是因为王财所搞的那一套都是没有前人经验可以借鑑地,很多事情王财心里清楚,但是手下人去办的时候就会走样。少不了要往返几回才能见到成效。但更多的是帝国政府从上到下都缺乏计划性,除了钱百万在资金上循规蹈矩。控制非常严格之外,各种工程的投资都具有很强的时限性,当年计划的工程一旦延续到了第二年往往就得不到资金支持,因为新年度的计划会将资金分流,这种情况一方面说明新兴的帝国政府在国内建设上的幼稚,另一方面也突显出了整个政府急于求成的盲目。各地官员为了突显政绩都会在每年地工作安排上开例出长长一串当年将要开工建设地各项工程,到了第二年也不管旧工程是否完工,新的工程又会上马,几年下来这些政绩突出地官员升了一批又一批,各地兴建工程的实际完工数却是越来越少。这当中的漏洞其实非常明显,内阁也是早就知道的,但却没有人敢去跟他们的皇帝说,当今天子好大喜功,谁都不肯去阻了皇上的兴头,最后还是王财三岁的儿子定漠无意中从他老子的办公桌上看到了几份各地上报的计划好奇的问了一句“这些东西都要花银子么?”这才让王财反应过来,一个比较富裕的地方每年财政收入不过十几万两银子,其中二成还要上交给国库,那他怎么可能每年都投入这么多的银子来不断的建设各种工程项目呢?要么是他们上报的是虚假的计划,要么就是他们真的干了这种蠢事! 第319页 结果监察部秘密调查之后王财不得不承认,他这些无能的手下为了显示政绩真的把国家的银子打了水漂,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立时就把内阁各部首长喊来一顿痛骂,下令重新考核三年内升迁官员的政绩,如果有此类虚报做假的,一律就地免职,对于那些严重浪费国家财产的官吏全部下狱,按律治罪。不过这件事情也让王财意识到制订长期计划的重要性,拉着内阁重臣仔细研究了几天,决定自太平二年(1861)起,各省均以五年为限,制订五年计划,对于此后兴建的各种工程、项目都必须计划清楚,度支合理,由工部审批后方能施工建设,工程完工后,监察部将派专人检验,对于任何从工程中谋取私利的官员,不论职务大小,一律依法严办。 与这相比最让王财头痛的是在江浙推行的新圣库保险制度,无论各级官员如何解释,老百姓就是不愿意交银子存到圣库去,正如当时王闿运说的,他们宁可在家里的墙角掏个地洞藏那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的十几两银子,也不愿意交几钱银子给政府,整整三个月时间里,江浙两省登记缴纳圣库保险金的百姓占两省总人口的一成都不到,这让具体办事的官员很无奈,也让内阁琢磨着是否要继续办下去,但他们几次想中止这个闻所未闻的福利制度都被皇帝毫不客气拒绝了,无奈之下内阁只能通过增加福利性税收的办法来实现,谁知道上报到皇帝那里又被否决了,这真让内阁伤透了脑筋。最后还是王财给他们出了个主意,虽然人少,但毕竟江浙还有近一成的老百姓投了保的,那就多树几个典型出来,这些人中间谁家要是出了什么事,圣库要捨得往外掏银子,只要老百姓看到这些典型真正得了实惠,不怕他们不一窝蜂的抢上来。 如今帝国政府大小事务虽然仍需经皇帝批准,但实事上内阁已经有较大的自主权了,由内阁首辅大臣与行政各部首长共同组成的帝国内阁在国内政治民生上得到了皇帝的充份信任,王财如今基本上不再过问具体的政策问题,只是在大方向上盯的比较紧,同时为了更好的监督行政官员廉洁守法,白逸生领导的监察衙门也从内阁下属编制中脱离,更名为监察部,与唐叶的警务部,韩寒彰的特别情报部(特情部)共同组成了国家安全部,容闳领导的立法院,莫仕暌的刑宣部(前刑部)共同组成了国家法务部,从内阁、国家安全部、国家法务部三个方面入手来强化对官吏的监督与国家的控制。比如说办一个案子,首先是监察部根据立法院所立法律条文来判断当事人是否违法,如果违法,则监察部将案卷结论交给刑宣部审理判决,刑宣部审理完毕再转给警务部执行,在这过程中,内阁又对国家安全部,国家法务部拥有质询权,三者都对帝国最高领导者皇帝陛下负责。 这种将行政权、立法权、执法权三权分立的行政体系无疑是受了美国人的影响,虽然王财捨不得放弃皇权,但是愿意採用三权分立的办法来建立帝国政府架构,这也让容闳喜出望外了,至于国家领导者是皇帝还是总统他并不在意,因为无论是皇帝还是总统,只要将来能把他们的权力通过法律的办法来加以约束,那皇帝与总统并没有什么区别,按照王财的命令跑到京师近郊与那些抗租抗粮的老百姓待了一个月的容闳,回来之后便彻底放弃了要在中国搞完全西方式的民主政治,容闳发现中国的普通百姓对于皇帝的迷信是根深蒂固的,让他们自己吵吵闹闹的去选一个总统出来简直不可能,不说选总统,就连他组织老百姓投票选择纳赋定额也是一败涂地,要么茫然不知所谓,要么争吵不休,大打出手,直到今天他才真正明白王财所说的“军政、训政、宪政”的深刻含意,为了实现“宪政”的目标,中国至少需要一百年的时间来实行“训政”,而面对这样的国民,只有强有力的政府才能够保证“训政”的顺利推行,在容闳看来,只要王财最终愿意实现君主立宪制,那都是中国民主制度的伟大进步。 第二卷 第一百七十一章 :治腐之策 无论国内对于帝国政府一系列的改革政策如何的褒贬不一,王财是下定决心要继续把这个改革推进下去,只要是对国家民族有好处的事情,王财是从来不管别人怎么看的,同样,在吏治上的严刑峻法也是如此,最近一直有官员上本弹劾监察部,在白逸生冷面包公的屠刀下,每年因**而被抄家问斩的官员近两百人,这种杀法当然让全国的官员都战战兢兢,但也让很多官员非常不满,甚至有人把白逸生与张汤、来俊臣这等前朝酷吏相提并论,背地里指桑骂槐的让白逸生受了不少委屈,虽然他从来不报怨什么,但王财总觉得有些对不起他,几次想升他的官,让他离开这得罪人的位子,但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接替,只好一拖再拖,不过对于白逸生的办事作风,王财也并非全部贊同,他这种以杀止贪的办法让王财非常疑惑,照理说监察部的办事效率是非常高了,每年收拾的贪官墨吏也不少了,可怎么就是有这么多不怕死的人非要去贪这几百两银子呢?说他们真的缺这点钱,王财不相信,说他们本性好财,王财也不相信,可为什么越杀越贪?刚好白逸生从陕西办案回来,王财把他喊到内宫,想听听看他的想法。 白逸生似乎早就知道皇上诏见他想问些什么,因此还带了厚厚一叠文件材料。看到他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王财就忍不住好笑。白逸生递过来地材料他看都没有看就顺手就放在了一边:“逸生,今天我们是私下聊聊,你用不着这么板着面孔的,来,你陪我一起吃中饭,我们边吃边聊。”说着王财把白逸生拉到内宅,餐桌上摆着四个小碟。两荤两素,都是家常小炒。 第320页 白逸生点了点头。轻轻的坐在皇上的身边,见皇上动了筷子,他才小心的吃了几口,似乎是心事重重。 王财瞄了他一眼,起身往白逸生碗里夹了一块肉丁:“逸生,你刚才陕西回来,原是应该让你回家去看看的。着急把你叫来,不会心中有意见吧?” 白逸生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欠了欠身道:“皇上赐宴,这是莫大的光荣,微臣几世修来地福气,哪里敢有什么怨言?” 王财笑了笑,示意他坐下:“我听说这次陕西的案子不小,陕西省长曾望颜也牵连进去了?” “皇上。微臣正要说这事,”白逸生立刻下下筷子,坐直了身子道,“皇上,如果微臣说陕西通省皆墨吏,不知道皇上信不信?” 王财默不作声地用筷子敲了敲桌子。皱着眉头没有吭声,白逸生于是便接着道:“臣知道皇上不信,曾大人也是素有清名的,再说陕西再不济,通省数千官吏难道找不出个清官?但是臣据实上奏,臣在陕西待了三个月,从榆林到安康或亲自访查,或派干员探访,如今已查得铁证,陕西通省官吏利用这次旱灾。贪没国家赈款白银二百万两。实际分到灾民手中的不到一成,皇上恩泽万民。却都泽到了这些贪员身上!” “啪!”王财轻轻的拍了拍桌子,陕西的事情他早就接到密奏,心中也有个底,但此刻听白逸生说起还是免不了火起,但考虑到杀一要有儆百的作用,那杀之到无妨,可若是毫无用处,那就算把陕西全省的官员都杀了又有什么用?因此犹豫了一下道:“逸生,陕西官吏大部分是前清旧臣,曾省长也是一员干吏,这次出了这等事情,你们监察部有什么意见吗?” “皇上,该杀地绝不能手软!”白逸生一脸的杀气,“如果这个规矩现在不立出来,将来人人效法,则帝国危矣!” 王财想了想,摇了摇头道:“逸生,你负监察之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这贪官总也杀不完呢?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前明王朝时,朱皇帝拔皮实草整顿吏治,我朝虽无此酷刑,但说到打击力度上可也从没有手软过,但是为什么越杀越腐呢?这中间到底是为什么?你平时接触的多,你说说看。” 白逸生一愣,犹豫了半天才缓缓说道:“依微臣之见,这与朝廷政策也有一些关系,我朝官制原是承接天朝旧制,官吏所需用度具由圣库拔划,并无私财,后来我朝立国之后,皇上为鼓励官员用心办事,恩旨下令各部官员除每月正常从圣库领取米粮用度之外,按级别领取年俸,以省长为例,每年有银500两,这些银子若是在普通人家,可借六、七口人一年吃喝不愁了,但是在地方大员这里,确实比较吃紧,各省官员一般都会在任地购私宅,家中一般都会有僕役使女,这些银两一年只能勉强维持,微臣在浙江时,见浙江安省长那件官服都是洗得发白了还在穿,嗯,确实少了一些,”白逸生想了想接着道,“但用度不足决不是根本原因,他们非要讲排场,养这些僕役使女怪得了谁?微臣家中事事亲力亲为,年俸400两从未觉得有短缺了。” 王财点了点头问道:“这个用度不足好办,为朝廷办事也不能过得太紧,回头我让内阁拟一个办法出来,翻个三翻做不到,翻一翻还是可以的。” 白逸生不置可否的继续说道:“另外一个方面就是朝廷为了树立威信,始终将贪墨案内部处理,对百姓一直都说**是为少数,皇上,其实人人皆有贪心,《圣经》上有个故事……” “《圣经》?你在看这书?”王财吃了一惊。 “是啊,皇上,这书上有很多东西都很有启发,”白逸生点了点头,继续道,“这故事说一群人要处死一个妓女,妓女跑到上帝那里,众人对上帝说这个女人是在行淫时被抓住的,根据律法,这样的妇人应该用石块打死,你说应该怎么办?耶酥沉吟了半刻,说‘你们中间谁没有罪的,请过来用石块砸死她吧。’于是那些人把石块放下,一个接一个地走开了。这个故事很难说明一个道理,就是反省,我们在指责别人地时候,我们也要反省我们自己,承认‘墨吏’的数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的故意迴避和麻木不仁,可怕的是缺乏反省和忏悔的能力,皇上,朝廷必须有勇气将官员贪腐地严重性公布于天下,这样才能真正警示官吏,让老百姓信任。” 王财摇了摇头道:“你这做的话,等于是告诉天下人,我中国帝国墨吏横行,那老百姓还会信任朝廷?说不定还要造反呢!” “不会的,皇上,我们公布实情固然会引起百姓的反感,但是皇上对于贪腐官吏的严歷打击也能让百姓体会的朝廷的良苦用心,微臣就不相信看了那么多被杀头的贪官名单,他们还会说朝廷昏溃,这样一来贪官墨吏必定引起民众的反对,到时候百姓人人声讨而令其无所遁形。”白逸生激动的挥了挥手继续道,“此外还有一最重要地点……决心!皇上,监察部地事情不好干,打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需要皇上您地决心,只要皇上决心彻底消灭这些贪官,我白逸生就算被人刨了祖坟也要尽职尽责!” 王财听了颇为感动,但他总觉得白逸生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没有说:“逸生,真的就只有这几条吗?我觉得你还有话没有说完,你们君臣多少年的交情了,说话不要顾忌,更不用担心我会半途而废,肃清吏治事关天下,这个决心我是不会动摇了。” 第321页 白逸生想了想道:“如果说还有的话,那就是微臣北伐前对皇上说过的,这体制上也有问题,皇上之前对乡官制度做过修改(参见126章),大批新学士子出仕地方,这确实是对地方发展有很大的好处,而且据微臣这几年查办案子来看,这些新学士子确实贪墨者少,只是士子出任官吏,却受民选乡官左右颇大,而这些乡官微臣也说过,地方豪强势力太大,选出来的乡官都是有背景的,咳,书生哪里斗得过兵啊!” 王财若有所思的敲了敲桌子反问道:“那依你看应该如何?” “若是依微臣看来,只要彻底消灭地方豪强势力,打击地主恶霸,真正做到乡官民选,才能选出来代表老百姓真正的意愿的乡官,”说着白逸生嘆了口气,“说的容易,做起来难啊,臣这几年在各地巡查,所遇上的豪强地主当真跋扈的很,江南也还罢了,江北、西南那些地方,哪个地主家里不养家丁?就说皖北吧,自从捻子投靠了朝廷,皖北这些豪强更加不得了,有的人还沿村修筑城寨,都打着功臣的幌子,当地官府也没办法管。” 第二卷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太监 “功臣也得守法,这正是你职权内的事情,一定要严惩,必要的时候你可以从警务部调动警力,”王财皱了皱眉头继续道,“眼下关外正打的激烈,这些人身为功臣却不知道为国分忧,竟搞这些东西。对了,现在各地防军全部整编为国防军,地方治安都交给了新的警察部队,监察部办起事来有没有觉得不方便的地方?” “皇上这事做的对,这么大一个国家就靠咱们起家的老部队肯定是不够的,之前的防军都属于二线部队配置,人员装备都是现成的,整编为帝国国防军是把军队从地方事务上分离,防止军队**的好办法,而那个警察部队”白逸生顿了顿道,“警察部队专管地方治安,与地方行政平级,相互监督,微臣觉得很合理,但具体怎么样还要等几年才看得出来。” 王财点了点头,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道:“组建国防军还有其他用意,天下之地,我朝十据其六,但毕竟还有四成不在手里,这统一是天道人心,等到关外事情有个了结之后,我决心分兵入青、藏、疆、蒙,分三期整编一百个师是必要的,这事总参在办,得花些时间。你说的这几点我看应该交内阁议办,**实情公告天下……这条缓办,不过可以改个方式,比如挑一些比较严重的案子,把涉案法办的官员名单公布在《国闻报》上,让他们丢丢人。”说着王财突然提高嗓子朝门外喊了一声,“小桂子,什么事情你进来说,晃来晃去就是个贼骨头!” 白逸生回头一看,就见一个穿着内廷总管服色地年青太监哈着腰快步跑进屋来,谄笑着说道:“皇上与白大人谈公事,奴才怎么敢拿些小事来烦皇上?” “说吧。什么事情?”王财不动声色的问道。 小桂子看了白逸生一眼,犹豫了一会道:“皇上。按以往惯例,每年春末夏初的时候就要收些小太监进宫了,今年招多少?毕五和小刀刘都托人来问奴才了,另外内庭宫女也不够,两位娘娘身边的粗使丫头是有了,但奴才常听周娘娘说承干宫那几个该死的丫头不贴心,琢磨着是不是也招些新的?” 王财看了一眼白逸生。皱了皱眉头道:“我说过吧,内庭不再招太监了,之所以把你们留在宫中效力也是考虑到你们出宫后谋生无路,怎么又想着把别人也变成太监了?那个毕五和小刀刘世代都靠割别人卵子吃饭,真正是有损阴德,内庭既然用不着太监了,他们这行业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正该严旨查禁。至于宫女,”王财想了想道,“还是那句话,想出宫地随时都能走,想留下来做事的,按月领取薪俸。人手若是不够……怎么会人手不够?我们一家才几口人,哪要这么多人侍候?” “皇恩浩荡,奴才替小子们给皇上磕头了,”说着小桂子爬在地上磕了几个头,站起来又道,“皇上体恤奴才们,这是皇上地仁义,可现在内庭各宫虽然大部分都空着,但也需时时防着火烛,银库、缎库、衣库、茶库、皮库、瓷库。北五所、四执库。御茶房、御膳房、尚衣监这些地方都得着人看管,因此人手方面吃紧的很。” “那就招人。到天桥下面贴张告示,愿意到内宫来工作我们按月给银子,用不着做什么太监。”王财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皇上,向来内宫都不得进男人的,从民间招来的……这安全上万一要是……”小桂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这到也是,皇城乃天下安危所系,确实得小心,这事让内务府去办吧,他们总能想出办法来,”王财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突然抬头问白逸生道,“我听说各部官员都在京师借的房子住呢?” “是地皇上,毕竟天京才是京城,各部府大人都不愿意在京师另购宅地,现在都是有朝廷统一借的民宅。”白逸生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那就好办了,借房子还要花钱,回头我下诏,内阁六部,国家安全部,国家法务部各衙门主官都搬到皇城来住,房子多的很,议事什么的也方便,另外各位大人家里的亲兵也都统一整编为内宫侍卫吧,交给御林卫康兴邦统带。”说着王财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白逸生,帝国政府成立后王财一直有块心病,原来太平天国时期,各王候大臣家里都有或多或少的亲兵参护,这个问题一直到帝国建国之后还一直存在,藉此机会把大臣们手中地那些亲兵都统一编到皇宫御林卫统下,也算是了了王财的心病。 第322页 白逸生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既然皇上开了口,他还有什么好说的,连忙点头称是,还一个劲的说皇上体恤臣子,尧舜英主云云。 两个人正聊着,却看见屋外传来几声青脆的童音,嘻嘻哈哈的由远而近,转眼间就看见四个小孩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见了王财爹爹长,爹爹短的吵个不停,年长的是王语萱,这小姑娘手里拉着王忆诗,跟在她两边的是定溯、定漠两兄弟,四个孩子只有王忆诗最小,刚满两岁,走起路来还是踉踉跄跄的,要不是她姐姐扶着,准保摔跟头。 “怎的没规矩,给白叔叔见礼!”王财笑嘻嘻的拍了拍定溯的小屁股。 王语萱马上拉住两个弟弟齐声道:“白叔叔好!” 白逸生赶紧站起身来垂着脑袋嘴里憋了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被皇子们喊“叔叔”让他有些心惊肉跳的,这与皇帝走的太近可不是件好事。 “叫你们别来烦爹爹,就是不肯听话!”周秀英与傅善祥说说笑笑地也进了屋子,“回头非打你们屁股不可。” 王财哈哈一笑,弯腰抱起王忆诗,亲热地拿鬍子在她的小脸上蹭来蹭去,小傢伙被逗地扭来扭去,吵着要傅善祥抱。王财狠狠的在小忆诗的脸上亲了一口,转头对白逸生说:“你也回去吧,说是请你吃饭,结果光顾着说话了,呵呵,只怕你下次不敢来了吧!” “微臣惶恐,臣这就告退了……”白逸生欠了欠身,慢慢的退出殿外。 王财看他走了,嘆了口气对傅善祥说道:“逸生杀人太多,将来不一定得善终啊。” “他可都是为了你才杀的人,说到底还是你的责任,”傅善祥白了王财一眼,对他这种假惺惺做好人的样子早就见怪不怪了,“你要是真有心,就给他换个位子,听说他家两口子一年都难得待上一个月,总是奔波在外的,到叫人可怜。” “对了,刚才进殿的时候王闿运和刘丽川在外面候着呢,是不是请他们进来?”周秀英扶起坐在地上嬉闹的定溯。 “他们来了?怎么没人通报?”王财奇道,朝殿外喝道,“王、刘两位还在吗?请进来吧。” 话音刚落,就见王闿运、刘丽川拉着白逸生三个人满面春风的跑进来,看见抱着王忆诗的皇上两个人都是一愣,这小忆诗的来歷两个人都清楚,可毕竟不是亲生的,眼见王财似乎对她更疼爱都有些不解,还是王闿运反应快,递给王财两份文件道:“皇上,一喜一忧两件事,臣想皇上看完这两份奏摺,可能会宣诏白大人,因此就把他留住了。” 王财把忆诗交给傅善祥,沉默不语的打开两封奏摺一看,原来一份是吉林大捷的捷报,另一份却是帝国驻美国公使唐绍祖发回的电报,美国真的分裂了,南部7个蓄奴州(后增至11个)退出联邦,成立“美利坚诸州同盟”(简称“南部同盟”),推选j·戴维斯为“总统”,定都蒙哥马利(后迁至里奇蒙),造成国家分裂局面。电报中还说此前皇上命令寻找的阿土伯林肯已经找到了,此人现任俄亥俄州议员,不过是个死硬的蓄奴主义者,唐绍祖请示是继续与他联繫,还是如何处置。 吉林大捷的消息确实让王财兴奋不已,但是后面附的那个苗超新三军“兵变”的事情也让他恼火,在附文中吕正贤以军法处的名义对目前帝**队中存在的种种陋习一条条清楚的列了出来,有些夸大,但却不是胡说,这其中的种种王财也清楚,甚至有些陋习还是他自己带起来的,可以说今天新三军出了这事情他也有责任,此前管理军队始终把不扰民放在头等位置,现在看来做到这一点还远远不够,如果作为表率的新军部队都存在这些问题,那还指望正在编练的国防军能够避免? “你们看怎么办?”王财怒不可遏的把奏摺狠狠的扔在桌子上,两位夫人一看他们要谈公事,轻手轻脚的拉着几个孩子就要离开,却听王财道,“不用迴避,让定溯、定漠也听听。” 第二卷 第一百七十三章 :初露锋芒 王财这后面半句话立刻引来众人浮想联翩,周秀英、傅善祥马上意识到王财这是在培养两个小皇子,而三位大臣却在揣摩皇上心中到底偏向哪位皇子? “依臣愚见,苗超虽然素有战功,但是如果有功就能抵罪的话,那功臣人人可以无法无天了,正该依律严办!”白逸生铁青着脸回答道。 “内阁的意见呢?”王财不置可否的问道。 “内阁认为苗超有过,过在妄杀降将,巴布科夫为俄军在华最高统帅,活着比死了对我们用处更大,通过他,我们可以了解到俄军的很多布署情况,苗超擅自将巴布科夫打死,传扬出去在国际舆论上也很不好听,瑞典、芬兰、奥斯曼帝国虽无意与我国订立盟约,但都同意与我国建立正式的邦交关系,这对俄国刺激不小,特情部韩大人已经接到情报,俄国正在委託普鲁士调停中俄两国战事,只不过那时俄国还有巴布科夫这两万俄军在手中,因此口气很硬,现在这张牌也没有了,只怕不想让步也不行了,如果巴布科夫不死,我们就可借这张牌争取更多的利益,可以说苗超一时之快,却毁了国家的利益。因此内阁认为应按妄杀降将之罪义军法处议处。”王闿运不慌不忙的据实上奏。 第323页 “你们没有看到军法处上报的这么多罪状吗?”王财奇怪的问道。 “看到了,但是内阁认为此事错不在苗超一人。我军长期以来就存在这些积诟,因此认为以此为罪名严办苗超是不公平地。”王闿运回答道。 王财盯着王闿运看了半天,缓缓道:“刚才你说的都是内阁的意见,那你的意见呢?” 王闿运欠了欠身道:“臣没有意思,皇上的意见就是臣的意见。” 王财一呆,随即哈哈大笑:“纫秋,你现在越来越滑头了。这话可不像是你说的,我料你定要讲一番道理地。” “臣确实没有什以可说的。皇上,苗将军所犯之过失军法律令上都写得很清楚,该如何办理依办理即可,臣无话可说。”王闿运又欠了欠身道。 王财不快地把脸一板,冷冷的说道:“那你说说军法律令上面是如何写的。” “苗将军率部奋勇作战,首克敌营,俘敌中校参谋以下军官二十七人。俄军士兵一千三百余人,缴获俄军辎重无数,其功甚伟,按律当升校官军衔,”王闿运顿了一下道,“然苗超行事鲁莽,擅杀俄军降将巴布科夫,又拒不服从上官军令。以致险些激起兵变,有败坏军纪之罪,按律当斩首以肃然军纪!” 王财看了看王闿运,默不作声的敲着桌子,心中犹豫不决,这个苗超的事情决不这么简单。杀他一人容易,但是必要冷了那些随着他出生入死的百战将校,可不杀也不行,对于这种明显违纪的事情,若不严肃处理部队还如何调教?各部军官还如何管理部下兵士?杀与不杀都将影响今后军队中军校派与军功派地实力,他明白王闿运之所以吱吱唔唔的不肯表明态度,肯定也是看到了这点,一时间王财也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沉默了许久,王财才无可奈何的摆了摆手道:“就按你说的办,但是私扣敌财、抗命这样的帽子就不要扣到他头上了。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让他代全军受过不妥,如能留他一命那是最好的。毕竟是功臣。”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不过这次的事情要引起全军地重视,军法处要把军纪条例下发到各个部队,今后若有贪财抗命之人,决不轻饶!” 王闿运点了点头,在来之前他就吃准了王财不会杀苗超,跟着王财这么多年东征西讨王闿运太了解他们的皇上了,只要不营私,不结党,犯了什么错王财都是可以从轻发落的,再说这苗超大伙都知道他是个火爆脾气,虽然这次撞到了军法处的枪口上,但是这中间涉及到方方面面,关外战事没有定下来王财也不可能公然的激化军校派与军功派之间的矛盾,只有等到关外战事平息了,才有可能大规模地整肃军纪,要说现在的军法不可谓不严,几乎是面面具到了,只是这农民出身的军队旧习难改,有了法规但执行起来却难,军法处那些年青人初生牛犊不怕虎,但皇上却不能不考虑的更多一些,暂是低调处理无疑是非常正确的。 “对了,有功的要赏!”王闿运正想着,突然听到王财提高了声音道,“关外苦寒之地作战原非我军所长,此次能有此战果与各军将士奋勇效命是分不开的,乏总参报上的有功人员名单,一律从优评议,陈玉成坚守吉林府功不可没,左二军通令嘉奖,新三军……新三军攻克俄军大营也是大功,这些着兵部与总参一起拿个方案出来。然后,”王财顿了一下继续道,“命令总参督率各部继续北上,以新十四军丁汝昌部、湘军第一军左宗棠部为先头部队,迅速攻入黑龙江,剿灭胡满王朝,把老毛子彻底赶出帝国领土去!对于放下武器,配合朝廷的关外百姓,一律好生抚慰,不得伤害,若有顽固不化,抗拒天兵的,各军应果断处置。” “是,微臣立刻会同内阁各部草拟诏书。”王闿运连忙应声道。 “对了,如果胡满朝廷投降,那无论是谁都不能伤害他们,在关外满人心中,他们还是有些影响力地,千万不能擅自杀了,都给我送到京师来,我要亲自看看这位祺祥皇帝长地什么样子。”王财又有些得意了。 “是的皇上,臣请示若哥尔查科夫再来要求和谈,臣令总理衙门如何应对为好?”王闿运请示道。 王财想了想,转头看了看一直坐在旁边地几个小孩,王语萱和定漠听的认认真真,而定溯和忆诗则分别在周秀英和傅善祥的怀里睡着了,心中有些不快,便转头问道:“语萱,定漠,咱们和老毛子也打了一段时日了,你们说说还打不打呀?” 两个孩子没有想到父亲会问他们,都犹犹豫豫着不敢说,坐在语萱身边的傅善祥摸了摸语萱的头髮轻声道:“爹爹问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 王语萱眨了眨眼睛道:“爹爹,女儿听说老毛子在关外可真屠杀了我们很多老百姓呢,这次既然打胜了,但战场仍在我国境内,老毛子未必肯真心和谈,就算真心和谈,只怕也会开很高的价,就像以前我们村上的财主,府中藏着千担粮食,无论穷苦人家如何哀求他们也不会贱价把粮食卖给老百姓,那是因为粮食在财主的手中,人人有求于他,所以女儿认为要想让老毛子真心和谈,应该继续派军深入敌境,以战迫和。” 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惊,没有想到这女孩小小年纪却有如此见识,王财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定漠,还不到四岁的定漠显然受到他姐姐的鼓励,扭动了几下身子道:“爹爹,孩儿听娘说给别人留余地,就是给自己留余地,孩儿觉得我们两国离得这么近,这个,这个两个都吃亏。” 第324页 王财哈哈大笑,站起身在屋内转了几圈问道:“纫秋,你觉得我这两个孩儿说的如何?” 王闿运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道:“确实不同反响,毕竟是皇上龙脉血统,实在令人佩服,臣的看法与二皇子,长公主殿下的看法是一样的,中俄两国彼此相邻,倘若真的结下深仇大恨,那这数千里的边境线上必要处处设防,实在是牵制太多,耗费太大,战国时范睢说秦王以远交近攻之策,臣以为时至今日我朝应奉行远攻近交之策,与我朝相邻之国,应尽力维繫友好,以为我朝之藩篱,俄罗斯即是如此,只是俄人对我朝野心已久,不狠狠的敲打他一下,俄人实不知道天高地厚,所以臣以为,若哥尔查科夫再来要求和谈,则我朝亦积极应对,若能促成两国罢兵,则皇上可以回兵解决国内割据势力,统一天下,以成就不世之功。” 王财看了看张口欲说的王语萱,低声道:“倘若俄人是借谈判之机,行缓兵之计呢?” “对,这也是臣所担忧的,方才长公主以战迫和正是上策,如今俄军在远东再无可战之兵,此时我军若能一鼓作气,必定可以跃过黑龙江,收復失地,到时候土地已在我手,财主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要挟穷人的了。”说着王闿运朝王语萱笑了笑。 王财点了点头道:“这几天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情,我们的目标就是收復收地,靠谈判是谈不出什么东西的,关键还是要用实力说话,如果哥尔查科夫再来,可以令总理衙门派人与他谈判,但是我们自己心里要清楚,这时候跟他谈,那是麻痹俄国,我们的军队必须继续推进,等到是我们的东西全都拿回来之后,不妨再认真的和他们谈谈,此时再捞到的好处那可就是纯润了!” 第二卷 第一百七十四章 :应对之策 “正是如此,臣请示与俄使会谈时我方的谈判要点?”王闿运点了点头问道。 王财在屋内踱了几步严肃道:“第一,老毛子必须承认此次两国交兵错之在彼,第二,必须承认帝国政府为中华唯一合法政府,第三,承认中华帝国对内、外蒙的宗主权,第四,承认葱林以西,以及巴尔克什湖以南的土地都是我国的,第五,割让勒克玛河以东的所有土地,第六,赔钱,具体赔多少钱你让总参会同户部算一算。” 王闿运倒吸一口冷气,上次王财招见俄使之后他就找来关外的地图研究了一番,对于他们这个皇上所说的什么额尔齐斯河,列纳河在什么地方总算是有个了底,除了佩服王财对关外土地如此熟悉之外,就是对皇上的野心目瞪口呆,说说玩笑也就罢了,这回又听他说要勒克玛河以东的所有土地,才知道原来皇上不是随便说说的,这种一项情愿的要求在王闿运看来根本没有提的必要,关外再怎么打也没有打到老毛子的心窝去,老毛子怎么可能把东边这几十万平方公里土地都给你?这就如同让帝国莫名其妙的把整个沿海割给弹丸小国日本一样,俄国人是根本不可能答应的,犹豫了一下劝道:“皇上,这个条款也太苛刻了,俄国人只怕不会同意。” 王财奇怪的看着王闿运笑了笑:“当然了,如果我打到他们那个彼得堡也许会答应。但是我地首辅大人,谈判就好比做买卖,一个漫天要价,另一个可以坐地还价嘛,举个例子吧,”王财从桌上拿起个茶碗道,“你看这个茶碗值多少钱?” “这个茶碗?最多两文钱。”王闿运不解的答道。 “如果我开价十文钱呢?你会还价还多少?”王财笑嘻嘻的看着王闿运道。“在我们那里有句话叫买东西先拦腰砍一半,打个对摺再砍一半。也就是喊到两成五的价,所以如果定价定的高,还价的余地就大,我开价十文的茶碗,你能还到多少?按照一般地想法还到四文钱你都要笑歪嘴了吧,但我却还是赚大发了,”说着王财顿了一下。“这只是一个用意,另一个方面来说,我们定价定的越高,老毛子越摸不清我们地战争意志到底有多深,他们就越认为我们有意扩大中俄之战,这种担心越强烈,就不得不做出更大的让步。” “可是皇上,要价太高了。我也可以不买啊。”王闿运还是不明白皇上的这套奸商理论。 “当然可以不买,所以我们就要吃准了老毛子的心思,我知道二年前在克里米亚战争中俄国人损失惨重,连他们的沙皇都服毒自尽了,俄国国内对于再发生一场大规模的战争是很有牴触情绪的,之所以老毛子侵略我朝边关也是因为要借对外战争地胜利来安抚国内的压力。只是没想到又打败了,所以这个时候老毛子比我们更想要和平,你没见那个割什么插的俄国特使急着找普鲁士公使调停吗?所以我们越是强硬,他们越是犹豫。”王财轻轻的放下茶碗继续说道,“我真正要的是堪察加半岛,其他让让步也行,但是堪察加半岛我是一定要的,如果俄国人愿意割让阿穆尔河以北,阿尔丹河以东及整个堪察加半岛,我也愿意割让巴尔克什湖以东一直到阿拉套山之间的地盘给他。同时也同意俄国吞掉浩罕汗国。当然我也知道俄国人未必肯答应,这就需要军事上的压力了。我回头给总参下旨,他们地马匹喝不到勒拿河的河水,就不准停下脚步!” “皇上,那可是深入俄境很远了,这可就与我不利了,远征这等苦寒之地,胜负实在难料。”王闿运很担心王财越来越强烈的扩张野心。 第325页 “不打紧的,”王财看了一眼他的首辅大臣道,“纫秋,我建议你去找振华堂的那些洋教师们了解一下东北亚地情况,据我所知老毛子占领东北亚也是很不得人心的,堪察加半岛的土着对老毛子也是恨之入骨的,不过这事不打紧,你们先去谈,随时把谈的结果上报给我,到时候再做定夺无妨。”说着王财想了想道,“美国那边的事情你们也要注意了,我看那些搞蓄奴的肯定没有好下场,不过唐绍祖怎么说那个阿土伯林肯是蓄奴的?我记得他很喜欢黑人的嘛,是不是同名不同姓啊?现在美国总统是谁?” “皇上,是亚伯拉罕·林肯,此人确实是个激进的废奴者。”王闿运点了点头道。 “哦,那就是他,”王财低着头在屋内踱来踱去,“南北双方地内战现在看来是不可避免地,英国人对南方的棉花需求量极大,很有可能会支持南方,不过直接参战地可能性不大,我认为南方的战争潜力绝对不是北方的对手,我们要坚决的站在北方这一边,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派帝国水师远征美国,帮助北方平叛?” “皇上,臣以为此事可行,”一直默不做声的韩寒彰说道,“根据驻美国公使武官送回的情报看,北方的海军力量不足,美国海军部长吉迪恩·韦尔斯一直在制订封锁南方港口的计划,而这个计划是必需要有相当数量战舰的,如果我们能给北方以援助,军舰无疑是最让他们高兴的了。” “皇上万万不可,眼下北南双方虽然彼此敌视,但即便将来武力相向,那也是手足之争,我朝若是出兵相助,那将来北南重归于好,必陷我朝于不义之地,若北方获胜便罢了,若是南方获胜呢?岂不是与美国彻底决裂了吗?”王闿运老成谋国,做事情以求稳为上,“此时唯以中庸以应对,不偏于任何一方才对我朝有利,更何况我水师远赴海外,兵士赴死者竟为他国,劳师靡饷之巨实非良策。” 王财摆了摆手道:“纫秋,你以为南方人现在对我们态度很好吗?前次你与李鸿章在美国出访的时候公开表明了咱们是支持北方的,南方早就把咱们恨到骨头里了,所以我们无论如何不能让南方得势,既然挺了北方,就要挺到底嘛!不过这事光我们说了不算,回头让刘丽川跟美国公使暗示一下,如果他们也愿意接受,那军费、士兵的抚恤都由他们出,我们派人去练练兵,听说美国人还有僱佣别人打仗的习惯,如果他们觉得好,我们再派两个师的陆军去也没什么,我们去学习西方的军事技术,他们给我们出学费,这等好事上哪儿去找?” 王闿运还想再说什么,却见王财哈哈一笑的摆了摆手道:“纫秋,经世治国之道,我不如你,判断歷史走向你可就不如我啦,这事就这么定了,将来你一定会佩服我今天的决定。好了,要是没有什么事,你们都下去准备吧。” “皇上,还有件事情臣请圣裁,”韩寒彰欠了欠身道,“驻日本关东军送回的情报,倒幕派正在策划刺杀现任的日本天皇统仁,统仁把自己的妹妹和宫亲子内亲王嫁给德川家茂,此人对幕府是很支持的,也一直主张锁国政策,因此而被倒幕派视为眼中钉,去年大老(官名)井伊直弼遇刺身亡后,倒幕派就一直在暗中策划此事,臣请示皇上,特情部是否要採取应对策施,是保还是杀?” “统仁天皇?有没有儿子叫明治的?”王财对日本歷史实在是不清楚,只知道明治维新之后日本才走上快速发展之路的,因此杀谁他都无所谓,唯独这个明治是非杀不可的。 “没有,统仁的长子早夭,次子叫佑宫,现年九岁,去年被定为皇储,赐名叫……叫睦仁。”韩寒彰想了想回答道。 “睦仁……很熟悉啊!”王财皱着眉头仔细的琢磨着,“不过睦仁也好,明治也好,这个暂时都不去管他,眼下统仁支持幕府对我们就是个好消息,你派人去日本,一定要保护好这个苗苗,就算死,统仁现在不能死,如果发现情况不能控制,你们就一定要想办法把睦仁给抢回来,”说着王财眼睛一亮,“日本人老是吹他们的天皇是万世一系的,你们能不能想办法把他们给断了根啊?” “亏你想得出来!”一直抱着定溯在边上的周秀英不满的说道,“人家小孩子才九岁,你也要下毒手?” 仿佛被迎头泼了盆冷水,王财不满的瞪了一眼周秀英,这女人生过孩子后性情大变,以前还知道做点苏州糕点什么的,现在别说做糕点了,别人做好了给她吃,都挑三捡四的,满脑子都是她儿子定溯,要不是傅善祥温柔可亲,语萱、忆诗只怕都要成孤儿了,所以现在四个小孩都与傅皇妃走的很近。 第二卷 第一百七十五章 :伐俄 “你懂什么,这是关系我朝长治久安的大事情,”王财白了周秀英一眼,转头对韩寒彰继续道,“断根那就算了,反正你要记住一点,日本的局势现在是冰火交加,关东军要坚决支持幕府,保住统仁,如果统仁死了,那继任的日本天皇一定要和他老子一样容易煳弄的,送到皇族的福寿膏还要继续送,他们要多少,你们就送多少。” “是,臣这就派得力手下去日本督办此事。”韩寒彰点头应道。 第326页 “派范例去,他脑子清楚,做事情果断,给他临机专断之权,毕要的时候可以调动关东军。”说完王财走到殿门口看着紫禁城内一眼望不到边的层层楼宇嘆了口气,中华崛起之路到底还有多远? 接到命令的关外大军立刻开始了全线反攻,失去了俄军的支持,分驻各地满清残兵一触即溃,非死即降,一个月之内各路新军就收復了先前的失地,新十四军与湘军第一军作为全军的先头部队,首先击溃了清军在内兴安岭的最后一道防线,赶在伪清廷逃出城之前包围了嫩江府,上到伪琪祥帝,下到鸾舆司驾一个都没有跑掉,两支部队架起大炮连轰了两天,奕欣就陪着六岁的伪琪祥双手捧着玉玺,大开南门向丁汝昌、左宗棠投降。颇有戏剧性的是丁汝昌、左宗棠两人都是前清旧臣,可说清廷是亡在了他自己将军的战刀之下。时至今日,统治中国二百多年地大清帝国终于彻底覆灭了(关于清廷的处理将在后文详述)。 就在各国舆论纷纷认为中国人将会在边境线上停下脚步,中俄两国将重开和谈的时候,随着总参的一声令下,帝国大军毫不犹豫的跨过了阿穆尔河,正式攻入了俄罗斯帝国境内,三天之内连克布拉戈维什斯克(海兰泡)。巴哈罗夫斯克(伯力),尼古拉耶夫斯克(庙街)。本来在东北亚就驻军不多的俄国一下子手忙脚乱的穷于应付,从阿尔丹,雅库茨克,博代博等地分调俄军防堵,但前者是有备而来,后者是穷于应付,又吃了兵力不足。逐次投入地大亏,连战连败,帝**队一举夺回被卖国的满清政府出卖地锡霍特山两侧,包括库叶岛在内的所有土地,被老毛子屠杀蹂躏的当地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很多逃回关内参军的士兵重新回到阔别已久的故土都忍不住热泪盈眶,原来熟悉的村子、屋宇都被俄国人烧成了灰烬,原来美丽的姑娘都如同乞丐般蓬头垢面。这种悽惨地景象深深的刺激着每一个士兵,当衣衫褴褛的同胞们拿出他们仅有的粮食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欢迎他们时,士兵们忍不住失声痛哭。虽然被老毛子的铁蹄践踏过,但是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深深的印着中华地印迹,他们永远都属于中国。 虽然战前多次强调过军纪,但内心的屈辱让士兵们毫不留情的对待每一个被俘的俄军士兵。几场激烈的战斗之后居然没有抓到一个俄军战俘,所有在战场上放下武器的俄军士兵都被惨酷地杀死,这些白种人的尸体被随意的丢弃在山野之间任由各种动物撕咬,这是对强盗的报復,也是对惨死同胞的祭奠。 收復失地后,各路大军继续推进,根据之前的战役布署,新一、二、三、四、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军,以及湘军第一军将向阿尔丹方向攻击,而左二军与几支防军部队将转道鄂霍次克攻入堪察加半岛。为了保证两个方向上的突击力量。总参再次请示帝国皇帝。继续增兵关外,由于国内局势的日渐稳定与大规模扩军政策下几十个新式陆军师的成立。帝国皇帝毫不犹豫的批准了这一增兵计划,十四支荣誉新军除了留在京师保卫帝国政府地新九军、新十军以外,十二支新军主力以及王冠三、王藩地两个骑兵团全部调到了俄罗斯战场,加上整编后的关外防军180师郑洞国部,181师樊有期部,182师汤城部、183师张仲康部,帝国投入到俄罗斯战场地军队总数已经突破了十二万人,占据了俄罗斯战场的绝对优势。 发生在中华帝国北疆的战局产生了如此天番地復的变化,当真让世界各国大跌眼镜,一向以欧洲强国自居的俄罗斯居然被中国打得如此狼狈,不但吞併黑龙江的计划破产,连自己的远东都要搭上去,连遭惨败的沙俄政府根本已经无心再战,为了防止局面进一步恶化,沙俄政府马上扩军备战,到处徵招民夫入伍,亚歷山大二世甚至下了总动员令,所有十六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俄国男子都必须参军,可惜的是接连几次大战打得俄国人国库空虚,就算把早已淘汰的前装滑膛枪发到部队去,四、五个士兵也分不到一桿枪,军力的脆弱迫使俄国人不断的向欧洲各国派出特使,请求他们出面调停,但是中国人到底打得是什么算盘,洋人们都弄不清楚,他们也不知道这位年青的帝国皇帝到底想让他的军队前进到什么地方,因此除了英国与普鲁士两个国家愿意出面帮忙以外,其他各国都表示爱莫能助,普鲁士是因为与中、俄两国关系都不错,也想借俄罗斯的力量帮助自己统一德意志,不愿意他过分削弱,而英国则恰恰相反,英国人到是希望俄国人多栽几个跟头,但是他们不愿意看到中华帝国重新崛起,因此这两国都积极的周旋于京师与圣彼德堡之间,希望能劝说帝国政府放弃进一步的军事行动。 可是令他们大吃一惊的是,帝国政府开出的条件离谱的吓人,其他各项条款都可以商量,唯独这让俄罗斯割让勒克玛河以东的所有土地这一条俄国人是根本不可能答应的,这等于一下子让俄罗斯割掉了五分之二的土地,自十七世纪以来沙俄东扩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这中华帝国的皇帝也未免太贪心了吧!焦头烂额的沙俄政府到底还有些血性,这些习惯了抢劫别人的匪徒却受不了被别人打劫,面对英、普两国传回的消息,气的大骂费雅喀人(当时沙俄对中国人的蔑称)无耻,当即下令驻欧洲的俄军想尽一切办法东进,而在俄军主力到达之前,远东的俄军必需想尽一切办法拖住中国人。但是这只能是俄罗斯政治家们一项情愿的想法,农奴制的俄国极其落后,除了乌拉尔山以东的地方靠近欧洲还算过得去以外,俄罗斯大部分的土地都是环境恶劣,交通不便的苦寒之地,从乌拉尔山以东调兵赶到东北亚最快也要三个月的时间,而这三个月的时间中国人会在那里坐着等吗?当然不会,原本就是做了以战近和的打算,帝**队根本就不会有任何心慈手软。 第327页 首先取得突破的是阿尔丹方向,在阿尔丹河下游,帝**队一举歼灭了从博代博和雅库茨克赶来阻击的一万俄军,包围了阿尔丹城,先头部队新七军陈平安部甚至一直打到了奥廖克明斯克。作为机动部队的王冠三、王藩的二千骑兵在千里平原上如入无人之境,他们一路之上到处杀人放火,破坏俄军的后勤补给基地,避开赶赴前线的俄军主力,却对他们身后的辎重部队大打出手,再现飞将军之威名。而杀入堪察加半岛的帝国大军也是一路势如破竹,他们沿着鄂霍次克海岸线推进,越过科雷玛河,在马加丹击败了督军格里耶夫率领的一千俄军,顺利的攻克了马加丹。 仅仅两个月的时间,迈出国门的帝国大军就把俄罗斯远东地区搅得是天翻地覆,不断传回国内的好消息与关外百姓对帝国政府的歌功颂德让帝国政府的威望空前提高,此前一直对王财穷兵黩武大肆声讨的文人学士也一改口风,用各种文章诗词来称颂当今皇上“再现唐汉之雄风”,自开战后《国闻报》连篇累牍的宣传民族意识终于见到了效果,老百姓的民族自豪感随着一个又一个的胜利而不断的膨胀,以前见了洋人卑躬屈膝的国人终于也尝到了挺起腰杆子的滋味。 这一切都在不断的刺激着困守西南的石达开,张遂谋从京师送回的一个又一个捷报让翼王不得不承认,虽然他也在努力的发展洋务,但是云、贵、桂三省与王财领导下的帝国政府差距反而是越来越大了,石达开非常清楚,虽然现在王财十四支主力有十二支调到了关外,但是在他的扩军计划下建立起来的几十支新式陆军,随便哪一个放到云、贵、桂来都很难找到对手,难得自己真的要坐着等到王财动手吗? 第二卷 第一百七十六章 :西南议政 如今的西南本省就像是巨人面前的一盘菜,随时可以被他吞掉,石达开模仿王财搞的那一套洋务改革总觉得是学了样子学不到根子,王财对于任何阻挡他推动社会改革的人从不手软,即使是再亲近的老兄弟,说杀的也就杀了,这一点石达开却做不到,西南的守旧势力与太平天国的痼疾总是让年青的翼王束手束脚,很多让他兴奋的治世良策到了那些追随他多年的老兄弟手上往往都贯彻不下去,因此虽然也搞了几年洋务,但实际上西南的发展并不快,在广西建的一个兵工厂到现在居然还要从安庆、苏州那里进配件,根本没有独立生产的能力,再加上贵、桂两省和江南各省离的又近,帝国政府新政的种种优惠政策与日渐富裕的江南百姓无疑对本地人的诱惑极大,近半年来时常接到属下报告,各省百姓多有举家迁往江南各省的,对于这种情况,石达开都本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态度命令各地任其自便,不得阻拦,直到现在石达开才真正意识到当年王财所说的“经济上的统一,必然会促使政治上的统一,统一是天道民心,不可逆,不可违”的深意,如果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也无需帝**队动手,西南自己就会瓦解,这难道就是太平天国最终的宿命吗? 不久前在京师继任太平教教宗的洪贵福派人给自己下了教令,说什么“圣教佑民。理归王道”,劝他归顺帝国政府,这就算不是王财授意地,也与他有很大关系,因为这教令里面还说什么“可仿两湖制,保西南诸将之荣华”,这不摆明了在开价嘛。据说现在曾国藩在湖南省长任上到也逍遥,交了兵权之后王财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只是成立了一个警务部,各地都开始出现了穿着黑色制服,配备短枪的警察,听说是接替驻军维持治安用的,这点小伎俩石达开心里很清楚,王财是想藉此来制约湘军势力,其实在他看来这完全是多余的。曾国藩这个人老谋深算,如果不是彻底不想打子,他是不可能束手归降的,再说现在湘军那点人马那里还有东山再起的本钱?到是自己西南地这十几万部下还算得上是百战之师,如果王财都不放心湘军,那更不会放心自己这些手下了,西南数十万将士的生死出路到了今天是再也没有办法拖地了,无论是进是退都必需要在关外战事结束前有一个定论。现在还可借着中俄之战,王财无力分兵南下的时机讨价还价,争些好处,真要是关外事毕,那时候西南的身价可就要打个对摺了。 曹伟人看着屋里吵吵闹闹的西南诸将微微一笑,他早就料到石达开迟早是把这些部下都招来拿个主意的。而且他也料到即使把这些部下都从各地找回来,也商量不出个什么结果,因为这些当年的百战之将如今都在自己的辖地上大兴土木,广纳妻妾,将帅王府修得是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漂亮,人人见面谈论地都是银子女人,个个比的都是锦衣美食,哪里还有血战疆场的豪气?想到这里,曹伟人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王财的几十万帝**队是越打越精。而躲在广西的这些天朝旧部却是荣华富贵,越活越懒了。 “殿下。咱们在西南守着三省之地,统率着十几万精壮士卒,怕他王财个鸟毛?殿下要是担心,明天我就带兵杀到京师去,老子就不信这王财是个三头六臂的神仙了,当年在天京的时候,老子瞧他也就是个土财主,算盘打得贼精。”童容海腆着个发福的肚子摇头晃脑地叫道。 “我说老童,你狗日的半年不见又发福了许多啊,是桂林府的水土养人吶,还是你新纳的八夫人味道好啊,哈哈哈……”汪海洋哈哈一笑,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不停的晃悠着。 第328页 童容海跟着众人一起哈哈大笑,过了一会转头问道:“殿下,您到是说说,咱们怕个啥子哟?以前吴三桂不是也凭着西南三省之地干出了一翻大事来?依着老子看,吴三桂那个狗东西哪里比得上咱们翼王殿下英明睿智?咱们也不要再奉什么太平天国号令了,干脆咱们大伙拥戴殿下也称王吧!” 童容海的提议马上迎来一阵附和声,这些翼殿地旧臣根本不愿意放弃自己的荣华富贵,在他们看来若是降了帝国政府那他们都是后娘养的,最好的下场也就是给个几十亩地圈养起来,再想到捞钱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说不定哪天王财睡不着觉了回过头就把他们全都给宰了,因此众人都愿意拥戴石达开来对抗帝国政府。 石达开看着自己这些属下,皱着眉头摆了摆手,屋内这群人昏了头,他可是清醒的很,之所以王财到现在还对自己保持着最大的克制,主要还是因为自己还打着太平天国旗号,王财不愿意担个屠杀手足的恶名,真要是听了这些人的话,自己另立新朝的话,王财马上就有了平定叛乱地藉口,出兵西南是毫无疑问地,因此摆了摆手道:“这个你们就不要提了,今天把你们找来不是听你们胡说八道的,如今国内局势日渐稳定,京师方面也多次派人来邀我入朝,此事非同小可,关系我西南军民百姓生家性命之忧,老实跟你们说,现在摆在我们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是和曾国藩一样,交出兵权,二是整军备战,而且真要是打,那就得议议什么时候打,时机很重要啊!” “殿下,卑职以为万万不可像曾妖头那样,卑职听说现在两湖各地都设警察局,其警察装备精利,人数已远与整编后地湘军不相上下了,这分明是与曾妖头争夺两湖控制权,咱们要是走曾妖头的路,势必也要落的如此下场,到时候别说求富贵了,就是图个温饱也难啊!”吉庆元起身朝石达开抱了抱拳劝道。 “正是如此,大丈夫在世,正该称雄天下,咱们西南再贫弱也是自己的地盘,咱们自己能做主,说了算的,降了王财就算咱们仍官居原职,但毕竟是在人家手底下过活,二娘养的,谁会放在眼里?卑职自打从军以来就一直跟着殿下出生入死的,眼里只有殿下,容不得旁人,管他什么王财,狗财的,谁敢打咱们西南的主意,老子第一个跟他拼命!”石镇吉一拍桌子跳起来。 “拼命!你拿什么跟别人拼命?”李福猷冷笑一声道,“凭你童容海连马都上不去的肚子?凭你汪海洋十一房妻妾?凭你吉庆元手下那一万拿着大刀的雄兵?还有你石镇吉,你到是一直在练兵,只是我想问问你,你真的认为此战可打吗?” 李福猷的一席话让屋内众人都静了下来,刚才还吵着要打仗的几个人都面红耳赤的不敢吭声,只有童容海把脑袋一晃,要不是坐在他边上的彭大顺一把拉住,此人定要跳出来叫骂了。 石镇吉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论双方兵力装备,我们确实比不上王财那边,论财力民心我们也不是对手,说实话真打……真打……”石镇吉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打不过,打不过啊!” 石达开笑了笑,转头问曹伟人道:“先生以为如何?” 曹伟人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先生以为事不可为?”赖裕新犹豫了一下问道,“其实我等都是殿下的人,殿下说打我们就打,打不过也要打,当年我们在广西起事的时候兵马较之满清如何?不也是远不如的吗?可不也是打出今天这个天下来?真要是打不过了,什么荣华富贵都抛了,反正大伙原本就没钱,就算从头再来一次又如何?云南大山多的是,也足够与他们周旋到底的,总要打个十年、二十年的才能见分晓。” “对!咱们的富贵都是殿下给的,老子本来就是光屁股蛋子起家的,殿下只要下了决心,卑职马上回去把几个小妾都给杀了,愿追随殿下出征,再建功勋!”朱衣点马上跳起来叫道。 可是朱衣点说完却没有一个人出来接话头,曹伟人冷笑着看屋内的众位将领纷纷端起茶碗装模做样的喝茶,真说到点子上了,就没有人肯接话头了。 “这个……我看……我看也未必要到这个地步嘛,大家积了这些家业都不容易,谁家里没有个十几口人?朱将军……朱将军当真下得了狠手?我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啊!”童容海憋红了脸结结巴巴的答道。 童容海的这句话到是得到众人的回应,大伙都点头称是,归根结底还是不想再过穷日子。 第二卷 第一百七十七章 :越南 “童将军,你可别忘了当年你是个什么出身,如今有了两个钱就敢不听殿下的命令了?”朱衣点闻听此言大怒,立时跳出来大骂童容海忘恩负义。 “朱兄弟你且坐下,且坐下,你怎的不知道大锣(童容海本名洪大锣)为人?这不是说说大伙心思嘛,如果殿下真要打,那我哪能有贰心呢?到时候说不得拼了命罢了!”童容海心智理亏,又是石达开在场,只好低头服软。 朱衣点这么一闹,那些留恋富贵的将领们谁也不敢再说什么,但犹豫不决的神色已经清楚的写在脸了,任谁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石达开聪明人,怎么会不知道?明知事已不可为,但就此罢手又实在是心有不甘。 第329页 “殿下素以忠义自矢,原来天王在时,殿下憾天王疑心,始终不愿称王,今日天王已经归天了,殿下还有何顾虑?洪贵富不过一小儿罢了,他那个什么太平教又是什么?王财玩于鼓掌之上的傀儡,当此之时,殿下正该南面称王,收拢天朝人心,重举义旗以救天下!”朱衣点再次劝进道。 屋内众人都面面相觑的看着朱衣点,即不随声附和,也不出言反对,当此情形之下石达开还能再有其他想法?不但西南兵力不足以一战,现在看来,连这些将领都是毫无战意,还拿什么与王财去争,去抢? “殿下。在下冒昧的问一句,殿下当年因何起兵?”曹伟人看到石达开沉默不语,晃了晃手中地拆扇问道。 “先生何故有此一问?”石达开不解的问道,“为救百姓,为解黎民倒悬之苦。” “那殿下觉得今日黎民倒悬之苦可解?”曹伟人点了点头道。 石达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答道:“如果比较十余年前,江南各省的老百姓确实过的比以前要好多了,虽不说倒悬之苦已解。但至少是吃的饱,穿的暖了……这点王财做的不错。” 曹伟人又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再问殿下一句,此时外敌当前,若殿下起兵西南,会有什么结果?” 石达开缓缓道:“战乱重开,百姓再陷于水火,西南各地生灵涂炭,更可能迫使王财从关外撤兵。以至关外胜局崩坏,说小了是不识大体,说大了……说大了那是民族罪人,人心尽失,人心尽失……” 曹伟人笑了笑道:“殿下睿智过人,何去何从用不着在下多言了。” 石达开扫了一眼屋内地众位将领,有的人喜,有地人忧。却唯独没有愤愤不平,沉默了许久,长嘆一声道:“给张遂谋下谕吧,我西南三省愿意仿两湖例,降了吧!” “殿下,我等兄弟血战十余年之功。怎可拱手让人!王财乃我天朝篡逆之臣,是天朝兵将百姓之同仇,若是殿下执意如此,卑职将率本部人马,奉天王英灵另谋出路,决不顺降于天朝逆臣!”朱衣点跳出来朝石达开一抱拳,说完转身看了看屋内众人,“有何人与我同心?” 等了半天也没有见一个人站出来,朱衣点长笑几声,大步走出殿去。等他走远了。汪海洋才跳起来叫道:“什么玩意,在殿下面前还敢如此嚣张!殿下。我愿意带人去把朱衣点给抓回来。” 石达开摆了摆手道:“朱衣点是天王亲点的进士,今日如此激动也是情有可原的,与王财议和也是我一个人的意思,你们大家不愿意降的都可以自己别做打算,我决不强求,没什么事情,你们都回去吧,用不了多久京师就会派人来,到时候大家遵令行事便可,今后不比现在,做事都要小心谨慎些,歷来朝廷对降将都是有些疑心的,大家夹起尾巴做人也就是了,好在你们这些年都存了些家资,安享此生却是不用愁了。” 屋内众人都默然无语,轻声交谈了几句之后便纷纷告辞回去准备,该分散的财产就得分散存放,该纳地小妾就得抓紧时间再多纳几个,真要是天变了,今后的事情可谁也说不准了。 石达开决心归顺帝国政府的消息很快在西南三省传开了,为了稳定局面石达开派人严密监视各地守将与士兵的动向,生怕出乱子,总算还好,也可能是大伙都料到迟早有这么一天,因此各地守军基本上都是谨守营房,等待命令,唯独那个朱衣点与人不同,公开放出话去,如果翼王真的降了帝国政府,那他将亲率本部一万人马脱离翼王军战斗序列,重建天朝大业。朱衣点的这一番话对于中、下层的太平天国兵将吸引力很大,特别是那些老广西,这几年天朝大业屡受挫折,如今翼王都有心投降帝国政府,这确实让大伙都有些心灰意冷,此时朱衣点高举着重建天朝的大旗跳出来,马上就吸引了一些天朝旧臣投入他地麾下,各地都有一些驻军离开防地赶到开化府朱衣点大军驻地,没过多久朱衣点的兵力急俱膨胀到了近两万余人,特别是彭大顺所部三千人的加入更是大壮了朱衣点的声势。彭大顺的部队是石达开仿照王财苏南新军而编练的陆军,所用地装备都是花高价从洋人那里买回来的,是西南为数不多的几支全西式装备中的一支,战斗力也是非同小可的。 原本想以此来要胁石达开放弃和谈的朱衣点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现实,石达开根本不管他在开化府如何折腾,派曹伟人携西南三省军、民户册赶赴京师,正式与帝国政府展开和谈,消息传到开化府,朱衣点与彭大顺彻底是死了心,两个人商议了几天,以他们的军力,现在无论往哪个方向都没有什么胜算,为了防止他们异动石达开调集了三万人的部队进驻了蒙自,在广南府还有忠于石达开的石镇吉一万人驻防,而攻打王财的广东也没什么把握,特别是谭绍光地121师驻防广东,他们根本不是对手,左思右想之后两个人把家眷一股脑地全杀光,率领两万部下经河口沿红河而下攻入了越南,打算在那里重建太平天国。 石达开的特使曹伟人到京师地时候,王财正在和法国公使布尔布隆讨价还价。原来自从1858年法国联合西班牙占领了西贡之后,越南就被法国人看成了自己的地盘,虽然阮福莳现在还在越南当着他的国王,但是阮朝从建立之初就有法国人的影子,最近法国人又在逼迫翼宗国王阮福莳割让越南南部六省,本来阮国王都是要答应了的,可恰恰在这个时候朱衣点的两万大军莫名其妙的杀到越南,一路之上连败越军,如入无人之境,正在被法国人逼的喘不过气的阮国王立刻眼睛一亮,他派人跟法国人说,如果你们割了我的南部六省,而北部又被中国人拿去,那么我还有什么呢?因此他一定要先等攻入越南的中国人被解决掉之后,才肯把南部六省让给法国人。这到嘴的鸭子又飞了,对于法国人来说气愤是可想而知的了,法国政府立刻派法国驻华公使布尔布隆来找王财理论。说到这个布尔布隆王财是非常熟悉的,两个人可以说是老朋友了,原以为他是为了中法贸易来的,谁知道布尔布隆一见面就指责他不该一个招唿就不打的派兵攻入越南,实在没有把他当朋友。 第330页 布尔布隆没头没脑的这么一说让王财也是莫名其妙,现在帝国主力都在关外,那有力气去管越南什么屁事?再说自己的地盘又不和越南接壤,真要打也是石达开动的手才对,当下耐着性子仔细寻问了半天才明白这其中的关系。在王财看来石达开派兵攻入越南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西南三省往南的通道已经被他卡死了,而云、贵、桂这些地方又确实很难有大的作为,石达开只有孤注一掷的杀到越南去,这样才有将来与帝国政府一争短长的本钱,心中佩服这年青的翼王到不失为血性男儿,还真敢干! 既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王财当然不肯承认自己跟这事有什么关系,在王财看来国家统一是迟早的事情,现在石达开打越南对于帝国政府来说那是一个地方叛乱政权干的事情,中央政府的行政命令如果能管得住叛乱政府,那还能叫是叛乱政府吗?再说现在石达开真要是打下了越南,那将来国家统一之后,帝国政府不是一枪不放的顺手也把越南给接收了吗?这等好事上哪里去找?因此王财把两手一摊,直接就跟布尔布隆说无能为力,相反王财还一个劲的诉苦,说什么要不是俄罗斯野心勃勃,逼他派主力出关应战,这西南的叛乱分子早就被他收拾了,哪里还会有今天的麻烦,王财把球一踢,让布尔布隆去找沙皇亚歷山大二世,说什么归根结底还是老毛子破坏了中国的统一进程,这才有西南势力坐大,甚至疯狂的打起法国人的主意来。 第二卷 第一百七十八章 :皇储 王财这种明显推脱责任的态度布尔布隆当然不满意,好在他与帝国皇帝也是老相识了,对于王财这种凡事要揩三分油水的性格非常清楚,要是法国不给他点好处,王财是不会卖力的去解决跑到越南去的那伙匪徒,因此两个人你来我往装腔作势了几个回合就开始讨价还价起来,最终两人商定,进入越南的太平军由王财的帝国政府派兵征剿,并且帝国政府承认法国在越南南部七省的权益,此外由于王财极立要求法国给帝国政府的这次出兵披一个“合法”的外衣,法国政府承认帝国政府的这次越境军事行动是一次“保护百姓”的义举,作为出兵的回报,法国政府承认帝国政府对越南北部的权益,并将对俄罗斯施加压力,迫使俄罗斯在东北亚问题上做出让步。 与王财达成协议的布尔布隆心满意足的回去復命了,根据这一协议实际上中法两国把越南给分成了三部分,南归法国,北属中华帝国,越南的阮氏王朝只在越南中部留下了小小的一块土地作为中法两军的缓冲地带。达成这样的协意王财认为还是比较合理的,首先法国人已经在南越站稳了脚跟,想彻底把他们赶出越南这势必要引起中法之间关系的全面紧张,对于北疆战事未止,非常需要和平的中华帝国来说是很不利的,其次越南歷来就奉中华为宗主国,只是帝国政府尚未统一。云、贵、桂三省又被石达开占着,双方这才始终没有联繫,借这个机会重新确立对越南的控制无疑是非常符合帝国利益地,最后就是如果能以承认法国对南越的控制来交换法国人对俄罗斯施加压力,这更是超值了。 就在王财准备抽调部队从海路登陆越南的时候张遂谋和曹伟人也带来了石达开的好消息。翼王终于同意归顺帝国政府这让王财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这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三省民册和军部布防图又让他不得不相信,王财实在不明白石达开既然要归顺帝国政府。那干嘛还要派兵去越南,难道是想为帝国立功。弄个投名状什么的?把这个疑惑问了张遂谋与曹伟人,他们两个也是莫名其妙,原来朱衣点出兵越南地时候曹伟人早就离开了昆明,一路上走走停停的用了三个多月,反而是法国人借着电报消息灵通地多。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疑虑,王财对于西南三省的归降有些吃不准,以前他抗拒朝廷的时候盼着他降。现在石达开真的降了,王财反而到是有些担心了,帝国政府与石达开的西南势力说到底都是太平天国的分支,双方各级官员之前有很多都是相识地,真要是这些天朝余党降了,那难保他们之间不会互相往来,说不定就寻着什么由头作乱,特别是现在洪贵福还活着。虽说成了太平教的教宗,但在他们看来洪贵福却是幼天王,想到这里王财甚至开始盘算着是不是把洪贵福给杀了,绝了这些天朝旧臣的心思,可一想到这里,王财的眼前就闪过了洪天姣的影子。这段时间王财一有空就会跑到洪家人的那个院子里去转悠,名为探望洪贵福,实际上他的眼珠子就没离开过洪天姣。一个月前孟振生带回了庇护九世的授权书,同意了王财此前提出地要求,还派来了十几位传教士担任圣教学院的教师,只是庇护九世要求将太平教以基督教教派的形式纳入基督教体系,这对于王财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因此也点头答应,随之而来的便是整天都有一些传教士进宫来给洪氏讲解基督教教义,王财也因此常常寻个藉口就跑到寿安宫去。只是洪天姣总是躲着他。这让已经步入而立之年的帝国皇帝头痛不已。 不过国事私事王财还是分得清的,洪贵福毕竟不是一般人想杀就杀地。左思右想之后王财还是把首辅大臣王闿运找来,这事情除了他,王财还真不知道找谁来商量。 “其实臣此前给皇上献过一计,只是当时洪天王成世,此计碍于洪天王且当时皇上未登大宝,此计受制者甚多,”王闿运听完王财的担忧之后想了想道。 第331页 “你说过?”王财皱着眉头回忆了半天也不记得王闿运什么时候说过。 “是的,皇上,当初皇上初到天京辅政,天京人心不稳,臣劝皇上迎娶天王长女洪天姣,从此洪氏成为皇亲贵戚,那些天朝旧臣还能有什么话说?只是当时洪天王回绝了此事,现在皇上为天下之主,迎娶洪天姣那是洪氏天大的面子,我料再无阻碍了,”王闿运看到王财愣了一下,笑了笑继续说道,“至于石达开,臣以为石达开困守西南,早已是守无可守了,无论兵马民心都无法与皇上对抗了,臣听说西南三省的那些将领们如今早已不是当年那些能征贯战的骁勇之士了,他们都在自己的辖地上大兴土木,广纳妻妾,早就是天怒人怨,石达开向来宽待部下,对他们这些事情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不像皇上严肃军纪,惩治墨吏从不手软,嘿嘿,石达开一世英雄,可终究少了帝王的权谋与霸气,做出这个决定,其实也是无奈,”说着顿了一下,王闿运看了看听的入神的皇上继续说道,“不过皇上,既然是石达开主动来降,再仿两湖例是不是太宽恕了?臣以为皇上可以给他们荣华富贵,但是兵权却不妨收回来,可以调动驻江西和广东地驻军开赴云、贵、桂三省接管防务,同时将西南地部队整编后分调各处,防止他们聚众闹事。” 王财皱了皱眉头道:“纫秋你说的在理,哦,我不是说洪天姣,我是指石达开地事情,依你之见这次石达开来投却实是出自真心了?” “是真心还是无奈皇上不必管他,防人之心不可无,皇上若是不放心,可派谭绍光的121师进驻广西南宁府以做试探。”王闿运点了点头道。 “谭绍光是天朝旧部,还是派李杰的119师从江西去广西吧,”王财想了想道,“此外你说遣散西南的军队,这个恐怕会激起变故,他们这些人手上没有兵心里都发慌,我看还是按照两湖的例子,允许他们保留四个师,另外你看派谁去西南比较好?” “洪仁玕此去定可周旋调解。”王闿运点了点头道。 “行,洪仁玕做事细心,即是我朝重臣,又是洪氏宗亲,派他去最合适,此外再让陈坤书,诸葛不亮,吴观潮同他一起去吧,这三个人在两湖整编做的不错,他们四个应当是能办好这事的,另外你跟陈坤书说,西南的那些将军们无论开多高的价,都一口应下,此事你私下交待陈坤书,不要让洪仁玕知道。”王财仔细想了想说道。 王闿运微微一笑:“正是,皇上想的周到。” “另外……另外……这个……洪天姣嘛,即是为了天下百姓免去兵祸,我……要不就娶了?”王财眨了眨眼睛奸笑道。 王闿运一听哈哈大笑起来:“皇上,您知道微臣为何这些年来始终追随皇上左右?” 王财一愣,好奇的问道:“不知道,论天下英雄很多啊,眼前这个石达开就是一个,论仁义,论声望石达开都是远在我之上。” 王闿运笑着盯着王财看了一会才道:“皇上,石达开是个将材,但是他不懂驭人之道,待人太过坦诚,不似皇上深谋远虑。” “哈哈哈,纫秋,你这是捡好听说了,”王财也是哈哈一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哪里是深谋远虑,无非是疑心太重,对人对事都多了个心眼罢了。” “臣失言了,”王闿运笑着欠了欠身,“洪天姣的事情皇上可以交给臣去办,洪天姣如今也是二十三岁,她未婚夫钟万信失踪这么久了,难道让她年纪轻轻守一辈子活寡不成?回头我去找洪仁发,洪仁达说说,他们两兄弟如今是急着向皇上表忠心,皇上就等着好消息吧。” “嗯,这事你先不要声张,特别是我那两位夫人,等事情定了我再去跟她们俩说,”王财顿了一下问道,“纫秋,有件事情我一直决断不下,你熟知国史,正好请教一下你。” “皇上可是说皇子们的事情?”王闿运笑了笑道。 “纫秋真是神人啊,正是此事,我那两个儿子定溯、定漠如今都已经四岁了,是个什么资质你也知道,两位皇妃一直跟我提选定皇储的事情,中华歷史兄弟内斗之事屡见不鲜,我可不愿意将来这种悲剧在我身上发生,不知道纫秋你有什么好办法?” 第二卷 第一百七十九章 :玉兰 “皇上正值盛年,文治武功实属一代英主,皇太子乃是继续我朝大统,除了聪明睿智之外还需有一颗仁义之心,臣……这本是皇上家事,现在两位皇子又还年幼,臣实在难给皇上什么建议,只是臣想以长幼之分来立定皇储实在不利于国家的长治久安,要想避免兄弟阋于墙,天下百姓世世得享皇恩,臣仅以两计献于皇上。”王闿运犹豫了一下答道,其实他本不想过问王财的家事,因为在他看来两个皇子定溯、定漠明显定漠要聪明伶俐,只是定溯是长子,他**周秀英又是皇上的大夫人,主管内宫事务,外有刘丽川、潘启亮等一批上海小刀会旧部遥为声援,算上这层因素的话,傅善祥的儿子定漠就占了下风,自古以来宫祎内的事情最容易引祸上身,做臣子的说多了得罪未来的皇帝,说少了得罪现在的皇帝,只是皇上与他出身入死的多少年交情,王闿运实在不愿意眼看着这帝国江山因为宫祎内乱而重陷兵灾,因此略一沉吟还是说了出来。 第332页 “哦,纫秋,你说说看。”王财坐直的身子问道。 “其一,请皇上为两位皇子选一个帝师,授于经国治世之道,读书使人明理而睿智,两位皇子学习前人精典文章,必能参透大节,其二,避免皇亲贵戚参与到立储之事中来,皇上如今已有两位皇子,将来还会有更多。臣请皇上注意各位皇子的母亲……这个……臣就不好说了。” 王财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一会他才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你地意思了,行了,我上心了,不过你说的帝师的事情我也一直考虑着,纫秋你是我朝首屈一指的经世大材,我想请你担任我几个皇子、公主的老师。你可愿意?” “皇上,臣惶恐!”王闿运一愣。随即拜倒在地道,“臣自酌才疏学浅,恐怕担不起教育皇子的重任啊!” 王财急忙上前几步扶起王闿运微笑道:“纫秋为何如此客气?你的才学举国之内还能找出第二个来吗?我们相交时日也不短了,明为君臣,实际上却如手足一般,这几年东征西讨地,凡是你献的计策我可有不从过?都是言听计从地吧?你要不要推辞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准备把皇子、公主都送到京师振华堂去与百姓子女一起学习西洋科技,而纫秋你每天来给他们讲讲国学、国史,让他们明理晓义,这事关系皇家兴衰,百姓福祉,纫秋可千万要上心啊!” 王闿运听皇上说到这个地步了,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抱拳道:“即是皇上如此看重,臣只好竭尽全力教育皇子,不辜负皇上的厚望了,”说着王闿运又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皇上,臣以为皇子们年幼。若是与民家子弟一起就读于官办学堂,万一有个闪失那可就是天大的事情了,皇上爱护百姓,想让皇子们体恤民情,这是圣上的恩德,但是咱们做臣子的却是不得不考虑皇室安全,因此臣请皇上于内宫设立皇家学馆,选派中西才智博学之士细心教导,皇上百年之后,皇子之中必有一人为天下臣民之主。皇子们的品行操守关乎国运兴衰。请皇上慎重决断。” 王财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好。这事请你去办,不过请这么多博学才智地学者来只教育他们几个小孩子是不是太浪费人材了?这样吧,文华殿面阔五间,进深三间,够大了,今后内阁大臣,各部府官长的孩子到了年龄都可以到文华殿学习,让他们做皇子们的伴读吧,”说着王财顿了一下继续道,“但是有一点我先说清楚了,帝国官制不存在世袭之说,这些官员的子女陪皇子们读书并不表示他们可以不经过官员选拔制度而直接出仕的,这一条要写入监察条例,绝不能出现**,太子党!” **王闿运听不明白,但太子党他却是清楚的,于是点头应道:“臣明白了,皇上体恤臣子,这是众位臣子们的福气。” “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另外你通知吏部,刘丽川在总理衙门任上干了好几年了,也该动动屁股了,让副手朱端方继任,至于刘丽川……派他去卫生部吧,咱们出钱请英国在天京建了一个西式医院,李俊昌成天说西医不好,我到觉得西医见效比中医快多了,将来我还要建西药药厂,成天喝汤药可把我烦死了,好了,这些事情你去办吧。” 王闿运点了点头,欠了欠身转身离去,王财看着他渐渐远去,越来越觉得做个皇帝真的很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都要装在心里,坐地位置高了,又不得不处处防着别人谋朝篡位,好不容易天下快要安定了,可两个儿子才不过四岁就开始担忧自己死后他们会不会兄弟手足相争,自己的两位夫人虽说没有什么贵戚亲属,但是巴结她们的官属旧部也不少,这个皇权就这么吸引人吗?刚才和王闿运说了这么多,他多次强调了皇子人选对未来王朝发展的重要性,但是王财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那两个儿子是不是真的能够做一个称职的皇帝,甚至王财自己都不认为自己是个称职地皇帝,这一代代传下去,真的能做到虎父无犬子,一代比一代强吗?把权力过份的集中,就必然会使人迷恋这个权力,由此而产生的争斗与血腥是歷代史书都清楚记录的,如何才能真正保护自己的孩子一代代都平安的度过一生呢?似乎只有让他们远离这些权力才行。王财一个人坐在太和殿的龙椅上,空荡荡的大殿里潦潦的站着几个宫女、太监,从前那些和他谈笑自如地大臣们如今见到自己都是唯唯诺诺地,也只有回到后宫在两位夫人那里他才能说说心里话,老百姓都说皇帝富有天下,却没有人知道皇帝的孤独。 正在王财有些垂头丧气地时候,傍边一位年轻的宫女端着茶碗轻手轻脚的走上来把王财桌上的冷茶给换了下去,哆哆嗦嗦的手脚很是生疏。 “新来的吧?”王财抬头看了她一眼,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皮肤白晰,眉目清秀,也算得上有几分姿色,“怎么好好的进宫来当差?宫里当差可不自在啊,规矩太多。” 这位宫女欠了欠身没有说话,只是听了王财这句话神色间颇有一些凄楚,这让王财好奇心顿起,前不久听小桂子说要招宫女,让他给回绝了,现在看这宫女似乎还不是自愿进宫的,难道那该死的太监背着自己强抢民女进宫吗? “瞧你面生的很,看样子似乎还有难言之处,你且说来听听,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你的忙。”王财接过她送上的新茶喝了一口问道。 第333页 “奴婢没有什么难言之处,皇上,皇上,多谢皇上关心!”说着欠了欠身转身要走。 王财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这宫女胆子小,多问只怕也问不出什么来,打算回头把小桂子找来问个清楚,正想起身回后宫,却突然发现这个正在走出宫外的宫女脚步之间隐隐透着礼仪,举手投足都是受过良好宫廷教育的样子,这决不是一个刚入宫的民间女子能学得来的,心中疑心顿起,急忙喊住她:“回来,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混身一震,急忙转身回来跪在地上磕头道:“回皇上的话,奴婢叫……玉兰……” “玉兰?这是你的名字吗?”王财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姓什么?谁把你送进宫来的?” 跪在地上的玉兰抖缩起来,犹豫了半天才低声答道:“回皇上,奴婢姓……叶赫那拉,满洲镶蓝旗人,奴婢是前朝内眷,来……来侍候皇上的。” “那你是满人?”王财突然想起几个月前被押回京师的那些被俘的满清大臣、权贵,当时刑部问如何处置,正好关外战事紧张,事情太多,他说随口说了句“他们喜欢喊别人奴才,那就让他们自己去当奴才”,原想等闲一些了再去亲自见识见识这些歷史书上的胡满权贵,总不能喊了几年驱逐胡虏的口号却连胡虏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吧,可一直没抽出时间来,现在看来这些满人真被罚去做了僕役,忍不住笑了笑又问道,“我记起来了,你是满清朝廷的旧人吧,你原来在满人朝廷里做什么的?” 玉兰迟了一会轻声说道:“满廷抗拒天朝,实在是不识王道,罪孽深重,奴婢也是有罪的人……奴婢被伪帝咸丰封为懿妃,是……伪琪祥帝的生母……” “什么!”王财一拍桌子跳了起来,眼前这位纤纤玉人竟然就是祸害中国近半个世纪的昏聩女王慈禧! 第二卷 第一百八十章 :满清皇室 王财吃惊的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他隐约记得以前在网际网路上看过一张老佛爷的旧照片,当时还曾讥笑过咸丰瞎了眼睛会看上这个一脸奸像的女人,可现在年轻的玉兰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他才意识到女人的容颜会被时间改变的如此巨大,这位前朝皇妃虽然不是国色天香,但至少也是中上姿色的,如果算上她一身的皇家气度,确实比一般的女子要胜出一筹了。不过王财并没有被她的美丽所打动,相反,对于这个祸害中国整个近代史的妖女刻骨铭心的痛恨让王财马上收起了难得一见的善心,沉着脸围着她转了几圈才沉着声音道:“行了,你下去吧,以后不要到大殿来了。” 玉兰愣了一下,一句话不说的磕了几个头转身离去。王财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琢磨了一下走到案几上,在一堆文档案卷中翻了半天才早到半个月前内阁上报的满族亲贵降将名单,这回仔细数了数居然有数百人之多,让他们全去做僕役显然是自己信口开河有些胡闹了,特别是其中还有几位咸丰老儿的皇后、妃子,以及出了名的二鬼子王爷奕欣,肃顺这些清末重臣,如果一味的排拆满人这无疑是不利于关外稳定的,王财甚至在想是不是可以封几个前清王公担任帝国政府大臣,比如奕欣歷史上记载就确实是个洋务人才,这样一方面可以缓和民族对立。另一方面要是真找到几个人材,那对国家,对百姓都是有利的,只要是人材,王财并不介意他地出身。 “皇上,皇上是不是对那个玉兰有兴趣?奴才去给办了?”小桂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窜出来,点头哈腰的站在王财身后谄媚道。 王财皱了皱眉头。这男人要是去了势之后果然就变的婆婆妈妈,烦得不行。当下不耐烦的问道:“你个太监怎么老注意这些事情?你别给我瞎掺和,人家好歹也是你过去的主母,怎的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了,我看你真地是媚上媚昏了头!去准备一下车驾,我要去金鱼胡同一趟。” 小桂子尴尬的笑了笑:“皇上可是要去贤良寺看看那些满狗子?他们日子过地可不错呢,奴才听说每天都有很多满狗子拎着东西去孝敬。” “什么满狗子,他们毕竟是前朝重臣。容得你这样胡言乱语的糟蹋!”王财眼睛一瞪道,“你说很多人去看他们?这到是有点意思了,看来前清遗老遗少还真不少啊!”听小桂子这么一说,王财真正意识到原先为所欲为的想法有多自大。 任谁也想不到帝国皇帝亲自骑着一匹白马带着几个侍卫就晃晃悠悠的来到了贤良寺外,小桂子果然说的不错,贤良寺外多多少少也有六、七十个人围在寺外不知道干嘛,有钱的穿金戴银,带着僕役拎着檀香木的盒子。没钱地一身发白的粗布长衫蹲在寺外的大树下一边抽着旱菸,一边守着那一筐子白菜,还有几个乡人打扮的正在用草绳捆缚两只鸡,若不是有小桂子的提醒,王财根本想不到他们竟然敢公然来探望已经成了阶下囚的前朝旧主,忍不住冷哼一声。 守在贤良寺外的十几个士兵并没有认出便装的帝国皇帝。看见他们旁若无人地往里直闯,马上端着枪拦住,领头的少尉排长甚至拿出短枪顶着同样是一身便装的皇家侍卫的胸口说一定要有长官命令才肯放行,被人捧惯了的皇家侍卫哪吃这一套,要不是皇帝就在身后,真就要飞起一脚了。王财并不介意士兵们之间的恶语相向,在他看来当兵地就该有种霸气,只不过现在他可没有工夫欣赏一场街头搏击,于是从怀里拿出随身带着的内廷腰牌在卫兵眼前晃了晃,那排长到是个识货的人。验过腰牌后马上摆手放行。寺外的遗族们一看也往上挤,想随着王财一起挤进寺去。还好卫兵们都习惯了他们这种见缝插针的小动作,马上排成一排的挡住,双方推搡了几下之后,遗族们才咒骂着又退了回去,这一幕让王财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中国人对皇权的迷恋与敬畏当真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歷史上每一次改朝换代,这些忠于前朝的遗族都会用生命来捍卫他们心中地圣主,传统地儒家伦常忠孝思想让这些读书人成了政权更替的牺牲品,多少国士英才就因为不肯服个软而死在屠刀下,若不是帝国政府在这方面极其宽大,这些人只怕个个都要掉脑袋,真是只闻新人笑,哪知旧人哭。 第334页 刚进贤良寺王财就看见一个五、六岁地小孩在寺内的小院子里欢叫着跑来跑去,拖在脑袋后面的那条辫子在空中不断的摆动出一个个年轻的弧线,这让王财马上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心中顿时涌起了一阵爱怜,正想过去看看这小孩,却听侧屋内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皇上,您可小心些个,别摔着了!” 就在王财一愣神的时候,那个小孩子居然应了一声,原来这顽童居然就是四岁登极的满清祺祥帝,忍不住笑了笑,带着侍卫们转身进了侧屋。原来屋内到有十几个人围坐在一张八仙桌前,中间一位汉家妇人打扮的年轻妇人正和身边的几个人在说些什么,看样子刚才就是她喊了那一嗓子。 也许是陌生人的贸然闯入,刚才还议论纷纷的屋子立刻就安静下来,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王财和站在他身后的十几个背着步枪的卫兵,亡国之人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眼下这些军人的闯入让他们都有了一种死亡的恐惧。自从被押解到京师后,帝国政府对他们也算是优待,不打不杀不骂,最多也就是挑了他们中间年青力壮的派到各衙门里去打打下手,但这毕竟都是要看当今皇上心情的,止不定哪天谁在皇上的耳边吹了几句阴风,那一天之内把他们全杀也不是什么奇事。 “这里谁做主?恭亲王奕欣在不在?”双方沉默了许久,还是王财首先发话了。 屋里的人一下子全都转头朝那个妇人看去,这面目清秀的妇人轻咳了一声,坐在她身边的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站起身整了整衣衫朝王财欠了欠身道:“在下就是奕欣,请问贵客是哪位?此来所为何事?” 王财犹豫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这次来是干什么的,是大发善心释放他们,还是一刀两断永绝后患?说实话此时王财心中也非常的矛盾,皱着眉头在屋里转了几圈才缓缓道:“我是奉了帝国皇帝的皇命,此来是想问问各位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皇上会酌情考虑的。” 这番话让屋里的人松了口气,总算弄清楚不是来杀他们的。奕欣低头看了看那位年轻的妇人又问道:“劳皇上费心了,我等都是戴罪之人,哪里还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罪臣等羁留贤良寺已经十数日了,我等心中都惴惴不安,不知道皇上会将罪臣等如何处置?敢问大人官居何职?可否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亡国之人早已心灰意冷,此生绝不会有大逆不道的心思了,只求皇上开恩,放我们回关外去,我等必定日日为皇上祈福,世世为天朝顺民。” 王财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放你们回去恐怕不太现实,歷朝歷代也没有这个先例,皇上说各位既然已经降了帝国政府,那就是帝国百姓了,应该和普通的百姓一样有经商、务农甚至做官的权力,比如皇上就很看重恭亲王您,多次在朝堂上提到您对西学的开明,只是因为各位身分特殊,所以不得不考虑的多一些,或者这样你们看行不行,载淳和你们咸丰皇帝的皇后、后妃以及皇室宗亲都住在京师,好在剩下的皇族也不多,什剎海北岸的恭亲王府又够大,就算帝国政府拔给你们的私产,你们可以一直住下去,至于各位前朝的大臣,你们可以自己选择,可以出仕为官,报效新朝,也可以回乡务农,总之是来去自便,你们看这样如何?” 显然王财的这番话让屋里的众人都有些喜出望外了,人人面上都透着欣奋,相互之间窃窃私语,眉开眼笑。唯有奕欣不动声色的弯腰和那个妇人交谈了几句后又问道:“皇上对我等前朝罪人如此宽大,仁义之心实在令人好生敬仰,只是罪臣还想请问一下大人,我等皇室宗亲到了恭亲王府后是否可以自由出入?日常用度却又是……大人,您知道,并不是我们得寸进尺,有地方住了,这总是要……” 第二卷 第一百八十一章 :陷阱 王财摆了摆手道:“这个不要紧,帝国政府可以按月拔给一定的银、粮,以足够使用为度,当然这种优待不会无限期的持续下,皇上说过,既然你们归降了帝国政府,那就是帝国的普通百姓,你们也应该自食其力的去谋划生路,而不应该让帝国政府的百姓出钱来供养,因此我们以三年为期,三年之后,每月供应银、粮数会逐月递减,最终取消这种特殊优待,三年时间是给你们时间去找到一种适合你们的谋生途径,不知道这样安排你们觉得怎么样?”说到这里王财突然问道,“我可不可以冒昧的问一下,这位妇人是谁?”说着他指了指坐在奕欣身边的年轻妇人。 妇人看了看周围沉默的大臣,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朝王财福了一福低声道:“罪妇是文宗皇帝之妻钮祜禄氏,见过大人。” 奕欣看他嫂子的窘困,马上朝王财长揖道:“这位大人如何称唿?罪臣等感谢大人如此周全维护。” 王财摆了摆手道:“我也是为皇上办差的,你们不用谢我,这都是当今皇上宽厚仁义,你们心里清楚,歷朝歷代也没有当今皇上对待前朝遗族如此宽大的了,眼下关外战事未息,百姓困苦不堪,希望你们能够帮助朝廷安抚满州人心,同时也希望你们能在帝国收復蒙古的问题上出力,以雪你们割让关外土地的耻辱。也算是为国家做一些事情吧。” 一听王财这话,坐在人群中留着山羊鬍子地一人轻声一笑,慢慢站起身来道:“既然皇上希望我们帮助解决蒙古各旗,这事到也不难办,但总得给我们一个名份吧,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以前咱们皇上给蒙古各旗下道诏书天大的事情也解决了。可现在却不知道是传口信呢,还是家书一封?” 第335页 王财冷笑一声。就凭他这句话,说小了是不知进退,说大了那是要胁朝廷,当下默不做声的看着这位山羊鬍子。也许是被王财盯着看的有些不自然了,他又继续道:“况且俄军正在大举东进,到时候少不了又是一翻周旋,在下与俄人颇有交情。当可为皇上分忧,以解边疆之危。” “你是谁?看起来你和俄国人关系非同一般吶!”王财不动声色的说道,“不过我想请你明白,刚才我所说的请你们帮助帝国政府解决蒙古与关外的问题,并不是说朝廷没有办法解决,非得要你们出力不可,说地不好听点,从你们努尔哈赤的后金朝起到嘉靖朝。哪一代不是开疆拓土,你们到好地很,拿着祖宗的土地去做交换,引俄军南下,败家仔所为!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不管俄军东进来多少人。帝**队都将坚决的消灭他们,你们也不要以为没了你们的帮助,朝廷就解决不了蒙古,要说打仗义执我们皇帝陛下还没有怕过谁,英国人,法国人,俄国人,咱们皇上有服过软吗?之所以希望你们为国家出力,也是为了让你们雪洗割地赔款,丧师失地的耻辱。为你们满人争口气。别不知好歹还想讨价还价!” 山羊鬍子被王财驳得面红耳赤,又不敢争辩。只能跌坐回位子上。奕欣狠狠的瞪了山羊鬍子一眼,赶紧给王财陪笑脸道:“这位大人不要见怪,请大人代为奏明皇上,我等服从皇上地安排,必定用心为朝廷效力。” “好,既然如此我明日派人来帮你们搬家,派往各殿、各部府衙门的皇族也都免了劳役,具体做些什么你们自己议一议,朝廷一定会给你们方便的,”说着王顿了一下补充道,“皇上也是希望你们能过的好一些,至于他,”王财指了指在屋外玩闹的载淳道,“我看可以送去京师学堂读书,当然,这个你们自己决定,有什么事情可以和这里管事的人说,只要合情合理,皇上一定会酌情考虑的,就这样吧,告辞!” 说完王财站起身,朝一屋子人拱了拱手,带着侍卫转身离去,一群人送到贤良寺门口,刚要出门就看见警务部长唐叶指挥着几十个手下正在驱赶那些聚在贤良寺外等着见一见“皇上”的遗老遗少们,整条胡同都站满了穿着青布制服,核枪实弹地警察,看样子整个胡同都被封锁了。 “皇上,卑职匆忙之下就带了这么点人来护驾,请皇上恕罪!”唐叶一看王财走出寺门赶紧跑上前欠了欠身道,“只是皇上就带了这么几个侍卫出来也确实太不小心了。” 送客出门的奕欣听了唐叶的话大吃一惊,原来刚才对他们嘘寒问暖的居然是帝国皇帝,当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王财正准备将他扶起,突然心中一动,笑了笑转身朝唐叶摆了摆手,在大队警察的护卫下回宫,在他的身后是一个大清帝国地轰然崩塌。 持续四年的美国南北战争终于爆发了,1861年4月12日,南部同盟军炮击联邦军守卫的南卡罗来纳州萨姆特堡,挑起内战,一时间国际局势再起波澜。正在被战场上节节失利所困扰的美国总统林肯从中华帝国驻美国公使唐绍祖手中接过帝国政府一揽子援助计划时,他感动的一把抱住唐绍祖,在英、法两国支持下的南方同盟军长期以来就积极的进行战争准备,储备了大量的武器弹药并拥有一批优秀的军官,相反北方联邦军却是仓促应战,兵员、武器装备都非常缺乏,特别是此前海军部长吉迪恩·韦尔斯策划的封锁南方港口计划,等到开打之后大家才勐然意识到整个美国海军一共只有42艘战舰,除了14艘外。其余全部都在海外锚地,想凭着这几艘战舰去封锁南方各港口无疑是痴人说梦了,因此林肯对于中华帝国政府别地援助项目都兴致潦潦,唯独对帝国政府派遣海军舰队赴美助战这一条是大为赞赏,虽然费用还要他们出,但毕竟是解了燃眉之急。鑑于中美两国长期以来地友好关系,以及帝国政府在废奴问题上的一贯支持。美国国会很快通过了这项海军援助计划,两国政府同时对外公告。正式宣布了这项军事行动。 对于中华帝国来说,这是中国几千歷史上跑得最远地海军远征了,因此举国上下都极其重视,被帝国政府派往美国海军舰队是由一级战列舰(100炮)宁远为旗舰,包括二级战列舰(74炮)威远、来远,一级巡洋舰(48炮)经远、广远和辅助补给舰靖胡、扬威号在内的庞大海军舰队,几乎包括了帝国水师一半的力量。为了确保即保护自己不受损失,又能学到先进的海战思想与战术,这只水师的指挥官也由王财亲点地帝国海军部长朱永华亲自担任,惠山军校海军科六期、七期的所有学员全部随舰出征,按帝国皇帝地话来说就是“送走的是一支三流水师,回来的时候就要是一支真正强大的帝国海军”。 也许是受此影响英、法两国政府也同时宣布,扩大对美国南部同盟的援助,并将援助范围扩大到包括战舰在内的所有军事物资。而南方也藉此针锋相对从英国订购了一艘三桅快速蒸汽巡航舰“阿拉巴马号”,从火力上来说,阿拉巴马号侧舷安装有6门32磅炮,露天甲板中部装有两门100磅的前后扇面射向地线膛转台炮,航速达到了13节,远远超过了完全依靠风帆航行的帝国海军任何一艘战舰。好在帝国海军并不需要与他正面对抗,加上这船到底还在英国人的船台上躺着,暂时也没有引起帝国政府太大的担忧。 第336页 另一方面,千里迢迢从伏尔加河沿岸赶来的两万俄军一路跋山涉水歷时三个月,终于赶到了乌斯季库特,只不过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对手为了迎接这些远道而来的贵客,早就在勒拿河下游布置了一个大口袋,总参为了彻底打跨俄国人地战争意志,调动了近六万人马在博代博和赤塔之间埋伏。同时为了迷惑俄军。让他们放心大胆的前进,总参命令在堪察加半岛做战的四个师扩大活动范围。从埃文斯克到安巴其克不断的主动攻击俄军坚固堡垒,造成华军主力正在经略半岛的假象。事实上总参的这一招完全是多此一举,因为俄军统帅丹尼洛夫根本没有想过要派人侦察一下对手地动静,他手上的情报全部来自于当地俄罗斯人提供的杂乱无章而又相互矛盾的小道消息,也许是三天前新十一军和湘军第一军对雅库茨克发动的强攻让丹尼洛夫以为华军主力仍然在雅库茨克方向,也许是阿尔丹逃难来的老毛子告诉他“亲眼看到至少三个师的费雅喀人住在阿尔丹”,又或者是丹尼洛夫的脚气病让这位伯爵非常痛苦,总之,在他的指挥下,两万俄军一丝不差的顺利跳入了华军为他们精心准备地坟墓。 第二卷 第一百八十二章 :勒拿河 尽管俄军面临巨大的危险而不知,但是他们的对手华军仍是不敢大意,参战新军各部全部按照总参命令,沿勒拿河一线隐蔽待命,埋伏地周围三里内的所有的俄国居民全部集中关押,所有对华军敌视的俄国人全部被秘密枪决,因此丹尼洛夫把俄军带入死地之后还对他的参谋说华军远在数百里之外,若不是参谋一再劝说在扎营地周围设立临时工事的话,这位煳涂的伯爵可能会让帝国士兵俘虏的更容易一些。 战斗是在午夜时分打响的,战役总指挥高建国了为达成战役的突然性,拒绝了参谋人员提出二十分钟炮火准备的建意,而事实证明高建国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炮火准备固然能够打击俄军驻地外围的简单工事,但却会让本来毫无警惕的俄军惊醒过来,一旦俄军开始有组织的反击,反而会增加战役的难度与士兵的伤亡。因此所有的参战部队都借着夜色悄悄的推进到了俄军驻地外围二百米处,当第一声爆炸响起后,士兵们如同勐虎下山一般跃离出发地,奋力向俄军外围工事前突进,到了工事下二话不说就是一排手榴弹,与此同时布置在前沿的各型迫击炮也开始向俄军营地内勐烈射击,阻止营地内的俄军调动兵力。 大部分的俄军都围着篝火露天休息,突然遭到炮火攻击立时乱做一团,人沸马嘶的东跑西窜。担任驻地守卫任俄军根本没有想到会遭到如此勐烈而又有组织地攻击,第一道防线立刻就被突破,要不是俄军主力第一近卫军的士兵反应迅速,很可能就让华军直接杀进了营地内。 俄军第一近卫军都是由那些百战余生的老兵组成,无论从战斗意志,作战技巧还是单兵格斗上来说都是俄军中首屈一指的,也是这次派往东北亚两万俄军的中坚力量。与他们面对面的是同样勇勐顽强的新三军,自从苗超被免职调到总部去做厨子后。新三军由副军帅蒋礼国率领,全军上下打出“决死一战,要回军帅”地旗号,决心在这次战役中立功,把在军部烧锅涮碗两个多月的苗超给换回来。 两支精锐撞到一起地结果就是瞬间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当新三军顺利突破俄军外围防线后,马上与匆匆赶来的近卫军迎面碰撞。匆忙间整队迎战的近卫军连续三排齐射立刻让一路上顺风顺水的新三军吃了亏,沖在最前面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翻了几个跟头摔倒在壕沟里。蒋礼国一看这火力密度就知道对手不是一般人,马上下令部队后退整队,这蒋礼国也是个二愣子,在他看来打仗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因此亲自带着列队整齐的新三军士兵唿喊着口号向俄军近卫军冲去。这样整齐地列队冲锋在整个帝**队的歷史上都不多见,只有在内战时期对付清兵用过这种队形。原因是当时的滑膛枪射速慢,而且命中率不高,必须要列队集中才能形成火力优势,而现在双方军队都已经换装了后装线膛枪,不但射击距离增加,命中率也大大提高。自打出关做战就没有哪个部队在进攻中用过这种队形,大部分都是用散兵线突进。但蒋礼国根本不管这些,两支列队整齐,穿着华丽的精锐部队中间隔着三百米的距离一排排的勐烈开火,飞舞的子弹在士兵们的耳边嗖嗖地飞过,甚至双方的子弹在空中相撞而溅出点点的火花,几乎每一秒钟都有士兵在对方的攒射下摔倒在地,这种拼消耗的打法简直有些愚蠢了,但杀红了眼的双方谁都不肯让步,举着战刀在队伍前面地蒋礼国扯着嘶哑的嗓子不停的吼叫道:“都给我站直了放枪。谁爬下谁他娘的是孬种。人家老毛子不怕死,咱们就是软蛋?都给我听好了。打死了回家把儿子叫来继续站直了给我打!” 蒋礼国不知所谓的这番话在喊杀声震天的夜空中根本没有传出多远,此刻士兵们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鼓舞,他们需要的是勇气,面对死亡的勇气,此刻双方士兵都在等待,面对面血拼,彼此最终必然有一个要倒下,他们都相信到下的不是自己,可到底谁能站到最后? 短短地半个小时竟好像半个世纪那么久,对于这些百战余生地士兵来说,死亡不过是头点地的事情,但是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个的惨叫而亡,而他们自己每开一枪却不知道对面是不是有另外一个人正在瞄准着自己,这种等待死亡的恐惧远远比死亡本身要让人害怕,随着倒下的士兵越来越多,俄军战线最终松动,从一个两个士兵不听命令的放下武器后退狂奔开始,很快越来越多的近卫军士兵开始逃跑,左臂上挨了一枪的蒋礼国把手中的战刀空中狠狠的一挥高声叫道:“老毛子撑不住啦,弟兄们,捨身报国的时候到啦,都他**的跟着老子沖啊!” 第337页 其实新三军也不比俄军好到哪里去,这一场消耗战一子让新三军倒下了近二百人,但打仗拼的就是鼓子士气,对面俄军慌乱的队形让士兵们明白,这场残酷的血肉相搏中,坚持到最后是他们——帝**人!内心的荣誉感马上数百倍的膨胀起,在蒋礼国的一声唿喊中,新三军发起了全线进攻,士兵们嚎叫着沖入俄军营地,去追杀那些已经完全丧失斗志的猎物。顷刻之间俄军防线土崩瓦解,黑夜之中到处是没头没脑四处乱窜的俄军,可无论他们跑到什么地方,火光之中都能看见端着枪的帝**人在射击,为了能够尽快结束战斗,高建国在前线部队控制了战场局势后,马上下令投入一个军的预备队,这只生力军的加入大大加快了战役进程,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好不容易从地球那一边调来的两万俄军作为一个建制部队已经不存在了,整个战场上到处是散乱的兵器与物资装备,在两军激烈交锋的地段,尸体层层叠叠,几十个俄军俘虏在华军士兵的看管下用力的搬运自己同袍的尸体,他们将被胡乱的丢进战场边的几个大坑里,而与他们相比,阵亡的帝国士兵待遇要好的多,他们都被白布紧紧的包裹后,统一装进衫木棺材中运回国内安葬,在不远处,一队队垂头丧气的俄军战俘,在刺刀的监视下被解押到后方,此战俄军阵亡三千余人,一万六千人被俘,根据最新的军纪条例和苗超的前车之鑑,这回投降俄军还算幸运,虽然一路上受了不少虐待,但总算还留了条命。 战役结束后,帝国政府正式公告,宣布了这次战役的胜利消息,同时宣布的消息还有中华帝国政府将与俄罗斯帝国正式开始谈判。可以说这次谈判主要还是普、法两国出了力,事实上在勒拿河战役结束之前俄罗斯还心存侥倖,希望可以依靠从伏尔加河东调的俄军打开东北亚的局面,只是在帝国特使的周旋下,奥斯曼帝国、瑞典、芬兰都与中华帝国正式建交,同时有情报显示奥斯曼帝国正在考虑与中华帝国签订反俄同盟,如果继续在东北亚与中国人纠缠,那很有可能使俄罗斯陷于两面做战的境地,因此亚歷山大二世最终接受了普鲁士与法国的调停建议,答应与中华帝国政府正式就东北亚局面开始谈判,而帝国政府也认为继续东北亚的战争对于帝国政府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价值了,毕竟帝国的目标只是堪察加半岛,现在堪察加半岛实际上已经在帝国政府的控制之中了,继续向西到勒拿河对于帝国政府来说价值并不大,更何况王财也不想和俄罗斯拼个你死我活,过分的削弱俄罗斯只能让英、法得益,中华帝国毕竟与俄罗斯有着数千公里的边境线,结下这样一个世仇实在是不智,现在的敌人将来未必做不成朋友。 借着勒拿河大胜余威,帝国政府与正式与俄罗斯展开谈判,这次谈判帝国政府所提出的条件就要让俄罗斯容易接受的多了,不但放弃了原先对俄罗斯五分之二土地的要求,甚至连现在已经占领的土地也表示可以撤兵,只要交一笔赎金,就可以交还给俄罗斯政府,在军费赔偿上帝国政府也表示可以放宽,原先主张的五千万两白银降为一千万两,而且可以分五年付清,唯一不松口的只有两条,一是对于堪察加半岛的土地要求,二是俄罗斯必须停止对于帝国国内反对派的任何支持,这一条实际上是指北疆问题,只要俄罗斯答应了这一条,实际上就是承认了北疆叛乱是属于帝国政府的国内事务。 第二卷 第一百八十三章 :边疆问题 不过与这些谈判条件相比,最让人意外的是战俘问题,按理说打完仗双方交换战俘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帝国皇帝居然别出心裁,说什么三万多俄军战俘在被关押期间的费用支出也应该由俄罗斯支付,而且因为战俘中将校等级不同,所享受到的待遇也不同,因此要求俄罗斯按人头付银子,把他们这些打了败仗的士兵给赎回去。俄国特使哥尔查科夫拿着帝国政府开出的赎金单子粗粗的算了一下,居然为此要多出近五十万两银子,气得他大骂:“就算是买三万头猪也花不了这么多钱啊!”只可惜的是俄罗斯手中并没有多少帝国俘虏,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一换一的资本,只好无奈的接受了这五十万两银子的闷声大亏。 中俄前后共进行了五轮谈判,歷史近半年,在此期间东北亚战事稳定,占据优势的帝**队没有继续向西推进,只是不断的清剿在勒拿河以东和堪察加半岛的俄军残部,而不断增兵的俄军也仅仅是固守勒拿河西岸,好在双方都希望结束战事,在谈判的条件上都非常的务实,很快取得了进展,俄罗斯方面迫于中华帝国在军事上的压力,接受了帝国政府提出的大部分条件,承认了帝国政府对堪察加半岛的主权的同时,要求堪分中俄两国长期以来悬而未决的边界问题,这项要求还是比较对王财胃口的,马上派人与俄方人员一起勘察边界。经过几番争吵,终于把两国地边界线给划定,首先在东边,两国以勒拿河、阿尔丹河为界,华军从乌斯季库特、博代博和赤塔撤军,将阿尔丹河与勒拿河之间的五十多平方公里占领地交还给俄军,承认俄军对柏海尔湖(今贝加尔湖)地区的主权;北部。俄罗斯从唐努乌梁海地区撤军,拆除阿勒坦河与哈屯河的汇合处建立的比斯克堡。两国以萨彦岭到楚库河为界,俄军承认中华帝国政府对内、外蒙,唐努乌梁海地区的主权,在西面,俄军退出巴尔克什湖以东,两国以鄂布河、巴尔克什湖一直到葱岭为界,俄罗斯帝国承认此界以东中华帝国的领土权力。而中华帝国也承认此界以西,俄罗斯地领土权力。 第338页 根据这一系列的边界划分,实际上中华帝国是承认了俄罗斯自十七世纪以来对柏海尔湖(贝尔加湖)附近地区地非法占领,并以此换来了对东北亚一百多平方公里的主权,在中亚地区,虽然帝国政府并没有实际控制,但根据这次领土堪界,两国实际上划分了中亚的势力范围。可以说这次《中俄东北亚条约》是在中俄双方都做了让步的情况下完成了,对于俄罗斯来说,他们保住了西伯利亚三大水系之间的领土,甚至还从中国人那里确认了柏尔海湖的主权,在赔款问题上每年一百万两银子的赔偿金也确实不算多,战胜国能如此地大度确实令西洋各国都非常的意外。《泰吾士报》在评论这次中俄订约时说“毫无疑问,中华帝国有一个极为成熟的外交家,他们非常明白今天的敌人未必明天不是朋友的道理,过分的削弱俄罗斯只能让英、法的势力膨胀,对于帝国皇帝来说,他拿到了他所要的一切,也确认了中俄地所有边界,至少在一百年内,中俄之间将不会再因为长期模煳不清的边界线而发生纠纷了,对于帝国政府来说。这就是最大的胜利。” 对于中俄签约同样兴奋的要算正在大规模扩军的美国总统林肯了。正在被南军打得节节后退的联邦政府军让这位总统几乎开始怀疑这场内战到底参否取胜。而此时始终对北方表示好感地中华帝国政府居然从俄罗斯人手里抢到了堪察加半岛,这样一来中美两国不就是隔着白令海峡相对的邻国了吗?至少退路是无忧了。这总算让林肯心里有了底气。 整个世界都在等待中俄这场东北亚战争结果的半年里,王财可是一刻也没有闲着,从江西、广东进入云、贵、桂三省的帝**队毫不留情的镇压了几次天朝旧部的叛乱,在刺刀的威胁下,西南三省军队按期改编完成,像汪海洋,童容海这样只想在家守着万贯家财的西南旧将全部按中校待遇退伍,愿意继续在军中效力的则全部平级调用,原来的西南各级行政官员基本上都以副职留用,所有行政主官则全部由中央政府统一任命,石达开作为一方豪强出人意料地没有被委任三省省长,而是被帝国政府授予了“越北总督”一职,命令他率领119师李杰部一万余人赴越北平定朱衣点叛乱,并在平叛后代表帝国政府管理越北行政事务,实际上就是把越南北部纳入了中华帝国领土范围。 除此之外,随着国内局势地日渐稳定,向蒙、疆、西藏进军的计划也提上了议事日程,王财拒绝了总参地用兵方略,仍然认为对于少数民族地区应该用更为怀柔的办法来解决,基于这个想法,王财委派奕欣为专使赴内、外蒙各旗劝说这些蒙古王爷们归顺帝国,帝国政府将保证不触动他们在领地上的所有权力,同时派往西藏的特使也带着帝国政府的优待条件面见了**、班禅,提出“尊重教权,尊重民权,尊重地权”的三项原则,保证只要西藏效忠中华帝国政府,那么帝国政府将在军事、财政上给予支持,并且不干涉西藏宗教自由,保证封建土司对传统土地的所有权,保证封建土司对统治人口的管辖权。 在西藏问题上王财其实是犹豫了很久,主要让他为难的是是否继续承认封建土司、活佛对西藏土地、人口的权力。如果继续承认这种落后地社会体制,那么无疑他将无法在西藏顺利的推行帝国的各项改革。但如果不承认,那么和平的统一西藏根本就是一个幻想,西藏的农奴们虽然受尽了剥削,但是令人奇怪的是他们对于这些剥削他们的土司和活佛却相当地迷信,如果这些土司、活佛站到了帝国政府的对立面,那西藏地下层百姓十之**也会站到政府的对立面,那样统一西藏就只能用武力来解决了。而打西藏可远远要比出关作战难得多,不仅仅是高原气候的问题。更多的是王财对于这种掺杂着宗教因素的战争非常担忧,他清楚的记得歷史上的宗教战争其血腥程度简直让人不忍回顾,因此琢磨了很久之后,王财最终还是做了让步,以不触动西藏贵族特权为代价,在形式上先完成国家统一,至于改变西藏地社会结构可以等将来向西藏输入先进文化的办法来解决。与其自己强行改变,还不如让接受了新思想的西藏老百姓自己由下而上的推动社会革新,等到社会条件成熟之后,自己只要稍稍的助一把力,就很有可能达到今天要用数万条人命去换的同样结果。 与政府为和平解决蒙、藏问题所不同的是帝国政府在新疆问题上的强硬,帝国政府严辞要求在新疆各路叛军放下武器,归顺帝国政府,之所以在新疆问题採取如此强硬地政策。主要还是因为现在的新疆实际上已经成为一块被切得四分五裂的蛋糕,回族、维吾尔族的各路叛军都打着圣战的旗号不断互相攻杀,在中亚浩罕汗国的支持下,境外地大小和卓后裔也潜回新疆组织多起叛乱,甚至在乌鲁木齐、伊犁、库车、和田、喀什都建立了大大小小的叛乱政府,最让王财不能容忍的是。在帝**队与俄罗斯在关外血战的时候,这些叛军居然还纠集东进,一度攻到嘉裕关下,若不是甘肃驻军奋起反击,在安西州重创叛军,这伙人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要打到京师了! 因此帝国政府很快组建了新疆平叛大军,集中了驻防山西的140师朱茂杰部,河南150师刘旭东部,陕西的160师曲瑶部三万人马,以帝国百战名将倪守道为统师。全军集结到敦煌训练备战。为了保证倪守道军团的弹药粮秣,王财下令户部筹措五百万两银子从民间採购各种军用物资。从衣帽被服,到火药弹丸,凡是能从民间採购的一律钱货两清的交易,这项政策一方面解决了军队地供给,另一方面刺激了国内军用品价格大幅度上扬,同时带动了各种相关产业地迅速发展,进一步扩大了国内需求。皆大欢喜之下只有钱百万心痛不已,毕竟五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好在这五百万两中真正从国库支出地不到一百万两,其中二百万两挪用了日本贸易资金,还有二百万两则是王财下令在全国征派的“疆饷”。 第339页 第二卷 第一百八十四章 :权力 “疆饷”可以说是帝国政府在田赋、商税以外,从百姓头上收取的第三种税,也是头一次因为战争而从民间加派的捐税,也确实在朝野间引发了一场争论,一些宿儒老臣都认为“穷兵黩武,征派战饷”是“乱国之兆,动乱之源”,极力反对在关外和谈尚未有定局之前再次出兵新疆,而且他们还担心这次对俄战争的胜利会让他们年轻的皇上更加迷信武力,如果真是这样,那对于国家来说是就是恶梦开始了,因此内阁对于“疆饷”激烈反对,一连几次的内阁会议都没有办法通过,首辅大臣王闿运在皇帝与内阁之间左右为难,一边是铁了心要出兵北疆,一统河山,雄心勃勃的帝国皇帝,另一边是国计民生,心忧百姓的满朝同僚,无奈之下王闿运只好称病不朝,撂了挑子。 王财当然知道他的首辅大臣是为了什么事情躲了起来,其实他现在也有些厌烦内阁让他束手束脚,他真不明白按理说帝国加在百姓头上的赋税并不多,仅仅是田赋、商税一户人家一年最多也不过交三两银子,这回征的“疆饷”一户人家也不过才三、四钱银子,断不会像内阁朝臣说的那样,什么“百业凋敝”,“万民无食”,这不是扯淡吗?刚开始王财还跑到内阁大堂去和各部府首官解释,搞到后来实在不耐烦了,干脆一纸诏令,强令各地官府严格征饷。盛怒之下甚至下令任何抗旨不缴的人都要严办。 到底是皇权大过天,王财严旨之下各地马上行动起来,二百万两银子最终还是收齐了,但这件事情让王财重新考虑起内阁地职权与将来的行政体制架构,按照他原先的想法,皇权最终是要脱离行政的,而内阁就是将来主管行政的唯一机构。任何国家的大政方针都必须由行政各部府衙门提出,交内阁计议通过后。再由皇帝最后批准施行,皇帝的角色说到底将从政策地制定者转变成政策的审批者,如果皇帝与内阁意见相左呢?现在王财可以凭藉皇帝地权威去满足自己的意愿,可是将来呢?当皇帝与内阁产生分歧,此时就需要另一个人物出来做最终的判决,那这个人是谁? 王财想起当年流行的民主一说,也就是弄个议会出来。由真正民选的议会代表民意来做最后的判决?可是这样一来,皇帝与内阁都成了被议会审查的对象,当皇帝与议会走到对立面地时候,由议会出来做最后判决,那长期下去,内阁与皇权的矛盾必定会越来越激烈,而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力,皇权与内阁都不得不去巴结、依靠议会。最后的结果就是皇帝的权力将被不断削弱,甚至有可能被……被推翻!想到这里,王财打了个冷战,他不敢想像权力被削弱后的皇权将被受到怎么样的对待?歷史上被所谓起义民众推翻的皇朝,那些失势地皇族们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王财实在不愿意他。或者他的后代会落个众叛亲离,暴尸荒野的下场,可如何能够保证社会最终从家天下走到法天下,而又对皇帝的权威没有太大的触动呢? 王财始终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节,就连回到内宫都是整天愁眉苦脸地,几个孩子一天天长大,让他更不敢轻易的放弃权力,王财心里非常清楚,在中国这个封建了几千年的国家,一个失去权力的皇帝连狗屎都不如。甚至还因为当权时手上沾的血太多而引来杀身之祸。作为一个父亲,作为一个男人。王财就算是不要整个天下,也不会让自己的老婆孩子受什么委屈。 “夫君,何故整日愁眉不展,郁郁寡欢?可有何不顺心的事情?”说着傅善祥轻笑一声道,“是不是洪天姣的事情开不了口啊?” 王财尴尬的一笑:“夫人知道了?唉,政治婚姻罢了,这件事情王闿运正在办,我也一直想着如何跟夫人解释呢。” “还解释什么呀,现在可不都知道了么,皇上有个妻妾妃嫔的也很正常,”周秀英虽然心中不满,但是也不便出言反对,毕竟王财与荒淫无度还差得远了。 “姐姐说地是,皇家地血脉正该绵延不息,皇上多纳几个妃嫔也是为了帝国江山后继有人,这一点妾等没有什么想不通的,只是洪天姣身世令人颇为同情,若不是改朝换代,她也是一个金枝玉叶地公主,现在他们洪氏境遇又是如此……” “你从哪里听说的?”王财很奇怪,当时明明叮嘱王闿运不要将此事说出去,怎么连自己的老婆都知道了。 傅善祥轻笑一声:“这可不是干政吧?数日前我去探望姐姐鸾祥,正是姐姐说的,首辅王大人去和洪仁发、洪仁达、洪仁玕商量了,他们都愿意,赖娘娘归天的早,天姣的事情他们几个长辈算是做得了主的,估计过两天王大人就要为皇上选个吉日良辰了,到时候妾等可有一杯喜酒啊?” 王财没想到这事还挺顺利,原先估计着洪天姣总会有个抵死不从,要知道他现在做的事情与恶霸强抢民女的区别好像也并不大,听到傅善祥开玩笑,只好摆了摆手岔开话题,问了问几个孩子的情况。 说到孩子身上,两位母亲明显话多了很多,吃的喝的学的玩的一件件拔着手指的说来,傅善祥甚至皱着眉头说小忆诗的大便最近有些不太正常,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东西,明天想请太医来看看。 第340页 “他们在文华殿读书读的怎么样,王闿运精通帝王之术,是个经世伟材,让孩子们跟着他学我放心,等将来他们长大了,我还要送他们出国去留学,学贯中西才是帝国皇子应该具备的。” “是呀,皇上,将来皇上的天下总是要传给皇子的,培养一个精明睿智的皇子对国家是好事,皇上出身贫家,臣妾以为除了让皇子们多读圣贤道理之外,也应该让皇子们多了解百姓疾苦,这样将来他们才能够在制订国策的时候多想到百姓,多考虑百姓的苦处。” 王上想了想问道:“你们觉得将来皇帝真的要参与到国策的决策中吗?你们不觉得这样弊处甚多吗?” “为何皇上有此一说呢?自古以来国家的朝政对策都是由皇上决策的,除了皇上,谁有这么大的权力?”傅善祥轻轻拉了一下正在说话的周秀英,疑惑的问道。 王财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把心中决断不下的事情和两位夫人说说,左右思量了一下,这些事情不和夫人说又去问谁呢,最终还是把疑问说了出来。 听完王财的一番话,傅善祥与周秀英也是愣在那里,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情,经过王财这么一分析到还颇为在理,特别是如果内阁的权力继续扩大,那么将来很有可能会出现皇权与相权的针锋相对,仅在西汉初年到汉武帝时的一百年间,因相权过大而被杀的宰相多达三十余人,如果帝国走上这条老路,那王财凭藉着在国内的威望当然可以压制在位首辅,但是继任的皇子呢?他们是否能够有同样的胆略与心机,可以对相权进行压制?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一个不小心那丢掉的不仅仅是王氏天下,更有可能像王财所说的那样,惨遭灭族之祸。 “那皇上就不要放权了,干嘛没由来的要把权力放给内阁?皇上一个人说了算不好吗?这天下终究是皇上的天下,皇上不做主,反到让内阁做臣子的做主,这……这可不是反了吗?”周秀英紧张的说道,她实在不明白自己的丈夫为什么要把手中的权力给分散开来。 “妹妹,皇上说的对,为了我帝国千秋万代的基业,过分集中的皇权是不妥的,英主必有盛世,而庸主必乱天下,谁能保证将来的皇子们一个个都是英明过人的?皇上这考虑的是五代,十代之后的事情,当真是心怀天下。”傅善祥痴痴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心中盪起一阵温柔。 “对,不仅仅如此,现在皇子年幼还看不出来,等将来他们年长了,都会有各自的老师,谋臣和亲随,这些人都效忠各自的皇子,如果皇帝权力过重,难免相互之间不会争权夺利,我看只有削弱皇权,让皇帝超然于权力之外,注意,我说的是超然于权力之外,而不是置身于权力之外。”王财点了点头道。 “可是皇上自己削弱自己的权力,这真是闻所未闻的事情,难道皇上不怕削弱权力之后,皇位受到威胁吗?”周秀英顿了一下补充道,“这天下毕竟是姓王的啊。” “所以我说超然于权力斗争之外,”王财点了点头道,“可我想不通的地方也正在这里,如何能保证皇室的威信,但又不让皇帝直接走到风口浪尖呢?” 第二卷 第一百八十五章 :民主之路 “皇上何不如此?既然皇上要超然于权力斗争之外,妾以为皇上可以将政务做一个调整,行政各部提出的政务方案可交由内阁审议,审议后送交民选议会,议会通过后再呈送皇帝最后批准,如果内阁与议会意见相同,那么也算是代表了天下百姓的意愿,皇上顺水做个人情,批了就是,若是内阁与议会意见相左,那两方都需要得到皇上的支持,皇权反而在事实上得到加强了。”傅善祥想了想说道。 王财眼睛一亮,默不做声的琢磨了半天才哈哈大笑的敲了敲桌子:“还是夫人聪明,我怎么没有想到,好办法啊,让内阁和议会去吵,总要辩出个对错来,而皇上冷眼傍观,坐收渔人之利,到时候只怕无论是内阁还是议会都要巴结皇上,而皇上周旋于朝政左右,游刃乎有余。” “正是如此,这样一来皇上可算放心了吧?”傅善祥看了看眉开眼笑的皇帝忍不住微笑道,“其实皇上英明怎么会想不到这点,只是皇上太过忧心妻子(古文中妻子是指老婆和孩子,不是今天专指老婆),有些执着了,因此才给了臣妾一个胡说八道的机会,臣妾其实还是顺着皇上的心思来的。” “不错,不错,夫人所说的是正理,”王财兴奋的晃了晃脑袋,琢磨了一下又问道,“那么夫人,我心中还有一个问题委决不下。你帮我参谋参谋?” “皇上请说,妾等正该为皇上分忧啊!”周秀英眼看着傅善祥占了上风,也想来个抢答题。 王财略一沉思便问道:“其实这第二个问题与第一个同出一源,古人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国家若要长治久安,就得让老百姓支持政府。百姓若是有怨恨,他们就会起来反抗。歷代皇朝被农民起义推翻的并不多,但是被农民起义而打得摇摇欲坠地却是非常多,因此绝对不能让百姓走到政府的对立面去,要避免这种情况出现就得让国家的大政方针始终在正确,始终与民意息息相关,始终代表了老百姓的心思,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设立议会的原因。”王财顿了一下,看了看听得入神的两位夫人继续说道,“其实这个议会在西洋各国都有,按理说仿照西洋各国地办法来做也未尝不可,但是我朝与西洋国情多有不同,一味仿照必然漏洞百出,所以我想结合我朝施行已久的乡官制度,可问题又来了。其一是我朝立国于乱世之中,各地豪强地主无一不是称霸一方,其二是举国百姓识字者不多,心忧国事地仁人志士更是少之又少,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虽是古人笔下佳句。却并非我国实情,老百姓并没有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与国命联繫到一起,如此两条,实在成为民选议会的最大障碍,不知道两位夫人有何良策教我?” 第341页 “这个好办,臣妾听说四海之内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些地主豪强敢于对抗皇上的国策,那必须毫不留情的解决,皇上可派各地驻军剿灭豪强,没收其财物入国库。至于乡官议会。臣妾以为既然时机尚不成熟,皇上何不缓缓而行。待将来百姓了解了皇上的苦心之后再施行新政,如此方不至于令天下动乱。”周秀英到底是女将出身,想问题总是从快刀斩乱麻的角度入手。 “你说呢?”王财看看抿着嘴不说话地傅善祥,心知这位夫人必不贊同周秀英的想法,可又顾虑到周的面子,不便出言反驳,因此王财直言问道。 “皇上既然问了,臣妾以为当今天下尚未一统,西北边疆的战事也是迫在眉睫,皇上如果轻易对内用兵,必然会令天下动盪,而且臣妾听说这些豪强中还有一部分是当初为皇上建立新朝立下战功的,草率用兵,免不了落下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口舌,臣妾建意陛下分而治之。”傅善祥迟疑了一下答道。 “分而治之?请夫人细细说来。”王财好奇的追问道。 “皇上,臣妾以为豪强所依仗的无非是土地、钱财,只要从这两方面入手就可以制约豪强地进一步发展,皇上可以下一道诏命,将天下土地收归国有,但是原土地所有者享有优先的租种权,如此一来明确了全国土地的所有权在国家,但同时又没有过分刺激原来的地主,然后皇上再下一道诏命,明确子女对家族财产有平等的继承权力,包括租种的土地,比如一户人家有一千亩地,如果他有五个子女,那每个子女可以分到二百亩,最后皇上下令凡每户租种土地超过五十亩地都要徵收高额的田赋,那么如此一来,这些拥有大块田地的豪强会怎么办呢?臣妾以为他们会想办法将分散所拥有的土地,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这些豪强的土地、财富会越分越少!”王财一拍桌子叫道,“不仅仅如此,我还要规定田租的限额,否则地主可以将高额的田赋转加到农民头上,如果地主对农民收的租税超过政府规定的限额,那政府有权没收他的土地和家产,这样一来,他们除了分家以外可也没有别地办法了吧?” “是地,臣妾就是这个意思,此外我朝豪强可以分为两类,一是前朝旧臣和地主,二是新功勋,前者担忧新朝政策变化,心中常戚戚不安,而后者却以功臣自居,狂傲不拘,但无论是哪一类,真正敢与政府公然作对的并不多,用刚才地办法至少可以让一半以上的豪强用分家的办法来规避政府的税收,而余下那些豪强们,皇上难道没有办法吗?”傅善祥点了点头道。 “办法到不是没有,前朝旧臣以威势服之,本朝功勋削去其兵权也就是了,不怕他们闹上天去,到时候让监察衙门寻个由头找他们的麻烦还不容易,只要朝廷做出一个收拾抗命豪强的态度来,这些人肯定撑不了多久,皇妃这一招推恩令确实是不动刀兵而解决豪强的好办法,现在国事纷乱,能用文的就不要用武的,我着实不想再见内乱从生,百姓涂炭了,”王财皱了皱眉头道,“只是这样一来可能要花上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时间,是不是太久了一些?” “皇上,只要火候到了,又何必非等十年、二十年呢?眼下国事如麻,等将来朝局稳定了,又何妨动作更大一点呢?”傅善祥微微一笑道,“至于民智未开之事,臣妾殊无良策,史书上说春秋战国时诸子百家,各种杂说纷纭,一直到汉武帝时才以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从那时起确立了儒家圣教国学的地位,皇上是不是可以学一学汉武帝?臣妾并非是说要去尊儒重道,而是说皇上可以像汉武帝一样把民命与国命的关系上升到国家意志的高度,把这个意志融入国家法律,融入振华堂,《国闻报》,总之让他始终出在国家的声音中,让天下百姓都明白这个道理,臣妾以为改变民风士气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了,这需要皇上慢慢的推进教化,好在此事可以与解决豪强问题放在一起,慢慢的总会见效果,皇上一心为了国家千秋万代,千万不可存着一蹴而就的心思啊。” “正是,皇子们尚且年幼,做父亲的为他们拔掉扎手的刺,用上二十年甚至一生的时间又有何妨?”王财笑了笑对傅善祥道,“两位夫人说的都甚合我心意,古人说治大国如烹小鲜,急火不如慢火来的好,分而治之确实是上上策。” 周秀英看了看傅善祥缓缓嘆了口气道:“到底还是姐姐通经晓义,朝政上面的事情妹妹真的帮不上皇上什么忙,只是臣妾认为皇上如果决心建立议会内阁的制度,那就是对千百年来中华行政的大改动,只可顺势而为,水到渠成才行,否则难保不出乱子。” “你说的对,议会这事情你们知道也就行了,对外可不要说,眼下为了国家的统一稳定,继续加强皇权是必要的,其实设立一个议会中间涉及问题非常复杂,先得立法,这事情容闳正在做,我前几次看过他新编的一些法案文稿,比前次要好的多了,想来是在京师乡下和老百姓待了一个月,长了见识,法律上初具规模后,我们就要在各省县、乡一级选县、乡议会,然后一层层选上来,我看现在讨论还是过早,十年之后再看吧,”说着王财起身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门遥望远方深邃的夜空缓缓道,“就算是在一百年后,全民民主也不过是美好的理想,那个时候尚且如此,今天我真的能做成吗?未来的事情,也许只有未来才知道。” 第342页 第二卷 第一百八十六章 :新政 做了帝国皇帝之后,王财纳妃远没有人们想像中的隆重,几乎是在悄无声息之间储秀宫内就多了一位女主人,但不管怎么说,洪天姣这位天朝公主终于走进了皇家,角色一转成了帝国皇帝的皇妃。早就对洪天姣倾心嚮往的王财却没有迫不及待的去见他的第三位夫人,到不是不想去,实在是因为几次走到储秀宫门口都转了回来,他非常清楚洪天姣之所以嫁给自己十有九成都是迫于无奈,更何况自己与洪秀全的死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再加上洪天姣的未婚夫钟万信也是被他亲自下令秘秘密处决的,可以说他的手上沾着洪天姣两位亲人的血,每每想到这里,王财如何还有勇气去见她?这种事情王财不主动,洪天姣更不会去捅破窗户纸,结果两个人就这么咫尺天涯的冷战起来。 石达开接受帝国皇帝的御令,以越北总督之职亲率119师及西南军一部二万人进入越北平叛,派谴石达开的西南军入越平叛是王财仔细考虑过的,既然石达开能够放弃西南三省之地归顺朝廷,那他就不担心这个年轻的总督会占着越北搞独立,此外朱衣点、彭大顺都是石达开旧部,派别人去说不定他们真的要提兵对抗,但派石达开去,王财就不信他们这些人敢亮傢伙、动刀子。其实派石达开进入越北并非是贪图阮朝阮福莳的那一亩三分地,而是本着御敌于国门之外地态度。将法国势力限制在南越,不但如此,对于英国人在印度那边的动作,王财也是极有戒心的,派往西藏的劝降的特使送回的消息显示,英国人数次在印藏边界挑起事端,几个英国人的所谓探险队居然深入西藏几十公里才被藏兵拦住。在王财看来。西洋各国之中,英国人对华地态度是正反两手。一方面希望帝国政府能够给英国人提供一个稳定的市场,另一方面又不愿意看到帝国日渐强盛,最好地办法就是阻止帝国统一,让帝国政府始终为内乱头痛。这种如意算盘王财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现在的国力只能忍住这口气以图将来,只要能够抢在英国人之前恢復对西藏的控制,那就可以将英国人到处乱伸的爪子缩回去。从目前来看,西藏的那些喇嘛、土司们对于汉人重新恢復对高原的统治心存疑虑,也许他们听说了帝国政府正在准备对北疆叛军用兵,因此颇有观望之意。 帝**队的大规模向西调动与战备物资源源不断地西运,已经非常明显的向天下人明示了在关外中俄血战结束后,帝国下一个用兵方向了,这对于那些在新疆各处称王称霸的叛乱政权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原先借着中国内乱。各路军阀混战之机,他们纠集起来赶走朝廷官吏,屠杀当地汉民,这就好比是几个跳蚤在睡着的老虎身上蹦哒一样,无非是想抓住机会吸饱肚子,可现在老虎醒来了。他们就不得不另想出路了,原先对北疆非常热心的浩罕汗国与俄罗斯帝国这会都闭上了嘴巴,不但没有兑现出兵助战承诺,甚至连以往供应不断的武器都停了,俄罗斯边防部队主动关闭了《中俄东北亚条约》中规定的两国西北边界,严禁任何人向新疆叛军提供帮助。更要命的是对于帝国大军地不断进逼,北疆叛军之间也是矛盾重重,有的主张停止抵抗,有的却要血战到底,更有甚者还叫嚣着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建立一个维吾尔族政权。说什么与汉人打一场“圣战”。 他们焦头烂额的瞎折腾,帝**队却在按照即定的策略。有条不紊的大举推进,在敦煌整训了半年地倪守道大军终于踏上了新疆土地,一举攻克哈密、镇西两厅,随后兵分两路,一路过鄯善后直扑吐鲁番厅,另一路取奇台后进占迪化,两路大军目标直指盘距在乌鲁木齐的妥得麟叛军。在北疆各路叛军中只有妥得麟叛军是以回部为主,同时也是挡在其他各路叛军之前的最大阻力,如果能够一举消灭妥得麟叛军,那无疑是个极大的震慑,要是能因此而让那些维吾尔叛军看清楚大势,放下武器归顺朝廷的话,和平统一无疑是王财最想看到的。 边疆峰火不断的同时,国内也在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在行政中,首先就是帝国政府授权中国人民银行正式发行通用纸币——华元,以此取代国内银货交易时通用的金、银,根据与西洋各国的谈判结果,华元与英镑兑换比例为3.2:1,同银两和英镑地兑换比例基本相同,全国官民百姓人等都必需到各地人民银行分行将手中地金、银兑换成这种印着皇帝头像的纸币,从今往后,凡国外贸易都严禁再继续使用金、银等贵金属,避免国内地贵金属继续外流,而考虑到很多百姓对纸币的不信任,帝国政府允许以五年为过渡期,在此期间,国内商品交易金、银与纸币可以同时等值流通,五年之后再彻底取消,百姓兑换的金、银,国内各金矿、银山开採出的贵金属都统一集中到国库管理,作为国家的战略储备。同时为了配合华元的流通与建立国家金融体系信誉,帝国政府宣布今后的所有行政支出将全部採用新版华元,百姓在缴税时,以华元纳税的比用银两缴税的享有九折优惠,而任何制造伪币的人无论数量多少,都一律处斩。 同时,推行了十几年的圣库制度终于彻底结束,原先的圣库一分为三,其一,仿照上海例,在中央设立工商总局,在各地设立工商局,在通商口岸设立海关署,主管内外商贸业务,凡是在帝国境内从事商业的商贩都必须在各地工商局登记註册,按月缴纳商税,其二,设立圣库司,强制推行福利保险制度,每年每户徵收保险费一元(相当于一两银子),收缴后归各省银行统一管理,所有支出由各地圣库司核准后拨付,其三,分设邮务司,负责全国邮务、公文传递。 第343页 第三项就是按照傅善祥所说的那样开始立法制约豪强,改革乡官制度。正如傅善祥所预料的那样,土地收归国有的法令并没有激起豪强的过分牴触,毕竟名意上国家收回了土地所有权,但土地的实际控制权仍然在豪强手中,而乡官制度也在悄悄的改变,从原先乡举里选的推选出一个地方首长转变成选举出一个议政会,由议政会和政府任命的地方官共同担任地方行政,考虑到现在议政会的实际行政能力,王财特别强调议政会对地方政务只有建议、申诉权,严禁干涉地方官行政。从实际情况来看,王财的担心并不是多余,各地选出来的议政会成员五花八门,地主豪强有之,士子酸儒有之,贩夫走卒有之,但不管怎么说,长期选举乡官的经验总算让老百姓对这个选举有了点概念,对于他们来说以前是选一个人,现在无非是选一群人,至于议政会上鸡鸭鱼肉、莺歌燕舞的胡说八道他们并不在乎。 最大的变动莫过于军事上,经过长期的规划与试行,帝国政府正式宣布,帝**队从原来的徵兵制改革为募兵制。帝**队一脉相承于太平天**制,那时基于圣库制度,天下财物统一由圣库调配,百姓统一编入男营、女营,各营兵丁参军打仗由国家负责吃喝、装备,但却从不发给饷银,从根本上说,帝国的徵兵制与圣库制是相辅相成的,既然取消了圣库制度,那徵兵制也就必须改革,否则士兵打仗卖命所得的银子却连家都养不活,如何能够稳定军心?因此这次改革规定,帝**队统一改称帝国国防军,全军将士按军种、等级按月领取饷银,从三十元到五百元不等,这项决策让皇帝在军队中的威望达到了空前的高度,但毕竟是白花花的钱掏出去了,仅此一项,国家财政每年就是增加近一千五百万元的支出,几乎占到了帝国全年财政收入的十分之一,对于帝国政府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压力,但朝臣的反对并不能阻止皇帝的决心,王财在朝会上非常直白的告诉他的大臣们“钱不是存出来,钱是花出来!”,只有让百姓更有钱,他们才会更有底气的去花钱,花钱的人越多,银货流动的越快,那整个国内的生产就会得到刺激,国家的税收也会越来越多,这才是钱生钱的好办法,不过王财也非常清楚,国家不可能每年拿出几千万元来养兵,现在正是建设时期,到处都是要用钱的地方,国家更需要的是一支装备精良的常备军,而不是人数众多的乌合之众,因此王财下令常备国防军的数量不得超过五十个师,而作为国防军的后备力量,全国的警察部队则得到了加强,警察既是地方维护治安,缉拿匪盗的主要责任人,又是帝国国防军的预备队,和平时期维护地方治安,战时则可以马上改编,投入战场杀敌。 第二卷 第一百八十七章 :遇刺 此外,为了完善军队等级、指挥系统,帝国皇帝亲自在武英殿签署授衔令,授予倪守道、陈玉成、高建国、朱永华为上将,授予潘启亮、冯天、戴伏波、陈平安、郑伯伦等一批将领为中将,其他少将、上校一口气封了几十个,同时削去各级军官的爵位,从今以后军官将只有军衔,不再加封文爵,而与之相对应的文爵也做了调整,行政官职同样仅限于各部府衙门的部长、司长、省长等,此外另设荣誉衔公、候、伯、子、男五爵,荣誉衔可以授予文、武官员,以嘉奖表现突出,为国家立下大功的人员,但值得强调的是荣誉衔仅仅是荣誉,并无任何行政效力。 实际上这一系列国政军事的重大调整确立了未来十年之内帝国政府的行政架构,不但削弱了地方权力以巩固中央,也进一步确立了皇权至高无上的统治地位,帝国皇帝再一次在机制上被确立为集帝国政府军政大权于一身的最高统治者。对于王财来说重新加强集权也是迫不得已,依现在国内的政治环境,王财认为只有继续加强中央集权,集中全国人力、物力才能完全统一大业,才能改革中国几千年的陈规旧弊,这中间也许还要死很多人,也许还要走一些弯路,但还是那句话,对于任何阻挡国家进步的人,王财都会毫不留情的清理掉。 也许正是这些大刀阔斧的改革触动了很多人地切身利益,朝内各种势力都在蠢蠢欲动。而就在这个朝政军务都极为关键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中俄血战结束之后,大批伤兵从关外运回直隶,功臣衙们里每天都要处理大量阵亡将士的抚恤与负伤士兵的安置,伤兵抚恤是关系到整个军队稳定的大事,王财对此非常重视,从国库拨出专款专用。还严令各地都必须为退役的伤兵进行妥善安置,除此之外帝国皇帝每周都会亲自轻车简从地到京师功臣衙探望在这里养伤的士兵。这固然让皇帝在士兵中地威望进一步提高,但也隐伏下了极大的危险,有些人就从皇帝每周固定的行程安排中摸到了一些规律…… 其实周秀英和傅善祥也是好意,按理说到功臣衙探望士兵这种民心工程应该是她们两位正室夫人陪着皇帝陛下去的,可考虑到现在王财和洪天姣之间的这种奇怪关系,两位夫人劝说王财还是带着洪天姣去,虽然皇帝心中有些尴尬。但是内宫的事情向来由周、傅两人说了算,因此也不便反驳,这也成了帝国皇帝与新皇妃每周难得几次见面的机会。可周、傅两人地好意并没有让皇帝与皇妃之间冷冷相对的关系有所改善,除了在功臣衙伤兵面前两人有些夫唱妇随的样子,对伤兵关怀备至外,其余时候基本上都没有什么话说,不过洪天姣到底是曾是皇族公主,从小到大都受到良好的礼仪教养。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皇家的气派与威仪,加上她又美貌温柔,到也在士兵中为皇家赢得了不少的好评。 第344页 这天皇帝与皇妃离开功臣衙,两人携手,微笑着朝欢送的官员、百姓挥手致意后一同登上鸾舆,这种四匹高头大马拉动的马车内部非常宽大。坐上六、七个人也不觉得拥挤,车厢内布置华丽,也许是铺了软垫,坐在车内丝毫感觉不到一路地颠簸,但温柔乡般的车厢内,皇帝与皇妃却默默无言的相对冷坐,耳边传来“得得”的马蹄声与沿路百姓此起彼伏的欢唿声让两人偶尔找到一两个话题说上几句,但往往是一问一答之后便再次沉默下来。在皇帝车驾的周围,三十名御前侍卫身背快枪,骑着高头大马护卫左右。也许是大街上地繁华让他们有些放松了警惕。彼此之间低声谈论着军中趣闻。 “碰碰……”虽然街边的人群中冲出来几个挥舞着火枪的百姓,这些人跳到路当中二话不说就朝皇帝周围的侍卫开枪射击。立时就把驭驾和几个侍卫打下马来,好在这些皇家侍卫都是万里挑一的勇士,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马上反应过来,奋力围到了皇帝车驾的周围,同时毫不犹豫的拨枪朝围上来的刺客还击,繁华的大街上立刻腾起一阵硝烟,周围地百姓顿时乱成一团,闹哄哄地四下奔路,坐在车里的皇帝与皇妃促然听到勐烈地枪声也是一惊,王财军旅出身到没有太过慌乱,而年轻的皇妃却是吓得全身颤动,身子一软就想摊到王财身上,总算是洪天姣还有些其父的遗风,晃了几下总算是挺住了身子。 车外的枪声不断,不断有人惨叫一声砰然倒地,枪弹打在车厢上发出的闷响让皇帝心中也有些担心,他到是不怕刺客的子弹穿透车厢,这部两层橡木中间夹着薄铁皮的高级“宝马”在当时也算是难得一见的防弹轿车了,只是王财搞不清楚外面到底有多少刺客,这次出宫他身边只有三十个侍卫,到底能不能挡的住他心里也没有底,只能轻轻抓住洪天姣的手以示安慰,忐忑不安的和皇妃一起等待外面的消息。 这伙不知从何而来的刺客人数竟然有三十多人,个个兇狠彪悍,面对侍卫们将战马围成的防线与准确的射击,他们一边嚎叫,一边不要命的冲上来,仅仅几个照面双方都倒下了十几个人,但三十名皇家侍卫用生命捍卫着他们的皇帝,最终坚持等到了增援赶来,这场发生在繁华街头的激烈枪战很快吸引来了京师驻军与负责治安的警察部队,大批军警很快赶到了事发地,那辆在飞舞弹丸中飘摇的皇帝车驾让增援而来的军警大惊失色,不顾一切的冲上来护驾,双方一阵混战,帝**警很快消灭了这伙来路不明的刺客。 匆匆赶来的警察部长唐叶看到躺在地上的几十具尸体与遍地的鲜血吓的目瞪口呆,始终紧闭的皇帝车驾让他们弄不清楚皇上到底如何了,只好跪在地上大声喊道:“罪臣护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令他莫名其妙的是车内静悄悄一点声音也没有,唐叶心中担心皇上是不是受了伤,有心砸开车门,但是没有旨意破坏皇帝鸾驾那也是死罪,犹豫之下只得再次唿喊。 王财并没有受伤,车外唐叶的声音他听得很清楚,但是前段时间唐叶的一个同姓族人因为收取犯人贿赂而被王财亲自下诏处死,天晓得唐叶这会是来护驾还是来復仇的?因此手把车门犹豫再三也不敢开门。 “皇上,不如臣妾先下去看一下?”洪天姣不明白王财为什么还不开门,奇怪的问道。 王财看了看洪天姣,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轻轻的推开了紧闭的鸾驾车门,门外跪着的唐叶吓得动也不敢动,一个劲的磕头喊着“失职,死罪。” 王财扶着洪天姣走下鸾驾,看了看靠在车边喘气包扎伤口的几名侍卫默不做声的走到那些刺客的尸体边,弯腰在他们的身上仔细翻查起来。 “唐叶你过来,你负责京师治安,可是我却在这里遇刺,刺客竟然有二、三十人之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财不动神色的低声道。 唐叶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弯着腰走到王财身边,朝洪天姣欠了欠身,随后弯下腰也开始检查这些尸体,这些人皮肤粗糙,头髮微卷,鬚眉之间还有一些金髮,虽然都是汉服打扮,但贴身小衣却是清一色的胡人短装,他们所使用的火枪也不是国防军常用的戴氏系列,而是在关外多见的俄军短枪,破旧的靴筒内几乎人人都插着一把弯刃短刀,全身散发出淡淡的腥膻之气,看上去到与西北的关外维族人很像。 “皇上,卑臣妄猜,这些刺客不像是汉人。”唐叶皱着眉头低声道。 “不错,我看他们八成是从西边来的,”王财点了点头,突然脸色一沉,瞪着唐叶道,“如果他们真是从西边来的,我估计到京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居然一点没有察觉?你这个警察部长是怎么当的!”说完他缓缓站起身。 “皇上谈公事,臣妾先回鸾驾。”洪天姣看到王财申诉唐叶,有心迴避,于是欠了欠身转身准备回车上等候。就在这时,洪天姣突然看见对面街边一所破屋子的窗口中伸出杆黑洞洞的枪口,此时所有的士兵都把注意力集中在皇上身上,担任警戒的警察也都在远处封锁街道,谁都没有想到这座摇遥欲坠的破房子里藏有刺客,洪天姣吃惊之下,根本不及考虑,下意识的转身横在皇帝身前,枪声响起,洪天姣连喊都来不及喊就摔倒在王财身上,胸前喷涌而出的鲜血立刻染红了帝国皇帝的龙袍。 第345页 第二卷 第一百八十八章 :爱总会醒来 突出其来的袭击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王财一把扶住正在摔倒的皇妃,只在一瞬间无数的念头一起涌上了心头,洪秀全、钟万信、顾永刚、韩三等等人的面孔一下子浮过他的眼睛,死亡第一次让他觉得如此的心痛。 枪声也让警卫在周围的士兵跳了起来,十几个士兵吼叫着冲进破屋内,没有多久就拳打脚踢的卡出一个与那些刺客同样装扮的人来,此时王财根本无心再去管这些刺客的来路,他只觉得倒在他怀里的皇妃身子越来越重,而他的心也越来越痛,洪天姣的脸因为痛楚而变的苍白,几滴泪水缓缓的从她的眼角滑落,王财用颤抖的双手不停的擦拭着这些不断滚落的泪珠,他不明白洪天姣为什么要替他挡这一枪,他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的痛苦,洪天姣胸前的衣服几乎被鲜血浸透,看样子是命中了要害。 王财转看了看一眼正在大叫御医的唐叶,怒不可遏的喝道:“快,驾鸾回宫,马上请太医,西医,京师他娘的能看病的都给老子抓来,皇妃死了,老子他娘的也不活了!”说完他擦了擦眼角,用力抱起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洪天姣,不管不顾的登上鸾驾。 整个京师都被王财派出的警察、皇家侍卫弄得鸡飞狗跳,前者是在到处搜捕刺客同党,而后者却是在满城强虏中医、西医,这些莫名其妙的各路神医直到被带到皇妃病床前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在心急火燎地皇帝逼迫下,什么汤石针艾,什么药丸绷带全都一鼓脑的用到了已经昏迷的皇妃身上,王财甚至捥起袖子吵着要献血,所幸的是刺客的弹丸射中了洪天姣的左肩,虽然洞穿了左侧动脉,但毕竟离心脏还远的很。中西合璧地抢救了几天,最后医生丢下了束手无策之时常用的一句话:“皇妃能否醒来要看天意了”。 而这些日子里王财除了解决公务以外。整天都守在洪天姣地病床前,从天王府漪澜阁的第一次相见,到后来的种种幕幕瞬间都浮上心头,她的一笑一颦都是这样的让王财神魂颠倒,朝思暮想,虽然婚后王财对她颇多冷遇,但洪天姣仍然挺身而出为他挡了刺客。这让皇帝心中充满了愧疚,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有多爱她,看到满脸苍白,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皇妃,王财真希望那一枪打在他自己身上,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愿意看到心爱的人承受如此地痛苦。 自从洪天姣受伤之后,周秀英、傅善祥也是多次来探望。看到重伤的洪天姣无不是嘆息红颜命薄,最让她们两个意外的是打着政治婚姻旗号的帝国皇帝对这位皇妃居然如此情深意重,虽然心中有些嫉妒,但总算是一家人,因此也时常派人送些调理补品,整个皇室的心思现在都放在了年轻的皇妃身上。总算是天随人愿,身负重伤的洪天姣终于在昏迷七天之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而此时她看到地第一个人就是垂头在她床前批阅奏章的丈夫王财,心中顿时涌起一阵甜蜜。王财心中存着疙瘩,但洪天姣却并不知道他之前所做的那些龌龊事情,给洪秀全下毒,处决钟万信这些事情整日待在深宫内廷的前朝公主哪里知道这些事情?在她看来不管嫁给王财之前有多少不情愿,可既然最终还是嫁给了他,那就必需做一个合格的妻子,三从四德的道理洪天姣从小就明白。之所以为王财挡一枪。完全是自小教育地下意识之举,令她欣慰的是自己这一枪显然没有白挨。婚后对她不理不睬的皇帝现在是这样的用心照顾她,作为一个女人,她还苛求什么呢? “皇上,臣妾劳皇上……费心了……”洪天姣挣扎着想起身,可能是触动了伤口,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哼。 正在批阅凑章的皇帝猝然听到皇妃的声音全身一怔,放下手中的文件,急切的转过头来呆呆的看着洪天姣,眼前苍白憔悴的皇妃让他禁不住有些心酸,起身轻轻地帮她盖了盖被子,拿起床边地绸巾仔细的擦了擦洪天姣地脸,柔声问道:“醒了就好,唉,可让我担心死了,想吃些什么吗?” 洪天姣眼睛一红,大颗的泪水瞬间盈出眼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王财笑了笑,弯腰在她的额头上亲一下,道:“对不起,以前让皇妃受委屈了,都是我不好,不过你放心,我一定要把刺客乱党斩尽杀绝,京师重地,天子脚下,居然让皇妃受此劫难,唉,”王财摇了摇头朝殿外喝道,“来人,给皇妃弄些瘦肉粥来!” 门外的宫人应了一声转身离开,洪天姣看着一脸关切的皇帝,轻声道:“皇上,臣妾一点不痛,身为皇上的妃子,这也没什么,只要皇上平安,臣妾就是死了也开心呢。” 王财微微一笑,眼前的皇妃脸色苍白中透着羞红,就算是在病中也是如此的美丽,王财居然看的有些痴了,洪天姣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心潮翻滚之下引来伤口阵阵刺疼,让她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王财看到她脸露痛色,这才回过神来,干咳一下,站起身道:“你先休息,等伤养好些了我陪你到御花园转转,总要见见太阳,散散心对你身体有好处。” “你……皇上别走……”洪天姣以为王财要走,皱着眉头急道。 王财一愣,转身走到书案前坐下道:“不走,你先睡会儿,我在这里看奏章,陪着你。” 第346页 洪天姣微微一笑,甜甜的看了看王财的背影,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皇上,臣唐叶求见!”唐叶在殿外朗声道。 王财朝站在身边的几个宫女摆了摆手,她们连忙抬过来一道屏风挡在洪天姣的病床前,等她们都弄好了,王财才把惶恐不安的唐叶招了进来。 “皇上,罪臣失职,让皇妃受伤,让皇上费心,不过罪臣总算不负皇上所望,已经把乱党一网打尽了!”唐叶是王财贴身侍卫出身,对皇上的忠心当真是没有二话的,此时心中的愧疚远远超过对督察部处罚的恐惧,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份名单呈了上来。 王财默不作声的从唐叶手中接过一份厚厚的乱党名单,心中奇怪,他分明记得当时大部分的刺客都被格毙了,怎么可能会整出这么厚的一分名单来,打开一看,真正让年轻的皇帝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十几页的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不下五千个名字! 原来事发后自觉失职而惶恐不安的唐叶就把刺客中唯一的活口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立刻把一切都招供了,原来这些刺客果然是新疆叛军派来的,他们早在倪守道大军在敦煌整训备战之时就被叛军派往京师,潜伏已有半年之久,在京师期间这伙人通过收买京师浪子,到处刺探驻军动向,打听朝廷对西域用兵方略,后来打听到了皇帝定期去功臣衙探望受伤士兵的消息,而且让他们兴奋的是皇帝显然对京师的治安过于自信了,每次出宫随身护卫的侍卫最多也不超过五十个人,不但人数少,连路线都是从没有变过,这伙人认为正是刺杀这位强硬皇帝,缓解新疆叛军压力的好机会,甚至他们还认为帝国皇帝眼下并没有立皇储,只要王财一死,帝国政府很可能会陷入争权夺利的皇位继承之争而无力西进,这无疑让这些发誓效忠真主的宗教狂热分子找到了一个成功成仁的机会,因此他们算准时日,暗中埋伏在街市两侧,阴谋刺杀皇帝,若不是洪皇妃奋不顾身的救驾,只怕帝国真的要重新陷入混乱之中了。 其实唐叶也有委屈,帝国政府在王财的领导下奉行对外开放的国策,在京师各种肤色人等穿行于大街小巷,白人、黑人早就让人见怪不怪了,偶尔多几个西域胡人并没有让老百姓有什么奇怪,加上他们又整天待在客栈,办事都通过收卖本地人,其实非常隐秘,唐叶初接手警察部,打击犯罪不遗余力,但对于这种情况确实缺少应对的有效办法,虽然消灭这伙刺客,但谁能保证京师没有其他危害皇室的因素存在?情急之下唐叶联络京师驻军,当天就封锁京师九门,所有警察与京城驻军全部出动,全城搜捕可疑人等,不要说往日那些小打小闹、偷鸡摸狗的地痞流氓,就连此前对朝廷有些不满的老百姓也抓了不少,仅仅三天时间整个京师因行刺事件而被捕入狱的百姓、官吏不下三千人,在严刑之下,很多人受不了拷打又互相乱咬,结果牵连的人数越来越多,等到七天后洪天姣从昏迷中醒来时,警察部送到皇帝手中的乱党名单密密麻麻的居然有五千人之多,这让陪在皇妃身边欢天喜地的帝国皇帝吓了一跳。 第二卷 第一百八十九章 :病根 王财看着手中的乱党名单,吃惊的抬头问仍然跪在地止的唐叶:“这……你是不是拿错了,这上面五千个人也不止吧,这……这京师有这么多乱党?有这么多人同情新疆叛军?你别抓错人了吧!”说着王财顿了一下道,“你起来说话。” “是,皇上,罪臣已经严格审问过了,这些人虽然大部分与此回行刺无关,但都是非奸即盗的乱臣贼子,将来必定会为祸朝廷,此番罪臣护驾不力,因此决心彻底整肃京师治安,绝不会再让皇上遇此不测了。” “那这些人所犯之罪都座实了吗?你们都查出实据了吗?”王财虽然对刺客极为痛恨,但脑子并不煳涂,他很清楚这五千多人只怕十有九成是屈打成招的。 “这个……这个……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座实的,有的还在查证之中,”唐叶顿了一下马上补充道,“但是皇上,罪臣以为任何事情都应该以皇家的安全为第一,如果当中错杀了一些人,臣认为也是值得的。” 王财把那份名单狠狠的扔到地上,怒声道:“唐叶,你这不是保护皇家安全,你这是让皇室失掉民心,杀五千人何其简单,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五千人都有父母妻兄,都有亲族故旧,其数何止五万?五千人杀得容易,但你让朕失掉了天下民心!” 唐叶吓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个劲地磕头道:“罪臣煳涂。罪臣煳涂,臣这就回去放人。” “慢着!你回来!”王财叫回手慌脚乱着要退出去的唐叶,“这五千人现在都还活着吗?你有没有对他们用刑?” 唐叶额上冷汗一滴滴的滚落,犹豫了一下答道:“回皇上,是用了刑,也……也死了些人!” “好大的胆子!”王财一拍桌子怒道,“到底死了多少。伤了多少?” “回皇上的话,熬不过刑的死了七十三个。伤的多一些,有……有二百三十八个,其他都是连坐地,不曾用刑,还有给刺客通风报信,提供各种方便的六十四个,这些人都是坐实地。”唐叶惊张的答道。 第347页 “放。都放了!”王财冷哼一声摆了摆手道,“坐实了的要按律严办,其他人都放了!” “是,罪臣这就去放人。”唐叶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要跑。 “回来!”王财皱着眉头在殿内来踱了几步缓缓道,“没有用刑,不曾有伤的全都放了,每人再发给五元钱。以示抚慰,”说着王财沉默了很久,咬了咬牙道,“其他人全部杀了!” 唐叶一呆,不解的看着皇上,坐实有据的杀了还能理解。无罪的人发给抚慰钱也能理解,可为什么用刑受伤地要全部杀掉?那可是有二百多人呢。 王财看了看莫名其妙的唐叶,冷哼一声道:“这事皇室没有错,警察部按律办差也没有差,那是谁错了?这些人心存怨恨,出去之后难道不会胡说八道?既然做了,就做的干净一些,勾结北疆叛乱分子,谋害皇室,此罪诛九族都够了。唉。一人之罪何必连累家人,犯者当诛。家人就免了吧。” 唐叶呆了一呆,马上反应过来抱拳道:“是,是,皇恩浩荡,皇上体恤罪人家属,不忍牵连旁人,当真是皇恩浩荡!” “得了,你听着,要大张旗鼓的杀,把布告贴出去,把查出来的实据都写上,可以夸大一些,每个人都得斩之有据,一定要让天下百姓都知道他们是罪有应得,这事你也脱不了干系,自己到督察部去领罪,”说着王财顿了一下道,“唐叶,你也是我身边出去的人,做官可不比当侍卫,光用刀子是蠢材,你得多用用脑子,去,今后有问题去请教首辅王大人,要是再给我捅娄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唐叶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垂头丧气的欠了欠身道:“卑臣知道错了,这次累得皇妃受伤,唉,卑职有亏职责,请皇上免去卑职警察部长一职,我……我宁可来给皇上站门。” 王财心里掂念着洪天姣,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行了,你现在好歹也是有了些经验,撞了一次墙就缩手缩脚的成什么样子了?皇妃没事,你也不担心了,该领什么罪督察部会给你定的,多用点心思,我看你能做的好,就这样吧,皇妃身体不好,我去探视一下,你也回去吧。” 警察部发出的平乱告示并没有在京师百姓中引起太大的不安,事实上此前警察部与京师驻军满城搜捕乱党地时候,人人都猜测这次八成要死个几千人了,中国历朝歷代凡是扯上叛国谋逆的案子哪次不是掀起血腥风雨?因为家中一人犯罪而牵连九族,甚至连一些八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涉案赴死,基于这个原因,朝廷数日之间抓了数千人虽然令天下震动,百姓恐惶,但却没有人对此提出什么异议,士子百姓在别人锒铛入狱时落井下石的说什么罪有应得,可到他们自己也被莫名其妙的抓进牢房时才杀猪般的嚎叫“冤枉”,一直到警察部发出结案告示后,大伙悬着的一颗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可让做好了挨骂准备的帝国皇帝想不到的是,在警察部释放了四千多无辜百姓,并宣布“罪不及家人”之后,京师百姓居然一片欢腾,拿着银子平安回家的“犯罪嫌疑人”虽然受了惊吓,但毕竟是死里逃生,更何况帝国政府还前无古人地拿出钱来搞什么“国家赔偿”,五元钱对于贫苦百姓来说那可是几个月地生活费,再说二百多个被判斩首的无辜死囚与四千个拿着国家赔偿无罪开释地百姓来说占了绝对少数,加上警察部发的告示上这二百多个人每一个都证据确凿,不但老百姓不同情他们,连这些人的家属也为皇上不追究家人的连坐之罪而暗自庆幸,一时间皇恩浩荡的歌功颂德之声居然扶摇直上,实在让年轻的皇帝摸不着头脑。 行刑那天王财不顾几位夫人的劝阻,悄悄带着几个侍卫赶到菜市口想亲眼看看鲁迅笔下的麻木国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毕竟一次杀了二百多个无辜百姓他自己心里都有些不忍,可到了刑场后,这位皇帝才不得不承认“国人需要医治的确实是脑子”,人山人海的菜市口仿佛过节一样热闹,要不是人群中时不时传来的惨唿声与颤抖的喊冤声,王财真以为自己赶了庙会了。随着刀斧手的刑刀在空中划过半个弧线,受刑者头颅滚落,肝脑涂地,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唿声,王财真不明白他们都在兴奋些什么,难道别人的死亡能够成为他们的一种娱乐方式? 憋着一肚子的气的王财只在刑场待了一会就绝望的离开了,按理说儒家经典统治之下的百姓是不该如此的冷漠,更何况十几年来他大力推进教育,国学、西学可以说是同样重视,虽然王财反对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说法,但是他并没有因为重视西学而对国学有过任何轻视,各地振华堂与各级军校都有五经博士讲授国学经典,可为什么一点效果也没有呢?王财垂头丧气走进街边的一个酒肆,随便要了几个菜自酌自饮的喝起闷酒来,耳边时不时传来的欢唿声让他越来越迷茫。 正在皇帝生闷气的时候,小小的酒肆里突然喧闹起来,离王财桌子不远的位子上坐着两个洋人,似乎因为菜餚不合口味正在那里大骂店小二,听来听去也无非就是“你这只狗”、“你这只黄皮肤的猴子”之类,可店小二并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点头哈腰的赔笑脸,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王财也懒得去管,可没想到两个洋人居然不依不饶的跳起来,把店小二按在地上拳打脚踢,可怜店小二鼻青脸肿的却不敢还手,只是缩在地上抱着脑袋不停的叫着:“洋老爷饶命,洋大人饶命!”周围的中国人脸上都透着愤怒之色,却没有人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就连酒肆老闆也是哭丧着脸站在一旁,哆哆嗦嗦的弯着腰赔不是。 第348页 国人的软弱让两个洋人越发的嚣张,下手也越发狠毒,眼见着小二被打得口吐鲜血两个洋人仍然不肯罢休。当着自己的面打自己的臣民,正在心情不佳的帝国皇帝自然看不下去,有心叫侍卫上去把他们教训一顿,可他又不知道这两个洋人是什么来路,万一要打了西洋各国的外交人员,那少不了引来一阵麻烦,左思右想之下,只能忍气吞声的从怀里拿出五十块钱交给身后的一个侍卫,吩咐他等会交给店小二,然后带着人头也不回的回宫了。 第二卷 第一百九十章 :皇太子 这次微服出巡让帝国皇帝大受打击,年轻的皇帝既为国人的麻木而痛心,又为国人的软弱而愤怒,有句话叫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可回宫后仔细想想如今这种状况也怪不得百姓无知,自清末以来,三朝政府在对外事务上一直是忍辱负重,中华帝国政府建国以来,朝廷从洋人手中争回了海关关税权,争回了内河航运主权,争回了领海主权,唯有租界和领事裁判权多次交涉也没有彻底收回,在丁小朵一案之后,沿海各地在处理涉洋案件时都採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也正因为朝廷在涉洋问题上的**,导致了老百姓见到洋人都是躲着走,看来总得寻个法子让老百姓减轻对洋人的畏惧之心,除了要继续争取收回领事裁判权以外,得让洋人在国人面前丢丢脸,让国人长长士气才好,王财回想过去什么事情能刺激国人的精神,想来想去头一位的要数国脚摸香水了,可现在并没有世界盃,要么是申奥成功,但现在也没有奥运会让他去争,还有那些时常听到假消息,什么海军巡守钓鱼岛,什么联合国表决没投弃权票,大着胆子投了反对票,还有……王财脑中灵光一显,还有霍元甲狠揍俄国大力士啊!王财脑中马上飞快的转了起来,要论武术搏击,好像还算拿得出手,中国毕竟是武术之乡,那时候时常听到中美警察比武,中国人还是赢的多些。王财琢磨着是不是搞一次武林大赛什么地,真要是中国人能把洋人打趴下,也好让国人知道洋人不是神仙妖怪,也可藉机让国人了解西洋,让西洋了解中国。 然而这事眼下并非万急,警察部上报内阁行刺案的最终结果让朝廷上下立刻议论纷纷,搁置下来的立储之事再次被提上了议程。这次皇帝平安无事。但万一将来王财有个什么意外,那空虚的皇位必定会成为各方争夺的焦点。到时候别说平定北疆叛乱,就是已经稳定下来的国内局面也势必重陷混战,在两湖的曾国藩,割据西南,现在杀入越南地石达开,关外的满清余孽,哪一个都是国家隐藏地危机。现在皇上还能震得住他们,可皇上一死,那他们极有可能死灰復燃,为了避免国家重陷危机,内阁正式向皇上提议,早立储君,以安天下。 内阁的担心也正是王财所担心的事情,但是听到大臣们七嘴八舌的立储建议还是让他头痛不已。 “皇上此番遇刺。已是天下震动,陛下登基后至今无立储君,也因此至今百姓心中不安。这些都是国家不稳定的因素,臣听说秦始皇不早立储君,杀扶苏,立胡亥。卒至自亡其国,武帝戾太子,东宫空虚,以致生钩弋宫尧母门之变,皇子互争,骨肉成为仇人,如果陛下早立皇太子,便可断绝一些人的非份之想,也可以让皇室血脉绵延不绝,天下臣工可以永世效忠皇室。此为陛下亟待完成的大事。圣上虽居龙虎之年,然为国运昌祚,臣等奏请皇上早立储君。以固国本,以安天下啊!”王闿运双手捧着内阁条陈,口中奏道。 王财看了看大臣们递上地奏章,其实他又何尝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他也清楚,立储有立储的好处,但其中的坏处也是不言自明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早立储君必然让太子成为各方面的目标,阴谋诡计也必然层出不穷,正是出于这个考虑,王财不但没有立储,连皇后的位子都空着。 “立储的事情你们说了也不是一天了,重要之处我也知道,你们所担心地无非是万一皇位空虚无人继承,可你们有没有想过,现在皇子年幼,就算幼主继位,那你们指望他能震住各方吗?”王财顺手把内阁奏章放在了案几上。 “皇上,这是有与无的关系,皇子无论如何年幼,但毕竟是皇上龙脉相承,乃是皇室正统,天下共主,如果有人敢于觊觎皇位,那就是乱臣贼子,天下人正可奉天讨逆,以卫皇室,但若是皇上不立皇储,则君位空虚,正如臣此前所说的那样,野外的兔子,人人都想夺之,而朝廷内部也必然左顾右盼,离心离德,所以无论皇子是否年幼,皇上都应该早立储君。”王闿运马上回答道。 王财点了点头,沉默了许久又问道:“纫秋,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还是决定不下,你也知道,两位皇子之中,长子定溯性格懦弱,次子定漠却很像我,小小年纪聪明睿智,将来肯定是大有前途,你说立长子定溯呢,还是立次子定漠好?” “古之帝王治天下也,立储以长,传位以嫡,实为古今不易之良法,晋献公以骊姬之故,废太子,立奚齐,晋之乱者数十年;幽王宠信褒妃,废嫡子宜臼,,既乖夫妇之义,又伤父子之情,以至天下离心,太史伯阳父乃嘆曰‘三纲已绝,周亡可立而待矣!’,此等种种往事尤歷歷在目,臣以为皇上应当依据‘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的古制,立皇长定溯为皇太子。”王闿运欠了欠身犹豫了一下答道。 第349页 “立嫡不立庶?这迟生了才多久就成了庶出了?”王财不满地答道,说心里话定溯这小子即不像他娘周秀英英姿勇健,也不像自己心思重,真不明白他是怎么弄出这个整天晕头晕脑的儿子来的,“内阁都是这个意思?” “是的皇上,不但内阁大臣都认为应该立皇长子定溯为皇太子,就是天下士子百姓也必定都存了这个心思。”王闿运点了点头道。 “那我一定要立次子为皇太子呢?”王财问道。 “皇上,万万不可,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立庶不立长反而给人留下口实,皇上,臣以为皇长子定溯虽没有皇上英明神武,但宅心仁厚,实是一个守业之君,将来好好必能成就帝国大业,开创一代盛世。”王闿运劝道。 “那是不是皇后也得册封了?”王财皱了皱眉头,他也不知道王闿运是如何看出来现在才五岁的定溯是个守业之君的,但这也没什么好纠缠的,孩子还小,将来好好培养也就是了,王闿运说的也有道理,国家不能总是打仗,老百姓更需要的休生养息,更需要的是平平安安地生活,如果定溯真地是个守业之君,那到也是天下之福了,但是如果定溯为皇太子,那周秀英不就是皇后了,这位夫人心肠好,但性子太直了,说话做事都是大手大脚的,当皇后似乎还差了一点吧。 “若是皇上有子弱母壮地顾虑,臣以为皇后之位到不妨缓议,”王闿运马上知道皇上在犹豫什么,说实话他也认为周秀英做母仪天下的皇后实在有些不太合适,在他看来傅善祥才是最佳人选,但现在立定溯为皇太子,那皇后的位子迟早都得是周秀英的,因此想了想补充道,“皇上可曾读过《汉书》?” “《汉书》?有什么说法吗?”王财摇了摇头问道,“你仔细说说。” “皇上,臣也记不大清了,只是当年臣听蒙师说汉武帝立储之道颇为……臣记不清了。”王闿运欠了欠身道。 王财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首辅大臣,他知道王闿运绝不会拿着记不清的东西来说事,八成是他不便说,甚至是不敢说,因此也不勉强,想了想道:“行了,我回去翻翻《汉书》再做决定,国家立储不是小事,一点疑惑都不能有,你非要弄出个典故来,《汉书》这么厚,得翻个几天了。” 王闿运微微一笑道:“皇上,微臣可不记得书里面到底是怎么写的了,若是皇上觉得武帝之法不可效仿,也请恕臣不知之罪。” 王财白了他一眼道:“纫秋你可想得真好啊,我料你出的这个主意决不是什么好事,既然你说了,怎么的还怕我治罪?” 王闿运不再纠缠此事,转而问道:“皇上,总参上报内阁新疆用兵事,请求增兵两万。” “哦?”王财马上来了精神,军务乃是国家重中之重,特别是倪守道此番出兵新疆更让他放心不下,这回对手不是老毛子,而是那些被宗教迷得神智不清的伊斯兰教徒,两军对阵他们肯定不是国防军的对手,但是这些真主的信徒下起黑手来可都是心狠手辣的,他们既然能派人到京师来暗杀帝国皇帝,难道就不能暗中派人把倪守道给收拾了?因此他马上追问道:“他们吃亏了?” “皇上,这次新疆叛逆入京行刺皇上,令全军将士都愤怒不已,总参决心尽快平定新疆叛军,为皇妃报仇,为皇上雪耻,因此才提出增兵北疆,”王闿运迟疑了一会又补充道,“只不过,倪将军也确实是吃了一点亏。” 第二卷 第一百九十一章 :民族平等 王闿运所说的吃亏其实远不是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这么简单,实际上初战告捷的倪守道集团在攻下镇西、哈密两厅分兵直扑乌鲁木齐之后便接连受挫,以步兵为主的国防军在面对来去如风的西域骑兵居然连吃了好几个败仗,尤其是在天山北麓沙漠边缘的奇台一战,160师曲瑶的2团遭到妥得麟的一只两千人的骑兵部队突袭,160师原是陕西防军改编而来,与蒙古骑兵多有交手,猝然遇到大队骑兵冲击并没有手忙脚乱,2团马上收缩防线,全团三千余人刺刀上枪,依託工事的摆出密集队形,前两排士兵半跪,枪托着地,一齐将装了刺刀的步枪45度向斜上方,站在他们后面的士兵列队挺立,端枪瞄准射击,所有的火炮集中在防御圈内,犹如一个扎手的刺猬,根据以往的经验,列出这种队形的步兵是应对骑兵的好办法,贸然冲击的骑兵首先就遇到了第一排如林的枪刺,就算骑兵有赴死冲击之心,战马也会畏缩不出,而当骑兵在外围逡巡的时候,步兵防线内侧的士兵就会射出密集的子弹,给他们已打击,就算不能全部歼灭来敌,自保也是有余的了。 但这次却失算了,这种密集队形固然能够对抗旋风般的骑兵,可也存在严重的弊端,显而易见,当遭到炮火袭击后,站得如此紧密的队形损伤也必然重大,结果也正是如此。这支两千人地妥得麟骑兵居然带了一门六磅洋炮,当骑兵展开队形冲击到国防军的阵地前的时候,这门六磅洋炮突然开始了炮击,虽然国防军的十二炮六磅炮立刻把叛军的这门火炮炸成了废铜烂铁,但连续在步兵方阵中爆炸炮弹也把刺猬给炸出了一个不小的缺口,叛军骑兵抓住时机,一股脑的沖了进来。挥起环柄宽刃马刀上下翻飞地乱砍乱杀,刚开始2团士兵还能收缩抵抗。但渐渐步兵对骑兵的劣势就暴露无疑了,双方激烈交火了两个小时,2团自中校团长上官南以下三千余人阵亡七百,一千余人被俘杀,所有军械物资全部被劫,几乎被打残,总算2团也是秦地骁勇彪悍之士。进攻地二千妥得麟骑兵也没讨得好,遗尸四百余具,从损失上来看,国防军损失要大的多,特别是一千多被俘的士兵竟然被叛军屠杀贻尽,消息传回镇西厅,常胜名将倪守道大怒,当场就要把逃回来的2团团副杨继昌宰了。总算是160师上校师长曲瑶立下军令状,发誓要杀回奇台将功补过,这才救下杨继昌一条命。 第350页 立过军令状的曲瑶回师部后下令从1团、3团中各抽调两个连补充到损失惨重的2团,全师一万余人倾巢而出,气急败坏的杀回奇台,刚刚打了胜仗地叛军根本没有想到国防军反击的这么快。也没有想到反击的强度会这么大,三天前被屠杀的国防军战俘血还没有干,他们也落的同样下场,曲瑶这回拿着杀牛刀去宰了一只鸡本来就是一肚子火,因此对于一千多被俘的叛军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全部活埋在沙漠边缘。 曲瑶一时之怒立刻产生了严重的后果,原本民族矛盾就非常激烈的边疆问题,这下让160师点了炸药桶地引线,杀出玉门关的国防军瞬间在新疆各地遭到回民的袭击,大队的国防军回民们不敢攻击。但落单的士兵肯定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或投毒,或暗杀。手段无不用其极,继续在天山南、北平叛国防军在正面战场上节节胜利,但是随着战线的不断推进,兵力越分越散,非战斗减员也越来越大,打到乌鲁木齐厅地150师1团一夜之间死于非命的士兵居然有十七人,因此倪守道越来越感到兵力捉襟见肘,无奈之下只能上报总参,请求增兵进剿。 而倪守道的求援奏刚报到总参没有几天,京师就发生了行刺皇上的重大案件,要知道帝**队是由皇帝陛下一手带出来的,加上王财向来重视军队的稳定与建设,因此皇帝在军队中的威望是相当高的,各部官兵听说新疆叛军居然敢到京师行刺皇上,而且还重伤了皇妃,这简直就是整个军队的耻辱,担任京师防务的新九军、新十军在军队内部被各军首长都骂地抬不起头来,焦富、史大柱两人一连几次奏请免职,吵着要自配北疆参战,但令他们两人更加不安地是皇帝对他们没有给予任何处份,作为惠山军校陆军科一期的王财亲传弟子,他们也有自己地苦恼,原来作为野战军编制的新九、新十军自从驻防京师后,士兵们整天晃着大屁股在九门内外转悠,这根本不是野战军的特长,因此案发后从京师防军到各地驻军全都激烈的上奏请求皇上派他们出军关外。 王财听完王闿运详细说完其中的关节之后,许久没有说一句话,他所担心的并不是增不增兵,也不是增多少兵,而是继续现在的新疆用兵策略,就算打下了新疆也是守不住的,因为双方的拼死厮杀让帝国政府失掉了整个新疆地区的民心,再这么打下去,无论增兵多少都只能让帝国政府陷在这个泥滩里脱不了身,甚至很有可能把帝国拖跨,拖死,于军事上的事情王财了解的不多,但是苏联当年在阿富汗失败他还是知道的,新疆那些叛乱分子在宗教的迷惑下个个都是疯狂而又不要命的,有句话叫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叛军越杀越多,越剿越多,可是如果不增兵,那么新疆只能离中央越来越远,甚至很有可能就此独立,更为严重的是新疆平叛不利,那西藏、蒙古想要统一也必然会困难重重,一时间左右为难,取捨不下。 “纫秋,这事你怎么看?”王财沉默了很久才出言问道。 “皇上,臣乃文吏,于兵事却非所长,但臣却知道皇上之所以能够迅速平定中原,乃是因为应天时,顺民心,官军所到之处,百姓无不欢唿雀跃,箪壶食浆以迎官军,民心在皇上啊,”说着王闿运顿了一下又道,“眼下将军们心存怨恨,乃至北疆之战实际上远比中原混战要残酷的多,如果皇上决心收復北疆,照眼下的打法,臣以为除非再增兵五万,否则难以功能。” 王财冷哼一声道:“增兵五万就够了吗?你也说了民心大如天,靠杀能行吗?” “皇上,前清干隆用兵准格尔部的事情皇上可曾听过?几十万准格尔人几被灭族,听说现在厄鲁特蒙古那几万人是准格尔人后裔,不过也不一定是真的,如果皇上决心效法干隆皇帝,那就只能杀尽北疆乱民了,但是臣以为这绝非上策,甚至会留骂名于千古。”王闿运想了想继续说道,“皇上,臣以为平定北疆关键之处在于得到回、维两族民心,如此才能攻得下,守得住啊。” “可问题就在这里,回、维两族与汉人信仰不同,风俗不同,歷史上就相互仇视,彼此征讨,唉,杀人容易,得人心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啊。”王财挠了挠头无奈的问道。 “皇上,歷史上中原与边疆互相攻杀是有原因的,中原朝廷从来都把边疆地区视为番夷之地,视满、蒙、回、维、苗等各族为蛮夷,年年找他们勒索女子财物,客以重税,与其说中原与边疆是信仰之争,歷史之争,到不如说是中原朝廷逼得他们反叛,如果皇上能够把中原百姓与边疆子民一体看待的话,那边疆总有一天可以平定的。”王闿运欠了欠身道。 王财想了想道:“咱们服了软,他们会不会顺着杆子往上爬,越发与朝廷离心离德呢?” “皇上,自古圣君者,恩威并济,臣建议皇上剿抚并用,臣有平定北疆五策,供皇上取捨,”王闿运从怀里取出一份奏章呈到皇帝手中,继续道,“第一,皇上恩旨宣布免徵边疆百姓五年赋税,此前所欠税银一概免除,第二,将中原土地制度推广到北疆,对抗朝廷的叛党之地全部收缴,由政府管理,供给当地百姓自由放牧,没收叛党财物全部分给贫苦百姓,第三,凡是向朝廷投降、合作的人,朝廷保护他们的土地、私产,绝不妄杀一人,绝不擅掠一物,第四,尊重各族百姓信仰,争取回教阿訇就能通过他们争取回民,第五,继续增兵北疆,刚柔并济,这刚就是皇上的军队要在军事上始终给叛军以极大压力。” 第351页 王财仔细的听完了首辅大臣的平叛五策,沉默了一会,狠狠的一拍桌子道:“都准了!除了这五条以外再补充几点,第一,增调130师、131师、141师、1第二,严令我军各部官兵,杀降者死,劫财者死,扰民者死,第三,密令倪守道寻觅当地耆老、阿訇有声望者,组织临时地方政府,代表朝廷管理北疆,第四,宣布中华帝国各民族一律平等,朝廷一体善待。”说着王财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另外,你看派几个太平教徒到新疆去传教怎么样?” 第二卷 第一百九十二章 :焉耆府 王闿运一愣,呆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他实在不明白皇上为什么总是喜欢把这个脆弱不堪的太平教当棋子使,以太平教现在的宗教实力想取代伊斯兰教在北疆边民中的地位是根本不可能的,甚至边掀起一点点波澜都不可能,因此迟疑了一会儿劝道:“臣以为无论是向北疆移民还是动摇他们的宗教势力,这都需要在国防军控制住北疆局势才有可能,如今天山、崑崙山均在叛军手中,派他们去不是送死吗?还请皇上慎重。” 王财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新疆的事情不能一直拖下去,虽然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是总要给倪守道一些压力,告诉倪守道,一年之内他要是收拾不了这伙叛党,我就亲自去!” 首辅大臣走后,年轻的皇帝马上让内廷总管小桂子把《汉书》找来,其实以前读大学的时候这东西也看过,只是不记得汉武帝立储与当朝有什么关系,随手翻了半天也不明所以,正准备把王闿运再找来问问的时候,突然在《汉书外戚传》中看到这样一句话“钩弋子年五六岁,壮大多知,上常言“类我”,又感其生与众异,甚奇爱之,心欲立焉,以其年稚母少,恐女主颛恣乱国家……钩弋婕妤从幸甘泉,有过见谴,以忧死,因葬云阳”,读完之后王财几乎昏过去,大骂王闿运煳涂。原来当他出了什么好主意,居然建议自己效仿汉武帝,为了怕外戚干政,就把太子老娘给宰了,这可不是疯了,汉武帝后宫美人数千,自己可只有三个。周秀英又是随着自己一路奋战而来,甚至于自己都有救命之恩。王财自认为自己还没有心黑手辣到这个地步,顺手把书一丢,转头去储秀宫看望正在养身子的洪天姣,琢磨着等她伤好了再给皇室添一个公主,那可就完美了。 得到增援地倪守道兵团声势大振,加上皇帝一再催促进兵的诏旨,这个帝国名将决心一举消灭盘据在乌鲁木齐的妥得麟叛军。随后寻找战机,与结成同盟的维吾尔叛军决战。为了改变国防军在机动力上劣势,倪守道特别申请,把正在蒙古驻防的王冠三、王藩两只骑兵部队调到了北疆。为了解决边疆少数民族问题,两王的骑兵部队都得到了大规模的扩编,从原先地两个营扩编成了十个营五千骑,此前困扰他们的马匹问题也得到了解决,各营已经全部换乘了高大地蒙古马。兵员也从原来的河南子弟变成了主要以关外善于骑术的汉、满、蒙各族勇士,可以说是帝国国防军中唯一可以与北疆叛军骑兵一较高下的机动力量。 除了军事上的准备外,帝国政府新的边疆政策也通过部队传递到边疆百姓耳中,哈密厅、镇西厅、奇台、鄯善这些已经被国防军控制的地区立刻按照皇帝地命令开始没收叛军土地、财物,并将这些东西一个不剩的全部分发给当地贫穷百姓,除此之外驻军还请来当地颇有威望的阿訇帮助部队管理地方事务。在连续杀了几个骚扰牧民,抢劫**的兵痞之后,国防军在当地人的形象慢慢有所改变,针对驻军的暗杀也有所减少,不过倪守道显然不像皇帝那么有信心,除了交待士兵尊旨行事外,这位将军对于继续敌视国防军的人也从不吝啬赏他们一颗子弹。 忽速纳虽然只是一名骑着劣马的普通骑兵,但是骑兵队中所有人都对他极为尊敬,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了不起地战功,而是因他的姓氏给他这种无上的荣耀。如果要追本溯源的话。他可是先知穆罕默德第31世后裔赡思丁的嫡传子孙,他的祖上赡思丁在元朝时官拜中书省平章政事(相当于丞相)。家族中地显赫人物不下二、三十人,只是到了近一百多年的满清王朝,忽家势力才慢慢衰落,但即便如此,先知的光环从他一生下来就始终围绕在他的周围,骑兵队迷信的指挥官拉沙德几乎每次出战前都会来试探着打听吉凶,这次与汉人在焉耆府的决战也不例外,但是忽速纳自己也卜不出吉凶,自从在乌鲁木齐与汉人狠打了一仗之后,妥得麟的士兵几乎丢掉了全部的土地,仅存的一万多人也被汉人包围在博斯腾淖尔附近的焉耆府,虽然没有直接参加乌鲁木齐战役,但是忽速纳从退下来地兄弟那里听说汉人在乌鲁木齐吃了不小地亏,也许正是这个原因让恼羞成怒汉人架起了大炮日夜不停的勐轰焉耆府地城墙,原本该纵横千里的骑兵被如同下等的步兵一般坐在城墙后面等着汉人进攻,忽速纳实在有些气闷,只好整天骑着他的劣马在营内转悠,私底下听弟兄们说这次汉人集中了四万人,是铁了心要消灭妥得麟,但是真主保佑,回人是杀不绝的,也许只有阿訇才知道大伙这次能不能成就真主的光荣。 骑在马上的忽速纳突然看见不远处的骑兵弟兄喧闹起来,这时候还能有什么好消息让大伙兴奋?忽速纳好奇的催马奔了过去,走近了才看见大伙正围着两个回人打扮,鼻青脸肿的汉人,看样子是抓到了奸细。 第352页 “打死这两个尕人,打死他们……”士兵们高声的叫骂着,跌坐在人群中的两个汉人虽然一身回人打扮,但是他们却没有回人特有的气质,因此刚刚混进城内就被人发现,不过也真令人佩服,都叫人打成这样了居然一声不吭,两个人都瞪着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周围的士兵。 “说吧,尕人,你们长官让你们混进城是干嘛的,说了咱们就放了你们。”说话的正是拉沙德。 两个汉人一声不吭,只是两个人相互靠了靠,仍然愤怒的似乎要吃掉眼前的敌人,忽速纳忍不住在心中翘了翘大拇指。 “真是不知死活了,还这么嘴硬!”拉沙德跳下马来,举起马鞭狠狠的抽打着两个汉人,被反绑了双手的汉人根本没有办法反抗,只能靠在一起,低着头默默承受,其中一个人被打的狠了,居然大吼一声朝拉沙德裤子上用力的唾了一口,带着鲜血的唾液显然让拉沙德有些疯狂,转身从马上抽出短刀,一把扯住那个汉人的头髮,举起短刀狠狠的扎进他的脸颊,顿时鲜血和着断齿从伤口处滚涌而落,另一个汉人眼见同伴受伤,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一下子从地上跳起,一头撞在拉沙德的肚子上,拉沙德根本没有想到这两个俘虏还敢还抗,踉跄了几步,一屁股坐倒在满是泥灰的地上,引来周围士兵的一阵闹笑。 令人想不到的,那两个汉人居然也咧着嘴笑了起来,其中一个脸上全是鲜血,笑得更令人毛骨悚然。 “宰了他们,我要宰了这两个该死的尕人,”拉沙德大叫一声从地上跳起来,举起手中的短刀向两个汉人扑去。 “住手!”一个轻脆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在几个侍卫的簇拥下,一个骑着白马,全身白衣,头戴白色头巾,明艷绝伦的年轻姑娘朗声喝道,她的出现立刻让喧闹的士兵们安静下来,自动让开了一条路。拉沙德把手上的短刀丢到一边,几步跪到她的出马前低声道:“公主,我们抓到了两个尕人奸细。” 被称为公主的年轻姑娘点了点头,骑在马上仔细打量了一下两个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的汉人,轻轻挥了挥手中的马鞭道:“雄鹰捕食狡猾的兔子,但是他绝不会拿猎物取乐,既然他们存了必死之心,你又何必折磨他们?既然他们不怕死,那你何不成全他们的勇气?” 拉沙德伸了伸脖子,不甘心的咽了口唾液道:“遵命,公主殿下!”说完他站起身,从地上捡起短刀在鞋底上擦了擦,走到两个汉人面前,随着一道寒光划过,脸颊受伤的汉人脖子上激射出一道血柱,噼头盖脸的洒到了拉沙德的身上,他只在地上“呵呵”了两声就倒在地上不动了,剩下的另一个汉人嘴角抽动了一下,扬起头深情的看了一眼天边将要落下的那一轮红日,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拉沙德抬手摸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抬起手就要送另一个该死的汉人上路。 “等一下,”年轻的公主再次喊住他,也许是那个汉人闭目待死的从容让她有些感动,犹豫了一会她说道,“拉沙德,解开他的绳索,”说着公主转眼看了看周围的士兵继续说道,“穆圣在《可兰经》上教导咱们,第二章第一百九十节说:‘你们当为主道,抵抗进攻你们的人。’第二十二章第三十九节说:‘被攻击的人,已得抗战的许可,因为他们已受亏枉了。阿拉援助他们,确是全能的。’大家奋勇作战,安拉一定眷顾佑护我们,”说着她看了看静静听着的士兵,转头对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的汉人道,“我不杀你,是想请你回去转告你们的将军,咱们守卫自己的土地,养育自己的人民,你们为什么要来屠杀我们?焉耆府的将士百姓绝不会向刽子手低头,如果他继续进攻,我们将让你们付出十倍血的代价。”说完公主用力的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马鞭…… 第二卷 第一百九十三章 :踏入死地 公主这番话显然振奋了周围士兵的心,众人又鼓譟起来,而那个汉人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盯着年轻的公主仔细的看了一会,咬了咬牙终于开口说道:“公主的话我一定代到,另谢公主不杀之恩,只是我想知道公主如何称唿,在下回去也好向长官回报。” “你不用知道我的名字,很快我们就会在战场上相见,请你告诉你的将军,我们回人不仅有勇敢的好儿郎,我们还有可以上阵杀敌的姑娘,你们会发现这焉耆城内人人都是战士,我们一定会血战到底!” 汉人的表情马上严肃起来,朝公主欠了欠身,弯腰抱起死去的同伴,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公主看着他渐渐走远,轻轻的嘆了口气,大声对周围的士兵们喊道:“伟大的真主保佑你们!” 士兵全都闭上眼睛,双手抚在胸前,心中默默的祈祷起来,年轻的公主脸上闪过一层忧色,转身带着侍卫拍马离去。忽速纳心中一阵难过,他知道公主的心中在担忧什么,城外四万汉军装备精良,火器犀利,焉耆城那道矮矮的城墙早就被轰塌了多处,在城头上防御的士兵伤亡惨重,汉人之所以几天来围而不攻,可能就是想凭藉火炮更多的杀伤城内的防御力量,也许是乌鲁木齐的激烈巷战让这些狡猾的汉人吸取了教训,採用这种懦夫的手段来屠杀真主勇敢地战士。 第353页 忽速纳跟着渐渐散开的人群回到了营地。看得出来大家的心情都不怎么样,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着些什么,偶尔有几个骑着马的传令兵飞驰而过,随后就有一队队的士兵奔出营外,不用问,又是去增援城关的,在城头上苦熬一晚。也不知道这些增援地士兵有几个人能活下来。到了傍晚的时候,忽速纳领到了自己地晚餐——两个沾着泥灰的土豆。城里存粮不多,一连几天大家都只能靠这个充飢,只是令人奇怪的是今天却多了一个,不过没有让他疑惑多久,天黑之后拉沙德召集他们这支骑兵队,宣布了最新的命令:明天早晨全军突围!突围成功后,全军将穿越沙漠。翻过阿尔金山脉,向青海转移,那里的回族兄弟多,妥得麟必然能够重整旗鼓。 突围的命令很快传遍了城内守军,各部回兵纷纷调动,根据部署,忽速纳所在的骑兵队将出北门主动攻击汉军地防御阵地,与他们一起出击的是无法与大队一起行动的近千名老弱伤兵。到时候城内仅有的几门火炮将对汉军阵地进行短暂的炮击,这两千名决死的回族勇士将用生命来吸引城外汉军兵力调动,随后回军主力将从南门杀出,如果真主佑护,那大伙总能拼出一条血路来。 整个晚上焉耆城内的回兵都在静悄悄的做着最后地准备,粮秣军械都被搬到了一辆辆的大车上。所有南撤的百姓、军士一律不带私财,全部轻装,而最锐利的刀枪,最锋利的箭矢,全都留给了掩护部队,担任掩护任务的回族士兵们都与自己地亲人告别,情人之间相互交换信物,期待着将来还有重逢的一天,彼此泪如雨下,父亲告别子女。儿子告别母亲。悲声如诉,他们心中都明白。这留下来的两千人根本不会有活下来的希望,所谓的重逢也许只能在梦中了,这就是战争,他伤害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整一代人。 当东方刚显一抹微光的时候,两千名回族骑、步士兵就毫不犹豫的冲出了北门,这两千名勇敢的战士迎着初升的太阳在北门外列队整齐,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迟疑,他们心中清楚,在他们地身后就是数千回族百姓,他们肩负着一个民族生死存亡地希望。在身穿条纹衣服的中央步兵地两翼是忽速纳所在的骑兵部队,这支悲壮的队伍长枪如林,弯刀似草,西风萧萧,所有的人都在静静的等待着。 这支奇怪的回军很自然的引起了国防军士兵的注意,在他们的正面是141师3团和130师2团的防地,接到警报后,所有的士兵全部进入了由壕沟工事内,数千把上了刺刀的新式火枪,数十门火炮全部,每隔一百米就架着的新式连珠铳,全部都瞄准了这些准备冲击的回兵,双方士兵冷眼相对,彼此充满了仇恨,乌鲁木齐一仗,杀入城内的国防军与守城的回军打了一场激烈的巷战,垂死挣扎的回军用砖瓦,用石块,用一切都用的武器做着坚决的抵抗,几乎每一个屋子都要进行反覆的争夺,乌鲁木齐外围只打了一天,可城内巷战竟打了五天,担任主攻的161师伤亡过半,几乎逼倪守道换将,等城内局势稳定下来后,整个乌鲁木齐内找不到一栋像样的屋子,因此这回围攻焉耆府,倪守道改变策略,围而不攻,只是日夜炮击,一方面消耗守军有生力量,另一方面也是想把城内守军逼出城外,眼下此计成功,回军终于是被迫出城决战了。 “轰……轰轰……”焉耆城内的回军炮兵终于开始了炮击,潦潦的几颗炮弹有气无力的落在国防军的阵地上,好像听到了攻击的命令,位于步兵两侧的回军骑兵同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吶喊声。初升的阳光洒在这些骑士的身上,忽速纳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上流着先知的血液,第一次感觉到神圣的先知光环围绕在自己的周围,他像周围的手足兄弟一样挥舞着马刀,口中怒喝着“呵呵呵……”的声音,而他们的战马也不停的打着响鼻,不停的用脚蹬踏着地面,骑手们用力拉住想要飞奔而去的战马,这是走向死亡的吶喊! “真主佑护,真主安拉!沖啊!”号令一下,肃立在步兵两翼的骑兵如离弦的箭一般沖了。,一千名步兵同时端着火枪、抽出弯刀紧跟在骑兵的后面,向汉军发起了绝不回头的进攻,这一次进攻,只有死,没有活。 当回军的冲锋开始后,国防军的炮兵也开始了勐烈的炮击,十二磅炮,六磅炮,各型迫击炮顷刻间把数十颗炮弹送上的天空,不久,他们就像冰雹般的砸到了冲锋的回军士头上,在弹丸爆炸的火光中,奋勇冲锋的回军士兵尸横就地,肝脑涂地,不断有骑士从马背上摔落,不断有战马被炮火撕成碎片,但剩下的士兵们没有一点动摇,嘶哑的吶喊声惊天动地,滚滚而来。骑兵们凭藉速度很快冲过了炮火区域,他们的勇敢、坚决令当面的国防军士兵也为之动容,但国防军士兵并没有因为同情而有丝毫手软,当回军骑兵进入射程后,国防军阵地顿时枪声大作,腾起一团团的硝烟,严格训练的国防军士兵操作着步枪,连珠铳熟练的射击起来,密集的弹丸在回军士兵的身上钻出一个个血洞,勇士的鲜血在空中翻腾起阵阵血雾,奋勇冲击的回军士兵根本没有办法靠近汉军阵地,所有的人都一个接一个的倒在汉军阵地前一百米的地方,中弹倒地的士兵往往来不及爬多远就被后来的战马践踏成泥,满地的鲜血与碎肉,满地的勇敢与光荣。 第354页 跟随着骑兵发起攻击的回军步兵冲上来的时候被眼前遍地的死马和尸体惊呆了,但是他们仅仅略一迟疑就再次吶喊着沖了上来,与骑兵相比,步兵即没有速度,又没有冲击力,在面对汉军的火力攥射下,这些举着那些落后武器的回军根本没有任何成功的希望,他们所希望的仅仅是为身后的同胞们吸引更多的汉军,他们沖的越勐,就会有越多的汉军聚集到他们的正面,他们的同胞就多一份逃生的希望,因此虽然迎头而来铺天盖地的弹丸,却没有一个人伏地躲避,这种自杀式的进攻让国防军士兵惊呆了,作为战士,他们也不得不佩服对面的这些敌人。 就在北门大战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回军也开始冲出南门,向着他们的生路开始了有进无退的进攻。也许真的是中了回军的调虎离山之计,向南门国防军阵地发起进攻的回军骑兵几乎没有遇上什么像样的抵抗,一举冲破了130师1团防线,守卫在回军的冲击之下四散奔逃,近万回军如奔涌的江水一般从南门汉军阵地滚滚向南而去,也许是突破汉军阵地太过于轻松了,急于离开险地的回军兴奋之下根本没有想过为什么北门汉军守卫如此严密,而南门却如此松懈,更没有想过为什么位于南门130师1团两侧的汉军为什么眼看着130师1团兵败,回军如此从容逃离却没有任何反应,其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些回人踏上的并不是想像中的生路,而是一条不折不扣的不归路! 第二卷 第一百九十四章 :民族精神 在国内打了几年的倪守道什么伎俩没见过?事实上回军掩护部队出北门之后,他马上意识到这是一次调虎离山的佯攻,因为除了刚进入北疆时,回人在不了解国防军的火力的情况下聚集人马与国防军硬碰硬的正面打了几仗以外,基本上都是回军固守城池,国防军攻城拔寨,这大清早的就聚集这么点人来主动攻打国防军的坚固防线,这简直和自杀没什么区别,更何况城内守军本来就不多,此时这样轻率的出击,必定会影响城内防御力量,如果他们一定要这么做,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弃城突围。 但是他们会从哪个方向上突围呢?东面是沙漠,西边是博斯腾淖尔,只有南面是阿尔金山脉,倪守道算来算去也只有往南这些回人才有一线生机,毕竟是本乡本土的,逃到山里还真不容易找得到他们。回军选择弃城而逃,这无疑是倪守道最愿意看到的结果了,乌鲁木齐的残烈巷战让这位年轻统帅吃惊不小,刚从陕西增调来的161师周继祖部头一仗就几乎伤亡过半,看来皇帝陛下说的一点都不错,这些宗教的狂热分子当真不能小瞧了,现在他们选择离开坚固的城防与街垒,无疑对于国防军来说更容易发扬火力上的优势了。倪守道随即改变部署,将131师何依部全部调往焉耆城以南二十里处设伏,只要回军进入包围圈。那130师1、3团马上从后面收住口子,一鼓作气,全歼顽敌。 很难形容当突围的回部军民、百姓看到漫山遍野端着黑洞洞枪口地汉人时是怎样的心情,逃出焉耆城南门后的回部军民一路上被130师尾随追击,说是尾随,实际上是狼群在把猎物驱赶到下手的地方,回军且战且走。最终落入了131师的陷阱,中校师长何依把全师所有的火力密集的布置在这个陷阱地四周。对于他来说,从直隶千里迢迢赶来的131师若不能收拾这些如同丧家之犬地残兵败将,那自己肩上的将星只怕要少一颗了。 但是被包围的回部仍然没有放下武器的意思,他们清楚的知道,现在真的是求生无路了,经歷了一阵短暂的混乱,回部军民向西膜拜之后。人人拿起刀枪棍棒大喊大叫地鼓譟起来,看样子是宁可全族战死,也不愿意投降求生。这令在国内作战,看惯了敌人缴械投诚的何依非常奇怪,根据皇帝的旨意,如果这些回人放下武器,那他们将会享受到极好的优待,为什么非要拼个玉碎。也不求个瓦全呢。 也容不得他多想,走投无路的回军吶喊一声就迎面沖了上来,这次进攻没有前锋,没有两翼,没有预备队,步兵、骑兵甚至拿着棍棒的鬚髮老者都一窝蜂的涌了上来。置之死地的慨然豪气当真是气壮河山,何依无奈地下令还击,密集的人群用血肉之躯迎接密集如蝗的子弹,冲上山坡的人不断被子弹扫倒翻滚而下,被弹片削去肢体的伤者痛苦的地上抽搐,喷涌地鲜血汇成溪流般的把黄土染成了深红色,这种实力悬殊的战斗无异于一边倒的屠杀,起初陶醉于战胜者的兴奋而欢唿“皇帝万岁”的国防军士兵也渐渐有些颤抖,这支来自天子脚下的部队头一回感觉到战场的血腥。 “后退!后退!”突然师长何依举着短枪跳出战壕朝那些仍在发疯般冲上来拼命的回人大喊起来,很快。何依周围的国防军士兵全部刺刀上枪。一起跳出战壕排成密集地人墙跟着他们地师长一起大声喊起来:“后退!后退……” 顿时寒光如雪,枪刺如林。排成四列的131师官兵如墙般端着步枪迎着回人缓缓前进,这种居高临下地气势与千万人的高唿声立刻让奋力往上冲击的回人攻势一挫,但是他们也仅仅是稍有停顿,很快就更大声的高唿着“真主佑护”沖了上来,眼看双方就要撞到了一起,希望停止这场屠杀的何依痛苦的举起了短枪,在他的命令下,排成四列的国防军马上开始顺次射击,连续不断的排枪让回人只能无奈的倒在一百米远处而无法前进一步。随着国防军的不断推进,回人的防御圈被不断的压缩,没有一会杀红了眼的回人就奇怪的发现,只要他们不进攻,对面的汉人也不会主动开枪射,这就像一个人用力打一团棉花,刚才抱着必死之心的回人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慢慢的开始守住阵线,不再主动向国防军发起冲击。横七竖八的躺在两军阵前的数百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见证了人类的疯狂,在他们的两边是冷眼相对的仇敌,一边是猎手,一边是猎物,这短暂的和平是否能结束这场屠杀? 第355页 已经被131师、130师1、3包围的死死的近万名回部军民无奈的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传闻中汉人的屠杀灭族政策让他们不寒而慄,可他们毕竟不是待宰的糕羊,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仅存的回军士兵拿着各种兵器在老弱百姓的外围站定,他们的身后是父母妻小,是民族的种子,只要还有一口气,他们决不能眼看着身后的亲人被该死的汉人屠杀,这是战士的责任,也是男人的责任。 令他们奇怪的是这最后的时刻却迟迟没有到来,只是包围他们的汉人越来越多了,事实上在消灭了北门的回军之后,倪守道命令141师3团打扫战场,130师2团进入焉耆城接管防务,而他亲率国防军主力迅速赶到了131师的伏击地,在不知不觉中,包围在这些回人的部队已经是三万多装备精良的汉军了,这次他们再也无路可退了。但如何处置他们却在倪守道的将军们之间产生了激烈的争论,一些人认为应该斩尽杀绝,不留后患,反正他们也没有投降,杀光他们也不违反皇帝“不杀俘”的旨意,而另一些人则认为应当把他们的武器收缴后,全部释放,以此来收取回人之心,要知道屠杀不但换不来和平,这也与皇帝的北疆政策完全牴触。左右权衡,犹豫再三之后,倪守道最终决定派人劝降,此时他并不知道,这个命令竟决定了他一生的幸福。 汉人的劝降信让回部的长老、阿訇们左右为难,一方面他们不相信汉人对和平的诚意,一百年来放下武器之后被汉人屠杀的例子屡见不鲜,另一方面如果不降,那就意味着灭族的灾难,妥得麟的汗王首脑早就在乌鲁木齐战死了,所有人都把眼睛盯在他们的公主身上,是生是死,全族的命运将由这位年轻的公主来做最后的决断。 仍是一身白衣的回部公主无奈的扫视了周围个个带伤的侍卫与老弱病残的百姓,此刻拿什么去和汉人决战呢?回部最英勇的汉子都已经把血流尽,难道要让这些抱着孩子的母亲也去和汉人搏斗吗?打下去最终是逃不了灭亡的命运,但放下武器却仍有一线生存的希望。 “公主,您怎么能相信该死的尕人?我们只要放下武器,转眼就会被他们全杀光,我们拼死也要杀出一条血路,保护公主离开这里。”站在公主身边的一个侍卫急道,他的话马上在人群中得到回应,很多人鼓譟起来。 年轻的公主看了看他们,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走了又怎么样?如果我的生命要用全族的生命来换,我宁可死在这里!”说着她顿了一下道,“尕人不会杀我们,他们想要的是整个新疆,如果他们真的容不下降人,那他们也容不下新疆的各部百姓,到时候人人都会与他们拼命,而且,这也是我们唯一的生路了,我们必须相信这些尕人。”说完公主取下挂在那匹白马上的马刀交给前来送劝降书的国防军士兵,“请告诉你的将军,希望他遵守诺言,真主安拉绝不会饶恕说谎者。” 国防军士兵接过公主的马刀,欠了欠身飞奔而去。很快包围圈东西两面的汉军士兵撤开了两个缺口,十几挺连珠铳与数百杆步枪如临大敌的在缺口周围戒严,包围圈内的回部军民把军马辎重留在垓心,在汉军的监视下丢掉手中的武器,依次穿过缺口,每走出一个人就会被两个汉军士兵上来缚住双手后带到指定的地点坐下,现场悲壮而又安静,战败者满脸的痛苦,战胜者也没有一点点得意,甚至在汉军士兵的心中,对这些勇敢的回人还有些敬佩。 倪守道在几位将军的簇拥下骑着战马来回巡视着,这时几个士兵押着那位回族公主走来,远远的他就听到已经做了俘虏的公主在愤怒的痛斥汉人不讲信义。 “我们怎么不讲信义了?”倪守道看了看眼前这位明艷绝伦的公主,顿时被她的美丽与气质所征服,呆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皱了皱眉头轻声问道,“你是谁?好像我们并没有为难你们吧?” 第二卷 第一百九十五章 :回俘 “带我去见你们的将军,你们不配和我说话!”年轻的公主高傲的仰起脸来,清秀的面容在阳光下仿佛泛起一阵金光,让她更显的气质非凡。 “住口!小娘皮的当了俘虏还神气的很呢,这位就是咱们全军的统帅倪将军,你老实点!”跟在倪守道身后的侍卫马上跳出来斥责道。 公主闻言,上下打量了几番端坐马上的倪守道,也许她不相信眼前这位穿着灰布军衣,浓眉大眼的年轻将军竟然是统领十万大军兵出玉门关,转战北疆数千里的汉军统帅,眼见他也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公主脸微微一红,将信将疑的斥道:“汉人将军,我想请问你,在信中你说放下武器后就可以给我们自由,可是为什么你的士兵把我们全都反绑双手的看押起来?难道你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倪守道看她故意摆出来一副义正词严的模样,忍不住好笑,故意说道:“是呀,我是怕天下人耻笑的,不过全杀光了,天下人就不知道了吧?” 公主一听气得全身发抖,努力控制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流出来,涨红了脸大声叫道:“你无耻,你卑鄙,我……我原该知道的……根本不该相信……”说着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勐的挣开士兵的手,转身一把抽从旁边士兵悬在腰间的刺刀,就要抹脖子自尽。还好旁边的士兵反应快,一把拉住她地手,但锋利的刺刀还是在她白晳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流出的鲜血马上浸湿了她的衣领,好像白雪中的点点梅红,艷丽照人。 第356页 倪守道也是暗暗吃惊,没有想到这回族地年轻姑娘都如此刚烈。怔了一下之后在马上欠了欠身道:“敢问姑娘如何称乎?在下是汉军统帅倪守道,本将奉我朝皇上旨意。决不会擅杀降俘,这一点请你放心,刚才在下失言了。” 气愤之极的公主用颤抖地手抹了下伤口,刚才一时绝望才挥刀自尽,现在看到手上的鲜血,她心中反而是有些害怕了,姣好的面容上顿时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过了一会才缓缓说道:“阿依莎,妥得麟的公主,”说着阿依莎取出一块方巾用手捂住正在流血的伤口继续道,“你们汉人就是这样说话前后矛盾,不管你哪一句是真的,我只要你对现诺言,马上把我地百姓都放了,再保暖的帐子也会透过寒风。如果你真的想把我们杀光,那倪将军,就算你手脚再干净,这残忍的行为总会传出去,也总会有人为我们报仇!” 倪守道笑了笑,翻身下马走到阿依莎面前道:“抱歉。公主殿下,我现在只能向你保证以下…,第一,我们会治疗所有受伤的回部士兵、百姓,并按照你们的风俗安葬战死的回部士兵,当然,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也可以由你们自己办,第二,你们地所有财产、牛羊我们不取分毫。第三。我们保证所有被俘者的安全,如果您和您的部下发现我的士兵有人违反了上面…您可以随时来找我,我都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覆,”说着倪守道犹豫了一下,补充道,“至于为什么现在还不能放了你们,我想这不难理解,我们之间还有一些事情要解决,如果您能代表回部的百姓做决定地话,我也很乐意和您谈一谈。”说完倪守道转头吩咐身边的侍卫道,“带公主下去治伤,另外把各军的医护兵都调来,咱们那几个扭了脚的伤员用不着专人侍候。” 收容回部军民的工作一直到午后才结束,为了显示诚意,倪守道特别命令按照回族的风俗给战俘们准备了午餐,但是回人却宁可相互分着少得可怜的几块土豆,也不愿意品尝一下国防军士兵送来的美味,他们都认为这些吃食里面被下了毒,而用毒确实是杀人最省力的办法了。 没有多久,士兵们就把焉耆府战役的伤亡报了上来,国防军除了消耗了大量地弹药以外,损失简直可以乎略不计,最严重地仅仅是130师1团的一个士兵步枪走火而击中了站在他前面战友地脚跟,相比之下回部的伤亡要严重的多,北门的自杀式攻击让两千回兵没剩下几个活的,而在进入伏击圈的回人则要好一些,伤亡近七百人,所有伤者经过国防军的简单救治之后,已经全部转交给了回人(他们不放心汉人医生),在此之后,所有的战俘全部被带回了焉耆城的临时战俘营统一看管,这毕竟是回人在北疆的主力,是放还是杀都不是他所能决定的,必须由皇帝陛下自己来承担这个责任。 起初被限制了自由的回落军民情绪很不稳定,时常与负责看守的国防军士兵发生冲突,总算是阿依莎从中间做了不少的工作,加上汉人一日三餐好吃好喝的供应,又从来没有什么虐待,对他们的宗教也很尊重,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批《古兰经》,慢慢的回人们也冷静下来,看守者与被看守者之间也开始有了一些接触,彼此交换一些小东西什么的,甚至还搞了几次骑射比赛,国防军在骑艺上略逊一筹,总是败多胜少,连侥倖逃生的忽速纳也得到了奖品——《古兰经》,胜者固然欣欣然,败者也只是一笑了之,以前在回人们之间被传的凶神恶煞般的汉人头一次让他们觉得友好,虽然双方相遇时仍然冷冷对视,但眼神中却少了一些你死我活。 最近有些神采飞扬的汉军统帅倪守道终于接到了皇帝的诏旨,反覆的看了几遍之后,他心中却有了一些遗憾,按照皇上的意思,这些回人应当全部就地释放,而且无家可归、身无分文的还应该给一些牛、马之类的东西,帮助他们安定下来,恢復生产,至于叛军首领,皇上则命令他相机决断,如果叛军首领诚心归附,那么不但可以放他一条生路,甚至还可以让他帮助朝廷继续管理地方事务,如果仍是死心顽抗,那就应该找个机会悄悄的解决掉,以不留后患为唯一目标。这样的旨意让倪守道非常的痛苦,如果他不折不扣的执行皇帝的命令,那就意味着他必须杀掉阿依莎,可是这位年轻的统帅却下不了手,因为这段时间以来两人在处理回俘上的交往,已经让倪守道深深的爱上了这位异族公主,她的美丽,她的直率,她的智慧都让倪守道魂牵梦繫,可以说现在焉耆城的回俘能够渐渐走出对汉人的敌视与阿依莎的努力是分不开的,甚至他有时候想,如果阿依莎能够号召北疆回部归附帝国政府,那不是可以省确多少刀兵之祸?但令他无奈的是,虽然阿依莎在各种问题上都表现出了善意,但是在回部独立的问题是从来不肯让步的,她始终认为北疆回部应该自己管理自己的土地,根本不需要汉人的所谓帮助,简单的说就是做为朋友,回人欢迎你来,但是如果想谋取她们广阔的土地,那就算是死,回人也会死在保卫自己土地的战场上。这样一来双方几乎是没有办法继续谈下去了,接到旨意的倪守道从来没有这样的痛苦,自从他跟随王财起兵以来,对于他的命令是从来没有过犹豫,但这次,倪守道实在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左思右想决定再找阿依莎谈一次,如果必须要捨弃爱情,作为军人,他只能服从国家的利益了。 第357页 傍晚的博斯腾淖尔在夕阳下泛着阵阵粉红色的鳞光,湖边长满了不知名的植物,微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音,好像是情人的低吟,又像是舞者在摆弄着衣裙,水面上生长着一丛丛红色的植物,在晚风中微微晃动,仿佛在诉说它们是如此寂寞,却又是那么楚楚动人;落日的余辉为远处的雪山染上金色,白云一卷卷贴在山顶,也镶上金边,阿依莎不明白倪守道为什么要把她喊到这里来,一路上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到了湖边他把十几个侍卫打发到一边之后,却又一言不发了,两个人就这么呆呆的坐在湖边一直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谁都猜到了一些,可谁都不愿意破坏这份宁静。 “是不是你们的皇帝让你杀了我们?”最终还是阿依莎打破了沉寂,如果一切不可避免,那就让大家勇敢的面对吧。 “是的,皇上的命令今天到了,皇上说你们放下了武器,那和所有的汉人一样,都是帝国的百姓,命令我立刻把你们的人都放掉,没有钱的给银子安家,没有牛、羊的我们可以分一些给他们,总之要把每一个回族兄弟都安排好。”倪守道看着湖水,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第二卷 第一百九十六章 :边疆危机 阿依莎面露喜色,伸出手在湖水中划了几下,突然说道:“你们的皇帝到也有些良心,我原想着他放我们条生路就是真主保佑了,现在还能帮我们安置百姓……”突然阿依莎发觉倪守道嘴角一阵抽动,似乎并不快乐,疑惑的问道,“这难道不是个好消息吗?你不是也一直期待我们双方能和解的吗?难道……他……” 阿依莎看见倪守道轻轻的点了点头,心中顿时一阵酸痛,她强忍着眼角的泪水,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双手在湖水中狠命的搓着,过了好一会才说道:“那也对,你们皇帝自然是不希望我继续活下去,只要我在,他就吃不好,睡不香,回人就总有一天会把你们赶走……他确是不会放过我的,”说到这里阿依莎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那是你来杀我吗?最好是你来,对了,今天叫我来你就是想亲自动手吧,也好,我还是希望你来的……”说到这里,阿依莎再也忍不住,声音哽咽起来。 “不!我不会杀你的,”倪守道一把拉住阿依莎的手,盯着她的眼睛动情的说道,“可是你为什么不能放弃所谓的理想呢?回人的国家真的那么重要吗?要知道你是根本不可能与帝国政府对抗的,我这次带来的军队实力如何?我可以告诉你,在玉门关的后面,我们还有四十万这样的军队,甚至这也不是我们最强地部队。在北方,我们还有十万更为精锐的新军,我们的皇帝锐意进取,力求革新,他的理想是建立一个各族一体的大帝国,他爱这片土地的心情绝不会比你要少,他对汉人百姓的爱护也绝不会比对回人百姓地要多。我们一起建立一个统一的帝国不好吗?” 阿依莎轻轻地挣脱倪守道的手,沉默了很久才说道:“这博斯腾湖里有一种鱼叫五道黑。他在咱们这里成长的很快,额尔齐斯河与乌伦古河流经的地方到处都是,但是这五道黑到了你们汉人那里就很难存活,这是什么道理你明白吗?回人有回人的生活,你又何必一定要改变他呢?也许你说的都对,你们的皇帝确实雄心勃勃,也许他真有一个仁慈地心。但是我想说的是,如果他真的希望回人生活的好,那就不要去打扰我们,我们不需要汉人的帮助也一样生活的很好,”阿依莎转过脸静静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倪守道继续说道,“也许你们地皇帝以为杀了我,回人就会诚心归顺了,其实他错了。千百年来回人都梦想着能够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这种民族的决心流淌在每一个回人的血管里,他杀不绝的。” “你这是逼我!”倪守道愤怒的跳了起来,“为什么你不能从国家大义考虑?” “国家大义?那是你地国家,却不是我的!”阿依莎也一脸严肃的站起来,“作为汉人的将军。你有你的使命,可我是回部的公主,我也有我的使命!” 倪守道面孔扭曲的死死的盯着阿依莎,夜风中阿依莎固执而又坚决,倪守道无奈的挥了一下手中地马鞭,恨恨地道:“那你到底要怎么样?难道你真的愿意看着咱们再接着打下去?” 阿依莎轻轻地拉了拉倪守道的手,迟疑了一会答道:“不,再打下去我们也不是你们的对手,我只是希望你们的皇上能够尊重回部在这片土地上的权力,只要他不来进攻我们。回部可以向你们的皇帝称臣纳贡。总之我们不需要汉人来统治我们。” 倪守道知道事情已经没有任何迴旋的余地了,他必需要国家与爱人之间选择一个。或者是继续追随皇帝陛下的统一大业,或者是选择眼前这个美丽而又固执的异族女子,倪守道走到湖边,看着眼前广阔的湖面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毫无疑问,作为汉军统帅,他必须把帝国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也许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错误,从一开始就註定了今天的结局,只是想不到这结局甚至要用血来写就。 “吕义!你送阿依莎公主回去!”倪守道突然转头朝在远处闲聊的几个侍卫喊道。 很快几个侍卫拍马走到进前,那个叫吕义的把阿依莎的马也牵了过来,阿依莎看着始终背对着自己的倪守道,流着泪从怀里拿出一块通体泛寒的绿玉交到吕义的手中轻声道:“把这个给你们将军,他的东西,现在也该还他了。”说完翻身上马,狠狠的抽了几鞭绝尘而去。 第358页 吕义赶紧把绿玉交给倪守道,解释了几句,也上马紧追而去。倪守道看着这块带着阿依莎体温的绿玉,心中也是阵阵酸痛,这块玉正是几天前他亲手交给阿依莎的,只是想不到这感情的事情,变化如此之快。倪守道默默无言的在在湖边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他骑马赶回焉耆城后,连下数道命令,在乌鲁木齐、焉耆城休整的国防军除留下几千人防御以外,全军七万人继续北上,聚集了数万叛军的伊犁维吾尔苏丹政权将成为他们的下一个攻击目标,至于那些回族战俘,倪守道下令继续关押,直到皇上对他再次呈上的奏章给予明确的回覆为止。 统帅大军出发的时候,倪守道在人群发现了那一身白衣的阿依莎,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谁也无法挽回什么了,也许只有帝国的皇帝才能最终决定这对痴男怨女的命运。 倪守道的北疆事务奏报到达京师的时候真是非常的不巧,英国人也正在为西藏的归属不断的向帝国展示武力。随着帝国大军在北疆取得的巨大胜利,国际舆论越来越倾向于认为年轻地帝国皇帝有意把手伸到中亚之后。在南亚次大陆也取得进一步的优势,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向帝国投诚的太平天国翼王迅速的平定了越南北部之后就赖在当地不走了,而且还以越北总督的名意代表中华帝国政府开始了在越北的行政统治,虽然法国人也进一步加强了在越南南部地力量,但是对于列强来说,十几年前还几乎要沦为他们殖民地的国家居然也一步步地开始向外扩张,这是让他们无法接受的。特别是英国政府,英国人认为中华帝国政府的力量应该仅限于维持中国的稳定。并以此为列强提供一个完美的商品倾销地,但现在中国人不但在努力恢復对传统控制地区的影响,甚至还把手伸到东北亚和日本,如果继续让他们发展下去那对于英国在亚洲的霸权是极大地挑战,加上中国政府支持的美国北方连战连败的刺激,英国人终于决心向帝国政府施加压力,绝不能让中国人轻轻松松的发展起来。 对于西藏始终是野心勃勃的英国人终于藉口“保卫印度。需要英国人管理下的西藏作为缓冲区”而调集驻印度英军三千人强进入了锡金,秘密陈兵藏锡边界,准备一旦也帝国政府的政治交涉失败,就直接以武力攻入西藏。而此时的西藏噶厦政府也是左右为难,一边是虎视眈眈地英国侵略军,一边是不断派特使劝降的帝国政府,甚至连在东、西两面吃了大亏的俄国人也在为南下印度洋的新战略而向藏人频送秋波,此时的十二世**与八世班禅都还年幼。在政治上也没有太多的参与,原打算继续观望帝国政府在北疆军事行动地藏族高层眼下也来不及继续等下去,无论是联汉抗英,还是联俄抗英,又或者是联英抗汉,他们都必须尽快拿出一个对策来。 而帝国政府这边也是焦头烂额。派往美国的舰队也许是受了美国北方连战连败的影响,在海上也打了几个败仗,好在他们主要担任封锁南方港口的任务,打不过跑还是跑的过的,因此到也没有损失战舰,只是这样一来国内对于王财固执的派兵支持美国北方的反对声音也越来越大,甚至有一些学子上书朝廷,要求改变对美国的外交策略,联北改为联南,这种墙倒众人推的劣根性再次暴露无遗。就在王财努力安抚国人焦燥地心情时。英国人公使包令也从香港赶到京师。亲自面见了帝国皇帝王财,正式对帝国政府在北疆地军事行动表达了英国政府的不安。同时包令宣布,英国人认为,为了保证英属印度支那地安全,他们有必要派军队进入热纳宗隆吐山。 王财事前并不知道这个热纳宗隆吐山到底在什么地方,当面对包令说“一切好商量”之后,马上派人马西藏边界地图找来,眯着眼睛找了半天才西藏亚东以南找到这块地皮,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麻烦,原打算平息北疆危机之后再抽出手来解决西藏问题,可人家就是不给你时间,更何况西藏地方政府态度现在也不明朗,包令这次来与其说是外交交涉,还不如说是跟王财打个招唿,因为帝国的军队现在还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四川、云南,就算反对又能怎么样。 第二卷 第一百九十七章 :自治区 帝国政府以倾国之力未必打不过英国人,但问题是现在是否有必要与英国人正面对抗?是否有必要与英国人开始全面的争夺?这仗打得是否划算?王财并没有被国内的舆论所左右,内阁与总参在这个问题上的分歧非常严重,内阁要求通过谈判来降低危害,但军方认为必须当机立断的绝了英国人的非分之想,双方争吵不下,特别是徐寿从天京返回京师之后,洋务派的实力大增,他与容闳一唱一合的主张增兵西藏,把北疆与西藏的问题放到一起解决。这两种左右矛盾的意见在王财看来都有道理,但是向来不肯吃亏的帝国皇帝认为现在去摸老虎的屁股对帝国来说未必是件好事情,无论胜败对于帝国来说都会有难以预料的后果,胜了,则立刻与世界头号强国站到了对立面,从而把英国的注意力从欧洲转移回亚洲,很有可能从一场边界战争转变成中英两国的全面对抗,那新兴的帝国政府肯定是处于劣势的;如果败了呢,那要失去的不仅仅是热纳宗隆吐山,更有可能导致国人对于政府的怀疑,战与不战可以说对于帝国政府来说都不是件好事情。 第359页 连续几次内阁紧急会议后,帝国政府最终决定对于英国人的外交照会,由总理衙门出面表示一下抗议,并且再次强调一下帝国政府对西藏的主权,只要话说到了。将来时机成熟总是可以拿回来的,与此同时继续加强对西藏噶厦政府地招降,条件可以开的再优厚一些,只要噶厦政府站到了帝国这一边,那么川军170师唐利民部就可以马上开赴西藏驻防。 做出这个决定王财内心也很痛苦,割地赔款这样的事情想不到在他领导的国家里也会发生,但为了国家强盛起来的长远目标。现在忍一时,将来就能取得更大的胜利。如果忍不了一时之气,那很可能会让国家的总体进步滞后,再说时机并不难掌握,只要帝国政府能够把握好一战这个西方对亚洲控制力量相对薄弱地机会,那帝国就很有可能一举取得亚洲的军事优势,到时候别说边界冲突了,就是真刀真枪地来一次大洋海战又如何?王财现在就是在等。等到国内政治、经济走上轨道之后,那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中国腾飞的脚步了,这个在王财看来并不遥远,在政府的大力推动下,江南各省的工、商业都有了极大的发展,特别是造船业,虽然现在仍然无法制造大型的战舰,但是为上海轮船招商局建造的中型商船已经成功地下海了两条。而工业动脉铁路与电报线路也在不断的延伸,洋人在中国的修路工作为帝国培养了大批的铁路技术工作,而电报线的架设更是直接刺激了中国近代物理学的发展,到普鲁士国家科学院搞了几次交流之后,帝国的本土科学家也开始有了一些自己独到的看法,而那个在西方科学界渐渐有了些名气地“拉登皇帝奖”也让越来越多的西方科学家来到中国讲学。这一切都说明了一个问题:时间对中国有利!只要能争取到几年和平稳定的发展时间,中国就能够排除一切阻碍追上时代的脚步。 倪守道的北疆事务折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送到王财的案几上,除了一份战局通报和继续向伊犁用兵地方略以外,倪守道还给他的皇帝写了一封信,把他与阿依莎之间的事情详细的说,最后倪守道认为自己已经不适合于担任北疆汉军统帅了,请求皇上另派得力干将继续北疆的军事行动,而且他还出人意料的推荐潘启亮继任统帅一职。 打仗打出一个情人来真正让王财意外,年轻的皇帝根本没有想到倪守道领着几万大军在北疆厮杀,居然还能做到事业爱情两不误。不过王财也很为难。他非常清楚倪守道向来要强,跟着自己东征西讨从来没有服个软字。这次明着是写信辞官,实际上是想请皇上饶了阿依莎,也有以自己几年的军功换阿依莎一条命的意思,看来这小子是真的对这位回部公方非常倾心,说实话他是想成全倪守道地,但是帝国地利益让皇帝左右为难,倪守道在信中写得非常清楚,这个口口声声叫着要回人治回的公主,看来根本没有办法让她归降帝国政府,但是杀了又恐怕伤了倪守道地心,更何况倪守道在北疆指挥有方,也慢慢的打开了北疆困局,王财非常信任他,也不会因此而临阵换将。 王财仔细的看了倪守道的奏报与私信,看了半天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他发现帝国政府在回部问题上与回人之间的矛盾主要就在于一个谁管理谁的问题上,帝国政府主张将在北疆设立行省,与中原各省一样,由朝廷任命行政官员管理,而回人主张回人的事情由回人自己管理,按照阿依莎公主的意思,只要同意这一点,回部也愿意向帝国政府称臣纳贡。这一点似乎并非不能让步的,当年国家在处理民族问题上採用了自治区这个很有特点的行政设置,如果能以此打开北疆的僵局,那不但可以尽快结束战乱,而可以让国家抽出手来处理西藏事务,同时也为奕欣在蒙古的游说开一个好头,如果这个办法可行,那蒙古也可以仿此例。但是皇帝也有顾虑,北疆各族与中央政府的关系向来微妙,中央政府实力强大的时候,边疆各族往往臣服纳贡,但中原地区如果实力削弱,那边疆民族很可能会再起波澜,寻找一个一劳永逸解决边疆的办法必须是恩威并重的,而倪守道显然不适合担任这个立威的角色了。和内阁重臣商议了很久,王财最终决定把湘军名将左宗棠派往北疆配和倪守道处理行政事务,一个主军,一个主政,同时王财也命令左宗棠代表政府与回部贵族商谈建立回族自治区的问题。 民族自治区的提法的确让所有人都耳目一新,帝国政府的这个让步也确实向回人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帝国政府承诺只要回部同意归顺朝廷,那么北疆回部聚集地将由回人自己管理,中央一不徵税,二不派饷,中央对于自治区的领导权只体现在对回部主官的审批权、驻自治区的特派办事大臣和在自治区派驻维持治安的警察部队,自治区也不再拥有军队,其防务由国防军负责。这几条可以说是中原歷代政府在边疆问题上做出的前所未有的让步,朝廷内部很多人对此也是议论纷纷,反对的声音也是一浪高过一浪,但王财却认为解决边疆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加快民族融合,将来免不了要向北疆大规模的移民,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必须在形式上先稳定北疆局势,同时尽可能的减少各族之间的相互敌视,这是保证移民成功,也保证民族融合的最好办法,暂时作一些让步对国家是有利的,同时由于在军队与地方治安上都由中央政府控制,对一些死硬背叛国家的叛乱分子,尽可以严厉打击,恩威并重,双管齐下,稳定北疆一定可以成为现实。 第360页 回部高层在帝国政府的自治区政策攻势下立刻分化瓦解,其中的温和派很快接受了帝国政府的和平提议,阿依莎没有想到倪守道口中的帝国皇帝真的肯同意回人治回,虽然自治区政府没有军事上的权力,但现在回军已经被打垮,本来就没有军队,防卫更无从谈起了,此时能得到行政权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了,加上左宗棠的威胁利诱,双方终于取得突破,以阿依莎为首的回部自治区政府在左宗棠的大力支持与配合下很快成立,帝国皇帝在批准回部自治区首届地方政府名单的同时,也正式任命左宗棠为了新疆办事大臣,统一管理新疆各族事务,并特别给予他调动新疆警察的权力。 除了温和的一手以外,王财密旨左宗棠相机处理对于朝廷顽抗到底的叛乱分子,而左宗棠对此也是心领神会,秘密派人逮捕了拒绝与朝廷合作的回部强硬派,几乎是在自治区政府成立的同时,这些强硬分子也在狱中被处决。左宗棠恩威并济的两手让自治区政府从成立的第一天起就不知不觉的处在朝廷的严密管理下,只是陶醉在回人治回成功中的阿依莎并没有意识到而已,事实上就算她意识到了也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因为左宗棠跟她说的很明确,“如果还想从朝廷那里得到更多的让步,只会让已经到手的东西全部失去”。 此外王财还给在绥来作战的倪守道写了一封亲笔信,通篇只有四个字:“敢作敢为!” 第二卷 第一百九十八章 :亚东惨案 回部自治区的成立虽然一路坎坷,但毕竟让帝国政府找到了一条解决边疆问题的新办法,同时王财还接受左宗棠的建议,在回部自治区之下又增设了柯尔克孜、锡拍、塔吉克、乌孜别克等民族自治州,并採取积极笼络各族宗教首脑的办法,通过他们来稳定信教百姓,各部宗教首领中的温和派很多都接受自治区(州)的任命出任各级官员,此外不徵税(指不向中央政府缴税),不派饷这两条让自治区对于老百姓的吸引力就大大的增加了,周边各地的少数民族百姓对于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心中并没有太多的疑惑,特别是其中原来就比较温和的回部,眼下帝国政府又同意回人治回的思路,立刻就有越来越多的回部百姓涌入自治区,甚至玉门关内的很多汉人也开始前往自治区谋生,对于他们来说回部是一个被征服的异族,从警察到驻军全都是汉家子弟兵,还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这免税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对于这些人口的流动,自治区政府与新疆办事大臣左宗棠也取得了一致意见,在自治区内散发了大量介绍汉、回等各民族风俗的小册子,鼓励他们之间加强沟通,相互尊重彼此的生活习惯,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同时左宗棠为了加快建立自治区治安体系,在奏请内阁批准后,下令从140师、150师中各抽调一个营的兵力在内地警察部队没有赶到前,担负地区治安警备。 说实话这个民族融合地过程是缓慢而痛苦的。对汉人报有天生戒心的回部百姓与新移民而来的汉人之间彼此冲突不断,刚开始的时候汉人往往吃亏大,但随着汉人越来越多,这火拼的时候居然开始慢慢扳回劣势,不过从总体来说,回部给政府造成的麻烦远远比更北边地维部要少的多,在自治区政府与驻军既安抚又打击地手段之下。越来越多挑起民族对立的回独分子被逮捕,慢慢安定下来的老百姓也不愿意再让自己的生活陷入动盪之中。当他们发现彼此之间的冲突通过上诉到自治区政府也能够得到解决之后,参与械斗的人越来越少,当然,这并非一天两天的事情,实际上这用了近五十年地时间,时至几个世纪后,帝国的老百姓对于他们皇帝处理边疆问题仍然是褒贬不一。但有一点他们却不得承认,现在的自治区实际上已经没有汉、回之分了,两族通婚的后代见证了整个民族融合的全过程。 就在帝国政府积极为收復北疆与内蒙而努力的时候,英国人开始越过热纳宗隆吐山,拒绝放弃领土的藏族守军依靠简陋的武器血战两昼夜后近三百人阵亡而被迫撤至亚东帕里等地继续抵抗,原先对英国人还抱有一丝幻想地噶厦政府在领土问题上到是比王财要硬气的多,马上徵调各地藏兵一万余人布防亚东到拉萨的各个重要据点,决心依靠自己的力量消灭入侵的英军。但是双方实力相差太大。占领隆吐山的英军在军事优势与胜利地鼓舞下,居然叫嚣着要占领整个青藏高原,并真的越过则里拉山口,在亚东仁青岗、春丕等地消灭了近千名藏族守军,屠杀当地百姓四百余人,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亚东惨案。国际舆论一片譁然,但英军坚持说这被杀的一千四百多人都是藏族军人,毫无廉耻的说什么他们在自卫,为了加快对西藏这块没有防御力的土地的征服,英国再次从印度抽调三千驻军,组建了一支六千人的西藏远征军,决心打到拉萨,逼迫噶厦政府向英国人投降,甚至他们还向西藏农奴主承诺,只要他们同意臣服大英帝国。那么他们在西藏的权力全都可以得到保护。 这一连串的坏消息让王财气地捶胸顿足。原以为在热纳宗隆吐山地让步会平息这场边界纠纷,但没有想到英国人就是豺狼。他们根本不满足于一块边界荒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王财也顾不上什么攘外必先安内了,马上电令四川省府向拉萨噶厦政府最后通牒,严辞要求噶厦政府从民族大义与国家完整出发,停止对朝廷的抵抗,“否则帝国政府将被迫行使守土卫国之责”。同时,总理衙门紧急招见英国公使,声明如果英军不在十天之内退回到亚东以南,那帝国国防军将进入西藏,由此而产生地一切后果将由侵略者承担。 第361页 王财深深明白,英国不是日本,不是沙俄,更不是回部,号称日不落帝国的英国不但有着世界第一的大洋海军,他的陆军也是装备精良,更为重要的是英**队有着一套完整的战术思想,这一点正是国防军所缺少的,与这样的强敌正面作战是他所一直想尽力避免的,可现在人家打到家门口了,再由英国人这么打下去,难保西藏那些农奴主压力之下为了保全利益而转头倒向英国人,如果真的这样,那自己已经退无可退了,但两国一旦开战,则非倾全国之力不能取胜,这需要统一全国的人力、物力、民心、士气,而且找一支精锐不难,可找一个熟悉洋人战术的将军来却不那么容易,又是去高原地区作战,稍有不慎就会白白送了士卒的命,而且还要防着英国人封锁帝国沿海,打击帝国刚刚兴起的远洋贸易,是否要调回在美国的帝国舰队主力?这一切都让王财左右为难,难以取捨。 与帝国政府一样,主动在西藏挑起事端的英国政府在接到英国驻华公使转回的外交照会后,也是议论纷纷,保守、自由两党对于中国政府的抗议争论不下,一方认为继续扩大在西藏的战争而刺激中国政府与英国直接对抗很有可能会导致英国失去中国市场地贸易优先权,如果真的导致两国全面开战。那么每年千万英磅的对华贸易利润极有可能在一夜之间变成零,这对于因为美国内战而遭到冲击的英国工业雪上加霜,而另一方则认为为了保证印度这个英国的“食品篮”安全,确保英国能在南亚次大陆的长期稳定地榨取最大限度的经济利益,英国必须毫不犹豫地继续推行“三个缓冲区、两个同心圆和一个内湖”的战略思想,同时这些人还认为中国根本就是一个三流国家,所谓地出兵威胁根本就是虚张声势。就算中国人真的不要命了,那些土着人一般的黄皮肤猴子也根本无法与英帝国的军队抗衡。他们叫嚣着只要派谴一支海军舰队封锁中国沿海,用不了三个月,中国人就会低头认输。 同时中华帝国驻英国的公使周容斌也卖通英国的一些媒体,不断借亚东惨案攻击英国政府在对外政策左右矛盾,要求英国政府考虑大批失业工人的利益,扩大对华贸易,而不是扩大骯脏地侵略战争。英国议会为了此事几番争论也拿不出一个意见,甚至在议会的投票中也显现主张对华媾合的一方占了上风,最后一直吵到维多利亚女王那里。 刚刚失去了丈夫阿尔伯特的维多利亚女王一身寡装的幽居在温莎城堡里,自从登极以来,维多利亚始终与议会关系紧张,多亏了阿尔伯特婚后几番回护,才让她慢慢的在政治上成熟起来,可以说英国有今天的强势一半的功劳要归于她地丈夫。可是该死的病魔让年轻的维多利亚接连失去了母亲与丈夫这两位至亲的人,也正是从这里起,维多利亚开始淡出公众的视线,独自幽居在温莎城堡,这个雄踞泰晤士河岸山丘上的皇家城堡,是世界上有人居住地最大城堡之一。共分为上中下三区,内有琳琅满目的皇室瑰宝,也只在这里,维多利亚才能找到往日的美好回忆。 内阁大臣们非常理解维多利亚女王的痛苦,原本不想拿这点事情去打扰她,但是时间紧迫,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一个结果,但是听完全他们详细的说完事情经过的女王只是反问了他们一句:“你们认为呢?” 通商大臣爱德华与李鸿章私交不错,加上他在其位总是谋其政,急忙跳出来反对继续扩大西藏的军事行动:“女王陛下。我们必须要考虑到在美国南方棉花供应的锐减下。中国是不能放弃的市场与源料地,扩大战争对我们国内工业非常不利。” 国防大臣威金逊冷笑一声。他向来看不惯这些只会为利益左右的商人,因此接口道:“陛下,现在中国人地势力不断膨胀,在对俄战地胜利后,中国人开始对中亚动手,内战不断的中国人尚且有这等实力,统一之后必定会成为帝国地心腹大患,我们绝对不能坐视一个强劲对手的成长。” “威金逊说的对,陛下,眼下中国人已经把手伸的太远了,我们有必要给他们一点教训,同时打败了中国人,我们将能更加自如的控制中国的资源,其实我曾经想过,为什么我们不能像对付印度人一样的对付中国人,就像我曾经说过的,坐视王财统一中原就是帝国政府外交政策上的失败。”外交大臣道格拉斯·赫姆点了点头道。 第二卷 第一百九十九章 :出兵之争 “你认为,我的首相。”维多利亚看了看始终不说话的首相巴麦尊。 “陛下,我认为是否扩大西藏战争与我们将来把中国放在什么地位上有关系,”巴麦尊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们是想和这个东方大国做朋友,还是想和他们成为敌人?刚才赫姆说为什么不能把把我们在印度的那一套搬到中国去,在我看来这是不可能的,在来之前我曾特别与驻华公使包令通电问过此事,中国人自古以来相信国家的统一,任何一代王朝无不把国家的统一作为朝廷政策的重点,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他们在国内就会受到反对,因此我毫不怀疑中国人对于我们在西藏行动的关注,同时我也认为他们出兵的威胁并不是虚张声势,情报部门已经提醒内阁,中国人已经开始将布防东北亚的主力撤回国内了,此外包令还提醒我,中国人的皇帝正在考虑下达总动员令,据说原先准备开赴中亚打击那些伊斯兰教徒的中**队也开始向四川集结,云南原先被遣散的太平教徒也被重新徵召入伍,种种迹像表明,这一仗如果真的打起来,那就是两国间的全面对抗,”说到这里巴麦尊转头看了看国防大臣威金逊道,“我想陛下可能想了解一下我们与中国人在军事上的优劣吧?” 第362页 威金逊笑了笑回答道:“毫无疑问,中国人的军事力量确实比二十多年前有了很大地发展。在东北亚与沙俄的作战中我们也看到了他们的优秀表现,但是我认为中国人现在的军事实力仍然与大英帝国相差甚远,从陆军上来说,中国人的一线主力确实与大英帝**队不相上下,但这样的部队人数实在有限,新编练的几十个师大部分都属于二线配置,很多部队都只装备了滑膛枪。这应该与他们地财政困难有关系,同时由于中国人在钢铁冶炼上的落后。国内仅有地几个炼钢厂不但产量有限,而且质量也不可靠,听说同口径的火炮射程只有帝**队的三分之二,从海军上来说,现在的中国海军数量上比大清国的水师要少了很多,如果说一条英国船能够扫平整个大清国水师的话,那现在我们只要半条就够了。”威金逊的话引来周围人地闹笑。 “这么说中国人军事上完全无法与大英帝国对抗吗?他们就没有些优势吗?”维多利亚笑着问道。 威金逊欠了欠身道:“有。中国人也有优势,那就是该死的中国人实在太多了!” 威金逊的话再次引来一阵笑声,通商大臣爱德华却冷冷的反问道:“真令人奇怪,这好笑吗?难道人多不是优势吗?四万万的人口这里面有多少可战之兵?对比中国人与沙俄在东北亚的冲突,各位难道没有发现吗?他们可以很容易的徵集到十万,二十万,甚至三十万人,而我们能徵调多少人?十万英军?真可笑。我想威金逊先生大概又琢磨着想让印度人去送死吧?但是各位先生,相信你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大英帝**队固然远远强过中国人,但是印度人呢?帝国是不可能调集几万人地英军远征中国的,加上战争发生在印、藏边界,我们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印度人。” 爱德华的话如同一盆冷水迎头浇在众人的头上。大家都知道他的分析完全正确,自从1840年中英鸦片战争以来,英国人还从来没有在亚洲投入过超过五万人地军队,即便是在印度起义那时候,投入战场的英军也不到总数的一半,如果这次中英开战,那么国会到底能批准多少军力还是个未知数,但是绝对不可能超过十万人的,因为国会根本不会让国民承担这一笔巨大的军费,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下来。 “我们还有海军。大英帝国的海军完全可以封锁中国人的港口。正在努力开拓海外贸易的中国人无法承受这种损失……”外务大臣赫姆急忙争辩道。 “我的上帝,赫姆先生。难道你不明白中国人当年被迫开放港口时有多么的不情愿吗?他们对于贸易地需求远不如大英帝国迫切,我负责通商事务,国内工、商业主这几年从中国人那里赚地钱让他们激动不已,他们根本不愿意为了什么西藏而失去整个中国市场!”爱德华冷笑一声道。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们面对中国这种三流国家地威胁缩手缩脚吗?这是大英帝国的耻辱!”威金逊气的跳了起来,这些商人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甚至是国家的利益。 “陛下,我认为现在中国人已经到了不得不让我们调整一下今后数十年内对华政策的时候了,”首相巴麦尊朝维多利亚欠了欠身道,“再把中国当成一个三流国家显然会让我们的对华政策越来越失败,是做中国人的朋友,还是做他们的敌人!” “说出你的想法吧,我的首相先生?”维多利亚不动声色的问道。 “陛下,我认为朋友与敌人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得到多少利益,”巴麦尊想了想答道,“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相信一点,继续让中国不束约束的发展下去,用不了二十年,这个巨大国家的潜力很快能爆发出来,而他们一旦发展起来,我们就不得不面对一个新的对手,我们需要这个对手吗?不需要!为了大英帝国的利益,我们必须尽最大的可能限制中国人的发展,如果为了今天的一些利益而不顾国家长远的威害,那数十年后,我们的子孙一定会为今天的错误决定而陷入更大的危机。” “我听起来似乎各有各地道理,也许我们和中国人座下来谈判也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但是我要告诉你们,无论如何,这一仗我们都必须打,而且必须要一战而胜!”维多利亚听完巴麦尊的话之后,沉默了一会斩钉截铁的说道,“不是为了利益,而是为了大英帝国的尊严!现在的大英帝国有3300万平方公里的国土。凡是太阳所能照射地地方都有大英帝国的theuniong旗高高飘扬,这次中英之间关于西藏地争夺并不是一块地方的得失那么简单。而是涉及到帝国在海外殖民地的威望与尊严,如果中国人这么简单的一个外交照会就能迫使英军从已经占领的土地上撤军的话,那么我们几千平方公里的海外殖民地人民会怎么想?刚刚被平息地印度贱民会怎么想?他们就会像得到了信号一样重新开始挑战帝国的权威,帝国统治这些海外殖民地靠的是什么?军事力量吗?你们错了,靠的是大英帝国神圣的威望与百战百胜的威势,因此我们在欧洲积极的促成各方均势,而在亚洲我们就必需毫不手软的解决一切敢于挑战大英帝国尊严地国家!”说着维多利亚补充道。“你们记住,这与利益无关!” 几位内阁大臣怔了半晌,没有想到他们的女王为以此为藉口而发动一场对外战争,犹豫了一会爱德华低声问道:“可是陛下,这巨大的军费支出我们该如何得到议会的通过呢?” 第363页 “巨大的军费?我看也许用不了这么多,”维多利亚轻轻一笑道,“你们忘记法国人了吗?要知道他们对于中国人的传统控制地印度支那也很有兴趣,我实在不相信他们会心甘情愿地把越南北部让给中国人。而且我听说法国人对于中国的云南兴趣也很大,你们为什么不去联络一下他们呢?如果能劝说法国人一起出兵,我想信这笔钱会少花不少吧?”说着维多利亚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此外这件事情虽然发生在处于内陆的西藏,但是我听说两国交兵是不分南北的,既然出动陆军我们花费太多。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动用海军呢,那个雄心勃勃的中国皇帝现在不是在他们的京师吗?我记得咱们的战舰是可以开始渤海湾的吧?” 威金逊脸色一喜,马上说道:“陛下说的对,西藏的问题不一定要到西藏去解决,中国人地那几条船根本不是我们地对手,更何况他们现在又分出几条船到跑到美国去了,我的上帝,我真不理解这些奇怪地中国人,他们那几条船自保都不够,居然还跑去管人家的闲事。我相信议会一定会同意我们组织一支与1840年规模相近的远征舰队。加上我们在印度和香港的舰队,我们的实力远远超过中国人。” “据我所知法国人也对于印度支那的兴趣的确非常大。但是不知道他们是否愿意出兵?普王威廉一世登位后开始大规模的扩充军备,情报说他想建立一只37万人的常备军与13万的后备军,这在欧洲可都是无与伦比的,法国人对此很敏感,这个时候让他们出兵亚洲恐怕他们会有所顾忌。”外务大臣赫姆摇了摇头道。 第二卷 第二百章 :抗英之策(上) “那就找俄国人,他们不是在东北亚刚吃了中国人的亏吗?我想他们一定时刻想着復仇,要知道俄国人一直对东部出海口被夺走耿耿于怀,”维多利亚想了想道,“我想中国人再强,也无法同时对抗几个西方强国,这片东方的土地永远只能作为大英帝国的倾销地而存在,到那时国内的工商大享们会感谢政府今天的决定!” 英国人拒绝从西藏撤军的消息传回国内,立刻让朝廷上下意识到大战迫在眉睫,在政府的刻意安排下,国内各种报刊连篇累牍的宣传着这些战争的起因以及英国人几十年来对中国的经济掠夺,老百姓对于庚子年英夷寇海的事情仍然记忆犹新,这回想到该死的英国人又图谋西南,顿时个个义愤填膺,加上近几年国家对外战争基本上胜多败少,更加激发了国民的民族自豪感与自信心,与前一次出兵关外收復黑龙江时的老百姓一片反对声不同,这次几乎是从上到下,全国同仇敌忾,一致要求朝廷收復失地,特别是在沿海通商口岸,针对洋人的袭击事件也勐然增多,老百姓可不管什么英国人、法国人,在他们看来黄头髮的都不是好人,因此也连累到了到友好国家的商人,对于这类案件警察部严令各地依法严办,毕竟政府之间没有正式宣战,那帝国政府就有责任保护这些合法洋商的安全,同时也是为了避免激化中、英两国地矛盾。 外交部门在做着和平的最后努力。但总参却已经开始讨论具体的战术问题了。王财根本不想把这场战争扩大为中、英两国间的全面对抗,他甚至一厢情愿的希望这场战争始终被局限在西藏边界上,因为只有这样帝国政府才占有优势,哪怕自己徵调云、贵、川、甘、陕五省之兵,保住西藏也不是什么难事,可英国人会不会和他想的一样?要知道继续在亚东地区突进拉萨与中**队主力作战,这对于英国人来说是绝对亏本的买卖。王财非常担心英国人避实就虚,调动海军攻击自己地东南沿海。就像第一次鸦片战争那样,把中国政府逼回谈判桌前,如果英国人走这条路,那么以帝国水师现在的实力是根本没有办法获胜地,这防守就变成了处处设防而处处被动了。 不过总有一件事情是值得众人兴奋的,在接到帝国政府的最后通牒后,被英国人逼的走投无路的西藏噶厦政府正式宣布。西藏全境效忠中华帝国政府,接受帝国政府领导,并请求朝廷派兵入藏守土助战。消息传到京师后,王财马上任命四川副省长赵国良为朝廷驻藏大臣,命令川军170师唐利民部为前锋,先期入藏驻防拉萨。 而就是这时,英国政府正式宣布将组建一支两万人的远征军从英国本土出发,远征西藏。在英国政府宣布出兵命令之后,法国政府也宣布为了保护法国在印度支那的权益,将派出一万人地部队进入印度支那加强当地的治安。实际上英、法两国就是结成了针对中国的军事同盟,噩耗传来,王财气的大骂洋人无耻,马上重新起用刘丽川为外务大臣。秘密与美、普两国联络,请求两国提供必要的帮助,但是令王财失望的是,此时美国陷入屡战屡败的内战泥潭,而普鲁士正在为统一德一志而积极备战,他们也不愿意得罪英、法,弄到最后美、普两国都只是发了一个无关痛痒的谴责声明,要求英、法、中三国保持克制云云,这在王财看来与放屁无异,已经蓄势待发地英、法强盗他们能听你几句谴责就息兵罢战?看来这次只能依靠中国人自己的力量来保卫国家的主权了。 “皇上。这是臣等草拟的应战方略。请皇上过目。”这次御前会议的规模可以说是空前的,不但是总参、内阁首脑全部参加。甚至连海军部、陆军部长官也都到齐了,一个月以来总参谋长葛海华几乎日夜都和属下研究应战策略,这次中、英、法三国会战可以说是帝国建立以来面临地前所未有的危机,人人都倍感责任重大,无不尽职尽责。 第364页 这份应战方略王财是就看过,甚至可以说是自己亲自参与制订的,中间的每一步他都了如指掌,按照总参的意见,这次战役应该分为两个阶段来施行,第一阶段是稳定阶段,参战部队应当尽可能的遏止住英、法联军的攻势,坚壁清野,坚决把联军阻击在边界线一百公里范围内,并且在战斗中熟悉英、法联军的战术、打法,对西方的武器装备有一个了解,第二阶段是反攻阶段,当英、法联军在攻势中受挫,锐气受损,后勤补给不济的时候,国防军应该把握战机,迅速投入有生力量一举歼灭顽敌,并将战线推进到边界线对方一侧,逼迫英、法联军和谈。 以目前情报分析来看,英、法联军最有可能地突击方向就是西藏亚东地区和云南与印度支那边界,按照这个战略部署,总参建议皇帝诏回在关外地新军主力,分别增援至西藏和云南,同时为了避免在英、法联军优势海军的打击下,帝国年轻地水师作无谓的损失,总参还建议水师主力全部离港,总参认为停在港内的战舰缺乏机动的空间,一旦被对方优势兵力包围,那很有可能形成关门打狗的尴尬局面,而战舰航行于大洋之上,想要把帝国水师一网打尽,英、法就必须花费更大的力气,甚至可以说除非帝国水师主动寻求决战,英、法海军几乎没有可能抓到他们,战舰所需要的补给完全可以从琉球属国获得。此外总参也考虑到了英、法海军封锁帝国沿海港口,甚至登陆的可能性,但是他们认为三万人的英、法联军想要攻击防卫严密的帝国东南沿海,风险实在太大,最多也就是在舰炮的掩护下占领沿海的一些港口,继续向内陆推进,三万人实在是少了。 “这份计划你们都看过了?都没有什么反对吗?”王财用手轻轻的拍了拍桌子,探身询问殿内的大臣们。 “皇上,臣不懂军事,但是臣以为如此安排似有不妥,”钱百万出人意料的跳出来说道,“这个……东南沿海是我朝税赋收入的主要来源,也是皇上苦心经营了十几年工业重地,如果英、法夷寇避开我军重点设防的云南、西藏,而凭藉他们强大的海上力量,打击我们的沿海重镇,那我们这十几年来的努力不都成了东流水?” “钱大人所说的正是,这个可能性也是很大的,考虑到庚子年英夷的进攻方式,走海路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最简单也是耗费最少的,”葛海华点了点头解释道,“对此我们也做了一些应对的措施,但是苦于我朝水师实力远逊于英、法,决战海上的思路实在是勉强,因此我们想把从山海关到广州的数千里海岸线划分为六个战区,分别由沿海六省督抚节制当地驻军严守,根据情报,英法联军总数不过三万,占据我们沿海城镇固然有可能,但是继续深入我朝腹地确实兵力不济,只要战区驻军能够牵制登陆洋夷五天,则邻省驻军均可赶到增援。” “那我想请教葛总参谋长,如果洋夷今天攻我厦门,待我援军赶到后,他们再登船离去,转而攻击福州,待我邻近州府援兵大至,夷兵又登船离去,转而攻我定海,彼等舟师航行于海上,往来无需数日,而我陆师则来奔波,疲于奔命,长此以往不消洋夷动手,我陆师只怕也要累死了。”已经升任科技部军用科技司司长的戴枥冷笑一声反问道,他早就看不惯这种坐着等人来打的战略了。 “戴大人所说的不错,”副总参谋长南宫保无奈的嘆了口气,“事实上保卫沿海的最好办法就是把英、法海军阻止于海上,但是我们就算把援美舰队调回来,也不是英、法舰队的对手,以守为守也是不得以的。” “既然以守为守不得以,那何不以攻为守?”听了半天的容闳突然脱口而出道,“咱们先动手怎么样?” “容大人,这与皇上避免战事扩大的旨意可有所不同啊!”陆军司长诸葛不亮马上接口道,“皇上有旨意在前,应当尽量避免战事的扩大,主动出击一则胜负难料,二则也确实是实力不济,帝国陆军虽然在装备上未必比英军逊色,但是这也仅仅是一线的十几万人,二线部队不但大多没有满编,甚至连装备的步枪也主要是一线淘汰下来的滑膛枪,主动出击实在不是一句话这么简单啊!” “笑话,诸葛大人,每年的财政预算就军费支出最大,请问你们的钱哪里去了?”钱百万一听到银子,马上跳了起来。 第二卷 第二百零一章 :抗英之策(下) 诸葛不亮苦笑一下道:“这几年一直打仗,每年的军费半数都被打掉了,能够装备十几万人的一线部队都倍感吃力,更不要说几十万的二线部队了,这都是有帐可查的,钱大人要是不放心,尽可以会同监察部审核。” “好了,好了,这不是来说钱的事情,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咱们现在用钱的地方很多,钱百万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拿这个说事,”王财不耐烦的一拍桌子道,“我看打仗要随机应变,咱们老想着不要扩大战争,但是英国人,法国人要是想扩大战争呢?我们不防着一手,肯定要吃亏!他们要是真想打大的,咱们也不怕他,小打不如大打,晚打不如早打,打光了干净,打出个老子,孙子来,打破了瓶瓶罐罐的我们再重新来,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第365页 众人一看皇上表态了,马上齐声称是,王财沉默的重新拿起总参的应战方略仔细看了一会道,“我看这英、法的战舰也不一定就不能碰一下,”说着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继续说道,“英、法两国兵舰远道而来,估计也得要几个月了吧?而且我听说他们还得经常靠岸补给,这么长的时间咱们就只能坐着等他们来?我看马上把援美的水师全部招回,现在在国内的水师统一编组,出去打,英、法的兵舰那可是运了三万人马的,若是能打掉他们一艘。我们地陆军就能减少一分压力,而且这些木制风帆战舰损坏之后就得维修,只要我们的水师能够咬住他们,不断的骚扰他们,东打一枪,西打一炮,让他们日夜不得安宁。最大限度的迟滞、消耗他们,我们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做准备。这叫什么?这就叫麻雀战!”说着王财顿了一下继续道,“只是要命令水师注意,不要和他们硬拼,占着上风位置,形势不妙就跑,反正海面大了去了,挑几条航速快的。别给洋人们追上就是了。” “皇上圣明,现在国内尚有水师一级战列舰宁远,二级战列舰定远、致远,巡洋舰平远、太平、太仓、太安,海上决战力不从心,骚扰游斗确是绰绰有余了,特别是太平、太仓、太安三艘巡洋舰,火力虽然只有48门舰炮。但是航速极快,的确可以胜任!”海军副司长汪海洋兴奋地说道,他早就对总参把水师丢到海上的做法极为不满了,想了想又补充道,“只是皇上,臣也有顾虑。我朝在海外可以停泊补给地港口远比英国人要少,若要在英、法战舰航线沿途不断打击,那我们就必须得有可靠的补给基地。” “这到不是难事,如果要以游斗迟滞夷舰,那我们就需要航速快的船,是不是可以这样,以四条巡洋舰为攻击舰支,以三艘战列舰为掩护舰支,这三艘战列舰上的火炮拆除一半,装上物资。为整个舰队提供补给品。加上超勇号补给舰……”南宫保扳着指头算了算道,“可以航行一个月是没有问题的。然后可以让李鸿章大人轮船招商局的商船停泊于某海域,你们可以到那里获得二次补给,以此来保证连续作战,此外南洋的一些港口你们也可以停泊。” “对,此外臣以为战事既然是从藏、印边界而起地,那我们可以在边界上採取更为积极的行动,来迫使英国人把注意力转移到印度方向上,”诸葛不亮听出皇帝的口气中似乎对于主动出击有了一些松动,当下也兴奋起来,说实话总参制订一个被动的军事计划也是憋了一肚子气,“皇上,既然我们在陆地上的军力要强过英、法,我们就应该越过边界,打到印度或者是印度支那去,以此来迫使英、法不敢放手攻击我沿海。” “皇上,臣以为葛总参谋长说的有道理,据臣所知英国人向来重视印度的稳定,这次出兵西藏也是为了为实现他们保卫印度的总体战略,如果我军能够在藏、印边界获胜,并且攻入印度境内,那英国人会担心印度百姓再次起义,这绝对不是英国人所能接受地,为此英国人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我军继续深入,那远道而来的三万联军也许就不得不投入到西边了。”刘丽川接口道,“而且臣还以为法人这次出兵其实决心不大,无非是想借着英国人的手捞点好处罢了,臣以为对于英、法两国,皇上还应该分别对待,也就是先集中主力于藏、印方向,而在越北採取守势,只要英国人撑不住了,那法国人也不会扛到底的。” 王财笑了笑,这不就是他以前一直说的“你打你的,我打我地,各打各的”吗?既然自己在海上力量不如英、法,那就应该把英、法联军逼到自己占优势的陆地上来,正要称赞一下刘丽川,却突然听到葛海华冷冷的说道:“臣以为事情未必会这么好,据臣所知英国人在印度有十几万的军队,这里面虽然大部分是印度土人组成,但毕竟也是装备了洋枪洋炮的,如果要实现刚才葛、刘两位大们的战略意图,那就必须要在印度把英国人打痛,只有这样才能逼迫英、法联军增援印北,可是各位大人有没有想过,我们现在的主力不是在关外,就是在北疆,一线的十几万人马在南边的几乎没有,现在北疆倪守道将军那里正在与维族叛军激烈交战,所能调动地主力只有关外地部队,这些部队赶回关内,从营口登船到北海港再长途跋涉到西藏亚东,几万人马最快也要三、四个月才能调动完毕,更何况从云南、四川进入西藏的道路极为难走,请问各位,等咱们地部队调动完毕,说不定英国人已经打到京师城下了!” 殿内的众人都是一惊,顿时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他们知道葛海华说的一点都不错,就算水师能够成功的迟滞联军水师,但花了近半年时间从北到南奔波而来的陆军主力赶到战场后到有多少战斗力也确实令人担心,更何况这种大规模的军事调动想要做到保密那几乎不可能,等这边好不容赶到亚东,那边的英印军队早就是准备就绪,等着你来了。 “那依你之见,应该如何呢?”王财皱了一下眉头看了看葛海华。 “皇上,依臣之见,刚才刘大人所说的没有错,我们不能被洋人牵着鼻子走,洋人优于我者在于他们的机动力,利用海船兵舰,往来如飞,如果我们以守为守,坐着等他们来的话,那就必然是处处设防,而处处受制,这也正是臣此前对于皇上以守为守策略所不理解的地方,既然现在皇上决心放下包袱,以攻为守,那臣认为除了调动水师迟滞夷舰以外,我军必须先于洋人在亚东展开攻击,迫使洋人不敢放胆东进,现在的问题不是派什么部队去亚东,也不是在亚东我们要打多大规模,而是我们必须在洋人援军赶到之前打响反击战,哪怕是仅仅是一个营的兵力,我们也要打过边界去,正如我刚才所说的,此刻等关外主力赶回根本来不及,而在西南我们只有两支部队从装备与战斗力上与印英敌军尚可一拼,”说着葛海华犹豫的看了一眼皇上,咬了咬牙道,“两湖的湘军与云南的石总督的旧部,云南方向要应付法国人可能的攻击,因此不能动,臣请皇上调动两湖湘军四个军,两湖湘军沿长江溯江而上,从四川进入西藏,只要天公作美,两个月以内定能赶到亚东,在他们赶到之前,前期进入西藏的170师完全可以对三千英军展开反击,这样一边打,一边将关外的主力调回,我们就可以迫使英、法联军在海上航行三个月后不得不投入印度战场,东南沿海压力顿时减轻,除此之外,关外的主力也不能尽数南下,臣一直很奇怪这次英、法联手,为什么俄国人会悄无声息?臣以为应当防备俄军借我主力南下之机而有所异动。” 第366页 葛海华说完,殿内众人都沉默着仔细分析这位总参谋长刚才所说的,坐在龙榻上的皇帝也在心中飞快的盘算着,到不是说葛海华的计策不好,只是调动曾国藩看家的两万湘军不知道这位湖南省长舍不捨得,再说自己突然来这一手,很容易让别人认为皇帝这又是在借刀杀人,事实上也正是为了避免世人拿这个来说三道四,王财在装备、物资补充上对湘军也是一视同仁的,此刻中原地区也确实只有湘军可以放到亚东去,打败了,拼光了曾国藩的家底,王财也有些不好意思,打胜了呢,出去时的两万湘军,回来时只怕就不止这个数了。 第二卷 第二百零二章 :决策湘乡 “皇上,现在英军已经离港出发,请皇上早下决心,多争取一分时间,我军便可从容一分啊!”葛海华忍不住进言道。 “这事涉及湘军,我就不得不和曾国藩商量一下,再说你有没有想过一点,湘军确实强悍,但是西藏地处高原,还是比较冷的,他们上去能不能适应?会不会枪都没放就会躺下了?这样不是送他们去死吗?”王财还是下不了决心。 “皇上,臣刚才也说了,现在不是考虑派什么部队上,而中原地区我们无兵可派,各省驻军大多是二线装备,人员不齐且武器低劣,如果派他们去,不更是送死吗?哪怕湘军入藏都打光了,也可以为我们调回关外主力争取时间,臣以为值此国家荣辱、民族存亡于一线时,各方都应该摒弃派系偏见,相信曾大人是能够体谅皇上苦心的。”葛海华涨红了脸苦苦相劝。 王财皱着眉头环视了一下殿内的众位大臣:“你们都同意总参的意见吗?” “臣等附议!”朝臣们想了半天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比较好。 王财想了想高声道:“你说的对,值此国家荣辱,民族存亡的时刻,全国上下都应该摒弃派系之争,同心协力抵御外辱,传旨辎务司,给湘军调拨装备、物资,特别是保暖一些的新军装,我亲自给曾国藩写信。相信他一定会理解朝廷的苦心,”说着王财顿了顿又说道,“湘军在内战中滚了十几年,实在是令人痛心地事情,我期待着他们为国家,为民族再显湘人英勇果敢之风!”年轻的皇帝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到自己肩负责任的重大,看着殿内不安的大臣。王财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你固然可以去回到过去,带去先进的技术与知识。但歷史有着他自己强大的恢復能力,无论在这个过程中有多大的偏差,最后都得回到其应走地轨道上。这次英、法联军发动的侵华战争像极了歷史书上地第二次鸦片战争,只是战争的原因不是鸦片,而换成了西藏——难道中国真的摆脱不了国土沦丧的耻辱吗? 御前军事会议之后,整个帝国都行动了起来,在关外防御沙俄的十几万帝国精锐马上分兵两路。除了180、181、182、184四个关外子弟组成的陆军精锐师以外,十三只新军全部入关回防,同时为了防止俄军藉机生事,总参特别把左二军、新十一、十二与原先驻防京师的新九、十共五个精锐军部署在京、津地区,这三万人马一方面可以守卫京畿重地,另一方面如果关外事变,这三万人马也可以立刻出关增援。此外新一、二、三、四、五全部从营口乘坐轮船招商局地商船出海,走水路经云南入藏。而新六、七、八军以及淮军新十三、十四军两部沿运河南下,增援天京守军,巩卫江南半壁。如果曾国藩的湘军能够入藏,那帝国政府将第一批投入西藏的军队将有九支新军和一个川军师,共计七万余人,这么大的军事调动以及部队入藏后物资消耗补给都是帝国从来没有遇到的大问题。如果从云南、四川靠人背马驼的办法不但费时费力,而且效率极低,要保证七万大军作战的弹药与粮秣,那得动用多少人畜运输?这对一向体恤民力的帝国皇帝来说是不能接受地,辎务司研究了半天,最后决定粮秣全部由西藏噶厦政府解决,而江南各兵工厂的弹药武器则由长江水师及徵集的民船沿长江而上经过金沙江入藏,再由噶厦政府徵集畜力运往前线。 同时王财也意识到这次对英作战必须要动员全国力量,不但要让老百姓坚决的站在帝国政府这一边,还要让他们也能为国家出力。因此朝廷一面下达全国动员令。一面通告沿海各省,鼓励活跃在东南亚海面的中国海盗主动袭击英国商船、兵舰(但仅限于英国船支。攻击第三国船支者仍将依律法办),还宣布凡是能够击沉英国兵舰的中国海盗都可以从帝国政府领到相应地赏金,并且可以在战争终止前,所有从英国商船上掠夺的货物帝国政府都将允许在国内合法销售。这里面刻意迴避了法国海船,是由于听取了刘丽川的建议,刘丽川认为这次法国参战更多的是存着趁火打劫的意思,没有必要把法国给逼急了,同时做出这个扩大海上私掠战的决定就意味着帝国政府将与英国政府彻底分出胜负才肯罢手了。 挂着湖南省长虚衔,隐居在湘乡县荷叶塘曾国藩其实早就料到王财会来求他出兵相助,自两湖归制之后,被整编的湘军虽然名意上由帝国总参节制,但实际上这支部队从上到下都是曾国藩的旧部,也是曾国藩防止王财统一两湖秋后算帐的定心丸,因此部队的任何调动湘军军官都会派专人请示曾国藩,得到他地许可后才行事。曾国藩虽然带着家族隐居湘乡,但始终于心帝国地大政国策,对于王财在东北亚与北疆的用兵方略以及帝国政府在内政上地种种措施,他始终认为大体上不错的,但是对于王财过分信任洋人这一点,他始终有些放心不下,左宗棠在赴北疆任职时曾给他写信求教治理边疆的良策,曾国藩就在给他的回信中说出了对西藏的担忧,只是左宗棠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毕竟他不需要对西藏负责,这次英军在西藏挑起事端果然印证了他之前的担忧,从朝廷向英国人发出外交照会的那一刻起,曾国藩就料到王财一定会调动湘军入藏抗英。 第367页 在这个问题上曾国藩也很犹豫,毕竟这两万人的部队是湘军最后的骨血,放到千里之外高原不说又是和英国人打仗,虽然两湖归制以来王财一视同仁的给湘军补充了很多装备,但是这毕竟湘军战史上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如果两万湘军子弟全部阵亡异乡,那自己如何面对两湖的父老乡亲?曾国藩始终取捨不下,他更希望王财不要跟他开这个口,只是天不遂人愿,皇帝的亲笔信最终还是被交到了他的手上。 王财这篇半白半文的亲笔信到也写得颇有文彩,从民族大义写到做人的道理,从湘军精神写到国民责任,洋洋洒洒近千字,直把曾国藩看得晕头转向,云里雾里,不过通篇读完之后到也明白这位年轻皇帝的意思了,说了半天的大道理,无非就是希望曾国藩能够以国家荣辱,民族存亡为重,同意政府调动湘军入藏。 曾国藩随手把信交给站在一旁的刘蓉,刘蓉只看了几句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曾氏幕僚见他发笑,便一起围上来,结果没看几句也不禁莞尔。 “大人,王财这信写的确是一套套的,不过他说的也是真的,眼下形势的确不容乐观啊!”赵烈文见大伙看完信,便转身放到曾国藩面前的案几上。 “大哥,这明摆着是王财借刀杀人之计,天下兵马都在他王财手中,这兵再怎么调也算不到咱们湘军头上,别以为他这几年给咱们调拨了些好兵器,就可以让咱们弟兄为他卖命,湘军子弟是保护两湖百姓的,可不是跑到送死的,也绝不是别人的垫脚石。”曾国荃冷笑一声。 “不错,这两万湘军是大人最后的家底了,绝不能这么容易就送出去,万一要是败了,大人可就再也没有力量和王财对抗了,今天大人顾全了民族大义,他日王财收拾起大人来可不会手软。”萧启江冷哼一声道,“大人,据我所知现在四川还有两个师的国防军,加上在云南、贵州石逆的旧部,重新徵招的话至少也能有三个师的兵力,有这么多人在,凭什么让咱们湘军出去送死?” “这么说可有些不对头,”彭玉麟摇了摇头道,“四川的两个师都是驻军编制,满员一万六千,实际都只有五千,而且装备也远远不如我们湘军,老实说这几年皇上可没有亏待过咱们,新式火枪、火炮没有给自己的嫡系却调拨给了咱们,人家坦荡荡,咱们也不能做小人,”说着他又补充道,“至于西南石达开的旧部,老实说我信不过他们,这些长毛可不比当年出广西时那么骁勇,依我看,长毛那些能打的战将根本不在云南,李秀成、韦俊、杨辅清、林启荣、谭绍光这些长毛悍将都站在皇上那边,就连那个跳脚的陈玉成现在不也服了?我看皇上这次调咱们湘军也是迫于无奈,你们想想,整个中原还有哪一支部队比咱们湘军更适合调去西藏?”彭玉麟顿了一下又道,“对了,有的,那个放在四川看着咱们的170师,可现在人家不也调到西藏了吗?咱们十几万湘军子弟在内战战场上流尽了血,现在皇上给了咱们一个抗拒外辱,雪洗内战之耻的好机会,大人,我们正该出兵啊!” 第二卷 第二百零三章 :湘军再战 “彭大人一口一个皇上,我就不知道是哪个皇上呢?”刘长佑冷笑一声,“是那个被关在京师奕欣王府的小娃娃呢,还是那个杀了咱们几万弟兄的王财?彭大人到底效忠了几个皇上啊?” “你……”彭玉麟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刘长佑的鼻子骂道,“怎么着?我知道你老刘什么心思,你不就是在赣州当了回俘虏(见117章),心中一直耿耿于怀吗?真有种,你当年怎么不死到底啊!我告诉你,现在咱们说的国家大事,不是你小子见不得人的小心眼!” “好了!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曾国藩不快的敲了敲桌子,“不出兵看来是不行了,咱们现在既然归顺了朝廷,怎么可能拒不奉诏?皇上这次给我写了亲笔信,他不写又如何?湘军隶属朝廷节制,只要总参下道调兵令,咱们又怎敢抗旨?” “大人,依在下看来,湘军入藏看来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刘蓉点了点头道,“大人,出兵既然是必然的事情,那军队的控制权必须在我们自己人的手里。” “正是如此,两万湘军子弟的性命不能交给别人,再说这上阵打仗兵不识将,将不知兵更是兵家大忌,属下以为入藏的湘军应该保持其原来的编制,不能由朝廷另派军官指挥,湘军子弟向来不服王财的嫡系新军,更别提让他们地军官来指挥咱们的兵了。”刘长佑马上接口道。 “大人。不知道各位有没有想过,这湘军入藏并非无一利处啊,”赵烈文想了想道,“大人,这也是我们藉机扩大湘军实力的好机会啊,在下有几句话请诸位想想,此番出兵皇上为了稳定湘军军心。保证战役的胜利,必定会更加重用湘军将领。在下以为大人可以藉机向朝廷索要更多的军饷、物资,而且湘军守在两湖,就好比被困于深潭的蛟龙,四周都是坚不可摧的悬崖绝壁,而入藏之后呢,湘军就变成腾飞于九天之上了,再也没有人可以缚住他地手脚。大人可以藉机扩张湘军实力,出兵两万,回来的时候咱们说不定可以带回来十万精锐,请问各位,这难道不是一个让湘军重新振做起来地好机会吗?我相信皇上一定也看到这点了,这也正是为什么几次对外用兵,皇上宁可从各省抽调驻军,也不愿意动用咱们湘军的道理。这回要不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咱们又如何会有这种好机会呢?” 第368页 赵烈文的话让在座的众人马上看到了另一个景象,他说的不错,自古以来拥兵自重的军阀通过什么来扩张势力?就是打仗,仗打得越多,他们扩张地越快。相反,要是天下安定,他们反而没有理由,也没有机会扩大自己的实力,当年湘军衡州誓师时兵不过数千,可打了几年之后呢?虽然连吃败仗,但湘军已经扩张到了十几万人,照这个算法,两万湘军入藏之后,只要不与英国人硬拼。用不了几年两万人就能变成五万。十万,甚至二十万! “对。我看赵烈文说的对,大人正该上书朝廷,请求朝廷不要撤散湘军建制,也不要别派军官,由我们自己的人指挥湘军!”刘长佑一拍大腿道,“老赵,我以前还把你当成王财的人,现在看来你到底还是站在大帅这边啊!” 曾国藩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道:“其实我本不想再争什么,更不想借这个机会去扩张湘军实力,其实你们说了半天都乎略了王财的这封信,”说着曾国藩拿起桌上的信,轻轻的晃了晃,“你们以为王财在信中说地都是大道理?我不这么看,其实你们始终觉得我保留这两万湘军是为了东山再起,其实错了,我只是为了给各位留条后路,”说着曾国藩笑了笑,“可是这几年看来,我确实是多虑了,湘军既然是两湖子弟组成的,就应该和其他各省子弟一样,肩负着守土卫国的责任,义不容辞!” 说着曾国藩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回的踱了几步道:“至于你们说湘军的指挥权不应该给别人,这确实是不错的,别人不了解湘军,而且也可能指挥不动,到不是为了私心,而是这样会误了军国大事,我将上书朝廷,力保曾国荃、曾国华、彭玉麟、刘长佑、萧启江你们几位领兵出战,刘蓉、赵烈文你们两位乃我湘军善谋之士,我想请你们随军参谋,以测万全,”说着他顿了一下道,“而我就在湘乡等你们凯旋地好消息!” 虽然皇帝陛下鼓励国人在海上打击英国商船、兵舰,但是在陆地上,皇帝严格禁止国人攻击各通商口岸的洋人商行,货栈,不但禁止百姓私下的復仇意识,甚至王财还命令各地驻军派专人日夜保护他们,之所以这么安排,一是因为国人根本分不清这些洋人哪些是英国人,哪些是美国人,在他们看来所有洋人都一样,很有可能会误伤了友邦而引起不必要的国际争端另树强敌,二是王财不想因为战争而中断刚刚走上正轨的商业贸易,中断中国走上富强的进程,三是因为战事一开,王财还可以通过他们获得急需的物资。所以宣战诏书下达之后,各地针对洋人的袭击反而比战前要少了很多。 帝国政府正式向英国宣战后,英国人在亚洲的商业贸易立刻受到沉重的打击,帝国政府取消了此前给予英国在华贸易地所有优惠条款,收回了长期以来困扰帝国地领事裁判权,冻结了英国人在华的所有财产,与此相对应地是帝国政府却给予了包括法国在内的欧洲其他国家更多的优惠政策,并鼓励他们扩大在华贸易。“私掠令”下达后,立刻让东南亚的海盗们兴奋不已,长期以来被帝国水师残酷征剿的海盗们仿佛一下子拿到了“抢劫许可证”,从南海到七洲洋海,海盗们只要看到英国人的米字旗就若即若离的跟着,一有机会就会冲上来开枪开炮,时至今日,这些被王财暗中培养的第二支海军才真正派上了用场,被苏州兵工厂生产的水师炮武装起来的海盗们(参见107章)单挑的确不是英国武装商船的对手,但是好汉架不住群殴,被盯上的英国商船只要被一艘海盗船盯上,他们就会像待宰的羔羊一般很快被越聚越多的海盗船们分而食之。 英国人根本没有想到中国人居然採用了分而治之、挑拨离间的办法,更没有想到王财会下手这么狠,受到巨大损失的英国商人立刻在国发起了大规模的抗议,指责政府发动这场愚蠢的战争,英国政府为了安抚这些人,马上也下令冻结中国人在英国的财产,只可惜中国人在英国并没有什么财产可以让他们去查封,无奈之下只好在本土援军没有赶到的情况下,下令驻香港和印度的舰队立刻担负起打击海盗的任务,由于兵力不足,英国人请求法国人在亚洲的兵舰能够帮助他们一起打击海盗,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法国人竟然羞羞答答的找了几个藉口拒绝了,很明显法国人也开始有些后悔这次草率的和英国人联手,事实上事态的发展已经让法国政府秘密下令出征的一万法军登陆越南南部后,暂停向北推进,视中、英两国战事进展再做下一步打算。 在南洋海面上不断被击沉、击伤的英国商船显然让一直以海上霸主自居的英国海军倍感羞辱,紧急增派以1860年12月刚刚下水的“勇士”号战列舰为首,十一艘各型战舰组成的舰队紧跟着一个月前出发的远征军脚步,再次出征亚洲。这样一来即将汇集中国海面的英军战舰几乎超过了四十艘,算上从美国匆匆忙忙赶回的朱永华舰队也没有办法与之相抗衡,更何况仅仅是“勇士”号一艘就装备了10门110磅炮,火力之强超过了帝国水师的任何一条主力战舰,所幸的是帝国水师认真贯彻了总参的命令,全部前出部署到了七洲洋海与明牙喇海,日夜游走于海面上寻找战机,居然两个月内连接击沉、击伤散布海面追逐海盗的英国兵船七艘而自己无一损失,不过王财知道这些前出部署的水师战船真正的目标并不是这些驻印度、香港的英军战舰,而是很快就要到达的英国远征军运兵船,哪怕打沉一艘也是对英国人的极大震慑,而随后打响的印度战役将迫使英国人回兵印度,这一切都关系到整个战役的胜败。 第369页 第二卷 第二百零四章 :以夷制夷 虽然连战连败,非常需要帝国水师的帮助,但是中国现在的情况林肯也非常了解,他早就对英国人暗中帮助南方叛军一肚子不快了,只是内乱未平,不便与英国直接对抗,但考虑到中、美两国长期的友好关系,以及利用中国牵制英国的想法,林肯暗中命令支援一批军火交给准备回国的帝国水师,只是大家现在都困难,再好的东西他也送不起了。 当这支远征美国的帝国水师长途跋涉赶到琉球补给的时候,这场震惊世界的中英大战已经拉开了序幕。 正如总参所计划的那样,当英国远征军到达明牙喇海印度港口的时候,先期入藏的170师唐利民部在江孜击溃了英军先头部队五百余人,随后跟踪追击英军败兵,一路追到亚东仁青岗、春丕,在当地藏兵的配合下,向三千英军发起了反击。 考虑到这是第一次与英国陆军交手,唐利民为了万无一失,第一次进攻就投入了170师1团和2团一营共四千余人,为他们提供炮火支援的是师属炮兵各团属炮兵的二十几门六磅、十二磅快炮,在攻击地前沿,还有各营的迫击炮,可以说从炮火密度上来说,在仁青岗、春丕的攻击强度是倾尽170师全力的,而且战役结果也没有任何悬念,三千英军被打死三百七十人,剩下的全部缴械投降。 三千人地部队居然有九成都向敌人投降。这在中**人眼中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在国防军士兵的脑子中始终认为,战士宁可战死沙战也绝不能向敌人放下武器,投降是士兵的耻辱,一辈子都会抬不起头,被人耻笑,因此言语之间对这些俘虏是有些瞧不起。不过更令他们奇怪的是,这些被俘的英军中大多数都是皮肤黝黑的印度人。只有部分军官是金髮白肤地英国人,这让唐利民颇为失望,花了这么大力气结果打的不是英国正规军。不过也来不及让他继续研究战俘地问题,把这些人交给藏兵看管之后,率领170师主力一刻不停的赶往藏印边界,越过则里拉山口后,拆除英印军设在热纳宗吐隆山的哨卡。一举攻入锡金境内,不但彻底把英军赶出了西藏,而且收復了属国锡金,消息传来举上下一片欢腾,人人都兴奋的认为这次抗英作战一定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王财却没有这么高兴,因为这次打败的根本不能算是英军主力,只不过是一些阿三而已,甚至他认为消灭这只主要由印度人组成的侵略军根本达不到迫使英国回军增援地效果。自从王财批准了曾国藩的请求,任命彭玉麟为主帅,刘长佑、萧启江、曾国荃、曾国华为各军军长后,分驻两湖的湘军已经全部移师入藏,170师攻击开始的时候,他们已经推进到了川藏边界。离亚东还有半个多月的路程,只不过根据战前部署,唐利民不会坐等湘军赶到而直接攻入印度,但是兵力不足的劣势到底是170师不能迴避的问题,深入印度境内越远,面临的危险也越大,最好能让印度人站在帝国这一边就好了,就算不站在自己这一边,也应该让他们内乱,一向心计颇重地帝国皇帝马上打起那几千个印度战俘的主意了。印度民族构成原本就复杂。若是能从挑拨一番,很有可能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皇帝突然对印度的民族问题感兴趣。刘丽川一点都不奇怪,自从上前御前军事会议结束后,刘丽川就一直在收集这方面的信息,而且了解的越多,他就越认为印度地确是英国人的一个软肋。 “你说说吧,这些资料你都看出了什么?”王财看着刘丽川带来的两百多页分析材料,一时间竟然也找不到什么头绪来。 刘丽川微微一笑,接口答道:“皇上,印度宗教复杂,语言纷乱,民族众多,全国较大民族有十几个,少数民族有数百个以上,事实上臣看了这么多资料,越来越认为印度根本就没有一个主体民族,嗯,应该说不同的地区主体民族也不一样,比如占人口近半数的印度斯坦族主要分布在北方,锡克人,桑塔尔人等等都在自己民族聚集的地方占主体,也正因为如此,各族都有独立倾向,此外印度的两大宗教印度教与伊斯兰教也是矛盾重重,每年因为宗教矛盾而相互仇杀的事情屡见不鲜,这是我们可以利用的第二点,还有第…,英国人向来歧视印度土人,对他们的信仰更是完全不当会事,前次印度土人起义起因就是因为英国人歧视土人地印度教和伊斯兰教,后来英国人剿灭印度起义更是杀了数万印度人,可以说英国人在印度就像站在悬崖峭壁地边缘,只要被人稍稍推上一把,他们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王财听刘丽川笑嘻嘻的说着,也觉得这里面可以利用地地方还真不少,而且印度的民族、宗教问题一直到21世纪都存在,更不要说现在了,心中盘算了许久才点了点头道:“刘丽川这事你很清楚,交给你去办了,我看唐利民抓的那二千个印度阿三咱们可以利用一下,只不过我想说两点,第一,不管是印度教还是伊斯兰教徒,我们需要他们站在咱们这边一起对抗英国人,第二,我们需要印度教徒与伊斯兰教徒配合我们,但是我也希望他们两者之间的矛盾继续下去,说白了就是我不想看到一个统一的印度。” “这不难办,臣可以派人去西藏,在这些战俘中间宣传我军入藏是为了抗击英国侵略者,也是为了帮助印度百姓推翻英国人在印度的殖民统治,然后再他们都给放回去,做咱们的宣传员,”说着刘丽川又一笑,“不但如此,我们还可以派人把英国人在印度干的那些事情好好的宣传一下,在宗教问题上,皇上可以命令攻入印度的军队一定要尊重印度教与伊斯兰教的宗教习惯,这样才能争取印度土人的支持,说不定他们会把咱们当成救世主呢!” 第370页 王财笑了笑没有说话,他隐约觉得刘丽川想的有些简单了,刘丽川看皇上没有什么反应,便接着说道:“至于皇上所说继续两大宗教矛盾,这也不难,臣以为只要咱们的军队能够攻入印度境内,那印度的义军必定会死灰復燃,我们只要分别扶植一支印度教义军和伊斯兰教义军,那将来……外患即平,内乱就该从生了,到时候势均力敌的两只义军到底谁能统治印度呢?这就要看皇上站在哪一边了。” 被藏兵拳打脚踢了一个多月的印度俘虏仿佛在一夜之间变成了藏人的坐上宾客,每天好吃好喝极尽殷勤,几天之后朝廷派来的特使把这些煳里煳涂的印度人招集起来,大谈了一通“印度是印度人的印度”,还代表帝国政府向他们承诺“将尽力帮助印度人民推翻英国殖民者的统治,恢復印度人民的自由”,最后还希望他们“返回印度后,能把中国政府对印度人民的深情厚意广为传播。”一连给战俘们洗了几天脑子之后,每人发了些路费,全部送过边界放了。 事实上皇帝根本就是多虑了,当170师越过锡金边界,消灭了从加尔各答匆匆赶来阻击的另一支英军部队后,刚刚被英国人剿灭的印度民族叛乱立刻死灰復燃,离锡金不远的达纳尔普印度教士兵首先杀掉英**官宣布起义,在他们的带动下,附近义军余部纷纷举事,很多英**官害怕自己手下的印度士兵造反,纷纷脱离军队逃往加尔各答,一时间整个印度北部的英军都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中。这些举事的印度义军虽然反抗英国人,但是他们对于陈兵锡印边界的中**队也是颇有戒心,所幸这时放回来的被俘士兵把帝国政府反抗英国殖民统治的决心在义军中到处宣传,加上印度义军吸取上次起义失败的教训,对印度本地的封建领主投靠英国人已经完全失望,可是单独对抗英国人也确实是力量不济,起事之初就是存了借东风的意思,现在既然中国人与自己的目的相同,那彼此之间也免了不必要的冲突。 英国政府万万没有想到一向视做软弱可欺的中国人会主动在印藏边界发起攻击,更没有想到刚刚被杀了十几万人的印度阿三会再次叛乱,在英国政府看来,印度是决对不能有任何闪失的,原本利用海军攻击中国沿海的登陆计划在印度土人的叛乱压力下,不得不放弃,在英国的强烈要求下,原本准备登陆越南的法军也在加尔各答登陆,三万英法联军在英国少将詹姆斯的率领下挥师北上,准备先消灭达纳尔普的印度义军后,再迎头阻击攻入印度境内的中**队。 第二卷 第二百零五章 :血战南海 不过英国陆军被印度义军和中**队牵制在了印度北部,但大英帝国的海军却并不受此束缚,把三万联军送上岸后,强大的英国舰队马上起航离开加尔各答,准备继续执行攻击中国沿海港口的任务。 海军司令邓肯这一路上都恼火不已,自从舰队开进明牙喇海(今孟加拉湾)后,几乎每隔三、四天都会受到中国战舰的袭击,这些中国人的战舰虽然吨位不大,火力也比不上英国战舰,但是他们速度极快,白天海面视线极好的时候这些中国兵舰也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可一到夜里,他们借着航速的优势,悄悄接近英国舰队连续三次齐射后不管是否命中,马上扭头就跑,头几次英国人措手不及,接连两次中招,损失了一艘中型补给舰之后,英国人马上提高警惕,每晚都派几艘航速快的巡洋舰远离舰队主力三海里巡逻,原以为如果中国人再来,这几艘巡洋舰一定可能以收拾他们,结果没有想到打虎不成反被虎咬,隐伏于夜色中的英国巡洋舰果然发现了大摇大摆来偷袭中国快速巡洋舰,兴奋之下当即开炮追击,中国巡洋舰猝不及防马上转舵撤退,双方一逃一追,总算双方航速相差不多,而中国巡洋舰又是只顾逃跑,甚至没有还击一炮,所以英国人虽然炮火勐烈,但是黑夜之中没有中国战舰炮口的火光指引,大多数射出地炮弹都没有命中。正在英国水兵嘲笑中国人胆小无能只会逃跑的时候,几百颗巨大的弹丸噼头盖脸的砸到追击中的英国巡洋舰头上…… 原来在中国巡洋舰的身后正是担任掩护和补给任务的三艘战列舰,英国人炮口地火光让这三艘战列舰轻而易举的锁定了目标,当中国巡洋舰把英国人地几艘巡洋舰吸引进战列舰的炮击范围后,宁远、定远、致远三艘战列舰上的重型火炮马上开始连续齐射,而此前一路逃跑的中国巡洋舰也调转船头,返扑上来。巡洋舰航速确实比战列舰要快。但是火力与防护都远远弱于后者,双方恶战了一个多时辰。要不是英国主力舰队循着炮声增援而来的话,这几条英国巡洋舰恐怕都要被送到海底去了。正在英国人准备围歼这些苍蝇般的中国战舰时,发现英国舰队主力到来的中国兵舰马上偃旗息鼓,挂帆狂奔而去。损失了四艘巡洋舰却连中国人地屁都没有摸到,让邓肯少将几乎陷于疯狂,正在他气急败坏的到分派战舰,准备和中国人决一死战时。接下来的几天中国人却好像消失了一样,握紧了拳头却找不到对手的邓肯把三万联军送上加尔各答之后,马上率领联军舰队主力杀奔中国沿海,中国人有句话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找不到中国人那几只跳蚤,那就直接去扫平该死的中国人所有的沿海军港! 第371页 从明牙喇海到安达曼海,一直到穿过马六甲海峡。英国舰都是顺风顺水,几乎所有的水手都认为在强大的英帝国海军面前,中国人那几条破船已经逃回去了守老巢了,到也是,中国人屈指可数地几条战舰搞搞偷袭还行,直要和英舰主力玩海上决战。那绝对是死路一条,逃回去守老巢也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了。 邓肯站在旗舰“韦林顿公爵”号上看着紧随在四周,噼波斩浪的大英帝国海军,心中充满了骄傲,作为这支强大海军的一员,邓肯从普通的水手一直到今天成为舰队的指挥官,四十年来见证了日不落帝国光荣地每一步,此次受命出征中国,一路上虽然有些不顺利,但是他始终相信帝国海军不可战胜的。而他。将再次为帝国海军的荣誉添上浓重的一笔。海面上波涛不惊,几只海鸟在舰队的四周自由的飞舞着。这海上的美景让他想起出征前和他心爱的女人在北海泛舟时的浪漫,那个法国女人真让他有些陶醉,只可惜该死的中国人让这场美梦结束地太早了,想到这邓肯微微一笑,听说东方女人地味道也不错,这次来可不能空手而归啊! “将军,那是什么?”站在邓肯身边的上校副官把手中地望远镜递给邓肯,指着远处的奇怪的问道,“几个黑点?” 邓肯一听马上举起手中的望远镜,仔细的看了很久,突然邓肯大叫起来:“升旗,备战!那是中国人的军舰,该死的中国人疯了!” 随着邓肯一声令下,整个“韦林顿公爵”号上的水手都忙碌起来,各桅上的船帆立刻被水手升了起来,五颜六色“迎敌备战”的信号旗也在海风中高高飘扬,一时间整个舰队的水手都行动起来,盖在大炮上的炮衣纷纷被掀起,成桶的火药被水手们推到了海军加农炮边,破坏桅杆的链弹,攻击索具的槓弹,杀伤水手的葡萄弹,成箱成箱的被扛上甲板,熟练的炮手拿着长柄勺拼命的往炮口内装填着炸药,毕竟是海上强国,这些英国水兵果然训练有素,没有花多少时间,他们就把一切收拾好,静静地等各自的加农炮前,通过炮口舷窗看着海浪不断的拍打而过,层层激起的海浪让他们意识到战舰已经开始机动,整个舰队不断的变幻着队形,试图抢占上风的有利位置,甲板上不断传来的口令声指挥下,炮手不随时调整着海军加农炮的角度,只要一声令下,整个舰队就能把成百的弹丸倾泄到敌人的头上。 在英国舰队的对面,正是集合了全部战舰的帝国水师主力。从美国拼命赶回的朱永华舰队在琉球补给后,马上赶回马尾军港,与在明牙喇海骚扰英舰成功后返回的宁远舰队汇和,到此整个帝国水师主力已经全部归港。原本总参海军部命令水师主力执行原来的计划,採取麻雀战术与英军主力游斗,但是朱永华本来就是海军司司长,他回来之后立刻否决了这个皇帝亲自参与制订的麻雀战计划,相反,朱永华决心集中帝国水师主力与英国远征舰队打一次海上决战。 朱永华制订了一分详细的作战计划派人送到京师当面交给了帝国皇帝,令人奇怪的是原本小心谨慎的王财,看了朱永华的计划后居然也是双手贊成,拿到水师兵权的朱永华集中全部水师战船,在马尾军港誓师出征时,朱永华命令所有士兵都给家人写下遗书,可以说这次出征,全军上下都抱着必死之心的。 “太平”作为中华帝国自己制造的巡洋舰可以说是融合了帝国造船业的最高水平,火力不足,但航速却是整个帝国水师最快的了,也正是如此,“太平”号与同级的“太安”、“太仓”舰都是作为游击舰队使用的,在明牙喇海几次袭击英舰的也正是这几条船,只是这次朱永华没有选择济远、宁远两艘一级战列舰做旗舰,却选择坐镇这艘巡洋舰,实在令人意外,更让人想不到的是朱永华亲自率领六艘巡洋舰部署到了第一线,而六艘战列舰却被安排到了五海里以外的地方。大家都明白朱永华是想利用巡洋舰的速度优势,把英国舰队吸引到主力战列舰设伏的地方,打英舰一个措手不及。但这一招分舰队在明牙喇海已经用过一次了,英国人不是傻子,他们有着百年的海战经验,怎么会连上两次当? 朱永华看着远处不断机动走位的英国舰队,冷笑一声吩咐道:“升帆,出击!”舰队司令的命令一下,马上六艘巡洋舰全桅满帆,如离弦之箭一般向英国舰队冲去,巡洋舰上高高飘扬的帝国黄底龙盾旗在海风中“咧咧”作响,每一名帝国水兵的心里都如同海面一般翻腾起浮,六条巡洋舰攻击一支包括战列舰、巡洋舰在内大小四十多条战舰的强大舰队简直与自杀无异了,所有的英国水兵吃惊之极,都闹笑起来。 中国人不要命的攻击让邓肯吃惊不小,心道这中国人这几年重视海军建设,也弄了不少大船,但船好弄,这海军战术却是一点都没有学精,居然弄出了这不要命的短兵战术,当下冷笑一声朝身边的副官摆了摆手,立刻英国舰队响起了巨大的炮声,团团硝烟在海面上飞散开来,瞬间发起冲击的帝国巡洋舰队周围腾起了几十个巨大的水柱,站在“太平”舰上的朱永华身子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看来这英舰的火力确实威力极大,不过朱永华并不担心,因为他知道,现在的海战炮击,除非运气极好,否则头几次齐射是很难命中的,舰上的瞭望手会根据弹丸的落点通知炮手调整火炮角度,所以弹丸虽然密集,但大多数与目标都差的很远,面对身边焦急的副官,朱永华镇静的说了句:“注意走位,不要停!” 第372页 第二卷 第二百零六章 :水师奇谋 年轻的帝国水师虽然成立时间不长,但是这些年来几乎时刻都处在作战,从长江水师与湘军作战,到远赴琉球与日本水师搏斗,再到后来的南海剿寇,以至援美封锁,他的成长可以说是在战争中千锤百鍊的,此刻面对英军舰队密集而勐烈的炮击,所有的士兵都是毫不慌乱,在他们身边飞腾而起的一道道巨大水柱就好像是沖天的烟火,那勐烈的爆炸志就如同成就英雄的战鼓,反而更加激励起这些士兵同仇敌忾之心,快速巡洋舰在他们的操纵下在海面上划过一个又一个灵巧的s型。 “开始吧!”朱永华自信的命令道,在他的指挥下,巡洋舰队所有的火炮都开始向对面的英军射击,灵活的巡洋舰忽而用左舷齐射,忽而又满舵利用右舷齐射,虽然他们远距离的炮击无法对英军主力战列舰构成太大的威胁,但是这些巡洋舰射出的全都是葡萄弹,只要命中一枚就能把甲板上的水手扫倒一大片,因此伤不船壳,却能消耗宝贵的水手,无奈之下英舰也开始加速走位,毕竟战列舰再大,也需要水手来操纵,人都死光了,战列舰和渔船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些中国人不简单,走位很到位啊,”邓肯指着迎面冲来的中国战舰对身边的逼官说道,“命令所以火炮调底两度射击,封锁航向!” 邓肯果然是经验老到,他没有让英国舰炮追着中国水师射击。而是用炮火封锁朱永华水师继续前进的方向,如果朱永华仍然照这样疯狂突击地话,那迎头而来的就是成百发的炮弹。 事实也正是如此,刚刚完成一个机动的“广远”舰立刻被从天而降的一枚槓弹击中,主桅上的方帆“嗖”的一声飘落到海中,失去主帆地“广远”舰马上失去了速度,而在战火纷飞的海面上。一旦失去了速度就意味着死亡时刻地来临,顿时数十枚炮弹在“广远”的周围爆炸。其中一枚甚至引燃了甲板上的炸药,这艘帝国政府从英国人手中卖来的战舰最终却毁在英国人的手中。 “大人,广远起火了!”站在朱永华身边的逼官焦急的喊道,“咱们要不要去救一下,上面可还有咱们一百多个弟兄吶!” “住口,此刻你应该关心地是整个战役的胜利,即使是我们被击中了。也会由瞿振汉将军继续指挥,”朱永华深情的看了一眼在不远处熊熊燃烧的广远舰,沉默了一会道,“命令全体,左满舵,后撤,把该死的英国人引入咱们的陷阱去!” “大人,那广远号怎么办?”副官吃惊的看着朱永华。 “升旗号。”朱永华呆呆的看着远处地广远舰,过了一会才缓缓说道,“希望他们成就帝国水师的荣誉!” 副官无奈的看着远处的广远舰慢慢的倾斜,甲板上的水手却仍然没有放弃,拼命地拿着各式的工具在想办法灭火,没有被大火延及的炮位。仍然在连续的向英舰射击,这些弟兄都是好样的! “左满舵,满舵左!”随着转舵口令的下达,剩余的五条巡洋舰飞快的海面上划出一个灵巧的弧线,所有的风帆全部调整角度,藉助风力飞快地向远处驶去。 “中国人逃啦!”英国舰队地水兵们一阵欢唿,虽然他们并不觉得打退这些小小的巡洋舰有什么可得意地,但是他们毕竟在海战中活了下来,这才是最值得庆贺的事情。 “将军,我们要不要追?”副官小心翼翼的请示着邓肯。 “当然要追。你没有看见吗。这些中国人,连自己的同伴也顾不上了。一路上我们吃了这些该死的中国人多少苦头,现在正是我们復仇的好机会。传令,所有战舰升满帆,全速追击,一定要把中国人这只虚弱的舰队给送到海底去,”邓肯笑了笑,“这样我们去中国海就是和旅行没什么区别了,告诉所有的水手们:英格兰期待每一个人尽职尽责!” 极具鼓动性的旗语升起后,所有的英国水手都吶喊起来,“英格兰期待每一个人尽职尽责”,这是特拉法尔加海战中英国着名将领纳尔逊在紧要关头向全体英国水兵发出的命令,在这场用纳尔逊生命书写的伟大海战中,这道命令与海战的胜利一样成为英国水兵勇敢的见证,在邓肯看来,如果说当年的特拉法尔加海战是摧毁拿破伦帝国的前奏,那么今天这场南海海战就直接敲响了中华帝国的丧钟。 在英国水兵兴奋的吶喊声中,已经被大火烧提完全失去战斗力的广远舰仍然在没完没了的开炮,也许船上的水兵伤亡惨重,全舰四十门火炮现在只有靠近船首的两门加农炮仍然在坚持射击,孤零零的炮击声在海面上迴荡着,这是另一种勇敢,这是千百年来中国人捍卫国土的坚强决心! “要不要去把这些落海的中国人救起来?”副官看着不断落水的中国水兵,心中有些不忍。 “救他们?他会迟滞我们追击的脚步,”邓肯摆了摆手道,“不用管他们,消灭逃跑的中国舰队才是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 一直站在甲板上侧耳倾听的朱永华知道他永远的失去“广远”舰,也失去了舰上的一百多名手足弟兄,刚才那一声沉闷的爆炸声无疑是船只沉入海水中,火药爆炸的声音,这些弟兄都是好样的,他们一直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这就是帝国海军的精神,永不放弃,战斗到底! 第373页 “大人,狗咋种英国人追上来了!”副官擦了擦额上的不断渗出地汗水。指着远处紧追而来的英国舰队。 “不管他们,传令各舰,进入设伏地后注意海上浮标!”朱永华冷冷的回道。 邓肯端着副官送上的一杯咖啡,轻轻的啜了一口,在他看来现在胜负已定,根据风向、风力判断,用不了多久强大的英国舰队就能追上这些疯狂逃命的中国人。他真不明白,既然明明知道会有此下场。为什么这些愚蠢地中国人还要发动一次毫无胜算的进攻呢,这也许就像1840年到过中国地英国将令所说的,“中国人习惯于短兵相接的战斗,他们只会作没有脑子的冲锋”,这都过了二十多年了,看来中国人的这个毛病还是没有改掉啊。 “将军,再有二十分钟我们的巡洋舰就可以追上他们了。”副官得意洋洋的对他们将军说道,“将军,您希望如何处置这些愚蠢地中国人呢?” 邓肯哈哈一笑,把咖啡杯轻轻的放在面前的指挥台上,想了想答道:“我个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不过这些中国人的巡洋舰看上去速度还不错,要是弄一条回去改装成游船,献给女王陛下。想必她会很高兴的。” “哦,我的将军,相信女王陛下收到这份来自东方的礼物一定会非常高兴地。”副官马上拍起了马屁。 “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航行在旗舰“韦林顿公爵”号左舷不远处的“印度国王”号的船首顿时被炸得粉碎,汹涌的海水翻滚着冲进下层甲板,瞬间就横扫了整个下层甲板。不管是正在装弹药的水手,还是到处堆方地弹药箱,甚至连固定的海军加农炮也被海水冲出了炮位,仅仅二十分钟,“印度国王”号就是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消失了,海面上处到都是侥倖逃生的水手,他们在碎木与尸体中上下沉浮,拼命的唿救,真是惨不忍睹。 “这,这。这怕是有220mm口径了吧……”目瞪口呆的副官颤抖的说道。“中国人什么时候有这种口径的海军炮了?没……没听说咱们有卖给他们啊!” “该死的中国人,他们埋伏了战列舰。”邓肯愤怒的把刚刚端着地咖啡杯狠命地扔到海水中,大声叫道,“快,全舰机动走位,瞭望哨寻找敌战列舰位置,各炮加大装药量,准备炮击!” 在邓肯的命令下所有地英国舰队纷纷转舵,由于敌情不明,他们只能以走位的办法来避开敌人的炮火,就在爬在桅杆上的各舰瞭望哨睁大了眼睛四处寻找敌人的时候,正在舰队最后走位的“玛丽露丝”号也被击中,巨大的船舵直被炸上了半空,这艘巡洋舰立刻在原地不停的转起圈来,迎头撞上了避让不及的“圣公爵”号补给舰,两条船顿时如同死鱼般漂浮在海面上,再也无法控制。 “将军,这不是战列舰!”副官尖叫起来,“这是水雷!” 用不着他提醒,邓肯已经明白他上了中国人的当,紧跟着那些中国巡洋舰的英国舰队,已经被他们带入了精心布设的水雷阵,这片平静的海面下到底有多少颗水雷恐怕也只有布雷的人才知道了。 第二卷 第二百零七章 :水雷阵 正如邓肯所猜的那样,朱永华的确是布下了一个水雷阵来迎接这些千里而来的“英国朋友”,这也正是他上奏朝廷,取消之前麻雀战的依据,在美国作战的时候,北军由于战舰缺乏,因此大量的使用水雷来封锁南军港口,这种武器厉害之处让朱永华大开眼界,在离美回国时,林肯向他表示愿意援助一批军火(见204章),他当场就说其他的不用,这水雷到是希望林肯能多援助一些,因此这次回国的时候,几乎每条战舰上都装着几十枚各型水雷。王财对朱永华的水雷战也觉得是很有取胜的希望,因为帝国水师的实力英国人非常清楚,唯有这个水雷是刚刚美国人那里弄来的,英国人根本不知道,完全可以藉此来打一场出其不意的胜仗。 早在设伏的前一夜,朱永华就带着舰队悄悄赶到设伏海面,把所有的水雷全部设定好,而且为了能够避免诱敌的舰队误中水雷,朱永华不但把水雷的布设位置详细的告诉了各舰指挥官,还特别挑选航速快、机动力好的巡洋舰来作诱敌部队,所以当他们顺利穿过雷区之后,紧随他们而来的英国舰队就头痛了,不知不觉中就陷入了这个陷阱之中。 正在邓肯不断下达命令,指挥各舰机动避让大海中神出鬼没的水雷时,更大的危机出现了,埋伏在不远处的帝国六条主力战列舰出现在英国舰队地视线内。而且这些战列舰早就调好了炮击角度,二话不说就向在雷区内手忙脚乱的英国舰队倾泄下几十颗重磅炸弹。这就好比在梅花桩上的比武的高手,不但要提防对手攻击,还要注意脚下不能踏空,稍有不慎就会摔下桩来。 刚才还得意洋洋的英军统帅邓肯这次真正意识到他的对手绝不是此前所想愚蠢,甚至他现在才意识到真正愚蠢的是他自己。不过虽然处于如此危机地境地,英国毕竟是独步大洋的海军强国。英国水兵们也都是骑鲸蹈海地百战勐将,越是情况危机。他们越是能够临危不乱此刻英国舰队摆了出了保护主力战舰的队形,所有的巡洋舰、辅助舰全部机动到主力战列舰的周围,一面躲避敌人的炮火,一面用船上的副炮不断的轰击附近海面上地所有可疑目标,顺着海流靠近英国舰队的很多水雷都被他们用这种办法引爆,而负责海军加农炮的水手则根本不想水雷的威胁,他们专心的装药点炮。与在远处的帝国水师相互炮击,这种战列舰对射,英军水手的训练水平就体现出来了,不但命中精度比帝国水师要高,连装弹速度也比帝国水师要快很多,往往他们三次齐射,而帝国水师只能齐射两次,几轮齐射把在雷区外机动的来远舰打得起火。 第374页 已经换船登上宁远舰地朱永华只瞟了一眼后撤灭火而脱离战线的来远舰。就下令各舰集中火力打击英国旗舰“韦林顿公爵”号,他认为只要击沉英军旗舰,那英国人的队形就一定会发生混乱,而混乱的英国舰队对于发挥水雷的作用就更有利。 这场激烈的炮击,可以说中国人占了较为有利地位,不但处在上风位置。更因为脚下无所限制,可以做大范围地迂迴机动,而英**舰却总是放不开手脚。宁远舰上的高高飘扬的黄底龙盾帝国旗让所有的帝国水兵都非常清楚,今天的海战关系到帝国的生死存亡,人人都抱着必死之心,各层甲板的炮手全部赤祼着上身,那黝黑的皮肤在炮火的硝烟中穿梭往来,一门门海军加农炮每发出一声巨响,伴随着炮口的火光,巨大地炮身就会向后勐地一震。而这些炮手根本顾不上打得发红的炮管。抄起沾水地羊毛杆迅速熄灭炮膛内残存的火星,然后另一个炮手就会挺起蜗杆卸出火药渣。等他刚拔除蜗杆,填满了火药的长柄勺就会把大量的火药填入炮膛内,当一切都装备就绪后,绪势待发的加农炮会顺着滑轨再次被推出炮眼,随着一声巨响,仇恨的弹丸会再次扑向目标,掀起一阵腥风血雨,随着宁远舰不断的变换着位置,左、右舷轮流齐射,英舰编队中腾起一团团的火光,海面上硝烟翻腾,喊杀声震天,一边是十二艘战舰组成的帝国水师,一边是近四十艘战舰的大英帝国水师,双方各有优劣,在这海天之间生死相搏,决出最后的勇者。 遭到中国人六艘战列舰集中射击的旗舰“韦林顿公爵”号在弹雨中左右机动,铺天盖地而来的弹丸在空中划过一个又一个闪亮的弧线,尖叫着撞到“韦林顿公爵”的薄铁皮装甲带上,依仗着这层最后的保护,虽然屡屡中弹,这条英国旗舰却始终能够勉强保持航速。而其他英舰却没有旗舰的幸运了,围在主力舰周围的巡洋舰受创严重,被水雷和中国人炮火击沉的英舰已经超过了六艘,但是仗打得时间越长,英国远征舰队就越来越控制住战场的节奏,甚至他们还派出小艇摸清了这个水雷场的大体分布,居然扫出了一条撤退的道路,只是邓肯非常清楚,如果他带领舰队从这条路撤出,那在他身后那十几条燃着大火,失去战斗力的战舰是没有办法跟上突围舰队的,甚至他还担心,如果中国人继续这样强度的炮击,连他的旗舰都要留在这里了。 “将军,快走吧,您必须考虑整个舰队的安危,该死的中国人太狡猾了,但是真正的主力决战他们绝对不是大英帝国海军的对手,我们应该尽快离开这个水雷场,然后率领海军主力袭击中国人的军港,拼消耗中国人绝对不是大英帝国的对手!”满脸硝烟的副官苦苦的劝说犹豫不决的邓肯。 邓肯看了一眼在海面上熊熊燃烧的大小战舰无奈的点了点头,升起信号旗,命令失速的战舰一律弃舰,倖存水手转移到其他各舰上跟随主力从突破口冲出去,训练有素的英国水兵毫不慌乱的完成了这个调整,整个编队开始收帆转向,缓缓向缺口驶去。 英国人的这一调整马上被朱永华发现了,但是帝国水师到底是实力不济,兵力不足,没有办法分兵阻击,除了继续炮击以外,恐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逃出去了,而一旦英舰逃出生天,那将来再想收拾他们就更难了。 “大人,您看黄大人的信号!”副官指着不远处“太平”舰上升起的信号旗大声道。 朱永华顺着指示看去,坐镇“太平”舰的巡洋舰队指挥官黄春生向旗舰请示,要求由巡洋舰队去封住这个缺口。黄春生的请示让朱永华沉默了许久,现在的形式也只有巡洋舰队利用航速优势,穿插到英舰编队中,打乱他们的编队,为水雷和战列舰炮击制造最后一次机会,但这样一来,杀入英军编队的巡洋舰到底能回来几艘实在不容乐观。 “大人,黄大人又发信号了。”朱永华抬眼看去,“太平”舰上分明写道,“为国为民,决死一战”!看到这里,朱永华痛苦的摆了摆手道:“升旗语为他们壮行!” “大人,旗语说什么?”副官请示道。 朱永华仔细的看着远处正在机动的几艘巡洋舰,缓缓道:“奋勉图功!” 得到命令的巡洋舰队指挥官黄春生马上下令升起指挥旗,同时他还下令把“奋勉图功”这句话也用旗语打出来,很快,仅存的另外三艘巡洋舰全部调转船头满舵满帆,紧跟太平舰向全速突围的英军编队冲去,黄春生的想法很简单,四艘巡洋舰哪怕冲进去一艘也能够动摇英舰编队,说得更直白一些,就是用四条巡洋舰上几百名水师官兵的生命去争取整个战役的胜利,事实上所有帝国水师的官兵都明白这一点,但面对死亡,没有一个水兵有丝毫犹豫,所有人各司其职,人人心中只有一个目标,消灭英国人!消灭英国人!消灭英国人! 如同旋风般杀向英舰的中国人让邓肯吃了一惊,沿着一条狭窄水道撤退的编队根本没有展开队形迎战,情急之下邓肯下令集中所有火力炮击这些不要命的中国人,但是碍于火炮角度与队形,真正对中国人构成威胁的只有沖在最前面的英舰“海上月亮”、“诺丁汉”号两艘战列舰,尽管如此,越来越近的近百门加农炮不断把炮弹砸在巡洋舰周围,随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炮击的精确度也越来越高,终于随着一声轰响,高速航行的“太平”舰被两枚炮弹直接命中,其中一枚葡萄弹几乎把上层甲板给横扫一空,数百枚极具杀伤力的弹丸瞬间就把正在操帆作战的士兵炸得血肉横飞,连巡洋舰队指挥官黄春生也当场阵亡。 第375页 第二卷 第二百零八章 :两败俱伤 这次误打误撞的炮击,立刻就把巡洋舰指挥官当场打死,整个“太平”舰上完全变成了血与火的炼狱,残存的水手马上冲上甲板,试图挽救这艘旗舰,但是太平舰已经失速,同时船上的指挥官都被炮弹炸死,太平舰已经没有办法再担任旗舰的重任了,水手们降下了分舰队旗舰指挥旗,按照战前约定,如果太平舰被击沉,那么分舰队的指挥将由“太安”舰管带黄庆波接任,事实上也正是如此,黄庆波毫不犹豫的下令升起指挥旗,也就在这时进入射程的帝国水师巡洋舰开始向突围的英舰勐烈炮击,所有的炮弹全都砸到了战列舰“海上月亮”号,而这艘高大的战列舰慌乱之下选择左满舵避让,让人意外的是,转向的“海上月亮”号居然迎头撞上了一枚水雷,巨大的爆炸当场把这艘战列舰的左舷炸出一个大洞,在中、下两层甲板二十几个炮位的英国水手当场被炸死,大量的海水涌入舱内,正在左满舵的战舰几乎倾覆,所幸“海上月亮”号的舰长詹姆斯果然勇悍,情急之下马上转舵向右,为了避免受伤的战舰挡住整个舰队撤退的道路,同时用受伤的战舰挡住发疯一般冲来的中国巡洋舰,詹姆斯宁可冒着触雷的危险也要把退路让给后面的舰队主力。 詹姆斯的英勇举动让仅存的太安、经远两舰攻势一挫,紧跟在“海上月亮”号后面的英舰主力冒着远处中国主力地连续炮击。一边还击,一边快速突围,巡洋舰的火力毕竟单薄,面对大量涌出英军主力,他们已经无法抵挡了,甚至处在了被突围英舰围攻的危险,两舰随时有可能被英军主力一口吃掉。紧急之下经远舰管带郭海宁奋不顾身的冲到英国编队中,同时升旗语“命令”旗舰撤退。 根据《海军作战条例》。在海战时每一艘战舰都有义务保护旗舰安全,因此“太安”舰管带黄庆波略一迟疑就下令转舵撤退,在他们的身后,“经远”舰在英军的勐烈炮火中,左转右突,快速机动,郭海宁非常清楚。身处这个危境之下,只有利用速度才能获得一线生机,军校出身的郭海宁亲自操起舵轮,满头大汗地避让着四周英舰的集火射击。吃了大亏地英国人把所有的仇恨都发泄到这艘小小的巡洋舰上,巨大的水柱在“经远”舰的周围不断升腾而起,巡洋舰像树叶一般在大海上风雨飘摇,此时就如同一群恶狼在围捕一只瘦弱的羚羊,只是这只羚羊到死都没有放弃抵抗。 “大人。黄大人他们撤出去啦!”副官指着正在远去的太安舰大声地叫起来。 郭海宁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耳边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让他知道今天自己将和“经远”舰的一百五十多名弟兄死在这苍茫的大海上了。 “轰……轰……”两发槓弹击中了经远舰的主桅,高耸的桅杆在爆炸声中无力的倒下,巨大地船帆燃起了熊熊大火,在空中飘起了最后的灿烂。 “大人,弃船吧……”冲上甲板的二副大叫一声之后才发现整个甲板上已经找不到一个活人了。二副仅仅愣了一下,就发疯一般的扑到死人堆里哭喊着在尸体堆中翻找起来,也许是郭海宁的副官在英军炮火下奋不顾身的挡在了他地身前,震晕了的郭海宁被二副摇醒,印入他眼帘的“经远”舰已是浓烟滚滚,再也没有挽救的希望了。 “大人,咱们弃……弃舰吧!”二副哭喊着摇动着自己的长官,“我们也没有炮弹了啊,大人!” 郭海宁一把推开二副,挣扎着站了起来。看了看远处已经停止炮击。正在放下小艇围上来的英国人,哈哈一笑道:“咱们还有多少弟兄?” “活着的都在下面炮位上。卑职让他们准备火枪,跟狗日的英国人拼了!”二副愤怒的叫了起来。 “好样的!”郭海宁一把抽出随身地军校短刀大声叫道,“叫弟兄们都上来,老子们看看英国佬到底有几条命!” 架着小艇围上来地英国人万万没有想到这艘破烂不堪的中国战舰居然还有反抗能力,靠近了地英国人遭到了中国水兵毫不留情的射击,小艇上的英军士兵避无可避,当场被打死了十几个人,这让旗舰上的邓肯怒不可遏,立刻放弃了挽回一点面子的最后尝试,下令开炮击沉这艘不知道死活的中国战舰。 随着几声巨大的爆炸,早已摇摇欲坠的经远舰终于昂起船头,深情的看了一眼海平面上那一轮夕阳,依依不捨的沉入了深邃的海底。周围小艇上的英国水兵四下打捞着在海水中挣扎的中国人,对于强者来说,他们也尊敬同样的强者,英勇的中国水兵奋战到底的不屈精神让他们深为感佩,此时早已收起了先前的轻视之心,这些在海面上中国水兵代表了一个民族顽强抗战,不屈不挠的精神! 伏在一段船板上的郭海宁痛苦的看着渐渐下沉的“经远”舰,想当年他接任“经远”管带时就发誓言舰在人在,舰毁人亡,更何况全舰弟兄几乎全部阵亡,自己又如何能够苟活求存?郭海宁看了一眼渐渐驶近的英舰小艇,缓缓的松开双手,闭上了眼睛…… 看着空手而回的小艇,站在甲板上的邓肯失望的嘆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奇怪的民族,可敬的军人……” 第376页 “将军,您说什么?”站在邓肯身边的副官奇怪的问道。 邓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走吧,今天已经打得够了,我们去越南法**港。”他吃不准中国人还有什么计划,当下无心恋战,急匆匆的领着英军主力快速向越南法国港口撤退。仗打了两个时辰之后,原本决心利用这个机会一举击败英国远征舰队的朱永华,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幼稚了,英国人毕竟是海军强国,这绝不是几十颗水雷,也不是年轻的帝国水师所能比得上的,突围而出的英国水师已经不是帝国水师所能应付的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英国人大摇大摆的离去,派出小艇搜救落水水师官兵,打扫完战场后也撤回马尾军港紧急抢修破损的战舰。 南海海战英法联军损失战列舰四艘,巡洋舰十三艘,而帝国水师也被击沉六艘,其中六艘巡洋舰仅存“太安”舰一艘,连战列舰“济远”也永远的沉没在南海海底。单从双方的损失来看,英法联军损失远远超过帝国水师,但实际上胜负之数实在难以评说,对于海军强国大英帝国来说,沉没十七艘战舰真是九牛一毛,他们随时可以增调更多的战舰来补充,帝国水师就不同了,虽然损失不到英法联军的一半,却是帝国水师一半的家底,最令人痛心的是皇上花费近十年心血培养的海军人材损失惨重,仅仅是军校生就阵亡了近147人,这场海战固然打击了英国舰队的气势,可接下来的海战凭着仅存的战舰却如何继续维持?南海海战也许将成为帝国水师最辉煌,也是最后一次的辉煌了,原想出奇制胜的朱永华深感有负皇帝期望,回到马尾军港后,朱永华立刻上奏请罪,他非常清楚,年轻的皇帝可以接受战船的损失,但是他却无法接受数百名海军官兵的牺牲,甚至连他自己也深感痛心,这场海战唯一令他后悔的就是在最后时刻,他不该心存侥倖,让黄春生带领四艘巡洋舰去送死,作为一名指挥官来说,一个错误的决定却搭上了几百条忠勇将士的性命,这是不可原谅的。 而他所料不错,接到朱永华奏报的王财果然大怒,只不过大怒的原因朱永华却算错了。原来拿着朱永华奏书的驿兵一路之上居然大叫着“水师败绩”,从马尾六百里跑到京师,在皇上看来这次海战虽然不能说是大胜,至少也是惨胜,大战之时更需要稳定民心,该死的驿兵居然如此大叫,那可不是动摇民众的决心吗?当时就下令把送奏的驿兵给斩了,同时王财还下令大肆宣扬“南海海战,水师大胜”的消息,为了鼓励作战勇敢的水师官兵,王财特旨下令传诏嘉奖所有参战官兵,所有战死的将士抚恤从优,全部入祠国士馆英烈堂,唯有指挥官朱永华再次被调回海军部,因为王财再也不能容忍海军再有任何损失了,所有水师战舰都必须离港避战,保存实力,而接下来的海战,只能是以岸制海,换句话说就是依靠陆军在印度的军事行动来迫使英国主动的中止这场战争了,甚至王财已经隐隐约约的看到,这场中英之战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了。 第二卷 第二百零九章 :大战前夜 和正在大肆宣传海战胜利的帝国政府一样,英国人也宣称自己是这次中英海战的胜利者,只是所有人都注意到一个事实,那就是两位胜利者在南海海战后,都把自己的海军主力收缩回港,中国人固然因为水师实力不济,退避三舍情有可原,可一向自视不凡的大英帝国海军就令人奇怪了,不过公众并没有奇怪多久,英国海军部公布的长长一串阵亡水兵名单充分说明即使英国人真的获得了南海海战的胜利,那也一定是惨胜。不过英国人毕竟根深叶茂,一个月后第二批离开英国的增援舰队也赶到了越南港口,他们带来的不仅仅是以“勇士”号为首的十一艘新式战舰,更重要提他们带来邓肯解职回国的命令,接替邓肯指挥英国亚洲舰队的是詹姆斯海军上将。与邓肯略有保守的战术思想相比,刚从英国赶到的詹姆斯无疑更具有进攻意识,接任舰队司令的第二天,詹姆斯就带领重新整编的英国舰队杀气腾腾向中国驶来。 詹姆斯舰队的动向立刻被帝国情报部门掌握,开战以来帝国政府在宣传上的不遗余力终于使全国上下都明白这次对英作战事关国家存亡,因此密布海上的渔民、海盗都坚定的站在了政府的一边,甚至出现了十几条海盗船亡命袭击英国舰队的事情,虽然这些毫无组织的进攻对于英国舰队来说如同隔靴搔痒,但却让皇帝看到了民心可用。不过他也明白,依靠民众的敌后抗战不可能阻止英国人地进攻,真正保家卫国的力量是帝国的精锐——陆军,而获胜的唯一胜希望就是中英两国陆军即将在噶伦堡进行的决战。 话分两头,当中英南海海战激烈交火的同时,从加尔各达登陆的两万英军也同时北上攻击了达纳普尔。达纳普尔地印度义军凭藉落后的武器装备血战三昼夜,最终因为损失惨重被迫沿恆河退到了伊拉巴哈德。而正在英军准备先清剿完印度义军再腾出手来专心对付中**队地时候,170师唐利民部在后援不济的情况下勇敢的出兵噶伦堡。迫使英国后防松动而不得不回兵自救。出兵噶伦堡的目的非常明确,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总参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英国人轻松剿灭义军,因为留着这支义军就是留着印度内乱地希望,也留下了英国人烦恼的种子,出于这个目的,170师毅然在湘军尚未赶到。弹药缺乏的情况下勇勐出击,主动将英国吸引到锡印边界。 第377页 中国人的计划英国人当然知道,噶伦堡一旦丢失,那南下通往印度重镇加尔各答的道路就被打开,再也没有任何部队能够挡住中**队,这正是兵法中所谓攻敌所必救,无奈之下英军统帅荣赫鹏只得把打得只剩一百多人的印度义军放到一边,回过头专心对付中**队。这样一来双方的陆军终于要迎头相撞了。 关于噶伦堡血战,各国地军事教科书中都有不同的记载,一般认为亲身参与此战的美国传教士安德森后来写的回忆录《噶伦堡的十天》不偏不倚,比较符合事实。安德森在书中详细的记述了他从加尔各达跟随英军北上作战,一直到噶伦堡与中**队作战地全部过程,在该书的结尾他写道:“事实上噶伦堡的战斗彻底改变了几十年来中**队不堪一击的说法。固守大吉岭,噶伦堡一线的数千名中**人毫无疑问是极其勇敢的,面对两万英军强大而又好似炫耀般的炮火,这些中**人仍然浴血奋战直到战死,甚至有几次他们跳出战壕,向正在集结的英军发起了令人生畏的反击,我至今仍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支持他们如些坚定不移的守卫那一道道脆弱地防线,当十天后我跟随英军士兵冲上中国人十天来固守地噶伦堡阵地时,上帝作证,那一刻我真正的被感动了。整个阵地上没有一件完整地武器。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所有战死的中国士兵全都面向南方。好像他们仍在冲锋一般,我敢说如果粮弹充足,英国人绝对攻不下噶伦堡。这是一个伟大的军队,这是一个伟大的民族,她永远不可能被征服,永远……” 170师2团和3团1营的五千将士的血没有白流,正是他们用生命坚守噶伦堡的十天十夜,承受了英军主力数十次的进攻,为随后赶来的湘军主力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匆匆赶到的两万湘军拒绝了170师师长唐利民增援噶伦堡的要求,湘帅曾国荃敏锐的把握战机,分兵两路,借道尼泊尔和不丹,迅速完成了对进攻噶伦堡英军的合围,甚至在完成合围后,这位湘军铁血统帅仍然拒绝增援苦苦支撑的噶伦堡守军,唐利民气愤的大骂曾国荃拿川军将士的性命去染红他的顶子,威胁上书朝廷弹劾曾国荃畏敌不前之罪,曾国荃根本不在乎唐利民的威胁,他所希望的是噶伦堡守军能够最大限度的消耗英军,筋疲力尽之后的英军无疑将帮助湘军一战成名。只是曾国荃什么都算到了,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中英大战结束之后,坐视友军覆没而不出兵救援这条罪名会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年轻的帝国皇帝也藉机彻底肢解了长期割据一方的湘军势力,最终完成了国家军队的统一。 十天之后从胜利的喜悦中清醒过来的英军,意外的发现他们与加尔各达的所有联繫均被切断,直到此时他们才意识到噶伦堡原来只是一个诱饵,而这个诱饵居然是五千士兵的生命!情急之下英国人也来不及大骂中国人心狠手辣,匆匆忙忙的在数天前他们奋力进攻的地方构筑防御工事,到此中英两国在印度战场的攻守瞬间易位,优势渐渐的落到了中**队一边。 虽然湘军已经完成了对英国的合围,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曾国荃仍然不敢冒然进攻,因他知道,如果湘军再败,那么身后将再也没有任何可以提供支援的军队,从关外万里南下的新军此刻仍在云南境内,赶到战场最快也要一个月,现在摆在湘军面前的形势是只许胜,不能败。 与曾国荃面临的矛盾相同,加尔各达的英国总部也知道了两万英国被困锡金的被动局面,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千里蹈海而来的英军竟然刚到战场没有一个月就被中国人给包围了,意外之下立刻从印度各处抽调土军北上救援,双方都在摩拳擦掌,现在的印度战局可以说每天都在发生变化,任何一方稍不留神就会功亏一篑,所有人都明白,中英的这场大战将最终决定整个亚洲的控制权,双方谁都输不起,一时间世界的目光都被吸引到着这小小的噶伦堡。 时间总是在人们不经意间悄悄流逝,尽管人们都希望能有更多的时间让自己准备的更充份一些,但很多事情都是不期而至的,谁都没有想到投入近四万人马的噶伦堡血战居然会被一发走火的子弹引爆。 吃完手上的窝窝头之后,刘二黑又忍不住瞄了一眼别人,自打进了西藏之后,这饭菜之中就少了辣子,让他总感觉好像食不知味,平日吃起来极为香甜的窝窝头这会也如同嚼蜡,他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跑到这荒凉的什么锡金来作战,事实上他除了知道这会是和洋鬼子打仗以外,什么都不知道,离开驻地益阳的时候,长官只是说奉朝廷军令出征藏南,这藏南在哪里他听到没有听过,甚至他认为军官们也不知道,因为一路上面对士兵的询问,这些往日滔滔不绝的军官也是大眼瞪小眼,前言不搭后语的,可这一路走下来他们才明白怕是唐僧取经也没有走过这么远吧?入藏之后那些服装奇异的藏民到是让他们颇感兴趣,看得出这些拿着糍粑苦茶来劳军的藏人对他们还是很有戒心的,刘二黑真不明白为什么皇帝陛下会对这块让人唿吸起来都觉得憋气的地方有兴趣,不过这也用不着他考虑,小时候听家乡的说书先生讲,什么国家大事都是肉食者要琢磨的,除了当先锋拼命,自己寻常也吃不到什么肉,那说明自己也不需要去考虑这些,二黑只想着能够一天三餐吃饱肚子,然后好好的活到退役拿上几十块钱的安家费,回老家讨个媳妇,再置个几亩田,后半生能求个太太平平就行了,做人难啊! 第378页 刘二黑悄悄的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对面的洋鬼子阵地,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尽管如此,但刘二黑却感觉到开仗的日子不远了,因为这几天军官们开始有些紧张的到处分派兵力,原先部署在后面的迫击炮也都推进到了阵地前沿,成箱的弹药被运上了战壕,各连都补充了很多新面孔,听他们说都是其他连队抽调过来的,在内战中滚了好几年的刘二黑不用想也知道,当官的如此重视自己所在的这个防御段,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进攻将从这里发起,要么英国人会从这里突围。 第二卷 第二百一十章 :为谁而战 进攻也好,突围也罢,这些事情对于已经是老兵的刘二黑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当年在湘潭投军的时候,几十个弟兄活到现在的也只有他一个了,每每在梦中回忆起那硝烟纷飞,肝脑涂地的日子,心中都忍不住一阵抽动,那些惨死于战火之中的弟兄屡屡让他从恶梦中惊醒,也许有一天自己也会和他们一样,成为别人梦中的幽灵吧?唉,这年头只有手中的步枪靠得住,关键时刻就靠他保命了,二黑拿起步枪仔细的擦了起来。 “狗日的,赌输了咋得不给钱!拿来!”不远处跑来个年轻士兵,粗声粗气的一把纠住缩在二黑脚边的另一个黑须大汉。 “龟儿子的谁欠你钱了,你瓜娃子当老子羊牯,”黑须大汉推开讨债的士兵,翻身从地上坐起来,随手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瓜娃子要钱没有,要命……也不给!” “狗日的……别当老子是省油的灯,今天你不拿钱来,老子跟你拼了!”年轻士兵愤怒之极,抬脚就往黑须汉子胸口踢去。都是军队里摸爬滚打的,谁肯服个软?黑须汉也是挥拳相向,两个人立刻扭打在一起,周围的士兵都笑嘻嘻的看着两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这深更半夜的总算有了点乐子,甚至还有几个人下起赌来。 刘二黑嘿嘿一笑,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也没什么好看的,转身就想离开,万万想不到地是那年轻军士被黑须汉用力一推,几步趔趄居然撞到了转身想走的刘二黑身上,失去重心的刘二黑只“啊”了一声就摔倒在地,而他手中的那支步枪也恰到好处的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这声枪响立刻让周围的士兵都安静了下来,未得军令擅自开枪那是严重违反军纪地事情。而且很显然,这声枪响也确实引来的军官地注意。远处的几名军官都开始向这边跑来,刚才还在下赌围观的士兵顿时一闹而散。 刘二黑一把拉住撞倒他而又正想跑的年轻士兵,这事情要是不给长官一个解释,自己铁定要受军法处置了。 气急败坏的军官冲到刘二黑面前一把夺过那只走火的步枪,怒声叫骂起来:“不要命了……” “砰……砰,砰……”没等军官喝骂完,更为密集的枪声在夜空中响起。刚刚骂了一半地军官脸色瞬间苍白,哆嗦了一下又铁青着脸把枪塞回刘二黑手中,怒道:“进入阵地,狗东西,打完仗再收拾你!” 也许是两军阵地上沉默的时间太久了,双方之间都憋着一股劲,刘二黑的那一声令人意外的枪响终于拉断了这根紧绷了太久的琴弦,躲在工事内的英军误以为是中国人总攻的信号。纷纷拉开枪栓朝夜色中的敌军阵地疯狂射击,而遭到攻击地湘军士兵不清楚英军的目的,为了防止他们突围,也开始勐烈的还击。一时间流星般的弹丸在两军阵地前来回飞舞,起先还是在各别地段,打到后来越来越激烈。双方接触的所有地区全部开始了激烈地交火,就这样,双方都以为对方发起了进攻,轻武器,重武器,迫击炮,重炮,双方所有能投入作战的武器全部都投入到了所有接触面,规模越打越大,整个夜里双方的指挥官都在到处调动兵力增援各处。就这样煳里煳涂的一直打到天亮枪声才渐渐平静。但一夜的激战也并非没有收穫,最令曾国荃喜出望外的是在噶伦堡左翼的防御正面居然取得了极大的进展。在一位名叫刘二黑的士兵的带领下,一百多名湘军士兵勇敢地冲进了英军地战壕内,经过激烈的白刃战,居然迫使英军放弃了阵地,而左翼阵地地丢失又连带的让英军放弃了与之相临的两个高地,可以说刘二黑的英勇行为让湘军一举夺回了噶伦堡战场左面的优势。 曾国荃兴奋之余马上下令嘉奖这位刘二黑,不但给了一百块钱,还当场提升他为中尉连长。升了官的刘二黑当然得意洋洋,但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奖到底为什么要发给他,实际上昨天夜里双方激战开始后,他就一直在战壕内拼命的射击,一直到不知道谁在他面前的土堆上丢了一颗手榴弹为止,避无可避的刘二黑情急之下跳出战壕捡起正在丝丝作响的手榴弹就朝英军阵地扔了过去,可当他转身想跳回战壕时却意外的发现在他周围的士兵已经跟着他跳出了战壕向英军阵地沖了过去,摸不着头脑的刘二黑只好跟着众人一起往前跑,等到阵地指挥官发现这个严重的错误时,已经有一百多人“哇哇”叫着去和英国人拼命了,所幸的是黑灯瞎火之中,英国人也弄不清楚到底上来多少中国人,加上两湖子弟那特有的粗犷咒骂之声在他们身边此起彼伏,双方拼死格斗了几个回合,英军士兵就唿啦一声全部后撤了。 第379页 这场意外的交火最终迫使英军统帅荣赫鹏下定了突围的决心,因为中国人这一夜的疯狂进攻不但让他失去了左翼的前哨阵地,更为危险的几乎所有地段都在不断告急,同时军中的存粮也所余不多,继续坚守下去只怕用不着中国人动手,他们两万人马自己都要饿死,加尔各答的援军迟迟没有消息,这也难怪,印度土兵根本靠不住,眼下除了放弃一切的突出重围,这位英国将军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为了保证突围的成功,荣赫鹏与几个参谋军官对着地图仔细研究了几天,才最后决定把重点方向放在左翼。之所以选择左翼一来是因为中国人刚刚在左翼取得进展,兵力调整未必充分,二来如果顺利突围,那么也可以进入不丹境内再转道南下进入缅甸。与英国人相同,面临英国援军不断赶到的压力,曾国荃也准备选择一个突破口来发起最后的总攻击,彻底消灭被围英国,令后世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位湘军统帅居然也把攻击方向定在了左翼,刘二黑的勇敢行为让曾帅认为英国在左翼的防御力量最为薄弱,如果由此切入噶伦堡内,那就可以把守军分为南、北两线,分割歼灭,一口吃掉两万英军不容易,那分开来吃总不会太难吧? 这样一来几乎在几一时间,双方将领选择了同样的战术,同样的突破口,为了保证各自计划的顺利,英军与国防军都在各个方向上发动了极具威力的进攻,双方都希望通过这种主动的进攻来牢牢的吸引住对方的主力,而以此来保证左翼突击的顺利,实际上在不知不觉中,双方的近两万主力精锐已经全部集中到了噶伦堡左翼这块荒凉的土地上,一场决定生死的血战即将拉开序幕。 对于刘二黑来说升官未必是一件好事,不知道是不是看中了他在前次作战中的勇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刘二黑是连队中仅存的最后一名员老级人物,营长通知由他的连队担任即将开始的主攻时,这件湖南汉子马上从升官的兴奋中回过神来,看着手下那一伙新兵蛋子狂吃大嚼发到手中的那块花羔肥肉,刘二黑无奈的摇了摇头,参加湘军以来,他一共当过四次先锋,吃过四回花羔肥肉,头一回是对美食的渴望,而后三次则是被逼无奈,二黑很清楚,所谓的先锋实际与送死没有什么区别,你将要迎着敌人最密集的子弹前进,用你的**与敌人搅在一起,为后续的同袍争取胜利的时间,先锋没有权力后退,因为不仅仅在你的前面有敌人黑洞泂的枪口,甚至在你的身后,那扫荡懦夫的子弹也会毫不留情的在后退者的身上钻出一个个枪眼,简单的说,就算是倒下,那也必须面向着敌人。 眼看着进攻的时间即将开始,刘二黑看着围在他周围检查武器弹药的手下,身为新上任的连长,他总觉得应该跟大伙说些什么,不知道这算不算职业病?这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也许会和他许许多多战死的弟兄一样,永远的被定格在脑海中,成为他一挥之不去的痛苦。 “弟兄们,我……我说两句,”刘二黑终于鼓起勇气跳到一个弹药箱上,面对他的士兵大声喊道,“你们心里都清楚,这次进攻九死一生,可能我们中间很多人都会死掉,但是人活百年总有一死,算不了什么。”说着刘二黑顿了一下继续道,“在我们的对面是英……英国人,从庚子年开始,这些该死的洋人就始终骑在咱们中国人头上作福作威,他们杀了人,可以拍屁股走路,他们欺负了咱们的姐妹,也可以拍屁股走路,咱们都是有血性的汉子,这口气可怎么咽的下去?我希望大伙就算死,也要是脑袋冲着洋人的方向,为咱们中国人争口气!”刘二黑说完默默的从弹药箱上跳了下来,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一看士兵们的反应,这番不知道谁塞进他脑子里的话,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仗到底是为什么打,为了谁打,也似乎有些明白了自己就算死了,也不仅仅是为了那块花羔肥肉,似乎应该更有价值…… 第二卷 第二百一十一章 :坚守阵地 也许就是在这一刻,刘二黑完成了从普通湘乡子弟到真正国防军士兵角色的转变,而为他庆祝的则是英军那噼头盖脸的炮弹,这场针锋相对的战斗终于开始了。 第二次噶伦堡战役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血腥,英军为了能够在突破口上取得更大的优势,集中的所有的火炮与全部的炮弹,整整炮击了噶伦堡左翼湘军阵地一个小时,正在准备进攻的湘军主力遭到猝不及防的攻击,部署在前沿的步兵与轻型火炮损失惨重,几乎在眨眼之间,进入出击阵地的一个营就损失过半,各型火炮被击毁近三十余门,刘二黑所在的连队甚至连一枪没放就阵亡了近五分之一,战壕内到处都是被英国炮火震的耳鼻出血的尸体,从外表上看这些尸体完整无缺,但是他们的内脏都在炮弹的冲击波中被震的四分五裂,死的极惨。 刘二黑这时根本没有考虑长官们是怎么调整部署,或者他们会得到多少援军,根据几年来作战的经验,他非常清楚在勐烈炮击之后将要面对的是怎样一种排山倒海的步兵进攻,那如洪水般汹涌而来的人潮让人不由自主认为会被他们冲击的体无完肤,把希望寄托在总部或者援军的身上只会让自己更快的被这洪水淹没,唯一生存下去的希望就是凝聚所有的力量,共同筑成一道坚固的堤坝,让脱缰地洪水在他们面前粉碎成点点水花。 第380页 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惊醒了被埋在沙土中的湘军士兵。各种奇怪的口令声从远处不断的传来,刘二黑飞快的从身边的沙土中刨出了自己地步枪,令他失望子的是这个保命地傢伙竟然卡死了,二黑连想都没有想,顺手从身边一具尸体上抢过一桿步枪试了试,总算是还能用,小心翼翼的装上一颗子弹之后。他才慢慢的从土堆中探出头去,眼前的景像让这位老兵目瞪口呆。穿着花花绿绿的英军士兵排着整齐的三列横队,横队的两翼还有为数不少地骑兵,在队伍前面居然还有人在敲锣打鼓,这让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十几年的刘二黑大开眼界,不过他也仅仅是稍有犹豫,看英军的规模至少也有五百多人,而且还不知道在他们的后面是不是还有第二队。第三队,看来洋鬼子这回是铁了心拼命了。 刘二黑在沙土中打了几个滚,抬手拍了拍灰土布的军装,扯着嗓子喊了起来:“还有活人吗?洋鬼子上来啦!” 其实用不着他喊,在英军炮击结束后,活着的士兵都拼命的把埋在沙土中地同袍唤醒,战壕内到处都是在缓缓蠕动的湘军士兵,各连队倖存的士兵在各自长官的指挥下纷纷进入攻击阵位。有的在搬运弹药箱,有的在修理损坏地连珠铳,至于那几门侥倖还能用的迫击炮更是被当成了宝贝,活着的炮兵从各处收集迫击炮弹运到这几门“重火力”前,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刚刚继任营长的一连长发出攻击的命令。刘二黑端着步枪,死死的盯着对面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的洋鬼子。在他手中不断挥舞的指挥刀让二黑毫不怀疑这位该死的洋人是个军官,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还是懂地,慢慢围到他周围地士兵也纷纷举枪瞄准那些让他们吃尽了苦头的英国人,在他们地心中只有一个朴素的道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老子就赚了一个。” “我日他祖母的先人板板!”一连长突然跳了起来大吼一声,“弟兄们,拼啦!” 他的声音刚落,被炸的乱七八糟的湘军阵地上立刻升腾起团团的烟零,爆豆一般的枪声中。一颗颗弹丸下雨般的沖向前进中的英军。遭到集火射击的英国当场便倒下了数十人,但是英国到底训练有素。排成横队的英军丝毫不见慌乱,也纷纷举枪还击,甚至伴随步兵前进的两翼骑兵也开始挥舞着马刀向湘军阵地冲来。刘二黑恼火的咒骂了一声,被他瞄装了半天的英军指挥官居然在他开枪后仍然好端端的坐在马上,失望之余,二黑马上又装上子弹补了一枪,这会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正在大叫的英军军官头部中弹,身子勐的向后一挫,从马上摔了下来,但英军并没有因为军官阵亡而有任何的停顿,仍然敲锣打鼓的向前推进,无疑这种进攻是伤亡严重的,每前进一步,都会有数十人在守军的枪炮声中倒下,而那些勇敢的骑兵在湘军连珠铳的射下也纷纷倒在阵地前一百步左右的地方,失去骑手的战马在战场上左冲右突,直到被流弹击中。二黑猜的不错,沖在最前面的英军士兵就如同湘军的先锋部队一样,他们也是用身体来掩护后续部队的,当人墙被打得七零八落之后,湘军士兵们倒吸了一口冷气,更大规模的英军正踏着同伴的尸体快步冲来,那密集的队型几乎让守军不用瞄准也能击中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但是对于守军来说,英军密集的队型也送来了密集的弹雨,伏在掩体内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被击中,甚至有一发子弹擦着二黑的耳边飞过,那一声尖厉的哨音让他惊出一身冷汗,直到此刻他才冷静下来看了看他的士兵,他们连队防御的近百米阵地居然活着的士兵连八十个都不到,有几个双眼缠着绷带的伤兵忍着伤口的巨大疼痛,摸索着为同袍装填子弹,两条腿被炸得血肉模煳的伤兵一声不吭的把一箱箱弹药搬到战友的身边,在他们的身后留下长长的血迹,久经战阵的刘二黑居然鼻子一酸,红了眼圈,他咬了咬,转头不再看这些垂死的同袍,只有击退越来越近的洋鬼子,才能守住阵地,才能告慰死去的同袍。 铁了心要从左翼突围的英军排成了数个横队,发起了一次又一次不顾伤亡的进攻,对于他们来说,每倒下一名士兵就意味着全军向前推进了一步,突围就多了一分希望,原先排在第一列的英军早已被湘军士兵打得四分五裂,战场上遍布着残缺的肢体,被炸上半空的碎肉在空中划过一个又一个的华丽的弧线,尽管遭到了重大的伤亡,可是不断涌上的英军最终冲到了守军的阵地前,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求生心切的英军士兵端着刺刀发疯般的沖了上来。 “全营,上刺刀!”一连长坚定大吼道。在他的命令下,倖存的湘军弟兄一齐从腰间取下雪亮的刺刀,迅速装上步枪,瞪着血红的眼睛,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湘军万岁!”一连长左右看了一遍,大吼一声,端着步枪当先跳出战壕迎着冲上来的英军飞奔而去,顿时整个守军阵地跳跃起一个个灰色的身影,他们紧跟着长官的脚步,勇敢的迎着敌人冲去。在湘军士兵吶喊着冲出战壕后,对面的英军也放弃了队形,喊着令人费解的口号迎了上来。本来就离得很近的双方士兵几乎是碰的一声就撞到了一起。 刘二黑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疯狂,带着几十个弟兄跳出战壕后,他脑中一片空白,眼前越来越近的英军士兵让他不由自主的握紧的手中的武器,机械性的完成一个又一个突刺动作,敌人的惨叫声让他更加兴奋,飞溅的鲜血让他更加疯狂,扯着嗓子大叫着连他自己也听不懂的诅咒,枪刺断了就用拳头,用牙齿,甚至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抓住迎面而来刺刀,不顾几乎要断掉的手指,抬起脚就狠狠的踢去,围在他周围的士兵带着满身的伤口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们每一个人都承受了数个英军士兵的围攻,几乎是流尽了鲜血才无限遗憾的倒在自己的军官身边。 第381页 刘二黑扯着嘶哑的嗓子突然大哭起来,他一边奋力拼杀,一边哭喊着每一个士兵的名字,此刻他多么希望能听到一声回应,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听到,耳边传来的全是洋鬼子那奇怪的声音,他知道,全连三百多个弟兄真的永远离开了他。 “连长,我们先走一步啦……啊……”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刘二黑偷眼看去,几名被英军士兵包围的伤兵一起拉响了手边的手榴弹,飞舞的弹片好像礼花般瞬间绽放,在这片黑色的土地上闪烁出最后的灿烂。 “啊……”痛苦的刘二黑拼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怒吼,周围的英军士兵全都一愣,他们也许很奇怪,眼前这位混身是血,摇摇欲坠的中国人居然还有力气发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吶喊来,刘二黑猝然的放下了手中那杆抢来的步枪,双膝一软跪了下来,他的举动让周围的英军松了口气,正想收拾了这个俘虏的时候,只见刘二黑突然拉响了腰间的手榴弹,昂起头大喊一声:“老子没白活……” 第二卷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京师安危 英军快速突破湘军一线阵地的消息让曾国荃非常意外,事实上在此之前他都一直认为英军突击左翼是一次战术佯动,而对刘蓉与赵烈文的苦劝与一线部队的不断告急,他仅仅是派出一个营的增援部队,一直到大批英军通过这个缺口向二线阵地发起进攻后,曾国荃才意识到他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为了堵住这个缺口,曾国荃当即下令全线向英军发起攻击,同时埋伏在左翼二线阵地后的湘军主力八千人全部投入作战,向通过缺口的英军发起反击,而部署在二线的炮兵也开始向英军纵深射击,以阻止更多的英军涌出缺口。 接到命令的湘军各部纷纷向噶伦堡英军防线向起进攻,不断送到曾国荃手上的情况显示,除了左翼发生了激烈的战斗以外,噶伦堡各个方向湘军都取得了进展,或者应该说英军已经放弃了即设阵地,全部收缩到了噶伦堡左翼新的阵地,而且在这些新的阵地上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与这些阵地的战斗相比,左翼二线阵地的战斗更为紧张,增援上来的各部湘军士兵在悍将刘长佑、萧启江的率领下向不断涌入上来的英军发起反击,双方几乎是寸土必争,阵地的各个地段都几经易手,反覆争夺,敌我每一名士兵都在为自己同袍战友拼尽最后一滴鲜血。 可惜的是虽然参战地湘军士兵都尽了极大的努力,也让突围的英军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但最终没能将突围英国歼灭,英军统帅荣赫鹏率领近万英军狼狈逃入不丹境内,留在他们身后的是八千名走投无路被迫放下武器的英军。噶伦堡一战,英军阵亡三千,湘军也牺牲了近五千余人,论伤亡人数湘军阵亡数远远超过英军。但这一战却彻扭转了印度战场的敌我力量对比,对于英军来说。哪怕阵亡一个,他们也很难得到补弃,而对于中**队来说,即使湘军伤亡过半,随后增援而来地三万新军也将源源不断的填补这个损失,因此当坐镇京师,正在为洪天姣生地女儿起什么名字伤脑筋的帝国皇帝接到印北大战的捷报时高兴的跳了起来。当场脑中灵光一显,顺嘴给小丫头起名叫定英,第二天朝会时,皇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王财镇定的大声宣布道:“从现在开始,攻守易位了!” 中**队在印度北部的大捷就如同一记响亮地耳光狠狠的打在了维多利亚的脸上,近百年来处在强势地位的大英帝国苦心经心经营的威望倾刻间土崩瓦解,被英军杀得东躲西藏的印度义军再次聚集力量。起兵抗英,从印度河流域的木尔坦到恆河流域的达纳普尔,到处都是拿着各式武器地造反的土兵,经不丹逃入缅甸的英军一路上被尾随的湘军打得且战且退,丢充了所有的重武器,狼狈之极。总算是逃回加尔各答,而得到三万新军增援的中**队也仅仅是推进到达卡和吉大港没有继续前进,可以说一直被英国称为“帝国王冠上地一颗明珠”的印度现在是峰火遍地,到处都有被残杀的英国人尸体被悬挂在乡间道路边,兵力不足又适逢大败的英军只能固守在几个大的据点,等待英国本土的增援。原本与英国政府共同出兵的法国人,更加坚信只有与中华帝国政府保持现在的默契,那能更大程度的保护法国人在印度支那的利益,只是在英国政府地压力下,法军不得不做做样子。命令驻守越南南部地法军向北推进。可是与石达开的北越驻军稍一接触便马上大步后撤,脱离接触。法国人地消极。英国人也没有什么办法,印度局势的巨大变化让英国政府马上放弃了使用陆军进攻中国本土的计划,毕竟中英之战只是争夺亚洲霸权,而印度对于英国来说则是重要的源料产地与商品倾销地,如果印度局势不能尽快平息下来,那对于英国国内工商业与英国的全球霸权来说都将造成不可挽回的重大损失,因此英国政府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通过了增兵印度的议案,迅速组织了一支十万人的庞大远征军,驻欧洲的海军舰队近半数调往亚洲战场,几乎是倾全国之力决心与中国一较短长。根据印度战场的实际情况,英军决心利用海军的优势不断的打击中国沿海,并且寻找有利时机攻击天津大沽,迫使帝国政府从印度退兵,而英国陆军则登陆印度平定土兵叛乱。这个计划实际表明英国政府已经在寻找一个途径与中国政府媾合,只是他们太需要一场胜利来稳定英国政府在世界的威望了。 第382页 在詹姆斯海军上将的率领下,重整旗鼓的英国舰队开始了对中国沿海的大规模进攻,从广州沿海岸线北上,英国舰队袭击了沿岸的各个重要港口,特别是一举摧毁了帝国政府苦心建设的福建马尾、浙江舟山两个造船厂,船台上快要建成的一艘巡洋舰、两艘商船被炸得粉碎,更让帝国政府不安的是,情报显示,沿长江而上,企图袭击天京的英国舰队在遭到镇江炮台守军与长江水师奋力反击之后,被迫退出不便大舰队机动的长江,转而调头北上,一举攻陷了海门,守军三百余人全部战死,但是英军并没有在海门多做停留,仅仅在海门大肆抢掠之后,全军继续升帆北上,从沿海渔民不断送到官府的消息来看,英军舰队很有可能会把目标锁定在京畿重地,这一点也是王财深信不疑的,因为歷史书上第二次鸦片战争,英军就是走的这条路线,而且他们的目标也就是天津大沽口,如果歷史重演,那么国防军必须要加强大沽炮台的防御力量,否则京城被袭,那可真是要天下震动了。 可是现在集结在京师附近的国防军只有五个新军,近三万精锐,而陆军对抗海军的唯一办法似乎只有依靠坚固的炮台了,但炮台是固定的,而舰船却是可以移动的,以固定的炮台对抗可移动的舰船,从一开始就吃了亏,英国海军对沿海港口的袭击让帝**队丢尽了脸,虽然王财向来重视海岸防御,建国以来一直花大力气整修沿海炮台,也增添了不少新式快炮,但是依託炮台反击英军的各地守军仍然伤亡惨重,帝国政府花了大力气修建的炮台在英**舰的面前如同豆腐渣工程一般,固守这样的炮台只能徒增伤亡而已,因此总参最近也有人提出放弃天津外围所有炮台,吸引英军登陆,而登陆之后双方凭藉陆军决战,英国人未必是新军的对手,更何况英国的陆军主力都在印度,想靠海军攻下京城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更多的人则认为放弃炮台与叛国无易,如果天津外围炮台可以放弃,那天津是不是也可以放弃?那是不是意味着帝国政府将实行海禁,沿海所有地区全部放弃?这是大部分的官员所不能接受的。事实上王财也不能接受,可是如何才能有效的阻止英军的攻势呢? “皇上,您曾经说过,中英之战不在于一城一地的得失,也不在于双方暂时优劣,学生一直认为皇上所言极是,双方在印度的争夺必定会导致中英两国力量的此消彼长,眼下虽然英军对我国沿海进行了极大的破坏,皇上十几年来的心血付之东流,但是对于英国来说不也是一样吗?他们在印度经营了几十年,可是在我们陆军的打击下,印度乱像已生,他们的损失比我们更大,如果在这个时候我们为了与英军争夺一城一地而投入太多的力量,那么这无疑是得不偿失的,更何况以陆军对抗海军这根本就是把干柴投入烈火之中啊!”诸葛不亮焦急的劝说道。 “胡说八道,如果大沽失守,天津必定危险,京、津一体相连,唇亡齿寒,如果弃守大沽,那你把皇上放在何处?皇室安危放在何处?为今之计,我们应该全力增兵天津和大沽口各炮台,绝不能让英军顺利登岸,更不能让他们威胁皇室安全,”葛海华涨红了脸怒道,“诸葛不亮,你把皇室安危放在何处!那是国防军全体将士的耻辱!” 诸葛不亮转身朝葛海华欠了欠身道:“大人,皇上身系天下,断不能有任何差错,而我之所以建议放弃大沽,甚至放弃天津,这正是为了保护皇室安危啊!大人你想想,如果我们将太多的兵力投入天津、大沽一线,那万一在英军舰船火力下受挫,那必将动摇全军士气,以至皇上坐镇京师也心中不安,大人,你要明白,这段时间以来我军固守炮台的战术难道吃得亏还少吗?我军优势在陆军,而不是海军啊!” 第二卷 第二百一十三章 :密旨李鸿章 葛海华默不做声的盯着诸葛不亮看了一会,突然转头对王财道:“皇上,这段时间以来,我军沿海炮台屡战屡败并非这些炮台英军兵舰火力不脆弱不堪,亦非文官武弁怯战,实在是因为英军往来迅速,致使我陆军疲于奔命,增援不利,以我炮台百余守军如何能够对抗数十艘英舰的围攻?往往是我陆师援军未到,英舰已然获胜离去,这错不在炮台!”说着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大沽口乃是天津门户,近口三十余里有拦江沙一道,口外之险,极为重要,大船于此实难航行,只要我们固守大沽口几围四座炮台,那英军大舰就无法攻入,最多只能漏些小炮艇,这实不足虑,可我军若是放弃炮台,那英舰便可从容策划,到时候大量英军涌上大沽、北塘都是很有可能的事情,京畿重地,如何能有刀兵之乱?臣明白诸葛副参谋长也是忧心皇室,但是弃守炮台绝对是失策之举!” 坐在龙榻上的王财并没有仔细听葛海华说了些什么,他一直在搜肠刮肚的回忆当年第二次鸦片战争英军进攻大沽口时候到底是怎么打的,可惜的是他皱着眉头盘算了半天也只记得什么“战争失败的根本原因在于清政府的**”之类,对于大沽口的作战好像书上都是一笔带过的,这炮台到底能不能抗住战舰似乎也没有明确的说过,事实上王财从歷史课本上学到地东西归纳起来只有“**”两个字。似乎清末所有的问题归根到底都是这两个字造成的,那是不是只要派谴得力将官,就能够避免大沽失守的悲剧?王财看了看沉着在胸的总参谋长葛海华,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毕竟这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真要是英国人打进来,那他是说什么也不会弃城逃跑的。为了避免让自己在逃与守之间做尴尬地选择,御敌于国门之外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第383页 “皇上如果信任。微臣愿意亲自率军进驻大沽御敌,同时皇上严令入印军队继续向南推进,只要他们能够攻克加尔各答,那英国一定会与我朝和谈,在此之前,微臣必定死守大沽,绝不让英军前进一步!”葛海华朗声道。 “皇上。坚守炮台绝非上策,大沽炮台其实就是孤立地据点,如果按照总参谋长的意见,我们不但要守大沽,还要守卫大沽的后路,从大沽到山海关一线众多的海口,北塘海口,丰润的涧河口。乐亭的清河口,老田沟,昌黎的浪窝口,蒲河口以及山海关内地白塔岭、秦皇岛、小河口等处企不是处处都要派军驻守?这样一来原本可以集中的兵力又被分散到各处,这不是方便英军各个击破吗?要知道强敌之前,轻易分兵。那可是大忌啊!”诸葛不亮似乎觉得皇帝有些动摇,立刻上前几步劝道。 “胡说,且不说英军陆军极少,未必肯登岸擅入,就算如你所说,我们分兵守御各此,那又能分去多少?山海关原本就有三千驻军,北塘再部署得力武弁一千五,其它各处其实只需五百兵弁,主力尽可于二线待命。随时赴援各处。如此才是万无一失之策!”葛海华也动了肝火,忍不住出言反驳。 “够了。总参谋长,我想听听你如何部署大沽兵力?”王财想了想问道。 葛海华深吸一口气,略一思索便答道:“皇上,臣将命令左二军、新九军分别驻防天津、永平,以为全线预备队,随时赴援各处,另外调新十军主力驻防大沽东、西两村之间的海神庙,令其抽调一千兵士防守北岸炮台,新十一军防守南岸各炮台,并令其于海神庙前搭浮桥一座,便于南、北两岸联络,协同作战,再调新十二军分守新城以东海口十五里处,以及海口北岸及新河等地,以为南北炮台的后路接应,再抽调直隶防军严守大沽至山海关各处河口要隘,除此之外……”葛海华想了想又补充道,“臣还将调兵于天津三十里外的双港增设炮台一座,此处地势较高,便于制敌。” “好了,”王财一拍桌子,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葛总参谋长,我命令你节制京津全部驻军,立刻进驻大沽口部防,”说着他顿了一下补充道,“我要告诉你,你们的背后就是帝国朝廷,就是我,你们胜了,我会亲自前往炮台给有功将士授勋,你们败了,我也会调集各地勤王之师,与英夷决战于京师城下,既帝国皇帝,身系天下,我绝不会离开京师,你要把我的意思传达到每一个参战官兵的耳朵里,天朝官兵,有死无降,我就在京师等你们地消息!” 葛海华感动的点了点头道:“皇上有如此决战之心,将士必定拼死效命,臣誓与英夷死战到底!”说完他欠了欠身,转头大步离去。 王财看着他渐渐走远,犹豫了一下朝站在一边垂头丧气的诸葛不亮招了招手道:“你马上去通知朱永华,命令水师战舰相机袭扰英舰,配和大沽守军!” 这场如同急风骤雨般的中英之战让帝国年轻的皇帝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王财有时候常常想,自己凭什么领导这样一个庞大地帝国?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对歷史有所了解吗?但现在发生的事情清楚的证明,他了解的所谓歷史根本就是一个残缺不全,人为斧凿过的歷史,一定要说优势,那也许仅仅是自己能够避免帝国在一些大事上走弯路而已,但这样真的能令国家走过歷史上一个又一个险滩吗?曾经处心积虑的想要避免第二次鸦片战争,圆明园被焚的悲剧,但是现在英法联军不是又找了个西藏问题重新来进攻大沽口了吗?歷史到底是否能被人为的改变?说实话,王财心里对于葛海华的大沽策略根本没有底,甚至他有些后悔与英国人打这场倾尽国力地战争,虽然现在帝**队在一些战场上确实取得了优势,但这却是用十几年来苦心经营地江南工商业遭到沉重打击换来的,自从英国封锁江南各口岸之后,原本兴旺地内、外贸易严重受挫,各地新兴的工厂、货栈积压了大量的产品,很多中小业主破产,失业人口的大量增加,这一切都造成了社会的不稳定,老百姓关心的并不是谁打胜了,他们更关心的是自己能不能吃饱饭,如果继续推行对外强硬的政策,那必定会让整个国家越打越穷,而激化矛盾,帝国固然能够利用印度把英国拖垮,但是付出的代价是自己被削弱,这个生意划算吗?最终得利的又是谁呢?王财忍不住想到了几年来投入大量资金和人力的马尾、舟山造船厂,他清楚的记得第一艘国产海船下水时自己的兴奋,但现在呢,一切都成了废墟,据当地官员上报的损失情况来看,要想恢復到战前的水平,至少也得要再花上五年,除此之外,那一支凝聚了自己太多心血的帝国水师,和那一百多名水师学员,这都是未来帝国海军中兴的希望,可他们却过早的夭折了,这场战争最终将换来什么?就算击败了英军又如何?同样受到重创的帝国能够维护在亚洲的地位吗?原本容闳的法律体系完成后,王财就打算慢慢的放松权力,推进国内民主进程,但是现在为了应对战争,他不得不拒绝了容闳的提意,再次加强中央集权来统一全国民智、财力对抗战争的威胁,细细想来继续打这仗打下去,对国家实在有害无利。王财随手翻了几页钱百万建意增收赋税的摺子,说实话他也知道钱百万很难,连年作战,国库早就不堪重负了,难道这仗真得要打到双方都把血流尽吗? 第384页 “也许该想办法与英国人媾合了……”王财无奈的嘆了口气,新兴的帝国实在没有做好与英国全面对抗的准备,也许再过二十年可以,但现在不得不忍辱负重。王财回想起刚才葛海华那个坚定的面孔,作为军人,葛海华所要考虑的仅仅是战争的胜负,但作为帝国皇帝,王财就不得不考虑更多的事情,看来必须在印度採取更大规模的进攻,迫使这大英帝国放下架子来。 想到这里,王财马上提声道:“拟诏!” 随侍在一边的内廷书记马上提起毛笔,静静的等待着皇帝陛下的命令。王财看了他一眼,缓缓道:“令高建国节制入印新军,曾国荃节制入印湘军,分两路南下包围加尔各答,勿要全歼守军。”说着他顿了一下又道,“着升李鸿章为专使,秘密赴香港与英国公使接触。” “皇上,诏书上还没有给李鸿章大人旨意,不知道让李大人与英国公使谈些什么?”内廷书记犹豫了一下问道。 王财微微一笑道:“什么都不用写,这是李鸿章的私人行为,和朝廷有什么关系?你记着,给李鸿章的诏书用密旨发出,宣旨之后就烧掉。” 第二卷 第二百一十四章 :日本叛乱 派李鸿章与英国公使做私下接触,王财也是仔细考虑过了,首先是因为李鸿章曾经出使过西洋,对于外交上面的事情颇有了解,其次李鸿章这人颇有心机,就算诏书中什么都不写,相信李鸿章也一定知道命他此去的目的,最后一点就是李鸿章说话从来都是模稜两可,从他出使西洋的表现来看,和洋人周旋时有礼有节,很有分寸,绝对不会让洋人占什么便宜,派他去确实是最佳人选,此外,王财并没有给李鸿章任何谈判权力,也就是说无论李鸿章接触下来达成什么协议,只要是对朝廷不利,王财翻脸就能不认帐。 “皇上,韩大人和白大人在殿外求见。”一个太监低声奏道。 王财一听到白逸生求见,心里就发毛,他心里清楚,白逸生肯定又抓到什么贪官污吏,办案却是重重阻力,只能来求自己下皇命,要说以前,别说杀各把墨吏,就是杀上一百个王财也不会眨眨眼睛,但现在中英战事正烈,再这么手狠手辣,只怕让朝中大臣人人自危,因此犹豫是不是要找个藉口迴避了事。但是专念一想韩寒彰负责情报,除非是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了,否则他决不会亲自来,那更没有理由只见韩寒彰而不见白逸生,无奈之下只得点了点头道:“传他们进来吧!” 没有一会就见两人气急败坏的跑进来,见了皇上之后连忙下跪请安。 “都座吧。有什么事情你们慢慢说。”王财朝站在一边地太监摆了摆手,马上几个人搬来两个绣黄坐榻放到大殿左侧。 两人欠了欠身,落座之后韩寒彰抱拳道:“皇上,臣有两件事情奏报。” 王财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点了点头:“好,你一件件的说。” “皇上近日为国事劳心,臣就先说件高兴的事情,”韩寒彰笑了笑。“半个月前,米德率领的美国北方军队在葛底斯堡击败南方叛军。叛军被歼灭了两万八千人,这一仗南军主力精锐损失近半,叛军对美国首都华盛顿的危胁彻底解除了,臣此前对皇上支持屡战屡败的美国北方还很不理解,可现在看起来,皇上真是深谋远虑,英明啊!” “葛底斯堡大捷!”王财兴奋的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激动地在殿内踱来踱去,他清楚的记得,以前歷史书上写得很清楚,葛底斯堡战役是美国南北战争地转折点,此战决定美国内战的最终结局,“太好了,太好了,发贺电。发贺电,我们很快就能得到一个强援了!缓过气来的美国人一定会找英国人的麻烦,果然是好消息啊!” “呵呵,皇上,情报司收集到的各方消息都显示,此前英国人还准备等南军攻克华盛顿之后就立刻承认南方叛军。现在他们都没了声音,而且从北方得到的消息,现在华盛顿正在计划着反攻了,虽然战争往往会有出人意料之外的变化,但我们有理由想信,只要北方不在军事上出太大地差错,那胜利一定是北方的。” “好,好,好,这是个好消息。”王财激动的搓了搓手。突然想起韩寒彰好像还有一个坏消息,便皱着眉头问道。“那坏消息呢?” 韩寒彰犹豫了一下道:“皇上,咱们派到沙俄的内线送回消息,俄军正在向东北亚集结军队,据可靠情报,三万新徵召的部队已经离开驻地了。” “什么,俄军向东北亚增兵?真是雨天偏逢屋漏,”王财沉默了半天,缓缓问道,“情报提供给总参了吗?他们怎么说?” “臣也是刚刚收到的消息,刚进宫的时候遇到了葛总参谋长,跟他大概的说了一下,葛总参谋长说俄人贪利,他们是否在东北亚找茬与我们在京畿地区能否挫败英军有关系,只要英军受挫,那俄人也不会再生事端,此外总参谋长说部署在东北亚地四个师依託即设工事,即便来了十万俄军也得不到便宜。”韩寒彰答道。 王财想了想,点头道:“他说的不错,如果俄军想在东北亚单干,那三万人肯定不够,再来三万也未必有十成把握,他们这是和英国人达成了某种协议,英军进攻京津地区,迫使我军从关外抽调军队入关增援,这样俄军就会利用东北亚防卫空虚,乘机犯我边境,只要我们能够固守沿海炮台,俄军绝对不敢有什么异动,”说着他顿了一下道,“但也不能不防,命令东北亚驻军进入一级戒备,严密监视俄军动向,如果他们开枪挑衅,立即还击!” 第385页 “遵旨!”韩寒彰欠了欠身,随后他略一犹豫,看了看坐在一边的白逸生,白逸生脸微微一红,起身道,“皇上,臣请辞去监察部长一职!” “哦?这可真是奇了,做得好好的,干嘛要走?”王财奇怪的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臣有负皇恩,臣属下……”白逸生那张苍白的脸变得更加白了,“臣地属下也犯事了。” 王财皱了皱眉头道,冷冷的看着这位以严出名的监察部长:“你坐下仔细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是的,皇上,这事是韩大人属下查出来的,监察部真正是丢人了,”白逸生嘆了口气道,“半年前皇上派范例去日本暗中处理幕府事务,但是他们却意外的发现负责日本贸易事务的魏列大人勾结关东军长官王炎、陈伟,一起贪污贸易金货,几年来累计数千万两白银,而罪臣派往日本的监察特使也被他们拉下水,和……和他们一起……更让罪臣没有想到的是,值此国难当头之际,他们居然大肆採购军械,图谋在日本北部割据自立,这一切都是因为罪臣用人失当,这才让关东军藉机坐大,以至到了今天这个困局,难以收拾了,臣罪该死!” “什么,他们胆敢阴谋自立!”王财大怒,狠狠的敲了敲桌子,“白逸生,你这是严重渎职!这几万人马孤悬海外,朝廷又被英夷拖住,哪有力气出兵平叛?” “是,臣自知罪不容恕,请皇上处罚!”白逸生双膝一软,垂头丧气地跪在地上。 “唉,逸生你跟着我也不少年了,向来机警严酷,这次用人不当却给国家造成了这样地背动,”王顿突然转头对站在门外的太监叫道,“去,把首辅大人请来。” 王闿运走进大殿地时候,立刻感觉到了气氛异常,等白逸生垂头丧气的把原因说了之后,他才明白为什么难得动怒的皇帝为什么像今天这样气急败坏。 “纫秋,你说现在可如何是好?我原本想着关东军几万人驻守日本,绝不会有什么意外了,可现你看,真是狼子野心!”王财恼火的说道。 “皇上,依臣看,此事并非不能挽救,”王闿运想了想道,“事实上此事白大人虽然有过,但也与朝廷长期以来对日本的策略有关系,皇上是否还记得,关东军主要军事长官都是清军降兵,王炎,陈伟两人更是清军军官,说实话他们原本就没有与朝廷一条心,臣想当年皇上将他们送去日本的时候,也没有想过他们能够活到今天,甚至只是他们当成扰乱日本的弃子而已,只是因为他们两人坐大之后,皇上才招安收为己用,那时候朝廷军势正盛,陈、王两人当然不敢与朝廷对抗,而现在朝廷主力全部被牵制在各处,眼下英军又骚扰帝国沿海,朝廷水师遭到重创,其实无力远征日本,这对于长期以来就与朝廷离心离德的关东军来说难道不是一个好机会吗?” 王财尴尬的咽了一口唾液,王闿运的话其实很明确,关东军今天出事与王财那种土财主,一心算计好处的性格有关系,当年陈、王两人在日本烧杀抢掠,弄了不少银子,而这些钱子大部分都被运回国内,充做了辅王东征西讨的军费,到后来“福寿膏”大量涌入日本,为了更有力的控制这些资金流动,王财把当时朝中最懂金融的魏列派去日本负责此事,而魏列每年也确实给朝廷提供了数百万两银子的军费,甚至可以说帝国水师一半的资金来源都出自这里。只是没有想到,魏列居然中间劫留了一部分,甚至勾结陈、王两人图谋割据称王,要不是因为应付针对日本天皇的暗杀事件而把情报部的范例秘密派往日本的话,可能一直到他们起兵,朝廷都不知道,如果范例所奏是实的话,那现在朝廷在日本的所有官员可以说都腐烂到根了。 “那……那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王财脸一红,故做镇静的喝了口茶,“纫秋,你说说,眼下可如何应对?” “这事朝中还有谁知道?”王闿运转头问韩、白两人。 “没有了,监察部早上收到消息后,深知事关重大,臣马上与白大人商量,随后就来面见皇上了,朝中尚无其他官员知道。”韩寒彰欠了欠身道。 第二卷 第二百一十五章 :坎坷之路 王闿运略一沉吟,便转头说道,“皇上,臣以为关东军陈、王两人背主作窍,其心必然常戚戚,唯恐朝廷发觉此事,现在他们已经成势,万万不可大肆追察,激则生变,到时候越发不可收拾了。” “那你以为该如何?这等乱臣贼子不收拾几个,如何警示天下妄为之人?”王财不甘心的问道,说实话,他根本没有想到手下人会背叛自己,崇尚天下一统,雄心勃勃的年轻皇帝怎能忍得下这种耻辱。 “皇上,之所以臣建意暂时不公开这个消息,也正是为了处置了这些妄为逆臣,”王闿运点了点头道,“眼下战事激烈,分兵东瀛显然与朝廷同兵方略不同,因此现在朝廷一定要尽最大可能安抚日本逆党,否则逆贼此时起兵必然重挫我朝军心士气,但是一味的安抚也不能封得住狼子野心,所以皇上还要给他们一点制约。” “你详细说说,是不是诱捕几个人?又或者派范例暗杀?”王财皱着眉头看了看垂首肃立一旁,跃跃欲试的韩寒彰道。 第386页 “呵呵,皇上,暗杀可不是上策啊,臣以为现在叛逆乱党并不知道朝廷已经洞悉一切,这一点正可利用,魏列现在仍属朝廷官吏编制,因此皇上可以藉口令其回朝述职,待其回国后软禁起来,如果魏列与陈、王两人有勾结的话,在魏列没有回日本之前。他们两人琢磨不定,必然不敢轻易起兵。”王闿运想了想道。 “只怕未必,魏列虽然软禁在京,但那两个逆党会不会因为这个更加担心呢?”王财担心地问道。 “不太可能,按朝廷规制,魏列每年都必需回朝述职,今年只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只要我们不把这事宣扬出去,他们就不会有疑心。更何况……”王闿运想了想道,“皇上,臣一直很奇怪陈、王两人为什么会与魏列勾结在一起,或者说他们两股根本不相干的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不过这细细想来,臣也能摸出个大概来,一直以来朝廷委任魏列主管日本经济财物,而军事则由关东军负责。因此,如果管军费的魏列回朝述职未归,那陈、王两人也不敢轻易起兵作乱,只要朝廷对他们两人刻意安抚,不让他们看出破绽来就是。等将来平定英夷之后,朝廷强势之下,便可慢慢收拾他们了。”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连他们这伙乱臣贼子也在等着朝廷与英夷的战事结果吗?”王财怒不可遏的勐拍了一下桌子。“这伙逆臣当真是自绝于天下了!” “正是这样,臣以为此刻应当立即派人赴东瀛,一者命魏列回朝述职,二来命令陈、王两人节制朝廷驻日全部兵力,让他们随时准备回国助战。”王闿运点了点头道。 “什么?让魏列回来不难理解,但是为什么让陈、王两人节制驻日官兵呢?这不是让他们势力更回膨胀了吗?”王财奇怪地看着首辅大臣。 “正是如此。皇上,魏列回朝之后,陈、王两人必定会心生疑虑,如何能安抚他们的心?臣以为授予两人节制驻日军队之权,再令他们准备回朝助战,可以让他们以为朝廷仍然信任他们,会让他们深信朝廷仍然需要他们来控制日本局面,这样一来在魏列回日本之前,他们应该会坐壁上观,静待朝廷与英夷之战地结果。再说现在驻日军队原本就被他们两人控制。无非是给了个名份,做个顺水人情。”说着王闿运顿了一下补充道,“至于中英之战的结果,臣不是军事主官,无法预料。” 王财听完之后,默不做声的殿内来回走了半天,缓缓嘆了口气道:“为什么建立一个天下一统,民富国强的帝国会如此之难啊!人人都要算计你,人人都要阻挡你,洋人要和你过不去,连中国人自己都在算计你,你想悄悄的走一步,就会有千万个人上来拉住你,你想统一万民,却到处有人要分裂这个国家,你想吏治清明,却到处都有墨吏扰民,这事情何时才是个头?”王财越说越激动,恼火的勐拍桌子破口大骂道,“他**的,老子也不想天天算计别人,老子也不想杀这么多人,老子也不想一天到晚劳民伤财地擅动刀兵,但这行吗?”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殿内的众人从来没有看到皇帝发这么大火,一时间手足无措,纷纷跪倒在地。其实这也是王财长期以来积压在心中的种种委屈大爆发,现在的年轻皇帝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刚刚回到乱世的理想少年了,曾经想着要把中国改造成一个鸟语花香的民主帝国,但是经歷过种种的危机与变乱之后,王财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违背内心地选择,去算计人,甚至去杀人,而这一切又让他觉得理想的伟大帝国如同梦境一般,好像触手可及,却又总是摸不到手,说实话,现在的王财内心不仅仅是寂寞,甚至有一丝失落了。 “皇上身系天下万民福祉,一定要保重龙体啊!”突然随侍一边的太监小桂子哽咽着说道。 也许这个前朝太监的话让王财有些奇怪,怒不可遏的王财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小桂子,瞪着一双血红地眼睛问道:“天下福祉?你知道个屁,你们这些人只知道奉承拍马,来人!把他拖出去!” 站在殿外的内廷侍卫马上大声应道,一起冲进殿内卡住莫名其妙的不停磕头的小桂子,二话不说的就要把他拖出去,殿内的大臣都惊呆了,王财以前也杀人,但从来没有在盛怒之下毫无理由的乱杀,只是毕竟是个太监,死几个太监从来也没有人当回事,因此王闿运等重臣虽然同情这个拍错了马屁的小桂了,但却眼睁睁的看着他喊天喊地的被人卡脖子往外拖而没有出言劝解,甚至他们心中还希望借小桂子地人头来平息了皇上心中地怒火。 就在殿内众人无可奈何的看着小桂子送命地时候,坐在龙榻上的皇帝突然叫道:“慢着……算了,放他回来吧。”说着他嘆了口气道,“小桂子,我知道你是好意,只是刚才一时气急,不怪你。” “皇上!”小桂子跌跌撞撞几步冲到殿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道,“皇上,奴才愿意去死,只要皇上平息了雷霆之怒啊,皇上,刚才奴才说皇上身系天下万民福祉,这……这可不是胡说啊,在皇上的眼里,奴才虽然是个太监,可皇上从来没有随意打骂,奴才以前在清廷内宫做事,从来没有人把太监当人,想杀就杀,皇上更不会因为一个太监而收回自己的成命,可是,各位大人,咱们的皇上连我这样一个太监的命都不会随便乱杀,这不正说明皇上心中实在只有天下百姓啊!奴才进宫做太监,那也是因为奴才老家贫困,且不说荒年饿死人,就是丰年,也是三餐薄粥度日,皇上可知道人肉值多少钱吗?八十文,才八十文啊,连猪肉都奴才不知道国事大政,奴才只知道皇上登极以来,所思所虑者无一不是为了天下百姓,现在奴才老家人人都有一口饭吃,人人都有一件衣穿,穷人家的孩子也有书读,这可都是皇上的恩德啊,奴才读书不多,但奴才相信,皇上是个好皇上,是老百姓真正的依靠啊,所以奴才宁可自己去死啊!” 第387页 王财摆了摆手,到不是小桂了的一番话让他听了颇为受用,而是因为心中的郁气发泄出来,也算是平静了,小桂子的话虽然马屁成份居多,但是他也知道,现在的百姓生活确实比以前要好多了,这让王财嘆了口气,总算自己奋斗了十几年,也算是为天下做了一些事情,虽然理想仍很遥远,但毕竟自己也是在一步步的接近了。 “好了,就这样吧,纫秋,日本的事情就按你说的办吧,现在天下的安危就看这场战争的胜负了。”说完,王财嘆了口气,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接到皇上密旨之后的李鸿章马上把轮船招商局的事情交给副手,打着通商的旗号匆匆忙忙的赶到香港。这位曾经出使西洋各国帝国重臣在中英交战正烈的时候突然出现在香港,让所有的人都似乎猜到了一些什么,而且更令人对此深信不疑的是,这个通商为名的帝国特使到港之后没有与任何洋商联繫,而是频频参与洋人的各种聚会,不管是普鲁士人,美国人,葡萄牙人,甚至打得正激烈的英国人,他都应对自如,所有人都很奇怪这位特使到底想干些什么,而李鸿章却是另有打算,事实上皇帝派李鸿章到香港来与英国人接触的目的他非常清楚,而且他也认为尽快结束中英战争是非常正确的,但是与英国人接触,到底该如何把握住这个度,真正让他伤脑筋,甚至他还担心如果接触的结果令朝廷不满意,皇帝会不会借他的人头来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第二卷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外交辞令 官场上摸爬滚打十几年的李鸿章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把脑袋送出去,左思右想之后採取缓议的态度来处理此事,一面参与各种洋人聚会,从中打听各国对中英战场的态度,并且以此来推测英国政府的战争底线,另一方面他深信,为了维持欧洲均势的英国政府也无心再将战争扩大,只要帝**队能够再打英国人打痛一次,那个英国公使肯定会主动来联繫自己,到时候就要好谈多了。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原本得意洋洋的在使馆内等着李鸿章来拜见的英国公使包令一连等了半个月都没见人来,到是等来了英国政府命令他寻找机和与帝国政府接触的公文。原来就在这半个月里,驻印中**队两路并进,一举攻克加尔各答,在这个消息的鼓励下,印度局势全面失控,整个印度都陷入了峰火不断的战争中,这里面不仅仅是各路义军与英**队的战斗,甚至部分义军与印度封建王公的军队也开始了争夺地盘的内斗,这在英国政府看来是绝对不能忍受的,战争打到现在他们也终于明白了英国没有办法在离本土如此遥远的地方与另一个新兴的帝国展开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此前号称援兵十万远征印度,实际上为了不动摇大英帝国在欧洲的优势,第二次派出来的援军根本没有十万之多,东拼西凑也只挤出了五万人。而且这五万人的任务非常明确,两个月后他们将在孟买港登陆,随后剿灭印度土兵地叛乱,而不再继续与中**队正面交战,此刻英国人手中唯一的牌就是那支占据了绝对优势的大英帝国海军了。 接到政府命令的包令不得不像李鸿章一样,也开始频繁的出入各种派对,起初两人在派对中见面也只是礼节性的点点头。然后就故作镇静的转身离开,但随着这种接触地机会越来越多。两个人也开始互相试探着摸摸对方的底牌。 “哦,亲爱地李,今天的天气真是糟糕,幸好能有这样一个派对来让大家得到一点快乐,否则心情真是压抑呢。”包令常常会以此作为开场白。 “暮宴朝欢,对酒竞连连,管他微雨洒庭轩?包大人。这些日子莺歌燕舞,下官都有些不想回去啦。”李鸿章则每每吟上两句诗词,弄得包令摸不着东南西北。 这种互相试探的时间一长,双方也都摸到了对方的一些规律,接下来的谈话就实质多了。 “真是令人痛心,我与贵国皇帝陛下原来的私交是多么的好啊,该死地战争让我们的友谊都随之消散在硝烟中了。我真不明白国会那些人为什么要继续增兵,这些傻蛋根本不了解对华友好是多么重要。”包令煽情之余还不忘威胁一下李鸿章。 “正是如此。我们的皇帝陛下也常常为此嘆息,据下官所知,皇帝陛下常常拿出当年包大人赠送的那杆长弓,扶弦感伤呢,我们的皇帝真是太仁慈了,内阁的那些混蛋提出增兵印度。多亏皇帝陛下仁慈,增援部队才减少了两成,唉,这些愚蠢的内阁大臣!”李鸿章也是闭着眼睛胡吹。 李鸿章是胡吹,但包令却是一惊,搜肠刮肚的回忆最近好像没有情报说中国人增兵印度,但是这消息也并非没有可能,既然英国能够增兵印度,为什么中国人不行?再说中国人想要增兵入印,那可比英国要容易多了。当下忍不住试探道:“亲爱地李。相信你也听说了,昨天大英帝国舰队已经开始攻击大沽炮台了。这些军人难道不知道这样会使战争旷日持久的打下去吗?这对咱们两国都是百害无一利的啊。” 李鸿章摇头晃脑的回答道:“哦,我听说了,刚才出门之前我接到消息,说是击退了贵国舰队,好像还击沉了两艘?包大人请放心,我们的皇帝陛下已经部署妥当,皇帝陛下也说了,就算京师被攻陷,陛下也要迁都再战……对了,听说美国北方在葛底斯堡大败南军?我们皇帝真是英明啊,陛下早算准了北方一定能取得最后的胜利,来,包大人,让我们举杯庆祝北方人民地胜利。”事实上李鸿章也不清楚大沽口打得到底怎么样,只是看不贯包令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不住想压压他的威风。 第388页 包令心里大骂舰队这些饭桶不争气,虽然他还没有接到大沽口战斗的报告,但是相信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好胡吹的,到是李鸿章提到美国北方的胜利让他又联想到普鲁士现在大规模的扩军备战,一年前出任普鲁士首项与外交大臣的俾斯麦一心一意的改组军队,这一直都让英国政府很不安。面对李鸿章举起的酒杯,包令尴尬地笑了笑:“李,很抱歉,英国政府是支持美国南方地。” 就在这时,派对上一阵骚动,靠近门口的人群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偶尔能从他们地谈话中听到“大沽”,“英国舰队”之类,李鸿章与包令两人马上警觉起来,他们都意识到这是有人送来了中英大沽口战役的消息,而这个消息将直接关系到两人所肩负的使命,因此两人都有点迫不及待的想上前打听一番,但是又都不愿意在对方面前显得过于焦急,只好故做轻松的缩在人群后面,仍然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只是都竖起耳朵在空中搜索着胜负的消息。 没有一会,普鲁士公使李福斯与美国公使蒲安臣就端着酒杯笑眯眯的走来:“李大人,我们很荣幸的告诉您一个好消息,”说着两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面孔有些微微变色的包令,“姗姗来迟的葡萄牙公使告诉我们,中**队取得了一个小小的胜利。” “哦,小小胜利不足一提。”松了一口气的李鸿章掩不住满脸的兴奋,“接下来的战斗还会更激烈啊。” 站在一边的包令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故做镇定的说道:“中**队的战斗意志向来令人敬佩……呃……对了,我得去和葡萄牙公使谈一点公事,先离开一会啊。”说完朝三人欠了欠身,慢慢踱着脚走开。 看着包令走远了,李福斯兴奋的拉住李鸿章的手道:“我的上帝,李,你知道吗?这真是个奇蹟,你们的军队不但击退了那些该死的英国人,甚至击沉击伤十三艘英**舰,不可一世的英国人总算是得到了教训!” 原来就在李鸿章与包令在香港相互试探周旋的时候,停泊于渤海湾的大英帝国舰队在搜集了几天大沽口布防情报后,终于开始了全面攻击。 这次进攻可以说英军是有些盲目的,为了获得白河口及其附近海道的测量数据,英国舰队司令詹姆斯命令小艇赴炮台左右测探,又在水边立标批靶,为了窥视炮台及附近村落的部防情况,他还命令水手爬上桅杆,整天拿着千里镜东照西看。原以为在英国舰队大兵压境的威胁下,中国人不敢主动开枪挑起战争,结果没想到,驻防炮台和各处要隘的中国守军根本不吃这一套,冲到河口测量的英国小艇几乎没有活着回去的,只要他们一进入射程立刻便会遭到密集的炮火射击,无奈之下詹姆斯只好调整部署,命令主力战舰向炮台发起一次佯攻,而在双方炮击的同时派出一批小艇,去测量河口与海道水深,可想而知,用这种办法所能收集到的信息实在有限,实际上一直到双方开打,詹姆斯手上的情报仍然是杂乱而模煳的。但是随着中**队在印度的节节胜利,英国政府迫切需要英国舰队能够取得一场胜利来鼓舞人心,于是在这种情况下,詹姆斯被迫向大沽口炮台发起了正式进攻。 根据事实侦察到的情报,英国舰队一面命令主力战舰炮击南北两岸炮台,一面组织陆战队,乘坐十八艘炮艇分成两队,向南北两岸发起攻击。攻击日上午十时,英军炮艇在主力战舰的炮击掩护下,开进河口,同时轰击南北两岸炮台,当时北岸炮台由新十军前营段春元率部一千余人防守,南岸的主炮台由新十一军前营李达年部防守,左炮台由后营陈毅部防守,右炮台由左营于纳德部防守,四座炮台的防兵已近四千人,大炮二百余门。面对英军的进攻,各炮台守军奋起还击,当场击沉英军炮艇四艘,毙敌近百名,勉强登陆的两百多名英军陆战队士兵也被压成布满淤泥的浅滩上无法前进一步,完全处在被动挨打的不利境地,为了救回这些翻滚在烂泥中的可怜士兵,英军整个白天做了无数次尝试,而一心想抓俘虏的各炮台官兵也多次冲出炮台使用绑着铁勾的长杆去把这些英军给勾上来,但可惜的是只要一方有所动作,立刻会遭到另一方的勐烈炮击,因此一直到半夜,英军才派出几艘舢板狼狈的把仅存的几十名陆战队士兵给悄悄的救了回去。这一场短暂而又激烈的战斗令英军付出了近两百余人伤亡的惨重代价,但是对于英军来说,损失四艘炮艇和两百多人根本没有伤筋动骨,甚至退出河口的英军炮艇终于带回了准确的河道及海口水道资料,便用这些情报,詹姆斯计划着发起一场更大规模的进攻来雪洗这次小败的耻辱。 第二卷 第二百一十七章 :血战大沽 詹姆斯新的作战计划是十余艘炮艇冲进海口,占据炮台上游位置,配合主力战舰对南、北两岸炮台形成前后加夹之势,同时在海军舰炮的掩护下,海军陆战队再次乘坐小艇从正面强攻北岸炮台,夺取北岸炮台之后,再倾全力围攻南岸三座炮台,为了加强登陆陆战队的攻击力,工兵队被配属到各小艇上,分别组成了特种小队,准备执行射击炮洞的任务,同时英军发现南、北两岸炮台的三合土工事在战列舰大口径火炮的面前,比较容易被摧毁,因此詹姆斯把舰队中的十几艘蒸汽战列舰全部配属到对北岸的炮击序列,在他看来,这样的部署就算不能一举扫平南、北两岸的四座炮台,拿下北岸炮台还是很有把握的。 第389页 大沽初次交战的胜利也让葛海华信心大增,此前对于以炮台对抗强大火力的英国舰队,他确实没有必胜的把握,但这次战斗的结果充份证明了,即使是英国这样的海军强国,面对准备充份的海岸炮台,也并不是轻易就能得手的。曾经他还想从朱永华那里弄一些水雷部署在海口阻敌,但是从美国弄来的那批水雷已经在南海海战中全部用掉,国内虽然在积极仿制,但是也没有投入生产,原想用这个新式武器夜袭英舰的葛海华只好命令双港炮台守军从河口上游放下几十艘火船,乘夜骚扰英国舰队。虽然没有成功,但也让英军整夜都疑神疑鬼了一番。 同样,战斗的胜利,也鼓舞了各炮台地守军,白天的激烈炮战并没有给守军造成太大的损失,南、北两岸的四座炮台总计伤亡官兵不到百人,至于设置在坚固工事内的岸炮更是毫髮无损。只有北岸炮台的三合土顶盖被炸缺一块,经过士兵们连夜加固抢修。很快便将缺口修復,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英军的下一次进攻。 第二天拂晓时分,重新分配兵力地英国舰队再次捲土重来,起初他们的计划还比较顺利,仿佛中国人都睡着了一般,南、北两岸炮台对于进入河口上游地十七艘炮艇居然没有任何反应,这让英国人一阵窍喜。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是一个陷阱。刚刚驶进炮击阵位的英军炮艇立刻遭到了来自东西两面的炮火射击,这时他们才吃惊的发现,在大沽炮台的侧后,中国人居然还有一座新造的炮台——东望炮台。这样一来原本是要对大沽炮台进行两面夹击的十七艘炮艇自己却陷入了左右夹攻地不利境地。好在英国舰队主力随后发起的进攻吸引了大沽炮台的大部分火力,这才让冒进的炮艇避免了立即覆灭的不幸。 英军这一次的进攻远远比昨天要勐烈的多,以“勇士”号为首的十八艘战列舰向北岸炮台倾泄了大量110磅炮弹,而近三十余艘各型巡洋舰、炮舰则勐烈炮击南岸三座炮台,以此来牵制南岸守军对北岸地火力支援。而两岸守军则不断调整炮击角度,奋力还击,双方大唿酣战,爆炸声惊天动地。 北岸炮台守将段春元率所部一千余人面对在海湾内来回机动的英国战列舰奋勇还击,好在从装备上来看,守军并不吃亏。北岸两座炮台一座高五丈,一座高三丈,共安装火炮三十余门,除了以前清军遗留的一万二千斤大铜炮一门,万斤大铜炮四门以外,帝国政府还增设了新式岸防炮二十五门,段春元驻守炮台后,又在周围修筑堤墙,堤墙外开挖壕沟,修筑了两道水壕。又在外侧竖立木桩。安设木栅,而且自到任后。段春元带领守军日夜操练,提高士兵射击精度。可以说除非英军彻底摧毁炮台火力,否则英军想要顺利登上北岸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实上詹姆斯也看到了这一点,他命令集中战列舰集中火力炮击北岸炮台,在没有彻底摧毁炮台守军抵抗之前,陆战队绝不轻易出击。 就这样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各种弹丸在空中来回飞舞,所到之处便腾起一片碎砖烂瓦,北岸炮台守炮射击准确,给予英军战舰极大的威胁,双方炮战半日,英军就有两艘战列舰被迫退出战斗,但是英军战列舰的重炮毕竟威力极大,110磅炮弹所到之处,炮台防御工事被炸得支离破碎,虽然炮台主要炮位都被掩藏在厚厚地三合土制成的顶盖之下,但战至午后,这些坚固的工事已经被炸开了一个又一个缺口,坚守在炮台上的士兵也受了不小的损失,更为严重的是北岸炮台的弹药库被英军击中,大部分库藏弹药都付之一炬,备用弹药库储弹量较少,无法满足如此快速的弹药消耗,在英军的炮击下,后方的弹药一时又运不上来,因此渐渐地北岸炮台地炮火开始稀疏下来。 这个战机立刻被詹姆斯抓住,随着他一声令下,一千五百名陆战队士兵乘坐各种船支,在战列舰炮火的掩护下,向北岸炮台发起了冲击。北岸地危险让南岸守军大为恐慌,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围攻的巡洋舰队,调转一部分炮火对这些冲击的小艇进行拦阻射击,虽然各炮台守军尽了极大的努力,但是英军陆战队士兵大部分都顺利的登上北岸,随即便开始利用运来的便桥向北岸炮台发起了攻击。 但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守军居然开闸放水,堤墙外的两道水壕顿时被灌满了江水,北岸炮台外的滩涂原本就是泥泞地,这几天总算因为天气不错,泥地都晒干结块,但是守军这一放水,立刻又把堤墙外变成了一片泽国,刚刚冲上来的英军士兵没跑几步便陷在泥中,攻击速度立时变慢,更令他们恼火的是,运上来的便桥居然比守军挖得的深壕要短了一截,工兵一连架设了几座便桥,士兵上去没走几步就和便桥一起,掉进布满竹籤的深壕内,偏偏被竹籤扎的混身是洞却还一时死不掉,惨唿声让人听着毛骨悚然。而炮台守军则把火枪伸出枪眼,向在泥泽中唿喊的英军射出一排排的子弹,直打得英军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潜伏于沟壕和土堆后面,慢慢的匍匐前进,进展极为缓慢。 无奈之下詹姆斯只好命令舰炮继续向北岸炮台射击,甚至为了提高射击效率,这些战舰还大着胆子驶近岸边,向凡是有火光的枪眼、炮眼抵进射击,这样一来立刻给守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尽管如此,在守将段春元的督战下,北岸炮台守军寸土不让,利用一切武器向英军还击,而在他们的身后,驻防东、西大沽村之间海神庙的新十军军帅史大柱抽调全军所有火炮,部署在北岸炮台后,向登陆的英军勐烈炮击,落入泥泽中的炮弹杀伤力不大,但却把英军登陆的帆船、舢板给炸毁了不少,搞得登陆的英军无船可退。 第390页 结果詹姆斯精心策划的炮台登陆战再次变成了进退两难的拉据战,有心后退调整部署,但又不能放弃已经登陆的一千多名陆战队士兵,只好咬咬牙继续开炮掩护,准备等天黑后,再派船把他们救下来。 黄昏时分,詹姆斯下令全军做最后一次攻击,在泥泽中的英军陆战队也开始沿着工兵费尽心机用船板搭成的几座便桥上通过,在舰炮的掩护下向炮台进攻,此时战斗已经激烈到了顶点,段春元所部千余伤亡过半,但是残余的士兵仍然坚守不退,不断施放火弹、喷筒,借着亮光瞄准射击,英军中只有一百多人爬到了炮台下的壕沟边,但是到了这里后,他们再也没有能够前进一步,一枚枚冒着火星的手榴弹从天而降的被守军丢到他们中间,已经筋疲力尽的英军士兵被炸的东躲西藏,对于胜利,他们已经彻底绝望了。 而就在这时,更让詹姆斯吃惊的时,在英国舰队侧后的海面上也传来巨大的炮击声——帝国水师终于赶到了!自从英国舰队杀到中国沿海后一直东躲西藏的帝国水师战舰在英军进入渤海湾后,就悄悄的进驻了威海卫。根据皇帝陛下的命令,这些残存的水师战舰必须配合大沽炮台守军作战,但是考虑到正面交锋帝国水师根本没有胜算,因此朱永华与葛海华商议之后,决定水师战舰自行寻找战机,袭击英舰侧后,而今天詹姆斯对大沽炮台整日的围攻让帝国水师意识到战机已经来了。 打了一天的英国水兵早已经人困马乏,弹药不济了,当以“宁远”号战列舰为首的帝国水师突然在队形散乱的英国舰队背后发起攻击时,就如同在一个已经气喘嘘嘘的人身上又加了一麻袋米,立刻便让英军惊慌失措,更何况帝国水师一整天都在悄悄派人计算英舰的位置,炮击命中度极高,前三轮齐射就打沉了詹姆斯的旗舰“勇士”号。 第二卷 第二百一十八章 :迫英和谈 重伤的詹姆斯迷迷煳煳之间被人担上小艇,转移到了“復仇”号,随后“復仇”号上升起指挥旗,舰长贺布接替已经说不出话的詹姆斯继续指挥英国舰队。此时的形式对于英军越发的不利,一边是被困在北岸泥沼中的一千五百名陆战队员和越战越勇的两岸炮台,另一边是准备充分,乘夜而来的数艘战列舰,贺布左顾右盼,难以取捨,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另一艘战列舰“斯莱尼”号又被帝国水师击中,也许是引燃了堆放的炸药,硕大的战列舰瞬间燃起了沖天的大火,火光中隐约可见无数的水兵哭喊着跳进冰冷的海水中。 其实现在想要救回那一千五百名陆战队员已经不太可能了,英军想要摆脱困境的唯一办法就是重整队形,逼退身后威胁极大的帝国水师,退出海口等第二天天亮后再做打算,但是贺布不敢承担这个责任,因此他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命令十一艘主力战舰停止对岸炮击,全部转舵迎战帝国水师,而营救陆战队的任务交给了正在与南岸炮台激烈交火的巡洋舰队。 随着他的命令,庞大的英国舰队又开始在夜色中于小小地海口进行了大规模的队形调整,总算是借着炮台与被击中船只的火光才没有发生撞船的悲剧。重新调整队形的英国舰队立刻把矛头对准了抄他们后跟的帝国水师,筋疲力尽地水手们在军官的驱使下不得不拼尽力气继续射击。双方隔海对射,轰然声响彻底空,没过多久,英军另一艘战列舰“太子”号也被连续击中,缓缓下沉,经歷过南海海战的贺布非常奇怪今天的中国人射击精度远远比英国水手要高,与前次海战相比几乎是变了一个人。一直到“太子”号被击沉,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帝国水师战舰由东而来,背景是一片漆黑的大海,除了开炮时那一点点亮光外,英国炮手很难发现帝国水师战舰的确切位置,而英国舰队背后就是激战一天的大沽炮台战场,整个战场上到处都燃着熊熊大火,这火光犹如背景光一般。把英军舰只地位置暴露无遗,对于帝国水师炮手来说这如同打靶一般,当然命中极高。 意识这个巨大错误之后,贺布对于胜利彻底绝望,作为舰队指挥官他首先要考虑的把舰队带出这个豪无胜算地地狱,左思右想之下,贺布终于下令全体转舵退出海口,由战列舰队为先导。逼退中国舰队,巡洋舰等各种辅助舰只随后,至于那十几艘冲进海口的炮艇以及一千多陆战队士兵,贺布只能无奈的命令他们坚守待援,至于能不能等到那时候,只能求上帝保佑了。 英舰既然选择了突围。帝国水师也不愿意和他们正面对抗,也随之转头撤因威海卫。在英军主力离开后,十余艘被困在东望炮台与大沽炮之间的英军炮艇立刻遭到了守军的围攻,没有多久“负鼠”号、“鸻鸟”号、“茶隼”号相继被击沉,炮艇旗舰拉桑上尉被击毙,其余炮艇几乎全部被击伤,水手阵亡过半,其中“鸻鸟”号四十名水手仅一人跳水逃脱,战至晚十时,走投无路的九艘炮艇停止炮击。升起了一条白床单做的旗帜。向浴血奋战地国防军投降。在守军的命令下,条条带伤的九艘炮艇航行到指定地点靠岸下锚。所有水兵一律被解送后方,这几艘无根之船容易收拾,但爬在泥沼中的一千多名英军怎么办?继续炮击对他们也够不成太大的威胁,可让他们爬在眼皮底下总归不是好事,万一天亮后英舰捲土重来,他们再顺势一扑,说不定就真让他们得手了,更何况有他们在这里冷枪冷炮的乱打,守军也没有办法乘夜加固炮台,北岸炮台守将段春元无奈之下只能上报新十军史大柱,请求军部派兵增援,一举歼灭这股英军。 第391页 毕竟是一千多英军,接到炮台守军求援后,史大柱不敢大意,亲自抽调新十军主力三千人增援炮台守军,史大柱站在炮台上仔细的观察了壕沟外侧地形,那些身穿红色军服的英军在烂泥中缓缓地挪动着就像蛆虫般让人噁心,但仔细察看完,史大柱出人意料的拒绝了派兵出击的请求。史大柱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这片困住英军的泥沼也同样能够困住出击的国防军,俗话说狗急跳墙,贸然进入把英军逼急了拼命,胜负实在难以预料,不过史军帅却提出另一个方案,在他地指挥下,炮台守军施放了大量喷筒、火箭,甚至还用树枝扎了几个大球,浸上松脂、腊油点燃后一起滚入阵前,顿时把伏满了英军士兵的泽沼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随后一百多名新十军的神枪手跳到炮台护墙上,借着火光对那些蛆虫般的英军瞄准了“打靶”,随着“啪啪啪”枪声不断,一个又一个伏在烂泥中的英军惨叫着死去,暗红的鲜血把泥沼都染成了黑色,阵地上尖叫声,惨唿声,呻吟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的英军士兵发疯般的从泥沼中跳起来向海口狂奔,但他们的两条腿终究跑不过子弹,流星般飞舞的弹丸轻而易举地在他们地脑袋上钻出一个个涌出白色脑浆的黑洞。 被打得心惊胆战地英军也纷纷从泥水中摸出自己的步枪,想给这些残忍的中国人一点颜色看看,但让他们绝望的是,他们的步枪早就被泥水塞住,十桿步枪中能放的也不到一桿,而只要有人开枪,马上就会吸引几十颗子弹打得他如马蜂窝一般,如此这般的“打靶”到深夜,终于有一个英军在泥水中小心翼翼的脱下他那沾满了烂泥的白内裤,用枪刺挑起来不停的晃动,他的行为立刻成为周围士兵仿效的目标,很快,泥沼中晃动起了一百多个内裤、衬衣,帽子,花花绿绿的到也壮观,丑态毕露的英军引来炮台守军一阵闹笑,史大柱得意的命令士兵下去抓“活口”,一直忙到东方发白,才把泥猴子一般的英军陆战队士兵抓完。难以形容天亮后急匆匆赶来救援的英军水手的心情,昨天还伏满英军士兵的泥沼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死相各异的尸体,几十具被烧成焦碳的死尸还缓缓冒着白烟,救援行动无人可救,自然而然的也就流产了。 这一次大沽口保卫战帝**队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以伤亡七百余人的代价,打死打伤英军近两千人,甚至连詹姆斯也重伤不治,死在了“復仇”号上,击沉英军战舰十三艘,其中战列舰五艘,巡洋舰八艘,至于小型炮艇则几乎全军覆没,彻底解除了英军舰队对大沽口的威胁,残余的三十余艘英舰在贺布的率领下无可奈何的据守渤海庙岛群岛,等英国政府命令。 消息传来举国欢腾,王财亲自赶往大沽炮台视察,在布满弹的北岸炮台上,这位帝国皇帝眼望苍茫大海,感慨万千的大声道:“几百年来,洋人在东方一个海岸上架起几尊大炮就可以霸占一个国家的时代一去不復返了!” 大沽之战在帝国歷史上的意义极为深远,从近处看,大沽的胜利迫使在东北亚蠢蠢欲动的沙俄和日本关东军不敢轻举妄动,保卫了帝国东、北疆安全,从远处看,中华帝国从此迈入了世界强国的行列,在国际事务中争得了发言权,从国际上看,中英之战牵制了英国海军与陆军的大量兵力,至使普、法两国在欧洲的影响力迅速上升,普鲁士统一的唿声日渐高涨,印度的内乱则加速了英国在全球殖民地的动盪,从此英国陷入了长达十年平息殖民地叛乱的战争,国力受到沉重打击。新兴的中华帝国,即将统一的美国、普鲁士和在战争中捞了好处的法国一跃成为世界新兴的四大强国,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在大沽之战与加尔各达战役的刺激下,英国国内要求停止这场令帝国大伤元气的无谓战争的唿声越来越高涨,而英国政府也意识恢復对印度的统治远远比占领京师更重要,因此被迫放下架子,请法国调停中英之战。参加了战争却一枪未放的法国人对自己把握大局的能力颇为得意,法国公使兴致勃勃的跑到京师履行调行任务,好在帝国政府并没有对他的身份有什么计较,稍稍做了做样子后,也同意与英国展开停战谈判。随后,中英两国都表现出了极大的诚意,停泊在渤海的英国舰队撤回了香港,而帝国政府也下令禁止中国海船袭击任何英国商船,正准备继续南下的入印军队也撤回加尔各答待命,至于谈判代表,则双方分别任命李鸿章与包令为谈判特使,全权负责和谈事务。 第二卷 第二百一十九章 :离间计 中英和谈从一开始就争执激烈,除了商务贸易双方互相给予最惠国待遇外,英国政府要求中**队撤兵,退出印度,而帝国政府要求的就比较多了,除了要求英国确认印藏边界,承认西藏为帝国领土,尼泊尔、锡金、不丹为帝国属国以外,还要求在印度以双方目前实际控制线为停火线,同时要求英国归还香港,赔偿英国舰队对帝国沿海造成的损失,特别是马尾、舟山两个造船厂的损失,如果算上赎回被俘英军士兵的话,那战争赔款一度达到了一亿英磅的天价,好在英国政府埋头忙于征剿印度义军,不愿意在次与中**队开战,因此虽然价要的高,英国人也没有气急败坏的终止谈判,只是包令和李鸿章两人现在整天讨价还价的,好不热闹。 第392页 中英双方在军事上保持了克制,这让很多人都失望了,最遗憾的莫过于陈兵日本的关东军了,大沽口英军失利的消息与朝廷命令魏列回朝述职的公文一前一后的送到驻日通商大臣府,原本魏列并没有什么疑心,派人通知了陈伟、王炎后就收拾了一下就带着帐本准备回国,一心只想赚钱的魏列煳涂,陈伟、王炎可不傻,背主做窃的事情最怕的就是夜长梦多,这次朝廷没来由的升了两人的官,又把魏列调回国内,让他们俩心中怀疑朝廷已经知道了些什么,要真是这样就更不能让掌握军费的魏列回去了。因此两人亲自赶到码头,把正要上船地魏列给劝住,三个人悄悄的计划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 原以为英军能够牵制住朝廷,结果没想到这四十多艘战舰的大舰队居然在小小的大沽炮台前栽了个跟头,眼下的形势中英两国势必要媾合,如此一来原先的全部计划都要被打乱,虽然现在关东军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但以日本一隅对抗整个朝廷那肯定是必败无疑的。 “魏大人。朝廷现在调你回去述职恐怕没有什么好心啊,自从范例他们几个来了之后,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别是咱们地事情让朝廷知道了吧?”王炎心中担忧,“王财这个人排除异己向来不手软,万一朝廷要是对咱们起了疑心,那大人这一去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在中国待了十几年的魏列显然非常清楚肉包子打狗是什么意思,晃了晃脑袋有些不相信:“不会地,我们每年向朝廷提供大量的资金,有什么可怀疑的,我想一定是这次和英国人打仗,皇上用钱太多,手头紧咧,叫我回去无非是想从日本头上打些主意。皇上的心思我明白,他一直都把日本当成金库的,咱们的皇上也和咱们一样,喜欢白花花的银子,哈哈哈……” “魏大人,我看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朝廷名意上把范例那们派来是监视日本皇室,但是我手下人说这几个情报部地人似乎从日本那边查到了什么,一个月来他们和朝廷公文来往频繁,虽说我们够小心的了,但是隔墙有耳啊!”陈伟看了一眼这个财迷心窍的魏列,真后悔自己怎么会和他合作。 “不会的,我是美国人,朝廷就算查出什么了,他们也没有权力处理我,躲到使馆就安全了。再说你们不让我回去。那朝廷不是更怀疑了吗?”魏列张嘴一笑,“我说你们俩个。要做大事的还怕这怕那,朝廷再有力量,也不可能在中英战事没有定论之前回头来收拾你们吧?再说了,盛极一时的帝国水师现在就那几条破船,你们怕什么?咱们从荷兰人手中买的两条商船不是正在改建吗?弄好之后依託海岸炮台,他们又能奈何我们什么?” “魏大人,我们中国人有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朝廷没由来的给咱们加官进爵,这当中就没有深意?”王炎冷冷地看了一眼神气活现的魏列,“魏大人,咱们现在是座在一条船上的,如果朝廷发现咱们有异心,到时候王财可不会管你是不是美国人,他手上杀的洋人还少么?我看与其现在大家冒风险,把脑袋交给别人,不如当机立断,乘着朝廷无力东顾,咱们举兵称王得了。” “王将军,这事可得说清楚,当初咱们说好的,举兵之后奉谁为主?可不是咱们都称王!”陈伟眼一瞪,毫不客气的说道。论实力,朝廷三分之二地兵力都在陈伟手中,自然不愿意拱手放权。 “当然是你,这里不就数你力量最强吗?”王炎不满的看了一眼陈伟,转头继续对魏列说道,“魏大人,你人在日本我们还可以有几万军队保着自家性命,可你要是回去了,那有什么事情,可就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万一有什么事情,谁都救不了你。” 魏列听王炎这么一说,心中也没有了底,犹豫不决的看了看两人道:“那你们说怎么办?” “依我看,魏大人可以派人将帐册送回朝廷,自己嘛,就称病,病得不行了,朝廷总不能因为大人有病而治大人的罪吧?这样一来大人就可以留在日本静观时局变化而立于不败之地!”王炎想了想回答道。 “对,这个主意好,朝廷派来的监察使早就被咱们收买了,让他再密奏朝廷将魏大人的病情说的严重些,朝廷必定相信,到时候咱们再看看他王财有什么后招。”陈伟哈哈笑道。 “我只担心范例那一伙情报处的人会不会搞鬼,不过也不要紧,这段时间魏大人闭门谢客也就是了,除此之外,我们的准备也要抓紧进行,”王炎顿了一下道,“不管朝廷有没有疑心,咱们准备充分,总归是有好处的。” 三人计议之后,魏列果然回府闭门谢客,对外一律宣称偶染恶疾,终日卧床,只是派了几个人带着帐册回国应付了事,可是他们没有想到地是,在魏列接到朝廷旨意地同时,范例也接到了监视魏列等三人的旨意,因此从魏列离府去码头,又折返回府称病不出,范例都打听地一清二楚,早就派人密奏到朝廷了。 接到范例密折之后,王财大怒,在他看来称病拒不来朝就说明在日本的这伙人已经决心与朝廷背道而驰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除了武力外,他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但是远渡东洋这需要强大的海军,而眼下的帝国水师根本无法承担这个重任,甚至连运送一个师兵力装备的海船都得找洋人租借,加上中英战事目前仍没有定论,从国内抽调兵力远征海外不要说内阁不会通过,就是他自己也不相信远征能够获胜,而且王财明白,陈伟、王炎两人盘据日本数年,兵力、财力都早已不是当年刚到东瀛时那么落魄了,甚至他们现在挥兵南下,进占整个日本岛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如果真要打,那就远远不是一、两个师能解决的,这件事情还是得寻一个法子,兵不血刃的收回关东军兵权才是上策。王财甚至想到派人暗杀叛党,但是暗杀要冒很大风险,万一失败,那就是把双方的矛盾给公开化了,也就是把叛军逼到不得不反的地步了,这种亏本买卖王财是断然不会做的,拉着王闿运算计了半天,最后还是王闿运给出了个主意,藉口魏列政绩斐然,派人赴日宣旨嘉奖,同时将三人诱杀,关东军失去首领就好对付多了。 第393页 但是这个办法却引起韩寒彰的激烈反对,韩寒彰认为且不说诱杀魏列等三人未必能够成功,就算成功,那关东军也未必会听从朝廷调遣,甚至很有可能会激化矛盾。韩寒彰提出了一个“离间计”,他认为从范例送回的情报来看,王炎、陈伟、魏列这三个人各自都有一个算盘,魏列贪财,他并不在乎王炎、陈伟割据日本还是归随朝廷,他只在乎站在哪一边自己能得到更多的利益,只要朝廷给够向他许下更多的好处,那是有可能让魏列占到朝廷这一边的,而王炎、陈伟两人各自掌握关东军一部分兵力,相互之间又不统属,俗话说“共患难易,同享福难”,若是能从中挑拨,令他们两人自相残杀,待他们元气大伤之后,朝廷再收拾另一个就容易多了,这种例子歷朝歷代都有过,甚至韩寒彰还直接建议朝廷拉拢王炎,对付陈伟。之所以要拉拢王炎,韩寒彰认为王炎现在的实力虽然只及陈伟的一半,但是他控制的地盘却是日本西海岸,直接面对朝廷,若是朝廷出兵征剿,他的地盘必然最先受到打击,此外关东军若是割据日本,因为实力的关系,王炎所得的利益也必然较之陈伟要少,若是朝廷能够利用这中间的关系,把魏列和王炎拉过来,就等于斩掉了陈伟的左右手,而陈伟倒台,另外两个人也必然活不久。 第二卷 第二百二十章 :党派 韩寒彰的这一招“离间计”让王财听了颇为满意,可派谁去日本办这件事情就伤脑筋了,一连考虑了几个人选王财都不满意,最后他眼睛一亮,干脆就让已经在日本的范例秘密的去办这件事,范例做事情向来果断干练,再说他在日本也有一段时间,对其中的情况也比较了解,由他悄悄的入手想来不至于让叛党起疑心,计议一定,王财马上下了道密旨,命令范例把监视日本皇室的事情暂放一边,先集中精力帮助朝廷离间叛党,甚至王财还开出天价,只要魏列、王炎肯继续为朝廷出力,剿灭陈伟叛逆,那前者加封驻日财政大臣,全权负责朝廷对日本资金往来,后者升任关东总督,节制驻日关东军,全权负责日本关东地区军政事务。 事实上韩寒彰说的一点都不错,陈、王、魏三人之所以举兵反叛朝廷一不是为了前清復仇,二不是为割据称王的虚名,无非是想借着地位的上升,能够不受朝廷约束的发财而已,眼下的日本暗潮涌动,倒幕派与天皇支持下的幕府矛盾越来越激烈,关东军的加入只不过是在两堆火焰中间横了一根粗木栅而已,根据朝廷的命令,关东军必需暗中支持幕府,但是倒幕派也看到了关东军在日本政治走势中的作用,因此不遗余力的派人收卖、游说,希望他们能站在倒幕派一边,帮助他们推翻幕府统治。拿了好处的三人自然而然地在兵力部署上就有了偏向,但是他们也清楚,如果朝廷知道了其中的关节,那必定会严厉责罚,加上陈、王两人原来就是清廷降将,根本就没有什么国家、民族大义的意识,经不住倒幕派的游说、诱惑就暗下决心。要割据称王。在实力上始终被陈伟压着一头的王炎虽然同意和陈伟一起反叛朝廷,但是他并不甘心陈伟做大。他自己做小,在他看来,一样都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玩命,凭什么事成之后陈伟做关东王,自己只能做大将军?无奈实力不如陈伟,这口气也就一直被王炎压在心里。此时担负着离间使命的范例出现,无疑如同催化济般轻而易举的在三者之间挑动起了不安地因素。 中英之间暂时息兵罢战。已经步入中年的帝国皇帝才松了口气把精力转移到国内建设上来,当初制订地国内发展计划被一场骤雨般的战争冲击的支离破碎,现在想要恢復就必需要投入更多的精力,总算值得高兴的是,近十年时间修筑的江南铁路网、电报网已经有一点点规模,特别是这十年来在洋技师的指导下,一大批本土技术工人也开始肩挑重担了,最新建成地福建“泉漳”段铁路虽然不长。但是从里到外都是“中国制造”,连总工程师都是当年跟着洋人修筑苏南铁路的技术工人,而英国来顿电报公司和美国马克德电报公司援建的苏州电报学堂也培养出了数百名电报人材,可以说江南各省已经初步进入了工厂+铁路+电报的新时代。但是这离王财的目标还差得很远,特别是身处京师要地,但信息的获得还不如在天京时方便快捷。加上北方战事渐渐平息,王财开始犹豫是不是到时候迁回都城天京了。在他看来,中国的近代化改革必然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甚至由于国土过于辽阔,想要彻底地把中国由封建落后的环境中解脱出来,一代人的时间基本是不太可能的,而他这一生所能做的事情,就是为这个庞大的帝国建立一个制度,接下来地事情,就是整个帝国沿着这个制度不断前进。就算有什么阻力。也寄希望于这个制度的自我修復来保证社会整体方向上不出太大的差错,这样一来。他就必需要首先塑造一个样板,这几年的社会发展,基本上已经让皇帝把眼光放在了江南五省苏、浙、赣、闽、粤,回朝天京,更可以就近指导,以保证社会改革的成功。除了这些以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近一年来,警察部不断接到江南各省密报,每年返回国内的留学生在私下间串连,组织会党,虽然这些大大小小的会党并没有与朝廷过不去的意思,但是这种风气却不得不让朝廷引起重视,特别是有些会党还有朝中大臣参与其中,这让老百姓很容易误解非法的会党有官方地背景,中华帝国本来就是靠拜上帝教会党起家地,对这些会党的潜力还是很有警易性地,因此警察部几次上奏朝廷,建议严厉查办,所有涉案官员尽行革职。 第394页 可事情闹到王财那里又有了转机,王财仔细看了警察部收集的会党资料,发现其中很多文章都有较强烈的民族、民主意识,特别是这些回国留学生还自发的翻译了启蒙运动名着《论法的精神》、《民约论》等等,甚至连包含三百多条目的《百科全书》也被他们弄出来刻版印刷了,毫无疑问,这些西方民主着作都与王财现在所领导的皇权**是绝对牴触的,如果任其发展下去,那必定将在百姓之中掀起反对朝廷,反对皇室的浪潮,到那个时候,放不放权都是小事,别弄得跟路易十六一样被人押上断头台,所以思来想去,王财还是觉得既然民主改革是社会发展的趋势,那与其花费十倍的力气,事倍功半的压制,那还不如因势利导,主动与这些未来的改革派沟通,最终保证社会的稳定与进步,更何况无论是改革派还是自己所领导的皇权政府,双方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一心为了国家的进步与富强,大问题一致,那有什么不可以谈的呢?再说至少目前王财还看不出这些无权无钱的改革者能兴起什么风浪。 因此王财再次逆内阁而动,否决了严厉打击会党、结社的议案,甚至在皇帝与容闳的直接推动下,立法院修定《帝国会党、结社法》,从法律上肯定了老百姓建立政治党派、个人办报的合法性,只不过凡事都有个度,任何会党都不能危害国家安全与社会稳定,否则帝国政府有权力对这类组织进行打击,此外,皇帝还下诏宣布,欢迎国内持不同政见的党派与个人参于到国家的政策制订中来,而途径就是参于到各省、各县的议政会(见186章)选举。之所以让他们参与到议政会中,是因为王财早就对各省的议政会整天胡说八道大为不满了,有了这些颇有思想的改革派加入,议政会的性质与职能必然会有一个大的提高,这对于将来议会制度的完善是有很大好处的。 皇帝的诏书让内陆各省有些莫名其妙,但在工商业发达的江南却掀起一股建党热潮,原先在地下活动的会党纷纷浮出水面,大大小小的会党一下子出现了几十个,负责党派登记的舆宣司整天忙的团团转,但对于王财来说最大的收穫是帝国皇帝在这些改革派的心目中马上变成一个开明君主,此前一些反对皇权的人也在考虑是继续与朝廷作对,还是採取相对缓和的办法,与朝廷合作来达到他们的改革社会的目的。 不管这些改革派五花八门的政治理念如何新奇,按照皇帝的诏书,他们能够实现自己目标的唯一办法就是参与到议政会选举,虽然现在的议政会对于行政事务仍然只有建议与申诉的权力,但这毕竟是中华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的进步了,眼看着离下一届选举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各个党派都开始行动起来,大街上开始出现扯着嗓子演讲,到处散发宣传资料的各党党员,甚至一些较有实力的党派还开始办报,整个社会风气都为之一新。 不过这些党派的建立也并非是一帆风顺的,比如浙江几个留学生成立了一个“自由党”,居然天天跑到大街上鼓动老百姓起来推翻皇室,还说什么“人生而平等,老百姓和皇帝一样有权力到紫禁城里去吃香的,喝辣的”。这种事情不但皇帝不能容忍,就连几千年封建忠君思想根深蒂固的老百姓对他们“大逆不道”的言论也是嗤之以鼻,消息传到京师后,王财当即下旨浙江省警察局,“自由党”为非法组织,即刻严厉剿灭,旨到即行。接到命令的浙江警察局马上派人逮捕了这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留学生,二话不说的冠以叛国罪,全部秘秘密处决。这样一来也让那些新兴的党派明白了哪些事情是可以做的,哪些话是不能说的,总算是让那些有点忘乎所以的改革派清醒了一点,大部分人都理智的选择了与政府合作,来推动自上而下的会社改革,这种温和的改革是王财所愿意见到的,也是有利于国家的。 第二卷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迁都 除了江南改革让皇上放心不下以外,王财也确实想回去看看这十年来让自己耗费了太多心血的地方到底发展成什么样子了,江南是样板,一点差错都不能出啊。当皇上提出返回天京时,内阁各部都议论纷纷,帝国的主要行政官员都是江南出身,对于北方的天气说实话不适应,这一点整个皇室也是一样,再说天京本来就是帝国首都,之所以停留京师也是当年北伐后,为了稳定北方而临时做的决定,现在北方即定,那整个帝国的重心还是要回到江南,政府也是应该早还都城为好,因此说到回天京基本上也没有太多的反对,只是为了巩固北方,紫禁城仍然属于皇产,京师的地位则与天京一样重要,两地都由禁卫军驻防。消息传出后,老百姓虽然有些议论,但也没有太大的不安,只是有几个风水先生整天跑到宫门外大吵大闹,非说建都天京是帝国败亡之兆,一定要皇上收回成命。 关于风水的问题王财一点都不懂,他来的那个年代,风水与迷信几乎划上了等号,这回有人说回天京就会亡国,虽然听起来不悦,但他也很有兴趣想听这些19世纪的风水先生会说些什么,因此把他们的头儿找来,想听听看到底能有什么新意。 “不知道皇上有没有看过帝国的疆土地图?”这位自称叫无涯子的道士摸着鬍子摇头晃脑地说道,“从崑崙山沿祁连山到秦岭大巴山。以及太行山、燕山,山形的走向就是像征着帝王的龙,长安、洛阳处在龙头之上,京师则在龙头之下,而天京却处在长江这条水龙的龙头处。长安、洛阳、京师属石龙之头,石头属阳,为稳固之物。所以建都于此定能开创千秋霸业,而水是流动之物。性属阴,为不稳固之物,所以皇上若是回都天京,于国家却有莫大的害处啊。” 第395页 王财万万没有想到这19世纪的风水先生说出来的还真有一套,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这石头龙,水龙地说法。他是闻所未闻,心中当真好奇之极。 也许是觉得皇上有些心动,无涯子又得意的说道:“皇上,虽然同属石龙,然京师与长安、洛阳却又有不同,京师处于龙头之下,不比长安、洛阳之地出于龙头之上,所以建都于京师之朝代难以雄霸四方。而长安、洛阳所倚靠之龙长度不及京师所倚靠之龙,所以建都于长安、洛阳之帝国,国土疆域面积不及建于京师者。而今皇上建都于京师,开疆闢土,北方远征堪察加半岛,南方兵锋直指印度。东面驻军东瀛,西方挥师西域,这浩浩疆土正是由于皇上建都于京师地原因啊。” “那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地方不是帝国将士浴血奋战,朕指挥有方,是上天原本就註定的?”王财眯着眼睛问道。 “草民并不敢对皇上不恭,但这中间既有皇上的文韬武略,又有天意在其中啊。”无涯子晃着脑袋道。 “真新鲜了,”王财哈哈一笑,转头对殿内众臣道。“你们怎么看呢?” “皇上。臣以为这些神怪之说不可信,天京向来为六朝古都。东吴、东晋、以及南朝的宋、齐、梁、陈,南唐都建都于此,与此相对应的魏,十六国,北朝,辽,金都建都于北方,难道就不是短命的?这些朝代就不是建都长安,洛阳,京师地吗?”王闿运冷笑一声反驳道,“天道循环,顺应天时,得民心者必能长治久安,哪里有什么石龙、水龙之说?如今江南工商业復兴,人心思变,正需要皇上亲临坐镇,运筹帷幄,掌控大局,这等妖言惑众之人,皇上正该正法以警天下!” “我妖言惑众?敢问这位大人可曾读过《舆地志》?”无涯子涨红了脸急道,“《舆地志》说秦始皇时,望气者云‘江东有天子气’,乃东游以厌之。又凿金陵以断其气。今方山石硊,是其所断之处。这说明什么?” “始皇暴*正是源于你们这些方士道人以鬼怪、长生妖言惑之,当今皇上圣恭独断,乃英明有为之主,怎会被你等所惑?”王闿运白了无涯子一眼,继续道,“眼下江南百业俱兴,各省百姓仰天皇恩,无不翘首以盼皇上坐镇天京,臣等认为皇上返回天京都城,正是深思熟虑,安定天下之策,内阁众臣并无异议。”事实上王闿运早就认为应朝廷应该返都天京了,但是他的出发点却与皇帝所想的有些不同,江南工商业的快速发展,令皇权的统治在江南面临着被削弱的危险,特别是皇帝起家的苏南地区,近来时有异端杂说兴起,新兴的工商业主对于权力地渴望也越来越迫切,种种迹像让这位帝国首辅非常担心,在他看来,如果皇上决心把江南建成一个国内经济发展的样板,那应必须要保证这个样板沿着正确的方向前进,否则一旦失控,那必将引起整个国家的动盪。 “好啦,眼下北方已定,蒙古不日也将派使来朝,从今起国家的大政方针将从对外用兵转移到国内建设,而江南则是帝国振兴的希望所在,朝廷中枢应当回都天京,安定天下,首辅说得不错,得民心者得天下,国家地长治久安不在于什么风水异说,而在于朝廷是否能急百姓之所急,想百姓之所想,只要朝廷始终如一的坚持这一点,那帝国就一定能够万世长存。”王财看了看殿内的众臣,缓缓道,“这次回都天京后,朝廷从上到下都要认真的体察民情,为什么工商业的快速发展能够推动社会财福的快速积累?为什么江南会有这么多新兴的会党?铁路与电报到底给国家带来了哪些便利?议政会的设立到底对于政策的制订有哪些利弊?这些问题是各位以前所没有遇到过的,我想只有你们亲自参与到其中,才能真正明白江南现在所发生地一切到底对帝国好在什么地方,坏在什么地方,才能真正制订出适合百姓需要地政策来,才能真正做到顺乎民心,顺乎天道,朝廷不是高高在上的,而是在老百姓心中地,帝国政府要做社会变革的参与者、推动者,而不是让变革来束缚我们自己的手脚,那样最终会让帝国走到终点。” “皇上圣明!”一直站在大臣中间的容闳与洪仁玕激动不已,王财的这番话其实就是清楚的表明了帝国最高首脑对于推动民主改革的支持,建国后几年来国家的政策始终跳不出皇权的圈子,固然有内政外交的原因,但也因此让国内的改革派颇受打击,一直在埋头建立帝国法律体系的容闳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效忠的这个皇帝是不是被权力所迷惑,而不愿意象他当年所承诺的那样“等到时机成熟,再进行民主改革”,今天看来,却实是他多心了,眼前的皇帝并非迷恋于**权力,他只不过希望国家能沿着一条流血更少,更为缓和的渐进方式来推动社会变革,但是皇帝的这番话也让他们两个明白,国家的权力将不会从皇帝的手中滑落,如果王财要做改革的参与者与推动者,那他有什么理由不去分享改革的成功呢? 帝国的政治中心将从京师迁回天京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大江南北,人们都在猜测朝廷此举的用意,但不管怎么说,迁都到天京对于改革派云集的江南来说却是件好事,如果政府真的能够站在百姓的立场考虑问题,那无疑让他们更有信心。 第396页 就在全国都在为迁都的事情议论纷纷的时候,北疆再次传来好消息,倪守道指挥的北疆大军在回部的支持下,于乌什彻底击败维族各部叛军主力,歷时两年的北疆平叛行动终于以叛军的彻底失败而告结束,新疆境内再也没有一支有组织的叛军,残余的**分子纷纷越境出逃,至此,除了正在为归顺朝廷做最后准备的内外蒙古以外,帝国政府已经在形式上统一了全国,帝国的版图向北一直延伸到了巴尔克什湖,北部边患彻底解除。 与这个喜讯一同传到京师的,是倪守道请求长期驻守北疆的奏摺,原来回部建立自治区之后,李鸿章大力推进朝廷即定的民族融合政策,加上阿依莎公主的积极配合,回族百姓与汉族移民之间的矛盾也慢慢的缓和下来,甚至在自治区政府的鼓励下,汉、回两族之间也摒弃民族偏见,开始通婚。这次倪守道之所以请求朝廷批准他驻守北疆,也是因为阿依莎不愿意离开她的回部百姓。 王财到是乐意见到这种以通婚的方式来加快民族融合的办法,关于倪守道与阿依莎的事情他也早就知道,有人上奏弹劾倪守道擅自与异族公主来往,不但失了朝廷脸面,还有通敌背主的嫌疑,这在王财看来简直是胡说八道,甚至他还想为这对痴男怨女好好的操办一下,显示朝廷在民族问题上的宽容与推进民族融合的决心。 第二卷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中英合约 把倪守道的摺子拿到朝会上讨论之后,基本上是同意了他的请求,北方民族复杂,需要有一个文武全才的得力干将守御,加上他与回部的姻亲关系,必定能得到回部的支持,由他驻守北疆其实是朝廷中的不二人选,甚至左宗棠也可以解放出来,回关内继续搞他的实业。商议定了之后,皇帝亲自下诏,加封倪守道为一级上将,并封朔方候,同时王财还下旨赐阿依莎为明善公主,由朝廷派谴专使携大批金银赏赐赴乌鲁木齐,代表皇帝陛下为他们俩主持婚典。 皇上如此偏爱倪守道,别人也没什么眼红的,毕竟他是从小就跟着皇帝出生入死,从卒长一步步拼杀起来的,比忠心,朝廷中没有比他更忠诚的,比军功,帝国数百战将也无出其右者,这次加封一级上将虽然说是帝国头一号,但也是积功而至,没有引起任何不满。事实上王财在这一点上做得很到位,立了战功的将士他从来不吝啬封官赏金,即使是皇亲也必须一步步的累积军功。王财固然没有什么亲戚,但他的三位夫人却都有着复杂的社会关系,自从他们嫁给皇帝后,那些八桿子打不着的亲戚们好像一下子从地里钻出来了,托关系走路子,忙得不亦乐乎,但是王财从来没有因为他们与皇妃有什么关系而另眼相看,全部交给吏部量才度用,这样一来既避免了外戚介入朝廷政务之中。又给军官们一个良好的竞争环境,激发他们更加为朝廷效力。 朝廷能够如此爽快地批准了这个婚事,让倪守道吃惊不小,更令他意外的是皇上非但没有责怪他与异族来往之罪,反而厚加封赏,甚至连未过门的媳妇都封了明善公主,实在让做好了丢官罢职准备的倪守道感动不已。在给他的亲笔信中,皇帝回忆了两人一同出生入死的经歷。和近十年的君臣情谊,言辞切切,颇为感人,最后王财写道“今天朕为君,卿为臣,但是你我之间却不是君臣地关系,漠北荒凉。若是想回来,朕在天京等你!”这封信直把朔方候看得热泪盈眶,如果说此前他对当年王财斩杀他父亲倪贵一事仍有些放不下,那到了今天,他才算是真正明白皇帝对他的信任与爱护,从此死心踏地地为帝国镇守北疆,他恩威并济,一生致力于巩固帝国北方边疆。努力调和民族矛盾,积极推进朝廷民族融合的政策,朔方候镇守北疆五十余年,无人敢试其锋芒,朝廷再也没有为北方徵发过一兵一饷,玉门关以北维持了近百年的和平。困扰歷代中原政权的北方问题终于在倪守道的努力下渐渐缓解,而倪守道统率的北疆精锐也成了王财藏在北方的一只忠于皇室地百战健旅。 然而就在倪守道平定北疆,帝国即将迁都回天京,国内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得到本土增援的驻印英军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在英军强大武力面前,印度义军屡战屡败,毫无还手之力,这一连串的胜利也刺激了英国政府在中英和谈中转变态度,採取了更为强硬的态度。包令不但拒绝了李鸿章要求英国归还香港的和谈条件。甚至在此前基本达成一至的赔款问题上也转口回绝。几番谈判之后,英国政府只肯承认印藏边界。以及同意双方在印度以实际控制线为停火线,其他就再了不肯有什么让步了。 当李鸿章把英国人的最后态度送到京师之后,正在等待和谈好消息地帝国皇帝怒不可遏,很明显,印度战场的胜利让英国人自以为有了翻本的机会,看来分裂印度,扶植印度教与伊斯兰教的政策必须加快进行,甚至停留在加尔各达的军队也应该适时出击一下,敲打敲打头脑有些发昏的英国人。念及此处,皇帝密令李鸿章暂停与包令地谈判,同时命令加尔各达驻军分兵进入缅甸,消灭从噶伦堡退入缅甸的英军残部,既然英军要以双方实际控制线为停火线,那干脆就打通云南到明牙喇海的出海口。除此之外,皇帝命令高建国、李秀成加快与印度义军联繫,要人要枪都好说,只不过东西不能白给,要让他们拿东西交换,钱没有的话,物资特产什么都行,等到拿下缅甸后,再修一条滇缅公路什么的,这样原来内陆的云、贵、川必定获益匪浅。 第397页 接到朝廷命令的李鸿章马上闭门谢客,只是派人通知莫名其妙的包令说什么皇帝陛下要迁都天京,按照中国人的惯例,乔迁之喜时不适合谈判,因此建议双方推迟一段时间,等皇帝陛下搬家结束了,双方再重新开始第二轮和谈。包令知道中国人对英国政府开出的条件非常不满,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拿出这个闻所未闻地理由来搪塞,无奈之下包令只得赶紧密电英国政府,随着谈判破裂,可想而知地中国人一定会在印度採取军事行动,身为驻华公使,他有责任提醒政府早做准备。 扶植印度义军并不是什么难事,被孟买港登陆的英军打得东奔西窜地印度人一直在派人和中**队联繫,双方也多有接触,接到朝廷命令的高建国、李秀成立刻分别出面,约见了印度教义军首领帕泰尔和另一支活跃在安巴拉附近的伊斯兰教义军首领穆沙拉夫,双方一拍即合,很快达成了援助印度义军抵抗英国侵略者的协议,根据协议,义军承诺以控制区内的煤矿、铁矿等资源为交换条件,从中国人手中获得他们急需的武器装备,同时中**队还将帮助训练义军军官,并在可能的情况下为这两支义军提供尽可能的帮助,如果将来战事不利,帝国政府允许他们退入帝国境内组织流亡政府,继续争取“印度独立”。除此之外,曾国荃率领两万湘军再次出兵,攻入缅甸境内,向措手不及的英军发起进攻。 中**队再次出击的消息让英国人十分意外,虽然从规模来看,中国人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刚刚平息下来的中英战争再起波澜无疑是对仍在打击印度土兵的英军不利的,特别是有情报显示中国人开始援助几支印度土军,这就让印度战局增加了新的变数,因此仅仅打了一个月,英国政府就主动放弃了一直以来坚持的几个谈判条件,命令包令尽快结束中英谈判,而包令也不管李鸿章找出什么藉口,亲自登门,要求尽快恢復谈判。原本王财也不想重新挑起中英全面战争,当然是见好就收,再说既然谈判能得到的东西,干嘛一定要劳师费饷的到战场上拼命呢? 这次谈判就顺利务实的多了,经过双方一个星期的唇枪舌战,中英两国最终签订了《香港条约》,达成以下协议。首先是英国归还香港主权,放弃此前各种不平等条约中英国获取的各项特权,承认西藏为帝国领土,承认尼泊尔,锡金,不丹为帝国属国,双方划定印藏边界,在印度,双方以实际控制线为停火线,二十年内互不侵犯,英国政府对于在战争中受到损失的帝国财产表示歉意,解冻帝国在英国的财产,为了弥补帝国的损失,英国政府将出资帮助帝国政府重建马尾、舟山两座造船厂,同时赠送两三艘新式蒸汽战舰以及一批工业设备,与之相对应的是帝国政府承认大英帝国在印度的权力,保证不对印度叛军提供任何支持,释放一万余名英军战俘,解冻英国在华财产,并对英国商人在战争期间的损失做适当的补偿,并同意与英国政府合作,共同打击南海海盗,保护海上贸易,除此之外,双方承诺相互给予对方贸易最惠国待遇,并商定今后两国间的冲突将通过对话的方式和平解决。 根据《香港条约》规定,帝国政府一举安定了西南边境,原本风雨飘摇的尼泊尔、锡金、不丹三国正式被帝国纳入藩属行列,同时由于英国政府宁可多付实物补偿也不愿意支付战争赔款的奇怪心态,帝国政府又得到了重建两大造船厂和获得一批先进工业生产设备的机会,而条约中对于缅甸问题的模煳,也为将来帝国一步步的侵吞缅甸北部,获取明牙喇海出海口埋下了口实,此外虽然帝国政府承诺不再支持印度国内的义军,但实际上这种支持从签订条约的那一刻起就始终没有中断过,一直到英国人被赶出印度,这两支分别代表印度教与伊斯兰教势力的义军在南亚次大陆上为争夺统治权而进行了长达二十年的残酷宗教战争结束,帝国政府都在向他们兜售各种武器装备,并因此从印度掠夺了大量资源。 然尔最值得一提的是,中英双方主张以对话的方式来解决将来两国间可能产生的冲突也为各国解决彼此之间矛盾提供了一种新的方式,而这种方式对于急需和平时间发展的帝国政府来说无疑是非常有利的。 第二卷 第二百二十三章 :仁与法 中英既然停战,那跟风而至的法国人自然也得给他们的出兵画上一个句话,好在中、法两国虽然在越南打了几仗,但总算没有撕破脸,一直在京师“调停”的法国公使布尔布隆代表法国政府向帝国政府递交了一份《越南和平协议》,建议双方仍然各守越南南北,互不侵犯,同时还要求仿照英国例,与帝国互相给予贸易最惠国待遇。见风转舵的法国人虽然让儒学渊源的帝国政府有些不耻,但毕竟他们在中英争端中还算友好,因此双方达成协议,和英国一样,法国人也放弃了所有在华的特权,真正平等的开展两国间的各项合作。自1840庚子年至今,西方列强强加在中国人头上的不平等条约在二十四年后,终于被重新振做起来的中华帝国狠狠的踩在了脚下,随着中英、中法、中美、中普、中俄等一系列双边条约的签订,帝国政府彻底收回了关税自主权,司法权,领海权等等,从今而后,整个中华帝国真正独立自主的站在了世界舞台的风口浪尖。 整个帝国政府与皇室迁都还京,其场面当然颇为华丽壮观,在这个良辰吉日的清晨,京师所有街道都被禁卫军封锁,正阳门到永定门的街道两边,身穿灰布军装,一色金黄领章的禁卫军士兵排成了两道人墙把看热闹的人群挡在街道外侧,人人神情肃然。个个刀出鞘,枪上膛,端得是威风凛凛,数百名身着便装的警察混在人群中,时刻关注那些可疑人物,不断有骑着高头大马地内廷侍卫来回急驶而过,下达各种命令。人们都在期待着帝国皇帝的出现。 第398页 随着紫禁城内三声号炮响过,午门大开。当先引路而出的是负责京师治安的警察部长唐叶率领的一百二十对身穿素黄短衫,头戴银盔,肩背新式步枪的皇家骑兵,在他们的身后是十二对高举着黄底龙盾帝国旗地皇家骑兵,马蹄声整齐而有节奏,仿佛是战鼓般动人心魄。二百六十四对骑兵之后,是铜钲十六对。画龙黄遮阳二十对,提炉二十对,黄龙伞二十柄,俱由身穿素黄袍的内廷侍卫高举开道,一直到这些人都走出午门后,皇帝地銮驾才缓缓驶出,在左右两侧数十骑皇家骑兵的保护下,两辆一模一样的马车顺次驶来。这是仿照古代副车制度,皇帝到底在哪辆车中,外人根本不知道,銮驾过后,是三辆较小一些的马车,这里面分别乘坐着三位皇妃和几位皇子。每辆车都由数十骑骑兵保护,不要说那些骑手个个武艺精湛,就是那几百匹高大的战马都让人不得不心生畏惧,在皇室仪仗的后面,是跟随皇室一起返回天京的各部府官员与一百多辆运送文档资料地马车,近千名禁卫军刺刀上枪,寒光闪闪护卫左右,整个队伍浩浩荡荡,摆足了皇家的气派与威严。 其实王财根本不想把事情弄的这么复杂,他原想骑着马带着几十个侍卫。保护三位夫人的马车悄悄的出城直奔天津后。走海路到上海,然后再坐火车到天京就算结束。可是内阁大臣一致反对,王闿运说皇帝离京怎么能搞得偷偷摸摸的?事关国家形象与皇室尊严,就算再怎么从简,也不能简到这个地步,因此反覆劝说,最终王财勉强让步,把返京的一切安排交给首辅大臣王闿运亲自操办,不过既然要弄大,那王财就琢磨着是不是借这个机会搞一个阅兵式似的活动,也好为天下臣民打打气,所以才弄成了现在这个规模,实际上那两辆皇帝马车中根本空无一人,身为皇帝地王财一身侍卫打扮骑着高头大马跟忽前忽后的跟在三位夫人的马车周围,早上临出发的时候,一身侍卫打扮的皇帝骑着马出现在王闿运面前的时候,差点没让这位首辅大臣晕过去,无论王闿运如何苦苦劝说,童心大起地王财都要骑马出城,好说歹说他才勉强同意出城之后再弃马登车。王财之所以非要骑马,他是想看看老百姓到底对皇室是什么态度,而关在马车内,又不允许开窗,那如何能知道他的臣民对他这个皇帝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还是咬牙切齿的痛恨? 而一路上百姓那么自内心的欢唿声让皇帝头一回感到自己是多么的光荣。皇室车驾所到之处,街道两边的百姓全都跪倒在地(虽然并没有人要他们这么做),“皇上万岁”的欢唿声此起彼伏,那些穿着各式服装的百姓很多人都是头一回“见到”自己的皇上,经过清未乱世地苦难,近几年与民休息地国策让他们得利甚多,百姓并不在乎坐龙廷的是谁,就像他们现在正朝着空无一人地马车欢唿一样,他们只拥戴爱护百姓的皇帝,至于这个皇帝是姓王还是姓李根本不重要。 “娘,他们在做什么呀?”隔着一层薄纱,瞪着大眼睛东张西望的皇次子定漠不解的问道。 傅善祥也有些激动,爱怜的拍拍定漠的小脑袋道:“他们都是你父皇的子民,正在向你的父皇欢唿呢。” “娘,他们为什么要向父皇欢唿呢?”定漠晃了晃脑袋,朝他身后的姐姐语萱和忆诗身边靠了靠,好奇的问道。 “你们认为呢?”傅善祥轻轻一笑,朝她面前的三个孩子招了招手,轻轻的把他们拉到自己的身边。 “因为……因为父皇是皇上,是最大的官儿了!”忆诗揉了揉眼睛道。 “父皇是天下百姓的父亲,君临天下,做臣子的当然要向自己的皇上效忠了。”已经十二岁的语萱显然比她的弟妹要成熟一些。 傅善祥摇了摇头,轻轻的说道:“你说父皇身系天下百姓。这原是不错地,但是百姓们欢唿并不是因为父皇官大,也不是因为父皇君临天下,富有四方,而是因为父皇真正的像父亲痛爱子女一般爱护天下的百姓,父皇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批阅奏章,一直忙到深夜才就寝。听说京郊百姓流离失所,他自己也难过的吃不下饭。劳心劳力,所为的就是让天下的百姓能过上不愁吃喝的日子,这些百姓欢唿,是因为皇上爱护他们啊。” “对地,王师傅也说过,身为皇室子弟,也应当像父皇一样。以仁心治天下,仁是君王之宝,施政当从仁,礼是国之体制,无礼不能从仁,民是国之根本,治国兴邦要合民意,娘。是不是这个意思?”语萱若有所思的问道。 “正是如此,你们地王师傅应该跟你们讲过,孟子说‘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候不仁,不保社稷。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庙,士庶人不仁,不保四体’,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身为天子,不能贪图享乐,不能追逐利益,如果不能以仁心治天下,就会保不住他的天下。”傅善祥非常喜欢这个养女。当下耐心的解释道。 “娘。我觉得不对,”定漠突然摇了摇头道。“王师傅说礼仪以待君子,刑戮加于小人,有的人是不能用仁心来对待的,有些人危害朝廷,有害于国家,那就不能用仁,而要用法。” 傅善祥一愣,没有想到定漠小小年纪居然也能说出法家的思想来,有心反驳,犹豫了一下又不好叫王闿运失了面子,便道:“王师傅说地也有道理,所谓仁者治天下,如何能做到这个仁呢?那就需要法来控制这个度,对于天下百姓,做君主的要爱护,对于苟且不法之徒,那就需要严格的执行法律来约束,就比如父皇吧,父皇最痛恨贪官墨吏,对这些人,你们的父皇每每严旨法办,以法来严办贪官,就是对天下百姓的仁,所以仁与法是相辅相成的。”说着傅善祥顿了一下,摸了摸定漠的脑袋又道,“你们将来都是国家的栋樑,长大后都要成为父皇地好帮手,因此一定要记住娘今天说的话,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要想百姓拥戴,就要关心百姓疾苦,以仁爱之心对待天下臣民。” 第399页 定漠似乎有些不太理解母亲的话,迷惑不解的看着低头不语的语萱,耳边传来的欢唿声让这位小皇子有一种说不出地激动,事实上他并不明白所谓仁与法之间的关系,他只是牢牢的记住了母亲的最后一句话“要想百姓拥戴,就要关心百姓疾苦”。 骑在马上神采飞扬的帝国皇帝王财并不知道傅善祥在车内对几个孩子的教导,他只是有些得意于自己十几年来的努力终于是有回报的,百姓是站在他这一边的,这让王财看到了帝国未来的希望,这次迁都天京,免不了要在保守派与改革派之间做一个决择,在他看来过激地改革与陈腐地守旧都不适合这个国家,只有尽力的调和,才能让国家保持稳定,才能让天下地百姓得到实惠,正如他以前对容闳说的,急进的民主改革并不会给国家带来任何好处,甚至可能起到相反的作用,只有在一切都水到渠成后,老百姓才能从变革中得利。王财抬起头看了看东方渐渐升起的那一轮红日,这是他的愿望,也是顾诗的愿望…… 第二卷 第二百二十四章 :再回江南 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永定门后,一路向西直奔天津大沽口,沿途所到之处,百姓空巷围观,欢唿之声响彻天际,这是一个民族的自信与骄傲。驶近大沽时,南北炮台与港湾内的帝国水师一起鸣炮向皇帝陛下致意,站在码头上的皇帝得意的向身边的大臣们介绍那一艘艘巨大的战列舰,朝廷很多官员都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巨大的战舰,人人惊骇不已,几位皇子公主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兴奋的在码头上东跑西窜,与他们相比,王财就镇定多了,这些战舰可以说每一艘他都了如指掌,介绍起来如数家珍,哪一艘上有多少门炮,哪一艘上有多少名水师官兵,哪一艘参加过哪些战役,管带是谁,大副是谁,甚至让海军部长朱永华都自愧不如。而水师官兵们也都穿戴整齐,在船舷两侧排开,向乘坐小艇缓缓驶近的皇帝陛下致意,港湾内的民船也都在舰队外来下锚,船上的百姓热情的向他们的皇帝陛下欢唿,这威武壮观的场面让王财忍不住大声的唱起雄壮的水师歌来,“同海邦兮伏蓝波,履离越夷兮传凯歌,展我夏旌兮甚巍峨,扬我华旄兮正新戈,周流四洋兮如之何,维民所止兮洗沉苛”,立刻周围战舰上的士兵们也马上跟着一起高声吟唱起来,歌声如海风般漂荡于渤海,鼓动起千波万浪。 旗舰“宁远”舰管带李安波带着十几名军官,一身戎装的挺立于船舷边。右手将短剑举在胸前,默默地等待登舰的皇帝陛下检阅,可让他意外的是,皇帝登船后根本没有一句客套话,直接拉着他的手,船头船尾的巡视了一遍,弹药是否充足。火炮是否更新,水兵伙食如何。一连串的问题问个没完,好在李安波早有准备,一一道来,总算没有出错,王财满意的拍了拍他地肩膀,转头对身边的朱永华道:“不错,这就是水师地精神!” 人员登船完毕后。帝国水师浩浩荡荡的驶离大沽口,沿海岸线南下上海,一路上王财带着定溯与定漠仔细的检阅了“定远”舰的各个角落,努力倾听水兵们的意见,驶到黄海时,他还兴之所至的命令舰队临时操演战术队形变幻与炮击走位,以此来考验舰队的训练水平,结果是令人满意地。在旗舰的指挥下,十数艘战舰进退有度,转向灵活,看得出是下了大力气的。这也让同船的各部府官员对于水师刮目相看,特别是此前一直对皇帝拔巨款投入水师建设而有微辞的钱百万心服口服,王财那句“强大的水师是强大帝国的保证”直到现在才真正让朝廷各部官员们心领神会。 经过几天的航行。在水师地护航下,大搬家的帝国朝廷与皇室终于抵达了上海港,已经升任上海驻军200师师长的司马德与上海市长黄宗汉以及先期到达的徐寿、华衡芳全部到码头迎接,说实话王财有些捨不得离舰,几日的海上生活让他有些喜欢这种骑鲸蹈海的日子,恋恋不捨地在定远舰上又转了几圈,才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上码头。到了上海港,王财才觉得这几年的洋务确实有成效,港内停满了大大小小,悬挂着各国国旗的远洋海船。正在卸货的工人从跳板上搬运下来成箱的货物。穿着洋装、汉服的各色人等忙忙碌碌的在码头上跑来跑去,这里的老百姓对于皇帝的到来。就远远没有京、津地区那么热情了,只有几百个看热闹地工人在警戒线外围观,安安静静地让皇帝多少有些失落。 “皇上旅途劳盹,卑职等已经在行馆备下酒宴,为皇上和各位大人位接风。”黄宗汉点头哈腰的跟在王财身后亦步亦趋地说道。 “不去了,我们直接乘火车去天京,”王财四下看了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行程上不是说了吗?备什么酒宴,多出来的事情!” “是,是,是,但是卑职想,皇上是一代圣君,莅临上海,正是上海官员、百姓的光荣,卑职还想请皇上为本地官员训示几句,以显示皇恩浩荡。”黄宗汉马上应道。 “不去了,大船海上行驶平稳,没什么辛苦的,你们准备一下吧,这就去天京,”王财顿了一下突然说道,“你让司马德随驾就行了,这大白天的想必你事情也多,办正事要紧,忙你的去吧。” 黄宗汉犹豫了一下,正想再说什么,就见按着枪柄,瞪着一双大眼挺立在王财身后的唐叶大声道:“皇上下旨,你敢抗旨吗?” 第400页 黄宗汉吓得一哆嗦,赶紧应声道:“不敢,不敢,卑职这就去安排,请皇上稍等。”说完他急急忙忙的转头对随从低误了几句,马上随从转身跑开,过了没多久,就见司马德领着一票人马气急败坏的跑来,远远的见到王财,赶紧跪下三唿万岁,王财笑了笑把他抚起来,轻声道:“几年没见了,你怎么黑了一圈。” 司马德尴尬的笑了笑:“回皇上的话,可能是海风吹的吧?请皇上登銮起驾,”说完转头大声叫道,“开道!” 跟随他而来的数百名士兵二话不说的分开人群,让出一条路来,王财笑了笑转身上了马车,在上海驻军与禁卫军的保护下,大部队马直奔火车站,一路上王财透过车窗观察沿途的百姓,虽然马车上高高飘扬的帝国旗与皇室素黄旗充份表明了王财的身份,但是一路上的百姓最多也就是挥舞手中的帽子,潦潦的喝几声彩,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对皇室的热情,甚至路边还有几个剃着平头,穿着洋装的年青人在大声的宣传什么“民主共和”,这让王财非常不满。看来王闿运此前担忧皇室权力在江南面临被削弱地说法,并不是没有根据的,短短十几年的时间,江南民风思潮就发生如此巨大变化让王财有些措手不及,想当年他率军北伐的时候,那万人欢唿的场景还歷歷在目,如今时过境迁。已是物是人非了。 巧的是,这次送皇室去天京的列车居然还是当年那辆冒着黑烟地“”号。这让王财又生了一阵感慨,一路上车窗两边的景色与当年已经完全不同了,在江南搞了十年洋务地徐寿与华衡芳兴至勃勃的向皇上介绍着铁路两边一座座新建的工厂,心中颇为得意,这些凝聚了他们巨大心血的成果,见证了帝国走向富强的第一步,在这些工厂里。王财唯独对一座建在上海郊区的工厂有兴趣,听徐寿解释,这里是刚刚建成的制造飞天机器地工厂,王财突然想起数年前,有人报说上海有几个留洋回国的人在试着造飞机,现在看来他们也算是弄出头了,这东西真要是能弄出来,那可是改变世界歷史的高科技啊。 “皇上。他们造的飞天机器我也去看过,说实话太难看了,但是臣以为这东西很有潜力,因此帮他们从胡雪岩大人那里贷了一笔钱,这才有了现在这个工厂,”华衡芳得意的说。“不过现在他们还没有造出一架飞天机器来,以前到是有两个样机,但是摔了。” 王财点了点头,华衡芳这一句话到引出他另外的想法来:“为什么他们办工厂没有钱,需要你直接去找胡雪岩才能办成?他们自己申请很难通过吗?” “是这样的,根据朝廷规定,中国人民银行每年有一笔专项资金是帮助这些有技术,就是缺少资金的项目,只是这几年国家一直在打仗,拔地款就少了。加上留学生回国的越来越多。好的项目也越来越多,僧多粥少啊。胡大人也没有办法。” “那他们的项目符合朝廷拨款条件吗?”王财追问道。 “按照朝廷规定,他们这种类型的申报朝廷补贴是需要有成品样机的,也算他们运气差,样机在胡大人派员审核地前两天摔了,所以胡大人拒绝了他们的请求。”华衡芳脸一红,不安的回答道。 王财点了点头:“看来人情大过法啊!” 华衡芳吓了一跳,红着脸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心想这回好心没好报了,说不准这位皇帝就要收拾自己。王财也注意到华衡芳惶恐的表情,微微一笑道:“这事不怪你,你在江南搞洋务十年了,自然比胡雪岩要明白这其中的关节,他照章办事自然不错,可你一心为国家谋划也无罪。”说着他顿了一下又道,“只是我奇怪,既然你发现了这政策上的不足,为什么不建议朝廷修改拨款审核条例,而非要欠胡雪岩一个人情呢?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华衡芳松了口气,想了想答道:“皇上,这话臣原是不该说的,臣负责江南洋务,真是不亲为其事,不知道其中之难啊,按照规定,臣的意见可以直接报到立法院,但是立法院并不会马上修改,他们要征取各方意见,特别是财政与商务两方面的意见,且不说征急地意见反对地多,就算是立法院同意修改,转到内阁后,也往往得不到通过,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第二卷 第二百二十五章 :党派之争 王财默不做声的看着拘促不安的华衡芳,想了一会转头对徐寿道:“你在江南也做了几年,他说的是实情吗?” 徐寿轻轻的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道:“事实上江南已经很不错了,这些事情若是放在江北,那更难办,朝廷大臣们对咱们这些弄洋务的十个有六个都瞧不起,咱们报上去的事情,就算容大人批了,财政上也拿不到多少,”说着徐寿耸了耸肩又道,“其实各位大人根本多心了,我们只想兴办洋务,富强国家,对于他们的政治理念不感兴趣。” “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财似乎觉得徐寿话中有话,便追问道。 徐寿看了看站在一边的王闿运,咬了咬嘴唇没有吭声,王财一看便知道这事情与朝中派系有关系,便转头看了看王闿运。 王闿运略一沉吟便答道:“皇上,徐大人的意思,臣以为是指朝中现在对于帝国未来走势的意见分歧,这也只是大臣们私下议论,并没有根据的。” 第401页 王财盯着首辅大臣看了一会,心中明白,这实际上是因改革派与保守派之间摩擦而起的,便冷冷的问道:“不管有没有根据,结党都是我不能容忍的,你把知道的都说来我听听。” 皇帝这句话,让车箱内的几位近臣脑门上都冒冷汗,唯有王闿运不慌不忙的解释道:“皇上。朝中大臣实际上分为三派,一派是以微臣为首地,这些臣子认为皇上乃天下正主,万民所系,应当为帝国首脑,另一派以容闳容大人为首,大多是留洋回来的年轻人。他们认为皇上固然为帝国之主,但权力却应该在政府。在议政院,最后一派就是以徐寿徐大人为首的,这些大臣多为洋务官员,这些人倾心洋务,对于其他事情并不在意。” “荒唐!”王财一拍桌子怒道,“如今天下好不容易一统,做臣子的不尽其所能。为朝廷,为天下做些事情,却把心思放在内斗上面,当真是煳涂!”说着王财站起身,踱到王闿运的身后,冷笑了一声道,“看不出朝廷现在还有三巨头啊,要不是容闳没有随朕同来。今天只怕是三巨头都要到齐了吧?你们把朝廷放在何处?把朕又放在何处?我还没死吶!” 车箱内的几位大臣一听,纷纷跪倒在地,直唿“万死”。王闿运还说道:“皇上,臣等决无背主之心,其实无论臣,徐大人还是容大人。我们都只是政见不同,却无冒犯皇上的意思啊。” 王财一声不吭,坐回位子上,冷冷地看着跪在周围的大臣半天没说一句话,一直把这些人弄得心惊胆战,大汗淋漓,才缓缓道:“都起来吧。” 众人站起身,不安地看着皇帝,大伙都在猜测皇上会如何处治“三巨头”,等了许久。才听他缓缓说道:“不要以为你们之间弄的那些事情朕都不知道。不说破罢了,那还是希望你们不要对这些摸不着边的事情过于执着。希望你们把精力放到朝政上来,可是怎么着?给人机会了么?这天下还是姓王,几十万国防军还是效忠朝廷,效忠朕的!将来政局有什么变化,那是将来的事情,用不着你们瞎操心!纫秋今天把事情挑明了,很好!我也就借这个机会告诉天下人,这国家,还是朕说了算的!” 皇帝这番声色俱厉的训斥当真是在改革派地脑门上狠狠的敲了一棒子,这正是王闿运所愿意看到的,刚才徐寿引起话头,他心中就在暗暗的思索是不是要把话挑明,依照王闿运读书人的清高,原本是不想在容闳背后说些什么的,但是王财近期一系的决策都有明显偏向改革派的意思,这让王闿运也有些吃不准了,因此他想了想,决定实事求是地把朝廷内部的意见分歧说出来,即是给皇上提个醒,也是借王财的口敲打一下得意忘形的改革派,现在看来皇上虽然希望利用改革派富强国家,但是对于权力,还是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目的达到了,也自然松了口气。 王闿运地心思,王财怎么会不明白,这次到上海后所见所闻也让他对江南风气有所担心,现在帝国的发展极不平衡,江南工商业日渐发达,但是江北以及中西部地区却仍是落后了一大截,如果不平衡改革派与保守派势力,那将来很有可能会造成省份间的对立,试想将来有一天,朝中大臣八成来自工商业发达的江南,那这样的朝廷又能决策出什么好政策来?所以至少现在,他仍然要限制一下江南改革派的过分扩张。正好容闳不在,借这个机会也算是给他提个醒了。 列车嘶哑着鸣响最后一声汽笛,“”号缓缓的停靠在了天京城外,到底曾是帝国中心,当王财出现在车箱口的时候,前来欢迎的人群大声的欢唿起来,成百上千地人挥舞着手中地旗帜,欢叫着,跳跃着,当年王财在苏州和天京歷任辅国候、辅王,也算是在苏南为老百姓做过一些事情的,因此不仅天京百姓,就是苏州、常州,乃至整个苏南都有很多人骑驴赶车地跑到天京来迎接他们的皇帝,加上很多退伍旧部和伤残军人,整个场面极其感人,特别是那些相护掺抚着跪在道傍的伤兵,看见皇帝走来,一个个热泪盈眶,而王财看着那些穿着破旧的,各个时期的军装伏地嚎哭的旧部,也是一阵心酸,一路走来,牺牲了太多的士兵,失去了太多的忠勇将士,正是他们的牺牲,才有了帝国今天的辉煌,时至今日,王财突然有些想念当年那个结义兄弟韩三,只是连年征战,只怕连埋葬他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根据皇帝的命令,皇室仍然居住在原来的辅王府,只不过府门口的牌子换成了西华门68号,西华门大街的天王府则被改建为帝国的行政中心,各部府衙门都设在其中,同时由于天京城防由禁卫军接管,原先驻防天京的部队则调至镇江驻防,唯一不太好办的是十几个从紫禁城跟随皇室而来的太监,后来也都安排到了各部府充当杂役。天京对于王财来说当真是熟门熟路,可是对于几个皇子、公主来说却是非常的新鲜了,自打记事起他们就生活在京师紫禁城,这回换了地方,觉得什么都是新鲜的,吵着要出去玩,三位皇妃也是好久没有回来,禁不住几个孩子吵闹,便带着他们绕着天京城四处游玩了几日。 王财就没有他们这份心境了,随着各部门官署的安定,扑天盖地而来的奏章政务让他又回到了没日没夜的工作中,只有奕欣带回了十几个蒙古王爷让他轻松了一回。 第402页 经过奕欣耐心的劝说,包括赛音诺言、土谢图汗、乌兰察布、察哈尔各盟在内的内外蒙各部纷纷向朝廷派出使节,宣誓效忠帝国政府,而王财也听从奕欣的建议,仿照回部例,设立内、外蒙古自治区,蒙古各部仍由各部首领管理(五十年不变),同时有几点明确下来,就是朝廷有权力在必要的时候徵调蒙古各部旗兵,有权向各部徵集物资,有权向各部派谴官员,所有蒙古各部的对外事务均由朝廷出面代为协调,各部统一遵守帝国法律等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朝廷有权向各部派驻少量军队,协助各部守卫北方边界。 也许这些蒙古使节大多没有到过江南,这一路上看到许许多多的新鲜玩意都让他们激动不已,为了显示帝国的实力,王财命令奕欣和洪仁玕陪同这十几位蒙古使节参观了苏南各地,那些在铁道上飞驶而过的火车,轰然作响的蒸汽机,以及港口内巨大的战舰,这一切都让使节们兴奋,犹其令他们振憾的是巨大的战列舰,虽然仅仅乘坐了一次,就让这些马背上的豪杰吐得晕头转向,但他们还是清楚的意识到,这几十门巨炮的强大武力,直到这时他们才明白大清帝国为什么会完蛋,才明白归顺帝国政府是除了灭亡之外的唯一选择。等到他们回到草原后,忙不迭的向那些草原上的王公大臣们吹嘘此行的所见所闻,赌咒发誓的渲染了“天可汗”的强大力量。 不知道是不是皇帝在列车上的一番话暂时平息了朝廷内各派的矛盾,第二批离开京师回到天京的容闳等人,听说了王财盛怒之下的那番话,当真是心惊胆寒,谁都知道他们这个皇帝排除异己是从不手软,更何况王闿运居然说他们想把国家的权力从皇帝手中转移动政府和议政会,说轻了这是头脑发昏,说重了这可是谋逆大罪,想不到首辅王大人平时清高不凡,背后也会使这一招阴手,容闳真是恨的牙根都发麻,总算王财还念了旧情,似乎也没有打算真正为难他,只不过从今往后,朝局只怕又要风云变幻了,现在无论是改革派还是守旧保皇派,谁都摸不准皇上心中到底想什么,只有静观其变了。 第二卷 第二百二十六章 :南北之争 皇上的心思其实很简单,说起来也只有四个字“平衡、发展”,不但要平衡朝中各派力量,还要平衡南北差距,不但要发展经济,还要发展军力,但是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了,尤其是平衡江南与江北、内陆各省的差距,在王财看来江南之所以能够快速发展起来,与他们临海的贸易优势密切相关,江南地区不但水网发达,而且地势平缓,又新建了数千里的铁路线,贸易商品能够快速的流通,进而带动了整个地区经济,与之刚好相反,江北和内陆各省不但地势起伏,而且江河也少,陆路运输不便,连水路也是力有不济,当年有句话叫“要致富,先修路”,看来若要平衡南北差距,就必须加快公路、铁路的建设,只有路通了,里面的东西才能出来,外面的东西才能进去,什么叫商品流通?只有流通起来,才能带来最大效益吗?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以前读书的时候,与专业课无关的课程王财基本上都睡觉,到了临考前老师划几个重点,做点小抄什么的,总归是得过且过,可现在到了用的时候,他挠破脑壳也记不起来这经济课都学了些什么,左思右想,这非常之事还是要让非常之人来做才行。 可以说这次朝会是帝国迁都以来最大规模的全体会议了,国务院议政大厅(前天王府荣光大殿)里坐满了内阁、总参、国家安全部、国家法务部的各部官署首脑,人人都想从别人地脸上琢磨出一些微妙的东西来。特别是现在已经势同水火的王闿运与容闳,两人表面上客客气气,但落座时却各带着自己的一派的人分成东、西两边,明明是一次议论朝政的会议,给他们这么一弄让满朝大臣都有些心慌意乱起来。 “徐寿,我瞧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对啊,”华衡芳轻轻拍了拍徐寿地肩膀。不安的说道,“你看王大人和容大人那两伙人。真有这解不开地仇吗?” “也就是皇上能镇得住他们,这次通知说要商议帝国经济发展计划,瞧他们那架势到像是商议着逼宫呢……”徐寿还没说完,就被华衡芳紧张的打断:“这可不能乱说,你看总参那些将领哪个不是皇上嫡系部下?他们也就是政见不同而已……对了,监察部白大人怎么没来?” 华衡芳一说,站在他身边的戴枥也点了点头:“我早上来的时候就没见到白大人。只是见到唐叶部长和禁卫军统领康兴邦将军带着不少禁军进入了国务院,我问唐部长,他说是例行换防,唉,现在咱们的皇上是越来越叫人琢磨不透了。” “皇上驾到!”小桂子从侧门转进大殿,朗声叫道。随着他这一嗓子,刚才还议论纷纷的议政大厅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站直了身子。注视着皇上一步步走进殿内,待王财在龙榻上坐稳后,众人才一齐弯腰施礼,三唿万岁。 “好了,今天要说的事情比较多,我命人给大家都备了椅子。都坐下说吧,今后朝会大家都坐着说,”王财摆了摆手,转头问首辅大臣王闿运道,“都到齐了吗?” “回皇上,监察部与警察部两位大人还没有到,其余各部大臣都到齐了。”王闿运欠了欠身答道。 第403页 “他们俩另有公干,不等了,”王财顿了一下继续道,“相信你们都知道今天朝议地内容。如今朝廷定都天京。而国家又是刚刚平息了内外战事,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叫你们来,是想大家一起把今后国家的方向定一定,一个强大帝国,仅仅有军事优势不行,没有强大的国力,那再强大的军事优势也是暂时的,或者说是消耗性的,不是长久之计,我说过,今后十年之内,朝廷的政策重心都是革除弊政,振兴经济,但是具体怎么弄,我想请你们都说说。” 王闿运看了看容闳,略一思索便道:“皇上,经济之事,确非微臣所长,然臣以为,中华千年以来,富强国家之策,无非是重农抑商,而我朝与歷代均有不同,奉得地是农商并重,以十年来江南成例观,今后朝廷仍应坚持农商并重之策,只是应将江南试行的良方良策向江北推广,同时应在江北择优良海港,扩大海上贸易,臣建议扩建威海、天津、大连、海参威四处海港,以利商船停泊,朝廷应继续施行退税、减税政策,鼓励海上贸易,同时这四处新增海港应仿照上海例,增设工商局、海关等朝廷监管机构,对港口贸易进行有效管理,打击走私,”说着,王闿运看着皇上有些吃惊的表情继续道,“此外,朝廷在重商的同时,仍然应该鼓励农桑,须知民以食为天,一旦粮食短缺,则国家必定动盪,臣听说连年战事,各府、县官仓都已空虚,万一天降灾荒,朝廷拿什么去赈济灾民?因此臣与农业部安允太大人一同拟了一个条陈,请皇上过目。”说着王闿运从怀里取出一份文稿交给小桂子,小桂子三步并两步的走到皇帝书案前轻轻放下。 王闿运继续说道:“臣与安大人认为,应当继续执行朝廷即定政策,将土地分给无地贫民,甚至可以出借农具、种子,待秋收后,按土地出产折价抵扣,同时朝廷还应该鼓励百姓开荒,制订新辟耕地五年免徵的政策,此外,安大人还建议朝廷从西方引进良种,培育新式作物,扩大大田作物、果蔬类地种植面积,另外在条陈中,臣还建议扩大台湾的制糖业。” 王财欣喜的打断首辅大臣的话:“我怎么早没看来出,一直以为纫秋你是经国治世的良材,却不知道你对农桑之道也如此精通!” 王闿运微微一笑,欠了欠身道:“臣刚才所说的也只是泛泛而谈,只是个大概,这些事情臣以前也不懂,只是皇上说过,今后国家要以经济为重心,因此数月来,微臣一直与各部大臣商量着为皇上分忧,君忧臣辱,如果不能为皇上分忧,做大臣的也是耻辱啊。” 王财高兴的点了点头,大声道:“如果朝中大臣都能像纫秋你一样,急朝廷之所急,想百姓之所想,当真是国家之福啊!” “皇上,臣以为首辅大人所言确实不错,只是以现在国家的财力物力,难以投入如此巨大,臣以为应当奉行先南后北,先东后西的策略,”容闳轻咳了一声,忍不住奏道,“臣以为首辅大人所说地扩建江北四港缺乏可操作性,需知道大型海港并非只是建于一地便可了事地,这四处港口地周边交通远不如江南各港,即使建成,货物也难以快速的运销内陆,结果只能是积压于口岸,即便朝廷真地要建港,那也必须等江北交通便利后方可实行,因此,臣以为,眼下朝廷当务之急是继续将财政向江南倾斜,扩建香港、高雄两港,同时兴办远洋船队,上海轮船招商局目前拥有远洋船舶十五艘,臣以为应当扩大一倍,”容闳顿了一下,看得出皇上听得很仔细,便继续道,“同时,朝廷应当与建立海外贸易据点,例如在婆罗洲、菲律宾、日本、朝鲜的港口设立通商处,保护华商在彼处的商业利益,臣听说近期多次发生华商在婆罗洲被杀事件,臣以为必要时,可以动用帝国水师前往,否则必将打击华商贸易的信心,而对于南海海盗,臣一直主张‘剿抚并重,以剿为主’的策略,如果南海不靖,那么帝国商船很难突破马喇甲海峡,进入西洋更是无从谈起,那帝国的贸易必然会被洋人独霸,这与皇上‘参与竞争’的训示是矛盾的,此外,臣还认为应该继续扩大江南铁路、电报网,这样一来,江南的经济必然能得到迅速发展,然后朝廷才有余力以图江北,因此,臣认为‘先南后北,先东后西’的政策是适合当前国家实际情况的。” “不错,容闳也开始考虑国家实际情况了,”王财笑了笑,“这和你一贯迷信西方的态度不太一样啊,看来这几年负责法务部,总算是明白‘国情’这两个字了。” “容大人所言,在下有些不解,”王闿运马上针锋相对的说道,“依容大人之意,建立新港,应当等港**通齐备,万事无忧之后,才能动工建设,那么我想问一句,若无庚子年英夷入寇海疆,逼迫前清开放通商各港,那现在的上海能有今日之繁荣吗?而那时上海是否交通齐备,是否万事无忧呢?据在下看来,那时候广州的交通可比上海要方便多了。”说完王闿运转头对王财道,“皇上,臣以为容大人所言固然是持重,但是如此却会继续扩大南北差距,此举不但使江北人口向江南大规模流动,而且也会令朝廷将来付出更大的代价来弥补这个差距,兴建北方四港固然困难重重,但是也可藉此增加数万就业机会,况且四港一旦建成,则整个东南沿海连成一气,北货可南运,南货亦可北输,其中连动效果实不可估量。容大人所说拓展海外商路,虽然颇有新意,但这却是以富江南,而贫江北为代价的,臣以为得不偿失。” 第404页 第二卷 第二百二十七章 :孰轻孰重 “那首辅大人的意思是放弃皇上苦心经营十余年的江南,转而倾力于江北了?”容闳马上毫不客气的反驳道,“那我们岂不是要再花个十余年的时候来巩固北方,到时候江北能否繁荣尚未可知,而江南也被拖跨,这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呢!况且王大人没有听说过橘在江南为橘,橘到江北化为枳?江南的良策到了江北未必一样是良策,王大人花得起十年去摸索,皇上乃有为英主,你能让皇上也花十年去等个未知数吗?” 王财摆了摆手,示意王闿运不要继续争执下去,说实话王闿运平衡南北的建议还是比较对他胃口的,但是容闳说的也有道理,至少拓展海外贸易据点的说法就很有见地,贸易不能仅仅是内贸,也不能把远洋贸易的主动权交在洋人手中,帝国必须有自己的远洋船队,不但要有官方的,还要有私人的,只有这样才能把国家经济的主动权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不过两人之间的一番唇枪舌战也让皇帝看到了可喜的一面,至少无论是保守派还是改革派,在重商这个问题上都是一致的,这表明千百年来被国人所唾的商业地位已经大大的提升了,甚至连保守派都认为农商并重的国策是正确的,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 想到这,王财扫了一眼殿内议论纷纷的大臣们,笑了笑道:“其实首辅与容大人都是为了朝廷设想。只是我以为两人都缺了一点,若是相互补足,那便是良策了,首辅关于兴建北方四港地提法,我看很好,四港一旦建成,那肯定能够带动江北经济发展。也可以为十几年陷于战祸的江北百姓提供很多工作机会,于安定江北人心确有莫大的帮助。但是容闳说到交通问题也不容乎视,江北不如江南水网密布,这是先天不足,但是我们可以将铁路的建设向江北倾斜,现在江南五省市一级的城市大多通了铁路,继续扩大江南铁路网暂时就有些多余了,我看接下来的几年。除了在一些重要线路上继续投入外,交通部的主要任务就要往北了,林福祥你负责交通部也有好几年了,你说说,如果真要建设四港,那么先期要投入多少?” 林福祥欠了欠身道:“皇上,臣以为威海、天津、大连三地可以京师为枢纽,先期修筑三条干线连通奉天、直隶、山东三省。三条干线建成后,再连通徐州与济南,这样南北铁路就併网了,如果朝廷能招标洋商,那么这一计划三年内就可以完工,如果全部由本土技师负责。那需要五年,此外机车、路轨、工人报酬等等,臣以为需要朝廷拨款一千万元。” “这么多!”还没等王财说话,缩在人群里地钱百万一下叫了起来。 王财狠狠瞪了他一眼,想了想道:“确实太多了,朝廷不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这样吧,你回头写一个计划报到内阁,铁路建设与海港同步,先建哪个海港。就先建哪条铁路。以京师为枢纽不变!” “臣遵旨!”林福祥欠了欠身退回一边,王财看了看容闳又道:“你那个建设海外贸易据点的思路很好。这事我们回头说军务地时候我再详细听听总参的意见。”容闳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总算这一回和与王闿运打了个不分胜负,两个人的意见,皇上各取一半,也算是没有失了面子。 “另外安允太说的农桑事务,我看你考虑的很周到,你说从西洋引进良种,我看不仅要引进良种,还要进引他们的种植技术,你回去和刘丽川商议一下,让他代为安排,农业部派人去美国学习一下他们的种植技术,我听说他们那里亩产比咱们高,却不知道是为什么?此外农桑之本在兴修水利,这事全靠朝廷出钱那不是办法,朝廷也出不起,最好能动员老百姓一起来做这件事,堵塞地河道要清淤,你也拟个方案上来,但是有…我要提醒你,第一,要用民力,但不能滥用民力,第二,我朝人口四万万,不要一门心思的地里都种粮,考虑一下各种农作物的搭配,第三,绝不允许毁林开荒,尤其是长江、黄河上游,那里的山林树木绝对不允许滥砍滥伐,这第三条是死命令,我不想解释为什么,总之你要告诉低下的人,犯了这一条的就是死罪!” “皇上,臣明白了,臣还有一事呈奏,”安允太想了想道,“刚才首辅大人说的扩大台湾制糖业……” “准了!”王财摆了摆手,“这种事情你们自己拿主意就行了,成文后上报内阁,我再来批!” “皇上,除了几位大人所说的以外,臣还认为,富强国家不但要在农、商入手,还应当重视社会科学与公共设施建设,”洪仁玕转出人群道,“当年臣献给陛下《资政新篇》,其中有兴办新式医院、学堂之说,不知道皇上还记得否?” 王财微微一笑道:“怎么会不记得,天京那个英国人弄地医院你去看过吗?我前几天去转了转,感觉这种分科别类的综合医院(见179章)比咱们那包治百病的郎中可要强多了,这看病本来就分内科、外科,哪像咱们的医生,头疼脑热他能看,伤筋动骨他能看,连女人生孩子他也能看,这可不是神医了吗?你说的对,天京的这个新式医院就是个样板,我们要建更多地新式医院,中医、西医都包含在内,几天前我已经派太医院李俊昌去当院长了,让他先学学,随后我准备在天京建一个医学院,专门培养中、西医人材,为将来增设新式医院打基础……咱们不能事事都靠洋人嘛。” 第405页 说到这里,王财突然转头看了看华衡芳道:“有件事情我想着要跟你说的,”说完王财低下头,从桌上取过一张硬点的纸,折了起来,华衡芳莫名其妙的看着皇上在案几上摆弄了一会,就见王财突然把手一挥,一架纸飞机在殿内飞了起来,这个小小的纸飞机在空中平稳的飞行了好一会才缓缓降落到大殿中央,立刻引来群臣的好奇之心,华衡芳几步上前,小心翼翼的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迷惑不解的抬头望着皇帝。 王财微微一笑解释道:“上次在火车上,你说那几个造飞机的留学生,造了几架飞机都摔了,那可都是朝廷贷地款,他们不心疼,我可心疼,想想这造飞机地事情我也不懂,帮不上什么忙,就是这个……”说着指了指华衡芳手中的纸飞机道,“这个你给他们,也许对他们设计飞机有点启发。”事实上王财对于飞机真地是一窍不通,但是他毕竟来自未来,虽然不明白造飞机的原理,但是在飞机的外形上却是非常清楚的,从早期的滑翔机到双翼飞机到单翼飞机,这在他看来很简单的事情,却是经过几代人反覆实验得来的,事实上飞机到底该是一个怎么样的外形,可能这个时代很多人都不清楚,自己折了一架纸飞机,至少在外形上帮助那些留学生少走了一些弯路,而且纸飞机能够在空中滑翔,在他这个外行看来理所当然,但跑到那些专家眼中,少不了又与空气动力学扯上关系,不管怎么说,总是有益无害的。 显然满朝众臣都对皇帝随便折了几折就能把纸送上天空飞感到不可思议,全都瞪着好奇的眼神盯着华衡芳手中的那架所谓的纸飞机,而华衡芳也不明白这东西到底对那几个留学生有什么帮助,反正皇上说了,那就拿去给他们看看,此刻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世界第一架滑翔机就此诞生了。 “另外洪仁玕说兴办学堂,大力发展教育的事情,也是重中之重,”王财咳了一声,把少见多怪的大臣们拉回朝议上来,继续道,“为什么西洋比咱们发展快?那是因为他们有人才,几百年来中华文华一起走在世界前列,凭什么到了咱们这就不行了?”王财拍了拍桌子道:“几百年来我们搞得都是精英教育,只有世家子弟,有钱人家的孩子才能读得起书,这种情况在我们开办振华堂后好了很多,但是还不够,现在的振华堂就是一个扫盲学校,没有专业性,没有技术性,没有连贯性,培养出来的人才远远不能满足国家发展需要,这一点李善兰你有什么好主意?” 教育部长李善兰没想到王财会有此一问,转出人群,想了想才道:“皇上,自容大人调立法院后,教育部便由臣接任,但是臣一直以来都为确少师资而头痛,皇上说的不错,现在国内很多振华堂实际与扫盲学校无异,这与我们缺少优秀的师资有很大关系,此前用聘请洋教士的办法来应付,但是随着皇上不断开疆拓土,连洋教士也不够了,而海外回国的留学生又不愿意搞教育,都被徐大人挖去搞洋务了,说实话臣也是无计可施。” 第二卷 第二百二十八章 :百年大计 王财皱了皱眉头,缺少师资与资金一直以来都是制约国民教育的两个死结,长期以来成为困扰教育部的主要问题,但是确实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要钱,朝廷暂时拿不出更多的资金,要人,王财甚至认为自己去讲课也未必比那些招募而来的洋教士差,沉默了半天他才缓缓道:“教育这个东西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提高国民的整体素质是帝国今后长期不变的任务,为了保证这个培育人才的工作有效顺利,我看得先集中国内最优秀的师资,兴办一所师范学校,毕业生全部分到各地振华堂任教,待遇不妨给的优厚一些,这样才能留得住人,要知道留下一个好先生,就能培养几十个好学生,这笔帐是划得来的,”王财忍不住又打起了算盘,“此外教育部还可以与皇家科学院联繫,我听说他们一直在和普鲁士等国搞交流,想必这些年也有一点心得,请他们到师范学校演讲,介绍世界最新的科技知识,对了,让他们开一串名单,你们可以去国外请那些真正知名的学者回国任教,什么爱因斯坦,什么……算了,也不知道生出来没有,总之我要世界顶尖的学者,这几年‘拉登皇帝科学奖’也发出去不少了,可以请渣打银行代为联繫,这方面的投资回报率是很高的,回头你给钱百万报一个计划,朝廷专款调拨。”说着王财一拍桌子道,“另外,洪仁玕,立法院容闳可以独当一面,你调到教育部,我还就不信了,若大一个帝国竟培养不出几个世界级的人物来!” “臣明白了。臣请示皇上,各地扩建振华堂地事情是不是要缓一缓?”李善兰欠了欠身问道。 “不要停。继续扩大,各府、道、州、县都必须按原计划逐步兴办振华堂,既然师资力量薄弱,那就干脆把振华堂改成初级教育学校,大道理讲不出,教学生认字总行吧?所有振华堂均使用你们早先编印的统一教材,不但要学习国学。还要学习简单的算学,最重要的是学习做人的道理,明理方可成材,道德问题是要从小抓的,”说着王财顿了一下继续道,“三年为期,在这三年里,你们要抓紧时间培养出一批合格的高级教师来。然后再由他们继续完成高级教育,我认为将来地帝国教育必须要分类,分层,门类上要涵盖西方科学的方方面面,电报学堂、船政学堂、测绘学堂等等,这些专业技术人材都必须要有专门地学堂。从分层上说,国内教育要分为初、中、高三极,三极学生学习的课程难度递增,一定要做到门类齐全,层次清晰,考核严格,这是一个比较系统的东西,李善兰你不必急在一时,洪仁玕在香港待过,你们俩好好商量一下。半个月内拿出一个方案来。”说着王财又补充道,“此外我听说有的地方因为财政紧张。办振华堂开始收费了,我已经命令监察部去查办了,但是考虑到地方上也不宽裕,以后这么办,振华堂的经费朝廷和地方各拿一半,学费仍要全免,特别是对朝廷,对国家有大功劳的烈士遗孤,伤残军人子弟,他们的终生求学地费用全部由朝廷承担,咱们不能让这些烈士的血白流,要让他们的孩子享受到他们应得的荣誉与优待,这是对死者的褒奖,朝廷再穷,也不能苦了这些孩子。”说到这,王财忍不住想起初到天京火车站时,那些赶来迎接他的老兵、伤兵,心中又是一阵伤感。 第406页 “皇上,这样一来国库又要拨出一大笔钱啊!”钱百万忍不住从人群中跳出来说道。 “煳涂!”王财虽然自己也是土财主的性格,但是他却看不惯别人锱铢必较,忍不住怒道,“你不是没钱吗?好,从今天开始,皇室用度减半,老子帮你省钱!” 钱百万吓了一跳,他知道王财一旦自称“老子”,那就是真的恼火了,但是出人意料地是,他居然马上接口道:“就算这样还是不够的。” 王财一时语塞,涨红了脸,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始终坐在一边默不做声的总参将领可以说是感动不已,皇上居然节衣缩食的拿出皇银内帑来抚助烈士遗孤,这不但说明了皇上对全军将士的关心,也说明了皇上是真心实意的爱护他地士兵,葛海华马上站起来道:“臣代全军将士仰感皇恩,但是皇上身系天下安危,臣等怎么可以拿皇上的钱呢?臣请皇上收回成命,全军将士断不敢受!” 王财摆了摆手:“皇室用度原是不需要这么多的,我说话算话,从今天开始削减皇室费用一半,专项作为烈士遗孤的教育积金,”说着指着钱百万怒道,“不够的部分你去想办法,想不出办法,我就换人想!” 王闿运看着匝巴着嘴唇的钱百万,忍不住上前几步道:“皇上仁德,当真是全军将士的福气,钱大人你也不要急着说不够,先回去仔细算一下,真的用得了这么多吗?依臣看来,这种投入虽然巨大,但却是按年逐次投入的,应该用不了这么多吧?”说着朝钱百万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钱百万犹豫了一下,转身退回人群,不再说话。 王财看着心有不甘的钱百万,越想越气,每次自己要用钱地时候,这个钱百万总是要跳出来哭穷,正想再训斥他两句,就见葛海华起身奏道:“皇上,关于天京防务,臣也有事要奏。” 王财点了点头,示意他先等等,扫了一眼殿内地大臣道:“行政上的事情各部都回去拿出一个未来五年地发展计划,报到内阁审批,天京空置的前朝王府很多,都可以改建,暂时用不上的就卖掉,徐寿,你们搞洋务的要派人去江北考察一下,制订一个适合江北的办厂计划,我认为还是以矿业为主,山西煤不少,将来搞机器工业,燃料不能缺,这事情你和华衡芳也要开始办了,最好和林福祥一起讨论一下,如何让北煤南运。”说完又补充道,“各部的五年计划一个月内上报内阁。”说完王财朝葛海华点了点头。 “皇上,如今迁都天京,为了国都安全,总参建议朝廷拨款修筑江防要塞,并在镇江到下关增修炮台三座,此外崇明岛扼守海口,也应增设炮台两座。” 王财摆了摆手道:“这事我想过,炮台要建,但是用不了这么多,与其把钱花在自家门口,还不如投资水师,御敌于国门之外,你看英国人在家门口修了几座炮台?天京虽然为都城,但真要有外敌入侵,我也不会因为都城危急而放弃抵抗,迁都再战,怕什么?所以当下要做的事情不是修炮台,而是扩大海军,我听说英国人已经有蒸汽铁甲舰下水了,这方面我们落后了很多,未来二十年内,我要把帝国水师建成一支仅次于英国海军的大洋舰队,也就是二十年造舰计划,而这个计划又分为三步,第一步是消化西方先进的造舰技术,第二步是自行仿制,第三步是设计咱们自己的战舰,并形成系列,大规模建造。英国人赠了我们三艘蒸汽战舰,我已经给舟山、马尾造船厂各调了一艘,让他们去研究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等两造船厂恢復后,马上动工仿制,二十年,二十年我要看到龙盾帝国旗高高漂扬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总参各部的将领人人听得血脉喷胀,心旷神怡,有了皇帝的全力支持,他们仿佛已经看到港湾内一艘艘巨大的战列舰挺立着伟岸的身驱向他们驶来,作为军人,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们兴奋的呢?王财也和他们一样,眯缝着眼睛继续道:“我们不但要有足够的力量保护我们的万里海疆,还要有力量参与到世界的竞争中去,什么叫大国?有实力才是大国!” “皇上,这需要坚实的工业基础啊!”徐寿忍不住站出来说道,“臣虽然不明白造舰的原理,但是臣听说仅仅是蒸汽战舰上用的蒸汽机就与工厂中的不一样,听说还有水管锅炉与火管锅炉之分,这都需要皇上先强化帝国的工业基础才行啊!” 徐寿的话如同一盆冷水,立刻把王财的热情浇灭了,他眨了眨眼睛,呆了半天才道:“原来军舰上的蒸汽机和工厂的不一样?” “是的,皇上,臣听说西洋有三种用于战舰的蒸汽机,”朱永华站起来欠了欠身道,“一种是对密闭的水容器加热,这种办法效率低下,基本被淘汰了,第二种是将加热的管道通过装满水的密封容器,使水沸腾而产生蒸汽,这就是火管锅炉,第三种恰恰相反,是加热装水的管道,使水沸腾产生蒸汽,事实上这三种技术臣也只是听说,从来没有见到过,而且造这种蒸汽锅炉需要高强度的钢铁,据我所知,目前我们的冶金工业还达不到这个水平。” 第二卷 第二百二十九章 :工业计划 王财呆了半晌才缓缓道:“这么复杂?那这几年我们的造船厂都在造什么?难道一点经验积累都没有?长江上跑的小火轮船呢?那不也是蒸汽动力吗?” 第407页 “皇上,臣有愧皇上厚望,事实上长江水师的蒸汽动力还是朱大人所说的第一种方式,”华衡芳红着脸道,“而且臣等也发现这种蒸汽机效率太低,目前正在对其进行改进,但是仍没有什么进展。” “那你们的意思就是说,舟山、马尾造船厂的人就算把英国人两条船给拆了,也很难弄清楚他到底是怎么造出来的?”王财显然有些不相信。 “恐怕是这样的,”徐寿无奈的点了点头,“两大造船厂是英、普两国援建的,英国人藏私,只是把制造大型风帆战列舰的技术告诉了我们,而新式铁甲蒸汽舰却一个字也没有说过,最多只是同意提供蒸汽机成品,而普鲁士人到是很大方,可他们自己对这个也是似懂非懂的。” 王财心想也是,普鲁士到底还没有统一成德意志,造舰当然比不上英国人,犹豫了一下道:“那我们可以聘请英国技术啊,这条路你们试过没有?” “皇上,事实上我们一直在联繫,但是来华的洋人技师都建议我们直接从英国进口成品蒸汽机,他们说进口一台比我们自己造还要便宜……” “这却是什么道理?他们……他们别是英国蒸汽机厂的託儿吧?”王财奇怪地问道。 “皇上,臣不明白託儿是什么意思?”徐寿莫名其妙的说道。“但是臣觉得他们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如今江南工商业发达,说到底仍是商业发达,再仔细说就是非工业产品贸易发达,事实上我们的工业水平仍然是很落后的,尤其是大型的工矿业,冶金、化学人材奇缺。咱们炼出来地钢铁远远不如洋人的质量好,过脆。易断,技师说这与我们地铁矿石含磷过高有关系,这样的钢材是不能用做造舰用的,而且以我们现在的工业水平和炼出的钢铁,制造蒸汽机中的零件很容易损坏,确实是不如直接买。”徐寿无奈的耸了耸肩。 王财默默地看着徐寿,他明白徐寿的意思实际上就是自己必须首先强化基础工业。然后才能谈得上壮大军事工业,而直到现在王财才明白,为什么直到20世纪中期,造出一辆拖拉机都能成为举国欢庆的大事,对于一个工业极度落后的国家来说,成为强国绝不是一句话这么简单,更不是一拍脑袋想出什么妙计那么容易,一个螺丝钉都能关系到工业的各各门类。他自以为有了几台制器之器,有了几座炼钢厂就能一步追上世界的脚步那实在是太勉强了,更不要说连年征战,国库空虚,近几年投入到工业的资金大为减少,这的确是没有办法地事情。 “十年可不可以?”王财面露忧色的问道。“如果朝廷将每年财政收入的三成交给你,十年之内可不可以初步建立起一套比较完整的工业体系来?” 徐寿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的在心中盘算起来,过了许久才缓缓的点了点头:“皇上,臣不敢保证,但是臣一定尽最大力量为皇上分忧,”说着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臣认为建立一个初步地工业体系不仅仅与工业部有关系,应当纳入国家发展的总体归划当中去,比如在教育上。我们就应该加快技术性人才的培养。除此之外,朝廷应当吸引海外资金投入到帝国的工业中来。并给投资的洋商一些回报,鼓励他们将西方尖端的技术带到国内来。” “行,一定要开放!到咱们这里办厂,可以在税收上,产品销路,出口等各方面给予优惠,只要他们把先进的技术带来,什么都好谈,暂时受一些损失也是可以接受的,这件事情你与刘丽川商量着办,但是不能出卖国家主权,这一点要明确!”说着王财脸色一寒道,“我说过今后朝廷的政策向经济工作倾斜,这里面也包括建立一套工业体系,行政各部之间要通力配合,在这里我要再强调一点,不管谁,也不管他官有多大,更不管什么党,什么派,只要他阻碍了朝廷的政策施行,阻碍了国家地发展,我绝不轻饶!” 说着,王财瞪着一双血红地眼睛,恶狠狠的扫视了一遍殿内地大臣,直把众人看得心惊胆寒,他们都清楚,皇上正急着杀人立威呢,他们的皇上极有进取心,任何阻挡他的人都会被毫不留情的清理掉,跟随他多年的周家齐不是一步站错就脑袋搬家了么! 过了一会,王财才继续说道:“刚才容闳说要拓展海外贸易据点的事情,总参海军部去拿个意见,我看可以让咱们的传教士也去,既然洋人能以传教的名意跑到咱们这来,那我们也可以打着这个旗号出去,教会学校的那些人不能光吃饭不干事,纫秋,等海军部把方案拟出来,你去挑选几个忠于朝廷的,派他们一起去,只是要注意传教方法,不要与当地人直接冲突……”王财想了想道,“算了,人选定了,你叫他们到我这来,我亲自和他们谈。” 王闿运欠了欠身,躬身领旨。站在一边的总参谋长葛海华又上前奏道:“皇上,臣认为眼下国内局势渐趋稳定,总参计划藉此机会将军队编制做一个调整,同时增设一些军校,”说完从怀里取出一道奏章递了上去,“总参计划将惠山军校一分为四,其一,水师将来的重点在大洋,因此奏请将水师科移至福建马尾,定名为马尾海军军官学校,其二,将陆军科分为陆军军官学校和工程兵学校,前者培养陆军指挥人才,后者侧重于军事技术人才,包括测绘,炮瞄,后勤等等,其三将戴枥戴大人的军工部併入总参,成立军事科学院,主要负责战略、战术研究和新装备的开发,”葛海华看着皇上不断点头,便继续说道,“同时,总参认为十三支新军部队可以保留番号,但军队性质应当改变,否则不但番号与国防军不同,连编制也不同,非常不便于军事部署。” 第408页 “很好,你继续说下去。”王财点了点头道。 “总参一致认为,新军部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战史辉煌,功勋卓着,因此番号保留,但是人员装备全部整编到国防军序列,臣建议将左二军、新一军编为皇家禁卫军,分别驻防天京和京师,以保卫皇室为唯一责任,其余十三支新军整编为三个师,作为帝国精锐的机动力量,分驻天津、上海、广州,此外,新军部队大部分来自江南,可从中挑选一个师的士兵,组成海军陆战队,驻防马尾军港,必要时配合帝国水师,协同作战。”葛海华认真的说道,事实上他所说的内容已经在总参内部经过反覆的讨论,因为涉及皇帝嫡系部队,他们还特别派人徵求了新军将领的意见,能有今天的结果,其实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可以,军事上的事情,总参拿意见就行,”王财想了想又道,“今天唐叶没来,我看还要成立一个学校——警官学校,以后全国的治安将全部从驻军手中转移到警察部队手中,甚至可以将驻军就地改编为警察,不打仗了,国家养这么多军队是个很大的压力,警察部队作为国防力量的后备,既能维持治安,又负守土之责,你看怎么样?但是警察部不能併入总参,仍属国家安全部编制。”作为皇帝,王财仍然不能把所有的武装力量全部交到一个人手里,将警察部队独立于总参以外,也是避免军方力量过分膨胀的最后一个制约力量。 “皇上圣明,此外,总参还认为应当改变湘军、云南石军独立于总参之外的状况。”葛海华犹豫了一下道。 王财想了想道:“这件事情我自有安排,你不用过问了,”说完王财补充道,“现在中英和约已经签订了,曾国荃那两万湘军劳师在外也算是为国家立了大功了,可以把他们调回来,具体怎么走嘛……从缅甸经云南回国,那块地方迟早我是要拿回来的,先让他们去认认路也好。”说着他犹豫了一下道,“命令高建国、李秀成扩建达卡港和加尔各答港,印度人用来换武器的东西走海路运输要方便的多啊!” “皇上,让曾国荃的部队走云南只怕有些不妥,那里是石达开的地盘,他们两家向来是不和的,从那边走,闹起矛盾来朝廷不好办吧?”葛海华有些担忧的问道,他有些奇怪,皇上向来虑事周密,不会看不到这点吧? 王财笑了笑:“拿国家的军队报私仇,这可是大罪,曾国荃与石达开都很清楚,你就放心吧。”说完皇上伸了伸腰道:“今天就这样吧,没什么事就退朝!” 第二卷 第二百三十章 :威伏王炎 太平六年,公元1864年的这次朝政会议最终确定了中华帝国未来的发展方向,第一次从政策上明确了以工、商业为中心,振兴国家的国策,以此为转折点,在帝国皇帝的领导下,整个中华帝国的人力、物力全部投入到强国的方向上来,毕十年之功,奠定了中华数百年强势的基础,后世史家称之为“甲子中兴”。 而在王财看来,如果说在此之前十几年的时光目标是统一的话,那今后十年的时候就是以强国、富国为唯一目标,这标志着国策的转变,也标志着中华帝国终于开始迈开脚步,追赶世界,仅仅独立、统一还不够,还要富强! 朝政会议结束后,各部长官纷纷赶回官署内调整行政方向,皇上的意思很明确,谁敢挡他的道,那就不是削职罢官这么简单的,甚至皇上暗示内阁与立法院,这种党派之争绝不允许带入到朝廷政务中来,如果因为对方与自己立场不同,就在朝政中百般刁难,故意推诿,那毫无疑问也是撞到枪口上的,因此朝会后,无论改革派、保守派还是洋务派彼此之间的矛盾都有所收敛,而且让王闿运和容闳都松了一口气的是,至少现在,皇上在他们两者之间,仍然是不偏不倚的,而争取皇上有所偏向的唯一办法,就是在即将到来的国内建设中做的比对方要出色,双方都开始憋着劲较量起来。 而就在国内全面动员。努力于国内建设地时候,在汪洋大海中的那个小岛上,妄想裂土称王的陈伟也在积极的做着准备,派住国内的细作虽然没有摸清楚朝廷的底牌,但是他们却从一些零散的消息中认为,削弱关东军是皇上必然地一个选择,一旦失去兵权。陈伟简直不敢想像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因此脱离朝廷控制的心思越来越强烈。近段时间以来,陈伟不断调整部署,不但加固关东东岸地各海岸炮台,甚至还公然违反朝廷命令,将突前部署的军队全部调了回来,直接导致了强藩对幕府控制区的战略试探,同时陈伟把关东的日本渔船统一编组。併购买了三艘英国商船,将其改建为装备有数十门火炮的战舰,这一切都表明了他是铁了心要叛国了。 但是陈伟、王炎的谋反计划在关东军内部也并非是人人都接受的,虽然离开大陆近十年,但是军队中很多人都希望能够回国与家人团聚,如果陈伟谋反,那就意味着从此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回国,要么与朝廷平叛军队血战到死。要么一辈子都待在日本岛上,指望陈伟带他们反攻大陆,那是根本不可能地事情,因此关东军中很多人都对陈伟、王炎的一意孤行非常不满,接受朝廷密旨的范例准确的把握住了关东军中的不安因素,积极派人联繫这些心向朝廷的官兵。同时,范例认为朝廷命令他联繫魏列的意见不可取,在他看来魏列根本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朝廷给他地价码再高,也不可能高过他自己控制日本金货的好处,和他联络只能将朝廷的意图提早暴露而迫使叛军举兵,到是那个王炎不似陈伟般坚决,以前在公务上的几次接触也表明他并非是死心塌地的要背叛国家,如果能诱使他站在朝廷这一边,那么大事就成了一半。 第409页 范例猜的一点都不错。眼看着起兵地日子越来越近。王炎心中也是越来越没有底了,自己控制的关东西岸直接面对朝廷。防御任务远比东岸重要,但实际上西岸的防御设施远不如东岸坚固,几次要求陈伟支援一些火炮,他却说什么也不肯,就这些胸襟还想当什么日本王?王炎最近常听到部下说老家的近况,还商量着要回国去看看,他又何尝不想回去?以前是朝廷军令,将领不能擅自脱离部队,而以后……恐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回去了,直到现在他才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会答应了陈伟一起背着朝廷谋反,他陈伟想称王但自己却从来没有想过,当年一起来日本的弟兄血拼了这么多年,还剩下几个?如果有一天能把弟兄们都带回去,自己才算是没什么遗憾,当不当王也我何干? “将军,范大人来了。”卫兵在门外轻轻的报导。 他来干什么?王炎心中奇怪,范例这个人精明果断,王炎对他应象不错,可惜过不了几天自己就要用他的人头来祭旗,依他的聪明不会看不出来现在日本局势的不正常,赶紧逃回国去才是正途,现在来找自己,那不是自投罗网吗?王炎想了想,转身走回案几傍,朝门外喝道:“请范大人进来吧。” 没过一会儿,就见范例穿着一身汉服,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进屋后头一件事情就是四下打量了一番,随手把屋门关上,然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道:“这里说话方便吗?” 王炎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他:“有什么不放便地?范大人深夜还不休息吗?怎么想着到我这来转转,是不是没人帮你暖脚,睡着不踏实?回头送两个给大人放松放松?” 范例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坐直了身子问道:“听说你要造反?” 王炎双手一哆嗦,刚刚端起地茶碗立刻掉到地上砸了个粉碎,屋外的卫兵听到声音,马上推开屋门沖了进来,王炎盯着打了个哈欠的范例看了一会,朝卫兵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等屋门重新关上后,王炎才故做轻松的笑了笑:“范大人哪里的话,这种玩笑可开不得的,我王炎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背叛皇上啊,要不是皇上爱护,我能有今天?范大人说笑了!” 范例揉了揉眼睛道:“那陈伟、魏列要造反你知道吗?” “那更不可能了。”王炎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范例今天如此明目张胆的跑来直接点破他们三人地构当,这在官场上是非常忌讳的,除非他是有了实据,又或者是朝廷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一时间心中混乱之极,“陈大人确实调整了关东军的部署。但这也是军事上的事情,纵有失误也谈不上背叛朝廷吧?至于魏大人。那可是皇上的亲信老臣了,咱们皇上起兵苏南的时候他就是左右手,更不可能背叛皇上了。” 范例看了他一眼,随手从怀里取出一张纸,自顾自地低声念了起来,王炎只听了几句,就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脑门上的冷汗不停地滴下来,虽然已经是冬天了,但他的衣服几乎瞬间就被汗水浸透了,原来这张纸上一项项,一条条,某年某月某日,三人于何处聚会,谈论何事。结果如何,全都记录的清清楚楚,惊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范例也不说话,自顾自的读完之后,把那纸随手丢到王炎前面的桌上,然后坐回到位子上一言不发的看着王炎。王炎呆呆的看着那张薄薄地纸。过了许久才嘆了口气道:“范大人,我原本敬你是条汉子,琢磨着放你一条生路的,但现在你既然知道了,那说不得只能借你的脑袋使使了,本将背着数万弟兄的性命,只能得罪了。” “你也不想知道这东西是哪来的?”范例笑了笑,“我今天既然来了,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我死了。朝廷必定会厚待我的家人。没有什么放不下心的,但是王将军你呢?胜了个草寇。还想依仗弹丸小岛对抗朝廷大军?要是败了连埋尸首的地方都没有,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这张纸上地东西不是我查出来的,而是朝廷前日专人送到我手中,明白了吧?你们的事情朝廷全都清楚,以皇上英明睿智会没有应对之策?王将军,你说朝廷为什么把这个东西给我?而我又为什么今天来找你?” “难道……难道皇上让你来抓我?”王炎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尴尬的笑了笑,“那你也不会一个人来。” “我说王将军,你怎么就体会不到皇上仁爱之心呢?皇上想杀你们,几年前就可以杀了,何必等到现在?”范例笑了笑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交个底,前日专使私下跟我说,皇上已经下令水师全部回港待命了,啧啧,听说还有一个师的部队已经集结到了马尾,英国人都不是咱们皇上地对手,你们那几杆破枪能抵屁用!” “咱们皇上……对,是咱们皇上,”王炎听出范例语气有些暖意,三步并两步的跑到范例身前,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道,“范大人,卑将也是无奈啊,你知道他陈伟手中的兵力是卑将的两、三倍,装备也比我的好,这……这不合作只有死啊……范大人救我!”说着就要跪下。 范例嘴角微微一动,随即扶起王炎道:“皇上也知道王将军身不由已,因此才命我来问将军几件事情,”说着范例提高嗓门道,“皇上口谕,王炎还不跪下接旨!” 第410页 王炎双膝一软,翻身伏倒三唿万岁,心里惴惴不安的琢磨着皇上会说些什么。 只听范例大声道:“王炎,皇上问你,朝廷短过你的军饷么?朝廷短过你的封赏么?朝廷夺过你的兵权么?朝廷扣留过你在老家地亲人么?朝廷丧权卖国么?皇上德行有亏,昏庸无道么?你为什么要背叛朝廷,背叛国家,留下千古骂名?”王炎听着全身不停地哆嗦,范例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朕自问无愧于你,既然你要别做打算,那朕不日命人将你老家双亲送来,他日疆场相见,也免了你后顾之忧!” 听到这里,王炎失声痛哭,哽咽道:“没有,没有,皇上没有亏待我……是我猪油蒙的心肝,是我对不起皇上啊!” 第二卷 第二百三十一章 :风云变幻 范例微微一笑,弯腰将伏地痛哭的王炎扶起,他心里清楚,王炎哪里是觉得对不起皇上的厚恩,根本就是他自己也明白与朝廷对抗这条路实在太过兇险,自己只不过给他找了个重新站好队的机会而已,若真是把他当成了忠臣,那自己就是傻子了。于是范例点了点头道:“皇上果然没有料错,王将军到底还是忠臣啊!看来我也算没有白冒这次风险来见你。” “我实在是有负皇恩啊!”王炎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角,抬头看着范例没有下文了。 范例何等聪明,马上知道王炎的心思,他是想试探朝廷能给他什么好处,掉脑袋的事情,没一点好处,他这种人怎么会轻易的就服软?范例想了想道:“皇上说了,王炎本性忠直,若是能为朝廷出力,平定东瀛叛乱,那以后就由他来主管东瀛军务吧。” “皇上真这么说?”王炎皱了皱眉头道,“到不是信不过范大人,只是这圣谕……总不能都是口谕吧?” 范例暗骂一声“奸人”,想了想随手中怀里取出此前朝廷发来的公文,递给了王炎。王炎接过一看,上面确实有同意自己将来接管日本军务大权的字句,只是不仅仅有他,还有魏列的名字,居然连他也被朝廷升了官,直到此时王炎才明白,他们自以为机密的事情朝廷早就知道地一清二楚,甚至连如何收卖的已经成文了。心中再无怀疑,恭敬的把公文还给范例,欠了欠身道:“皇上如此厚待,我王炎必要为皇上手刃反贼!” 范例点了点头,缓缓道:“你也看了,公文上面也有魏大人的名字,只不过我想平叛的功劳何必多一个人来分呢?因此没有通知他。” “对。对,范大人考虑的周到。魏列这狗贼原本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天晓得他给不会出卖咱们。”王炎欣喜之极,刚才看了公文,他也正担心魏列参与到事情中来,因为朝廷虽然知道一些他们谋反地事情,但魏列知道的事情更多,将来叛乱平息之后。留着他在世上,那就是留了个把柄在人手中,此刻王炎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借着平乱,把陈伟、魏列一干知情地人全都杀光,这样自己才有好日子过。 “既然如此,你准备怎么办?”范例点了点头道,“现在可就是你向朝廷。向皇上证明你忠心的时候了!” “是,范大人,卑将以为陈伟、魏列两人所虑者唯有陈伟,若能及时控制住他,那么魏列必定逃不掉,数日前我曾请陈伟调拨一批军械加强西岸防御。他答应七日后来我府上商议此事,算日子就在后天了,界时我暗伏军兵于花厅周围,待其入内,即行捕杀。此外陈伟手下有三人,非常忠于他,如果不把此三人也结果了,既便杀了陈伟也难保他们不会有异动,所以我会命令手下与此三人交好者,约其于当日赴宴。然后……咔!”王炎用手狠狠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范例点了点头道:“那魏列就交给我吧。我会派人盯住他,待你这边事毕。我会派人将其拿下。”范例也不傻,当然不会把魏列交给王炎去处制,这个活口可是将来皇上收拾王炎的法宝,断不能让王炎先给解决了。 果然,王炎表情有些不自然了,还想再分辩,却见范例把手一抬:“就这么定了,你这边的事情你负责,我那边的事情我负责,有什么情况及时通报,以策万全,”说着他补充道,“此事关系你我身家性命,千万大意不得啊。” 说完两人又把计划反覆商议了半天,一直到东方发白,范例才匆匆的告辞离去,不过为了防止王炎反覆,他特地在王炎府外增派了几个人日夜监视,如果王炎离府,那一定要查清楚他去了哪里,要是这小子跑去找陈伟告密,那自己也不是傻子,难道座在家中等死? 不过范例却是多心了,事实上陈伟到死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当他带着几名随从大摇大摆地走进王府花厅的时候,暗伏于花厅两侧的数十名军兵一拥而出,立时就把陈伟给砍成了肉泥,这个梦想着要做日本王的人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留下就结束他的生命,而在同时,陈伟的三个亲信手下,除一人跳窗逃脱外,其余两人也在酒馆内被一伙荷枪实弹的士兵当场击毙,另一路埋伏于魏府外的范例手下听到消息后,马上撞开大门,一起冲进魏府把正搂着两个日本艺妓唿唿大睡地魏列给绑了个结实。 这个美国人到也不煳涂,立刻明白是东窗事发了,情急之下高唿自己是帝国功臣,又说自己是外藉人士,总之哭爹告娘的丑态百出,但无论他如何求饶,随后赶到的范例都铁青着一张脸不理他,反而吩咐了手下几句之后,马上给魏列的嘴里塞上块破布,立即派专人押送上船,直接就送回了国内。等到王炎带着人匆匆赶来,要寻个机会把魏列给收拾掉时,这个美国人已经行驶在汪洋大海上了。 第411页 这一场看似迅速的平乱行动并没有像王炎预期的那样顺利,逃出生天地陈伟亲信连夜逃回宫古陈府,王炎的背信弃义立刻激怒了陈伟旧部,他们共同推举陈伟十三岁的儿子陈国栋为关东王,宣布从此脱离帝国朝廷,随后陈氏军队分兵三路进攻王炎所部,双方的军队立刻在盛冈到花卷一线展开激烈交火,原本兵力、装备都占优势的陈氏军队吃亏在主帅新亡,部将人心不稳,虽然大举出动,但一时却没有取得什么突破,反而是王炎打出了为朝廷平叛的旗号,号称朝廷不日将派数万远征军渡海增援,振奋起了军心士气,在部分防线上居然还反击了几次,双方你来我往,打得热火朝天。 王炎心中明白,依他的实力最多也只能是自保,要想彻底打跨陈军那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因此他上表天京,承认自己此前确有谋反之意,但是愿意戴罪立功,为朝廷平定陈氏叛党,同时请救朝廷派兵增援,以稳定日本局势。 但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王财居然听从了范例的意见,一面褒奖王炎弃暗投明,大加鼓励,一面却又推说朝廷正在调兵,待海船齐备,必全力赴援。但是这海船到底什么时候齐备,朝廷不说,王炎也不敢问,只能一天天地望海而盼,到了今天他才明白,皇上哪里是什么待他“甚厚”,分明是想挑动关东军自相残杀,两败俱伤,而朝廷尽可坐收渔人之利,当真连肠子都悔青了,可是现在他已经无路可退了,一边是要将他“抽筋拔皮,祭奠陈帅”地陈氏,一边是坐山观虎斗,拒不出兵的皇帝,左右靠不住,只能到处抓丁建军,自力更生地与陈军拼个死活了。 关东军一日之间骤然生变,让全世界都目瞪口呆,最兴奋的莫过于日本的强藩了,他们早就对关东军保护下的幕府深为不满,现在关东军内乱,正是他们行动的好时机,长期与幕府对立的长州藩居然与他们的死敌萨摩藩越走越近,并且首先对幕府的统治表示了不满,对幕府的攘夷的政策大加攻击,并且开始仿照西式军制,开始编练新军,幕府当然不能容忍这种情况发生,将军德川家茂从孝明天皇那里拿到了征长敕许后,下令诸藩共同出兵,征讨“有重大企图”的长州藩,而长州藩也毫不示弱,积极整军备战,决心利用装备上的优势击败人数众多的幕府军队。 这样一来,因为陈伟的死,整个日本岛都打成了一团,而最高兴的莫过于帝国皇帝了,在王财的心中,日本永远都是一个心腹大患,自唐开始,凡是中国强盛的时候,这帮日本人就奴颜婢膝的来学习先进文化和技术,一旦中国内乱衰弱,日本人必定趁火打劫,这是经过鲜血换来的教训,既然有机会削弱这群矮子,那为什么不再浇点油呢?因此与西方各国希望日本尽快平息战乱不同,帝国政府公然宣布:出于对同样受到叛乱困扰的日本政府的同情,帝国政府将向日本政府提供一批军火(淘汰军火),帮助日本政府军消灭叛乱的长州藩,同时帝国水师将开赴日本海保护帝国的海上贸易,并在必要时配和日本政府军的军事行动。这个消息一经宣布立刻引来国际舆论一片譁然,除了一直以来站在王财这边的美、普两国表示支持以外,西方各国都表示了强烈反对,他们都清楚,中国那个野心勃勃的皇帝又想把手伸到日本去了,因此英、法各国也都以保护海上贸易的理由向日本海派出了军舰,当然,他们的目的并非要与中国人正面冲突,而是要显示各国在日本的影响力,犹其长州藩一向与西方走的很近,在这个时候显示一下军力,也是为了避免中国人独霸日本的情况出现,如果这些倾向西方的强藩真的被幕府消灭了,那必定会打击各国在日本的利益。 第二卷 第二百三十二章 :飞行器 如果用歷史的角度来看,此刻的日本已经处在沦为半殖民地的边缘,可以想像,当陈、王两军拼个两败俱伤之后,帝**队会毫不犹豫的以增援平叛为名,大举进入日本关东,到时不但日本南、北被割裂,甚至在日本各方的势力也会在中**队的左右平衡下攻伐不止,如果歷史没有惊人的修復力,那也许註定王财将完成蒙古人未完成的事业了。 日本岛上的残酷厮杀仿佛与朝廷并没有多大关系,王财在装模作样的宣布援助幕府后,仅仅是派出了几艘巡洋舰装了一些淘汰下的旧装备赶到日本进行了所谓的援助外,所有日本事务全部交给了总参酌情办理,而他自己则在夫人傅善祥的陪伴下,带着两位皇子定溯、定漠前往苏南各地做亲民访问。苏南是他发家的地方,如果背离皇室的行为在这里暴发,那对于皇室的威信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王财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民心有任何动摇,事际上前次朝会时白逸生与唐叶未到会,就是被王财派去做前期准备了,根据王财的要求,他将首先访问那座飞机制造厂,沿铁路向东,目的地是舟山造船厂,途中将在一些农家、商户短暂停留,之所以要带上两位皇子,是因为首辅王闿运建议王财走皇子路线,树立皇上宽厚仁爱的慈父形象,而且王财自己也认为是时候让老百姓认识一下皇子的模样了,这次巡视苏南他也将从两个孩子中选定一个作为储君来培养。说实话身为皇长子地定溯不但子不类父。连他**周秀英的果断也是半点没有学到,倒是和傅善祥有几分相似,文文弱弱的整天喜欢画画,王闿运给他和定漠讲经世治国之道时,他总是哈欠连天,一拿起画笔却精神百倍,真搞不明白小小年纪是谁遗传给他这个天赋的?王财回忆似乎听说他的太爷爷小时候喜欢坐在村口画东家狗。李家鸡的,难道是隔代遗传?总算还有个儿子定漠比较像他。脑子灵活,思路也清楚,对于事物往往有出人意料的见解,是个好苗子。但是王财心中地最佳人选却并非他的两个儿子,而是养女王语萱,自己曾经几次到文华殿观察几个孩子听课时地状态,语萱这个丫头往往能引经据典的与首辅王闿运一问一答。甚至还有几次提出的问题让王闿运也要花些心思才能回答,比如一次王闿运介绍孔子的理论时说“仁者爱人,厚得天下”,她马上反驳说应该是“强者得天下,仁者治天下”,当场让躲在帘幕后的皇帝眼前一亮,只可惜这丫头毕竟不是己出,再说女子继任皇位又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波澜来。 第412页 皇上亲临工厂。这让埋头于研究飞行器的几个留学生激动不已,特别是华衡芳把王财地那架纸飞机送给他们后,这几个人似乎从中摸到些什么,没有几天就仿照纸飞机的外形,制造了一架三角翼的飞机,只是缺少动力。要花费几个人的力气才能把它给“扔”出去,飞个几百步就一头栽到地上。尽管如此,比他们以前做的东西已经是大有进步了,因此当着王财的面,他们兴奋的演示了一遍这项伟大的发明。 但是与他们兴致勃勃相反,王财看得目瞪口呆,他实在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脑子就这么死板,纸飞机是用手投掷地不错,但没有理由说这么大的三角翼飞机也要用手去投啊,看来他们还是没有明白空气的升力在飞行中的重要作用。 “你们没有想过鸟为什么能够在空中飞?他又是如何控制飞行方向的?”王财把这几个留学生招集到一起。决心认真的点拨他们一下。 “皇上。学生以为,鸟之所以能飞。是因为他有翅膀,通过扇动两对翅膀来获得飞行地动力,至于控制飞行方向,学生以为是依靠他们的脖子,当鸟头转向右,则他会向右飞,转向左,则向左飞。”一位出身振华堂的留学生还是以学生自称。 “你们都这么认为吗?”王财顿时大为不满,这些留学生连鸟飞的原理都没有弄清楚,怎么可能造出飞行器来。 几个留学生都肯定的点了点头,其中一个还说:“正如我们人一样,鸟也是用眼睛来确定方向然后转向的。” “错了,完全错了,人是用眼睛来观察方向,确定方向的是脑子,最后完成转向的是两只脚!”王财耐着性子解释道,“鸟也是一样,他们用眼睛来确定方向,然后脑子把转向的命令传递给它的脚,也就是尾巴,由尾巴来完成转向地动作。” 几个留学生面面相觑,过了许久才有人道:“皇上,如果说人是靠脚来转向地,但是鸟为什么不是用脚,而是用尾巴?鸟的爪子在空中没有着力点,没有办法借力转向,那尾巴不是也没有着力点吗?更何况尾巴似乎只能在有限地角度范围内转动,远不如鸟头灵活。” 王财一时语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个问题解释的更清楚,犹豫了一下道:“我们换个角度来说,“你们刚才说鸟通过扇动翅膀来飞行,这个不错,但是你们要明白,鸟并非是扇动起风来飞的,它们通过扇动翅膀获得了一个东西——升力,但是我想你们是不可能造出像鸟翼一样控制自如,并且扇动速度如此快的翼来的,对吧?” “是的,皇上,学生以前造的飞行器也正是如此,才屡屡摔下来,我们没有办法像鸟一样快速的扇动两翼。” “那就不要扇嘛!”王财头痛的说道,“你们有没有看过我给你们的那个纸飞机?他的两翼不就是固定的,可是他为什么能在空中滑翔这么久?那是因为他的两翼相对于机身来说足够宽大,能够从空中获得足够的升力。” “皇上的意思是飞行器的两翼与机身成正比,机身越重,两翼就应该越宽大?”一个留学生总算是明白了一些。 “应该是这样的,”王财想了想,其实他也不明白这是不是真的,“正如你们这次造的飞机一样,我认为它的两翼应该能够支撑起机身的飞行,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纸飞机在空中滑行的动力并不是来自于我们用手投掷的力量。”说着王财又飞快的折了一架纸飞机,跳到桌子上,好像放置什么物件一样,轻轻的松开手,令留学生们吃惊的是,纸飞机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垂直摔落,仍然在空中自由的滑翔起来。 “看到了吧,你们不要老想着动力,动力,其实我们完全可以从空气中获得动力。”王财得意的解释道,“现在你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拿着你们造的飞机,爬到屋顶上去把它推下来,你们就可以看到效果了。” 显然皇上的解说让留学生们看到了另一个没有涉足过的领域,他们激动的冲出屋外,搬梯扛凳的把那架飞机架到了房顶上,可是到了推动的那一刻,人人都有些紧张的不敢都手,直把在下面观看的王财急得上火,大吼道:“快推!摔坏了咱们再造!” 在皇帝的命令下,几个留学生一起用力的把新造的飞行器向外一推,只见飞行器在他们的作用力下,缓缓的离开屋顶,在空中平稳的滑行了半天才慢慢降落到地面,当机腹平稳着地后,在场的人群沸腾了,几个留学生呆了半天才跟随着人们一起欢唿起来,他们激动的爬下屋顶,跑到停住的飞行器前,前后左右的检察了半天,最后才兴奋的跑到皇帝面前:“皇上,完好无损,完好无损啊!” 王财心道一声“土包子”,平静的点了点头道:“这只是第一步,我们再回过头讲讲飞行方向的控制。”到这时,几个留学生算是彻底被皇帝征服,再也没有任何怀疑,全部围拢过来仔细听讲,“你们可以在这个滑翔机尾部安装一个垂直于机身的部分——暂时称之为垂直尾翼,不要太大,你们可以试着把这个垂直部分向左和向右设置,然后再让滑翔机飞一圈,你们看看他是否按着设计向左或向右转,而第三步呢,你们可以在滑翔机下面增加一个可供一人伏卧的支架,并且在支架上设置一个与垂直尾翼相连的控制装制,希望你们有人能够勇敢的伏上去试试在空中控制尾翼的左右摆动,对于飞行方向的作用。”说着王财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正如我刚才所说的,机身的重量可能与机翼的宽度成正比,如果为机身增加重量,那机翼也必须相应的扩大,你们要找出这个重量与机翼大小的比例关系,这样才能算是初步成功了。” 第413页 “皇上,您真是太伟大了,您不仅仅是天下万民之父,更是这飞行器之父,”一个留学生激动的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皇上……皇上万岁!” 第二卷 第二百三十三章 :造船厂 随着他一声喊,周围的人群再次欢唿起来,在这一阵阵的欢唿声中,中华帝国皇帝发明飞行器的趣事也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大江南北,老百姓对于能飞上天的东西自然兴奋不已,而官方媒体也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宣传皇室的好机会,《国闻报》专版介绍了此事,力求从皇室锐意革新方面得到江南改革派的共鸣。同样,这样消息也很快传到了洋人们的耳朵里,只是洋人们都没有意识到这个种滑翔机将来给世界带来的巨大的震撼,在他们看来,这种东西最多只能是个娱乐工具,用途远远没有西方流行的热气球广泛。 王财偶尔展示了一下自己先知的“能力”就有如此巨大的好效果,让这位皇帝有些得意起来,而这事也让他觉得自己也许有能力为社会进步做出更大的贡献,因此一路上他都注意于方方面面,希望能够再扮演一次“先知”的角色,可惜令皇帝遗憾的是,接下来视察的工厂他都茫无头绪,特别是在苏州兵工厂里,已经具有独立研发能力的本土技师向他介绍一件件新式武器时,皇上都不是很理解,那些稀奇古怪的武器好像与后世所流行的装备相差甚远,唯有仿制的水雷取得成功让他很兴奋,地雷、水雷这都是穷国的武器,以小搏大,正是帝国所需要的。 结束了对苏南工业的示察后,王财接着亲身探望了几户烈士遗孤。在充分展示了皇室对烈士地关怀后,王财来到了让他放心不下的舟山造船厂。这座造船厂从一开始动工建设到现在,王财无数次在脑海中描绘着它的壮观,一份份报告中传递迴的数据让皇帝相信舟山造船厂的潜力是巨大的,这次把造船厂作为最后一站,也是想了解一下扩建水师是不是真的像徐寿说地那样困难重重,遥不可及? 进入造船厂后。皇上才感受到英国海军的巨大破坏力,几座被炸毁地厂房还是遍地碎砖瓦砾。到处都散落着机器的零件,这种惨状让王财非常痛心,朝廷投入巨资的造船厂就这样在英国人的炮火下损失惨重,这不但是海防炮台的严重失职,也是帝国抹不去的耻辱,想到这里,王财当场决定在这片废墟上建造一座纪念馆。将这些耻辱的象徵永久保存,让每一代地国人都永远记住这段歷史,中英之战帝国损失非常大,特别是那些在海战的牺牲的士兵,至今尸骨无存,中国人是善于忘却的,也许几十年之后的人们根本想不到当年为争取国家独立而慷慨献身的烈士,王财坚信善于忘却的民族是可悲的。善于忘却地国家永远也成不了强国,朝廷有责任把这种耻辱感一代代的传下去,让每一位国人都牢牢记住今天人们所做的一切,牢牢记住今天国家所受的屈辱,只有这样才能激发国人的民族自豪感与为国家奋斗的决心。 不过也有令皇上高兴地事情,不远处新的厂房已经开始建设。一批新的机械设备也已经运到,特别是根据中英和约的规定,英国政府赔偿的造船设备已经于不久前运到,成箱的设备、配件正在被工人们组装,从他们的熟练度上来看都是有着几年经验的老工人了,重新修復的船台上,工人们正在技师的指导下为一艘新船铺设龙骨,口号声,机器地轰鸣声,锤凿声。让整个工厂看起来生气勃勃。战争打破些瓶瓶罐罐并没什么,只要人还在。那就是有復兴地希望。 王财一边看,一边询问陪在身边的工程师造船地各种细节,对于他们放弃继续制造木壳船支,转而全力以赴于铁甲舰的想法非常满意,王财认为工程师说的很有道理,当前西方各国建造铁甲舰已经成为驱势,英、法、美等国都在着力于更新造船设备,研究铁甲舰的设计方案,如果国内造船厂仍然跟在别人后,邯郸学步,那么造船厂重建完成就已经落后于时代了,所以宁可现在花大力气,集中力量在铁甲舰的设计上取得突破,也不要等几年后再花心思去追别人的脚后跟。皇帝还兴致勃勃的看了工程师们的几份设计方案,虽然对于船只设计图王财看不懂,但是大体外形上还是有些概念的,说实话这些战舰的设计思路还是非常新颖的,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每艘船的船头水线以下都有一块突出的尖角?工程师解释说这是撞角,由于蒸汽机的大规模运行,军舰的航速有了明显的提高,理论上动能也就越大,同时舰壳外包覆铁甲使战舰吨位增大,储备浮力下降,水线以下如果被洞穿,那造成的损害也越大,而且被包了铁甲的战舰对于炮火的抵抗力也越强,因此西方造舰都强调加装撞角。 王财听了解释就更疑惑了,他分明记得当年海军舰船的船首水线部分都是球形的,好像叫“球鼻”什么的,怎么现在流行的却是不伦不类的撞角呢?随着火炮射程与威力的增大,海军舰船的主要作战方式是海上远距离炮战,怎么搞得跟碰碰车一样,要海上肉搏了呢?但是王财相信即便歷史上真的出现过这种撞角战术,那没有流传到后世,就肯定有其不合理的一面,这就像很多新事物刚出现的时候人们认为他是合理的,但实际上经过时间检验后,很快就被人们所抛弃,这种撞角很可能就是类似这样的东西。 第414页 “你说西方各国都在军舰上安装撞角,那有没有撞成功的实例呢?”王财好奇的问主设计师。 “没有,据我们了解,现在正在打的美国南北双方的军舰都安装有这种撞角,但是实战中真正垂直角度的撞击并没有过。大部分都只是擦过,”主设计师犹豫了一下,但是他马上补充道,“尽管如此,我们仍然认为撞角是战舰制胜地重要武器,战场形势千变万化,操作不当而失去撞击的机会也是有的。但设计应该没有错。” “皇上,我认为撞角在实际作战中并没有什么用处。”站在主设计师后的一位年青人低声说道,“正如李总设计师所说的,战场形势千变万化,哪里有时间调整好角度,完成垂直撞击呢?皇上,我做过模型实验,加装撞角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到船只的航速。” “哦。这到是新鲜的说法,”王财眼睛一亮,这位年青人地说法更加证实了自己的判断,撞角技术肯定会被淘汰,“你叫什么名字?你认为用撞角不好,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年青人走出人群,朝皇上欠了欠身道:“皇上,我叫徐建寅。我认为安装撞角纯属多余,垂直地船艏就可以了。” “小小年纪怎么可以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李总设计师留洋归来,还不比你懂的多,退下!”没等王财说话,站在他身边的徐寿跳出来斥责道。 王财奇怪的看了一眼徐寿,按理说徐寿没有必要对一个设计人员的意见横加指责的。徐寿也感觉到了皇上疑惑的目光,当下尴尬地欠了欠身道:“皇上,都是臣管教无方,这是微成不成器的二儿子。” “这是你儿子?果然虎父无犬子,不错啊,眼光独到,很有创新精神,”王财非常意外,高兴的说道,“我也觉得这撞角有些不合理。但是垂直船首应该也不是良策。你们有没有试过别的方案?” “有的,我……我有一个办法。”另一个年青人挤出人群道,“皇上,我认为应该用球形船首,我和建寅试过,同样的船体、吨位,球形船艏的比其他的船艏快……只是我们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王财一听,马上高兴起来:“对,你说地不错,这个球形船艏是个好主意,战舰需要的是什么?我认为是三个方面,第一火力,第二速度,第三防护,这三者达到平衡就是好船,你们一定要仔细研究,到底是球形船艏速度快,还是加了撞角,或者不加撞角的船艏快,洋人都用撞角,没有理由我们也跟着去装撞角,他们认为是对的事情,没有理由我们也认为是对的,一定要通过实验去证实,”说着王财转头看了看李总设计师,“你有没有和他们俩个一样,亲自做个模型试试?我们不能迷信西方的什么都好,你要知道,早在宋朝时,世界上最好地海船那可是咱们中国人造的,咱们的祖先在大海在航行的时候,洋人还划着名小皮筏捕鱼抓虾呢!”皇上的话在人群中引来一阵闹笑,王财继续道,“现在帝国还不富裕,朝廷也拿不出太多的钱来和西方海军大国比数量,但是我们每造一艘船都要是精品,数量上不足,我们就要在技术上超过他们,也许你们会觉得我的要求高了,但这是目标,做为帝国造船业的领军者,你们都要有这个意识。” 第二卷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专利保护 看着人群默不做声的严肃表情,王财突然想起件事情来,如果许景澄和徐建寅真的能把球形船艏搞成,那算上滑翔机至少国内在高科技领域有了两个自主智慧财产权的创造吧?是不是该弄个专利局什么的?王财回想起当年国人因为轻视专利保护而吃的大大小小的闷亏,看来不但要学会利用技术,还要学会保护技术。想到这里,他转头对徐寿说道:“咱们是不是也增设一个专利局?咱们发明的东西也要学会保护,我听说英国人就是这么干的,论创造力中国人可不比他们差。” 徐寿呆了一呆,他没想到皇上还知道专利这个词,其实他早就有意于此,只是一直以来国内技术水平落后,也确实找不到在工商业上有创新的发明来保护,不过既然皇帝有心,那正是一个好机会,因此也点头贊同。 “那就这样,回去之后在科技部华衡芳下面增设一个专利司,朝廷大力宣传,鼓励老百姓开动脑筋,搞创新,搞发明,首批要列入专例的是十几年作战中士兵们发明的各种武器,此外无论工业、商业甚至生活中的小创新都可以列入专列保护,对于国家发展有重大推动作用的创新,朝廷的奖励,并且要鼓励他们以自主智慧财产权开厂,把创新变成现实,”王财想了想,“当然还有滑翔机。” 皇帝的这个想法在周围地洋务派中得到了极大的支持,对于他们来说。为国家的发展献计献策固然是出于报国的一腔赤贫子之心,但是如果朝廷能够肯定他们在专业上的创造那无疑让他们更有动力。随后王财又仔细回忆了当年军舰上的一些可取之处,比如建造封闭式炮塔,加强水线以上装甲带,中轴线的火力配置,以及将炮塔设计成可悬转式等等,这些想法都对设计人员极大地启发。唯在一点上王财与几位设计师产生了意见分歧,王财认为在速度、火力与防护三者上。应该首先强调速度与防护,哪怕为此牺牲一些火力也是可以接受的,这是因为王财受到了二战时期德国袭击舰地影响,一艘装备11英寸火炮的袭击舰往往能够调动英国数十艘战舰满大洋的追赶,对于数量上劣势的帝国水师来说,这正是对抗英军的好办法。但是几位设计师认为三者中火力比另两者更具有决定性,尤其在装甲战舰成为主流后。能够有效洞穿敌舰装甲的强大火力,往往能决定最后的胜负。在这个问题上王财并没有拿出皇帝地架子来强迫设计师,仍然是平心静气的和他们解释,但毕竟王财了解的战舰设计都是似是而非的,说到最后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了,只能无奈的让设计师们去做些实验,以实验结果来决定。皇上这种极具学术精神的态度让在场的技术人员大为嘆服,在他们眼中皇上就像他们团队中的一员。不但对于造船颇有见地,对于作为臣子地设计师也极为尊重,甚至在讨论时几次被反驳后,也毫不动怒,更不以势压人,这让大伙都感动不已。 第415页 当皇帝一行准备离开的时候。徐建寅悄悄的拉了拉父亲徐寿的衣袖,低声道:“父亲,您说的对,咱们的皇上是个好皇上,以前我说了很多大逆不道地话,也常为此和您争吵,是儿子错了,有这样英明、谦逊的皇上在,国家终有富强的一天!” 徐寿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眼角突然有些湿润。他这个心高气傲的二儿子还是头一回对自己说出这等贴心的话。立时颇为感动,轻轻的拍了拍徐建寅的肩膀。点了点头便跟着王财一起走出设计部。 王财原本还想去舟山港看看,可是一行人刚刚离开船台就看见不远处一伙人高声叫喊着打做一团,周围警戒的当地警察拿着警棒不停的在驱赶,可是令王财奇怪地是这伙人虽然都被警察地驱赶还以颜色,但是他们之间似乎也是矛盾重重,双方相遇也是拳脚相向,到变成了三方互殴的局面了。天子驾临,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发生,王财当场脸就拉下来了,陪驾地警察局长赶紧招唿人手,想要去把这伙乱民全给逮捕,在皇上面前丢脸,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皇上,皇上万岁……”突然人群中有人发现了王财正缓步走来,马上高唿起来,他这一嗓子让打得热闹的人群马上分做两边,稍一停顿便举起各色各样的旗子,有的上书“中国之所贵在人心”,有的却又写着“持公法以保太平之局”,看样子是游行示威的?!王财呆了半天没有反应过了,这个时候就有游行示威的了?心中好奇之意顿生,于是低声吩咐把两伙人领头的叫来问问,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们如此激愤。 没一会十几个警察把几个鼻青脸肿的人推推搡搡的押了过来,走到近前几人都伏地见驾。王财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说话:“你们都是干什么的?到这里喧譁却是为了何事?” 只听双方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半天,王财才明白,原来这两伙人一边是主张对内尊王礼教(孔教),对外排洋罢艺(洋务),而另一派是主张对内开设议会民主,对外兴办洋务。可以说双方的立场是根本矛盾,一个要尊奉皇室,反对学习西方,兴办洋务,而另一方主张议会政治,却支持洋务救国。双方都准备借着这次皇上巡视舟山,把自己的政治理念上达天听,结果彼此之间言语不和,几番争吵之后,没等见到皇帝,自己先打了起来,当真让王财哭笑不得。 “皇上,四民之中,农居大半,男耕女织,各职其业,治安之本,不外乎此。若机器渐行,则失业者渐众,胥天下为游民,其害不胜言矣。草民以为机器除制造军用所需外,其余宜一概禁止,不得仿制各项日用器具。”一个被人扯得只剩半边鬍子的老头摇头晃脑的说道,“洋人之所长在机器,中国之所贵在人心,固我士卒之心,结以忠义,不必洋人机巧也,中国三千年以来,帝王代嬗、治乱循环,惟以德服人者始能混一区宇,皇上德被四海,何需仿夷人之淫技唿?” 没等王财听明白他这番“之乎者也”的见解,另一个乌青着眼眶的年青人冷笑一声道:“夫祖宗成法,有必不可易者,有不得不易者,所谓因时制宜也,然彼有其战具,我非不可以购求;彼有其机巧,我非不可以学习,今日之事,即周、孔復生亦不至鄙夷洋务置而不讲!”说着转头朝皇上欠了欠身道,“草民位卑言轻,然素闻皇上乃奋发有为之君,今草民冒死谏言,请皇上设议院,开国会,君国子民,持公法以保太平之局,其必自设立议院始,有议院,而昏暴之君无所施其虐,跋扈之臣无所擅其权,大小官司无所卸其责,草野小民无所积其怨,吾国行**政体,一君与大臣数人共治其国,国安得不弱?国会者,君与国民共议一国之政法也。盖自三权鼎立之说出,以国会立法,以法官司法,以政府行政,而人主总之,立定宪法,同受治焉。人主尊为神圣,不受责任,而政府代之……” “放肆!”站在王财身边的徐寿眼见皇上脸色越来越不善,赶紧跳出来制止道,“你个无知小民,怎么知道皇上治天下之雄心?妄谈时政,却又怎知朝廷的难处?书生误国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王财看了一眼这位勇敢的年青人,摇了摇头道:“你说的道理都是一串串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所谓民主政治与帝国国情的结合?我想你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我问你,江南各省都有议政院,你有没有被老百姓选为议员呢?” “没有!无知小民哪里知道议会民主的重要意义!”年青人一脸的不肖,“他们眼中只有好处,谁给他们好处,他们就投谁的票,毫无国家民族的责任心。” 王财皱了皱眉头道:“这不正是问题所在吗?你回去好好想想,民主不是贵族游戏,也不是你这种有抱负青年的游戏,他是属于全体国民的,你的理论连身边的父老乡亲都没有办法接受,又怎么指望朝廷接受呢?等到有一天你的名字出现在议员名单上时,朕会和你再讨论这个问题。”说完王财摆手制止了还想说什么的年青人,转头对那个老者说,“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跑来见朕,足见你心中还是有朝廷的,但是有更好的方式你为什么不去用呢?去参加议政院选举,如果你的思想能够被老百姓接受,那他们就会支持你,当上议员后,你才能影响更多的人,包括朕!” 第416页 第二卷 第二百三十五章 :私仇旧恨 把两个人送走之后,王财一直在想个问题,既然朝廷明令这些不同政见的人可以通过参加议政院选举的办法来宣传自己的见解,那他们为什么还是喜欢越级来吵呢?刚才的两伙人虽然想法上有错误,但是不能否认他们都是一心希望国家富强的,相对于那些对国事不闻不问的人要好的多了,但还是那句话“好心,方法却错了”,朝廷不可能因为几个书生吵着要改革就开始搞改革,直有到大多数民众希望朝廷变革后,变革才能顺应民心,才更有可能获得成功,否则即使朝廷改革,那权力又会落入少数人的手中,改与不改都是一个样。王财嘆了口气,也许现在他所做的事情并不是被人所理解,但是数十年后,也许时间会证明他是对的。 正在王财因为刚才的不快,准备摆驾回行辕的时候,禁卫军士兵骑着快马飞奔而来,离皇上还有百步左右的时候勐的一拉僵绳,战马长嘶一声立起,士兵跳下马来,缓缓的牵着马走到皇帝面前,单膝跪下,双手呈上一份紧急公文,口中道:“皇上,西南紧急军报!” 周围的大臣颇觉意外,西南能有什么事情?一时间议论纷纷,只有王财不会声色的接过军报仔细一看,原来从缅甸经云南撤回国的曾国荃果真与石达开旧部发生了冲突。 一个多月前,接到朝廷军令的曾国荃马上把当地军、政事务全部移交给高建国、李秀成两人后。三天之后便全军拔营北归。说实话曾国荃宁可走藏南也不愿意按照朝廷指定地云南回国,他非常清楚,云南那是长毛的地盘,虽然现在大家都降了朝廷,但湘军与长毛的血海深仇是一辈子都解不开的死结,自己属下哪个军官身上没有背着几条人命?可以说近三分之一的士兵家中都有亲人死在长毛手中,这要是一入云南。那与孤军涉险入敌境没有什么区别,双方稍有摩擦就可能擦枪走火。到时候恐怕自己担不了这个责任。而接到迎接曾军回国命令的石达开也是莫名其妙,在他看来自己的手下与湘军那真是不共戴天,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已经是最好地结局了,朝廷为什么还要多生事端?从云南走的确省时省力,但是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肯定就是震动两湖、西南地大事,只怕朝廷也不好收拾。 但尽管曾国荃与石达开两人都对朝廷的命令非常不理解。但是他们谁都没有上奏提出异意,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自己乃是降将身份,对于朝廷的军令出言反对已经是令人起疑,拿出的理由又是上不了台面的私仇旧恨,别说朝廷未必会同意,就算同意了,也平白让对方看笑话。因此他们两人都一再交待属下克制,无论对方如何刁难都必须好生对待。甚至他们都下了死命令,谁妄动生事,就砍谁的脑袋! 既然双方都极力避免冲突,那事情原本是可以朝着好地方向发展,甚至以此为契机化解两湖湘军与西南太平军旧部之间矛盾,但是往往天不随人愿。尽管石达开亲自赶到腾越为归国的湘军搞了一个颇具声势的欢迎大会,但双方的仇恨毕竟是深入骨子里的,哪能轻易就化解开?曾国荃在踏入国土的那一刻心情变化是极其复杂的,此前他反覆告戒自己要以大局为重,人家好意来接,自己也不能枉做小人,应当大度以对,但一看到带着部下迎面走来的石达开,他心中马上想起了惨死李续宾、李续宜、鲍起豹、塔其布等等数万湘乡子弟,心头忍不住就火起。而石达开也一样。为防止旧部闹事。此番带来迎接湘军地部队全都是到了云南之后新征的士兵,欢迎会场面倒也热闹。可是一看到铁青着脸的曾国荃,原本准备好的一大堆欢迎之词立刻化成简简单单的一句“将军饮马恆河,为国建功,辛苦了!”。 两个人板着张脸相互之间客套了几句之后,欢迎会就草草结束,石达开亲自领着湘军前往腾越军营暂住,一切都安排好之后,当晚还尽地主之谊,邀请湘军军官一起吃了顿饭,总算两人都严格约束手下,虽然席间不时有人冷嘲热讽,但也都忍住没有发作。石达开客气的请曾国荃在云南多住些日子,曾国荃哪敢在是事之地久留?因此推说两湖军务繁重,不便久留,第二天一早便带领部下离开腾越返回湖南,石达开自己也是公务在身,只是派了少校营长刘永福带着两百名士兵沿途护送照应后,也返回了越北。 刘永福自然知道两家地矛盾,一路上所过府、县他都拿出石达开亲笔通关文书,严格约束各地守军,因此也没有出什么大事,眼看着快到湖南了,这一日在镇远府却出了事情。几个湘军士兵半夜熘出军营跑到镇远府街上去喝花酒,结果被镇远府军法处抓了正着,这撞到枪口上的湘军还能讨得好去?立刻被抓回军法处,少不了挨了顿臭揍,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把这几个鼻青脸肿的傢伙放回军营。回营后,这几个人马上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原本就看不惯长毛的湘军士兵鼓譟起来,几个军官带头领着几百个弟兄封锁镇远府,冲进镇远驻军军法处,不但把东西全砸了,甚至屋里的人不管军官还是士兵,全部推倒了殴打,一直等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曾国荃和刘永福赶到,才把他们撤了回去。 这么一闹镇远府是不能停了,曾国荃深知消息传来,周边长毛驻军都会赶来,到时候真就闹的不可收拾了,因此也不能部队吃过早饭,下令全军拔营,加快速度返回湖南,他认为只要一进入湖南,长毛再狠也拿他没有办法。可是这消息传播的速度永远比人地两条腿快,等到他们赶到思州府地时候,周围聚集而来的太平军旧部已经超过了五千人,而且他们封锁了全部入湘要道,非要曾国荃交出兇手不可。这事情闹将起来,火爆脾气地曾老九也不肯服软,非但不肯交出兇手,还下令就地驻营设防,谁敢靠近军营格杀勿论。事实上一直到此刻曾老九还认为自己不先开枪,就不错在自己。 第417页 而集结到思州府的太平军旧部也是左右为难,一方面是刘永福拿着石达开亲笔通关文书,严令各地放行湘军,另一方面是已经闹起来的士兵要发泄不满,此刻收手,只怕士兵约束不住,再说他们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只要曾国荃交出打砸镇远府的兇手,他们马上让开道路放行。结果双方就这么僵持着,谁都不肯轻易让步。 就在王财接到紧急军报的同时,湘乡曾国藩与越北石达开也接到了各自手下送来的消息,石达开恼火镇远府军法处干嘛去招惹这路神仙,人家喝花酒喝完不是就走了么,这一晚上就都忍不住,无奈之下只得派石镇吉赶去处理。而曾国藩就不同了,曾国藩只是简单的看了看,就把曾国荃送来的信丢到了一边,转头说了句:“皇上自会依法处理。”就再也没有问过此事。 王财看完事情经过,随手把军报交给徐寿,问那名送信的士兵道:“你从天京来吗?首辅大人没有说什么吗?” “皇上,首辅大人有信给皇上。”说着士兵又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恭敬的呈了上来,王财接过一看,原来王闿运虽然贵为首辅,但却没有调兵的权力,军事上的事情仍然由总参直接向皇帝负责,因此他只能建意王财此事以抚为主,派得力干员赴思州府查办,解决办法就是各打三十板子。 王财看完笑了笑:“咱们的首辅大人就是持重谋国,徐寿,你说这事怎么办?” 徐寿看完王闿运的信,低着头想了想道:“皇上,臣以为王大人说的对,应当以抚为主,两者之中皇上无论偏向谁都会引起另一方的不满,各打三十大板平息此事是为上策。” 王财冷笑一声道:“你们那是得过且过的想法,”说着他顿了一下问道,“徐寿,你说一个统一的国家,能够允许国内有独立于中央政府的军队吗?一个个都以为手上有军队,就是老虎屁股摸不得了,”突然王财提高声音喝道,“摸不得也要摸!” “皇上,臣以为统一的国家必需有统一的军队,割据一方的势力必须消灭,但是曾、石两人都是手握军权朝廷大员的,况且曾国荃刚从印度得胜而归,此时处理他们,恐怕老百姓不服,说不定激起兵变,到时候恐怕朝廷会很被动,那个隐居不出的曾国藩门生故交极广,恐怕……”徐寿犹豫着没有继续说下去。 第二卷 第二百三十六章 :湘军血脉 王财听了徐寿一番话,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问道:“徐寿,你认为曾、石两人谁对朝廷的威胁大?” 徐寿犹豫了半天也答不出来,王财笑了笑:“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原非你所长,我是有些强人所难了。”说着顿了一下继续道,“若是纫秋在这里,他定会说曾国藩对朝廷威胁大,这到并不是说他与曾氏有杀亲之仇,而是因为曾氏如今在两湖仍然颇有人望,振臂一唿虽然不至于应者如云,但拉起个一、两万人还是不成问题的,对于朝廷来说,这就是隐疾。但是我与纫秋的看法恰恰相反,我认为石达开的西南旧部对朝廷的威胁比曾氏要大的多,”看着徐寿奇怪的眼光,王财继续道,“曾氏的两湖湘军多是书生带兵,对于国家大义还是清楚的,同时由于曾氏的影响力,只要我们安抚好曾氏,那两湖可保稳定无疑,但是西南却不同了,石达开的手下贪图富贵者太多,对于石达开归降朝廷,他们私下也有一部分人颇为不满,因此石达开在西南的影响力实际上弱化了很多,现在那些将领还听命于他,无非是面子上拉不下来,真要是触到了他们的实际利益,我估计石达开也压不住他们,这些管不住的人,才是朝廷最大的威胁,是恶疾!” 王财的话让徐寿更煳涂了,这皇上到底是要对付石达开,还是对付曾国藩呢。犹豫了一下问道:“皇上,既然如此,那我们是不是要先解决恶疾?” 王财摇了摇头:“看病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我觉得恶疾有时候可以并发隐疾,解决西南很可能会让曾氏认为下一个就是他们,正所谓兔死狐悲,但是我想先解决两湖却不一定会让西南不安。”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为什么这么说呢?简单地说两湖是一个脑子作主。而西南是很多个脑子作主。明白了吗?或反或不反,只要曾国藩一句话,两湖就有五成的可能性,而西南因为各自的利益关系,意见未必会达成一致,悖逆的可能性就要小很多。所以我认为先解决两湖,再转过头。将西南各个击破。”说到这里,王财突然话锋一转,微笑着问道,“我是不是很阴险?” “皇上……”徐寿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王财点了点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只是我一直以来都认为国家必须统一,不仅仅是形势上的统一,朝廷政令必须上下通达。朝廷的政策必须毫无阻碍的贯彻,军队地调派必须由中央说了算,地方势力必须削弱,这是一个国家强大的前提,这一点曾国藩看得到,石达开也看得到。现在帝国地重心是发展,这就必然要冲击到地方豪强的利益,为什么我们的经济政策在东南行得通,到了中、西部就处处受制?并不是政策不对,而是朝廷管不了那些豪强,徐寿,无论哪一朝哪一代,任何皇帝都不会允许地方势力的存在,郡县制比分封制好在什么地方?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 第418页 说完王财转身朝跟在远处的官员喊了一声:“回天京!” 回到天京的时,困守思州府的曾国荃已经和拒不放行地太平军旧部冲突了几次。双方都死了一些人。若不是刘永福从中周旋,只怕事情要闹的更大。到最后刘永福也没有办法了,干脆就把他那两百多人驻扎在两军的中间,还放出话去,谁要动手,就得从他身上踩过去,这样一来总算是稍稍稳定了双方不安的情绪。满以为可以轻松解决的石镇吉赶到思州府后才无奈的发现,这些从前的同袍居然对他的劝解嗤之以鼻,甚至打出翼王地旗号,也只是让他们表面恭敬了几天,尔后就干脆避而不见了。 王财就没有曾、石两人的好脾气了,回到天京后,他首先派人拿着诏书赶到思州府宣布两件事,第一,石部必须让开道路,第二,湘军必须交出打砸军法处兇手,由曾国荃带领赴天京,由朝廷公断。而让人意外的是,这些太平军旧部居然连诏书也不放在眼里,非要把兇手交给他们解决。这样一来王财也火了,第二道诏书直接宣布,旨到三天之内,如果仍然不撤除封锁,朝廷即视为叛逆,同时王财还命令总参调集四川、广西驻军准备进入贵州平乱,此外严旨贵州警察部队全省戒严,调拔贵州石部驻军的粮饷、军械一律停发。 这第二道诏书的威力远远超过了第一道,石部毕竟不敢与朝廷军队对抗,几个将领左右权衡之后,最终奉旨撤围,而曾国荃被也无可奈何的带着几十个闯了大祸地士兵匆匆赶往京师。这次思州府兵乱看起来似乎是和平解决了,但实际后招不断。曾国荃之所以敢于放胆进京,就在于他认为皇上并没有收回湘军兵权,两万湘军仍然是建制完整的回到了湖南,有这一支军队在,朝廷就不敢拿他怎么样,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万湘军固然是他的后盾,而他也成了束缚湘军手脚的人质。 到了天京之后,王财亲自接见了曾国荃,对于他在印度的胜利大加褒奖,但是也责怪他约束手下不力,“给朝廷造成了多大的背动”,可不管怎么说,功过相抵,毕竟功要大一些,总参最后给曾国荃升了中将,加封平夷伯。 不久,总参军法处上报朝廷,认为从对几个湘军官兵的审讯结果来看,湘军各级军官对于朝廷的军法条例完全陌生,有必要进行一次全面的军事条例强化培训,同时军法处还认为贵州部队不服从朝廷军令,擅自围攻友军。实属严重违反军纪,主张依军法严办主要责任军官。拿到这个报告后,王财即刻下旨,命令湘军各级军官都必须到惠山陆军军官学校进行军事培训,考虑到保持湘军战力与稳定,这些军官可以分为五批参训,而对于贵州石部军官违反军纪地事情。皇上只是派人赴贵州严厉申斥,主要责任军官革职留任。薪奉减半。这对于忐忑不安不安地贵州军官来说根本无关痛痒,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并不是朝廷地薪奉,就算罚光了又如何?因此这些人自以为避过一劫,弹冠相庆,大唿侥倖。 事实上关于整训湘军军官的事情,王财在下旨前也就此事与曾国荃商量过,曾国荃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湘军向来自成一系,无论军事条例还是战术战法都与朝廷直属的国防军不同,进行一次统一的培训并没有什么不妥地,何况每批军官只需要培训一个月,时间也并不长。只是他提了一个要求,就是培训完毕的湘军军官必须仍回原部队带兵,这一点王财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根据培训计划,每批军官需要培训一个月。这样五批军官五个月也就培训完了,但实际上直到第五批军官离开部队地时候,第一批的仍然在没完没了的训练中,而在这期间,王财不断从川、陕、粤、赣各省抽调嫡系军官赴两湖各地暂行统军之责。湘军军官并不是傻子,事实上首批24名拿着调令赴湘军任职的朝廷军官到任时。他们就意识到这根本就是朝廷要收编湘军的阴谋,有心拒不服从,但是包括曾国荃在内的近半数湘军军官都在朝廷手中,这底气就不那么足了,几番犹豫之后想再动手也没有力量了。 尤其让湘军不满的是,这期间曾国藩始终隐居荷叶塘,对于这支他一手创建地部队即将被收编的命运不闻不问,事实上曾国藩的内心比谁都要痛苦,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这位湘军统帅是如此的无奈。其实曾国藩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正如王财所说的,一个统一的国家怎么可能允许不受朝廷约束地军队存在?或迟或早朝廷总要动手的。而在他看来至少朝廷的办法还是比较平和,可以让他接受的,只是他没有想到湘军刚刚在印度取胜,朝廷就迫不及待了。可以说王财能够最终成功的收回湘军军权与曾国藩的默许有很大关系,在接下来地一年里,大批湘军骨干退伍回乡,而此前王财答应将培训完的湘军军官送回原部队的承诺到是对现了,只是这些军官回去后才无奈的发现,他们的属下已经全部变成了陌生的面孔,一个营长手下的几个正副连长他居然一个都不认识…… 一年后,威震中国近代的湘军做为了一个建制部队彻底退出了歷史舞台,原来的湘军被朝廷缩编为了一个师——200师,驻地也从两湖调往福建,脱下战袍调任福建交通厅长的曾国荃则因为多次攻击朝廷政策,辱骂皇室,在曾国藩死后一年被革职问罪,三个月后在福建南平秘秘密处决,湘军血脉到此结束。帝国首辅大臣王闿运在日后编写《湘军志》时,对于曾氏家族在中国近代史上地功绩大加称赞,这支远征东北亚,饮马恆河地军队为中华帝国的独立留下了精彩地一笔,在他的建议下,经帝国国会批准,于湖南湘乡修建了“湘军祠”,永世祭奠。 第419页 第二卷 第二百三十七章 :文化扩张 朝廷对湘军的一系列动作,让远在越北的石达开也感觉到了阵阵寒意,若论责任,思州府的事情他难道一点过错没有?自己的手下居然连皇命也不放在眼里,这严重性可比几个湘军士兵喝花酒闹事要严重的多了,可是为什么皇上抓住湘军的尾巴不放,却对更为严重的抗旨轻描淡写的揭过不提了呢?这里面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石达开想来想去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朝廷毕竟与西南同属天朝分支,王财还念着那么一点点旧情,二是朝廷只是想暂时先稳住西南,两种可能性比较一下,石达开还是宁可相信后者。这么多年来,他可以说是眼看着这个桐城伍卒一步步的爬上帝国皇帝的宝坐,如果说当年他还认为王财颇重情义的话,那现在再这么认为自己就真的是傻子了,眼下的皇帝为了巩固政权可以说是不择手段的排除异己,如果朝廷能够顺利的解决湘军问题,那西南三省的天朝旧部必然会成为王财的眼中钉,到时候没有曾国藩的后顾之忧,朝廷就可以专心收拾西南,其实这说来说去还不是一个兵权的问题,自己手上还有几万人的部队,皇上不放心啊! 其实王财暂时并没有要动西南的想法,就如他对徐寿说的那样,西南现在是好几个脑袋在做主,那自己又何必去把他们逼成一个脑袋呢?况且湘军尚未处理完毕,只要西南不主动挑起事端。那他也不会故意去找茬儿。 事实上最近王财退朝后总是在琢磨着一件事情,在他看来,要想把帝国带上一个能够自我修復,自我完善的发展轨道,并且能够让帝国真正地成为世界强国,除了一个好的制度以外,还需要一个好的机遇。曾国藩有句话叫“成大事,半由天半由人”。这句话在王财看来就是除了人为因素外,机遇也很重要。从现在帝国的实际情况来看,只要有十年的和平时间来加快国内发展,完善国内的各项制度,那帝国一定能壮大,但是这最多也只是富了,至于要强。则必需搬开现有的世界大国,把全球利益进行再分配,而要想搬开这些即得利益者,就必须要有一个好地机遇了。王财认为现在的国际环境对于中国来说是很有利地,一方面美国内战即将结束,而蓄势待发的普鲁士也在为统一德意志做最后的准备,未来的中、美、德三国就是挑战现在强国英、法、俄的重要力量。俄罗斯国内矛盾重重,加上他在东、西两面分别受到土耳奇、芬兰、瑞典和中国的限制。几次战败,对国内打击不小,英国则被印度民族起义搞得晕头转向,但这只不过伤了他的皮毛,筋骨却丝毫未损,而法国可以说是墙头草。谁强他就站在哪一边,这也让他成为三国中损失最小地,如果要获是世界大国的地位,那中国就必须要打破这三国在全球的战略优势,换句话说,中国必须与美、普结盟。王财似乎记得当年普鲁士在统一德意志的时候与法国人也打了一仗,只是到底谁打胜了他却记不清了,但不管怎么说,利用普鲁士在欧洲牵制英、法,而中、美打击英、法的海外殖民地。破坏他们的海上贸易。这是非常有可能实现的,英国宣扬自由贸易。那是因为他的工业实力远远超过其他国家,如果破坏了英国财政收入地主要来源——贸易,那是完全可能实现削弱英、法目的的。联繫普鲁士结盟并不难,他们现在正需要人支持他们统一德意志的计划,联繫美国似乎有些困难,歷史上美国人喜欢发战争财,难保到时候他不会坐山观虎斗,而且不久前斩了魏列也让林肯颇有不满,这事情只怕并不容易办,不过有一点王财是肯定的,那就是美国人对于英国在内战中支持南方非常不快,为这件事情双方没有少打口水仗,如果能够说动美国加入联盟,那三大国联手还不把世界给翻过来?前几天情报部说美国北方名将谢尔曼挥师北上,配合格兰特对南军实施南北合击,看来南方佬投降的日子不远了,可是准备了几年地普鲁士到底什么时候才出手呢?按理说这俾斯麦当上首项后不仅普鲁士就应该开打了的(这是王财记错了),看来得派人去柏林沟通一下,一方面感谢这几年来对自己的支持,另一方面也可以暗示一下这些按部就班的普国人“该出手时就出手”。 除此之外,王财还认为是时候打通西南出海口了。前次湘军回国时走了一遍缅甸,虽然根据中英《香港条约》中并没有写定这块地方归了中国,但是也没有说英国人对他有权力,况且从锡金到加尔各答一线都在中**队控制中,此刻试探一下英国人也并不是件坏事。如果能够得到这块土地,那么原来是内陆的云南立刻就有了临海的优势,对于迫切想发展内陆地区经济的王财来说无疑是极具诱惑的,但是在人选上颇让皇帝踌躇,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左宗棠比较适合,左宗棠在西北搞了这么久的少数民族事务,应该是有经验了,派他去主管经济民政,军事上的事情让高建国、李秀成帮忙,应该是能够平息当地人地牴触情绪,而且缅甸与石达开地地盘太近,左宗棠身份特殊,出身湘军派系,却又和朝廷走得比较近,派他去即不会与石部冲突,又可以从西面限制石部,真正一举两得。除此之外招抚蒙古有功的奕欣回来后就一直闲居天京,这个人绝对比他那个瘸腿地哥哥咸丰强,既然他诚心帮助朝廷,那自己也不能亏待了他,琢磨着是不是把他调任台湾,以台湾优越的地理位置,他去了之后应该能加快这小岛的发展速度。 第420页 “皇上,首辅大人和几位大人在殿外候着呢,是不是请大人们进来?”小桂子低声请示道。 “请他们进来吧,”王财抬头了看了鬓角有些发白的小桂子,想了想补充道,“小桂子,你有没有想过回老家置几亩田过日子?我看你年纪不小了,三十五了吧?要是你想回老家,我会让周皇妃给你些钱,思乡之情人皆有之,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正要转身离开的小桂子闻言,当即呆住,稍稍一顿,转身道:“皇上,奴才……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去请几位大人。” 没过一会,就见王闿运和朱永华领着十几个穿着黑色汉服的年青人走了进来,这些人见到皇上,纷纷下跪行礼。 看见皇上探询的目光,王闿运解释道:“皇上,这些教士是从京师教会学校挑选出来的学生,尊照皇上的旨意,臣认为他们能够完成去东南亚传教的任务,无论是从天主教义还是对国家的忠诚上说,他们都是值得信任的。” 王财点了点头,想起此前朝会中确实提到过这事,于是便仔细的打量起这些年青人,看上去他们都很激动,也许是第一次见到皇上让他们有些手足无措:“你们都知道要去哪里,去做些什么了吗?” 领头一个年青人欠了欠身道:“回皇上,学生知道,我们要去东南亚传教,不但要传播天主的福音,还要把皇上的恩德传到这里地方,让他们了解帝国,我们要结交朋友,我们要为国家争荣誉!” 王财笑了笑,很奇怪为什么他们自称学生,难道是振华堂出身的?犹豫了一下便吩咐他们都坐下,然后问道:“要是他们对你们并不友好,或者说你们遇到了困难怎么办?要知道你们所信仰的并不是他们传统所能够接受的,也许你们会遇到各种想像不到的困难,甚至可能再也回不来,你们有这个思想准备吗?” “皇上,我们知道此去困难重重,在那里我们没有朋友,没有人能帮助我们,但是上帝教导我们要爱护众生,这是我们使命,即使真的回不来了,那也是为了国家,为了皇上!”说着他顿了一下,“我们决不后悔!” 王财点了点头:“很好,但是我想提醒你们,牺牲固然是光荣的,但是你们要珍惜自己的生命,”说着王财顿了一下道,“此外我想说的是,你们并不是为上帝服务的,你们是为国家服务的,在你们心中最伟大的不是上帝,而是中华帝国,是四万万帝国百姓!远在异乡你们更要时刻记住这一点,传播上帝的福音当然重要,但你们更多的是要传播中华的文化,中华文化是极具包容性的,不要以为当地人与咱们有什么不同就大惊小怪,也不要否定别人的一切,更不要把我们的思想强加到当地人的头上,记住,尊重别人,才会赢得别人的尊重。” 第二卷 第二百三十八章 :驻军南海 “皇上,学生明白,我们与西方殖民扩张不同,占领与奴役只能换来无穷的杀戮,要让当地百姓接受我们,就需要充份的理解、沟通与尊重,皇恩浩荡,我们一定会牢记皇上的教讳。”年青人认真的答道。 “你说的很对,西方的殖民扩张确实能够带来短暂的繁荣,但这是把双刃剑,必定会被歷史所淘汰,我们要走的是另一条路,文化,明白吗?”王财很满意这位年青人的机灵,“骑着马打到中原的蒙古人、满人怎么样?不都下马耕种,学习汉文字,吃得是米粮,吟的是诗词,这一点我们比西方有优势,自古以来,中华文化就具有向心力,可以说东南亚各国或多或少的都受到了汉文化的影响,所以你们只要把握住这一点,回头你们可以到舆宣司去找一些资料,关于歷史上中土政府与各国友好交往的史料,以及彼此民间交流的故事,都可以,甚至可以让舆宣司刊印成小册子,你们去散发,最好宣传我们中国人是来帮助他们赶走西洋侵略者的,这样就能够争取到当地人的支持,当然,这都得私下进行,如果被洋人发觉,政府不会给你们提供任何帮助!此外我可以坦率的告诉你们,帝国很快就要扩大海外贸易,我们要在整个亚洲的各个国家设立通商口岸,进行各取所需的平等贸易,你们就是朝廷派出去的先遣队。是民间地使者。眼下英国占领马来西来,印度,法国占领印度支那,越南,西班牙占领菲律宾,哪里还有我们可以伸手的地方呢?如果放任这种情况继续下去,那我们的发展永远都受制于人。这就需要你们去敲开当地民众的大门,让他们站在我们这一边。有了当地百姓的支持,将来朝廷就有把握赶走这些侵略者,让他们滚回他们的欧洲去,这就是朝廷派你们去的真正目地。”说完王财仔细的看着这些跃跃欲试地年青人,心中颇有一阵感慨。 “皇上,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不辱使命!”十几个人都坚定的保证道。 王财点了点头道:“这一去朝廷帮不上你们什么忙了。凡事都要靠自己,我期待着你们成功的那一天!”说着他又补充道,“你们有什么要求,现在都可以提出来,朝廷一定尽力满足。” 十几个人相互看了几眼,其中一人犹豫着道:“皇上,此去海外,我们人人都是存了报效朝廷。为国家献身之心的,只是我们家中都有年迈双亲,希望皇上能够开恩,总叫我们的爹娘衣食无忧。”他这么一说,几个人都垂下头来,表情颇为伤感。 第421页 “你们的双亲由朝廷奉养。每月支给钱粮,决不让你们有所担忧,”说着王财转头看着首辅王闿运道,“等会你把他们的老家都记一下,确保衣食无忧,这件事情交给功臣衙专人专办,绝不允许有任何差错。”说完又问道,“还有吗?” 领头地年青人欠了欠身:“皇上如此厚恩,我们都不知道如何感谢皇上,唯有一心一意完成皇上交给的任务。”说着他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道,“皇上。学生是京师振华堂毕业的,有幸听皇上讲过课,学生叫何家喻,希望皇上记得学生的名字。” 王财点了点头,虽然他并不记得什么时候去京师振华堂讲过课,但此时纠缠这些细节根本不重要,他马上站起身,走到何家喻的身连拍了拍他们肩头道:“何家喻,好,我记住你了,”说着从腰上解下一块玉轻轻的放到他的手中道,“这块玉跟着我好几年了,今天我把他送给你,希望你无论处于何种逆境都能心中有国家!” 眼看着这些年青人渐渐离去,王财突然想起当年送一批孩子远渡西洋留学时的情景,如果说当年选派幼童赴海外海求学是为了求富地话,那么今天这些年青人远渡重洋就是为了要求强,这些人中间可能很多都没有办法再回到他们的祖国,但这就是命运,国家的富强需要他们付出比常人更大的牺牲,大国的崛起靠的是什么?靠地就是千千万万愿意为国献身的人,正是他们的牺牲才成就了一个个伟大的民族。 王闿运和朱永华看着沉默不语的王财,心知皇上心中伤感,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直过了好一会,王财才重新归座,嘆了口气问道:“永华,容闳此前说的派水师开拓东南亚港口的事情,你们的议见呢?” “正如皇上刚才所说,现在东南亚各国基本上都在西方列强所控制,我们冒然派出水师可能会引起各国的不安,以我们目前的实力,臣以为可以先派水师巡视南海各岛,有条件地岛屿可以派军驻守,然后以这些岛屿为补给基地,保护过往商船,同时对各国施加压力,其实通商对各国都有好处,”说着朱永华又补充道,“此外臣等认为既然东南亚各国暂时无力深入,朝廷可以把眼光转向东北地朝鲜,朝鲜向来与我朝关系密切,皇上建立新朝后,又多次派人前来朝贺,臣以为可以在朝鲜半岛建立通商口岸,这一点并不难办。” 王财想了想道:“你既然说到了南海岛屿,我想问你件事情,如果真的要在南海诸岛上驻军,我们地水师有能力为这些驻军提供物资补给吗?我的说南海有时风浪不小,如果物资补给困难,那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解决吗?南海海域是海上贸易的要道,控制这片海域对我们是极有好处的。” 朱永华想了想道:“南海岛屿虽多,但大部分只是突出海面的小岛,既无土壤,又无淡水,如果皇上要驻军守御商品的选择只在功能上,至于两个努往来千里,费时费力,况且海上风浪变幻莫测,实在难以肯定的回答陛下,不过臣以为我军可以坚守几个大一点的岛屿,例如长岛(今太平岛),并在岛上修筑仓库,短期补给可由附近各岛守军自行操舟取用,朝廷水师每月往长岛仓库补给一交,应当是可行的,只是臣担心守岛官兵人数多了自然不行,人数少了却也无用,南海海盗猖獗,他们根本不怕小股官军。” “这些亡命之徒当真是不要命了,怎么朝廷水师和他们斗了这么多年,总是没什么结果呢?”在王财的心中,海盗只不过是驾着一条缀满补丁的风帆海船,在海上东游西盪的抢劫罢了,怎么朝廷几番征剿都不见效果? 朱永华尴尬的点了点头道:“皇上,现在盘距在南海的海盗实力不可小视,现在的匪首叫张得一,他自称是清末巨盗张保仔之后,聚集了大型海船近百艘,手下也有近千人,这伙人在南海洋面横行无忌,向过往商船徵收保护费,同时他们还走私,也因此与东南亚一些国家的商人关系良好,朝廷水师几次征剿都被他得到消息,往往只能抓个尾巴,而他的巢穴在哪里,至今也没有人知道,不过皇上,此人到颇有民族气节,据说他有一次劫获英国商船一艘,在上面发现很多被英国人劫来的中国商船货物,因此气愤异常,从此常常带着手下游弋南海,只要发现洋人商船,必定一拥而上,而对于中国商船,一般也就是收些保护费,甚至收了钱之后还派船护航,当真是有点走镖的味道了。” 王财吃了一惊,没想到海盗还职业化了,听朱永华这么一说,似乎这个张得一也不是十恶不赦之徒,至少此人还有个民族意识,这比国内很多浑浑噩噩的官员都要强,想了想道:“那朝廷不是也有招抚政策的吗?怎么他们非要永世为盗?投靠朝廷谋个一官半职不好吗?” “皇上,张得一的祖上张保仔就是投靠了清廷的,封了个千总小官,最后也没落得什么好下场,张得一因此仇视官府。如果皇上要驻军南海,我怕官兵驻岛危险重重,这千里长沙,万里石塘水师战舰实在难以及时赴援各处。” “那不行,朝廷的海上贸易怎么能让海盗卡着脖子?一定要解决掉这什么张得一,招抚不肯,那就一定要剿灭!”王财拍拍桌子怒道,只是他的愤怒显得如此无力。 第422页 “臣尊旨,海军部一定加紧进剿,”朱永华只好欠了欠身接旨,事实上他心里根本没有底。 “皇上,自古海盗所依靠的仍在陆地,若是沿海没有人通风报信,他们又如何知道官军水师何时出征,驶往何处?因此治海还在于治陆,”王闿运马上开口为朱永华解围,“臣以为朝廷应当严旨沿海各地查办海匪,打击勾结海匪的商户,破坏海匪在陆上的耳目,这样才水师必定事半功倍!” “悬赏,有谁提供海盗情报的,朝廷一律重赏酬谢,”突然王财顿了一下,迟疑了一会道,“如果他们只抢洋人商船,那留着也不是坏事啊?这不是与朝廷打击英国海上贸易的政策是完全一致的吗?既然如此那英国人应该比我们更头痛才对啊?最好能派人和他们联繫上,他既然不愿意受朝廷招安,那咱们互相利用总行吧?” 皇上此言一出,土财主的嘴脸立刻暴露无疑,直让王闿运和朱永华呆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第二卷 第二百三十九章 :议政院选举 “皇上,这怕不太好吧,”朱永华迟疑了一会道,“张得一横行海上,朝廷或剿或抚都应该有个定论,这变来变去的,只怕让水师官兵疑惑,影响皇上的南海方略。” 王财嘆了口气,这伙人若是能为朝廷所用到是一支奇兵了,只可惜这个张得一什么怪脾气,只得摇了摇头道:“那还是以剿为重,以抚为次吧,打得这狗东西无处藏身了,他自然要向朝廷服软,我看纫秋说的不错,严格盘察沿海各省船民,同时令总理衙门联繫南海周边各国,表明咱们剿匪立场,相信他们也迫切希望肃清洋面,《香港条约》中也有这一条,这样一来,咱们的水师停靠南海各国港口补给就名正言顺了吧?想必英、法、西都会给咱们提供方便,以此为突破口,派兵进驻南海大点的岛屿,加固工事守御,巩固帝国海疆!” “是的,皇上,我们派往日本海的水师传回消息,交战中的关东军彼此都损失严重,请示皇上,是否可以派陆军远征了?”朱永华欠了欠身道,“集结在马尾的陆战师正可胜任。” 王财想了想道:“我只提几个要求,这次朝廷派军登陆日本,那就是要替代陈伟、王炎长期驻守的,现在他们两家的实力是否已经衰弱到对我军构不成威胁的程度?登岛之后是否能保证一击必胜?这个问题你回去和总参商议一下,你们觉得可以。那就可以,不用再请示了。” 说完王财看着首辅大臣笑了笑:“再当一回使臣怎么样?出使普鲁士?” 王闿运显然颇为意外,点了点头道:“不知道臣此去担负怎么样的使命?” “我听说普鲁士一直在为统一德意志做准备,只是他们要统一德意志,就必然会与奥地利、法国发生冲突,长期以来我们与普鲁士关系都不错,这个时候我们需要给他们一些鼓励。”王财看着首辅吃惊地表情,笑了笑道。“当然,我不是要出兵远征欧洲,我只是想通过你给普鲁士一个暗示,就那是中、美、普三国是有可能组成对抗英、法、俄的同盟的,至于这个话怎么说,你拿主意,一定要把意思含煳的表达清楚。但又不能太直白,因为朝廷现在还没有打算再次动兵,这与我们集中精力发展的国策是相牴触的。” 王闿运听着皇上这番自相矛盾的话,愣了半天也没有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既然有意与普鲁士结盟,那么就必然要对普鲁士承担责任,而这样一来,这种明显有针对性地结盟一定会刺激英、法。甚至很有可能会让他们两国也结成同盟来应对,如果真的这样,那到时候想不出兵只怕也不可能了。王闿运实在不明白皇上口口声声喊着要专心国内发展,另一方面又处心积虑地挑起欧洲战争,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 “皇上,这差使臣怕办不好。臣还不明白皇上此举的深意。”王闿运皱着眉头答道。 “这个……怎么说呢,就是要鼓励普鲁士人赶紧动手统一德意志,但是又不能明确的表示我们要在军事上支持他们,也就是不明确的表明结盟的意思,但是如果他们问我们对于他们统一德意志的态度,你要明确的说,咱们是坚决支持地,”王财有些语无伦次了,“简单的说,就是精神上支持他们!” “普国人恐怕并不在意这种精神上的帮肋……”王闿运摇了摇头。“不过皇上既然有此要求。臣就去普国走一趟。” “纫秋,普国人是否在意。就看你的话如何说了,据我所知英、法对于普鲁士的野心早有警惕之意,对于他们想谋求德意志统一更是坚决反对的,对于普鲁士来说,他们进行统一战争最怕是就是英、法出兵干涉,因此他们就需要有人在别的地方牵制英、法的兵力,你说说看,如果我们集结兵力于越北,那法国人会毫不犹豫地出兵对付普国人吗?如果我们驻印军队再有点动作,那英国人敢放手到欧洲去打仗吗?当然不排除这些可能性,但这种可能性却要小了很多,咱们的精神支持,对于急着找盟友支持的普鲁士来说却是雪中送碳了,这层意思几年前普国公使就对我说过,我想他们现在也还是需要咱们的。” 没过几天王闿运就带着皇帝的重託离开了上海港,事实上一直到离港他都没有想清楚到底该如何实现皇上“精神支持”的训示,只能打定了主意走一步看一步,先弄清楚普国人到底是什么态度再说。如果说王闿运这次公费出国有什么遗憾地话,那就是没能赶上迁都天京后的第一次议政院选举。 第423页 这次议政院选举在皇帝的授意下搞得极为隆重,舆宣司提前一个月就开始散发各种选举小册子,宣传选举知识,介绍候选人生平等等,离选举时间越近,大街上就有越来越多的大小党派举着旗子,敲着锣鼓的进行竞选演说,从此次申请的候选人来看,超过一半都是各党派的领导人,根据《议政院选举法》规定,所有在官府民册上有登记的天京市民都有选举权,而要想成为候选人,则必须由二十个以上的选民提名,再经过层层审核才最终能顺利的进入候选人名单,这些审核条件也是五花八门,例如不得患有精神疾病,不得低于21岁,不得犯有虐待父母等重大刑罪,不得嗜酒好赌,甚至还有一条叫家中人口不得超过十人,这些审核条例有地是容闳在制订《议政院选举法》时提出地,也有一部分是王财后来加上去了,比如这个家中人口不得超过十人,就是皇帝脑袋一拍提出的,他地目的并不是要提高候选人门槛,而是要降低家族豪强势力介入选举的可能性,这与利用分家来处理豪强的政策是相辅相成的。 也许因为天京是都城,也许因为江南洋务发展的推动,也许因为这里是天子之地,总之,最后整理出的候选人居然有四十七个之多,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帝国皇帝居然也在候选人名单中。西华门68号里的大小太监一共四十八人一起提名帝国皇帝为候选人,提名报到舆宣司选举部之后,没有人敢把皇帝给拉下来,谁也不知道这些太监的提名是否经过皇帝本人的暗示?更何况除了本人没有提出申请外,王财几乎符合所有候选人条件,结果伍凌心只好跑去找立法院容闳,容闳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几番犹豫之后,干脆点头同意,一直计划着终结帝制的容闳也想藉此机会看看皇上在老百姓心中到底有多大的感招力。 结果一直到王财兴致勃勃的带着三位夫人和西华门68号的“选民”一起跑到西华门投票站领取选票时才吃惊的发现自己的名字居然也在选票上,甚至在他的名字下面还与其他候选人一样,详细的写了自己的生平,从苏南起兵一直到击败英夷,定都天京,基本上该写的都写了,不该写的也写了,只是在出生这一栏填的是“国家机密”。眼看着三位夫人腰都笑不动了,王财才气急败坏的把伍凌心找来,一问才明白是自家的太监提的名,无奈之下王财吵着要退出选举,可伍凌心双手一摊,现在要是退出选举,那选票全部都得收回,天京定都后的头一回选举就要流产,总算她的老上司周秀英站出来劝解,才让王财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王财到不是怕别的,这就像他当年考试一样,天京的百姓就是考官,不参选也就罢了,真的参选了,谁不想自己赢得高票?万一皇帝陛下要是票数垫底,这可把皇室的脸都丢尽了,带在这样的心情,刚才还吵着要退出选举的王财居然背着三位笑嘻嘻的夫人,悄悄转过身在自己的名字下面划了一笔,然后飞快的把选票丢进了票箱,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正在和周秀英说笑的伍凌心,心想自己千算万算,怎么在这个议员审核标准中没加上皇室不得参选这条呢? 赶来投票的老百姓就不像皇帝这样小心谨慎了,他们彼此之间讨论着选票上的候选人,有的说这个行,有的说那个好,总之是争论不休。天京各个投票站周围都有年青人在那里为自己党派的领导人拉选票,甚至一个叫“大国家民主党”的党派还派人在投票站周围设了好几个奖品发放点,凡是投他们的候选人一票,就可以凭选票领取一份奖品,奖品也就是些糖果之类的小东西,而就靠这些小东西居然也吸引很多人争抢,看来这次该党候选人也有机会进入天京市议政院了。 第二卷 第二百四十章 :牛英久 也许是皇帝参选给整个选举造成了很多不可预料的因素,尽管王财从头到尾都没有给选举增加过任何压力,但还是有些人在私下指责政府操纵了选举结果,事实上和这些忐忑不安的候选人一样,皇帝本人也是整天茶饭不思的等待着最后结果的公布,可以说自从回到这个时代以来,王财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执着于一件事情,原本把这次选举看成是游戏的三位皇妃看到他这样,也开始重识起来,几次派人去舆宣司打听结果,但是选票的清理工作已正式开始,按照规定,在选票清点的过程中,将由国家安全部和国家法务部直属的各级机构履行监督职责,放在这次选举,就是由天京刑宣局与监察局共同派人监督选票清点,在最后结果出来之前,清点场地是被封锁的,而且王财也很重视这次选举,这可是帝国首都的首次选举,真要是出了什么差子,那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因此不但严旨各部配合,还调动一百多名天京警察日夜守护,几位皇妃派去打听消息的人去了几次都没摸清楚结果,最后只好作罢,不过她们根本不像王财那么担心,如果连皇帝都选不上,那还有谁那么大胆子敢爬到皇帝的头上去? 而在全国各地(主要是江南)进行的这次各级议政院选举在吵闹了半年多后,也渐渐平静下来,各党各派也都睁大了眼睛等待着选举结果的公布。而另一方面,监察部派往各地地暗探干吏也开始返回天京,将各地选举中发生的事情一一向上汇报,这其中不乏毫无经验,一片混乱的,也不乏到处拉票,胡乱许愿的。也不乏买卖选票,乱投乱选的甚至还有一个村官代表全村七十八户人家投票的。但是这些事情王财都能够容忍,在他看来这是早期选举所必经的,就比如那个村官,村民都不识字,拿到选票他连谁是谁都分不清,你让他们怎么办?皇帝所关注地是那些官民勾结,虚开选票。伪造选票,甚至私自更改选举结果的事情,选举本来就是一个公平地事情,自身的混乱那需要通过调整制度来完善,可是人为的破坏这种公平原则,就是不能容忍的了。因此,当王财仔细看过白逸生上报的名单后,只批了一句话“抓。杀,公布天下!” 第424页 于是随着他这一句话,江南、江北七十一名官员掉了脑袋,他们的名字与所犯罪行全部开列清单,与选举结果一起公布在各地的官衙门前,有些地方因为贿选问题严重。则被朝廷另派官员,勒令择期重选。朝廷花这么大力气来营造一个公平竞争地选举环境,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也确实让一直被人们视为游戏的选举真正有了政治意义,特别是江南改革派中大批的年青学生的加入,让以前一直形同虚设的议政院终于脱离贩夫走卒、花街柳巷的角色。以天京而论,这次选举共选出议政院议员三十七人,虽然不乏类似城西的张屠户因为为人忠厚,童叟无欺地口碑而当选议员的,但也有九个主张除旧革新的年青人当选。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帝国皇帝陛下得票数居然连前五名都没有排上。勉勉强强挤进了前十名,到处散发糖果点心的“大国家民主党”党首牛英久以高达54%的得票率稳座天京议政院议长宝座。消息公布之后。天京城一片譁然,人人都在打听这个牛英久到底是什么来头,不过很可惜,虽然牛英久得票如此之高,但是大部分百姓都搞不清楚此人来歷,甚至连那些投了他票地天京百姓被问到此处,也都一个个张口结舌,他们所能回忆起来的是选举那天自己领了多少糖果,多少点心而已。不过是否想得起来牛英久是谁并不重要,因为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他这次一定会因为冒犯皇上而丢掉脑袋,想想也是,你一个草民居然爬到了皇上的脑袋上,那还不是死路一条吗?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当王财得知自己的得票率居然如此之低的时候,简直气晕了,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皇室的威信还不如别人几颗糖果点心来的有效,当真即恼火又可悲,不过恼火归恼火,王财还是尊重这次选举的结果,毕竟“大国家民主党”(以下简称大国党)地行为最多也就是拉选票,根本算不上贿选,给老百姓好处是实事,但老百姓认这个好处才会投他们地票,关键问题还是在选民素质令人头痛。此外王财认为这次选举中暴露出的问题对于容闳也是一个教训,过份迷信西方地容闳看到选民们为了蝇头小利而放弃自己的权利时,也是目瞪口呆,原本王财还想嘲讽他几句,但是看到他失落的样子,到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对于这位至力于完善议会法制的立法院长来说,牛英久的当选可谓沉重打击。此外王财一直在考虑是否要在天京议政会第一次开会前与这个议长接触一下,或者说身为议员的皇帝是否要去履行议员的职责,朝中大臣都认为皇上即使参加天京议政院也应该担任议长一职,这不但关系到皇室的尊严,也关于到朝廷的威信,因此纷纷上奏要求取消牛英久议长资格,甚至还有人提出宣布大国党为非法组织,迅速取缔。但出乎意料的是皇帝陛下最终宣布将以帝国普通国民的身份履行天京议员的责职,并且还写了封亲笔信向当选的大国党党首牛英久表示祝贺,而牛英久也礼貌的回信表示感谢,还邀请皇帝陛下在议会开会当天发表演说。 消息传来人们除了感到震惊之外,就是突然意识到除了考功名之外,又多了一条升官的路,很多原本有资格参选的人都唿天抢地的后悔自己错过了机会,那些为了几块糖果而出卖选票的人也勐然意识到自己手中的这张小纸头居然有这么大的力量,而他们仅仅用它换了几块糖!老百姓的反应比起朝廷官员来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朝臣们私下都认为皇上此举类似前明武宗,有给自己封官加爵的爱好,但武宗那官是越封越大,可当今皇上的官是越封越小了,非要去做一个小小的市议员,几个老臣在西华门68号跪了几天,非要皇上收回成命才肯起来,说什么如果皇上屈尊担任议员,那么“君不君,臣不臣”,“维繫中华千年的纲常将毁于一旦”,那些忠于皇室的军官还私下计划着暗杀牛英久,“让这狗日的敢对皇上不敬”,但是王财决定的事情基本上是不太可能被别人所改变的,这次也一样,王财在朝会上严旨军方不得有所异动,否则以叛国罪论处,而那些苦谏的老臣,王财则好言相劝,总之一句话“这个议员非当不可!” 好在市议政会也设在国务院内(前天王府),议政会开会这天,王财一身便装的缓步走进议政会大厅,也许是因为皇上也来的原因,原本上座率不高的议政会居然座无虚席,其中只有少部分是议员,更多是来傍听的,这中间大部分的议员王财都不认识,但显然大家都认识他,刚一进门,这些议员和观众就全部站起身,热情的鼓起掌来,几个年长的议员还跑到王财面前跪了下来,口中不停的高唿着皇上万岁,议员们的热情让皇帝有些措手不及,他赶紧扶起这几位长者,示意他们都回位子上坐好,随后王财朝大家微微点了点头,找了一张空着的椅子坐了下来,他到想看看一直以来被人讥讽为茶肆酒坊的议政会都讨论些什么。 谁都不敢在皇帝面前交头接耳的瞎议论,刚才还热闹的议政大厅顿时就安静下来,人们都好奇的打量着坐在他们中间的帝国皇帝,传说中如武曲星一般的皇帝面带笑容,镇定自若的向每一位议员投去友好的目光,这让大家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皇帝陛下果然没有因为屈尊为议员而有什么不快,但谁也不知道,王财在心里把他们每一个人都狠狠的咒骂了一遍,这些人居然把皇帝当猴子一样的死盯着不放! 第425页 王财的尴尬没有持续多久,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个年青人,他几步走上议政厅中间的长桌上,举起桌上的小木锤轻轻的敲了几下,然后高声道:“本届天京议政会今天起正式开会,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姓牛,叫牛英久,大国家民主党负责人,承蒙天京百姓错爱,担任本届议政会议长之责,根据朝廷法令,议政会对于同级的朝廷行政机构有行政建议权与向上级行政机构的申诉权,本议长宣布自今日起,本议政会所有议员都应该以为天京百姓谋福利为唯一目标,积极参政议政,帮助天京市政府更好的为百姓服务。”说完他顿了一下,仔细的扫了一遍在场的议员继续道,“考虑到各位议员彼此之间并不熟悉,我想请各位自我介绍一下,因为在接下来的一年内,我们将要在一起合作。好,现在请从我左首边的这位议员开始!” 第二卷 第二百四十一章 :弹劾案 王财似乎觉得这位年青的议长有些眼熟,仔细端详了半天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却见在牛英久的左首边是位矮胖的男子,穿着一身洗的有些发白的土布长衫,头髮上亮晶晶的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不过满脸堆笑到也不像恶人,只见他眨了眨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示意他发言的牛英久,显示他不太明白议长想让自己做什么。多亏他身边的另一位年青人轻轻低语了几句才让他明白过来,马上站起身,两只手缩在胸前不停的搓动着,四下晃着脑袋,把整个议政厅来回扫了三、四遍,这才涨红了脸道:“咳,说啥呢,俺就是一个屠户,各位要是有空,欢迎大伙到城西张家肉铺来看看,”说到卖肉,这张屠户马上来了精神,一双大手把那身长衫拎了拎,“咱们家三代卖肉,做的就是了个实在生意,童叟无欺,大伙想要精的我就给精的,想要肥的我就给肥的,咱们……那叫啥?一殿为臣……大伙来了,咱家都给优惠,”说着他突然得意洋洋的说道,“想当年天王、东王他老人家也都从咱家取用,东王他老人家还夸咱家的肉实在呢!” 张屠户的一番自我介绍立刻引来议政会满堂闹笑,也许是被大伙笑的不好意思了,张屠户红着脸朝大伙摆了摆手,转身就想坐下,突然看见皱着眉头,一脸不快的皇帝,马上又站起身朝王财欠了欠身道。“草民刚才是说别家大人,要是皇上需要肉材,您就派个人来知会一声,咱家一定给皇上挑块好肉,一准儿给您送去,咳,分文不收吶。这是草民孝敬皇上地!” “咳!张议员请坐,您说了半天大家还都不知道您如何称唿吶。”牛英久看着恼火的皇上,赶紧摆手制止还想再说的张屠户,“我来帮您补充一下吧,这位张老六议员家族世代居住于天京,在京城百姓中口脾不错,好了,我们请下一位议员。” 接下来一个接一个的议员起身向众人做了五花八门的自我介绍。除了那几位年青的在介绍中简单了谈了一下自己的政治理念以外,大部分地议员都把目光焦聚于生活上的琐事,轮到王财地时候,这位皇帝真的开始有些后悔自己跑到这里来参加这种毫无意义的会议,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王财嘆了口气,缓缓的站起身朝众人点了点头道:“非常荣幸能够在这里与各位议员一起担负起议员的职责,谢谢!”说完王财弯腰坐下。很显然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又过了好一会,所有议员才算说完他们自己的生世背景,随后在牛英久地一再邀请下皇帝陛下走上讲台发表了一次即兴演讲:“站在这里,我并不想以皇帝的身份来做演讲,我希望以一个普通议员的身份说几句话,在座的各位都是由天京百姓投票选举产生的。可以说我们的身上寄託着天京百姓的信赖与希望,你们放弃手边的工作而汇集到这里为地是什么?仅仅是把你们在茶肆酒坊内所做的事情重复一遍吗?不!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像牛议长刚才所说的,你们负有监督政府的重要职责,你们必须把百姓想说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办法说,或者想做而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办法做的事情完成,议政院地议员来自于百姓之中,就应当成为百姓与朝府沟通的桥樑,做为议员,我希望各位继续坚持从民众中来。到民众中去的原则。做为帝国皇帝,我希望各位帮助朝廷完善各项政策。造福利于天京百姓。”说着王财顿了一下补充道,“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要提醒各位,议员虽然从朝廷领取薪酬,但是你们并不是朝廷正式官吏,因此我也希望你们与朝廷的官吏间保持一定的距离,任何勾结朝廷官吏的不法行为都将受到国法的严惩!”说完,王财朝瞠目结舌的各位议员点了点头,转身与牛英久握了握手,走回自己的位子上,接下来,他就要看看议政会第一天,这位议长会有什么高见了。 没等议政厅的议员们并没有从皇上地威胁中反应过来,牛英久就在议长地宝座上提出第一份议案——天京警察局违法案。当牛英久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连王财也吃了一惊,天京警察局与国家安全部下属地警察部是一个部门两块牌子,由唐叶直接领导,最近根本没有接到监察部关于这方面的任何消息,以白逸生六亲不认,铁面无私的风格,断不会因为与唐叶十几年同朝为臣就会有所偏袒,真不明白唐叶到底有什么把柄被牛议长抓到了。与皇上一样,在座的议员也一下炸开了锅,虽然根据朝廷律法,议政会有权对平级的政府机关进行监督,但这也仅仅停留于法律文字,自议政府建立以来,还从来没有过一起针对政府部门的弹劾案,这位刚刚上任的年青议长居然敢当着皇帝的面攻击朝廷官署,这可不是要造反吗? 第426页 牛英久并不在意屋内议论纷纷的议员,他只是抬头看了看皱着眉头的皇帝便继续吩咐他的助手把准备好的文件散发给了在场的每一个议员。王财一边听他说,一边仔细的看了起来,这一看真把他吓了一跳,这牛英久名意上是弹劾天京警察局,实际上是攻击帝国最高首脑——皇帝陛下。 原来在这次议政会选举后,王财亲自下令处决了一批在选举中枉法的官员,这其中就有一名天京近郊的县官,这个县官暗中帮助他的弟弟参选,并在选举中为他的另外两名亲属提供了可耻的帮助,在接到监察部的举报后,王财毫不犹豫的下令天京警察局逮捕这位县官,查证确实后立即斩首处死。就是这样一件在王财看来完全正确的事情,到了牛英久那里就变了一种说法,在大国家民主党精心准备的这份弹劾案中,牛英久指责天京警察局违法杀人,因为根据《议政院选举法》规定,在选举中收受候选人贿赂的朝廷官员应当以渎职罪和**罪论处,而这两款罪名具体的惩罚措施是革职罢官,永不续用,同时视贪没金额判处十年以上三十年以下牢役,只有数额巨大才会判处斩首死刑。显然,这名县官的罪行还远远不到斩首的标准,牛英久以此来指责天京警察局违法办案,甚至是知法犯法,他建意议政会通过决议,要求天京警察局给予合理的解释,并且要求唐叶辞去天京警察局长一职。 原本把议政院当成交流感情场所的众位议员顿时乱做一团,谁也不敢轻易表明自己的态度,这毕竟是与朝廷对抗,万一要是把皇上惹火了,那可是抄家灭门的惨祸,除了几名跃跃欲试的年青议员外,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皇帝身上,人人都打定主意,皇上说对,那错的也是对的,皇上说错,那对的也是错的。而王财也是头昏脑胀,没想到这牛议长还真厉害,新官上任这三把火,头一把就烧到皇帝头上来了,当真是不要命了,王财此时的心情可以说很难形容,议政院原本是在他的倡导下建立的,此刻他却有了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在内心深处他似乎隐隐的感觉到,随着议政院职能的不断完善,皇帝的权力也将受到越来越多的限制,以前他一言定天下的好日子可能会渐渐离他远去,是继续推动改革,慢慢接受权力不断丧失的事实,还是马上剎车,结束这个议政院闹剧? 仅仅是一瞬间,坐在人群中的皇帝就下定了决心,绝不能因为一己的私慾而让整个国家停滞发展壮大的脚步,王财毫不犹豫的挥了挥手道:“如果议长所提供的资料确切属实,本议员认为有必要据实向天京警察局提出质询,但是本议员认为应当给警察局一个辩护的机会,”王财顿了一下又道,“同时本议员认为,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警察局此举如果属实,那么虽有违法之嫌,但仍以维护纲纪为目标,希望各位议员在讨论时注意这一点。” 牛英久镇定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屋内松了口气的各位议员道:“请各位议员提出自己的意见,根据《议政院法》规定,如果超过五成的议员认为有必要将此议案提效警察局,那么会后本议长将会亲自将议案送达天京警察局。请各位议员慎重表态!” 牛英久说完,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站出来说话,所有的人都你看我,我看你的想等别人先发言,根据中国长期以来的政治经验,出头的鸟一定是先被打死的,更何皇帝陛下就在现场,想赖都赖不掉。 第二卷 第二百四十二章 :对话 显然牛英久对于冷场也早有准备,他转头看了一眼冷笑的皇帝陛下道:“请问皇帝陛下对此事的最后意见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他明白,只要皇帝一表态,这场无言的辩论立时就可以结束。 王财笑了笑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不管这份资料上说的内容是否准确,警察局办案的目标是维护纲纪,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即便有执法过严,但是用心仍是在于维护竞选公平。” 王财这番话说完,议政厅里马上炸开了锅,众位议员们立刻跳起来一片支持之声,那个张屠户甚至扯开长衫的领口,叫道:“何罪之有,何罪之有……”更有一些议员激动的大喝一声,故作慷慨的把牛英久发来的资料撕个粉碎,面向皇上大声道:“皇上,草民也一直认为警察局办案辛苦,把这些贪官墨吏抓出来当真是为民造福了,草民建议朝廷对于这些墨吏应该再严一些,杀他一人不够,还应该全族连坐!” 牛英久不动声色的看着议政厅内情绪激动的众位议员,用力的敲了敲手中的木锤,几声清脆的锤响很快让大伙安静下来,牛英久点了点头道:“那么就不要表决了,看来众位议员都不支这份提案,那么请各位在会后,将这份提案资料交还给我。”事实上牛英久在首次议政会上挑起这个冲突的目地无非是做一个试探,一方面是要试探皇帝陛下对于议政院到底是什么态度。另一方面是要试探在皇权之下的议员是否有独立发表意见的勇气,但是很可惜,他的这次试探以全部失败而告终,皇帝陛下仅仅用简简单单的一句“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就让在场所有的议员准确的把握住了风向标,国人对于文字地领悟力实在非同小可。同时牛英久也意识到皇帝陛下并没有完全将权力向议政院转移的意思,当然这也并不奇怪。一直以来议政院这个中国特有地政治组织就被朝廷的各项规定牢牢的限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首先他并不是政府常设机构。或者说他是一个有政府背景的民间机构更何适一些,其次议政院的议员虽然从朝廷领取一些补贴,但是他们也并非朝廷在册官吏,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议政院永远只是朝廷地附属,仅有的建议权与申诉权让议政院的议政能力大打折扣,也就是说。议政院的议建政府可以听,也可以不听,不过在这一点上,牛英久并没有什么不满,因为以现在国民的责质与议员的议政能力来看,对议政院的权力加上种种限制无疑是非常正确的。这位从英国留学回来地留学生当然非常欣赏英国“王在议会,王在法下”的政治架构,但是他与当年刚回国的容闳不同。除了漏点外,牛英久也有理性的一面。 第427页 随后牛英久又提出了几个无关痛痒的提案,什么整修天京几处破损不堪的道路,重修毁于战火地几处古蹟之类,这些提案无一例外的都在皇帝表态之后,或者通过。或者否决,定都天京后的首次议政院大会就这样一直吵吵闹闹的半天才算结束。看着议员们终于解脱了一般的表情,牛英久突然有些好笑,自己居然会跑到这种小孩过家家般的议政院的“参政议政”。 但王财并不这么想,牛英久刚刚上任就对朝廷政策说三道四,这让皇上非常的不满,对于他的试探,王财也认为是一种信号,虽然对于这种所谓民主意识的兴起自己地是抱着乐观其成地态度,但是如果今天他不在。那么牛英久的提案是否都会被通过呢?根据中国长期以来下级服从上级地经验推断。议员们根本不会在意提案的内容,很有可能仅仅因为提案是议长所提出的。而盲目的表决通过,这样一来,原本应该是各种思想冲突最激烈的地方,反而会成为议长的一言堂,看来必须要在议政院内引入一种竞争,或者是党派竞争,或者是权力竞争。 议政会结束后,王财派人把正准备离开的牛英久叫到了西华门68号,如果说刚才他扮演的是一位议员,那么现在他就是以皇帝的身份与自己的臣民做一个沟通了。 “不知道皇上是否还记得当年的承诺?”牛英久并没有因为皇帝的单独诏见而有任何的局促不安,相反他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话。 王财显然不明白这位牛英久指的是什么,虽然觉得他有些面熟,但是却不记得对他有任何的承诺:“朕应当不会轻易承诺的。” “前次皇上巡视舟山造船厂,草民有幸在那里得见天颜。”牛英久笑了笑。 王财马上想起了一年前在舟山造船厂那个与人殴斗的年青人,当时似乎说只要他能够当选议政院议员,就愿意与他谈谈之类的话,算起来也确实是个承诺,于是笑了笑道:“坐下说吧,想不到一年后,你还真的进了议政院。” “皇上,事实上草民并不认为进入议政院是件很光彩的事情,正如皇上所看到的那样,草民散尽家财,对选民略施小利便轻而易举的进入了天京议政院,这难道不是很可悲的事情吗?皇上当年所说的议政院,事实上只是一个玩笑罢了。”牛英久毫不客气的说道。 王财也不动怒,他非常清楚这位年青人所说的都是事实,想了想道:“我记得当年你说之所以没有选上议政院,是因为小民贪利,今天你的亲身经歷也证明了这一点,那朕想问你,到了现在,你还坚持当年你所说的立刻推行议会民主吗?” 牛英久嘆了口气,摇了摇头道:“皇上。事实上这一年来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只有几百年歷史的洋人能够做到地事情我们千年文明大国却做不到,想了一年,也算有了一些思路,草民认为以今日中国之国情,只有从两个方面入手,一是提高国民整体素质。二是培养国内民主环境,而这两点又统归到一点上。就是积极推动工业**。” 王财笑了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牛英久想了想继续道:“当年我对于皇上所说的议政院是完全否定的,这种形同虚设的议政院根本毫无用处,但是现在我却不这么认为了,皇上设立议政院的目的正是为了培养国内民主环境,不知道草民说的对不对?” 王财点了点头道:“不完全对。事实上这个议政院地设置是承袭了前朝太平天国的乡官议事制度,朕不知道你有没有到江北和西南去过,如果去过,你就会发现江南百姓比其他省份地百姓更喜欢较真,他们更喜欢对朝廷的政策说三道四,这是为什么呢?朕以为这正是由于前朝太平天国的乡官议事制度鼓励了这些原来只知道服从的百姓敢于发表自己独立的意见了,但是令人担忧的是,这些意见又往往是比较肤浅的。你明白朕地意思吗?简单的说,就是江南的百姓开始渴望得到发言权,但是他们又不太会使用这个发言权,他们反对朝廷的一些政策,但是却提不出更好的方案来,其中的原因。就是你刚才所说的国民素质,”说着王财顿了一下继续道,“国民有了想说话的渴望,那朝廷就必须让他们把想说地话说出来,也就是给他们提供一个说话的地方,古人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他想说,而你又不让他说,那这些憋气的百姓就会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而朝廷改革议政会的目的。就是让老百姓有个说话地地方。鼓励他们把自己的心思都说出来,不管朝廷是否接受。但是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要舒服多了吧?更何况议政院的建意权就让老百姓相信,朝廷听到了他们的想法,甚至有可能满足他们的想法,这样是有利于社会安定的。同时,议政院还有另一个做用,就是你说的培养民主竞争的环境,虽然这次选举你也看到了,漏洞百出,甚至你自己当选也是用了一些手段的,但是你不得不承认,朝廷给了老百姓这样一个机会,也让他们熟悉了这样一种模式,也许现在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这个机会的重要性,但是随着议政会作用地逐渐显现,老百姓就会慢慢地开始重视起手中的那张选票了。在这上面,朕是需要你地配合的。” 牛英久静静的听着,虽然他对于皇上的一些看法并不认同,但是毫无疑问,皇上说的确实是有道理的。 第428页 王财继续道:“正如朕刚才所说的,目前的议政院的议政能力着实太差,因此他们提不出什么好的议案,也不可能让朝廷接受,这就是为什么朝廷现在对于议政院做出了种种限制的原因,而改变这种情况,朕认为你是可以尽一份力量的,比如你今天提出的修建天京城市道路,重建天京几处古蹟之类,朕认为是非常好的提案,这些提案朝廷会派人去办理,而且这些体现在老百姓身边的事情也能够让老百姓确确实实的感受到议政院的用处,这样一来,朕有理由相信,下一届议政院选举会比这次要完善的多,而议政院的议政能力也会逐步提高,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第二卷 第二百四十三章 :恢復日本 牛英久欠了欠身道:“草民愿意为国家效力,只是草民还有一事请皇上恩准,”牛英久见眼皇上点头,便继续道,“草民希望皇上特许办报。” 王财皱着眉头半天没有言语,这办报的权力一旦全部放开,那对于舆论的控制就更加难了,自古以来的封建王朝所奉行的政策就是将话语权牢牢的掌握在朝廷手中,动不动就以各种残酷的刑法来迫害不同政见的人,这种情况歷朝歷代都有,可以说在这个问题上,歷代都是非常谨慎的,如果放开报禁,那么老百姓就会受到各种思想的影响,再想来愚弄百姓就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了。但是王财转念一想,报纸本身是没有话语权的,会说话的是编报纸的人,只要能够严格的管住这些人,那报纸上的内容也就会延着朝廷的思路走。想到这里,王财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朕会考虑,但是不管朝廷是否批准,你都要明白一点,有些事情朝廷是可以容忍的,有些事情,朝廷是不能容忍的,如果你真的是为国家好,朕希望你慎言!” 王财看着这位年青的议长起身退出殿外,突然一下子觉得自己老了,掐着指头算算,再过两年自己也要四十岁了,浑浑噩噩的十几年了,也真是有些累了。王财随手拿起桌案上的一份公文,却突然被上面的标题给吸引住了,“情报部奏美立坚北军胜折”。王财看了看左右,似乎是刚才他去议政院开会地时候送来的,当下展开仔细观瞧。原来就在不久前,最后一支南军也向北方政府放下了武器,现在美国统一已是不争的事实了,只是王财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一时刻。朝廷派往日本的平叛大军也顺利登陆。 总参根据范例送回的情报判断王炎已经很难再支撑三个月了,而不断取得胜利的陈氏也快把家底给拼光了。据情报显示,为了尽快结束战争,陈氏把大部分地部队与库藏的军火都投入到了对王炎军地进攻中,一线主力伤亡巨大,二线预备队也基本上都投入了战斗,现在做战的双方都兵力不足,到处在抓壮丁。弄的日本百姓是苦不堪言。鑑于时机已经成熟,加上皇上亲授总参对日用兵的专权,因此总参最后决定派遣新组建的海军陆战队第一师乘坐徵调上海轮船招商局的大型运输船与租用数艘洋人商船,在水师战舰的护航下远征日本。 陆战一师地士兵是总参派专人从十几支新军部队中千挑万选出来的,个个身强体壮,精通水性,全师一万六千余人装备的是全军最好的装备,吃的也是全军最好的伙食。穿的都是崭新的陆战师蓝灰军服,更让人惊讶地是,统帅这支精锐中的精锐的指挥官居然是一位年青的太平天国旧将——谭绍光,副师长更是天朝名将李世贤。这样一支精锐皇帝居然敢于交给长期以来在帝**队中颇受排挤的天朝系将领,实在领人啧啧称奇。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建国以来王财一直在不遗余力地安抚收编这些前朝旧将。像谭绍光、李世贤这些天朝年青将领王财全部把他们送到军校去学习,不但学习军事指挥,还派人给他们讲近代科学,说实话这些人死心踏地信仰上帝教的又有几个?他们到是对两块毛毡一摩擦能吸起碎纸片更有兴趣。从军校毕业后,王财又把他们安排到基层部队去带兵,几年考察下来,也确信他们的确是忠于帝国朝廷的,这才敢于委以重任。事实上现在的帝**官中已经没有什么前朝旧将和新朝功臣的分别了,只有军校派与军功派之间还时有矛盾,而这些回炉重炼的太平军年青将领自然而然的站在了军校派一边。 不过以王财的性格。即便有十分的把握。他也仍然要留一手以防万一地,这次也不例外。虽然正副师长是谭绍光、李世贤,但几个团长都是王财信得过地部下,像那个火爆性子的苗超也出任了中校团长。这个苗超自从上次关外兵变所有官职被一砍底之后,就一直憋了一肚子气,好在他命大,虽然又打回原形到一线部队去捽打了几年,中间也经歷了几场恶仗,居然就是没死,一步步地又积功升到了团长,虽然比以前的官小了一级,但好歹也算是出头了。靠着他们直接掌握军队,王财彻底是放了心。 在日本关东拼命支撑的王炎总算是把朝廷的援军给盼来了,当他带着手下赶到海港迎接朝廷军队时,就看到港外的海面上旌旗冽冽,樯桅如林,即使相隔如此远,他也能清楚的看见那几艘巨大的战列舰上数百门黑洞洞的炮口,王炎倒吸了一口冷气,直到现在他才觉得陈伟想凭藉几艘商船改建的战船与朝廷百战水师对抗真是脑子抽风了。 正在王炎满怀期待的等待朝廷军队登陆的时候,却听见港外战舰上响起一连串的炮声,巨响在空旷的港口内来回激盪,直让港内的日本渔船纷纷避让,没一会儿,在炮声的巨大震撼中,数百条小船载满了士兵与各式装备向岸边冲来,这些小船每艘都能装载五、六十名士兵,更有稍大一些的船只上还装了数门火炮,更让王炎吃惊的是,在这些小船中还有两艘冒着黑烟的蒸汽船,轰轰然的沖在最前面。 第429页 王炎眼见朝廷军队快要到岸边,马上朝身边挥了挥手,立刻岸边早有准备的鼓乐声响起,数百名欢迎的人群整齐而又有节奏的高唿着“万岁”,几十名举着各色乐器的乐手“嘀嘀哒哒”吹打着,好不热闹。不过冲到岸边的陆战队士兵显然对于他们的热情毫不在意,先登岸的士兵迅速沖向人群,荷枪实弹的控制了登陆地周围的数个制高点,这般杀气腾腾的让欢迎的人群非常意外,一时间乱成一团。但士兵们根本不管这些人有什么反应,在先头部队的警戒下,越来越多的士兵涌上滩头,这些士兵有条不绦的将装备卸下,纷纷在各级指挥官的口令下整队。 王炎一方面惊嘆于朝廷军队的训练有素,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的热脸贴上了别人的冷屁股,但事以至此,他又能怎么样呢?只得自嘲一声,带着手下紧走几步追了上去,还没等靠近,就有几个士兵端着枪顶住他的胸口,一直到王炎拿出将军印信,这些士兵才跑去把李世贤找来。李世贤来了之后,也仅仅是随口安抚了王炎几句,随后便派了几个人把王炎给控制了起来。其实按照常理,新到了陆战师应该藉助王炎的力量逐步控制局势后,再把王炎软禁起来才对,哪有刚上岸二话不说就先把地头蛇给收拾了的?事实上陆战师根本不需要王炎的配合,范例早就把王炎军队的兵力分布,驻军地点以及陈、王两军目前控制的地段全部详细的告诉了朝廷,不但如此,范例还暗中联络了一些心向朝迁的官兵,只待朝廷大军一到,立刻就向官军投诚。 谭绍光、李世贤把军队稍做整理,立刻拿着总参调令,分路直扑王炎军队驻守的各处,加上范例从中调解,七天之内迅速接管了王炎军控制的所有地盘,失去利用价值的王炎也被范例秘密派人押回天京受审。而在准备发动下一轮进攻的陈氏军队突然发现,他们当面的所有军队都换成了举着龙盾帝国旗,装备精良,作战意志极其坚决的真正的帝国国防军。一连几次进攻都被对方轻易的击退,更加令他们恐惧的是,这些官军居然以攻对攻,毫不客气的向陈氏发起全线反击。官军的攻击是极具威势的,数十门大炮勐烈的轰击之后,便是排着散兵队形,端着新式步枪奋勇冲锋的国防军,已经和王炎打得筋疲力尽的陈氏哪里扛得住这支生力军的进攻,勉勉强强的阻击了三天后便兵败如山倒,从岩手山一路退到盛冈以东才站住阵脚。 到了这时陈氏内部也发生了意见分歧,有部分人主张停止抵抗,毕竟再打下去也没有获胜的希望,而另一部分人主张反抗到底,因为朝廷向来对于叛军是不留情面的,现在就算放下武器也逃不掉被捕杀的结局,陈氏的孤儿寡母能有什么主见,有心归降保住一条命,又怕真如部将们所说的,降即是死,一时间左右为难。但不管他们是怎么样的,连战连胜的陆战师如入无人之境,当面的陈军非死即降,一个月后便包围了陈氏最后的据点——宫古。到了此时再议论胜负已经没有意义了,陈伟之子陈国栋带着几个部将打开宫古城门,跪在道边迎接官军入城。到此朝廷一举收復了对日本关东的管辖权,而恢復管辖权之后朝廷发来的第一道诏命就是将所有参与叛乱的中国人全部押回天京受审,至于涉案的日本人则全部就地斩首。 第二卷 第二百四十四章 :柏林密约 诏书一到,立刻是人头滚滚。陈、王两人在日本经营多年,手下虽然有不少从大陆带来的嫡系,但是大部分的士兵都是在日本当地徵招的,如果按照朝廷的诏意,岂不是要把这几万人都砍了?这个诏命让谭绍光和李世贤难以接受,只好招集手下军官一起商议,两人原想大伙一起回朝廷上道疏,劝朝廷收回成命,结果没想到两人把朝廷的意思一说,苗超第一个跳起来叫好,而且几乎所有的团级以下军官都认为朝廷的命令完全正确,这就让谭、李两人莫名其妙了,这次赴日本平叛陆战师损失并不大,但是为什么部下对于迅速解决日本战俘如此兴致勃勃呢? 原来这些日俘被抓住后根本不老实,整天吵吵闹闹的聚众闹事,起初陆战队士兵严守纪律,除非是公然逃跑,否则决不轻易开枪动武,直到有一天,一伙战俘又聚在一起冲击战俘营大门,甚至还对阻挡的卫兵动手动脚,当时就把苗超搞火了,烈火脾气的苗超觉得打仗都比看守这些该死的矮子痛快,一时激愤竟然忘了自己当年因为杀俘受到处罚的旧伤,居然调了一支部队毫不客气对这些日俘开了火,当场打死一百多人,原本苗超以为整天吵吵嚷嚷的日俘必定咽不下这口气,说不定就会和陆战队拼命,可让他完全意外的是,自此事发生后,所有的日俘都像兔子一般地安静。整天待在营内晒晒太阳,聊聊天,那一百多个日本人的死对于他们来说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遇到看守的中国士兵居然还围上来马屁狂拍,更匪夷所思的是有几个日俘还让他们的家人凑钱找了几个艺伎来为中国士兵表演!苗超好歹也打了十几年仗了,手下处理的战俘也有不少了,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欠揍的战俘。由此他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对日本人一定要狠,你越狠。他越服你,要是你跟他讲道理,他反而不大瞧得起你。显然朝廷也深深明白这一点,这才会下了这道与朝廷以贯以来政策完全相反地诏命。 但是谭绍光与李世贤并不相信苗超所说的,杀人最多把别人杀怕,能杀到服?这还真是闻所未闻地事情,但是两人也没有办法。既然部下都认为服从朝廷命令,尽快解决这些叛军能够保证关东稳定的话,那他们也无意违反朝廷诏令,便命令苗超全权负责此事。于是帝国建国以来最大的一次杀俘事情在日本发生了,近两万名参加陈氏叛军的日俘被集体屠杀在岩手山下,根据史书记载,“溪水尽赤,草木尽衰。尸臭百日而不散”。 第430页 这么大的事情当然是瞒不住的,消息传来,世界一片哗嘫,各国政府纷纷指责帝**队肆意屠杀,毫无人性,国内更是吵翻了天。王财每天都能收到雪片般飞来的奏书,要求朝廷法办“屠杀将军”苗超。王财对于这些反应完全嗤之以鼻,皇帝下令总理衙门例举英、法、葡、西等国在殖民扩张中对殖民地百姓地杀戮史之后,又宣布帝国国防军所杀的并非放下武器的俘虏,而是妄图逃跑的敌人,国防军士兵行使天赋之自卫权合理合法,而对于国内的反对浪潮,王财则开脆公开宣称苗超的行动是执行皇帝陛下的命令,并且还命令舆宣司将日俘如何攻击国防军士兵,如何暗杀朝廷官员。如何破坏军事设施等等恶劣行为大肆宣传。但是任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日本幕府地反应却颇值得玩味,正在与长州做战的幕府将军德川庆喜在收到一批帝**援之后。公然宣称这些被屠杀的日本人支持叛军,有今日的下场是咎由自取,同时他还以此为例来警告长州叛军,说什么如果长州藩不放下武器的话,那城破之后,他们也会“尝尝做叛徒的滋味”。 不管怎么说,在十九世纪殖民扩张地时代屠杀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情,受害国无所谓,别人再说什么也是无力,各国大义凛然的吵闹了一阵也就揭过了此事,但是谭绍光却非常欣喜的发现经过这次大屠杀后,关东的日本人显然对占领军更友好了,起初他还以为这是出于害怕之心才故作亲近,但与这些日本人相处久了,他才明白这是日本人民发自内心的信任,虽然这事的过程让他有些不敢苟同,但结果却非常令人满意。 英、法两国怎么会眼看着中国人不断扩张,有心围堵,但是一个被困印度,另一个已经得知帝国特使到达普鲁士,现在的普鲁士已经不是数年前了,在俾斯麦的扩军政策下,普国士陆军现役人数已经达到了28万,更有后近10万人的预备部队,这样地实力在当时地欧洲是极具震慑的,同时普国不断派出使者游说德意志各邦国,普皇武力统一德意志地心思已经是昭然若揭了,这个敏感的时候,一向与普国关系不清不楚的中国人派出特使,甚至这位特使是帝国的首辅大臣,实在令人怀疑他所担负的使命,谁敢保证中国人在日本的行动不是为了吸引英、法注意力,而策应普国人可能的军事行动?毕竟对于英、法来说欧洲才是根本之地。 帝国特使、首辅大臣王闿运抵达柏林火车站时受到了普鲁士政府热烈的欢迎,传奇般的普鲁士铁血首项俾斯麦代表普皇威兼一世亲自到火车站迎接,俾斯麦与王闿运已是第二次见面,当下自有一番热情寒暄,由于当时天色已晚,俾斯麦便陪同王闿运一行前往柏林最豪华的恺撒大旅馆下榻。第二天一早,数百名骑兵骑着高头大马来迎接王闿运前往皇宫觐见普皇威廉一世。到了皇宫外,王闿运却见数百名穿着崭新军装,肩扛步枪的普军士兵精神抖擞的列成数排,静静的等候检阅,俾斯麦眼见王闿运下了马车,立刻迎了上来,陪同他一起检阅了普军仪仗。在乐队演奏的中华帝国国歌声中,旗杆上的黄底龙盾帝国旗缓缓升起,王闿运突然胸中涌起一阵热血,忍不住将右手抬起放在胸前,口中低声唱了起来,此刻的王闿运深感国家强大之后,个人地位的提升,今天普国的仪式远远高过数年前他与李鸿章访普时的规格,这分明是因为帝国日渐强大,洋人不得不另眼相看了。俾斯麦看了激动的王闿运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仪式结束后,俾斯麦陪同王闿运走入皇宫大门,没有多久便走进了大殿,王闿运正在感嘆这普皇皇宫如此简陋时,却见不远处一身戎装的普皇威廉一世已经站在台阶上等候了。威廉一世非常重视这次会见,正如王财所料想的,急于完成德意志统一大业的普皇非常想知道这位东方的皇帝能够为自己带来什么好消息,不过他也知道,指望中国人帮他们打仗的实在有些不太可能,但是现在的中华帝国已经不是1840年时的大清帝国了,这些不可思异的中国居然敢与英国人开仗,并且还迫使英国人妥协,看来这个古老帝国的战争潜力非同凡想,如果中国人能够在战略上支持一下自己,那无疑对普国统一是有极大帮助的,即便王闿运此来仅仅是为了通商,那也不是坏事,扩大对华贸易对于普国来说也是有利的,因此排出如此高规格的仪式来欢迎这位帝国首辅。 王闿运快步迎上,弯腰向威廉一世欠了欠身,客套着把皇上的问候带到,而普皇也委託他代为问候帝国皇帝陛下,随后一行人等进入殿内开始了实质性的谈话。 王闿运一路上就在考虑皇帝关于“精神支持”训示的意思,到底如何把握这个度呢?今天普皇亲自接见,当然不能再吟诗做赋的胡扯了,但是在种场合胡乱承诺也是不符合帝国利益的,他当然明白普皇希望他们能够在军事上给予支持,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稍一犹豫便道:“尊敬的皇帝陛下,中华帝国皇帝陛下非常支持皇帝陛下统一德意志的伟大战略,我们的皇上认为德意志诸邦国中,只有普鲁士具有这样的实力,我们的皇上非常支持皇帝陛下的成为统一的德意志的皇帝。” 威廉一世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俾斯麦,俾斯麦马上接口道:“我国政府非常感谢贵国皇帝陛下及贵国政府的支持,王首辅大人,以普中两国长期的友谊,我们非常相信贵国政府是我国坚定不移的友邦,”说着他话锋一转,“德意志的统一是歷史的必然,出于对贵国皇帝陛下以及首辅大人您的信任,我们可以坦诚的告诉您,我国目前正在为这一目标做准备,希望贵国政府能够提供帮助!” 第431页 第二卷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中普携手 王闿运点了点头,心中略一思索便道:“鑑于两国长期以来的友谊与贵国对我国政府长期的支持,皇帝陛下非常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但是我国也是战后初定,恐怕在军事上做出反应确有困难。” 俾斯麦点了点头,他非常清楚王闿运说的都是实话,如果这位首辅大人一口答应下来,他反到是有些不放心了,事实上对于王闿运说的困难他也是早有准备,当下便道:“我们非常佩服贵国皇帝陛下的雄才大略,对于贵国国防军勇武之名也是早有耳闻,但我们非常清楚贵国现在国事初定的困难,同时两国遥遥,实在不便于兵力投送,而且也必定会引起英、法不安,”俾斯麦看着王闿运点了点头,便继续道,“我们希望贵国政府能够在必要的时候宣布对我国的支持,同时在英、法有採取行动的迹像之前,能够在东南亚採取相应的积极行动,以迫使英、法两国不敢轻易动兵于欧洲。” 王闿运想了想,用力的点了点头道:“这不难,我想皇帝陛下必定愿意为我们的朋友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但是我们的皇帝陛下很担心仅仅是我国在东亚的一些动作,是否能够让英、法瞻前顾后?这恐怕还需要贵国政府对英、法,尤其是法国作一些安抚。” 俾斯麦笑了笑,突然说道:“首辅大人。说实话我非常佩服贵国皇帝陛下的眼略,要知道甚至在我国国内,对于统一德意志地反对声也是很高涨的,不久前我们联合奥地利打败了丹麦,而您却在这个时候到普鲁士对我们说支持普鲁士与奥地利开战统一德意志,贵国皇帝陛下的眼光当真锐利。”说着他又道,“贵国皇帝陛下提醒的确有道理。这也是我国所担心的,目前我们正在积极与英、法、俄联繫。对于俄国,我们支持他们在波兰的军事行动,对于法国,我们对拿破伦三世暗示支持他们对卢森堡和瑞士法语区的利益,至于英国,我们相信只要我们不过份削弱奥地利,那么被印度人搅地不得安宁的英国人未必会有勇气再欧洲再打一仗。当然,这就要感谢贵国地皇帝陛下了。” 王闿运笑了笑,继续道:“此外我们的皇帝陛下还认为统一德意志各邦国,贵国政府可以考虑先北后南的策略,首先从奥地利手中统一德意志北部各邦国,至于法国控制下的南部德意志邦国,可以缓一步再说。”突然王闿运话锋一转道,“其实这些意见贵国皇帝陛下与首项大人自然都考虑得当。我就不再多说了,至于援助,我想除了在东南亚的积极行动外,我国政府还可以公开的站在贵国政府这一边,不仅仅牵制法国在东南亚的兵力,还可以在东北亚向俄国展示一下我国政府与贵国地友谊。除此之外,我们的皇帝陛下还认为,在美国南北战争中,英国政府无耻的支持南方叛军,现在美国内战结束,他们对于英国人的不满是显而易见的,如果能够取得美国的支持,那们贵国的成功便又多了一分把握。” 始终默不作声的威廉一世突然道:“现在地世界以英、法、俄为强,而普、中、美三国则是新兴的大国,如果想要进入强国地位。那我们三国任何一个单独挑战英、法、俄都是不够的。如能结成联盟,我们三国在亚洲、美洲、欧洲相互配合。必定能够与英、法、俄较量一番。” 谁料没等王闿运说话,俾斯麦却先说道:“皇帝陛下所言甚为有理,但眼下中、美两国具已统一,唯我普鲁士尚在分裂,此时三国联盟,则必定刺激欧洲诸国,对我国统一不利,臣认为联盟之议,可待德意志统一后再议。” 王闿运原以为俾斯麦如此公然的当着外使的面反驳皇帝旨意,这个威廉一世八成要火冒三丈了,谁知道威廉一世仅仅是微微一笑,便接着道:“首项说的有理,此时仍要以统一为唯一要务。” 普皇地态度让王闿运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到是普皇宽厚还是在普鲁士说话有份量的是首项俾斯麦?这要是放在国内,帝国皇帝八成要拍桌子了,看来这普鲁士的朝局得回去好好研究研究,但不管怎么说,俾斯麦的意见无疑是正确的,尚未统一的普鲁士无论是资源、工业还是舆论,都不足以承担联盟的责任,而且王财也明确交待过,帝国政府不会为普鲁士的统一投入太多的精力,结盟的提议也是颇让王闿运为难地,于是便道:“俾斯麦首项说地非常有道理,我认为可以将我们的约定形成一个密约,这样即能统一双方地行动,又避免提前让英、法有准备。” 王闿运的提法让威廉一世和俾斯麦都很满意,签订密约确实可以约束双方的行动,确保双方的权力,经过几番沟通之后,俾斯麦代表普鲁士政府,王闿运代表中华帝国政府在柏林签订了《柏林密约》。这份密约的主要内容包括:1、中华帝国政府在普鲁士统一战争开始后,全力支持普鲁士,在普鲁士提出请求,并且条件合适的情况下,向印度、越南的英、法军队以及俄罗斯国展开积极行动,以策应普国的军事行动;2、如果普法宣战,那么中华帝国政府有责任在亚洲採取相应的牵制行动,3、普鲁士在矿山、冶金、金融、法律、铁路、机械制造、造船七项上向中华帝国提供技术支持,并鼓励普鲁士商界前往中华帝国投资;4、选派优秀学者赴华讲学,并帮助中华帝国政府兴建三所综合大学。除了这四条主要条款以外,双方还议定在普鲁士统一后,继续开展更深入的合作。 第432页 《柏林密约》的签订标志着中、普两国进入了全面合作的时代,虽然这并非是一个完整意义上的军事同盟,但其中的一些条款已经把中、普两国紧紧的连繫到了一起,王闿运并不知道自己的皇上对于这份条约是否满意,但是对于这位帝国首辅来说,王闿运认为是比较合理的,主要条款中对于帝国政府的责任要求都是有限的,特别是在普鲁士发起统一战争后,帝国政府将要採取的牵制行动并没有约定行动的强度,全面开战叫牵制,小股士兵的越境袭击也叫牵制,而且在他看来,牵制就不是主要战场,就不需要投入大量的兵力。事实上俾斯麦还提出了一条,只不过王闿运没有答应,俾斯麦极力劝说王闿运答应在可能的普法战争中提供更为有力的支持,并答应在击败法国后,由中华帝国继承法国在亚洲的所有殖民地。这项条款若是王财听到的话,十成有九成就要一口答应下来,但是王闿运不像皇帝那样对普鲁士有信心,他担心如果普鲁士失败,那这一款内容必定要激怒法国而给帝国带来麻烦,因此犹豫再三还是拒绝了。 密约签定后,俾斯麦举办了一个大型的酒会,并邀请了许多普鲁士工商界的人士参加,这些商人都意识到王闿运是个大主顾,纷纷借着酒会向王闿运介绍自己的产品,而王闿运也是来者不拒,酒会结束肚子没有填饱,方方面面的资料到是拿了不少。在柏林休息两天后,俾斯麦亲自陪同王闿运前往他的家乡福里德里斯鲁参观,一路上王闿运充份体会到了发达的铁路网给社会带来的经济效益,而当俾斯麦得意洋洋的宣称他只要两天时间就能让驻防东、西两面的军队换防时,更把帝国首辅听的震惊不已,相比之下帝国国内的铁路实在太落后了,不但铁道线路有限,甚至连机车也不多,军队的调动大部分仍是要靠士兵的两条腿,这让王闿运对于普鲁士军队的动员能力有了新的认识,如果战时这些资源能够全部动员起来,那在几天之内将全国的精锐集中到了一个攻击正面上也并非是什么难事(事实上普法战争中,俾斯麦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击败了法国),忍不住一脸的羡慕。 羡慕归羡慕,但是中华帝国毕竟太大了,要达到普鲁士这样的程度即便是皇上的十年计划能够实现,那也只不过能够让沿海省分有所突破而已,要想实现全国復兴,那非百年之力实在难以实现,想到这里王闿运又忍不住有些失落,忍不住向俾斯麦请教道:“首项大人,普鲁士十数年来取得如此巨大的发展成绩,您有什么经验可以介绍吗?要知道我国政府目前也在努力于国内的发展。” 俾斯麦严肃的想了想道:“教育!如果要我回答普鲁士为什么能够迅速强大,那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教育!” 第二卷 第二百四十六章 :争夺太平洋 王闿运疑惑的看着俾斯麦,想了想道:“首项大人,我自然知道教育的重要意义,但是教育的目的乃是使人明理晓义,我们中华帝国有一句话,义之所及,虽千难万险亦慨然而往,这才是教育的目的,与国家发展有什么联繫呢?” 俾斯麦点了点头道:“不错,那是因为我们两国教育的内容不同,据我所知贵国教育的方向在于道德与文化上,这对于保持贵国的传统当然是非常有利的,但是却不利于新文化的平民化,普鲁士在1825年就把公民受教育的权力视为公民的义务,而到了1850年这一制度正式被立法保护,学生接受教育免费的传统也因此而确立下来,我们的孩子不仅仅学习歷史,学习哲学,更是学习自然科学和经济发展的知识与技术,这些拥有知识的国民在推动国内经济发展上的作用绝对是不可思异的,”说着俾斯麦诚恳的对王闿运道,“首辅大人,我有一句话希望您能转达贵国皇帝陛下。” 王闿运点了点头道:“当然,愿闻其详!” 俾斯麦看着车窗外飞驰的景物,缓缓道:“国家的富强并不在于有多少工厂,有多少商船,更不在于有多少军队,而在于全体国民的素质,在于富强国家的信念深入到每一位国民的心中。” “国家的富强并不在于有多少工厂,有多少商船。更不在于有多少军队,而在于全体国民地素质,在于富强国家的信念深入到每一位国民的心中。”当王财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王闿运远涉重洋回来时,皇帝陛下正在为日本取得的胜利得意洋洋,他也没有想到屠杀政策能够让日本人产生如此强烈的顺从感,自己带着復仇心情的命令却换来了如此好地结果。真是让皇帝意外,而首辅大人回国后带给自己的俾斯麦地忠告更让他意外。关于教育的重要性他并非不清楚。而且自己也一直在做这件事情,但是俾斯麦的这句话让他觉得自己的政策似乎哪里出了问题,事实上帝国政府目前仍然是以扩大工、商业为第一要务的,可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工业的发展速度仍然令皇帝不满意,分析其中的原因,王财一直认为是政府投入地力度不够。甚至朝中官员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俾斯麦的话似乎让皇帝有了别的看法,缺少合格的技术工人,缺少有远见的成熟商人,缺少高科技创新,缺少大型企业等等,可以说现在的帝国发展模式就是跟在西方后面亦步亦趋,这中间与整体国民素质不高可能是有极大关系。而王财又想到了发展教育中的种种困难。例如最严重地教师缺乏问题,直到此刻他才最后下定决心,必须要从西方聘请大批的专业教师来补充国内对师资的需求。 第433页 随后王财把洪仁玕与李善兰找来和王闿运仔细讨论了整整一天,最后这位皇帝下旨向西方高薪招聘专业教师,不论是自然科学还是哲学、绘画、音乐,只要这些教师肯来。那帝国政府就捨得给钱,甚至平均算下来,一位专业教师的工资比朝廷官员的收入都要高三倍,不但如此,王财还严令每年往教育上的财政拨款再增加两个百分点,达到了前所未有地10%。更让官员大掉眼镜的是,王财宣布从今以后,朝廷对于教育的投资只能增加,不能减少,还命令容闳把“国家应通过人事上、财政上与组织上之措施。来促进并资助教育、学术研究。并使之传于后代,国家当年用于教育的财政支出不得少于当年财政收入的10%”并“保证教育、学术研究不受其它学术以外势力之任意干涉。而得以自由地发现与探究真相与真理”和“国家保证个人的发明、创造、着作在一百年内享有独立与不受侵犯的完整权力”写入正在草拟的《中华帝国律》,从国家最高法律上来确定重视教育的根本国策、教育的独立性以及对个人创新意识地保护。 自此,朝廷在教育地问题上採取了一种更为开放的政策,而通过法律地形式来保证教育与学术研究的独立性更是立刻为皇帝赢得了国内学者的一片赞扬声,这条法律条款的生效,意味着千百年来禁固、束缚国人思想的“文字狱”被彻底的摒弃了。而同时对个人创造性发明的法律保护也鼓励了人们将更大的热情投入到新生产力的创造中。 此时的王财并没有意识到他今天的决定对于帝国产生了怎么样的巨大影响,但是在未来的一百年内,逐步掌握现代科技与文化的帝国公民爆发了中国人长期以来被压抑的创造力,以每年20%的增长速度进行着各种各样的发明与创造,而这些发明又极大的推动了帝国经济的发展与科技的復兴,使帝国渐渐摆脱了在科技上亦步亦趋于西方的落后局面,而迅速成为了一个科技强国。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关于《柏林密约》的签订王财还是比较满意的,只是对于自己的首辅大臣拒绝了俾斯麦提出瓜分法国海外殖民地的好主意实在有些失望,但为人持重也是王闿运一直以来的风格,再说法国真要是被削弱,即便没有这个条约,想夺取亚洲主导权也是轻而易举的,只不过要等普鲁士先动手罢了。 早就对王闿运访问普鲁士颇有怀疑的英、法各国自然不相信普国官方的普中经济合作协议声明,派往普鲁士的暗探间谍纷纷在柏林大搞无间道,居然也被他们探出了一些风声,得到消息的法国便跳出来指责普中的合作完全是针对法国的军事同盟,强烈抗议一番之后警告普鲁士,说什么法国将要考虑在普、奥之间的立场了。可俾斯麦也不傻,除了完全否认普、中有过任何针对第三国的协议外,还亲自拜见了拿破伦三世,再次肯定了法国对卢森堡、瑞典法语区的权力,总算是让步了几分好处,这贪利短视的拿破伦三世原是不把普鲁士放在眼里,所探得的情报又并非这么确切,拿了好处之后,也没有再继续追究此事,只是下令边境守军加强戒备。 即然知道普军即将在欧洲採取行动,王财也悄悄下令总参制订相应的计划,事实上在陆战师恢復对日本关东的控制后,王财的野心也开始渐渐膨胀,在日本东面的广袤海洋上,散布着无数个大小的岛屿,王财来自二十一世纪,他自然知道后世对于国土的定意,大海上的一个个岛屿往往能够占有数十、百海里的海洋资源,这对于能源日渐短缺的世界趋势来说,多一份资源,就多一份国家持续发展的动力,事关子孙千秋万代的事情,王财自然百倍警惕。有心把这些岛全都占领了,却又苦于水师实力不足,况且南海问题尚未解决,更抽不出力量来拓展太平洋了,左思右想之后,王财下令制作一批石碑,上面全部镌刻“中华帝国领土神圣不可侵犯”的字样,派出水师战舰携带这些石碑远涉太平洋,王财告诉他们,凡是没有人的岛,每座岛上都要树起一块石碑,凡是有人的岛,那就或收买,或威胁,总之这石碑也要树起来,若是岛上土人不同意,你们就想办法让他们同意,利慾薰心的皇帝还赤裸裸的说“不同意,就用你们的枪炮去让他们同意!” 结果在世界各列强忙于创占人口重多的殖民地时,中华帝国政府却派出了水师舰只去抢占散布海洋上的那些无人荒岛,甚至不惜靠屠杀政策来对付岛上的那些原住土民,一时间整个太平洋都被中华帝国战舰的火炮炸得魂飞魄散,仿佛只是在数月之间,除了那些已经被各国列入势力范围的大小岛屿外,太平洋上近半数的岛屿上都树起了像征着帝国领土的石碑,直到此时各国列强才反应过来,心急火燎的也派出军舰来争夺,一时间整个太平洋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到处忙着抢岛的各**舰,好在大家各抢各的,彼此之间到也没有发生冲突,总算是中国人下手快,居然凭藉坚船利炮把夏威夷群岛也给一口吃下,消息传来直让皇帝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他实在不明白美国人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吃掉夏威夷呢?仔细思索之后便也恍然,此时美国《宅地法》颁布才两、三年,西进运动刚刚开始,整个美国西海岸远远不如东部发达,美海军主力也都集中在东南部,更何况自称民主的美国政府,当然不会像**的帝国政府这样高效率,等到刚打完仗的美国议会争论出个结果的时候,早已错失了良机,白白便宜了王财。 第434页 第二卷 第二百四十七章 :帝国舆图 即便现在太平洋上到处都是帝国权力的象徵,皇帝还是不放心,这石碑毕竟是死的,万一哪天谁冲上岛礁,然后再推说上岛时并未曾看见有什么石碑标记,此时却又如何?岂不是变成了扯皮的事情?为了保证这些岛屿能够真正的列入帝国版图,王财下令内阁派专人限期绘制《万世一统帝国舆图》,实际上就是标明帝国疆界的地图。在这份地图中,王财不但把把蒙古、锡金、越南、琉球、缅甸、日本关东、朝鲜这些藩国属地和太平洋各岛都列入帝国疆域内,甚至连八字没有一撇的阿拉斯加、阿留申群岛也提前绘了进去。 自从东北亚被中国人抢去之后,俄罗斯就一直在考虑将阿拉斯加给卖掉,克里米亚战争与东北亚战争让俄罗斯到现在仍然有450万卢布的债务没有办法还清,俄罗斯财务大臣赖滕上奏沙皇,说目前国内已经无法筹措这笔钱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新的外债来偿还旧的外债,而同时康斯坦丁·尼古拉耶维奇大公也积极向沙皇建意出售荒凉不毛的阿拉斯加来换取俄罗斯急需要资金,在他们的劝说下,沙皇居然也非常同意,御笔批示:“此议值得考虑。” 俄罗斯即然有心出售阿拉斯加,那他们想找的主要买主就是美国人了。美国人一直把控制整个北美做为自己的即定国策,在俄罗斯眼中看来。阿拉斯加只有卖给美国人才能得一个好价钱,谁料到美国人居然举国反对,当时地阿拉斯加1/3的面积位于北极圈内,气候严寒,除南部沿岸外,年平均温度在0c以下,除了一些美国渔民外。几乎所有的美国人都认为这块土地根本毫无价值,而且南北战争刚刚结束。美国也拿不出更多的钱来做这事,因此美国国务卿威廉·西沃德在国会中遭到了多数人的反对,正在俄国人准备出钱收卖美国的国内媒体,制造舆论时,中国人突然跳出来说对这块地有兴趣,甚至连价都不还的直接同意俄国人五百万美元地报价,这让俄罗斯意外。更让美国人意外。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只要有了竞争,抢地人就多起来,原本对阿拉斯加毫无兴趣的美国人,在听到中国人连价都不还直接叫价这块荒地后,越来越多的美国人相信,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必然有他们所不知道的好东西,否则中国人干嘛这么心急?居然一改此前阴阳怪气的态度。开始积极的与俄罗斯讨价还价。最高兴的莫过于俄国人了,有了两大国地竞价,原来准备半卖半送的这块地,居然价格一路彪升,一个月内就从五百万美金涨到了七百万,而就是这样。中、美两国向来友好,但这回却如两个赌徒一般互不相让,谁都不肯松口。中华帝国向来是王财说了算,皇帝铁了心要买阿拉斯加,就算钱百万哭天抢地的反对,到最后还是得把钱拿出来,而美国就不同了,随着价格一路上涨,美国政府反对的声音越来越高,一直炒到八百万美金后。为美国政府提供购买资金的洛希尔财团也开始吃不消了。最终退出了竞争。 美国人退出竞争,那俄罗斯人就兴致勃勃跑来找王财要钱。却不料王财两肩一耸,非常干脆的说了两个字“没有”,这下把俄国人气的发狂,如此戏弄,分明就是对沙俄的蔑视,不过王财也并非是存心开这种玩笑,他虽然不知道阿拉斯加到底有些什么好东西,但是多一块地总是不错地,这才公然跳出来与美国人竞价,可是八百万美元毕竟相当于帝国一年财政收入的十分之一,且不说现在帝国每一分钱都已经有了用处,就算有闲钱,王财也不能一口拿出这么多来,因此让李鸿章去和俄罗斯特使斯捷克利谈判。 这场谈判相当艰苦,王财到不是想把价格再降下来,他只是想採用分期付款的方式来支付,按照王财的计划,如果俄罗斯能够同意分十年还清,那他就可以仿照美国的《宅地法》,任何成年国人只要向政府交纳五十华元手续费,就可以得到东北亚或阿拉斯加100亩土地的使用权,积极鼓励国人向北发展,不但可以缓解中原人口压力,也可以加快北方地建设速度,数十年之后,国家一定可以从现在这些不毛之地上赚个盆满钵满。 谁料自认为受辱的俄罗斯人打死不肯分什么十期付清,吵到最后放下狠话,宁可七百万转卖给美国人,也不肯八百万卖给中国人。无奈之下王财只好同意李鸿章的折中意见,首付五百万,余款两年付清,随后双方又是一阵讨价还价,最终还是价高的诱惑比较大,沙皇到底同意了这笔交易。于是十九世纪最大的一笔领土交易在中华帝国与俄罗斯帝国之间完成。 皇上花了近九百万华元的价格买了一块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不毛之地,在国内引起激烈的反对,特别是天京议政院的议员们在牛英久的鼓动下,越级上奏,要求朝廷取消这笔交易,但是王财翻了翻白眼,只回了一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根本不管国内舆论,逼着钱百万拿钱,气得钱百万恼火之下提出辞职。王财虽然常常觉得钱百万让他花起钱来非常不爽,但他非常清楚,这十几年来要不是钱百万处处精打细算,朝廷哪里能省出这么多钱来?当下好说歹说,再三挽留,还保证下不为例,这才让钱百万哆哆嗦嗦地把钱掏了出来。 没等完成交接,朝廷就正式公布了《北地法》,除了五十元就能换来一百亩地外,政府还宣布中国人民银行将对赴北方发展地国人提供低息贷款,除此之外,为了保证开拓北方的老百姓能够尽快地适应当地的环境,王财还命令徵调黑龙江、吉林驻军进入东北亚、阿拉斯加开展基础建设,并在日本关东招募壮丁送到北方从事苦役,王财还授意日本驻军散布“淘金”之说,成千上万的日本人怀着淘金梦搭乘海船被送到荒凉的北方,下船之后,他们才发现这哪里是“淘金”?分别是来送命的!在中**队的看管下,他们没日没夜的从事着各种苦役,死者十之七、八。也正是这一点,使后世史家对于帝国皇帝的评价有了巨大的差异,帝国学者认为这是资本积累不可避免的事情,而西方学者却说帝国北方的发展,是建立在日本奴隶的血肉之上,但不管怎么说,这看似残酷的政策,最终成就了帝国北方数百万平方公里国土繁荣的基础。 第435页 《万世一统帝国舆图》制成后,王财仔细看过,非常满意,当即下令刻版印刷向全国发行,非但如此,他还命令总理衙门向各国公使赠送一份,以此来向各国宣示帝国领土范围,且不说看到舆图的老百姓头一回发觉自己的国家居然如此广大而目瞪口呆,单说那些拿到舆图的西方各国,几乎所有的国家都对这张地图表示了不满,英国人不满王财自说自话的把缅甸和印北划归了自己,法国反对王财把整个越南都画成了和帝国本土一样的颜色,西班牙指责王财把南海几座西属岛屿给“夺”走,葡萄牙批评太平洋的几座葡国领土也被莫名其妙被中国人吃掉,至于俄罗斯就更恼火了,中国人居然把《中俄东北亚条约》中划归俄国的柏海尔湖(贝尔加湖)又给划成了中国领土…… 一时间抗议,照会噼头盖脸飞到天京西华门68号,对华抱有敌意的国家言辞激烈,而与帝国政府没有什么过节的国家则纷纷送来标志清楚的本国地图,各国外事部门纷纷发表公告,强调本国领土的神圣不可侵犯,同时强烈要求中华帝国政府将错误的地图收回硝毁。与各国政府激动不已的抗议完全相反,帝国政府始终没有任何回应,完全摆出了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被各国一再攻击的《帝国舆图》也照样发行不误,好在地图上虽然多划了一些地皮,但中**队紧守原来的边界,并没有按图推进,各国吵了一段时间却得不到回应,时日久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事实上别说洋人不理解,甚至连朝中大臣都认为皇帝是疯了,如果说图上划了英、法、西等国的土地,是因为这些地区本来就是扯不清楚的,那把柏海尔湖划进来就根本是挑衅了,虽然俄罗斯现在也无心与帝国再打一仗,但帝国也不会因为图上画了,就真的占有了,这与黄口小儿逞口舌之快并没有什么区别,反而是没由来的得罪了这么多国家,当真是得不偿失。 第二卷 第二百四十八章 :普奥之战 但是皇帝却不这么认为,面对国际、国内一片责问之声,王财毫不动摇,他认为这《万世一统帝国舆图》标志着中华帝国未来江山的基本范围,现在是否为自己所控制并不重要,有些事情并不是一代人就能解决的,但只要丢下这个由头,那后人就有机会去解决,就以柏海尔湖为例,当初与俄人签订《中俄东北亚条约》时,因为的国力、财力都没有办法再和俄国人打下去,做一些必要的让步以换来俄人在中亚的让步是合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柏海尔湖毕竟是北方重要水源与战略要地,绝不能让俄人长期占领,但是王财政府因为条约限制,再起事端乃是于理不合,国际上也得不到支持,可今天留下这个地图,后来的政府就有重新收復失地的依据,只要条件成熟,便可出兵收復,大不了事后打一番口水战罢了,再说两次世界大战尚未发生,世界各国的版图也根本没有成形,谁能实际控制才是硬道理,至于那些根本就不是帝国传统领土的,王财就信奉一句话“谎话说了一百遍就是真理!” 结果不管别人如何议论,算上抢来的,骗来的,以及耍赖蒙来的,帝国的疆域一下子便扩张了一倍有余,原来的近岸防御政策立时便显得过时,数百万平方公里的海洋领土却没有相应强大的水师巡视,一时成为王财头痛之事。不过此事却是无法,只能慢慢採购、建造了。 就在帝国政府努力国内改革建设,江南、江北工商业迅速发展,国内科技水平持续进步地时候,太平八年,公元1866年,得到中、美两国公开支持与英、法、俄默取的普鲁士政府向属于德意志邦国的萨克森国王、汉诺瓦国王提出最后通牒。要求他们接受普鲁士提出的旨在强化德意志统一的《联邦改革纲要》,并且允许普军自由通过他们的国土。两邦国在奥地利的支持下。当即回绝,至此和平解决德意志统一地最后一扇大门也被彻底关闭。奥地利政府首先向普鲁士宣战,随后普鲁也调集军队宣战,在他们两国决心为德意志统一争个胜负的时候,与普鲁士有约定地义大利政府和千里之外的中华帝国政府也同时向奥地利宣战,顿时德意志的统一战争立刻演变成了四国大战的局面。 根据中普之间的密约,中华帝国政府原是没有必要向奥地利宣战的。但是王财绝对不会放过这种趁火打劫的好事情,他深信普鲁士必将战胜奥地利,利用这个机会捞点好处正合了王财地心思,但相隔万里,出兵却是不可能,便授意总理衙门接连公告,为普鲁士摇旗吶喊,大声叫好。如此明目张胆的支持参战一国,乃是国际外交中的大忌,毕竟谁也说不清楚这仗到底谁会胜,普国胜了,王财这般招摇自然会得到普国的丰厚回报,但若是奥地利胜了呢?岂不是平空多树一个强敌?再说现在的普奥战事来看。双方势均力敌,谁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评论胜负,就连铁血首项俾斯麦自己都带着毒药上战场,真不知道这中国皇帝是发了什么疯。 此时的中华帝国自太平六年定下全力以赴发展工商业的国策以来,经过一系列政策地调整与皇帝的日渐开明,帝国经济已经取得了极大的起色,特别是江北铁路线的不断延伸,沿线各处的商业潜力也渐渐体现出来,在威海、天津、大连四港一边建设,一边开始进行小规模的港口服务。从吉林、直隶一直到山东。数省地财货因此得以外运,而江南先进工商业的产品也得以源源不断的输入江北。既快又便宜,英国以海外贸易起家,而中华帝国仅仅是内贸便已经是极大的刺激了整个帝国的经济潜力。除了内贸,海外贸易也渐渐走上正轨,在李鸿章的倾力之下,轮船招商局的大规模海运迅速发展,从原先的大型海船七艘迅速增加到三十艘,贸易范围遍布整个东南亚,甚至还开闢了远达欧洲的航线,长期被西方商人控制的中欧贸易第一次有了中国人地身影。除了贸易外,在工业上也有了极大地进步,在王财鼓励教育的政策下,大批西方学者来华任教,整个国内地教育水平飞速提高,不但建成了自然科学的各门类学科专业学院,甚至还成立了绘画、音乐方面的专业学校,天京成为帝国政府高等学院分布最集中的城市(因为王财把天京所有的王府全部改建成了校舍),大批年青的学生入校学习,用不了三、五年,他们就能在帝国的各行各业上发挥作用,在教育上的投入,也极大的推动了新技术的发明,而新技术的发明又刺激了工业的发展,可以说现在整个帝国都显现出一片生机,也正是因为此,西方各国对于中华帝国的评价也越来越高,再也无人敢小觑了这个新兴的大帝国。只是那个雄心壮志的帝国皇帝时不时的弄出些事情来让洋人们哭笑不得,就像这次跳出来支持普鲁士一样,人们仍然把他看成是皇帝陛下的一时冲动罢了。 第436页 果然没有多久,原本被俾斯麦寄以厚望的义大利军队居然在兵力、装备都占优势的情况下,在库斯托查与奥地利的第一次会战中大败亏输,立刻便失去了再战的力量,原本处于两线作战的奥地利军队一举便解决了威胁后路的义大利,转而抽出力量全力对付滚滚而来的普鲁士军队,这样一来双方胜负更是难料,就在各国都在猜测胜败之时,1866年7月3日,普奥两军相会在柯尼希格莱茨附近的萨多瓦村,爆发了一场欧洲近代史上前所未有的大会战,当地集结的奥方兵力约23.8万,普方兵力为29.1万,双方五十万人在这块小小的村庄附近为了德意志的统治权进了最后的血战。双方激战竟日,最终有着强大工业基础的普鲁士彻底击败奥地利,奥军损失四万五千余人,已是无力再战了。凭藉新胜之威,普军乘胜追击,奥地利迫于无奈,最终同意停战和谈,在尼科尔斯堡的一番唇枪舌战之后,宣战的四方签订了《布拉格和约》。对于普、意来说他们一方取得了北德意志邦的控制权,另一方得到了原属奥地利的威尼斯,最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除了摇旗吶喊之外什么力也没出的中华帝国在普鲁士的帮助下,居然也以战胜国的身份从奥地利得到了开设工厂和单方面关税优惠。当然,王财也很清楚自己这个战胜国的身份来的实在有些不上檯面,也不愿意因此而与奥地利结下血海深仇,因此也同意普鲁士不过份削弱奥地利的意见,表示愿意有条件的对奥地利开放帝国市场,并就此继续与奥地利进行谈判。 捞了这个好处,真是任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西方各国虽然颇为羡慕,但也不得不佩服王财的眼光独到。飞来的好处王财自然不会轻易放过,马上下令朝廷给予到奥地利投资办厂的国内商人优惠贷款,甚至还以朝廷的名义成立数个国有企业,由商力部选派得力干员主持企业运做,这些企业涉及军工、化工、制造等数个方面,王财还授意这些企业全部把总部设在奥地利,就近之便,招募能人技师,学习西方选进科技文化与企业管理经验,并将学习的经验源源不断的送返国内。除此之外,皇帝还暗中指示情报部在这些企业中安插情报人员,刺探西方各国情报。可以说这是帝国头一次真正的把手伸到了列强中间,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打败奥地利的普鲁士一跃而成为欧洲大国,而普皇和俾斯麦也是为了击败奥地利,取得德意志北方控制权而庆贺不已,整天忙忙碌碌的协调北德意志各邦国,为建立一个统一的德意志而做最后的准备,此时英、法、俄等国纷纷派出使者向普皇威廉一世表示祝贺,此刻他们并不知道,铁血首项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控制了南部德意志邦国的法国了。对于帝国政府来说,普奥之战也只是前奏,接下来俾斯麦针对法国的全部进攻才是可以真正捞到好处的时候,一时间帝**队悄悄的进行调整,为了把法国人的力量一举赶出越南,王财下令越北总督石达开做好准备,皇帝认为这次越南的军事行动不会规模太大,因此不想调动国防军主力,完全依靠西南太平军旧部完成,为了防止法国舰队攻击越北港口,王财还命令水师以剿捕海盗为名,进驻越南南部港口,只待战斗打响,立刻突袭港内的法国舰队。 第二卷 第二百四十九章 :全民健身 谁知道王财急不耐的等着普鲁士动手,而普鲁士似乎一点都不急,不但普军谨守边界,连普国政府也是一再向拿破伦三世表达“诚挚的谢意”,此时王财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俾斯麦不想统一了,只好暗中下令各路大军暂时收起锋芒,静观其变。 事实上王财错怪了普鲁士的铁血首项,刚刚击败奥地利的俾斯麦虽然痛恨抢占着德意志南部的法国人,但是他深深明白,在没有稳定刚刚统一的德意志北方之前,普鲁士挑起战争就很有可能会造成刚刚统一的德意志北方再次混乱,因此俾斯麦不断的游走于汉诺瓦、萨克森等各盟邦,在他的努力下,最终成立了以普鲁士为首的北德意志联邦。联邦初立,俾斯麦心有顾忌,王财接到普国的消息后,到也能够理解,只是他积极策划的驱逐法人计划却不得不无限期推后了。 可以说现在的帝国在皇帝的东征西讨,内外政策之下,国力迅速提高,随之而来的便是老百姓越来越有自信,但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尽管这些年来帝国大军屡战屡胜,甚至和英、法这样的强国也硬碰硬的干过了,但是国内的老百姓看见洋人还是怕的要死,如果说十年前高唿“洋大人”是因为恐惧的话,那现在仍然这么喊就让人不解了,那个困扰帝国政府的领事裁判权早就被朝廷收回,洋人在国内也不敢再像以前那个为所欲为。甚至公平的说,如今在帝国境内从事各种事务地洋人基本上还是遵守帝国法律的,打架斗殴之类的事情都很少发生,因为这些洋人非常清楚,只要他们稍有出轨,马上就会有大批的中国警察来找麻烦,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但是为什么国人看到洋人还是混身打颤呢?皇帝与几位夫人讨论许久之后。最终认为这是国人的一个劣根性——习惯。 在王财看来,国人是非常容易习惯的。习惯于被人压迫,习惯于被人剥夺了种种权力还相信别人是对他好,正如现在地国人习惯于洋人骑在自己头上作福做威完全一样,一定得想个法子,让中国人彻底从精神上藐视这些金髮碧眼的洋人,把他们当成未开化地长毛猴子就是最好!至于用什么办法,到也不是难事。王财早就琢磨着以己之长克彼之弱,即然当年洋人能到中国来摆擂台,那为什么现在咱们不能去洋人那里摆擂台?此外,王财也有一个担心,现在朝廷一心发展洋务,学习西方,结果越来越多的年青人对于西方文化完全痴迷,更有甚者公开宣扬中国传统文化一无是处。主张全盘西化。这种情况随着国内开放程度的加快变得越发严重,虽然这种声音目前仍然不是社会主流,但长期下去,必然会造成两种结果,要么是中国传统文化完全被摈弃,要么就是文化上的分裂而造成族群对立。这种情况真要出现,那却是王财万万不忍看到的。在王财看来,中国传统文化中固然有糟粕,牺牲个性而换取苟且偷生之类,但也有精妙之处,就比如他最近看的《墨子》,这兼爱非攻的理论绝对是领先于时代地,守旧固步自然是不对,但全盘西化也绝对是错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王财实际上已经做了一些努力。比如他命令各地官府每年都必须组织一次“冠礼”、“笄礼”。各地年满二十的青年男子和年满十五的少女每年这一天都必须穿上官府提供的传统服饰,由当地大儒为他们行成年礼。又比如国家各级学校都开设国学必修课,研读四书、唐宋诗词,还比如朝廷出钱资助少数民族学者重新整理本民族典藉等等这些都是王财为了保持中华文化传统而做的努力。 第437页 应该说王财的努力是有效果的,已经中断了三百多年的中华文化开始了復兴地脚步,越来越多的人习惯于在节日里穿民族传统服饰欢庆节日,很多因为种种原因而被各朝代列为**毁版的典藉也重新刻版发行,这些都说明了朝廷的文化政策在一定程度上是正确的,但是也有很多人,特别是洋务发达的地区,年青人习惯于平头西服,言必称“先生”、“女士”,食必是西餐洋酒,这是改革开放必然会带来地效应,但是朝廷却必须对这种迷信西方的情况提高警惕。 正是基于这些原因,王财最终决定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全民健身运动”。所谓“全民健身运动”就是把中华传统运动项目——武术给上升到国家行为的高度,鼓励全国老百姓都学习武术,强健体魄。文化部下增设国术司,重新登记全国武术各门各派,并邀请这些门派的好手来天京参加“帝国武术大赛”。当然有很多清高的武者认为这种官府比赛与做朝廷走狗无异,但也有很多人认为一身好本事,正该卖与帝王家,一时间报名参赛的各派好手到也是来了两百多人,只是令王财遗憾的是这些门派中并没有武侠小说中常见的崆峒、崑崙、桃花岛,也似乎没有人会九阴真经、打狗棒,至于那些如同直升机般在空中悬停所谓轻功更是完全没有,只有一个自称混号“草上飞”的轻功高手,但他爬上围墙的那股子废劲让皇帝都不忍心看下去。 按照王财地计划,首先是用武术大赛挑选出一批武术好手,然后送他们去国外巡迴摆擂,甚至连擂台两边地条幅皇帝都想好了,上联叫“拳打五洲红毛鬼”,下联叫“脚踢四海碧眼贼”,横批本来是想叫“西洋病夫”的,但是傅善祥非说这样地对联、横幅没得叫洋人嘲笑,只好暂且作罢。 不过这并不影响武术大会的进行,经过半年的拳来脚往,及到普、奥之战结束后不久,帝国首位拳王也诞生了,这位名叫程慕侠的中年武师看起来并没有王财想像中的那么健壮,到是第三名的周星星又高又大,肌肉结实,实在不明白程慕侠到底是怎么打败周星星的。 “三位却是何门何派?”皇帝好奇的询问道。 程慕侠站起身道:“皇上,草民沧州太祖门,练得是太祖拳……”没等他说完,那个粗壮结实的周星星接口道:“皇上,草民周星星,功夫是自学的,草民机缘巧合,得到一本武术密藉《大悲掌》,皇上你看,”说着周星星一把伸出又大又黑的一双巨掌,“草民苦练十年,终于有所成就。” 王财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合上,看来还真有靠着密藉成为高手的人,怔了半天点了点头,朝那个不停咳嗽的老头道:“老丈却如何称唿?” 老头又咳了几声,朝王财欠了欠身道:“皇上,咳……草民华山派林东平。” 一听是华山派的,王财来了精神,马上探问道:“华山派以前是不是有个掌门人叫岳不群,又有个掌门叫令狐沖?那《葵花宝典》有传下来吗?” 老头显然不明白皇上的意思,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直连咳嗽也停了,过了许久才肯定的说:“肯定没有!” 王财闻言颇有失望,随即便道:“三位都是帝国武术顶尖的人物,放在过去那就是武林盟主了,现在帝国不兴这个,只是朕琢磨着你们身为中国一流高手,应该为国家争光,为中华武术同仁争光,对不对?所以朕有意送你们去海外摆擂,与洋人们过过招,也好叫洋人们知道中华武术的博大精深,长长国人的志气!不知道你们觉得如何?” 三人闻听皇帝此言,当真是颇为意外,相互对视了几眼,只听那老者道:“皇上,草民以为武术乃是强身健体之术,原不在于争强好胜,草民此番参赛,也正是因为皇上以强健百姓体魄为号召,国人积贫积弱,正该以武术凝聚人心,振奋国人志气魂魄,至于去海外摆擂,草民以为此举已违背了皇上强身健体之意,草民以为皇上无需争此义气短长。” “人老了就是怕这怕那,”周星星抖了抖一身的肌肉,翻了翻白眼道:“皇上文治武功,咱们国家好生兴旺,想当年洋人可欺负咱们狠了,今天咱们翻身了,干么不能出去揍他们?草民愿意去!” 说实话王财对于老头林东平的话非常不满,居然告诫自己不要争什么义气短长!说轻了这是不知礼数,说重了这是藐视皇室了,瞪着眼睛喝了口茶,王财转头不再理他,却问那个程慕侠道:“程师傅却如何认为呢?” 程慕侠欠了欠身道:“皇上,草民与林师傅心思一样,学武之人一是强身健体,二是锄强扶弱,若是争强好胜,草民以为或有不妥,草民师傅生前一再告诫门人弟子,不可随便与人争斗,至于去海外与洋人比武打擂……草民实在不明白皇上此举用意何在?” 第二卷 第二百五十章 :文化外交 王财万万没有想到三位高手中居然有两位都不愿意赴海外打擂,想了想便道:“你们以为朕此意为何?真的是只为争强好胜吗?”王财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嘆了口气,“这都是什么毛病?非得要别人打上门了,才知道去争强吗?”过了一会皇帝继续道,“且不说朕此举并非是为什么争强,就算是朕要争强又哪里不妥了?数千年来正是有了这争强之心,才有我华夏万里疆山,才有我民族绵延不绝,倘若人人都如你们一般以君子自居,那何以抗外辱,何以存民族?本朝立国以来,文治武功,威震环宇,天下哪个不正色以对?然前朝呢?庚辰年洋人辱我何甚?洋枪洋炮之下,同胞手足死者何止千千万万,那时却有何人来说一句公道,讲一颗君子之心?三百年来,我海外华人屡遭屠戮,其原因何在?便在于朝廷无力救护!今时不同往日了,朕要让天下人知道,朕不但关心帝国百姓的安危、利益,朕也会不惜一切的维护海外华人的安危、利益,这次通过你们赴海外摆擂,显示我中华武功之盛,也是给海外华人长长志气,好叫四海夷人都晓得,犯我大国天威者,虽远必诛!” 第438页 王财这一番话说豪气干云,虽然是他临时想出的,到也让几人血脉喷胀,只可惜歷代朝廷都对武者严加管制,极至满清朝时更是严厉镇压汉人武师。刀枪兵刃之类严禁民间私藏,几百年弄下来,搞得这些武者都像个娘们似得,尽管心中激盪,却仍然是默默不语,王财无耐之下便又道:“当然,朕此举的用心。还在于宣扬中华文化,广交朋友。你们去海外摆擂,当然不是要你们非把洋人打死不可,以武会友罢了,”说着顿了一下补充道,“但是只许胜,不许败,好了。不要再说了,你们地家人朝廷派人照顾,等你们回来之后,朕亲自迎接你们凯旋,若是一败涂地,丢了国家、朝廷的脸面,那朕定会很不高兴。” 皇帝的这番话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余地了,特别是最后一句话非常明确。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甚至王财赤裸裸的拿三人的家人做威胁,要是他们能一路大胜回国,那一切都好说,可要是一败涂地。结果就谁也说不准了,这“皇上很不高兴”会有什么结果? 三人无奈之下,只得齐身施礼道:“皇上有旨,草民必定尽心竭力,为国家效力,为皇上尽忠!” 王财点了点头,不想再说什么,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实在不明白国人的尚武精神都到哪里去了?想当年秦始发囚徒守北疆,武帝征天下甲兵击溯漠。却匈奴数千里。直把这些彪悍地草原民族赶到欧洲,差点儿灭掉整个罗马帝国。这都是何等的武功?怎地到了现在,这些武士个个捧着仁义道德的幌子,却半点血性也没有?王财始终认为中华文化是极具有包融性与与扩张性的,说到包融性很好理解,自唐宋以来,所有汉人政权对于其他文明的东扩一般都採取乐观其成的包融态度,这才会有四海宾服的汉唐盛世,无论是纵横欧亚的蒙古人,还是骑射天下地满人,这些少数民族可以占领中原土地,可以奴役汉族百姓,但是他们却不得不学习汉人的文化,不得不适应汉族人的生活习惯,而他们曾经引以为傲的本族传统却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的被汉文化融逝干净,这种文化本身的包融性使得汉文化歷经千年的发展始终生机勃勃,充满生命力,而正是这种包融性的文化又极具有扩张性,汉文化地包融性使得汉文化长期以来在整个亚洲都处于领先地位,也正是因为这种领先,使得汉文明在亚洲各国中极具竞争力与文化优势,可以说整个亚洲各国的文化,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中华文化的影响,从而使亚洲各国在传统中都对中原政权有种自然而然的向心力与亲切感。但是非常可惜,原本应该迅速发展的中原文明却被两次少数民族的入侵而打断,元朝与清朝统治者出于维护本民族文化,对于汉文化以及各它各族文化都採取了极为歧视性地政策,血腥的文字狱不但扼杀了死者的智慧,更严重的是他伤害了整个文化的发展,束缚了全社会的思想,当然,这种情况并不仅仅出现在少数民族政权中,只不过是比较严重一些罢了,事实上歷朝歷代的统治者所追求的最高理想就是把全国百姓的脑子变成皇帝一个人的脑子,从秦始皇焚书坑儒到汉武帝独尊儒术,从大兴文字狱到删改《四库全书》,无数前人思想地精髓都因为不合统治者地意思而惨遭焚灭,损失惨重之极,不过在王财看来,在信息传递严重滞后的封建时代,统一国民地思想不但非常容易,也非常有利于国家稳定的,但随着时代的不断进步,信息量不断增大的情况下,思想的独立性越来越难以通过政策的手段来强加约束,继续推行严格的思想控制不但阻碍时代的进步,也与王财鼓励教育独立性的朝廷教育政策相左,现在这几位武师娘娘腔的态度更让王财对于长期以来被压制的民族个性深为担心,甚至皇帝又开始异想天开的也弄个百家争鸣来,事实上他早就对儒家称霸千年大为不满了。 没过多久,中华帝国总理衙门向西方各国都发出了举行一个搏击巡迴赛的邀请,显然这个提意并没让各国有太大的兴趣,西方政治家都不明白中国人的皇帝又发了什么疯了,居然想让身材矮小的中国人与高大强壮的西方人比试拳脚?因此响应的西方国家潦潦无几,到是那一条“凡击败三位中国武师者,都可以得到三十万英磅的奖励”让各国洋人拳手有了极大的兴趣,消息后十多天,便有好几位洋人富豪委託本国政府联繫总理衙门,表示愿意获得这次搏击巡迴赛在本国的承办权,几番交涉之后,最终制订了一份巡迴赛的日程表。 根据计划,中华武术代表团首先前往俄罗斯帝国首都圣彼得堡,摆擂二十天之后前往普鲁士首都柏林,仍是停留十天,接下来在法国、英国、西班牙的几座城市各摆擂十天之后回国。为了配合这次“文化交流”,王财指示文化部与总理衙门一起在武术代表团所到的城市搞一次同期的文化宣传,而宣传的主要内容则是中华文化数百年来领先西方之处与古代发明对西方文明进步的重要推动作用,之所以选择这个宣传主题,是因为王财想通过这次宣传让西方人改变中国人落后、野蛮习惯性认识,近百年来中国人在文化上的劣势让西方人否定的整个中华文明,王财就是要让洋人们明白,若不是中国人发明了火药,西方恐怕到现在还在用刀枪,若不是中国人发明了指南针,西方的海船恐怕还在汪洋大海上转圈呢。中国人不但要在拳脚上给洋人们留下深刻印象,在科技思想上也要提高中华帝国的国际地位! 第439页 自从武师们离开之后,王财就一直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事情是自己挑起来的,可万一把人送出去了,却一路被人狠揍,打得鼻青脸肿再回国可怎么办?毕竟欧洲人确实身材高大,而且中国武师又是千里迢迢而去,真要是有个水土不服,发挥不出水平也不是奇事。左思右想之下,王财甚至还暗示代表团实在没有把握力敌,那不妨智取,而皇上所谓的智取,就是私下在代表团的包袱里藏了大包的“十香软筋散”…… 总算程慕侠一干人等还算争气,到了圣彼得堡之后连败沙俄数名拳手,最后把号称俄罗斯排名第一的大力士普京斯基也给揍了。这个普京斯基起初无意于参加这种比赛,但经不住被华人武师打得鼻青脸肿的俄罗斯拳手的哭诉,终于赶到圣彼得堡上台打擂。程慕侠三人眼见普京斯基身材高大,又是名声在外,担心力所不及,几番商议之后,决心由三人中武功居中的周星星上台应战,一来周星星身子粗壮,挨个三拳两脚也无甚大碍,二来程慕侠也可以藉机观察普京斯基的拳路,若是周星星不敌,程慕侠也可以做到心中有备。谁知道这个名声在外的普京斯基竟然如此不经打,除了胸口那一身黑毛让周星星心中略有害怕外,论武功可以说根本不是周星星的对手,仅仅五个回合就被周星星迎面一拳打得鼻血长流,又勉强支撑了十几个回合后,被越战越勇的周星星飞起一脚直踢下台——居然被打死了。 第二卷 第二百五十一章 :修史 周星星打死了人还不自知,自顾自的站在台上哈哈大笑,可没等他笑多久,台下围观的人群便是一阵骚动,顿时群情激愤起来,号称俄罗斯第一拳手的普京斯基居然如此莫名其妙的被中国人打死,人人恼怒之极,一会儿便有数十名沙俄军警接到报告后气势汹汹的赶来抓人。其时中国人在俄罗斯的地位非常尴尬,俄人向来瞧不起华人文弱,但近几年数次败于华军之手,又让他们心中疑忌,因而赶来的沙俄军警虽然气急败坏,却不敢随便就把代表团的武师给抓起来,只是驱赶了围观人群,强行中止了打擂,随后便将现场包围,将情况上报,等候通知了。这事着实让沙俄政府为难了一阵,首先普京斯基上台前签了个什么“死伤认命”的协议,其次事发后中华帝国公使措词强硬的宣称这是民间交流,即有协议,就应该根据协议办事,甚至帝国总理衙门三天之内发出五份外交照会,反覆强调帝国政府决不会坐视帝国百姓蒙受不白之冤。逼得沙皇左右为难,只得下令提前结束中华武术代表团在圣彼得堡的“文化交流”,好在十天之期原也到了,因此在俄罗斯帝国打了一圈后,大获全胜的中华武术代表团得意洋洋的转道前往下一站。 直到中国人在圣彼得堡令人吃惊的表现传开后,西方各国才对这支小小的武术代表团引起重视,十天之内在俄国竟无对手。这哪里是什么武术交流,分明就是来示威地。因此纷纷在国内选拔搏击高手,琢磨着给远道而来的中国人一个深刻的教训,杀杀那个越来越不可一视中国皇帝的锐气。与之对应的是在西方各国的海外华人顿时士气大振,长期以来被洋人欺负贯了的华人突然之间感到在他们地背后有一个强大的国家在坚定地支持,心中对国家的依恋之情陡然增了几分。 暂且不说武术代表团接下来的一路拳脚如何让洋人东奔西逃,单说说与武术代表团同期在各国举行的中华文化宣传所掀起的波澜。自以为了不起的洋人们头一回发觉他们曾经引以为豪的发明创造其实中国人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开始投入大规模使用了,当真是吃惊不小。而那些充满了哲学思想地诸子学说更是让洋人们突然觉得此前把中国人归为野蛮人行列是多么的无知,不过也有一些洋人对王财精心策划的这次文化宣传嗤之以鼻,原来无论王财举出多少例子,事实上都可以简单的归为两个特点,特点一是这些创造发明大多是原始手工艺技术或简单的感性认识,另一个显着特点就是这些创造发明的时间大多都是明代以前,到了清代。除了珐瑯彩和粉彩这两个勉强可以说说的创新外,再没有什么可以称道的,甚至珐瑯彩和粉彩这两个创新也是由于康熙皇帝对于瓷器地偏爱才得以发展,而且洋人们一向认为这两个创新得到了西洋传教士的“技术援助”,结果一些洋人看了这次中华文化宣传后,反而得出一个相反的结论——中国人只有技术,没有科技!与中国人恰恰相反,近三百年来。西方的科技发展迅速,不但远远突破了生产经验,手工技术的范围,还扩展到了物理、化学等近代科技,真正算得上是科学技术了。 事实上这些东西王财也承认,舆宣司与文化部共同提交的中华文化资料让他也有与洋人相同地感觉。如果说中国只有技术而没有科技的话,到也不好反驳,但是王财认为科技的目的是什么?无论是生产经验的积累,还是学术理论的研发,其目的当然是为了促进生产,既然如此,早期的先进技术来源于原始手工艺也就没什么奇怪的,如果以此来界限技术与科技,那就未免有些小家子气。但不管如何,近代科技的落后。王财并不讳言。而且也借着这个欧洲宣传地机会,中华帝国再次向西方学者表示了友好。鼓励他们来华进行学术研究。 中华武术代表团在海外拳打脚踢地消息《国闻报》与《道学》这两份国内重要刊物都做了全程跟踪报导,及至普京斯基被打得毙命于擂台之下的消息传来,民心沸腾,王财又不失时机地大肆宣传中华文化的精妙,鼓励国人在学习西方文化、科技之余,也不要忘记继承本国文化传统。这一招果然效果明显,不但让老百姓对于洋人恐惧之心略见消除,也让那些灰心丧气的保守派重新燃起了对朝廷的希望,一时间大江南北的鸿儒耆老又开始到处开堂授课,传教书经。这种新情况王财也不加制止,既然有心鼓励百家争鸣,那藉此机会来制约全盘西化之说不是正好么。 第440页 王闿运对于皇帝意识到改革派势力扩张所带来的弊处而重新开始鼓励国人继承中华文化传统,心中颇为高兴,在给几位皇子讲授经世治国之道时,也开始把别派思想中一些可取之处拿来讲授,道、法、阴阳等等各派的思想都在首辅大臣的循循教导之下,教给了几位皇子、公主。这天王闿运刚刚授课完毕正要离开,却见小桂子远远走来,离着老远就朝自己欠了欠身道:“王大人,王大人,皇上请大人侧厅一叙。” 自打从普鲁士回国后,皇上已经很少单独诏见某位大臣了,今天却不知是为了何事,又不知道侧厅内又有何人?王闿运略一犹豫便跟着小桂子一起步入侧厅。侧厅内除了站在窗边若有所思的皇帝外并无一人。 “不知皇上唤微臣前来,有何事吩咐?”王闿运欠了欠身,恭敬的问道。 王财转身看了看自己的首辅大臣,指了指一边的红木椅子,想了想道:“我听说歷代都有为前朝修史之说,今天找你来,就是问一下这件事情。” 王闿运点了点头道:“皇上,此事原是不错的,歷朝歷代的史书都是由新朝修订的,比如明修《元史》,清修《明史》,按道理,本朝确是应修《清史》了,考前朝之弊,以咨于本朝之治。” 王财点了点头道:“这便是了,这事我想交给你来办,你看如何?” 对于一个学者文人来说,能够有机会为前朝编修史书,绝对是一个荣誉,不但自己的名字将与史书一起留芳万世,自己的文字也会成为后世学者研究的对像,文字记录的不是简单的往事,更是凝结着血泪的教训,司马迁着《史记》而成就千秋之名,自己何不能着《清史》而留美名于后世?皇上把这个机会给了自己,王闿运当真激动不已,连忙应承了下来。 王财没想到得到这个爬格子的任务,王闿运会如此激动,此前他还担心首辅大臣会以工务烦忙为藉口,推了这等必要穷数年光景的烦事,眼下看来却是他多虑了,点头笑了笑道:“想不到首辅大人对此事却有如此兴趣,只是我担心此事非数日之功,恐会担误了你的首辅之责啊!” 王闿运当下眉开眼笑的一再保证不会影响首辅之责云云,王财寻思着编修前朝史书,一是要为人博学,二是要公正严谨,这两点王闿运都不错,委託他主持修史,确实是朝廷之中的不二人选,当下便道:“只不过我在考虑一个问题,太平天国的史料是归于《清史》之中呢,还是另着《太平天国》史?” 王闿运一愣,却没有想到皇上有此一问,不过皇上所虑确实不错,着《清史》必谈太平天国,可是太平天国又不能算是统一江南江北的朝代,若非当今皇上文治武功,北伐逐鞑虏,太平天国不知道何日才能一统天下,着《太平天国史》似有不妥。而更加为难的是当今中华帝国乃是由太平天国基业而来,若将太平天国大书一番,那不是对当今皇上的讽刺么?一时间犹豫不下。 王财却不知道中间还有这么多讲头,自顾自摇头晃脑了一会直白说道:“不如纫秋你把《太平天国史》也一併写了吧?写这个应该要容易一些了。”说完却见王闿运尴尬着表情不置可否,当下奇怪的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王闿运犹豫了一下,便把其中的为难之处说了,皇帝愣了一下,这才明白当中还有这么多关节,想了想便道:“你认为如何是好?” 王闿运想了想便道:“太平天国存在不过十余年,其中又是皇上一力承当,帝国基业虽是由此而来,但以史家而论,却实不便着书另述,臣以为不如将此归入《清史》之中。” 王财沉默着想了半天才道:“本朝由天朝而来,这原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情,天下人都知道,着史书原本是就忠于事实的事情,天朝虽然只有十余年歷史,但却是波澜壮阔之极,若非天朝十余万将士欲血奋战,如何能够动摇满清根基,而我又何能够迅速北伐,开创帝国基业?我看这事咱们不怕说,也不需要掩藏什么,纫秋劳烦你再把《太平天国史》也给写了,”说完王财顿了一顿,“为后人留一个真实的歷史吧!” 第二卷 第二百五十二章 :儒墨之争 正想着,却听小桂子在门外奏道:“皇上,嵇先生到了,是否请他进来?” 王财一听,便朝王闿运笑了笑道:“今天给你找了个对手,江南嵇云的名头你可曾听过?”说着回道朝门外喝道,“请嵇先生进来吧。” 没有一会儿,小桂子便当先引了一位面目焦黄,身材瘦小,身着粗布补丁衣服的中年男子缓慢步走进屋来,这中年男子穿着极为朴素,见了皇上也不刻竟奉承,默然的欠了欠身道:“嵇云见过皇上。”随后便肃立一旁,不再说话。 嵇云的名头,王闿运是听过的,据说此人是两千年来墨家唯一传人。在春秋时代,墨家与儒家并称“显学”,影响极大,只是两家学说结局却大不相同,儒家学说越来越兴旺,而墨家思想却随着墨子死去而日渐衰微,两千年来几乎消失,这个嵇云早先也并不出名,只是近几年在南康府开设学堂,宣传墨家思想,到此时一直被国人以为早已失传的墨家学派原来维繫至今,不过身为儒家学派的王闿运并不了解嵇云的为人,对于墨家的学说也根本不放在眼里,今天皇上把嵇云请来却不知是为什么? 第441页 皇帝并不在意嵇云的不敬,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来,朕给两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朝廷首辅大臣,当朝一品王闿运,王大人。”说着指了指肃立一旁的嵇云道,“这位是墨家学者嵇云,嵇先生,两位可以说是当今儒、墨两派地代表人物了,今天请两位来,是因为朕有一事想不明白,为什么两千年来儒家学说越来越兴旺。而春秋诸子却势微如此呢?却想请两位说说看。” 王闿运这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皇上现在又对墨家学说有了兴趣?今天措手不及的把自己找来要搞这个学说辩论。实在有些令人不解,不过王闿运向来把儒家学说看为正统,对于墨家的理论了解不多,既然墨家思想都没有留传下来,想来自是比不上儒家正统了,念及此处欠了欠身道:“皇上,微臣以为儒、墨两家自是各有所长。学派之说,原是分不出高下的。” 王财看了看默不作声的嵇云,转头对王闿运道:“今日请两位来也并非是要分出什么高下,只是墨家学说似乎不传已久,总算还有嵇先生精通于此,朕近日翻查了墨家的一些书藉,对此颇有些兴趣,请首辅大人来。是想请纫秋你一起听听,这嵇先生所说的墨家思想到底如何?或真或假,以纫秋之才,定可分辨地清。” 王闿运点了点头,原来是皇上只是想看看这嵇云所说的墨家学说到底是真是假,当下便朝嵇云道:“嵇先生。据在下所知战国之后墨家便已势衰,及至汉武帝时绌抑黄老,崇尚儒学后,墨家学派便不见于史书所记,今日嵇先生或言墨子,实不知先生所言者何来?” 嵇云面无表情地说道:“王先生才学过人,乃当朝宿儒,在下素来仰慕,只是儒墨两派向来水火不容,你我实在没有什么可谈之处。” 王闿运脸色微变。转头看了看笑嘻嘻的皇帝。忍住心中不快,缓缓道:“墨家学派主张兼爱、非攻。宣扬人人互爱互利,却无君臣之别,无君无父,无尊无卑,无亲无疏,自然是没有什么可谈之处。” 嵇云也不动怒,微微一笑便道:“王先生只知墨家兼爱、非攻之说,却不知道墨家还有尚贤、尚同、节用、节葬、非乐、非命、天志、明鬼,这些思想大多与儒学虚礼格格不入,只可惜儒家之说心向帝王家,千年来在歷代皇家的帮助下才成就了这般声势,我墨家学派心怀天下,以民利为己利,却因此被歷代皇家所排斥,自然比不上抱着皇家大腿的人了。” 王闿运一拍桌子怒道:“嵇先生口出狂言,何以辱及孔孟先师!你且将墨子之说一一道来,到是看看有何惊人之处!” 嵇云微微一笑,转身朝王财道:“今日皇上请在下来此,原是想为皇上说说我墨家学说,既然王先生也在,那在下便一併都说了。”说着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孔子从周礼,说仁,但孔子之仁却非对天下人之仁,其核心乃是孝、悌,是对王公贵族之仁,克己復礼,天下归仁,可是我墨家学派呢?我们主张‘背周道’,不法古而求创新,反对繁饰礼乐以淫人,追求的是贫民利益。孔子讲孝,主张厚葬与三年之丧,却不知道贫民百姓哪里有钱来厚葬?三年守孝,不农不桑,贫家又何来生活之资?孔子言仁,却又道‘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上下尊卑、亲疏远近,这哪里是仁?分明是假仁!而我墨家却道‘官无常贵,而民无终贱’,尚贤而不尚贵贱,这才是真正的仁,真正的兼相爱、交相利。” 王闿运冷笑一声道:“一派胡言,官无常贵,民无终贱,那有朝一**们是不是要与朝廷对着干,是不是要谋反吶?须知君为臣纲,父为子纲,父亲再有何不对,那也是父亲,皇上再有何不对,那也是皇上,做臣子地就一定要谨守臣子之道,嵇先生满口无君无父之言,当真是狂徒!” 嵇云耳听这威胁,却丝毫不为所动,不慌不忙的说道:“王先生谨守君臣之道,自是上了孔孟大当,我且问你,孔子总是说復周礼,那周王弒商纣,这却如何?周王不守君臣之道,弒杀商君纣,这等无君无父之事,孔子为何不提了呢?难不成你们都去学箕子、微子、比干这三位先贤,一个个都被人掏了心肝才算完了?那王先生又如何从龙起事,推翻满清呢?” 王闿运一时语塞,略一沉思道:“孟子云消雾散‘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弒君也’,纣王乃无道昏君,昏君乱及天下,为祸百姓……” 没等他说完,嵇云冷笑一声道:“昏君便不是君了?呵呵,王先生当真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很好!很好!” 王闿运心道自己不通墨家思想,又是无备而来,若是由着这个嵇云发问,自己必然是被他处处压着,坐死了下风,稍一沉思便道:“墨家讲‘天志’、‘明鬼’,以鬼神之说来迷惑天下,假借神力来宣扬学说,这与神棍何异?所谓杜伯杀周宣王,更是胡言乱语了!孔子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这才是真正不知不言。” 嵇云哈哈一笑道:“王先生又上了孔子的当,孔夫子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便信了?《论语·为政》中说孔子‘祭之以礼’,那我却要问你了,孔子若是不信鬼神,却干么去祭之以礼?认为没有鬼而去祭奠,就像没有鱼而去结鱼网一般,这不更说明孔夫子虚仁假义么?王先生说墨子说《明鬼》,但《明鬼》中却说祭祀用的酒食也可以给宗族、乡里享用,合驩聚众,取亲乎乡里,这哪里是信鬼神?到不如说是借鬼神来实现兼爱、非功而已。王先生又说天命,那更是简单了,孔子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而墨子说‘夫岂可以为其命哉?固以为其力也’,怎么能相信命运呢?一切要靠自己努力啊!”说到这里,嵇云转头看着坐在椅子上微笑不语的皇上道,“皇上认为儒墨之争,谁对谁错呢?” 第442页 王财没有想到他们两人争执不下,却突然跳出来问自己,说实话自己如何能够轻易的说谁对谁错?且不说自己对于儒墨两学派的理论基本等于文盲,就算是明白两学派的根本精髓,自己身为帝国之首也绝不能随便一句话便否定一个理论,更何况自己本来就是想借这个机会来推动社会思想地解放,打破儒学一统天下的局面,鼓励百家争鸣,百花齐放。事实上这次请嵇云来之前,王财也专门找来《墨子》一书仔细阅读过,觉得墨家思想在很多地方都比儒家学说要先进很多,却有今日势衰的结局,十成有九成都是因为墨家总是站在统治者对立面的原因。墨家主张尚贤、尚同,认为只要是“贤者”就“举而上之,富而贵之,以为官长”,贵族如“不肖”就“抑而废之,贫而贱之,以为徒役”,就是任人唯贤,不论尊卑、亲疏,一国之君则应该“因贤而立”,这些思想在王财看来远远比儒家那一套宗法血缘要强多了,可是哪个皇帝能够容忍有这个与皇帝老子对着干的教派?所以法家、兵家甚至连阴阳家的思想都能流传至今,唯独墨家思想屡遭查禁,乃至成了不传之术。 第二卷 第二百五十三章 :诸家思辩 没等王财回答,旁边的王闿运却是一声冷笑:“儒墨二千年来便是纷争不止,今日单凭你几句话就想让皇上断出个对错,不觉得太放肆了吗?孔孟圣教千百年来传承不息,而你墨家学说却衰微至此,这不正说明了谁更顺应歷史吗?兼爱,哼,爱一个人不行,爱一部分人也不行,若要实现你们的兼爱理想,非得要天下所有的人兼爱才行,这可能吗?”王闿运突然一笑,转头对王财道,“皇上,嵇先生的这一套过是空想罢了,原是当不得真的。” 王财仔细了听了两人刚才的一番辩论,点了点头道:“嵇先生,儒墨之争,朕不想说什么,只是有两点想请你指点一下,”说着王财略一沉吟道,“这几日朕挑灯夜读《墨子》,对于墨家这千年来的发展有了一点点的心得,其一是王首辅说的,兼爱之说太过苛刻,须知有社会就必有等级,从氏族部落的相对平等到封建王朝的绝对不平等,因财产多寡、地位高低必然会产生等级之分,那却如何让这些人兼相爱呢?若有一部分人怀有仇恨之心,这兼爱就成了一句空话,着实太难,而且杀人之人,是否也要去爱他呢?其二,墨家学说尚贤、尚同,这便是挑战皇权了,朕虽亦贊同选贤任能乃是国家长治久安之道,但‘因贤而立’,却由谁来断定这贤与不贤呢?朕以为选贤任能的执行者仍然应当是朝廷,而不是民众。因为民众固然是国家之基,但未必能有此见识。” 嵇云想了想道:“想来皇上也只看过《墨子》一书,其实墨家尚有诸多书籍,皇上所问者,这些书籍中都有论及,皇上所说地爱天下人太过于苛刻,事实上墨家所说的爱天下人。便是爱你知道的人,杀盗与兼爱并不矛盾。盗乃是罪人,兼爱不是爱人不爱自己的,正所谓‘爱人不外己,己在所爱之中’便是这个道理。” 王财点了点头,事实上他并不在意于墨家理论到底现在有什么实际用处,只要能够为千年来地位稳固的儒家寻一个对手便是成功了,因此不再分辩什么。朝嵇云笑了笑道:“今天把你请来,也算是解了朕的一些疑惑,千年来墨家经典散失甚多,这前人思想的经典总是留下来地好,此刻分辩不清,就留给后人去分辩,嵇先生乃墨家传人,这重任朕就交给你了。总要将这些经典整理出来,刻印发行才好。” 嵇云面露喜色,墨家理论难得皇上居然不加禁止,还要帮助刻版刊印,当真是意外之极,而坐在一旁的王闿运却是颇有不满。正想劝阻,又听王财道:“纫秋,回头你再通知文化部,不但墨家学说要帮助刊印,儒、道、释、兵、法等等这些学派地经典都要刻版刊印,可以参考《永乐大典》。那个文渊阁的《四库全书》令人制版刻印,但是仅做收藏之用,《四库全书》被清人删改太多,比不上《永乐大典》忠于原着,朕前次问过文化部。现在藏于京师皇城和天京文渊阁的残卷、副本不足七千卷。朝廷现在没有时间和精力编一部集中华文化大成的百科巨着,但却有责任保全这些经典传之后世。令文化部想办法收集散失,刻印于天下吧!” 王闿运还想再说什么,但略一犹豫便知道皇上决定的事情,凭自己一言实在难以说得动他,况且皇上有心修史编典,这确是名垂千古的大事,虽然自己对这些别家杂说颇为瞧不上眼,但是皇上说的也有道理,毋因群疑而阻独见,毋任己意而废人言,自己看不上地东西,却不能让别人也看不到,更何况儒学素为汉学正统,千百年来已是深入人心,哪里是些旁门杂说能够动摇的?想通这一节,便自平静下来,微微一笑朝皇上欠了欠身应承下来。 王财见他应了,心知王闿运虽有不满,却仍识大体,忍不住颇觉欣慰,当下笑道:“纫秋果然是我朝第一贤臣,”说着转头对内廷书记道,“拟诏,首辅大臣王闿运十余年劳心国事,忧国忧民,实为本朝贤臣典范,着升文德公!” 王财骤听此言,呆了一呆,立刻拜伏于地,大声谢恩。要知道建国以来,尚没有任何一人被封到公爵,就是候爵也不过潦潦数人,今日得此封号实是本朝前所未有的荣誉,自己十几年来一心只为辅佐英主,开创千秋功业,实不是为了功名利禄,今日得封文德公,王闿运到不是为了升官而兴奋,实是为了自己十几年的苦心到底没有白费而感动,一时间伏于地上说不出话来。 第443页 王财正想好言劝慰几句,却听站在一旁的嵇云发出一声冷笑,心知他看不起儒生抱着皇家大腿的作派,也不以为异,只是走下来轻轻抚起王闿运,拍拍他们肩头以示鼓励后,便不再说话。王、嵇二人眼见皇上脸有倦容,当下告退离去。 很快,这场御前辩论便传了开去,尽管皇上并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但是儒生们都认为皇上公然在朝堂之上由着墨家邪说胡乱指责儒学圣教,即使没有表明立场,但偏向之意已是毫无可疑了,因此全地都有儒生学者到官府闹事,嵇云在南康府开设的墨家学馆也一再遭到儒生地冲击,王财原想着双方之么闹将下去也并非什么坏事,理不辩不明嘛,可没过多久,居然有一些其他学派也参与进来,或指责墨学,或攻击儒教,甚至连洋务派学者也跳出来藉机宣传西化,顿时大江南北吵了个不可开交,总算这些闹事的儒生还晓得“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道理,双方吵来吵去也仅限于文章上的你来我往,或按章据典,或旁徵博引,到后来代表各自学派的朝廷官员也撰文参与到其中,其时正是帝国推进改革,学习西方的变革时期,社会上地各种思潮原本就是风起云涌,王财于此时处心积虑的挑起儒墨之争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一些官员担心学派之间争论持续下去,轻者造成文化分裂,重者引起社会动盪,千百年来中国都是一个脑子做主,到了今天突然之间多出这许多脑子来,到底是利是弊,着实在难料。王财虽然也有这般担心,但是他却不愿意以国家力量来中止这场争论,更何况现在各学派之间的争论已经慢慢的有些规律可循,是不是真的有了百家争鸣的规模他不知道,不过随着辩论的深入,各方从刚始的恶言相向到现在的渐趋理性,所辩的内容也越来越深入,这都说明国人长期以来被冰封住地思想已经渐渐突破前人地条条框框,开始有了自己独立的见解,很多长期以来被认为理所当然地前人语录现在也被人翻出来详加推究,竟也得出了新的心得,这些都是王财所乐意见到的,因此尽管知道这是把双刃剑,王财最终还是决定听之任之,不再强行压制,唯是嘱咐警察部通令各地,学术辩论固然不去管他,但若有人以此为藉口宣传叛国邪说,那警察部必须当机立断,毫不犹豫的出手镇压。 虽然对于皇帝突然之间另立异说,大多数的国人都表示了不满,但是重新整理《永乐大典》却是一个颇得人心的工程,这种打一巴掌,再给几分好处的手法,王财屡试不爽,现在已经用的有些心得,而那些长期以来屡被压制的学术派别因为朝廷开始整理《永乐大典》散卷,皇帝对各种非主流学派又非常尊重,因此都存了发扬各派学术观点的心思,纷纷将收藏的典籍供献给朝廷,很多遗失已久的书籍居然也被发现,这让文化部的那些博学鸿儒欣喜过望。 而奉旨修史的王闿运接旨之后,便给自己的数位至交好友写信,请这些宿儒高才一起来帮他完成《清史》、《太平天国史》的撰写,甚至还给隐居的曾国藩写了一封措辞肯切的邀请信,希望这位前清封疆大吏能够不记前嫌,出山帮助朝廷一起完成这篇巨着。《清史》巨着若是能有曾国藩的着笔润色,凭空便能增加几分可信,而且清廷种种内幕总是清廷的官吏来写更为真实了。事实上王闿运曾经想联繫奕欣等一干前清遗族,只是一来考虑到亡国之人来写前朝国史未免有些残忍,二来也担心他们为前清歌功颂德,所撰不实,因而此念转瞬即灭,只是派了几人赶赴京师紫禁城收集藏于禁城的前朝文件,像什么《起居注》、《清实录》以及内阁、军机处所存上谕、臣工本章等原始档案,当真是决心要写成一本撇开成见,实事求是的史家巨着来。 第二卷 第二百五十四章 :孝明之死 自春秋以来,国内从无如此大规模的思想交锋,一时间异彩纷呈,百花齐放,原本一潭死水的中国再次迸发出勃勃生机,人的思想一旦被解除了束缚,他所绽放出来的能量是惊人的,出现这样的结果王财非常得意,他常常想,为什么春秋战国时期,诸候相互攻杀的乱世能够产生如此众多的思想家,到了大一统的王朝反而思想却凋蔽了?此刻总算恍然,越是乱世,人们的思想越是自由,相反到了统一王朝,统治者为了巩固统治,自然是要控制思想,排除杂说,却不知这样一来让整个民族的创新精神都被压制,一代代的都是顺民、愚民。想通了这一节,王财极为自豪,自己也可以算得上是古往今来难得一见的大度君王了。 不过这一次自上而下的文化运动也得到了另一个王财计划中的好处,仅仅半年时间,江南日渐流行的西化唿声便被压了下去,大街上穿着西式服装的虽然屡见不鲜,但是华服汉装的行人却也不少,到了传统节日时,大街上几乎都是穿着各式民族服装游玩嬉闹的人群,眼看条件成熟,皇帝又下了一道诏令,政府官员在接待外国来宾时,必须以华语为交谈语言,即便像容闳这些能说一口流利英语、法语的官员,也必须由译员转述,此外凡是出席国内纪念活动的官员,必须身着民族传统服装。到了太平九年元旦。皇帝陛下携皇妃、皇子全体皇室成员身穿汉服一同出席天京政府举办的元旦庆典时,把这个稳固国本地民族传统活动推到最高点。 近代西方列强凭藉船坚利炮打开了亚洲各国的国门,进而引起了亚洲各国学习西方的热潮,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很多国家走上了迷信西方,全盘西化的进程,从而丧失本民族传统文化中的优秀精典。在王财看来这哪里是学习西方,分明是被西方同化了。因此当江南有了全盘西化的唿声时,他便意识到如果任其发展下去,那才会给中华文化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但是文化、思想层面地东西,用行政的办法去压制反而会造成民心与朝廷地对抗,这才有心重振中华传统,鼓励百家学说。以思想对思想,以文化对文化,以中华传统对全盘西化,现在看来,果然是效果不错,也正是因为王财提前意识到了这一危机,及时制订出了相应的对策,这才避免不知不觉着了西方文化侵略的道儿。 第444页 正在王财得意于自己一手策划的文化復兴运动初见成效时。远在海外的日本却突然爆炸出一个惊人的信息——孝明天皇被暗杀了。 孝明天皇在位期间可以说是一直奉行支持幕府,亲华排夷的政策,他地妹夫德川家茂在帝**队的支持下,取得征长胜利,再次确立了幕府在日本的统治地位,而主张洋务的长州藩败于幕府军队之手后。日本倒幕派的势力严重受挫,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原本寄希望于天皇能够转变态度的倒幕派彻底失去了耐心,决心刺杀孝明天皇与德川家茂,他们认为只要除去幕府中这两位关键性的人物,倒幕派便有可乘之机,好在范例总督日本情报部,早就注意到了这些可疑之处,多次提醒孝明与德川家茂,这两人自然明白倒幕派人人恨不得生啖其肉。因此也加强了府宅周围的警戒。倒幕派几次行刺都被人捕获,到了后来范例不放心。亲自安排军队接管了幕府防务。实际上此刻地日本,除了南方几个亲西方的强藩外,日本大部分地区都在帝国国防军与幕府军队的联合控制之下,而且为了利用孝明天皇对华的友好态度,以及贯彻帝国皇帝文化扩张的指示,在范例的劝说下,德川家茂决心仿照汉武帝地削藩政策,逐步削弱遍布日本各处的藩属而改设郡县,由朝廷派官员担负行政事务。范例之所以提出削藩设郡的政策,其实并不是为了帮助幕府强化对日本地方的统治,而是想藉此机会安插亲华的官员赴地方任职,慢慢的架空幕府。可以想像,这个削藩的政策自然引起了各地藩属的不满,几个稍有实力的藩属联合起来举兵反抗,但都被帝国国防军与幕府军队联合镇压,但是这样一来,原本态度模稜两可的藩属也转头站到了倒幕派一边,这样一来日本国内两派势力地冲突越发激烈了。 太平八年底,时年仅21岁地德川家茂在大坂暴亡。德川家茂的死让范例非常恼火,因为他早已经接到情报,多次提醒,可是德川家茂自恃护卫严密,根本没有把范例地提醒放在心上,仍是带着军队前往大坂巡视,结果到了大坂的当天晚上便遇刺身亡。幕府担心他一死,唯恐倒幕派有何异动,便对外宣称德川乃是暴病而亡,同时严令各地军队戒严,防止倒幕派军队有何不轨之举。帝国朝廷接到范例送回的情报后,一至认为倒幕派急于解决阻碍他们的孝明天皇与德川家茂,现在德川家茂遇刺身亡,那么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孝明了,如果孝明一死,那么继任者就只能是被定为储君,年仅十五岁的睦仁了,这小孩子当上天皇,事情就多了许多变数。事实上王财根本没有打算在孝明死后再扶起一个天皇来,换句话说就是王财自己也不搞不清楚,现在的睦仁是不是歷史上的明治天皇,想要避免日本有重新振做的机会,那干脆就结束这所谓的“万世一系”,可现在削藩设郡的计划尚未完成,安插到各地的亲华官员还没有到位,这个时候孝明天皇万万死不得,所以王财秘令范例无论如何要加强孝明天皇的护卫,一定要让孝明活到帝国控制日本计划完成,只要计划完成,即使倒幕派不杀孝明,王财也要送他去见天照大神。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范例派出军队把天皇府邸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的似铁桶一般时,孝明天皇居然在众人眼皮底下突然吐血昏迷,仅支撑了一个时辰便暴死了。当时范例就在孝明身边,亲眼见到事发的整个过程,全然摸不着头脑,起初以为孝明当真是命薄,三十多岁便生了什么怪病,但果检验孝明尸体时却令他大吃一惊,孝明尸体全身布满红点,面色淤青,指甲发黑,耳鼻之中隐隐有鲜血渗出,分明是中剧毒的情形。范例深感有负皇恩,更觉此事蹊跷,当下封锁皇宫,仔细盘查皇宫僕妇职侍,范例知道天皇在日本百姓心中威望甚高,此时死于帝**队严防的皇宫之内,若是查不出原因来,立时就会影响到帝国在日本的即定政策,因此封锁孝明死讯,甚至还请谭绍光、李世贤调动军队南下,做出进攻南方强藩的态势。如此折腾了半个月,终于搞清孝明死因。 原来这日晚饭后孝明突发*欲,便跑到后宫典待中山庆子的屋子里一番温存,哪知道典侍中山庆子有个同母弟弟中山忠光,此人追随倒幕派首领人物岩仓具视,痛恨孝明奉行亲华政策,乃至日本国内亲华势力日涨,眼见国将不国,中山忠光决心刺杀孝明,除去这个亲华的天皇,而且他也知道孝明死后,那中山庆子的儿子睦仁身为储君,一定会继任天皇之位,到时候自己以皇亲身份,便可以抚佐新君,慢慢的排除中国人势力,恢復邦家。但是中山忠光有心行刺,却始终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无奈之下听从岩仓具视的命令,兵行险招,暗中在中山庆子所用的胭脂水粉中调和剧毒,这胭脂水粉抹于皮肤之上当然不至令人中毒,但是孝明与中山庆子温存之时,口中自然会沾上一些,气血翻腾之际更加剧了毒物扩散,乃至晚间孝明到大厅与众人议事之时,终于毒发不治。真相大白后,任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结局,按理中山庆子身为典侍,却毒杀天皇,虽然她自己并不知情,但到底脱不了干系,可是中山庆子又是储君睦仁的亲生母亲,哪有储君继位,他**却因为谋杀先帝而被处决的?范例颇感事情棘手,无奈之下只好派人紧急回朝请示。 王财也没有想到一件行刺事件却如此复杂,若将孝明死因公布天下,固然打击倒幕派势力,但是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可是若是将孝明死因揭过不提,那睦仁继位后,欺他年幼,只要好好调教,说不定比孝明还要听话也未可知,只是睦仁虽然年仅十五,但极为聪明,他身边的随从官员大多倾向倒幕尊王,万一睦仁上台后,铁了心和帝国对着干,那必要让朝廷花费大力气应对,再说小孩未必没有心机,中国歷史上康熙不就是幼年继位的吗,他杀敖拜,平三藩,手腕也辣的紧,因此便存了绝后患之心。 第445页 第二卷 第二百五十五章 :和宫继位 然而就在王财准备秘旨范例以弒君谋逆之罪处死中山庆子一族满门,再以寻个类似的藉口革了睦仁储君位,然后立孝明天皇的皇后九条夙子为皇太后,以皇太后位监国,再随便找个娃儿来顶着天皇位子的时候,范例的第二份奏报又到,在奏报中范例提出了两个办法,其一是暂不公布孝明死因,仍然立睦仁为122代天皇,并以此来缓和日趋紧张的日本国内矛盾,只待时机成熟,再把旧帐翻出来,而且范例还认为天皇在日本民间威望极高,人人都把天皇看成神一般,如果皇上决心处理日本皇室,那就要散布流言,先戳破了罩在天皇身上的那一层神棍壳子,这样收拾起来,便少了许多阻力,其二是立刻公布孝明死因,革去睦仁储君位,并以行刺谋逆为藉口,严厉打击日本国内的倒幕派,而考虑到天皇位空缺,范例请示皇上,由仁孝天皇之女,孝明天皇之妹,德川家茂孀妻和宫亲子内亲王继任天皇。和宫亲子内亲王时年21岁,其兄、夫都被倒幕派刺杀,可以说和倒幕派结下了血海深仇的,如果扶她继天皇位,那么毫无疑问,和宫一定会继续推行孝明的亲华排夷的政策,而这对于帝国政府来说是最为有利的。 以女子为天皇,在日本歷史上并不鲜见,数百年来一共有十代八位女子继位天皇,这还不算摄政69年的神功皇后。如果能够立和宫为天皇,那对于倒幕派来说绝对是意想不到地打击。范例的这个提议果然让王财眼前一亮,琢磨了半天仍然觉得让这个新寡的和宫登位比什么都好,把这个新的方案拿去与内阁重臣商议之后,不但批准了这个改变日本命运的计划,还授予范例调动驻日本国防军的权力。 且不说帝国政府为了保证日本稳定,防止倒幕派藉机作乱而开始渡海向日本增兵。只说范例接到朝廷密旨,知道皇上批准了他的计划后。当真是得意非常,不过得意归得意,范例办起事情来也是狠辣无比,他马上命令属下秘密进宫逮捕中山庆子和睦仁皇太子,同时命令谭绍光、李世贤领兵到处抓捕倾向倒幕派地官员,捉住之后,无需查实便可就地处死。随后范例指示幕府亲华派官员。由他们出面将孝明天皇的死因公布天下,并在日本国内积极制造舆论,大肆宣扬倒幕派暗杀天皇地罪行,日本百姓听闻天皇死于非命本已悲痛万分,又听说暗杀天皇的居然是日本人,当真是既痛又恨,原本国内倾向倒幕的官员闻听此事,也是吃惊不小。需知这些官员虽然反对幕府,但是对于天皇的尊敬却是毫不动摇的,倒幕派冒然做出此事,得手之后固然有机会扩张倒幕派势力,但若是真相大白,也是失尽民心之举。 就在倒幕派焦头烂额辩解的时候。和宫亲子内亲王在亲华幕府的支持下,继任了日本第122代天皇,成为统领东瀛万民地女王。虽然日本国内颇有反对之声,但在严阵以待的帝国国防军与幕府联军的弹压下,任何反对声音都如萤扑火般自取灭亡,前前后后大杀特杀,等到和宫坐上天皇宝座的时候,因孝明之死而牵连受戮的日本官员百姓实际已经超过了两万余人,这中间当然有倒幕派,但更多的却是平日就拒绝与帝国合作的普通日本官员。藉此机会。除了南方几个英、法支持的强藩外,帝国实际上取得了日本中、北部地实际控制权。 和宫亲子继位后。改年号为裕宁,史称裕宁天皇,其年号出自《尚书》中“裕乃以民宁”,乃是社会富裕,人民才得安宁的意思。和宫以裕宁为年号,其实也是向天下表明了无意于争强斗胜,希望国家安宁,百姓富足。事实上此刻的和宫非常清楚,随着大批中**队登陆日本关东,范例又从天京得到了驻日中**队的兵力调动权,眼下无论是幕府军队还是南方强藩都已经无法单独与中**队对抗了,更不要说幕府与强藩势成水火,实难合作,眼下中华帝国实力日渐增强,保全大和民族根基的唯一办法就是与中国人合作,尽力争取仿朝鲜、琉球例,以属藩的地位臣服于中华帝国,这样一来尚可保全祖宗家业,亦可图将来风云变幻之际再别做打算。 王财并不知道和宫有这个打算,看到此女登皇位后派人送来地亲笔书信心中颇为得意,此信全文均用汉文小楷书写,字迹工整娟秀,起头便是“东瀛岛主裕宁谨问候中华帝国大皇帝”,和宫自称岛主那明显是服软了,再仔细看书信内容,更是百般的恭谨,什么“愿为天朝世守东海”、“以一岛之民资助皇帝成就经世伟业”、“翘首仰望上国文武教化,以蒙下国小民”之类的言语比比皆是,直把王财看得心花怒放,当场就要提笔给这位和宫回信,应允了和宫“守上国之东海,息波澜于藩外”的请求。 “皇上,当真要允了她么?”韩寒彰眼瞧着眉开眼笑的皇上提起硃笔,忍不住出言提醒,“臣不懂治国之道,但是臣这几年来督办情报事务,深深明白一个道理,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啊!” 王财一愣,韩寒彰的话让有些忘乎所以的皇上勐然警觉起来,自从运送满清降兵登陆日本以来,朝廷花了多少财力、兵力才有今天的形势?此刻若是同意了和宫仿朝鲜、琉球例以属藩的形势併入帝国势力范围的话,那岂不是数年地心血都流水东去了?随即懊恼自己太过于大意,马上将硃笔放下,沉思良久才转头朝王闿运缓缓道:“纫秋你以为呢?” 第446页 “臣以为应当允了和宫地请求。”王闿运欠了欠身道。 王财颇为意外,奇道:“为何?韩寒彰方才所说的,纫秋没有什么想法吗?” 王闿运欠了欠身继续道:“皇上,臣以为朝廷此刻允了和宫地请求乃为上策,其因有三,一是因为当下朝廷在日本的种种安排尚未就续,撤藩设县之举仍需要三年时间才可完成,此时尚需安抚才不至过于动盪,其二,和宫虽是女子,然其眼光颇为独到,初登大位便有此见识,书信皇上提出仿朝、琉例,足见其实不可小视,若逼之太急,此女说不定便倒向南方强藩,强藩有西洋列强支持,若是冲突起来,皇上统一日本的计划就有可能变成与西洋各国南北分割日本,其三,日本民众迷信天皇,此刻孝明天皇在位时,倾向帝国,但若是和宫转而与天朝对抗,那么日本民众也必定群起反抗,此举必将加大国防军在日本的阻力,因此皇上需要时间来破坏天皇这万世一系的神话,臣正是依据以上三条认为,皇上可以暂允了和宫之请。” 王财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又问道:“暂时允了此事也无不可,只是需得加快部署兵力,此外南方强藩也总得想办法拾了才好,这到底是心腹之患。” 王闿运又道:“此事不难,强藩所依仗的乃是西洋列强的支持,如果切断英、法、美三国力量介入,那么以朝廷在日本军力,一举荡平亦非难事,臣以为眼下普法两国之间日趋紧张,而英国在印度的战事虽然将要结束,但失去印度北部已是不争的事实,臣以为这说明英国在印度打了几年,着实也到了强弩之末,臣所担心的乃是美国,美国虽与我朝向为友邦,但自南北统一后,美国恢復迅速,隐隐有争雄天下之意,着实不可小觑,臣以为皇上可以待普法开战之际挑动美国夺取法国在美洲的殖民地,美国若是真的动手,那必将引发美、法之间的冲突,而皇上可藉机出兵平息日本南方强藩,到此时,任其三国也无力干涉了。” 王财只待听完,随便哈哈大笑,过了许久才点头道:“纫秋,我向来以为你是治国之臣,想不到今日却看到你心机如此之重,你所说的计策,实际是算计了三、五年的天下之势,也罢,咱们就按你所说的试试看,”说着脸色一寒道,“既然这和宫有心再搞出点事情来,那就让他来试试吧,”说着朗声道,“着升范例为驻日藩大臣,节制日本政务,一要加快撤藩置县,二要收拾了什么万世一系的屁话,至于日本驻军交给谭绍光统带,也是本着两条办事,一是削弱幕府兵力,二是建立军事管制体系,”想了想又转头对胡雪岩道,“商务部也有几件事要办,一是扩大对日本的商品倾销,二是想办法把一些劳动密集型的工厂开到日本去,那里的人工成本低,其三是商务部派人去日本,严格限制日本发展工、商业,只允许日本百姓从事农业,把他们变成咱们的原料产地和商品倾销地,除此之外,”王财又顿了一下对王闿运低声道,“把那个在苏州造福寿膏的王磊也送到日本去,扩大日本的鸦片种植,我看他们怎么翻身!” 第二卷 第二百五十六章 :靖海 和宫自然没有想到如此容易的便得到了中国人的许可,虽然这个属藩的名头没有任何实际的好处,但是在她看来只要名份定了,那接下来什么都好办,甚至还大着胆子提拨了一批亲信家臣到各部府任职,她所做的一切范例都看在眼里,遵照朝廷的命令,他并没有对和宫的这些尝试做出过激的反应,只是暗中加紧撤藩置县,同时派出一些人在各地宣传“徐福创造日本记”,反覆强调日本人乃是中国人的一个旁支,而所谓万世一系的天皇也不过是中国秦代一个神棍方士的后代,自古以来日本就是中华帝国不可分割的一个部分,谁想搞日本独立,就是和全中华帝国四万万人民为敌,必将成为千古罪人云云。 因孝明之死而引发的这一系列权力斗争确实在世界各国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西方各国都不愿意看到中国人控制日本,纷纷向南方各强藩提供武器装备,以此来为各方留一个日后介入日本的藉口,其时包括美国在内,对于中华帝国的迅速崛起都开始有了越来越强烈的担忧,特别是在《中华帝国舆图》后,列强都开始提防中国人的野心,特别是南海海面被收入《中华帝国舆图》后,以商业贸易为生命的英国尤其恐惧这条沟通东西方海上通路的重要航线被中国人控制。事实上舆图中所划定的太平洋海域远远比南海要大地多,但是19世纪各国都以工、商业贸易为政策重心。对于广袤的海洋国土资源并没有王财这般重视,因此尽管舆图中帝国向东扩张远远比南海要多,但西方各国反而把南海的争夺看得更重。 王财当然不会有了太平洋就放弃南海,依着他土财主的性格只要是家里的东西,哪怕是一个铜板也不能被别人莫名其妙的拿走,根据朝廷即定的政策,不但要以水师控制南海航线。还要以文化输出地方式控制东南亚各国,因此各方激烈争夺的南海远远比日本情势要复杂地多。帝国水师、张得一的海盗集团、英国海军、法国海军、西班牙海军甚至还有刚刚恢復元气的美国海军都在这片海面上来来往往,这些国家的海军除了见到海盗毫不客气的开枪开炮外,彼此见面都还能客气的升旗致意,但各方的心里都明白,迟早有一天,南海、明呀刺海之间必定会发生一场决定生死地大海战。 第447页 在南海各方之内,最难过的要数张得一的海盗集团了。自从各国加强了南海的海军力量之后,曾经横行南海的张得一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遭,往常张得一的经费来源主要是依靠收取往来商船的保护费,好在帝国海外贸易一天比一天大,他收地保护费到也一天比一天多,可后来帝国政府调整了策略,张得一布置在江南沿海的暗桩、哨探不断被朝廷捕获,加上各**舰频繁航行于南海。海盗船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损失越来越大,甘愿受他们控制的商船也越来越少,甚至一些武装商船开始向逼进的海盗船开火反击,因为这些商船知道,只要他们能够坚持半个时辰。这隆隆的炮声就能吸引来各国地海军战舰,到底强盗怕官兵,还愁这些海贼不跑么?就这么着,张得一不得不慢慢退出富得流油的南海航线,转而向东寻找新的发财地,可现在朝鲜、日本都成了中华帝国的商品倾销地,西洋各国的成本远较华商为高,因此慢慢被挤出了两国,转而全力与华商争夺东南亚市场,因此张得一向东所要面对的就只有帝国水师。压力顿减。可是华商海运一般都从上海港和北方四港出发,这一段属于黄海、东海。几乎已经成为帝国内海,张得一又哪里敢到这里去抢劫?更何况现在的帝国水师已经不比当年了,自从太平六年皇帝陛下拟定水师优先的策略后,经过四、五年的时间,或向西方购买,或开工建造,以每年列编四艘主力舰的速度进行大规模地扩编,时至太平十年,帝国水师已经建成了一只大舰队,包括三艘铁甲舰在内地拥有战列舰、巡洋舰十七艘,各类辅助舰七艘的强大舰队了,这样地规模在当时的世界上来看,虽然远远落后于英、法两国各七十艘以上的规模,但已经超过了西班牙、美国海军,成为一支不可小觑的海军大国,这样的实力,哪里是仍然驾驶木帆船的海盗所能比的? 眼下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继续与朝廷对抗,在海上做没本钱的买卖,发不了大财,只能图个饿不死,另一条路就是接受朝廷招安,谋个一官半职,封妻荫子。事实上这两条路也成了张得一海盗集团内部争论越来越激烈的话题,而最终迫使张得一归顺朝廷却是发生在断魂岛的激烈海战。 在朝廷的严厉督促下,帝国水师不断加强对南海海盗的打击力度,朱永华数年来一直在寻找张得一海盗集团在大海上的藏身之处,根据他的判断,张得一必定是盘据在台湾以东的某个岛屿上,因为海盗向来有一个不成文的规距,就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为了防止官军扫荡老巢,他们绝对不会在老家附近抢劫商船,一般都是在远离老巢的重要航线上讨生活,可是台湾以东洋面何其广袤?这许多岛屿哪一处才是海盗大本营呢?朝廷一直都摸不清楚,直到帝国水师在南海击沉了一艘海盗船,并从船上抓获数名海盗小头目之后,这几个人受不了严刑拷打终于把这个小小的岛屿指了出来。 朱永华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张得一了,断魂岛在朝廷的海图上名叫东威岛,此岛方圆数里,岛上缺乏土壤,光秃秃的什么植物也没有,帝国水师数次巡查此岛都因为岛上事物一览无遗,而没有登岛细查,谁知道这个东威岛西侧有两块巨岩,刚好形成一个z字形状,外面看上去是个陡峭的岩壁,实际却是能容中型海船通过的极窄水道,海船通过这个水道后,便有一个能容下十余艘海船的小小港湾,张得一将东威岛岩壁凿空,几乎弄成了一个空心的堡垒,当真可以藏兵千人。 既然知道海匪藏身之处,憋了一肚子气的朱永华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聚歼海贼的机会,派了人仔细堪察了东威岛海情后,突然调集水师主力将这个小小的海岛给包围了。接下来的战斗就很快了,躲在岛内的众海盗醉眼迷濛之际突然听到海面上传来巨大的炮击声,吃惊不小,有心驾船冲出一条生路,却没想到帝国水师早已经泊人悄悄潜入港内,点起一把火焚烧港内那几条海船,这下张得一真的慌了,返回的海盗进不来,岛内的海盗也逃不出去,一连围困了几天,几百个不要命的海盗居然趁着黑夜驾小艇冲出岛来要抢船,帝国水师把他们放进了一阵枪炮,顿时把他们送下了海底,眼见走投无路,张得一只好派人举着白旗要投降,这伙海盗也真是骁勇,水师各舰放下小艇,将数百名海盗载回大舰时,这伙人居然又掏出暗藏的兵器反抗,总算水师官兵早有准备,一阵阵排枪打去这才把他们给打服了。 为了防止东威岛上的海盗巢穴以后被人利用,帝国水师在撤走之前埋上炸药,轰然一声巨响就把这个匪巢给炸平了。张得一此人虽在海上颇有盛名,但一到官兵手中就软了半截,主动要求为朝廷招抚南海余盗,但是帝国皇帝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一道诏命飞到,立刻人头滚滚,张得一集团的数十名头目全部被斩首示众。其实王财并非不担心南海余盗,只是他认为这些桀骜不驯的巨盗现在服软是因为朝廷兵力占优势,等装来有一天朝廷水师远赴海外,难保他们不在背后动手,所以决心採用“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的办法来瓦解这些海盗势力。果然,张得一被砍头之后,南海的数个海盗集团纷纷归降朝廷,猖獗一时的海匪数月之间便消失在南海海面,仅有一些散寇仍然阴魂不散的小打小闹,不过这已经成不了气候,彻底扫平也是指日可待。 第448页 相对于海盗头目直接砍头的办法,数千名盗众如何处理却让朝廷伤透了脑筋,原来王财主张把他们全部编入水师,这些海盗虽然是匪类,但毕竟在海上讨生活,航海经验还是极为丰富的,编入水师正可以大展所长,可是没有想到皇上的这个决定引起水师部的激烈反对,水师官兵根本看不起这些匪气十足的海寇,深怕这些人编入水师后挫伤了整个水师的士气,好风气养成不容易,变坏却不是难事。 第二卷 第二百五十七章 :海上防线 这伙海盗在马尾军港关押了一个多月后,他们最后的去向终于有了定论,综合了朝廷与总参各部的意见之后,王财下令将这伙“极兇残,极不守法而又极其适合于生活在海上”的海盗编成了一个特殊的部队——海岛守备队。现在帝国近两千万平方公里的国土中有一半都是海洋,散布于这些海洋上的一个个岛屿就成为守御帝国海疆的哨卡,此前由于帝国水师与陆战队人数、装备以及海岛条件的制约,这些原本应该驻军的岛屿上大多都只留了一块块的领土标记碑,难以形成有效的防卫力量,不但在列强海军面前这些石碑形同虚设,就是在各国商船、大洋海盗的面前也根本和没有一样。张得一海盗集团的覆灭仿佛及时给朝廷送来了一支具有坚韧意志与极强海上适应性的特种部队,因此当诸葛不亮提出这个意见后,王财只是稍一犹豫就批准了加强外岛守备的方案。 根据朝廷计划,这些海盗将全部整编为海岛守备队,隶属水师陆战队编制,接受总参水师部命令,同时海岛守备队不再採用陆军师编制,以十一人为最小的军事单位——守备队,设正、副队长各一名,装备线膛快枪十支,短枪一支,安装有轻型水师炮的小型海岛守备艇一艘。条件恶劣、面积狭小的岛屿原则上部署一个守备队,条件优良、面积中等的岛屿一般部署不超过十个守备队地士兵。并修建炮台与补给仓库,担负警戒以及为周围小岛提供补给的任务,比较大的岛屿部署五十个守备队以上的兵力,修建小型军港、炮台、补给仓库,担负帝国水师停泊、补给以及国土防卫中枢的作用。海岛守备队官兵服役五年后有权力申请离岛退役或申请调离,服役期间伤亡者享受国防军士兵同等抚恤待遇,为了加强守备力量。守岛官兵还有权力向任何不听警告,擅自靠近并企图登岛的任何人开火。除了守土之责外,守备队官兵还有责任保护管辖海域内帝国船只的航行安全等等。 这个海岛守备队地计划得到了包括被俘海盗在内所有人的一致贊同,刚刚被俘地海盗们也不愿意和那些大屁股的国防军官兵混到一起去,对于他们来说大海才是真正的家,与其把他们分散到国防军、水师部队去受人白眼,还不如跑到岛上去待个五年漂漂白,五年之后时过境迁。谁还记得自己当年是当过海盗的?但是这计划说起来简单,实际上操作起来却非常不容易,首先最大的困难便是如何让这些孤守海岛的守备队官兵活下来,各岛物资极度缺乏,食物、淡水都是关系到守岛士兵生命的必须品,这些东西如果全部由海船运输,那成本又过大,朱永华拉着水师部官员与新成立地海岛守备队各级军官仔细研究之后。认为採取由近而远,由大而小,以主岛为核心,兼顾离岛的策略,逐步加强对帝国海疆各岛的防御力量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所谓由近而远,由大而小。以主岛为核心,兼顾离岛的策略,具体的说来就是在当前海上长期补给能力薄弱和守岛器材缺乏的情况下,先守卫、巩固靠近大陆海岸的各岛屿,将这些岛屿连接为帝国海防地内侧防卫线,并积累一些守岛的经验,同时在远离大陆的海洋上,先选择几个大的海岛为核心,完善这些核心岛屿的设施与防卫力量,核心岛屿的基地建成后。便可以向周围小岛就近提供物资补给。这时就可以把核心岛屿与离岛建成防御整体,以大顾小。以小护大。最后一步就是把大海上地这一个个防御点给连成帝国海疆的防御面,由点到线,由线到面,直至强化整个帝国海疆防卫力量。根据这个计划,帝国第一步便要以日本列岛、琉球群岛、台湾岛、菲律宾群岛为内侧防御圈,建立一道坚固的近海防御体系,第二步则应向东扩张,以日本列岛,经小笠原群岛、东龙岛(即硫黄群岛)、东极群岛(即马里亚纳群岛)、天方岛(即关岛)为核心,建立帝国海上中层防御圈,第三部则是以北极群岛(即阿琉申群岛)、中途岛、夏威夷群岛为核心,建立外层防御圈,如此近、中、远三层海上防御圈一旦建成,那帝国的军事力量将真正的推进到美国西海岸。 不过王财也知道,要想真正的把这三道海上防线给完成没有十年的功夫是不可能完成的,而且这三道防御圈主要都面向太平洋,但是皇帝认为帝国的海疆虽然大部分都在太平洋上,但是在可以预计的数年内,帝国地主要威胁并非来自东边,而是来自于西边地各列强,英、法、西班牙各国现在加紧在南海的兵力投送,这越来越清楚地表明了收復南海想要不流血是不可能的,因此王财下令总参在考虑太平洋防线的同时,也要注意巩固南海守备力量,特别是将来用于南海作战的水师主力也要加强有针对性的海战训练,如果战事突发,水师必须有能力及时投入作战。 事实上现在南海的局势已经是处在一触即发的境地了,中国那个疯狂的皇帝想要把南海航线一口吃下已经是路人皆知的事情,几年时间中国人以打击海盗为名,逐步抢占了他们口中的千里长沙、万里石塘中大部分的岛屿,并派士兵登岛驻守,稍微大一些的岛屿上还修筑了炮台工事,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口让来往的列强心中总觉得有些不舒服,特别是控制菲律宾的西班牙人更是深恶痛觉,几次派出士兵也想上岛抢一块地方,但岛上的中**队根本不管什么交战原则、江湖义气,只要你敢靠近他们待的破烂荒岛,这些中**人就马上开枪开炮,起初还是警告性射击,再敢向前那就是直接瞄着船身动真格的,总算西班牙国势日渐衰弱,无意挑起与中华帝国的全面战争,因此试了几次之后便改成了外交抗议,发了几份照会说什么中国人非法侵占了西属岛屿云云,但是帝国总理衙门也毫不客气的回覆,硬说帝**队控制的是中华帝国传统领土,这些岛屿乃是帝国水师从海盗手中夺回来的,在岛上驻军的目的也是为了保护南海航道,甚至还公然宣称守岛军队有权力行使天赋自卫权,向任何对他们构成威胁的目标开火射击,至于“不开第一枪”的**传统早就被王财丢到脑袋后面去了。 第449页 中国人在南海越来越强硬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刺激英、法、西三国为保护他们在亚洲的利益而趋向联合,以英国为首的三国政府签订秘约,强调三国将协调各自在南海的政策,并将共同保证南海、明牙刺海地区海上航运的自由与安全,如果南海权力国中任何一方试图改便南海现状,英、法、西三国将共同採取果断的行动来确保三国在该地区的权力。这份秘约并没有明确针对谁,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三国联合各自己亚洲的海军力量以应对日渐强大的中华帝国水师,毕竟他们谁都没有办法单独对抗现在的帝国舰队了。三国秘约签订没有多久就被帝国情报部探听到了消息,根据中普两国关于情报共享的协议,韩寒彰轻而易举的从紧盯着法国人动向的普鲁士情报部手中得到了这份让王财非常恼火的秘约内容,但是这个情报却让普鲁士人非常高兴,自从击败奥地利之后,普鲁士一直把目标放在法国人身上,现在英、法、西三国结成了针对中国人的联盟,那就表明自己是时候从中国人那里捞到一些好处了,因此一再劝说中国人干脆利用这个机会出兵收復南海诸岛。 普鲁士人的心思王财当然明白,只要自己在南海一动手,那必然会吸引法**队,而法**队只有略有调动,那普鲁士就可以藉机收復巴伐利亚、巴登、符腾堡、黑森—达姆施塔德以及含有丰富矿藏的阿尔萨斯和洛林地区,现在普鲁士人得到了曾经被他们狠揍过的奥地利的支持,普法之间的矛盾几乎变成了“两人之间的公平决斗”,如果这个时候中国人在南海插上一脚,毫无疑问普鲁士人就更有胜算了。其实普鲁士人的想法对帝国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坏处,只要普鲁士动手,那英、法必定要回防欧洲,南海的对手便只剩下一个西班牙,这无疑是十分有利的,但是王财天生就不喜欢被别人当棋子用,普鲁士的建意在他看来实际就是拿帝国的命运去赌博,打仗的事情谁都没有把握说必胜,帝国水师到底年青,万一不敌三国舰队呢?那不是把这几年的心血又给丢到水里去了? 第二卷 第二百五十八章 :华人之仇 除了担心帝国水师实力不济以外,更让王财担心的是善于趁火打劫的美国人态度让人琢磨不定,长期以来与中、普关系密切的美国人似乎在英国人为南北战中站错了队而交了一笔赔偿金之后,立刻与他们的世仇英国人打得火热,除了一再表示尊重英国在全球殖民地的统治权外,还令人大跌眼镜的说“大英帝国作为海军强国,理所当然的应当在海洋上享有更多的权力”,这句话出口,那就是在向帝国政府暗示美国人对于在海上迅速扩张的中国人非常不满。如果中、普两国与英、法开战,那美国人坐收渔人之利怎么办?要知道歷史中的美国人是非常精于此道的,所以在美国人的态度没有明确之前,王财是说什么也不肯轻易把自己的家底给送出去的。 因此明知道现在南海局势一天比一天紧张,但是王财还是下令南海驻军以及帝国水师收缩防线,尽量避免与英、法、西三国的正面冲突,即便有冲突,那也要争取降低这个冲突的规模,让普鲁士人等不及了先动手才对帝国最有利。而与帝国政府转而趋向小心谨慎完全相反,刚刚签完三国秘约的西班牙人有心借英、法之手除去堵在菲律宾门口的中国人势力,开始主动向帝国南海驻军以及在南海巡视的帝国水师开枪开炮,希望以此来把帝国拖入一场四国大战中,可是令西班牙人奇怪的是。这回无论他们如何挑恤,中国舰队就是避而不战,原先在南海横冲直撞地几艘铁甲舰,如今远远的看到西班牙“血与金”旗之后马上转舵避开,帝国水师战舰船龄都很新,又大多採用新式的蒸汽动力,速度远远比西班牙的战舰要快。只要中国人不想打,西班牙就根本追不上。几次之后西班牙人就开始主动炮击中**队驻守的各岛屿,守岛中国人也不含煳,只要西班牙人开炮,立刻就还击,西班牙人想要顺利登岛那更是不可能,每个小岛上虽然只有十余名守军,但这些士兵身负守土之责。即便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会轻易放弃抵抗,十几天的时间中**队接连丢失了南海的数个岛屿,若不是王财气急败坏地忍无可忍的命令帝国水师主力出击,得意忘形地西班牙人只怕还要继续夺岛行动。 帝国水师赶来一阵炮击就把西班牙的几艘战舰给打了回去,十几天来丢失的岛屿又重新收復,只是中、西两国却打起了口水仗,一边说对方挑起南海冲突。破坏南海和平,另一边说自己是夺回失地,唇枪舌战的好不热闹,西班牙人原来就是想把事情闹大,这时正好拿着三国秘约去求英、法按约动手,可是英、法两国接到西班牙国书后。沉默了几天,最后回答说根据合约,只有当试图改变南海现状的情况出现,他们才承担相应的责任,可是现在是西班牙人先动手挑起事情来的,因此根据密约,他们两国不需要对西班牙承担密约规定地责任,况且中国人夺回被西班牙抢去的岛屿后,并没有採取下一步行动,并不能说是破坏了南海现状。这下把西班牙人气的头晕。密约也是英国人牵头。可事到临头了却缩手缩脚,而王财却大喜过望。别看英、法神气活现的,原来也是纸老虎,当下调整政策,命令水师加强在南海的巡逻,凡遇挑衅,立即还击。 而就在西班牙与中华帝国几番交手都处于下风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自明末以来,菲律宾就是华人下南洋的主要目地地,数百年来华人在菲律宾的势力不断膨胀,在很多地方都形成了华人社区,这些华人把中原地区先进的种植技术与手工艺技术带到了落后的菲律宾,勤劳努力的在这块异国土地上工作、生产,在富裕自身的同时也极大促进了菲律宾地繁荣,但是中华文化的传统以及民族风俗与菲律宾土着完全不同,造成了华人在菲律宾社会中相对独立,特别是帝国政府派出数批肩负传教使命的教士后,菲华人更是心向祖国,不断扩大中菲两国的海上贸易,他们源源不断的输送回大量国内急需的橡胶等工业原料,又从国内运回工业制成品在菲律宾销售,极大的支持了帝国工、商业的发展,而正是这一点被西班牙殖民者所利用,为了缓解当地土着居民对西班牙殖民者疯狂掠夺的敌视,西班牙人故意挑拨当地土人与华人之间的关系,这次在南海问题上吃了亏地西班牙殖民者更担心菲律宾华人心向祖国,害怕他们在想像中地中西之战中暗助帝国政府,于是决心利用这个机会将华人势力彻底赶出菲律宾去。太平十年十二月,就在全球华人兴高采烈的准备迎接农历新年地时候,西班牙军队藉口打击盗匪,开始在菲律宾大规模的捕杀华人,几乎是在一夜之间,菲律宾数个大城市的华人社区都遭到西班牙军人有组织的冲击,大批华人在睡梦之中被枪杀,更为恶劣的是西班牙殖民者还将掠夺菲律宾本地土着的责任全部推到了华人头上,蓄意挑动菲土着对华人的敌意,结果屠杀的规模越演越烈,很快便从西班牙军人扩大到了菲律宾土着共同参与的灭族屠杀,刽子手们高叫着要杀光所有的华人,不但把华人几代人苦心经营的店铺、工厂全部抢光、烧光,还举起血淋淋的屠刀不分老幼的砍向所有在菲华人,这场毫无人性的种族大屠杀数日之内就席捲了菲律宾的各个城市、乡村,近五万华人死于非命,无数华人家破人亡,甚至惨遭灭门,财产损失不计其数。 第450页 王财从内阁官员手中接过这份报告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七天时间啊,只有七天时间,数万华人死于非命,数万手无寸铁的华人惨遭屠戮,这对于一向以英主自诩的帝国皇帝来说不啻于迎头勐击,直把王财看得双目通红,几乎要流下泪来,他万万想不到印尼屠杀华人的事情会让他也遇上,而且规模有过之无不及,这让王财心中涌起了深深的耻辱感,愤怒之下,这位已过中年的帝国皇帝破口大骂西班牙人与禽兽无异,当场就要亲征海外,直被十几位内阁大臣好说歹说才冷静下来。 大家都知道皇帝听到这个消息会怒不可遏,但是没有想到人到中年了,皇上还是雄心不减,居然要亲征海外,这当然是皇上一时气话,但是所有内阁大臣都认为朝廷有责任保护自己的海外子民,这是关系到朝廷的脸面,也关系到帝国政府在所有海外华人中的形象,如果不能保护自己的海外百姓,那朝廷有什么资格让海外华人来回报祖国呢?有好处想着拿,有责任却不愿意承担,这哪里是一个大国应有的态度呢?但是皇帝要用兵復仇的决心却并非所有人都支持,最令皇帝意外的就是刘丽川和李鸿章居然出言反对。 “皇上,臣以为此番出兵海外有三不可,其一,兵法云主不可因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皇上于太平六年说,除非有大规模外敌入侵,否则朝廷将以发展国内工、商业为唯一目标,此刻皇上盛怒之下轻易出兵,轻者打乱朝廷原有之计划,重者中断数年建设之功,其二,菲律宾华人虽血统出自炎黄,但其并非帝国在籍子民,实是西班牙皇帝子民,皇上企有出兵保护西班牙人之说?其三,现在西班牙与英、法签有密约,倘皇上轻易出兵,那英、法会有何态度?眼下南海局势有利于皇上,若是出兵海外,不但未有必胜之把握,也将英、法与我朝之罅隙公之于天下,到时再无迴旋余地,企非失策?皇上,臣深知皇上心中之痛,但小不忍则乱大谋,今日皇上忍一时之愤,他日必可得数倍之利,越王勾贱卧薪尝胆乃至灭吴,汉武逐匈奴之功乃承文、景和亲之辱,皇上,我朝自太平六年罢兵息战至今不过六年,天下承平未久,正是百废待兴之时,何忍再兴兵祸?皇上,万万不可因怒而出无名之师啊!” 王财涨红了验,半天没有说一句话,他满脑子都是復仇、雪恨,什么“主不可因怒而兴师”,什么三国密约,他根本没有放到耳朵里去,甚至他也没有想过华人与国人到底有什么不同,在王财眼中,天下凡是黑头髮,黄皮肤,说汉语,血管里流淌着炎黄血脉的都是他的子民,既然是自己的子民受了这等屈辱,那身为皇上怎么可以顾虑这个顾虑那个而缩手缩脚呢?而两位精通外交的大臣居然会找出这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来劝说自己不要復仇,那不但丢光了朝廷的脸面,也让好不容易振奋起的民族精神再次被抛入悬崖,这中间的轻重得失,刘丽川、李鸿章难道会看不到? 第二卷 第二百五十九章 :民告官 王财想了想,慢慢站起身道:“你们刚才说的三条确实有些道理,主不可因怒而兴师,不错,我现在确实愤怒之极,但兴师的原因并非是仅仅因为这一个怒字,自我领兵以来,十余年从未向洋人屈服过,你们要知道,西洋人向来只尊重强者,你越是让步,他们越是会得寸进尺,不要以为西班牙现在屠杀的是菲律宾华人,如果我们以沉默应对,那这就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在海外的华人从此就抬不起头,朝廷对外政策从此便处处落于下风,不错,菲律宾华人的确不能算是帝国臣民,但是咱们不也有很多传教士、商人罹难吗?海外华人值此危难之标,正需要朝廷挺身而出,为他们鸣冤,如果说前次与英国人开仗是打出了帝国尊严,那这一仗,我就要打出民族精神,打出一个国家意识来,让天下的老百姓都知道,无论他们走到哪里,他们身后都有一个强大的帝国在支持他们,我要让所有的中国人都抬起头来作人,”说着他顿了一下又道,“至于英、法、西的三国密约,咱们不要怕,打破了瓶瓶罐罐咱们从头再来,况且我认为这一仗规模有限,英、法受普鲁士的影响,未必敢出力应战。” 李鸿章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王财摆了摆手道:“不用说了,朕即为帝国之首,自有权决定对外战和,伍凌心。”王财朝舆宣司看了看,伍凌心转出人群应了应声,王财继续道,“舆宣司马上调整国内舆论,将此番西人屠我数万华人的实情向天下百姓言明,将朝廷维护对外用兵地目的向百姓言明,务要让天下百姓知道。朝廷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每一个百姓,此外……藉机再进行一次国家意识的宣传。总要让老百姓明白中华帝国是所有中华百姓共同的国家!” 伍凌心欠了欠身,王财又看了看刘丽川道:“两件事,一是要通告各国,中华帝国此番用兵,目的是惩恶伐暴,可以让咱们各国公使联繫各国媒体,将西班牙的暴行大大的宣传一番。尽力阻止英、法参战,二是和西班牙断交,把他们驻华公使赶回去,以此表明我朝决心。”刘丽川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场因为屠杀而引发的中、西大战随着王财一声令下立刻爆发了。在随后地宣战诏书中,王财向全国百姓说道“朕闻此惨事,愤怒不能自制,海内臣民、四方豪杰,人人需存国家之权益。民族之精神,誓为逝者復仇,誓为生者雪耻!古人云,兵者,兇器也,朕体恤百姓。本不愿妄兴甲兵之利,然今日菲律宾华人之仇,乃我国人之同仇,今日死者之恨,乃我国人之同恨,朕将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所有帝国百姓与海外华人的合法权益,此诏天下!”宣战诏书后,总理衙门马上派人将西班牙驻华公使礼送出境,正式宣布与西班牙断交。 第451页 事实上王财根本不需要担心老百姓是否支持朝廷对西用兵,因为菲律宾华人的惨事传回国内后。立刻引起举国百姓的愤怒。特别是在福建、广东两省,这两省的百姓或多或少都有几个亲友在海外谋生。因此他们更担心海外华人的安危,西班牙人的大屠杀几乎是让福建、广东户户批麻,家家戴孝,望海号哭者不知凡几,得知朝廷向西班牙宣战地消息后,当真是民心沸腾,投军效力者人山人海,全国上下都同仇敌忾的要为海外同胞復仇雪恨,犹其值得一提的是西北、西南的自治区百姓也同声支持朝廷决策,中华帝国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团结过,整个民族的凝聚力终于在外敌的屠杀面前爆发出来了。 但是中华帝国的宣战决定在列强之间却引发了完全不同的反应,在接到帝国政府地宣战书后,西班牙也随即总动员令,向中华帝国宣战。最尴尬的要数英、法两国了,西班牙搞大屠杀挑起事端让他们两国觉得简直不可思异,随着欧洲战云密布,他们实在不愿意打这一仗,几次派人调解,但是王财咬死了非要审判菲律宾屠杀事件的杀手,还一步不肯让的要让西班牙驻菲律宾总督偿命,这当然不可能了,于是中、西两国宣战后不久,英、法也依据三国密约向中华帝国宣战。而此前一再表示支持中华帝国的普鲁士却出人意料的默不作声,相反一再向法国承诺他们绝对无意于利用这个机会挑起普法战争,甚至还故作姿态度将边境驻军后撤了十几里,这样一来情势立转直下,陡然间变成了帝**队独自应战英、法、西三大强国,当真是让王财吃惊不小,除了大骂俾斯麦背信弃义外,王财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总不能因为敌人实力强,就把宣战诏书给收回来吧?王财固然担心海战不敌,但更担心英、法两国在印、缅、藏和越南向中**队发起进攻,说实话现在帝**力、财力都不足以支持陆、海两个方向,战线如此长地全面战争,此时王财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但后悔也没用,唯有抛开一切应付了。 按照总参谋部的部署,帝国将主要攻击方向摆在了西班牙控制的菲律宾,但考虑这到这帝国第一次大规模的渡海作战,为了保证渡海登陆部队的安全,这就需要水师能够得到南海制海权,可是三国水师在南海的实力虽不能说远超帝国水师,但至少也是个旗鼓相当,万一交战,着实胜负难料,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宣战后,三国水师尚未及调动的机会先拿下西班牙那几要破船,此时英国舰队主要集中在孟买港,而法国舰队始终在越南部转悠,看样子似乎在等英军到达,只要能在英、法舰队集中之前打败西班牙舰队,然后将陆军送上菲律宾,那尚有一线取胜的把握。但是王财却不同意这个计划,他担心如果陆军攻上菲律宾之后,海军却不敌随后而来地英、法舰队,那攻上菲律宾地陆军不是成了无根的浮萍么?制海权一旦失去,这支陆军不但得不到本土增援,万有战事不利,连撤都撤不下来,到时候英、法军队再攻入本土,那朝廷就真地要陷入全面背动了。因此皇上主张在彻底得到制海权之前,陆军绝不冒然进行渡海登陆作战,帝国水师只需封锁菲律宾港口,打击三国舰队有生力量即可。总参反覆计划之后,仍然认为应当先发制人的将部队送上菲律宾,哪怕只是占领一个港口也有利于舰队后续作战,几次上奏后,皇上最终同意了总参计划,随着命令的下达,早已整装待发的帝国水师主力全部离港开赴南海復仇,三十多艘战舰组成的庞大舰队直把法国人七条战舰吓得躲在港内根本不敢出战,而西班牙的那五艘战舰也是望风而逃,只把菲律宾沿海炮台留给中国人一通乱炮,直炸得西班牙驻菲律宾总督魂飞魄散,好在中**队并没有扩大登陆的打算,只是派出几批陆战队登岸将几批准备逃离菲律宾的华人接上了船,随后便全部驶往巴拉旺岛,派出两千人的部队登岛抢修起了一座座工事,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英国舰队主力。 就在全国上下全力以赴迎接即将来的到强敌时,国内发生了一桩惊天大案,建国十一年以来首例民告官的案子让所有人都非常意外。建国以来王财在吏制的问题上始终奉行恩威并重的原则,有功的官员,王财捨得封官进爵,可是有罪的墨吏,王财也从不手软,十一年来因触犯朝廷律法而被革职枭首的贪官愚吏几乎占到了帝国官吏总数的百分之七,可以说是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但也正是朝廷严肃吏治,中华帝国的各级官员大多清廉守法,可这次却突然有一人跑到天京西华门68号直接捶大门的扯着嗓子告御状,而且要告的人还是一个掌管一省司法监察的正三品按察使——安徽按察使,当然是引起整个朝廷的震动。 不过王财看到出首告状之人呈上的鸣冤状子,却是既吃惊又意外,原来这齣首告状的叫张汶祥,而被告的却是安徽按察使马新贻!这清末奇案张汶祥刺马怎么变了一个调调,成了张汶祥告马了?王财当真是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分明记得当初好像是马新贻抢了他结义兄弟的老婆什么的,后来他结义兄弟咽不下夺妻之恨,将他当街刺死,不过现在歷史改变,张汶祥弃武从文也没什么了不起,最奇的是马新贻什么时候混上安徽按察使了?王财搜肠刮肚的好像记得当年自己领兵北伐时,在皖中和这个马新贻还交过手,只是后来便没有什么印象,十几年后,此人居然混到了帝国正三品的官员,着实有些本事。 第452页 第二卷 第二百六十章 :开庭 原来时任安徽按察使的马新贻(见130章)在怀远被北伐军击败之后在他两个结义兄弟的保护下一路逃到蒙城,到达蒙城没多久,李秀成所部便追赶而至,蒙城之战拉开了关系到北伐胜负的“蒙城-大汶口”战役的序幕,李秀成所部在蒙城周围与淮军嫡系部队万人血战数日,最终将这支精锐清军给击溃,城破之时马新贻又和他两个兄弟一路狂奔,居然又让他逃出生天,从此这位清廷三品大员便不敢再回京师復命,只能寻了个乡村躲了起来,一直到新朝建立,王财宣布不再追究前朝官员抗拒之罪,有能者还可以留职续用后,马新贻才重新跑到京师投诚,考虑到此人确实有些能耐,当时的帝国吏部几番调查之后将其调往安徽六安州当了个正五品的知州,十余年来此人为官极为谨慎,和他同地任官的数名前朝官员一个个被白逸生砍掉了脑袋,唯独马新贻总是摇来晃去的就是不倒,不过马新贻确实有些本事,在他任职六安州知州期间,当地工商业发展迅速,特别是他仿照上海洋人商行,帮助当地商人建立了皖西两个近代企业——寿州绿茶公司和亳州药材公司,将皖西特产绿产与中药材的加工、销售由原来的散户行为变成了企业行为,着实带动了皖西洋务的发展,因而官运享通,重新爬到了安徽按察使的位子,甚至王财找来内阁吏部官员仔细询问后才知道。吏部官员还在考虑上报内阁为这个马臬台再升升官呢。 如果马新贻在任期间地所作所为真的如吏部考核中说的那样,王财到有些捨不得这个人才了,毕竟张汶祥状子里面说来说去也无非就是马新贻罢占他的嫂子,谋杀了他的结义二哥,可是这谋杀二哥即无人证,也无物证,总不能仅凭你张汶祥一句话。朝廷就拿了一员干吏吧?再说这罢占嫂子的罪名,王财看来看去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要是放在未来,最多也是个生活作风问题,更何况张汶祥口中受辱的嫂子据王财派人调查,似乎还是喜欢马新贻多一点,这实在是一个破除包办婚姻,追求自由恋爱地典型啊,无奈之下只得把案子转给法务部去审理。考虑到此案被牛英久知道后,在天京议政院里大肆宣传了一番,已经成了帝国司法公正与否的焦点,国内那些改革派个个眼睛瞪着滚圆等着看结果,王财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牛英久自告奋勇担任张汶祥“代理律师”地请求,结果这案子就变得有些奇怪,被起诉的兇手不但没有律师辩护。反而要面对原告的代理律师和监察部公诉人双重的压力。 牛英久到也称职,带着张汶祥跑到皖西搜集证据,而马新贻因为涉及刑案,也被法务部暂时免职,传到天京候审,与张汶祥到处唿天抢地的喊冤枉完全相反。这个马新贻却是镇定自若,无论法务部询问什么,他都是一句话“请朝廷秉公执法”,消息传到王财耳朵,始终关注此案的帝国皇帝越来越喜欢这个颇有个性的马臬台,心中着实不希望仅仅为了什么生活作风问题而失却了一个能说能干地官员。 一个月后,牛英久与法务部官员都认为此案已经完成调查,可以进入审判阶段了。王财原本想打听一下他们都查出些什么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嘱咐他们在法务部公开审理此案。同时允许天京议政院议员傍听。之所以没有打听法务部调查详情。是王财担心自己听到自己不想听的东西会忍不住去做些手脚,所以干脆狠了狠心不去打听了。只是琢磨着等开庭那天自己也去听听,看看在容闳的领导下,帝国的司法进程到底弄到了什么水平。 结果到了开庭那天,赶到法务部的皇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法务部审判庭简直与港版影片中的法院差不多,甚至那几个坐在法官席位的几个官员也在头上顶了一顶捲毛的假髮,那个原告张汶祥更是莫名其妙地坐在原告位子后紧张的手足无措,到是被两个警察看着关在了一排栅栏后的马新贻神态自若的闭目养神,坐在庭内的旁观众人头一回见到这个没有举着水火棍的衙差地大堂,都在议论纷纷的说些什么。王财笑嘻嘻的真不明白这容闳到底在搞什么,学习司法流程可没有必要把这套行头也学来吧?当下王财忍住不言,静静的坐在厢房内悄悄的观看整个审判过程。 与法庭这套行头相比,审案的经过就比较有意思了,首先是张汶祥的代理律师牛英久滔滔不绝的将起诉原因给说了一遍,指责马新贻逼*嫂子,谋杀义兄,而监察部的公诉人也紧随其后的指责马新贻滥用权力,擅自将其部下——即其义兄黄纵派往英山,却在浠水中暗设手脚,将黄纵溺死,还举出了一大堆地证据,什么浠水渡船船夫证辞,什么知州府门房证辞,什么黄纵亡妻证辞等等,当真是排山倒海,颇具声势,但是法务部那几个戴着滑稽假髮地审判官偏袒马新贻的意思非常明显,监察部公诉人与牛英久提交地所有证据他们都认为不够充份,不但这些审判官认为证据不充份,就是躲在厢房的王财也是一个劲的摇头嘆息,比如那个浠水船夫证辞,只不过证明了某年某月某日,黄纵与几个官差坐了他的渡船而已,那船到江中黄纵落水却并没有说明细节,再说那个黄纵亡妻的证辞就更是毫无力道,说什么她与黄纵感情淡漠,这感情淡漠却又怎么能说明马新贻杀人呢?唯有那个门房的证辞稍具杀气,但也只是证明某年某月某日马新贻与黄纵在花园内争吵,可吵些什么也说不出所以然来,这些所谓的证辞当然不能草率的判马新贻有罪,双方你来我往,争执的好不热闹,直把那个坐在原告席上的张汶祥气得脸红脖子粗,张汶祥认定黄纵是马新贻所杀,眼见此刻仇人若无其事的在栅栏后面闭目养神,不由得火往上沖,到最后忍无可忍,在众人面前大吼一声跳到桌子上,从怀中摸出几把飞刀,二话不说的向马新贻掷去…… 第453页 原告突然在法庭上拿出兇器图谋刺杀被告,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奇事,一时间法庭内全都呆住了,总算马新贻身后的两名警察反应极快,一见张汶祥跳上桌子,立刻把闭着眼睛养神的马新贻给按倒,只听几声轻响,五把飞刀整齐的插在马新贻刚才坐的椅背上,寒光闪闪,当真是让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张汶祥眼见一击不中,也管不得身在法庭,又从怀里摸出一把飞刀,怒吼着就要朝马新贻杀去,没等他沖得几步,周围十几位警察举起棍棒一涌而上,狠狠的把张汶祥按住,那几个头戴假髮的法务部官员这才擦擦脑门上的汗,拍着桌子大叫胡闹,一时间原本庄严的法庭乱成了一团,王财在厢房里只看得乐不可支,特别是牛英久捧着厚厚一叠证词站在位子上目瞪口呆的样子让王财笑满脸通红,过了许久才转身悄悄吩咐身边的禁卫几句,那禁卫板着张面孔点了点头,转身走进混乱的审判庭冷冷的看了几眼众人大喝一声道:“皇上驾到!” 这一声嗓子立马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大小官吏赶紧起身肃立,那个拼命挣扎的张汶祥也瞪着一双大眼看着审判庭大门,只过了一会,穿着滚龙黄袍的皇帝微笑着走进门来,王财径直走到张汶祥的面前看了他几眼,转身又走到旁听席坐下,朝那几个法官点了点头道:“怎的这般混乱?案子审得怎么样了?” 众法官并不知道皇上始终在旁观看,面面相觑之后,其中一名法官紧走几步,欠了欠身道:“皇上,臣等正在审案,不料原告张汶祥突然拿出兇器,意欲行兇刺杀被告,这等公然藐视公堂之事,臣等正要将张犯拿下。” 王财哈哈大笑道:“朕瞧你们这案子审得倒也有趣的紧,原告也成了被告,那此案谁是原告?是你吗?” 这名法官情急之下擦了擦汗分辩道:“皇上,臣以为此案只怕中间另有关节,应先审马新贻,再查张汶祥。” 没等王财说话,被按在地上的张汶祥又吼叫起来,张汶祥压根也没有想到,这一瞬间他就从原告变成了杀人犯,听这当官的意思,还要查办自己,当真是怒不可遏,大声吼道:“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们这些狗日的平白整出这些东西来耍老子,马新贻,马新贻,你杀了黄二哥,你有种今天把老子也杀了,日后自然有人为老子报仇!” 第二卷 第二百六十一章 :审马 没等张汶祥说完,围住他的几个警察噼头盖脸的就抽了他几个嘴巴,张汶祥到是硬气,挨了打,仍是哼哼的骂个不停。王财听他骂的恶毒也不在意,低头跟那个法官吩咐了几句,却见那法官脸一红,把头上的假髮给取了下来,然后朝皇帝陛下欠了欠身,走回审判席敲了敲了惊堂木(这东西容闳到是保留下来了),大声道:“皇上有旨,各人归位,继续开庭!” 一听是皇上有旨,乱闹闹的众人马上都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只不过他们坐定后全部都看着王财,想从皇帝的目光中得到些什么提示,完全忽略了台上的众位法官,王财朝牛英久笑了笑,朗声道:“继续吧!” 这时的张汶祥已经被几个警察按回到位子上,令人哭笑不得的是站在原告身后的警察比站在被告后的还要多,不过这并不影响张汶祥的愤怒情绪,只是故虑到皇上便在身侧,双手又被紧紧的缚了起来,因此便一个劲儿的喘气。几个法官低声商议了一下,当先一人朗声道:“原告与公诉人还有其他证据吗?” 牛英久刚才被皇上嘲笑,心中是恼怒万分,听了法官的问话,便把手头的资料又翻了一遍,虽然他有心帮助张汶祥一起完成这次歷史性的民告官案子,但带着张汶祥跑到皖西查了近一个月,仍然是不得要领。事实上他自己也知道手头的这些证据根本不能作为搬倒马新贻地利器,只得摇了摇头道:“没有了,但是我想请大家注意,黄纵亡妻在其夫死后没有三年便改嫁马新贻,这不但违礼,也实有可疑。” 等他说完,公诉人马上站起来请求法庭暂缓宣判。因为他们认为应该对黄纵亡妻进行补充侦察,可是没想到法务部的法官一口回绝了他们的请求。因为根据相关法律,黄纵亡妻没有守孝三年就改嫁并没有违法,这种道德问题与法律问题是完全不相干的,不合情理却不一定不合法,几个法官又商议了一会,勐的一敲惊堂木,大声宣布原告张汶祥证据不足。被告马新贻无罪释放。 法官们自然认为案件所断合理合法,但是张汶祥与旁观席上的议政院议员们就不乐意了,倘若不是皇帝就在现场,那张汶祥只怕又要跳将起来,四处乱丢飞刀了。王财认为法官们判的非常正确,马新贻是一员干吏,没有真凭实据,王财当然不会同意就这么送了他地性命。当下也不管庭内众人意论纷纷,就想起身离去,却见牛英久站在远处不断的使眼色,似乎有什么话想说,王财想了想,吩咐禁卫士兵将牛英久带到厢房。皇上实在不明白这么简单地案子,这个议政院议长还有什么好说的? 没一会就见牛英久满脸通红的走了进来,朝皇上欠身见礼之后,没头没脑就是一句话:“皇上,这案子你得判张汶祥胜诉。” 王财奇怪的看了看牛英久,略一沉吟问道:“为什么?你难道还有什么证据没有拿出来吗?” 第454页 牛英久摇了摇头道:“皇上,能找得到的证据我都找来了,确实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马新贻谋杀了黄纵。” 王财更奇了,当下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找马新贻的麻烦呢?” 牛英久迟疑了一下道:“皇上,这是第一例民告官的案子。”突然他又加重了语气道。“是第一例民告官地案子啊。” 王财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牛英久担心如果这个头没有开好。那今后谁还相信民告官能胜诉呢?老百姓可不管你有没有证据,他们看得只是案件最后的结果,如果张汶祥胜了,那么老百姓就会说老百姓打官司,告倒了臬台大人,他们就会相信这民告官不是在做样子,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但要是张汶祥败诉了,那老百姓就会说天下乌鸦一般黑,所谓的民告官只不过是做做样子,今后谁也不会再来挑战官方,更何况张汶祥在法庭上拔刀企图谋杀,接下来肯定要追究他的责任,蹲个二十年黑牢是毫无疑问的了,这原告没有扳道被告,反而自己把牢底坐穿了,今后还有人“民告官”了吗?显然,牛英久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牺牲马新贻一个人,却能促进全国老百姓法制意识的觉醒,这笔帐怎么算都是划得来地,可是这未免让马新贻太冤枉了。 牛英久看到皇上迟疑着不回答,知道皇上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当下又说道:“皇上,此案影响极大,天下多少人都看着呢,”说着他看了一眼站在皇上周围的禁卫军人,恶狠狠的低声道,“皇上,为人君者当思长远,有时候牺牲几个人算不得什么大事,过个十年皇上还他清白便是。” 王财万万没有想到牛英久居然能说出这般杀气的话来,心中暗道此人不可小觑,当真有政治家的黑心与权谋,但是让王财对眼前这个反对党领袖说出这番颠倒黑白地话来,皇帝陛下还真不好开口,犹豫了一下居然义正言辞的驳斥道:“胡涂!牛英久,瞧你也是个颇有才学,晓大义的人,怎么说出这等胡涂的话来?如你所说此案影响极大,天下人都瞧着呢,倘若不能依法审理,那必定会被人纠出来大做文章,老百姓固然只看结果,但并不是天下人都只看结果的,你从西洋回来,自然知道法律的公正何等重要,树立法律的权威并不是靠一两件案子就行的,这需要长期的过程,如果为了达到树立法律权威的目地而刻意去破坏法律地公正性,目光当真是短浅!”说着王财冷哼一声道,“你就这点水平?” 牛英久被皇上一阵申斥,居然面不改色,还是怔怔有词的说道:“那皇上是要无罪开释马新贻了?那张汶祥不必问,也要拿下狱了?” 王财瞪了牛英久一眼,提高嗓门道:“不是朕要释放马新贻,是帝国法律要释方马新贻,不是朕要将张汶祥下狱,是帝国法律要将这狂徒问罪!”说完也不理他,自顾自地又要离开,他心中打定了主意,即然将来要以法治国,那就决不能树一个恶劣的典型,正要出门,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妇人的哭声,边哭边说什么“认了吧,认了吧”,也不知道认什么了,正要出言询问,只见法务部一名官员从审判厅内沖了出来,一直跑到王财身边欠了欠身道:“皇上……这……这案子只怕要重审……” 王财脸色一变,转头看了看面露得色的牛英久,阴沉着脸问道:“怎么了?哪里出问题了?” 那官员涨红着脸道:“刚才臣等正在审理张汶祥咆哮公堂,图谋行杀的案子,皇上,依法这张汶祥是要服刑二十年以上的,”看到皇上点了点头,那官员又道,“臣也是这么判的,可是刚一宣判,那黄纵的亡妻却跳将出来,为张汶祥巧言开脱,眼见国法无情,这妇人却指证马新贻谋害黄纵……皇上,这妇人证词极为关键,因此臣认为必须重审。” 王财直听着目瞪口呆,心中暗骂这妇人好不多事,既然想为夫申冤,那干嘛不早点说,非要到张汶祥被拿下狱了才肯说实话?难道这妇人与张汶祥也有私情?好奇之心顿起,当下看了看牛英久,转身又进了审判厅。 进得厅内却见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妇人跪在张汶祥身前放声大哭,而刚才闭目养神的马新贻此刻却面色苍白,额上冷汗直流,恼怒的看着哭泣的妇人,周围的官员、百姓也是交头接耳,不住的说些什么,王财走到前排坐下,示意重新审理马新贻一案。 这一次审理总算是把事情给弄清楚了,原来马新贻与黄纵妻子私通,日久之后担心事发,乃决心除去黄纵,遂借黄纵公干之际,命属下将其推入江中溺死,黄纵死后,马新贻将此事告诉了黄纵亡妻,此妇人到也悲痛了一阵,只是害怕今后生活无依,于是改嫁马新贻,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朝廷官员找她调查时,此妇人一再为马新贻遮掩,但得知张汶祥也要因为此案而被捕坐牢,这妇人终于心中不忍,想到黄纵往日的恩情,实不愿再看到为他的结义兄弟张汶祥也蒙此不白之冤,愧疚之下竟将实情当众说了出来,这可真要了马新贻的命。 其时虽有妇人证言,但实无物证,马新贻原可拒不承认,但此事传扬出去,他半生奋头的官帽子也铁定是戴不成了,时年五十的马新贻不愿再爱羞辱,随即便承担了一切,只是他一直为那妇人开脱,再三说自己谋杀黄纵,此妇人原不知情,当中的深情也确实让人感动。王财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看着关在栅栏后的的马新贻,心中着实捨不得砍了他的脑袋,但此案真相大白,自己实在无从回护,只得站起身走到马新贻身边,低声道:“煳涂啊!”说完便不待法官判决,自行带着随从离开了。 第455页 第二卷 第二百六十二章 :寸土不让 马新贻眼见皇上极为失望的离去,突然在栅栏后跪了下来,默默然的说不出话。马新贻一案在帝国内部激起了巨大的波澜,朝廷三品大员被一个草民出首告发,查据属实后随即便掉了脑袋,两千年来乃是闻所未闻的事情,此案一结让帝国各级官员人人自危,谁都不敢再依仗权力为所欲为,而受了委屈的老百姓也一个接一个的跑到当地监察局、法务局申诉,监察部门到也因此抓到了几个违法乱纪的官员,但是大多数被举报的官员经过监察部门仔细查证后都被认定是遵照朝廷律法办事,只是在行使权力的过程中略有不当而已,这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看来除了官员守法外,还必须让老百姓懂法,不过从朝廷方面来说,继续完善法律体系却是首先要考虑的,最起码那法官头上的捲毛假髮就让王财很看不惯,这种事情也只有容闳弄得出来,因此王财在马新贻案之后没有多久,便下令容闳将法务部、立法院行政条例呈上御览,没看得多少,王财便找出来一大堆的不满来,当下一一标出,令王闿运依据中华传统典章礼法会同立法院容闳重新修改调整,不但要考虑到行政、执法中的公平、公正,更要考虑到施行中的合情、合理。 事实上王财原想亲自介入执法系统的改革,但是帝国水师在南海接连吃了几个败仗让他不得不把更多的精力放到军事上来。 在巴拉旺岛严密防守地帝国水师原计划是在这段海域给远道而来的英国舰队以迎头痛击,可是没有想到尽管集中了全部精锐的帝国水师仍然不是英国舰队的对手。英国舰队吸取前次南海海战的教训,不再将舰队分散,而是以三艘铁甲战列舰为核心,二十余艘大小战舰护卫在外的稳固队形,两只舰队在南海只打了半天,信兴满满的帝国水师就被击沉了大小战舰七艘,新任水师提督张承宗乃是惠山一期水师科毕业地老科班生了。自帝国水师创建的那一天起,张承宗就始终奋战在大海之上。几乎把帝国水师大小官职都做了个遍,真正是积功而至水师提督,海上经验极其丰富。这次迎战英国舰队他深知双方实力相差甚远,犹其在水兵地个人素质上,帝国水师远远不如英军水兵经验丰富,因此张承宗主张以巴拉旺岛吸引英军舰队,而水师则从侧后夹击。可是没有想到英军根本没有理会巴拉旺岛的驻军,而是直接饶岛而过,随后直接与赶来的法、西舰队会合,这样一来不但在战斗素质上联军超过了帝国水师,便是在数量上也比帝国舰队多了近八艘,会合后的联军舰队一路北上,接连攻克了数个被帝**队占领的南海岛屿,如果任着联军北上。那帝国将失去南海所有的岛屿,不但防线将被迫收缩,连在巴拉旺的陆军也被困在敌后,说不定便落个全军覆没,真要如此那可是帝**队从未有过地重大损失,无奈之下。张承宗只得集中水师主力突袭了越南的数个法**港,想以及来吸引联军舰队增援,而他们可以中途设伏,未料此招又被联军看破,双方主力在归仁以东四十海里处遭遇,顿时便乒桌球乓一阵乱打。 这场海战,联军为了利用撞角而採用了锲形队,利用航速直接冲击帝国水师中军,而帝国水师舰船根本就没有安装撞角,这般迎头对撞自然不是联军对手。张承宗只好命令舰队转舵避让。同时利用侧舷火炮对高速而来的联军舰队炮击,只第一个回会。帝国水师便丧失了上风优势,接下来的舷号战中,英军三艘铁甲舰奋不顾身的冲击在最前面,想利用自己的装甲防护来进一步的打乱中国舰队的队形,总算帝国水师地三艘铁甲舰虽然火力不及联军,但却是採用了旋转炮塔,左躲右闪中仍可勉强还击,几番冲突才把阵脚守住,但已经有两艘巡洋舰被炸破水线而缓缓沉入海底。双方你来我往,硝烟瀰漫,喊杀震天,一直拼杀到日暮总于是帝国水师损失过重而不得不先退出战斗,所幸联军也吃了不小的亏,也不敢再追,只得各自收兵。这一战帝国水师沉没五艘,重创七艘,而联军也被打沉三艘,至少有六艘不得不回港修理数月,仅仅从战果上看帝国水师损失远远比联军要重得多,但对于帝国政府来说,更严重的不是沉了几条船,而是这次海战失利意味着即将丢失南海的控制权,这才是真正重大损失。 面对帝国水师的重大损失与朝廷内部要求将水师撤回,消极避战的重重言论,帝国皇帝力排众议,严令朱永华、张承宗必须继续保持在南海海域对联军舰队地压力,在条件成熟时敢于突袭印、越、菲港口,迫使联军舰队不敢放胆北上,同时王财严令南海各守岛部队,除非军令撤离,否则必须死守,任何擅自放弃阵地的行为都将面临军法严惩。此外,考虑到联军在海上的优势,王财认为继续将南海做为主战场,甚至登陆菲律宾的计划已经不合时宜,必须扬长避短,以帝国陆军的优势来弥补水师的劣势,因而命令高建国、李秀成的印北驻军展开积极动作,配合印北义军向英军发动小规模反击,越北总督石达开向越南南部推进,消灭法国人在越南部的驻军。而这两个方向上又以越南战场为主,印度战场为辅,之所以这么决定是因为印度英军尚有数万人之众,主动进攻未必能够有全胜的把握,而越南法军就不同了,法军驻守越南陆军总兵力不到五千,其余大部分都是越南本土的土兵,其装备与战斗力都远远不如石达开地部队,出击南下实有十成地把握,只要逼法国人停战,那将是对联军的重大打击。 第456页 而联军地作战计划实际上是在取得南海制海权之后,舰队主力迅速北上,以威胁中国本土来迫使中**队不敢在印、越发动陆上进攻,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刚刚遭到重创的帝国水师居然寸土必争,受到如此重大损失还是坚持在南海与联军舰队游斗,不断炮击三国港口,袭击三国商船,这样一来联军舰队为了保护各港口安全,不得不继续在南海寻找帝国水师主力决战,也因此而没有余力继续北上。这样一来虽然初战受到重大损失,结果帝**队在石达开部挥师南下后却反而渐渐占了上风。 接到朝廷军令的越北总督石达开立刻以刘永福所部194师为先头部队,以石镇吉的190师为后续,两师共两万五千余人分别从南定、和平出发,一路南下。当时在越北帝**队与越南法**队之间缓冲的是越南阮氏王朝,阮朝之所以能存活至今,完全是因为中、法两国都希望能够有一个缓冲区来防止两国沖态,现在帝国既然决心驱逐法国势力,那当然不会再意这个阮朝是否允许他们借道而过,两万大军滚滚而入,随即便将一路之上的阮朝军队全部缴械,仅仅三天时间便杀气腾腾的直冲到了昆嵩。帝国政府这一招即在联军意料之中,又在三国意料之外,所谓意料之中是因为联军早就算到在海上吃了亏的中国人一定会借陆军优势出击,印度和越南的英、法军队都为此做好了相应的准备,所谓意料之外是因为没有想到中国人放弃了主力云集的印度战场,而以杂牌军(洋人向来认为王财嫡系国防军是帝国主力,地方军阀是二级杂牌军)南下进攻法军,更没有想到中国人会进攻的如此之快,三天时间便让越南阮朝几乎亡国,这样一来法军是否能够挡住中国人的冲击,实在难以预料,唯有寄希望于在邦美蜀至芽庄一线修筑的防线了。 邦美蜀至芽庄防线是从中英之战便开始修筑的一道坚固防线,当时英**队在印度北部被中国人打得连吃败仗让法国人意识到保留越南之地就必须要有一套应付中**队的战术,考虑到当时的战术思想与陆军作战实际,法国政府最终批准了修筑这一样道长达数十里的防线,整个防线纵深达到十里,设置大小藏兵洞三十余处,各类火炮近五百余门,由五千法军与两万越南土兵共同防守,贮备了大批粮食军械,近十年来法国人不断的强迫越南贫民修筑、完善这道防线,实际整个亚洲也没有比他更坚固的防线,凭藉这道防线,法国人与英国人达成协议,只要中**队开始攻击邦美蜀-芽庄防线,英**队就必须在印度发起进攻侧应,同时一旦法军力不能支,那印度英军必须派部增援。事实上法国人也不愿意英国人插手越南,所以不到万不得以,他们并不希望英军登陆越南。 第二卷 第二百六十三章 :战术分歧 在这样一道坚固的防线面前,刘永福与石镇吉也是没有什么把握,正如洋人们说认为的那样,这两个师的中**队并不是帝国国防军主力,刘永福的194师是石达开在越北组建的新部队,虽然装备上达到了二线师标准,但是兵员全部是越南人土人,战斗意志与战术技能甚至至还不如石镇吉的190师,而石镇吉的190师虽然是一支参加过内战的太平天国老部队,又以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居多,但是他们都有二线师的通病,就是缺少打攻坚战的重炮,全师一百多门火炮全部是轻型野战炮,这对于结构坚固的法军防线基本如同挠痒,而更为严重的是自开战以来,刘、石两军一路势如破竹,着实有些犯了轻敌的毛病。 面对法军防线,刘永福担心194师实力不足,因此建议将两师的火炮併到一起使用,集中火力打击法军防线上比较薄弱的点,并提出了两个方案,第一由作战经验丰富的190师主攻,採用中央突破,快速穿插的战术,但是石镇吉认为190师是石达开的家底部队,不能轻易的和法国人拼消耗,再说战前计划也是刘永福的194师打头阵,所以不同意刘永福的意见,坚持要194师主攻,1第二个方案,他认为如果坚持要由194师主攻的话,那必须以少数部队吸引法军正面。主力则绕过邦美蜀,从法军侧后发起进攻,没想到这一条石镇吉也坚决反对,石镇吉认为必须在正面战场上“狠狠地敲打一下法国人”,绕到法军侧后的做法完全是“畏敌之举”。两个人在进攻前为这事一直吵到了越北总督石达开那里,最后还是石达开改变命令,严令由石镇吉担任进攻总指挥。统一指挥这次对法军事行动,这样一来刘永福的194师就被推到了进攻一线。刘永福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是也没有挑战军令的勇气,只能传令所部各团、营临时赶制攻坚器械,结果中**队虽然早就抵达法军防线下,但却拖了将近一个月才做好进攻准备,这样一来原来措手不及的法军得到了宝贵的近三十天时间来收集中**队的情报,并调整了部署。等到刘永福恼火地发起进攻时,集中在中**队二百多门各型野战炮面前的法军防线后面,联军也部署了轻重火炮近一百五十门,甚至连防线前沿都做了炮兵射击标记,当真是威胁极大。 总算刘永福颇有自知之明,为了克服火力不足与士兵作战经验缺乏地劣势,这位帝国未来的名将认为只有将进攻发起地向前推进,才能尽可能的缩短士兵在冲锋过程中的损失。为止他暗中命令士兵开展坑道作业,不断将进攻出发地向法军防线掘进,这一招颇出法军意外,躲在防线后的法国人眼见着如同鼹鼠般在黑夜中不断挖土推进的中**队居然毫无办法,只能不断的开枪开炮,但是在黑夜中地命中率实在不高。给中**队造成的伤亡也远远低于刘永福的心理价位,又花了四、五天的时间,194师终于把阵线推进到了法军防线二百米左右的地方,再想往前,法军的枪炮精确度就高了,双方就这么对峙着,大家心里都明白,接下来的几天里,这二百米的距离将结束许多人地生命。 第457页 194师上校师长刘永福一生都将记住这个血肉横飞的日子,如果说野战中**队尚可借着人多的优势占点上风的话。那攻击即设的坚固阵地就不那么熟练了。在双方数百门火炮持续一个小时的对射结束后,194师一团一营近千人吶喊一声便扛着各式各样地攻坚器械沖了出去。在工事里紧张的盯着这些冲锋的士兵。刘永福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刚才法军的炮火充分说明尽管在中**队勐烈的炮击之下,法国人仍然保存了火力,在这种情况下命令士兵强攻无疑是愚蠢的。果然,一团一营刚刚跳出战壕便遭到防线后法军噼头盖脸的勐烈射击,飞舞的弹丸在土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弹坑,士兵们仅仅冲出去五、六十米就倒下了一百多人,受伤未死的士兵蜷缩在地上翻滚哭号,他们地惨状让一营其余地士兵目瞪口呆,不但脚步放缓,连队形也不成提统了,不但有人随手扔掉武器,抱着脑袋就往回跑,更有人双脚一软就趴在地上装死!这第一次冲锋不但损失了二百多人,简直把帝**队的脸都丢光了,特别是大声欢唿地法军士兵躲在防线后用步枪瞄准了伏在阵地上即不敢前进,又不敢后撤的那些个一营士兵,声声惨叫传来,直把刘永福气疯了。 没等刘永福下令再次组织第二次进攻,石镇吉派人来斥责194师这次“丢脸的进攻”让刘永福气得一把抽出短枪,扯掉衣衫就要上去拼命,总算是周围的副官死死的抱住,这才没让一代将星就此陨落。 第二次进攻的规模远远超过第一次了,刘永福吸取前次进攻的教训,以精锐的三团一营为第一攻击波,以一团一、二、三营为后序,一次投入了四个营近四千人的兵,为了防止队形过于密集而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刘永福还命令所有士兵必须以散兵队形前进,任何擅自逃跑、后退的士兵都将被枪毙。在他的严令下,194师的越南藉士兵总算是鼓起了勇气,当炮声一停,相互鼓励着再次冲出战壕,黑压压的四千人像洪水一般汹涌而来,到也颇俱声势。刘永福只见得法军防线上不断闪动着道道火光,他明白,这火光每闪动一下,自己就会失去一名士兵,但在这个死战拼杀的时候,自己只能希望士兵们凭藉他们的勇气奋勇而上,去争取荣誉了。 也许是比较精锐的三团一营坚决果断的冲锋激励了一团三个营的士兵,也许是三团一营承受了极大的伤亡,为后续的同袍开闢了安全的通路,第二次冲锋的士兵居然没头没脑的一直推进到法军防线外侧的土壕边,随即五十多架长梯与踏板一起架上了壕沟,成百上千的士兵吶喊着往防线上冲去…… 站在工事内指挥的刘永福激动的跳了起来,他狠狠的搓了搓满是汗水的手掌,正要下令待命的二团一营跟进,却突然看见好不容易爬上法军防线的士兵下饺子般一个接一个的摔了下来,紧接着土壕外升腾起了十几个巨大的烟雾,勐烈的爆炸声中,无数士兵的残肢断臂被炸上了半空中,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之间,刚才已经枪声零落的法军阵地突然之间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也不知道是增援法军到了,还是该死的法国人早有埋伏,总之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立刻让正要得手的中**队发生了混乱,冲上法军阵地三团一营伤亡惨重,根本无法再起到中坚的作用,而土壕一侧发生的十几处巨大爆炸又让后续的一团三个营慌了神,仅仅是稍一犹豫,方才还占着优势的帝**队再次像退潮一般乱吼乱叫着逃了回来,所谓兵败如山倒,即使刘永福铁青着脸下令执法队向发了疯般逃命的士兵射击也根本没有办法阻止这些丧失了斗志的逃兵,而一团撤了下去,沖在最前面的三团一营就成了被他们抛弃的孤军,194师阵地上所有的士兵都清楚的看见三团一营残余的士兵为了掩护当了逃兵的一团,仍然拼死抵抗法军的反击,双方的士兵端着刺刀展开了激烈的肉搏,不断有穿着灰布军装的三团士兵长声惨唿着滚下阵地,这一幕幕让刘永福痛苦不堪,也让194师疯狂逃命的士兵极感羞耻,一团三个营的士兵在逃命的过程勐然回头发现阵地上还有自己人拼死奋战,人人均感后悔,但是现在继续返回已经毫无意义了,法军害怕中**队增援三团一营,刚刚稳住阵脚便命令火炮覆盖射击两军中间的缓冲地段,最后的结果便是194师三团一营近千人几乎全军覆没,犹其令人痛恨的是,阵亡在法军阵地上的三团士兵尸体居然被法国人毫不客气的全数抛了出来,这情景即让刘永福恼火,又让他无奈,如果还按照石镇吉的办法,那打光了194师也不一定能前进一步,可是军令如山,明知这是错的,刘永福只能咬咬牙认了。 尽管194师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但是石镇吉仍然坚持採用正面强攻的办法,事实上这与石镇吉长期以来的作战习惯有关系,石镇吉是石达开的族弟,在内战中滚了多少年,可以说战斗经验极其丰富,但是这个人有个坏毛病,无论是与清军还是湘军作战,他都是敌强己更强的态度去打仗,面对清军、湘军当然吃不了太大的亏,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甚至还让他占了便宜,但面对洋人军队还採用这种打法,那不但吃定了亏,甚至与送死无异了。 第二卷 第二百六十四章 :普军参战 正是石镇吉的这种心态让他对刘永福两次进攻都遭到惨败极为不满,一再斥责刘永福作战不利,指挥无方,刚开始刘永福还垂头丧气的忍了,第一天的进攻让他损失了近千人,心中的恼火着实比石镇吉要厉害的多了,他也知道失败固然有一些客观原因,但是士兵们胆小怕死的孬种样子更让他气愤,特别是第二次进攻,倘若一团三个营能够及时跟进,那三团一营就算攻不下来,至少也能退回一些来,因此当晚就将从一团的团、营正职全部免职,决心第二天再决一死战,可是石镇吉这几次三番不问原由的严歷申斥到底也把刘永福给搞火了,在他看来,假如按照他的那个方案,这仗决不会打成得这么窝囊,激愤之下命令部队停止进攻,就地转入防御,派人赶回越北找石达开申诉,甚至表示宁可不当194师师长,也不愿看着士兵去送死。 第458页 且不说大敌当前,石镇吉与刘永福自己吵得昏天黑地,就说收到申诉的越北总督石达开,他万万没有想到刘、石两人居然到现在也没有在打法上取得一致,按照太平军以往的作战习惯,领兵将领有权力决定具体的战术,这次也是一样,石达开既然把指挥权交给了石镇吉,就没有再过问他的具体部署,可以刘永福送回的申诉却让石达开非常清楚的意识到,继续去攻打敌人重兵据守地防线绝对是费时费力的愚蠢行为。不但会将士兵的锐气消耗怠尽,也会影响到帝国与三国联军在大棋盘上的博弈,水师失利之后陆军再失利,那皇上到底会如何处置,实在是不难预料,石达开越想越是不安,和几个参谋师爷仔细商量之后。亲自率领越北驻军精锐——国防军119师李杰部赶往前线增援。 119师李杰部原是驻守江西的部队,在石达开归顺帝国政府时。119师作为朝廷先头部队入云、贵震慑局面,后来又随石达开入越北平叛,可以说是西南军队中唯一一只王财嫡系的精锐国防军(按帝**制,190-199师番号均属于西南军编制),长期以来都作为西南保留部队驻守河内,拱卫越北总督府,这次石达开将119师带出来。可以说是绝心不成功,便成仁的,实际石达开还有一个心思,那就是打完这一仗,他有心辞去越北总督一职,学曾国藩地样儿带着家眷回祖藉安度余生。 两天后率军赶到前线的石达开仅仅在法军防线前转了两圈便免去了石镇士前线指挥一职,亲眼看过战场形势地越北总督毫不犹豫的批准了刘永福“绕过正面,主攻侧后”的意见。但考虑到194师在前几天的进攻中伤亡颇重。便命令刘永福部194师仍然在法军防线正面牵制,而他亲率190、119两个主力师绕过邦美蜀后再返身回击,到时候两面夹攻,彻底击败据守防线的法军。 当初在修建邦美蜀防线时,法国人就考虑到了中**队绕过防线正面突袭其侧后的可能性,有心将防线继续向西沿伸。但是当时作为中、法两国缓冲的阮氏王朝仍然存在,根据中、法两国分割越南地协议,两国都不得擅自将部队扩张到阮朝领土内,这样一来邦美蜀防线的西端就因为这个原因而空缺,开战后,法军担心中国人以此为突破口,临时抢修了一段工事,但远远比即设防线要脆弱的多,到后来法军发现中国人根本无意利用这个破绽,反而选择了硬碰硬的攻打防线正面。于是便逐渐将这段地区的守军抽调到别处。等到石达开亲率两万精锐乘夜杀到时,当面的两千名联军士兵仅仅挡了一顿饭时间便四散奔逃而去。 取得突破后。石达开当即命令119师李杰部迅速突击邦美蜀法军侧后,194师石镇吉部则马不停蹄的继续向南推进,一路上绕过所有法军据点,全力以赴破坏越南南岸的各个港口,对于这些港口,石达开只有一个命令“全部炸毁”。 中国人如此快地绕过邦美蜀着实令法军大吃一惊,匆忙之间急调两千越南土军前往堵击,这两千越南土军刚刚跑到邦美蜀西侧便与119师李杰部先头二团一营遭遇,黑夜之中一阵乱打,越南土军瞬间便被沖得七零八落,更要命的是这支越南土军的法军指挥官也在混战中被打死,法军指挥部完全失去了对邦美蜀附近的情报来源,而李杰也是一员勐将,遭遇战击败土军后,他拒绝了参谋关于保留预备队的建议,直接下令119师三个团分三路从法军防线后发起冲击,而这位少将师长也带着近卫营官兵冲到了全师的最前线,一举突破了法军地数道阻击线,以越南土人为主的法军部队根本没有办法挡住中**队的勐冲勐打,几乎没有任何一道阻击线能够让119官兵停留超过半个时辰,踏着法、越军队层层叠叠的尸体,帝**队吶喊着越战越勇,到东方发白时,南、北两面的帝**队终于在法军阵地上会师了。 一肚子火气的刘永福总算是站在了数日来屡攻不克的敌军阵上,看着周围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几日来阵亡的194师官兵尸体,心中对石镇吉是恨意远远超过了对法国人的恨,只是身居西南军序列,除了忍气吞生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突破了邦美蜀防线后,石达开严令119师李杰部与194师刘永福部一个向东,一个往南,向当面法军展开全线进攻,而法军则是一片慌乱,虽然邦美蜀只不过是数百里防线中最西边地一个据点,但是此处被中**队突破就意味着整个防线地法军都有可能被中**队抄了后路,结果数日之间法军全线溃退,西线的法军至少还见到了中国人地面,而东线的法军则连中国人的脸都没有见到就不得不退出这条坚固防线,迅速后撤以加强后路。法军原计划依靠邦美蜀-芽庄防线能够挡住中国人,加上兵力不足,因此只在二级修筑了一道简单的工事,结果没想到中国人推进如此之快,突破防线后没有任何停留,一路紧追在后撤的法军屁股后面汹涌而来,退至二线阵地法军根本来不及加强工事中国人便涌了上来,结果一个追,一个跑三万余中**队在越南南部把一万法军追的走投无路,一直逃到海边才遇上匆匆赶来接应的数千英军。 石达开原来认为一鼓作声,完全可以将法军逼下海去,可没有想到在港内联军战舰勐烈炮击的掩护下,英军死守防御阵地,119、194两个师接连发起几次冲锋都因为战舰炮火过于勐烈而功亏一篑,陆军野战炮根本不是大口径舰炮的对手,巨大的炮弹每一次爆炸都能让靠两腿冲锋的中**队死伤十余人,只攻了几天时间两个师就伤亡了近三千人,到此时石达开才明白在没有赶走联军舰队的情况下,单靠陆军是没有办法攻下这个背靠海洋的英、法阵地,眼见部队伤亡过重,越北总督石达开不得不下令停止攻击,转身在联军舰炮射程外深掘沟,长期围困。 第459页 虽然这场令人眼花燎乱的越南南部作战没有取得“将法国人赶到海里去”的预期目标,但法国人在越南南部的势力却受到了重大打击,不但越南土军烟消云散,就连那些来不及撤退的法国移民也被帝**队一个个的搜了出来,法国人仅仅在南部保留了几个港口来显示自己对越南的权力,而这在王财看来等到将来战争结,法国人总要和平移交给帝国政府的,暂时让他们帮忙看着也没有什么不好,甚至还可以用他们来牢牢的牵制联军舰队不敢北上。 石达开在越南的这仗打得令王财非常不满,皇帝陛下并不在意刘永福与石镇吉谁导致了攻击受挫,也不想得意于总参上报的所谓越南大捷,在皇帝的眼中法国人现在还站在越南土地上是让他最不能容忍的,原本王财想借着大胜法军的余威再给英国人一些压力,但无法彻底解决越南法军,就意味着帝国没有办法放心的调转用兵方向于印北,就直接造成了将英、法逼出战争的即定计划成为泡影。 然而就在法国政府为是否增兵亚洲而争论不下,帝国政府为继续战争的用兵方向大伤脑筋的时候,自开战以来一直对法国政府极为“友好”的普鲁士突然在普法边界发起了进攻,秘密集结起来的三个军团共四十七万普军在普皇威廉一世以西班牙皇室继承权为藉口突然向法国宣战后仅仅三个小时便突破了法军防线,一举攻入阿尔萨斯、洛林,边境法军促不及防,当天便被俘六万余人,通向巴黎的道路瞬间洞开。 第二卷 第二百六十五章 :吞併越南 法皇拿破伦三世虽然也曾经担心普鲁士的野心,但是并没有想到威廉一世会在这个时候发动突然袭击,眼看着巴黎危在旦夕,也顾不上在亚洲与中国人争什么殖民地了,法国政府立刻全力以赴调集军队,组建了莱茵军团以对抗普军的进攻,只是法军国内的交通网远远没有普鲁士发达,军队的集结基本上都靠士兵两条腿,结果匆忙之间仅仅在防御正面结集了十余万人,其他主力部队至少还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才到部署到位,法皇拿破伦三世情急之下,自任为总司令,命令总参谋长为e.勒布夫元帅,而具体指挥则交给了经验丰富的a-f.巴贊元帅和麦克马洪伯爵,与他们对应的则是由弗里德里希·卡尔亲王统一指挥普军1、2军团以及由弗里德里希·威廉王储指挥的3军团,而总参谋长更是当时还不出名的h.k.b.von毛奇,最高统帅则是普皇威廉一世,普法两国的皇帝亲自出任最高统帅,使这场战争更具有某种象徵意义,根据战争开始后的情势发展,普军决定继续兵分两路向法国发动钳形攻势,在夺取阿尔萨斯、洛林后在巴黎外围消灭法军主力,最后攻战巴黎,而法军却针锋相对的认为在当前这个不利的情势下,应当集中兵力先遏制住普军的进攻,在普军进攻受挫。士气不济的时候投入预备队反击,越过莱茵河向法兰克福推进,迫使南德意志各邦保持中立,最后联合奥地利取道耶拿直取柏林,最终击败普鲁士。 仅看普、法两国地作战计划便可以看出普军更为务实,而法军则把战胜的希望过多的寄托在不可预料的因素上,首先南德意志各邦在普军的节节推进下很难再继续保持中立。至于他们希望奥地利借道那更是纯属一项情愿了,奥地利虽然在普奥战争中吃了大亏。但感于战败后普鲁士并没有对他们提出过于苛刻的要求,甚至还保留了奥地利相当的权益,加上奥地利尚未从战败后恢復过来,因此在法国提出联盟请求后,奥地利毫不犹豫地表示将严守中立。英国到是有心帮助法国,无奈亚洲战事尚未结束,中国人瞄着印度的两只眼睛仍然是放着光芒。同时在亚、欧与两个大国同时开仗,英国人着实没有把握,何况法国受到削弱对于英国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因此也只好表示“心有余,而力不足”,至于西班牙就更靠不住了。 王财当然大喜过望,普鲁士这时候出兵法国就算不是真心帮助自己,那也绝得是一个大便宜。此前对于普鲁士与法国人勾勾搭搭地不快顿时一扫而光,又一次落井下石的摇旗吶喊起来。不过场面上的事情要做做,私底下的外交活动也不能放松,其时帝国政府虽然与西班牙断交,但与英、法仍然保持着勾通,这个时候王财对于英、法急于结束亚州战事深信不疑。因此命令刘丽川代表帝国政府主动与在天京的英、法公使勾通,暗示英、法两国,帝国政府无意于同英、法两国继续争强,只是想为惨死在西班牙屠刀下的华人百姓讨个公道,希望英、法两国能够退出三国联盟,同时刘丽川还保证,只要英、法退出三国联盟,停止针对帝国政府的军事行动,那么帝国政府也无意于在印、越扩大军事行动。 出人意料地是,帝国政府的善意却被信心十足的拿破伦三世一口回绝。这位法国皇帝根本不把普鲁士军队放在眼里。他相信只要勇敢的法**队发起反击,那普鲁士人必定会一溃千里。而击溃普军之后,法军就可以抽出手来收拾中国猴子了。与拿破伦三世的信心十足完全相反,英国人却并不那么看好法国人,近几年来英国政府财政收入的十分之一都被投入到了没完没了的印度战场,虽然杀了数以万计的印度叛军,但该死地印度人却好像杀不完一般,得到中国人暗中援助的印度人反而越打越强了,英国人实在是有些厌烦了这场“打烂印度,同时也拖跨自己”的战争,而要结束印度的战争,他们就必须与印度叛军的幕后黑手中国人达成默契,只是英国人有心停战,却不能公然背离三国盟约,对于中国人的善意,只好含含煳煳地不置可否。 第460页 英、法如此不爽快,王财也同有办法,毕竟帝国现在也没有在战场上取得更多的好处,唯一可做的就是继续在印度战场上给英国人一些压力,等到那个拿破伦三世想明白之后,再将英、法逼出战争了。 最令王财不满的是美国人又扮演了一个左右逢缘的角色。美国政府一面表示严守中立,一面又向参战各国表示可以提供必要的援助,最可恨的是美国人居然还不顾中华帝国感受转让了两艘战舰给焦头烂额的西班牙人,几乎是公开了中、美两国的矛盾,也公开表明将不再与中华帝国合作的态度了。对于美国人态度地转变,王财到并不担心,此时地美国虽然经济增长迅速,但对于中华帝国来说仍然是远远不及的,除了他们地制度上颇有可取之处外,无论是陆军还是海军力量,美国都不是中华帝国的对手,作为一个新兴的大国,王财原来是希望能够与美国合作,但是现在看来,唯利是图的美国人(王财并没有意识到他自己也是唯利是图的)根本不足以建立“战友加兄弟”的盟友关系,是时候要对联普、联美的政策做一些调整了。 借着欧洲战场日渐激烈与亚洲战事慢慢演变成对峙局的时机,石达开终于决心放弃越北总督之职,带着全家老小回广西老家闲居养生,事实上这位帝国最年青的殖民地总督意识到这次对法作战必将成为朝廷削弱西南兵权的好藉口,身处峰口浪尖的位置如果不晓得激流勇退的话,那第一个倒霉的肯定是自己,这点上曾国藩做的很好,老老实实的放弃权力,如今反而得到朝庭十二分的尊重与厚待,皇上如此厚待曾国藩那分明是给石达开一个暗示:只要你放弃权力,那王财他也不会赶尽杀绝,颇有宋朝太祖皇帝赵匡胤杯酒释兵权的味道,自己倘若不识时务,后果怎么样就难说了。因此战事稍一稳定,一封辞职奏便被千里送到了王财的案几上。 说老实话王财连作梦都想着把石达开的实力给剥光,但此刻他主动上奏到让王财有些不好意思了,平心而论石达开与曾国藩都是难得的实干人材,只是一山容不得二虎,只能委屈他们两位了。于是在王财的授意下,帝国政府批准了石达开的辞去越北总督的奏摺,但是却驳回了他想回广西老家的请求,王财亲自拟诏,宣布褒奖石达开为帝国建立的种种功勋,加封其为毅德公,并将其诏回天京担任国务咨政,朝夕随王伴驾,其越北总督一职取消,越南北部改设趾北省,中部改设趾中省,而南部则设趾南省,由朝廷另派得力干员前往担任各级行政关员,也不管英、法以及阮氏王朝如何反对,反正先吃下再说,当此,中华帝国正式将国土推进到了南海海岸,虽然法国此刻仍然占据了越南越部数个港口,但是谁都不怀疑这几个摇摇欲坠的据点迟早将被中国人永不满足的吞下肚去。这个时候最痛苦的要数阮氏王朝了,近十年来越南长期被中、法分割,阮氏早已失去了对国家的控制权,此时整个王室成员又被中**队俘虏,实际是到了国破家亡的境地,但帝国皇帝还是不满意,在给石达开的诏书中另附密旨,而收到密旨的石达开在移交越北总督职权之前下的最后一道命令就是将阮氏王族四十七口全部毒杀于顺化俘营,对外却宣称是法国人害怕阮氏国王与中国人合作,派人将阮王给暗杀了,普通的越南百姓哪里知道什么真项,谎言说了一百遍立刻就成为真理,更何况阮王四十七口的尸体全都在中国人手里,想要做点假还不容易?甚至石达开还画蛇添足的派人伪造了一份同意越南併入中华帝国,由阮王亲笔签名的文件,没想到这份文件反而被法国人抓到了把柄,双方互相推卸责任,结果阮王之死,引发中、法之间又是一通口水仗,在越南占居了绝对宣传优势的帝**队轻尔易举的就把越南百姓对国王丧命的痛苦转化成了对法国殖民者的切齿仇恨,针对法国人的暴力行为越演越烈,在被英、法占领的那个港口中几乎每天都有洋人被当地百姓暗杀,尸体残缺不全,当真是惨不忍睹,但在越南的中国人也并不好过,也有一批忠于王室的越南人把中国人与法国人放在了同样敌对的位置,整个越南几乎成了暗杀与暴力的天堂。 第二卷 第二百六十六章 :瓦解西南 对于越南人的抵抗运动,无论是英、法还是帝国驻军处理的方式基本上是差不多的,全部都是抓到一个消灭一个的态度来严厉打击,几乎每天都有几十个越南人被捕杀,数十年后,这笔帐也被史家算到了帝国皇帝的头上,成为评价皇帝歷史功过的依据。 被封了毅德公的石达开根本不知道这次去天京会有什么结果,他深知即便自己情愿放弃权力,但是皇上仍不放心,所谓的国务咨政是帝国政府从来没有过的官职,简直可以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个官级,听上去的意思似乎是给朝廷日常决策出主意的闲职,石达开也不想出什么主意了,只要能够保得一家老小*平安就是谢天谢地了。 根据朝廷诏令,被解职的石达开不得从云南回国走陆路,而应该从越南坐海船,沿帝国海岸线北上,走长江口入天京,这样一来确实比陆路要方便、快捷的多,但石达开深信,王财这样布局,所考虑的决不是方便、快捷,而是害怕石达开回到云南后,在旧部的撺掇下,又生出什么事端来,甚至王财派去传旨的那五百名禁卫军,名为护送,实则监视。此时的石达开已经不是当年离开安庆时振臂一唿,天下响应的翼王千岁了,在云南过着土财主般富裕生活的几个旧部不但失了兵权,也失去了抛家别妻的勇气,而始终追随石达开地几个部将要么被朝廷隔在云、贵、桂三省各处。要么从头到脚所有官职被剥了个精光,唯一在身边的只有石镇吉一个师,但119师李杰部却环视在其周围,如果算上被朝廷点名提拔为194师师长的刘永福,石达开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嫡系部属了,因此虽是百感交集,但石达开在完成了行政交接之后。还是服从皇帝旨意,举家前往天京就任国务咨政。不过让他意外的是。王财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当一个月后石达开的坐船驶到天京下关码头时,石达开意外地发现,王财那张熟悉的面孔居然站在码头上亲自等候,不由地感慨不已。 第461页 为了欢迎石达开重回天京,王财亲自率领帝国政府大小官员赶到下关码头迎接,码头上高高飘扬着数百面黄底龙盾帝国旗。由一百名音手组成的乐队吹吹打打的演奏着喜气洋洋的音乐,下关炮台、钟山炮台以及永定洲炮台同时鸣炮致意,响亮的礼炮声在空中发出“空空……”的巨响,长江水师五十余艘蒸气快船在老江口外列队,“呜呜”的汽笛声让石达开一下子想起了当年身为西征军统帅时与长江水师共同血战湘军时地种种情景,自己在刀山血海中翻滚了十几年,到头来终不过尔尔,什么功名。什么江山,石达开看着滔滔东逝的江水,感受着抚面而去的江风,一时间灵台清明,顿时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再也不想去争什么了。 而王财亦是如此。人到中年的帝国皇帝远远看到站在船头的石达开,心中的激盪不下于他,当年英姿勃发的翼王才短短十余年便老得这般厉害,两鬓长长地白髮在风中不断的飘动,黝黑的皮肤与满脸的风尘,透出无尽的沧桑,这十几年来,两个人都老了很多,争来争去,真的有谁是赢家吗? 当石达开地脚踏上码头的时候。王财顾不得皇室的威仪。快走几步一把抱住同样激动不已的石达开,君臣二人好似久别的良友一般情不能自己。直过了许久,王财才长嘆了一口气,拉住石达开的手道:“这十几年没见,毅德公可苍老了许多啊!” 石达开听到他口中以毅德公称唿自己,顿时一凛,马上想起君臣之仪,随即拜伏于地朗声道:“皇上,臣十余年徘徊西南,到了今天才算是放下了……放下了……皇上!” 王财微微一笑,弯腰扶起石达开,二话不说的转头对身边的随从道:“将毅德公家眷安顿到毅德公府,”说着突然朝石达开一笑,“就是你老家,翼王府。” 石达开全身一怔,随即欠身道:“皇上,翼王两个字着实是违禁,臣蒙皇上赐毅德公,臣一家大小俱感荣宠,只愿为皇上,为朝廷效力,”说着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往日的事情,臣都忘记了。” 王财并不介意石达开小心翼翼,拉着他的手为石达开一一介绍了此番随驾前来迎接地各部府官员,石达开一听,暗暗吃惊,上自内阁首辅王闿运,下到农、工、市、司各部首长官员几乎全部都到了,其中有一些天朝旧吏石达开还认识,特别他意外地是连林福祥、李鸿章、奕欣这些的满清地官吏也是重臣服色,想不到对于这些前朝旧吏,王财也能不计嫌隙的重用,心中颇有一些意外,事实上现在的王财在石达开的眼中实在是一个量小容不得人的皇上,此时方知自己又是看错了。 下关码头的欢迎会结束后,王财就迫不及待的拉着石达开回到西华门68号,王财深知石达开是个人材,将其留在天京一方面可以就近看管,另一方面也是真的希望从他这里打听一些消息,毕竟西南现在的情况,只怕没有人比石达开更清楚了。 石达开对于皇上一连串的问题也不觉得意外,在来天京之前他就准备了一些西南的资料以备国务咨政这个职位,而且在他看来皇上似乎是有些过于急切的想拉动西南三省的经济发展,而西南的地理条件劣势明显,操之过急听怕要事倍功半了,于是便进言道:“臣不知道皇上准备兴建达卡到昆明的铁路所为何?” 王财愣了一下,没有想到石达开居然不理解他的想法,挠了挠头道:“云、贵、桂三省地处内陆,交通实在不便,眼下朝廷即然实际控制着缅甸,那为什么不修一条从达卡到昆明的铁路,以此打通西南三省通向明牙刺海的通路?这条铁路一旦修成,那么西部各省的货物就可以运到达卡出海,这可比运到江南要方便多了,”说着王财顿了一下又道,“毅国公戍守西南,当然了解这其中的关节,难道你不认为西南的发展滞后,与朝廷始终没有真正打通西南出海口有关系吗?” 石达开沉吟不语,过了许久才道:“皇上深谋远虑,只是臣以为西南地区山地起伏,修筑铁路只怕投入巨大,况且现在缅甸仍是我朝与英夷未有定属的地区,人员来往已是颇具敌意,倘若再修条铁路穿越而过,那怕是英国人会有动作,此刻我朝与三国仍在敌对,再起事端,臣以为于大局不利。” 王财哈哈大笑道:“毅国公,这点你就不如我了,为什么要趁着现在去做这件事情?就是因为我们现在与英、法还处在交战状态,即然已经处在交战状态了,你还怕英国人能做出什么动作?顶到天了就是打仗嘛,可我们现在不就是在打仗吗?这种事情要是要现在去做,要是等停战之后再动手……那就面子上不好看了,趁着现在一片混乱,正是我们下手摸鱼的好机会啊!这仗总有一天要停的,到时候谈判条件我们就占着利了,都吃下去的,你说说,英国人还能让我吐出来?就算吐,那吐多吐少也是我们占上风嘛!” 石达开点了点头,皇上这种拼命算计好处的土财主性格他是早就知道的,当下也不以为异,想了想便道:“皇上说的确有道理,不过臣以为建铁路只是其一,其二需要在西南各省同时大力发展工、商业,否则铁路即成,却没有输出的货物,只怕反而会方便了别国将商品输入西南了。” 第462页 听石达开这么一说,王财脸色一变,沉默了许久缓缓道:“我也不瞒你,在你动身之前,我已经下令监察部派人入西南收集你那些旧部违法乱纪的铁证,只要查实,那便是要收拾他们的,”说着王财顿了一下,看看石达开脸角微微抽动,继续道:“你是知道的,那些人在西南搞得也太不成话了,抢男霸女,强占土地,哪个没有八、九房夫人?哪个没有千、百倾的良田?你念着夕日情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既然朝廷决心发展西南,那就容不得他们再这么闹下去,”说着王财声音提高,坚定的说道,“朝廷容不下这些蛀虫!” 石达开听王财这么说,知道事已成定局,再劝也是无用,何况王财说的也不错,如果不能解决了那些西南豪强,其实事不可为,只是耳听着朝廷要对自己的旧部下手,石达开觉得不辩解几句,眼睁睁的看着这些旧部被朝廷派人收拾了,未免失了旧日的兄弟义气。 第二卷 第二百六十七章 :静待战机 想到这里,石达开随即道:“皇上,臣约束部下不力,原是没有什么资格辩解的,只是臣以为这些人在西南关系复杂,盘根错节,皇上如果倘若操之过急,只怕这些人心中恐惧,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情来,”说着顿了一下又道,“皇上不若晓谕皇恩,徐徐图之,逐步以国防军取代西南军,臣相信这些人还是忠于朝廷,忠于皇上的。” 王财盯着石达开看了一会,微微笑道:“毅国公宅心仁厚,这事你就不要担心了,朝廷自然不会存心去为难他们,归根结底,朝廷还是希望发展西南边疆,这不仅仅是对西南百姓有好处的事情,对你那些旧部也是有利的,老实说朝廷也知道这些人都曾经对国家有过功劳的,只要他们不再继续为恶,能够与朝廷合作,那过去的事情,咱们不提也罢。”说着王财直视着石达开,直把后者看得混身发毛,才继续道,“你在西南颇有声望,也想请你能给这些人提个醒,当然,朝廷的动作信中就不要提了,目前这还是保密的,只要让他们收敛一些,对朝廷合作一些那也就够了,朝廷,包括朕,从来都没有想过非要跟他们过不去,一切都是为了西南百姓嘛!” 石达开欠了欠身道:“皇上的意思臣明白了,回头臣便派人给这些胆大妄为的人提个醒,总要让他们体会到皇恩才是。”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说完王财又漫不经心的说道,“另外为了应对南亚战事,朝廷已经抽调两湖、川、粤地国防军经西南三省入南亚,算日子应该到贵、桂了。” 石达开脸一红,如果说王财前面所说的都是动之以情的话,那这最后一句好似漫不经心的话就是武力威胁了。分明是提醒自己,朝廷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四省国防军精锐入云、贵、桂三省对付自己那些旧部军阀还不如砍瓜切菜一般?其中厉害之处石达开看得到,他的那些西南旧部也都看得到,恩威并济正是王财拿手的伎俩。 石达开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得迟疑了一下道:“皇上深谋远虑,西南诸将必能体会皇上地良苦用心……” 正说着,却听见屋外脚步急促。十余人匆匆而来,王财仔细一看,当先正是首辅大臣王闿运,跟在他身后的却是刘丽川、葛海华和总参地十几位军官,王财立刻意识到战事有了变化,急忙摆手起身喝道:“战事如何?” 王闿运面露喜色,欠了欠身,兴奋的答道:“皇上。普军击败法军,法皇拿破伦三世投降了!” 原来就在数日之前,决定普法两国胜负的色当战役爆发了,普军仅仅伤亡九千人的代价一举击败十二万法军,迫使走投无路的法皇拿破伦率领八万余法军放下武器,拿破伦三世在给威廉一世的降书中写道:“我亲爱的兄弟。因为我未能死在我地军中,所以我只得把自己的佩剑献给陛下。我希望继续做陛下的好兄弟。”色当战役的结果,註定了法国在欧、亚两个战场退出战争已经成为定局,这个消息对于帝国政府来说无疑是一个从天而降的绝妙喜讯了。 果然,王财看了王闿运递上的情报,心中激动不能自己,法军退出战争,那英国人根本不可能在亚洲继续为西班牙而和帝国政府单打独斗,借这个机会,帝国政府完全可以将法国势力彻底驱逐出帝国势力范围。在逼退英、法之后。若是能顺势解决西班牙,那南海将真正成为帝国的内海。黄金般的南海航道将排他地成为帝国的南大门,国家武功之盛从未有今日这般振奋人心。 “皇上,此时是反击的好机会了,”葛海华笑着说道,“目前法国在南亚还有十几艘战舰,朱永华大人可以早就想吞掉了,法国即将与普鲁士媾和,接下来他们必定会撤回亚洲驻军回防法国本土,如果我们能够将这些法军截住,那他们到终将成为皇上的战利品。” 王财点了点头,想了想转头问石达开道:“毅国公从越南前线回来,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石达开稍一犹豫便接口道:“此事颇有些为难,现在法军陆、海军主力都集中在越南的那几个港口据点,如果法军政府决心退出战争,那么这些军队必然要撤离,只是臣在想,法军尚有三国联盟之约,如果三国联合舰队保护法国陆军撤离的话,那以帝国水师之力,只怕也拦不住,”石达开看了一眼颇得些不满地葛海华,继续道,“所以臣以为法军退出战争的趋势既然明朗,不如利用英、法、西三国之间利益不同的矛盾,来将这三国联合舰队给分开,帝国水师力不足以抗三国舰队,如果单单只是法国舰就好办多了。” 第463页 石达开虽然是太平天国时期的翼王,又长期镇守西南与朝廷来往不多,但毕竟身份、资歷在国内都是难出其右者的,因此仍是颇有威望,几位年青的军官虽然对他的意见颇有异议,但却没有人出言反驳,只是心中嘀咕联军舰队哪会你说分开就分开的呢? 只听石达开又道:“要想分开联军舰队也不是难事,现在英、法、西三国虽然号称联军,但他们三国各自的利益是不同的,英国人固然想争夺南海,但他们更看重地却是印度,西班牙则想保住在菲律宾地利益,如果帝国水师分出部分兵力不断袭击印度、菲律宾沿海港口,甚至派出小股兵力登陆以为疑兵,皇上又可以命令驻印军队向北运动,这样就可以使英、西舰队不敢放心远离,如此一来法军要想退回欧洲就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了,十几艘法舰想必难不住皇上地水师。” 众人听得石达开缓缓道来,都是恍然大悟,毅国公说的果然不错,目前在越南的法军与法国移民估计有四千人之众,要将他们安全的运回法国本土,非得要数十艘大海船不可,仅凭法国那十几艘战舰要完全这个护航任务实在是困难,只要将英、西舰队给牢牢的牵制住,就消灭法军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当下人人都附合贊同。 王财想了想也认为此计确实可行,眼看普法媾和在即,实在是不能再等了,众人又仔细推敲了具体细节,最后王财下令驻印军由高建国任统帅,李秀成为副帅,除部分守御加尔各答以北阵地外,全军南下,做足了进攻英军的声势,而长期在南海游击的帝国水师也分成三部,一部骚扰明牙刺海各英国港口,一部护送一个营的陆战队强行登陆菲律宾拉瓦格,而主力则以巴拉旺岛为核心,全力阻击法国舰队撤退,给水师的命令王财写得比较简单“如果拿不来,就全部送下海”。 正如帝国政府意识到反攻时刻到来,英、法、西三国也意识到联盟瓦解的时刻到了,随着普鲁士军队的继续推进,法军连战连败,根本无心再管南海战事,甚至连被困越南的法军的死活都顾不上了,帝国政府想像中的大撤退居然没有出现,到是国防军一连串的进攻举动让英国人吃了一惊,更让英国人没有想到的是印北的土兵义军也开始配合中国人的南下,大规模的向当面英军反攻,英军阵地几乎每天都要承受千人以上的大规模冲击,虽然阵地没有丢,也杀伤了大量的印度土兵,但英军自己也损失颇重,而且中**队离开加尔各答后一路高歌勐进,谁也搞不清楚该死的中国人到底主攻哪个方向,只能不停的抽调部队分赴各处加紧修筑工事,准备抵抗。 但是令帝国朝廷没有想到的是,原以为轻而易举的菲律宾登陆战却严重受挫,攻上拉瓦格的近千名陆战队士兵遭到西班牙军队的顽强抵抗,始终无法取得一块立足滩头,双方血拼了数日,陆战队在伤亡过半之后,不得不黯然的退回海上。不过这次不成功的登陆却让西班牙人心惊肉跳,此战充份说明了中**队已经开始计划对菲律宾本岛的反攻了,随后而来的登陆进攻必定会一次比一次勐烈,下回是否还有这般好运气实在是谁也不知道的事情了。 转入防御的三国联盟就如同蜷缩起来的刺猬,一时间帝国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加上制海权始终在三国联盟手中,印度战场也没有取得什么值得夸耀的战果,原本准备借普法开战之机反攻的帝**队不得不再次转入对峙,继续寻找战机,除了焦头烂额的法国外,其他参战三国各自虎视眈眈的谋划下一步计划,事实上也没有让他们等多久,这个决定南海最终归属的战机终于来了…… 第二卷 第二百六十八章 :登陆战(一) 尽管中、普两国在亚、欧进行的战争达到了实际上的战略策应效果,但事实上两国并没有签订任何战争同盟,因此当法国被迫向普鲁士投降时,他们并不承担着向中国人投降的义务,而普鲁士这次似乎也并不打算利用自己战胜国的身份来逼迫法国人结束与中国人的南海争夺,甚至帝国情报部还得到消息,普皇威廉一世否决了俾斯麦要求削弱法国海军的建议,可以说除了索取阿尔萨斯、洛林和50亿法郎的战争赔款外,没有对法国本土提出过多的要求,这一切都预示着中普两国的曾经的盟好关系随着帝国政府势力的不断膨胀也慢慢的走到了终点,正如中美两国一样,任何一个新兴的大国都对同样处于上升期的国家怀着深深的戒心,王财一方面希望藉助普、美的力量去削弱老牌资本主义强国,但是他又无时无刻不想着某一天突如其来的飓风或是地震能把帝国的这两个竞争对手给抛到帝国的屁股后面去,近十年来帝国实力的迅速崛起先是让美国,现在又让普鲁士也慢慢的有了不安,和王财一样,他们也希望利用中国人去削弱英、法来为他们谋求敢大的利益,而继续鼓励南海的争夺无疑是一箭双鵰的好主意。 只可惜普鲁士的算盘却被法国人民的浪漫情怀所打破,普王威廉一世在凡尔塞宫加冕为德意志皇帝和阿尔萨斯、洛林的失去,让浪漫地法国人无非忍受。激化了的民族矛盾终于在德法签订《法兰克福和约》之后导致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社会变革,虽然着名的巴黎公社仅仅存在了七十二天,但他对世界的影响是深远的,正是它直接促使法国政府下决心结束一切对外战争,把精力转移到稳定国内政局上来,法国政府非常清楚的意识到,继续打一场看不到胜利希望地战争。很有可能亲手制造第二个,第三个巴黎公社。而这绝对是他们不能容忍的。当法国政府通过帝国驻法公使向帝国传回停战信息时,王财立刻意识到战机到了。皇帝陛下并不在意到底是什么公社,还是别地什么原因让法国人想清楚结束战争的好处,他只是明白法国人退出战争,那英国人绝对不会冒着丢掉印度的危险去维护西班牙,因此就在中法双方开始为和平进行接触的时候,帝国政府正式通知英国驻华公使。清楚的向英国公使表明用停止在印度的军事行来换取英国舰队在南海保持中立的意思。这个意思实际就是暗示帝国政府愿意与英国一起结束战争,正如帝国政府所预料地一样,英国政府在得到法国退出战争的通知后,也有心停止这场肥了别人,瘦了自己的战争,为了响应帝国驻印军停止前进,就地转入防御的善意,英国也将亚洲舰队撤回了孟买港。 第464页 英、法舰队的收缩等于拱手将南海制海权让给了帝国政府。重新驶入南海的帝国水师与集结在马尾的201、202陆战师都表明彻底击败西班牙,抢占菲律宾的战机已经成熟,波滔汹涌之下,又不知道要成为多少人地坟墓。 曲瑶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这只旱鸭子在马尾训练了半年居然也被编入了海军陆战师,听说半年前201陆战师的一个营渡海进攻菲律宾,结果大败而归。阵亡了六百多弟兄,更有三百多弟兄的尸体都没有抢回来,这成了陆战师建军以来从未有过的耻辱,长官都说皇上盛怒之下要将驻日本的200陆战师调回,后来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只不过这次大军离开马尾的时候好像并没有看到200师地弟兄,看来次主攻任务还是交给了201、202师。 要说这回渡海作战,曲瑶心中一点担心都没有,半个月前离开军港的时候,海面上仅大型运输船就有五十多艘。听说都是朝廷临时徵调的商船。在军港外游弋的三十多艘水师战舰更是威风凛凛,曲瑶还记得他和十几个弟兄站在“吹雪”号商船甲板上看见在不远处护航的“天京”号铁甲战列舰时。那种震惊与淘醉,巨大的旋转炮塔与冒着黑烟的烟囱都展示了这种战舰的强大战斗力,弟兄们都说这回总得为201师阵亡的弟兄报仇,曲瑶从来没有怀疑过帝国将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就是海面上漂着地几十艘战船与两个一次投入两个陆战师兵力地实力都预示着胜利并不遥远,他甚至认为到了预定海域之后,坐着小艇训练般的就能上岸,该死地西班牙人见到这种阵势只怕枪都要拉不开了。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的充满信心,曲瑶就亲眼见到在离港前几个新兵蛋子哭着喊着被长官一脚踢下船,听营长说皇上对这次登陆作战非常重视,还有谣传说二皇子殿下也随军一起出征,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真的假的都不重要,只要好好打,皇上一定会知道的! “轰……轰轰……轰……”曲瑶正想着,耳边勐然响起了巨大的炮击声,担任护航任务的几十艘水师战舰展开队形,开始向远处的拉瓦格开始的登陆前的炮火准备,瞬间海上火光闪动,硝烟瀰漫,每一次齐射便有近百颗弹丸没头没脑的砸到西班牙海岸阵地,曲瑶听着炮声,脑中想像着被炸得四处逃窜的洋鬼子,心中说不出的兴奋,只盼长官早些下令,自己便可以去证明自己的勇敢了。 没有多久,拉瓦格的西班牙炮台、要塞也开始了还击,不断有水柱在前出的战舰周围升起,双方你来我往的炮击了半个时辰,直正是各有损失,水师战舰有数艘被击中而燃起大火,但西班牙炮台、要塞的火力也是渐渐稀疏下来,没有多久曲瑶看见不远处的“飞雪”号商船上开始有陆战队士兵沿着船舷爬下船侧的小艇上,估计是准备让201师的弟兄先上了,又过了一会,“飞雪”号左边的“冬雪”号上也开始有士兵跳入小艇,登时庞大船队中便涌出了一百多条小艇,就在这时前出战舰的炮火也开始了延伸射击,随着“天京”号战列舰汽笛一声巨响,所有的小艇开始飞快的冲出船队,小艇上的陆战队士兵分为两队,不停的划动船桨,小艇吃水不深,加上陆战队士兵训练有素,一百多条小艇展开防炮队形如离弦之箭般向登陆滩涂冲去,船队上所有的水师官兵、陆战队士兵都紧张的站在甲板上看着自己的同袍弟兄发起攻击,心中都为他们捏着把汗,特别是201师剩余的弟兄都想起了半年前三团二营在这里吃的大亏,只盼着这次能一雪前耻。 西班牙人似乎被刚才的帝国水师的炮火打得懵了,居然一直都没有开出一枪一炮,眼看着一百多条小艇离岸边越来越近了,沖在最前面小艇上的士兵已经开始跳入浅浅的海水向岸上冲击的时候,几乎被炸成废墟的西班牙炮台、要塞枪炮声齐鸣,防线上的火光每闪烁一下,就有一颗炮弹在船队中炸开,更令人不解的是,尽管遭到帝国水师半个时辰的勐烈炮击,西班牙人的炮火仍然颇为密集,刚才还极有秩序的船队立刻在炮火中乱成一团,十几艘小艇经不住炮弹掀起的巨大*浪,立时便翻了,落水的士兵拼命的向岸边游去,但也有很多士兵中弹受伤,仅仅挣扎了几下便漂在海面不动了,一百多艘小艇勉勉强强只有不到半数冲到了岸边,其余不是被炸沉便是倾覆,海面上到处都是随着波滔或沉或浮陆战队士兵,而那些好不容易冲上滩涂的士兵情况也是不妙,海滩上毫无遮挡,避无可避,这几百名士兵一个个伏在泥水中一边举起步枪还击,一边奋力向前推进。海上的战舰虽然有心开炮支援,但又怕误伤的陆战队士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士兵用步枪轻武器浴血奋战,船队上的所有人都捏紧了拳头焦急万分。 事实上考虑到前次登陆战失败的经验,皇上亲自调整了登陆部队的轻重武器配备,首批登陆的士兵不但每人配备新式手榴弹五颗,每个连队还有一门轻型迫击炮,应该说就算不能攻破守军阵地,抢一块滩头阵地待援总是有九成把握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都没有想到问题出在这次用来输送士兵的登陆小艇上。这些小艇全部都是平底海船,吃水原本就浅,装了二十几名士兵后又装上一门迫击炮和几十枚炮弹自然就有些不稳了,平日航渡自然瞧不出什么问题,可在炮火连天、波滔汹涌的战场上就问题严重了,那些倾覆的小艇大部分都是经不住波浪,重心不稳而自己翻沉的,随第一批登陆部队出击的二十几门迫击炮大部分都沉入海底,好不容易上岸的只有两门炮和屈指可数的几颗炮弹,根本没有发挥应有的火力压制作用。 第465页 第二卷 第二百六十九章 :登陆战(二) 眼看着登陆的数百弟兄毫无还手之力,曲瑶当真是急的面红耳赤,虽然隔的远了听不见惨唿声,但远远看去继续跳跃动作的人却是越来越少了。 “二团三营整队!整队!二团三营……”曲瑶忽听营长高叫起来,立时甲板上的士兵都奔跑起来,口令之声大作,三营各连队士兵纷纷向自己的连长处跑去,而其它团、营的弟兄则一起退出甲板,给三营弟兄让出了整队的场地,曲瑶紧了紧腰带,将步枪槓到肩头在人群中搜巡了半天才看见连长正扯着嗓子叫骂那些磨磨蹭蹭还没有到位的部下,当下不敢迟疑,拔腿跑去,却没想还是迟了一些,被恼火的连长一脚踢在屁股上,几步踉跄险些摔倒,站稳了身子之后一声不吭的转入队中站定。 直待几个连队整队完毕,营长才缓缓走到队伍的前面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随即指着远处正在激战的滩头高声叫道:“201师的弟兄被西班牙人压在滩头,师长命令我营立刻登陆增援,”说着又冷冷的扫了众人几眼,继续道,“今天是咱们202师头一仗,谁都不许装怂,一会儿一连走中间,二连、三连分左右,三路推进,老子死了副营长接替,副营长死了一连长接替,咱们帝**人就算死也要脑袋沖前!都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曲瑶随着同袍弟兄一齐喊道。营长又仔细盯着旗舰“天京”号上的旗帜信号,而“吹雪”号上地水手也开始将船上的二十几艘小艇慢慢放入海中。过了一会忽见旗舰上一人不断挥舞起两面小旗,营长一见立刻转身喊道:“上艇!”说完朝各连长挥了挥手,士兵一起轻跑起来,纷纷跑到船舷边顺着绳子攀援而下,跳入靠成船边的小艇,各种装备、弹药也被人用绳子吊入艇内,一柱香的时间分乘在“吹雪”号周围数艘商船上的三营各连士兵都已登艇完毕。201、202师其它各营士兵们都扒在船舷边大声唿喝起来,齐声为将要冲锋的三营弟兄吶喊鼓劲。而三营弟兄们也是挥舞着手中的步枪应声叫喊起来,人人心中都知道这一去未必再有性命能活着回来,着实有种风萧萧,易水寒地苍凉。 说实话曲瑶并不清楚为什么要跑到这么远的海外来打仗,甚至这次震动世界地中、英、法、西四国大战到底为了什么事,他也是似懂非懂,长官们都说是因为西班牙人屠杀同胞手足。而作为帝**人应当户负保护百姓的责任,如果不能为这些冤死的同胞手足復仇,那才是全军的耻辱,可曲瑶并不这么看,他隐隐觉得这场打了一年多的大战还有更深的原因,远在菲律宾的同胞之死,不过是一个藉口,一个由头。可是这更深地原因到底是什么,曲瑶却说不清楚了,但是曲瑶和所有的同袍弟兄一样,虽然他们并不明白争夺南海航道与南海控制权的深远意义,可凭着对皇上的信任,曲瑶就算是死了。也绝对不会动摇的执行军令,在士兵的心目中,当今帝国皇上就如同神一般的人物,皇上既然说要夺回菲律宾,那这数万士卒就会不问原因的去夺回菲律宾,尽管他们对菲律宾这三个字是如此地陌生。 “轰……轰轰……”在陆战师士兵们的吶喊声中,第二批登陆部队在两艘铁甲战列舰的掩护下开始向登陆点驶去。考虑登陆部队缺少炮火支持,帝国水师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由两艘铁甲战列舰驶近后,对西班牙炮台要塞抵进射击,铁甲舰防护出色。当时的火炮在破甲上都少了三分力道。因此就算挨得西班牙几炮,料想也挡得住。 很快。在铁甲舰的炮火护卫下,三营的弟兄吶喊着向岸边冲去,而西班牙守军也气急败坏地发炮还击,双方你来我往,刚刚平静下来的海面又升腾起团团烟雾。头一次上战场的曲瑶那颗壮怀激烈的豪情在炮火声中早就不知道飞到何处去了,只顾双手抱着头缩在艇内,心中不停的咒骂那些不曾见过的红毛洋人,忽听身边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曲瑶惊的抬头一看,却见十几丈外的一艘小艇被红毛洋人炮弹直接命中,立时被炸得粉碎,艇上二十多个弟兄的残肢断臂在空中飞出多远,一截不知道哪个弟兄的断足“扑通”一声落入曲瑶眼前不足七尺地海水中,直溅起一阵血水,弄得曲瑶满头都是腥臭,曲瑶身边地一名士名顿时噁心的吐了出来。 见识了战场地惨烈,三营士兵们更是一刻不敢停的拼命划动船桨冲击。总算西班牙的炮台受到铁甲战列舰的压制,这回的炮火不但准头差了,火力也弱了许多,百余艘小艇到有七、八十艘冲到岸边,数百名三营弟兄一看小艇接岸,立时一个个跳出小艇向前勐冲,那十几门好不容易送上岸的轻迫击炮也各寻掩蔽处发炮射击。 被西班牙人压在滩头的201师弟兄眼看得到增援,精神为之一振,发起一声喊,跳将起来打出几排枪,西班牙守军阵地立时便尘土纷飞。此刻弹丸飞舞,曲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开枪装弹,没命价的只顾跟着弟兄往前跑,周围不时传来地雷的爆炸声,吓得他几次脚软,差些摔倒。 事实上201、202两个师的弟兄头回上战场,在他们对面的西班牙守军也好不到哪里去,拉瓦格的守军乃是五年前从本土抽调而来的殖民军,对付菲律宾土民与手无寸铁的华人移民自然是凶神般的横行无忌,但真上了战场与正规军打仗却也是一般的心惊肉跳,几次与华军交战都仗着防御坚固,人数占优,这才侥倖得胜,这次眼见帝**队倾巢而来,早就是无心守御了,多亏西班牙将领设了督战队,连杀数十人,这才将士兵绝了逃亡之心,适才帝国水师持续一个时辰的勐烈炮击,其实已经把守军阵地的防御工事炸得粉碎,只是害怕督战队的屠刀,这才拼了命的向进攻的华军射击,居然也将第二波数百华军又沖了上来,西班牙守军就有些支持不住了,眼看炮台上的几门大炮都被华军战列舰炸毁,而十几门华军迫击炮又不停的把一颗颗小炮弹丢到脑袋上,人人心中都是发慌,可虽是心中害怕,但西班牙守军仍是寸土不让的,实在是恐惧华军冲上阵地后大肆报復西班牙屠杀华人的血仇,想到菲律宾华人被他们屠杀时的惨状,自然是人人浴血求生了。 第466页 三营弟兄吶喊着向西班牙守军驻防的长墙边冲去,伏在滩头的201师弟兄也纷纷跳起,随着三营一起突进,尽管不时有人中弹倒下,但仍有六、七百人靠到了长墙下,只可惜长墙太高,士兵们无法攀援而上,攻势顿时又挫,而长墙上的西班牙守军不时将炸药丢将下来,每一次爆炸便有数名陆战师士兵血肉横飞,着实惨不忍睹。 曲瑶和数十弟兄受困墙下,忍不住高声叫骂起来,只是爆炸声激烈,谁也听不到他喊些什么,突然曲瑶只看见长墙上一名红毛洋兵举起一包炸药就要往墙下丢,倘被他丢下来,自己定是要粉身碎内了,情急之下举枪便打,只听“砰”的一声,那红毛洋兵全身一震仰头便往后倒,随即长墙后一声巨响,那红毛洋兵手中的炸药反落在西班牙守军阵中,却伤了不少自己人。 曲瑶头一回开枪杀人,心中即害怕,又激动,耳边传来那声爆炸却又让他灵光一闪,晃了脑袋左右看了几眼,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几个弟兄高声叫道:“快,让开,让开!”说完蹲下身子用枪托狠命的砸了起来,周围的士兵只道他疯了,只看得他几眼便没有人理他,战火横飞的时刻,谁也管不上别人了。 曲瑶只顾拼命的挥舞枪托,砸了半天终于是砸出一个深及半尺的土坑来,兴奋之余随手取下腰间五枚手榴弹一股脑的塞了进入,一切都弄好后,曲瑶跳将起来,推开周围仰着脑袋向长墙上开枪还击的陆战师弟兄,大声喊道:“快让开,快让开,老子要炸墙啦!” 周围的士兵一愣之下,眼见曲瑶手中拉扯着手榴弹的药线,登时明白他是要学那开矿放炮的意思,将长墙炸塌,顿时欢唿起来,纷纷向四周闪开,曲瑶来不及等众人躲远,扬手拉燃药线,转头髮疯般的狂奔,奔出数丈之后抱着脑袋翻身伏在地上,心中不停的叫道:“炸!炸!炸……” “轰……轰……”耳中只听几声闷响,土石纷飞,周围的士兵都伏在地上期待的硝烟散去后,那段该死的长墙塌了才好。可是令他们泄气的是,烟尘渐渐散去后,那段长墙仅仅被炸出几条缝,居然还是稳稳的站在那里! 第二卷 第二百七十章 :中西断交 “**!”曲瑶心中不住的叫苦,这红毛洋兵的防御工事修得到还真坚固,随身的五颗手榴弹即已用完,他实在是没有什么主意了,远处的三营长正在把十几门迫击炮集中起来,想用迫击炮将这段长墙炸毁,可惜迫击炮弹道乃是曲线,精确射击实在颇为勉强,虽把长墙上的红毛洋兵炸得鸡飞狗跳,但对高达数丈的长墙却是没有什么作用。而海上的水师战舰却不明白为什么登陆部队不见有何进展,原来这段长墙乃是修在滩头矮坡之后,从海上看去长墙顶端与矮坡其实差不多高低,却没有想到在矮坡与长墙之间却是数丈深的斜坡,战舰上的帝国士兵只见登岸的陆战师士兵冲过矮坡后便不见了踪影,虽是听到枪炮声激烈,却是什么也看不到,可恨信息传递不畅,只有干着急的份。 曲瑶正伏在地上恼火,却突然见到数名士兵大吼一声跳将起来,发疯般的冲到曲瑶刚才埋手榴弹的地方,一起掏出腰间的手榴弹塞了进去,刚才那个小孔被曲瑶一炸,早已被炸成了一个大洞,这数名士兵哪里还顾得上节省弹药,只为了增加爆炸力度一股脑的塞进去近三十枚手榴弹,怕盼这一回能给弟兄们炸出一条通路来。此时长墙上的西班牙守军也意识到华军士兵要爆破,恐惧之余纷纷探出身子向墙下射击,这数名冲到墙下堆放炸药的陆战师士兵虽然布置完毕。却被红毛洋兵枪弹所阻,无法撤离爆炸点,眼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被长墙所阻地陆战师士兵伤亡越来越大,惨唿声不断传来,直让大伙心惊肉跳,可是这数名弟兄撤不下来。倘若手榴弹爆炸,企不是连他们也一起炸死了?因此周围的士兵也拼命举枪向长墙上的红毛洋兵射击。只希望能掩护这些弟兄撤下来,聚在爆破点的那十几名士兵走投无路之下发了声喊,一起向外跑,只跑得两、三步便有数人中弹倒下,余人眼间红毛洋兵子弹密集,只得又退了回来。 曲瑶心中不住的嘆息,看来这十几名弟兄是一个也活不了的了。不禁暗暗伤心,正想着,却突然见到那十几名士兵居然团团坐了下来,当中一人抬手拉燃了手榴弹药线,一阵青烟飘起,他居然不待撤回便要炸墙了。在周围士兵惊骇的目光中,这十几名士兵齐声高唱道:“扬我帝国旗,唱我帝国歌。救济斯民振兵戈,矢勤矢勇定四波,帝国……” 轰然一声巨响,歌声骤停,曲瑶只听得碎石崩塌之声不绝于耳,弹片飞舞之间方才埋药爆炸之处烟尘瀰漫。十余丈地高墙在爆炸声中如同被人捏碎了一般立时便四分五裂的塌了下来。 被困在周围地陆战师士兵惊呆了,一时间居然无人跳起进攻,伏在地上的曲瑶也是呆住了,心中涌起了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只觉得两眼酸麻,心如刀搅,忍不住便流下泪来,忽听的吶喊声起,被困得恼火之极的陆战师弟兄奋然跃起,一齐向炸塌的缺口处冲去。人人感于那十几位弟兄捨生忘死。此刻只愿手刃红毛洋兵復仇,再无人逡巡不前。曲瑶擦了擦眼角,一把抽出腰间的刺刀用力压上枪头,大吼一声随着弟兄们往前冲去。 第467页 只见长墙后地西班牙守军也有数十人端着枪冲到炸塌的缺口处,还想拼死阻挡,却没想到洪水般涌来的华军士兵仅仅毫不手软,离远了便是一阵排枪,枪声刚落脚步却不停,发一声喊便沖了上来,数十名红毛洋兵哪里抵挡得住,瞬间便被枪刺扎的全身是伤,到地而亡,此时陆战队士兵仇恨已极,下手再不留情,一路上遇见的所有红毛洋兵不是被一枪打死,就是被刺刀挑得肚腹破烈,便是那些丢掉武器,号哭求饶的红毛洋兵也无倖免,杀红了眼的曲瑶便亲手杀了两名放下武器的红毛洋兵和七名皮肤黝黑地菲律宾土兵,一直到战斗结束,曲瑶才来得及回想一下自己方才似乎是杀了人,那几个死于他枪下的敌人面目才模煳煳的显现出来。 随着防线被确突,拉瓦格的西班牙守军全线崩溃,201、202两个陆战师两万余人纷纷转乘小艇登岸,大批火炮、弹药、装备被源源不断的送上滩头,各团、各营都按照原定计划一刻不停的向纵深发展,而帝国水师除了留下部队舰只帮助防守拉瓦格滩头外,主力全部提头南下,沿菲律宾海岸炮击所有西班牙港口,摧毁所有悬挂西班牙国旗地海船,是铁了心要将菲律宾的西班牙人堵在岛上了。而那数十艘徵调而来的商船则返回马尾军港,装载第二批80、81、82三个国防陆军师前往菲律宾增援,三个国防陆军师再加上两个陆战师,帝国政府是决心彻底征服整个菲律宾了。 也许是为了报复数万华人在菲律宾惨遭屠杀的仇恨,也许是为了确立统治者的威势,201、202两个陆战师登陆后自北向南横扫一切敢于抵抗的所有敌人,西班牙军队虽是西洋军队,但比之英、法陆军自是大大不如,在菲律宾作福作威惯了,战斗力更是一天不如一天,哪里是自成军那天就一直在浴血奋战的帝**队的对手,又不像在海边尚有炮台、要塞可以坚守,自然是一溃千里,而得胜的帝**队也是滚滚而进,大肆屠杀,有了帝**队掌腰,那些东躲西藏的华人纷纷跳出来配合朝廷军队,而往日那些举着屠刀地刽子手这回却缩头缩脑地只盼中华上国大发善心,不去追究自己曾经屠杀华人的旧事。但他们没有想到,这回杀气腾腾而来地中国人在菲律宾华人的指引下,核枪实弹的闯进每一户他们认为涉及到屠华案的菲律宾人家中,无论男女老幼一律逮捕,而逮捕之后就不会再有人看见他们回来,如果在抓捕过程中有人胆敢反抗,那便是当街就掉脑袋的事情,从北到南无数菲律宾人家破人亡。面对中**队大规模的屠杀报復,菲律宾人起初还经常聚众反抗,可是他们的反抗却会得到更加残酷的屠杀报復,不但参加反抗的菲律宾人必死无疑,甚至当地无辜百姓也会连坐受罚,全部处斩,渐渐的菲律宾人也被杀的麻木了,即使被中**队抓住,往往也是一声不吭的引颈就戮,如此大杀特杀几个月,居然也让菲律宾人平静了下来,好在中**队虽然復仇意识极强,但也只是寻那些手上沾着华人鲜血的人晦气,只要对华军表示友好,中**队也不会随便来找事,因此更有越来越多的菲律宾人争先恐后的向帝国驻军表示友好,慰问、劳军的事情层出不穷,到让杀得手软的帝**人有些难以理解了。 至于狂奔逃命的西班牙军队则在海上遭到帝国水师阻击,双方在苏禄海一场激战,西班牙总督下令升起白旗投降,彻底放下了武器。苏禄海海战全歼西班牙在亚洲的殖民势力,在实际上将巴拉旺岛以北,越南以南的南海海域纳入了控制范围,至于菲律宾则彻底沧为了帝国的殖民地,大批帝国百姓渡海移民到此,无数的商船将帝国商品倾销到这块新的商品倾销地,而菲律宾的各种源料则同样源源不断的被运回帝国的各个工厂,整个南海几乎成了中华帝国的内海,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中**队登陆拉瓦格成功的消息彻底结束了西班牙政府继续战争的勇气,终于在通知英国政府后,紧急诏见帝国驻西公使,表明了西班牙政府关于结束战争的意思,希望帝国政府能够保证在菲西军的安全,并同意西政府派船将这些军队接回国,作为交换的条件,西班牙承认帝国对菲律宾的占领。可是早就得到帝国命令的驻西公使毫不犹豫的回答说:“对不起,我国政府认为贵国将已经被我**队占领的土地来作为交换条件是不合适的,因为这些土地不论贵国政府是否同意,实事上都已经是我国的领土了,同时我国政府认为屠杀华人的刽子手必需为他们的暴行付出代价,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已经命令帝国陆、海军将所有俘虏送回我国进行战犯审判,如果被判有罪,那他们会得有应有的惩罚,我们的皇帝陛下命令我向您转达一句话,帝国政府绝不会让任何一个中国人的血白流。” 倍感羞辱的西班牙政府随即宣布与中华帝国政府断交,并指责中国人“没有骑士精神”,而得到消息的中华帝国也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讥,嘲笑西班牙政府是“只配骑劣马的堂吉柯德”,不但宣布与西班牙断交,还在断交的当天宣布被俘的西班牙驻菲律宾总督为战犯,一刀给砍了脑袋。 第二卷 第二百七十一章 :理藩良策 这一刀砍将下去,立时便关闭了中、西两国实现和平的最后机会,但是西班牙人无力增兵再战,而帝国政府也没有办法去进攻西班牙本土,两国之间大打嘴仗,彼此恶语相向,十余年不休,这般“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交战法子,几乎成了近代军事史上难得一见的奇景。与西班牙相比,英、法就务实的多了,眼见菲律宾战事基本结束,中国人占领整个菲律宾已成定局,西班牙势力也彻底被逐出了南海地区,三国密约已经没有维持下去的必要,两国终于通知西班牙,他们将各自单方面与中国人展开停战谈判。这个结局西班牙人并不意外,虽然心中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第468页 只是帝国政府与英、法的和谈却十分的艰苦,英国要求帝**队撤回《香港条约》中所规定的控制地区,这就意味首自开战后帝国驻印军所抢占的十几个城镇都得拱手送还,而法国人在英国的鼓动下吃定了中**队没有办法应付海军舰炮,坚持不肯将越南的几个港**出,而且英、法两国还异口同声的要求南海航道“三国共管”,这几项要求实在让帝国政府难以接受,如果说将印度那十几个城镇送还,王财还可以考虑的话,那南海航道三国共管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了,这就好比同意陌生人把手伸到自己家里一样,自然是无论如何不能同意的。只是军事上王财也确实没有必胜地把握。特别是仍被法军所控制的那几个越南港口,想要攻下来着实不太容易,考虑到此战的战略目的即已达到,最终皇帝还是同意由刘丽川、李鸿章两人分别主持对英、法的谈判,谈的时间长一些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南海权益一定要争回来。 菲律宾战役结束后,帝国又开始了新一轮地舆论宣传攻势。把帝**队浴血奋战保护华人利益的壮举给大书特书,反覆强调民命与国命地统一。竭尽全力的给老百姓灌输“国家”、“民族”、“统一”的意识,还首次提出了“大中华文化圈”这个新名词。 所谓“大中华文化圈”是指传统中被中华文化所覆盖的东亚、南亚等地区,只是这次所提出的概念比传统意义上的概念要更广泛了,甚至包括了伊斯兰教兴盛的中亚、西亚,其时世界各国对于中华帝国皇帝层出不穷地花样早已是见怪不怪了,这次“大中华文化圈”再辅以《帝国舆图》,中国人把整个亚洲纳入势力范围的心思已经是板上定钉。路人皆知的事情,况且他们也知道,就是再来几份外交照会,中国人也未必当回事,因此各国除了象徵性的抗议几声外,也没有太大的反应。不过在国内却是激起了不小的波澜,最令皇上得意的是,江南各通商口岸敢于扯着嗓子说“老子是中国人”的商人、穷汉是越来越多了。往日那些给洋人商船搬运货物地码头工人见了谁都是点头哈腰,遇上洋人更是唯恐脖子抬的高了被洋大人责骂,而现在情形却反过来了,前来通商的洋商、水手见到这些中国人都是客客气气,商务部的报告也说如今帝国商人在海外的生意更好做了,无论到了哪个国家的港口。没有人敢像过去那般勒索威胁,着实是让国人昂起了脑袋。 事实上几年来帝国政府在处理海外华人问题上不断採取强硬地政策确实给长期以来轻视华人的国家非常大的压力,如果说派出武师去海外打擂还算是比较柔和的办法,那么征服菲律宾,屠杀数万西班牙、菲律宾人那就是赤裸裸的宣扬铁血精神了,这种层层推进的强硬外交让中华帝国在世界各国的眼中极具侵略性,谁也不愿意主动来刺激“这条发疯的龙”,而帝国政府则正好借这个机会不断的向海外输送所谓的“传教士”,不断推进“文化扩张”地既定政策,这一切如此顺利着实让好大喜功地帝国皇帝得意不已。 但并非所有的人都像皇帝一样兴奋地忘乎所以。帝国势力的过速膨胀造成了根基的不稳。正如一座偷工减料的宫殿般,如果基础不稳。那盖的越高便容易坍塌。驱逐西班牙人之后,帝国政府实际上完成了对日本、朝鲜、越南、印度北度、菲律宾以及太平洋数千平方公里海域的实际控制权,但这些属地大多都被被************而来,当地百姓并非都完全臣服于帝国政府,而王财又是急于求成,总是不等稳定人心,便急不可待的大肆搜刮当地的财富、资源,因此更容易激起民愤,所以到处都有乱起聚众反抗,除了帝国本土以外,几乎所有的地方都有大大小小的叛军存在,虽然这些叛军根本不是国防军的对手,但没完没了的打下去,牵制了帝国兵力不说,还让军费逐年递增,皇帝又是一个捨不得花钱的人,因此下达给各地驻军的命令也从刚开始以抚为主渐渐变成了以剿为主,平息叛乱的行动也越来越血腥,各地的平乱最后往往都演变成了灭绝人性的大屠杀,不但叛军被杀的一个不留,连沾上点关系的无辜贫民也往往牵连受诛,这种情形在越南、菲律宾犹为严重,虽然高压政策在一定程度上能够降低抵抗行为,但这就如同装满了火药的铁桶,只要来一点点火星就能够在瞬间爆发出惊人的破坏力,同时由于帝国的扩张政策引起各国的不安,导致曾经是盟友的美、普两国也开始有了各自的打算,结果是帝**事上的胜利越大,危机也就越大,这一点王财并非看不到,只不过一连串的军事胜利让皇帝陛下有些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而朝中一些大臣却渐渐有人意识其中的危险性,不断有人上奏请朝廷停止血腥的殖民政策,要求裁撤军队,与各国修好,甚至各地的议政院也开始以“连年征战,劳民伤财”为由,不断向各级政府申诉,最严重的一次乃是牛英久组织了一些示威游行,招集了一百多名“大国党”党员跑到西华门68号吵吵闹闹了一整天,总算是王财对异国百姓没什么耐心,对自己的子民到是耐心十足,任由他们在官邸外折腾,也没有一点点武力镇压的意思。 可不管反对声音如何高涨,帝国拿主意拍板子的总是皇上一个人,因此皇上不松口,谁也不会不要脑袋去拔下几片龙鳞,一直到征菲战役结束,对殖民地的高压政策始终都没有改变过,所幸帝国还有几位直言感谏之臣,出于对国事的担忧,一起去把编修《清史》的首辅大臣王闿运给请了出来,如果帝国内部还有人能说服皇上的话,那也只有这位德高望重的首辅大臣了。 第469页 王闿运并非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现在帝国实力虽然前所未有的强盛,但国际环境也是前所未有的孤立,因此这些谏臣来求自己,他也觉得确实应该劝劝皇上调整一下对外政策,毕竟就算要以贸易富国,那也得有一个好的贸易环境才行,因此求见皇上,再三分析其中厉害,建议皇上将“掠夺藩属”的政策调整为“富裕藩属”的政策。 “朝廷数年来始终将屏藩属地看做资源掠取地,这样一来固然为帝国发展工业增加了许多好处,但却与扩大帝国商品倾销的初衷矛盾,为什么臣这么说呢?皇上,因为屏藩属地因为资源、财物的大量流失,必然导致藩属百姓生活日趋贫困,百姓既然没有钱,那他们拿什么来购买帝国倾销的商品呢?所以臣以为朝廷应当改变杀鸡取卵的掠夺政策,富裕藩属既可以提高藩地百姓的购买力,也可以稳定人心,让藩属与朝廷一条心,让藩属子民与朝廷倾心王化,臣伏于圣上!”王闿运喘了几口气,一年来编撰史书,着实是让他呕心沥血。 “王师傅说的不对!”王财还没有回答,坐在他身边的二皇子定漠突然出声道,“王师傅,千百年来屏藩属国与朝廷的关系始终遵循一个规律,那便是朝廷强大时,藩属臣服纳贡,而朝廷若生变乱,则藩属必定离心离德,甚至公然反戈相击,其中原因何在?我以为正是因为屏藩属国有其固有的文化传统,有其独立的利害关系,臣服于中央王朝无非是一时无奈之举,因此倘若要保证屏藩属国永世臣服于中央王朝,那就必需消灭他们原来的文化传统,将他们的利害关系与中央王朝的利害关系统一,这样才能保证屏藩始终效忠于中央!王师傅,当此之时,朝廷正应该继续推进即定的政策,推行文化扩张,则必有一日屏藩属国心向王化,朝廷才可彻底放心,今日所为乃是不得已,父皇仁德爱民,实是为国家千秋万代长远之计!” 第二卷 第二百七十二章 :考较皇子 眼见两个儿子渐渐长大,王财在处理政务的时候往往刻意的将定溯、定漠带在身边,让他们慢慢的熟悉朝廷办事流程,也想藉此机会看看这两个儿子到底谁更适合继承皇位,毕竟自己年纪也慢慢大了,也许是年青的时候在军队中吃不好,睡不好的,又也许是登上皇位后日夜操劳,最近王财觉得精力都不如从前了,尽快培养一个皇太子,那也是为了国家长治久安考虑。 听见二皇子定漠一番话,说的颇合自己心意,当下微笑不语的看着坐在左首边的皇长子定溯。定溯原不想说话,但见父亲看着自己,那分明是想让自己也发表一些意见的,无奈之下只好站起身朝王闿运欠了欠身,随后又坐下来道:“我觉得王师傅说的很对,眼下朝廷在属藩的政策是不利于帝国万年一统的,父皇,朝廷从日本贩卖人口去北方苦寒之地从事劳役,又从印北、菲律宾、越南掠取金、银、铁、煤、橡胶、铜等等资源,还强制属藩百姓从事农业,而禁止当地发展工、商业,父皇,儿臣以为这……这有些不对头,我帝国天下一统,威服四海,朝廷刻意将属藩与本土界线分明的区别开,这实际上是不利于属藩与本土融合的,长此以往必定会令属藩与帝国离心离德,眼下这其中的危害还没有完全暴露出来,时间久了,只怕要处处峰火。帝国的军队也应接不睱了。” 两位皇子都称王闿运为“王师傅”那是因为王闿运一直教他们读书,但皇长子定溯却在说话之前先起身向师傅行礼,这却是比二皇子定漠要得体多了,王财虽然对他地意见并不完全同意,但见他尊重师长,心下也颇为欢喜。 “定溯,危害你是说了不少。那你觉得朝廷应该如何呢?”王财微笑着看了自己的儿子,这个皇长子天生不喜欢操心国事。性子比他弟弟定漠更是慢的多了,不过年纪渐长,王财却觉得他这个长子虽然不喜欢表现,但眼光却很独到,正是那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相对于锋芒毕露的二皇子定漠来说他更有些沉稳君子的味道。 定溯又站起来朝父皇欠了欠身才道:“父皇。儿臣以为输出文化的国策应该继续推行,同时可以在屏藩属国开设学堂,以汉学取士,同时朝廷可以委派各级行政官员赴属藩任职,也可以将属藩官员调往帝国本土任职,数年之后再彼此交换,如此则属藩官员了解朝廷行政规律,又可以加速帝国与属藩之间地交流、融合。以此来争取属藩士子之心,只要这些有文化,有思想的属藩士子能放弃对朝廷地敌意,那大事便成了一半。” “大哥说的对!”一直在旁倾听的定漠突然道,“但是大哥心好,这等法子见效要多少年?眼前的属藩作乱已经让朝廷花费甚巨了。儿臣以为恩威并济,一方面按大哥说的法子争取属藩中、上层支持,另一方面就应该严格剿灭乱民,自古礼仪以待君子,刑戮加于小人,朝廷只有分类甄别,才能尽快平息属藩动乱。” 王财哈哈一笑,摆了摆手示意定漠不要打断兄长说话,点头示意定溯继续说。定溯看了看定漠,想了想继续道:“父皇。定漠说的也是不错。只是儿臣以为那是速成的法子,当下或许能够止息祸乱。但长远看来,恐怕颇有隐忧。” “皇上,臣以为大皇子说地不错,古今治乱兴衰之道无不与朝廷于‘武’字上的政策有关系,大皇子所说的虽然见效缓慢,但却是长治久安之策,数十年之后,屏藩属国文化、习俗自会与中土融为一体,届时再也无分彼此,这才是帝国稳固根基的良策。” 第470页 王财并不答话,想了想忽然道:“怀柔的办法原也不是不可行,只是属藩乱民与朝廷驻军之间矛盾重重,倘若此刻改变政策,只怕会让乱民更加猖狂了,别到时怀柔不成,反增祸患。” “父皇,儿臣以为乱民之所以为乱民,所为者无非是生存二字罢了,朝廷现在的政策的确让属藩百姓生计困难,儿臣听说日本藩民在北方劳役,死者十之**,妻离子散者不计其数,各藩属百姓活不下去,自然是要作乱了,”定溯欠了欠身道,“方才儿臣说以文化融合为融合藩属的半策,那另半策便是经济上地了。” 王财转头看了看定漠,坐直了身子示意定溯继续解释,定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定漠,犹豫了一下又道:“儿臣这经济上的想法,却是皇姐的意思。” “是语萱的意思?”王财大奇,他知道这女儿才智不下于两个儿子,听定溯说语萱也对屏藩属国的事情有些想法,立时便意识到他这几个儿女们私下间定是常常议论国家大事,只是自己却从未留意。忽听定溯又道:“皇姐说,父皇以前曾经说过,若要实现政治上地统一,则必须实现文化、经济上的统一,而文化与经济两者相较,经济统一却更为重要一点,”定溯见父皇不住的点头,便又道,“事实上儿臣也是这么认为的,儿臣平日夜读《南史》、《北史》,更是认为父皇所言精闢,其时北方战乱频频,乃至北民大举南迁,也正是如此导至江南农业技术迅速发展,到了南朝时,江南经济渐渐追上江北,也正是如此为隋帝统一奠下了基础,儿臣以为,现在朝廷似乎统一了各屏藩属国,但实际上……实际上仍是不相干的,所以儿臣以为只有帮助属藩经济尽快与帝国本土融为一体,乃至互为补充,彼此间紧密不可分,这才能够确保千秋万代的大一统,如此以中华文化攻其心,以利益金帛夺其志,必定可以尽快稳定各藩属。” “以中华文化攻其心,以利益金帛夺其志,”王财不住的点头,这个经济统一必定促进政治上的统一似乎自己以前是说过,但他却没有想到不但可以用在国内,用在属藩也是可行的,而且他似乎觉得王闿运说的也有道理,现在属藩实际上扮演了帝国源料产地与商品倾销地地角色,可是如果属藩百姓都没有钱了,那他们如何去购买帝国地商品呢?如果能够让当地百姓吃穿不愁,那他们自然有余钱来採购商品,好像在未来的时代时,国家也曾经採用提高公务员工资和放长假地办法来刺激消费的,看来一味的掠夺的确是目光短浅、杀鸡取卵的蠢办法了,不过皇长子定溯居然能够说出这般话来,着实是让他吃了一惊,定溯从小就温文寡言,没想到心思是颇为缜密,当下朝王闿运笑道,“纫秋你瞧,你这两个徒弟如今也算是有点模样了,”说着又转头朝定溯、定漠道,“今天咱们就以理藩良策为题,你们两个各自谈谈自己的良策,我和你们师傅一起帮你们断断吧!” 定溯和定漠相视一眼,一起恭身领旨,王财看他们两个都从小桂子手中接过笔、墨,皱着眉头开始提笔疾书,便起身走到王闿运的身边问道:“纫秋,看你最近身子不太好啊,是不是编书太操劳了?我让石达开去帮你如何?他现在做国务咨政也没有什么事情,让他帮你整理天朝旧事?” 王闿运欠了欠身道:“微臣多谢皇上关心,《清史》、《太平天国史》编写的很顺利,微臣招集了一些同道文友帮忙,虽然辛苦,但进展却是顺利的很,至于毅德公,臣以为皇上还是让他去处理藩务吧?” 王财奇道:“让石达开去处理藩务?纫秋为什么有这个想法?” 王闿运道:“皇上,虽然与英、法和谈尚未结束,但是菲律宾战事平息已是无疑了,朝廷向来没有专理屏藩属国的衙门,如今属国日多,仍由内阁各部分理,着实是事务繁多,不堪重负了,况且藩属情形与帝国本土不同,风俗、文化都是大相迳庭的,拿一个态度,一种办法去处理,很可能是事倍功半,臣以为可以仿前朝例设理藩院,由文武兼备的大臣出任大臣,以后藩国与帝国本土的事务都从这一个口子进出,有了规矩才成方圆。” “理藩院确是应该,但是为什么你会举荐石达开呢?”王财皱起了眉头,好不容易把石达开一身官职给剥光了,怎么又给他游龙入海的机会呢?想了想又道,“毅德公在西南劳心劳力,好不容易回朝咨政,总算是有了个休息的机会,再请他属理藩务,是不是有些不妥?再说石达开素为战将,只怕在这个周旋藩务上面不是强项,我的意见是让李鸿章去,此人精通洋务,又善于纵横捭合之道,我看……”说到这里,王财看了首辅一眼,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第二卷 第二百七十三章 :皇子出山 王闿运当然知道皇上之所以不愿意让石达开復出,十成有九还是担心此人在帝国的声望会威胁到皇室,但在他眼中看来,石达开现在无论是权势还是在军队内部的影响力都已经远远不如当年了,更何况现在的军队乃是皇帝陛下一手带出来的,数十万军队从上到下全部都是忠于皇室的,石达开就算有什么想法,只怕也没有人跟随,因此便劝道:“皇上,李鸿章精通洋务,这几年搞船务、海运也确实是有了一些成绩,但是治理藩务与兴办洋务却不是一回事情,藩务繁杂,其中纠葛甚多,实是需要一位朝廷重臣出面协调,再说现在的藩务其实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毅德公做的好了是皇上的圣明,毅德公做的不好,皇上……咳,皇上也可以申斥嘛。”言下之意是劝王财不需要对石达开过于提防。 第471页 王财点了点头不置可否,顿了一下道:“理藩院节制各藩属官吏,但是官吏选派仍由吏部说了算,理藩院只负责考评,至于藩国的经济、政务今后都向理藩院负责,由理藩院统一协调朝廷各部,不过军队仍由总参统一节制,”说着补充道,“可以在藩国徵兵,但是从藩国征来的士兵全部由朝廷军官统一训练,训练完毕后分散到帝国各军中,绝不对让他们独立成军,原则上採用异地驻防的办法,就是越南藉士兵服役期内不驻防越南。菲律宾藉士兵服役期内不驻防菲律宾,此外还有一点,半年前我派人通知朝鲜李王,责令他解散朝鲜军队,由帝国政府派遣国防军帮助防务,这件事情他们有什么回復了吗?” 王闿运欠了欠身道:“理藩院地职权臣回头将皇上的意思转给内阁,另外李朝至今没有确切的回覆。半月前朝鲜遣使来天京,奏呈中也没有谈及这件事。不过他们到是提出了另一个请求,请朝廷查禁‘福寿膏’,他们说此物大量流入朝鲜,金、银流失严重,他们不堪重负了。” 王财一愣,笑了笑道:“他们这么说我到是想起来了,福寿膏这东西毁人心智。即然要调整藩属政策,那就应了他们的意思,帝国境内严格查禁,但是可以销往海外,王磊这些年来也算是为朝廷立了功的,封他个‘效奋男’,让他常驻日本专管福寿膏的生产,”说着又顿了一下道。“至于他们说金、银外流,这事咱们不能让步,我早就说过了,帝国境内货币一定要统一,不能本土用华元,藩属用金银。各藩属流通的金银要全部收归国库,金、银地开採也要和帝国本土一样,全部收归官营,私采私炼的一律法办,这件事情不容商量,你再派人去朝鲜传旨,一定要严厉申斥,告诉他们,朝廷不是故意和他们为难,日本、越南、锡金等等藩属都要这么办。谁都不能例外!” 王闿运点了点头应了下来。正想再说什么,忽然看见两位皇子都已写完起身。当下欠了欠身退了几步,王财笑了笑招手让两位皇子将答卷送过来,自己取过定漠地卷子,却把定溯的文章交给了王闿运,笑道:“做师傅的当然要看看徒弟的答卷了,纫秋你也来评评。” 王闿运应声接过,仔细看了起来。定漠的文章洋洋洒洒千余字,工整的小楷也写的非常漂亮,至少王财是自嘆不如地,见他在文中提出以解散所有藩属军队,由帝国国防军统一接管防务,设置藩属官员限制,最高不过超过地方副职,而正职官吏则全部由帝国选派,同时他还建议在各藩国设立负责初级教育的振华堂,採用帝国课本,统一教授中华文化,无论节日、时歷、风俗等均採用向帝国本土看齐的办法,看定漠的意思是要彻底消灭所有藩属的风俗传统了,这几条让王财突然想起了“奴化教育”这个词,心中不禁一动。接下去又看到定漠认为,必须将藩属的经济发展与帝国的经济发展看做一个整体,“以本土为核心,以藩属为补充”,“以藩属之所有,补充帝国之所无”,着实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殖民掠夺,好在这小子考虑到刚才皇兄所说地富裕藩属的意思,他总算是加上一条,说什么“降低藩属税收,扩大对的物资採购,增加对藩属矿业的投资,减少失业人口”。这一份答卷让王财看的大摇其头,心中着实有些不满意,看来这儿子是“勇勐有余,机智不足”,当下笑了笑将定漠的卷子交给王闿运,又从他手中拿过长子定溯地文章来看。 定溯的文章可比定漠要多出几倍了,通篇看上去不下四千字,而且让王财摸不着头脑的是,这四千多字里面居然有一半都是在讨论“治乱兴衰”的辩证关系,其中旁徵博引,深入浅出,当真是一篇让皇上看得似懂非懂的议论文,但显然这一段文字让他师傅王闿运非常满意,王财想起刚才这位首辅大臣摇头晃脑的样子就有些好笑,当下耐住性子跳过这段莫名其妙的内容接着往下看。 这后半部分却让王财非常满意了,皇长字定溯提出了解决藩属问题的几点方案,他认为不但要在文化、经济上统一,还应该完成制度上的统一,具体的说来就是要统一文字,统一语言,统一货币,统一制度,就是要达到帝国本土与屏藩属国各方面地完全统一,绝对不能人为地制造本土与藩国的差异,这种人为地差异不但会减缓民族融合的统一进程,甚至还会在本土百姓与藩国百姓之造成对立,到时候本土百姓看不起藩国百姓,而藩国百姓也不会把自己当成中国人看,最终必然会造成帝国的分裂。 在王财看来,定溯的看法是有一定道理的,如果真的能达到定溯所说的完全统一,那么还有什么本土与藩属的分别呢?到时候无论是日本还是菲律宾,无论是朝鲜还是越南,大家使用一样的文字,都说一样的汉语,都用一样的货币,都保持相同的体制,那统一就变成了居有深厚社会根基,非常自然的事情,这一招比定漠强行镇压的办法虽然见效缓慢,但确实是一劳永逸,永绝后患的事情。 除此之外,定溯还认为必需打破藩国主体民族单一的情况,朝廷可以制订各种优惠政策,鼓励本土百姓大规模向藩国移民,改变藩国原来的民族组成,增加华族所占比例,并积极促成华人在藩国地方事务上的发言权,这样的好处便是可以缓解本土人口压力,解决失业人口的就业问题,同时朝廷应当改变长期以来严格限制藩国经济发展的政策,鼓励藩国商人与本土商人从事合法的贸易,藩国不但可以继续发展特色经济,也可以发展近代工商业,当然这一切都必须在朝廷各部、理藩院的有效管理下进行,定溯认为商品、资金、技术流动的越快,越是有利于整个帝国财富的积累,越是有利于国家的復兴。 第472页 在文章的最后,定溯还强调“仁君为仁政,暴君为暴*”,劝皇上以仁心治天下,则天下万民必定仰感天恩,世世臣服,这几句话书呆子气十足,忍不住让王财哈哈大笑,不过欢笑之余对于定溯能有如此系统的认识非常满意。 两个儿子的文章都看完后,王财笑嘻嘻的问王闿运道:“纫秋,你看谁答的好啊?” 王闿运欠了欠身,正要回答,却突然看到定漠一脸的急切,稍一犹豫便道:“皇上,两位皇子所答具有独到之处,臣以为皇上心中定有主张,臣不敢多言。” 王财一愣,随即明白王闿运不想介入皇位传承的争斗之中,当下笑了笑道:“定溯、定漠看问题切入点不同,但是各有千秋。纫秋,你刚才说调石达开为理藩院部长的事情……”王财轻轻的敲了敲龙椅扶手道,“准了,你回头就去办吧,我明天便将旨意下来。”说着又看了看定溯道,“定溯,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我看你可以去理藩院挂个副职,帮助毅德公办事,毅德公为人宽厚,经验丰富,你要好好的跟他学学,不可摆皇子的架子,这是你第一次入朝参政,希望你以此为契机,好好体会。” 定溯没有想到父亲忽然有此一说,当时呆了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与定漠乃是手足兄弟,此时自己入朝参政,而弟弟却被排除在外,心中恐怕伤了兄弟情谊,加上他向来不喜欢烦心政务,因此沉默了一会,便想出言谢绝。王财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摆了摆手又道,“定漠,我想任命你为朝廷钦使,去朝鲜一趟怎么样?” 第二卷 第二百七十四章 :语萱组党 王财这句话却是让所有人都意外了,如果说定溯因为理藩之策令父皇满意而入朝参政的话,那让定漠出使朝鲜就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倘若仅仅是为了在两个皇子之间寻求一个平衡的话,给定漠在内阁寻个副职也就是了,为什么让一个没有丝毫外交经验的皇子出使藩国呢?适才王财令定溯入理藩院时,王闿运就意识到皇上经过这几年的考查,终于是在心中选定了将来皇位的继续人,因为藩务实际上就是简化的国务,藩国内的种种矛盾、种种杂务其实就是朝廷政务的简化版,让定溯去熟悉、锻鍊实际上就是给将来的皇帝一个熟练理政的机会,如果定溯能将藩务处理的有条不紊,那将来必定是一个守业的明君,也可以说是皇上对皇太子的最后考验了。 王闿运只猜到皇上心思的一半,磨练定溯自然是正确的,但是令定漠去朝鲜也有同样的意思。定漠自小便是锋芒毕露,此番朝堂应对更是把他奉行强硬政策的心思表露无遗,这种个性在王财看来与他从小便高人一等,没有吃过亏有关系,加上朝廷数年来开疆闢土,更让这二皇子有些得意洋洋了,殊不知道世间的事情怎么会件件都遂人心愿?这次派他去朝鲜也正是因为朝鲜的事情比较棘手,存着让定漠去吃苦头的心思,磨磨他的锐气,希望他将来能够更成熟一些。至于到底由谁来继承皇位。王财心中还是没有一个定论,甚至他也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因为他心中有一个念头无数次地跳出来,如果确定了皇太子,那他就不得不去削弱另一位皇子,作为父亲,这是他不愿意面对的事情。而且在王财看来,藩务是缓缓见效的事情。而说服朝鲜服从中央那就是急务了,这事定溯性子慢,又喜欢讲大道理,必定不是朝鲜王公的对手,但定漠却不同了,他性子急,又是锋芒外露的。威吓之下,说不定便有奇效,当真若是成此大事,也算是为国家立了大功。 定漠更是莫名其妙了,刚才父皇命皇兄定溯入朝参政他确实心中有些不痛快,但突然又命他去朝鲜,不要说外交事务并非他所长,就连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怔了半天才欠了欠身道:“父皇,儿臣怕做不好。” 王财微微一笑道:“总有第一次的,怕什么做不好?你去试试便是了,居然谈些什么,回头你请教一下首辅王大人,我只给你几个要求。一是不能失了上国提统,二是不能随便让步,三是一定要有好处,”说罢一笑,又补充道,“具体是什么好处,你自己估摸着办,朝鲜是我朝属藩,你又是上国皇子,心里总要有个分寸才好。” 定漠默然不语的退到一边。心中不住地盘算父皇到底是何用意。看来只有请母亲傅善祥来吹吹风了。定溯看到兄弟也得以参政,虽说是出使藩国。毕竟也是代表朝廷的,因此便欠了欠身道:“父皇,儿臣明日便去毅德公府上求教石大人。” 王财正要赞许几句,忽然见到语萱在厅门口转来转去,似乎有什么事情,这丫头二九年华,傅善祥几次劝王财给她定门亲事,都被丫头拒绝了,一天到晚和那些留学生混在一起,也不知道都忙些什么,王财见她等地焦急,便对王闿运道:“纫秋你先回去吧,史书不必急于求成,我瞧你身体可见老了,你是帝国重臣,千万要保重啊。” 王闿运心中一暖,欠了欠身自行退去,王语萱见外臣走了,便笑嘻嘻的跑进厅来,定溯、定漠见到姐姐来了,一齐起身相迎,他们姐弟几人自小便在一起玩耍,关系是极好。 王语萱也不客气,自搬了把椅子坐在定溯的身边道:“父皇,女儿好久没有和定溯、定漠出去玩了,您就放他们几天假,咱们一家人可出去走走如何?” 第473页 王财笑了笑道:“你天天和那些留洋学生在一起,可也有空和爹、娘、兄弟们一起吃顿饭么?今天怎的好心想到了两个兄弟?” 王语萱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两个苹果递给定溯、定漠,又转头对王财道:“父皇,只有两个,只好给他们。”定溯、定漠笑着接过,王语萱又看了看王财,似乎欲言又止。 定漠拉了拉她的衣角笑道:“姐姐今日却是怎么了?有什么话要对父皇说么?是不是要我和皇兄迴避啊?” 定溯听他这么说,立刻一本正经的站起身来,王语萱脸一红,朝定溯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走,王财见她这副模样心中也有奇怪,这个女儿向来性子直爽,见识不凡,自从安排她到舆宣司作事后,这丫头就变得越来越洋派了,穿着打扮都是随意地很,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欲言又止的,当下奇道:“这丫头今天怎么了?是不是看上哪家公子了?这可得让你周皇娘去帮你说说。” 定溯、定漠哄然大笑,他们这位姐姐年方十八,按理说也到了婚嫁的年纪,但她却从来不对任何男子假以辞色,三位皇娘几次帮她在朝中大臣的公子中寻个如意郎君,都被她一口拒绝,时间长了,大家都认为这丫头心中自有目标,便不再瞎操心了。 王语萱脸一红,伸手在哈哈大笑的定漠肩头轻轻一拍,咬了咬牙对王财道:“父皇,女儿想组党。” “阻挡?”王财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阻挡?” 王财没听明白,定溯和定漠却听得清清楚楚,他们俩个平时常常听姐姐说什么党派竞争有利于国家政策的趋利避害,也常听她说要和那个牛英久一样组建党派,参与竞选议政院,没想到今天从她口中听到,竟然成了真的,两个都知道父皇虽然开放党禁,但其实对这些人是非常头痛的,姐姐向来颇得父皇疼爱,今日说出这个敏感地东西来,结果实在难料,因此都不停的向王语萱使眼色,可王语萱尽装做看不见,又大声道:“父皇,女儿想组建党派,参与议政院选举。” 王财一愣,这回他算是听清楚了,只是这消息听起来太过突兀,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过了晌才疑惑的问道:“我没听错吧?你要建立一个党派?是党派?” 王语萱又肯定的点了点头道:“是的父皇,女儿在舆宣司这段时间里,与很多海外留学生和江南的洋务派、改革派人士交流,越来越觉得帝国想要强盛,就不能只有皇上您一个声音,必需有代表各个阶层利益地党派来说出各种声音,正如牛英久的大国家民主党一样,但是大国党受的限制太多,也没有一个统一的纲领,女儿和很多仁人志士联络,决心成立一个新的党派,这个党派是代表帝国百姓利益,追求国民平等的党派,我们的最高纲领是实现国民民主和依法制国。”王语萱越说越是自然,但她却没有想到父皇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王财心中不停的咒骂,老子是皇帝,女儿居然要去搞民主政治,这不是儿子打老子么?听她的口气,将来还要追求民主和法制,那不是公然要推翻皇权了么?这虽然也是王财地目标,但皇室地终结由自己的女儿来完成,心中却又是另一种滋味了,当下皱着眉头问道:“党派地申请你可以直接去找伍凌心和容闳依法办理便是了,何必跑来跟我说?只要是符合帝国法律,你想组党便组好了,我又怎么会阻止你?”说着看了看王语萱兴奋的表情又道,“只是我想你既然和这些改革派、洋务派的仁人志士们有过交流,那我到想问问你,你这党是保皇党,还是革老子命的**党啊?” 定溯、定漠和语萱听父皇语气不善,心头都是紧张万分,定溯生怕父皇怪罪姐姐,便接口道:“父皇,姐姐只是图个新鲜,闹着玩儿罢了,姐姐乃是皇室公主,自然是保咱中华帝国万万年的保皇党了,是不是啊,姐姐?”说着向王语萱拼命的使眼色。 王语萱想了想道:“父皇,女儿向来以自己有一个深明大义的好父亲为荣,父皇领袖中华近二十年,从苏南求强,到逐鹿中原,从称雄东亚,到争强世界,这些年来,难道不明白列强之所以富强的原因吗?女儿认为仅仅学习列强的先进科技,先进工业那只是学了皮毛,或者可以暂时成就帝国的辉煌,但这仅仅是因为长期被束缚的生产力在父皇的政策鼓励下突然爆发出的力量,可是长期来看……长期来看……权力的集中只怕**将再次束缚国家的发展。” 第二卷 第二百七十五章 :竞争 王财默然不语,事实上在他的心中,将来帝国的社会制度向君主立宪制发展已经成了铁定的事情了,自古以来便有激流勇退,明哲保身的说法,但是他心里清楚,在中国这样一个权势思想极为深厚的国家里,一个失去权力的皇帝下场到底怎么样,只怕人人心里都清楚的很,且不说王财怕死的很,就是他一家子老婆、孩子也绝对是捨不得让他们去涉险的,同时王财这几十年皇帝做得越来越得心应手,轻易放弃这个万万人之上的角色着实是捨不得,但是随着整个社会近代化的不断推进,思想上的解放与个人权力的要求必定会成为将来社会的主要诉求,眼下这些小党、小派势力弱小,无法直接挑战朝廷权威,但是将来呢?以现在这个思想解放的速度来看,用不了十年改革派就会在国家政治体系中占到绝对上风,皇帝权力的分解是一个无法避免的歷史潮流。现在皇室所居住的西华门68号实际上并不是一个深宫禁城,前前后后不过十几个院子,三十多间房子,皇室子女成年后又都是在各官办学堂与平民子弟一同学习的,接受这种新鲜的思想并不奇怪,想到此处,对于女儿突然提出这个要求也释然了。 第474页 但随即王财又想到当年自己琢磨的将皇权超然于国内政治斗争之外,凌驾于内阁、议政院、立法院三者之上来制约三者权力,并最终在确保皇帝位的情况下。将权力分散,推动国内民主地计划,虽然现在国内民主唿声日渐高涨,但是主要还是集中在最先接触西方文化的留洋学生和青年学生中间,掌握社会政治权力的核心人物绝大多数还是忠于皇室的,这就註定了只要国家仍然保持强势发展,自己又不肯放弃权力。那这些留洋学生和青年学生就成不了大事,于是微笑道:“那么你是**派了?要和父亲做对吗?” 王语萱脸一红。摇了摇头道:“父皇,女儿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女儿只是想在保证皇室权力的前提下,适当的引入党派竞争,推动社会进步。”说着生怕王财听不明白,便又补充道,“女儿是支持父皇的。女儿所想组建地党派并不以颠覆皇室为目标啊。” “那么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第一,你是支持帝国将来以皇帝为国家最高领导者的,第二,你主张朝廷决策来源地多样性,希望朝廷的决策能够更多的吸取社会各方面的唿声,第三,你主张决定国家大事的依据不是皇帝的谕旨。而是帝国法律,”王财顿了一下道,“是不是这样?” 王语萱想了想道:“是这样的,父皇,女儿希望无论是皇室还普通国民,都应该遵守帝国法律。功过地评判不是……不是父皇一句话,而是法律条款。” 王财心下琢磨女儿这几条想法还是以维护皇室为出发点的,至少目前看来似乎也是支持君主立宪制的,事实上王财根本没有猜到他这个养女的心思。王语萱自懂事起便生长在皇室,衣食无忧,生活安逸,入则使用僕役,出则车马成行,但也正是这样不愁生计的尊荣生活让她更加害怕小时候在野外乞讨,忍飢挨饿的日子。也更加害怕失去眼前的这一切。因此她从小便刻意的迎合王财,顺从皇妃。一直都扮演着听话地好女儿,温良识礼的好姐姐的角色,但是随着年岁日长,她成婚离家的日子也就越来越近,身为公主,她最终逃不了出嫁之后,在家相夫教子,妻凭夫贵的生活,按照中国的传统,出嫁地公主虽然仍有皇室的荣誉,但就连皇帝也没有办法过问公主在夫家的生活,除非她在夫家受了极大的委屈,否则皇室对她的关心最多只能体现在节日的赏赐与日常的关心上,这种巨大的反差让记忆深处留有阴影的王语萱无法接受,而她也知道将来帝国的新皇帝绝对不可能是女子,近年来父皇刻意培养定溯、定漠就充份证明了将来地帝国皇帝必定会从她这两个弟弟中产生,这样一来用不了十几年,她这位皇室公主就会渐渐淡出人们地视线,最终默默无闻的消失,在王语萱看来,这一切都是她无法忍受地,想要避免这种命运的唯一办法就是她能够界入国家政务,用她自身树立起在国家事务中的影响力。 王语萱认为现在的朝廷政务全部都是由皇帝直接管辖,只有仿照牛英久一般组建独立于皇帝权力以外的政治团体,并最终保证自己能领导这个政治团体介入国家政治,那她就可以摆脱皇室的影响,自己来决定自己的命运,有了这个心思,王语萱便请求父皇派她去舆宣司任职,并藉机与江南的改革派、洋务派联络,以她皇室公主的身份,加上聪明热情,又对改革派、洋务派表现了极大的友好,很快便在改革派、洋务派中间建立了一定的知名度,而且很多改革派人士也希望藉助她来实现变革社会的目的,因此组建新党,参与朝政便渐渐水到渠成了。 按理说王财也算是攻于心计的了,但是这回看他养女却真是走了眼,王语萱的这些心思,王财连边都没有摸着,这固然与王语萱长期以来一直都听话孝顺有关,也与王财始终把子女的教育交给三位皇妃,平时公务繁忙也不大有机会与儿女们谈心交流有关,听到语萱仍然是把皇室地位放在首位,心中也没有太多的想法,毕竟谁会想到养育十几年的女儿会对老子有什么异心呢?当下便点了点头道:“既然你已决心去办,那自去依朝廷律法申请便是,怎的又跑来问我?” 王语萱一脸正色道:“父皇十余年养育之恩,女儿怎么敢忘记?即便是在寻常百姓家里,遇上这等事情也要和父亲、母亲商量才是,女儿今天来求父皇允诺此事,实在是女儿相信父皇理解女儿的心思,倘若父皇觉得女儿胆大妄为,那女儿便不去瞎闹了便是。” 王财看了看定溯、定漠道:“你们两个觉得如何?” 定漠心中知道父亲并没有责怪姐姐的意思,当下便道:“父皇,姐姐也是关心朝廷,心忧天下百姓,儿臣觉得父皇不惹允了吧?” 定溯却皱着眉头半晌才说道:“姐姐此意确实是为国事忧心,儿臣想姐姐既然今日来告知父皇,那必定此事已经弄的八成了吧?那想必党章、党纲等等也都该有了,儿臣想姐姐可以呈一份给父皇看看,好请父皇帮着指点指点,毕竟父皇经验丰富,那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定溯可不像定漠般性子直爽,虽说与姐姐关系不错,但事关国家大事,他还是想让姐姐把事情说的更清楚一些再说。 王语萱听定溯如此说,便从随身的小包内取出厚厚一叠文稿,起身轻轻放在王财的龙案上道:“有关的内容都在这上面了,请父皇御览。” 第475页 王财看了定溯一眼,默然的接过文稿,大略的扫了一遍,转头对王语萱道:“这份东西我回头再仔细看看,”说着又问道,“你们这党叫什么名字?谁是党首?你吗?” 王语萱应道:“父皇,女儿与江南十几位同道朋友取个名字叫帝国统一党,党首么……女儿暂时兼任。” 王财点了点头,这帝国统一党听上去似乎还不错,当下笑道:“这名字听上去颇有气势,不过你既然做了党首,那朝廷的官儿便不好再做了,舆宣司的事情你交接一下吧,身为皇室公主更应该遵守帝国律法,好在明年各地议政院要改选了,这回你和牛英久竞争一下吧?不过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说清楚,你是皇室公主不假,但是你要分清楚哪些是朝廷的,哪些是皇室的,哪些是你们帝国统一党的,国家财产、皇室财产都不能落入你们统一党的口袋里,倘若有这种情况,语萱,虽然你是我的女儿,我也一定会按律严办,你听明白了吗?” 王语萱一愣,没想到他这位父皇当真是铁面无情,今天刚刚听说自己要组党,立刻便将她舆宣司的工作全给拔光,而且还如此严厉的提醒她分清皇产、党产,心中颇有些不服气,当下便道:“是的,父皇,女儿既然追求依法治国,那自己便不能做了违法的事情,身为皇室公主,更不能为皇家丢脸,我们的党内经费全部由党员自行筹措,而且正如父皇所说的那样,我们准备在明年的议政院改选中击败大国家民主党,成为天京议政院的第一大党,”说着面露鄙夷之色道,“牛英久拿着糖果点心收买选民,这可不是下三赖的手段么?父皇,女儿请朝廷立法,严厉打击选举中的种种不法行为。” 第二卷 第二百七十六章 :经济转型 王财笑了笑不置可否道:“这个不用你操心了,容闳自会相机处理,这事他比你要上心的多了。”说完摆了摆手示意三个孩子都退下,事实上对于王语萱突然提出要组建政党的心思,王财到现在也没有回过味来,此刻他只是在想一个问题,帝国将来的民主体系到底需不需要政党力量的介入? 代表不同利益的政党固然能够及时的将民声民意有效的传达上来,但是王财似乎记得当年学政治时有说政党所代表的阶级利益不同,他们对政策的诉求也不同,中国这么大,倘若人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人人都只琢磨着自己阶级的利益,那会不会造成社会分裂与对立?要说到社会的理想,王财心中只有一个模模煳煳影子,说到具体的东西,毕竟才识有限,他也很难说得清楚,想来想去总觉得是把双刃剑,只能长嘆一声随势而行了。 定溯和定漠入朝参政这在帝国朝廷的众位大臣之间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毕竟皇子年岁日长,的确是时候熟悉朝廷政事了,而且所有的大臣都认为继承这数千万国土的储君一定会在这两个皇子中产生,当下人人着意用心办差,都希望给将来的新主子留下个好印象。 而石达开则是连吃两惊,一是奇怪皇上又放心让他主理藩务,二是居然把皇长子也交给他,当真是有些匪夷所思。说实话石达开现在也正是干一番事业的壮年,这么早便退隐二线做什么内阁咨政当真是有些不甘心,只是害怕长居要位令王财不放心而对自己下黑手,不得已而自求退避,到了天京这半年里每天在家中读书、教子,每每回想当年指挥千军万马地意气风发,当真是说不出的苦闷烦恼。虽然挂了一个毅国公的极品荣誉虚衔,但实际上是平头老百姓。一丝一毫的权势也没有,再说那狗屁咨政,基本上王财一个月也难得有一次诏见咨政的机会,每与妻妾论及将来,无不是垂头丧气,锐意尽失。此番听朝廷下诏令其出任理藩院部长之职,当真即欢喜又疑惑。按吏部新增的编制,理藩院部长乃是正一品的朝廷大员,虽比不上毅德公这三个字在朝中地尊荣地位,但却是手握所有藩**民生杀大权的官职,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会突然对他放心了?将皇长子交给他带着熟悉处理朝政更是让他想不明白了,石达开回到天京后便闭门谢客,许多天朝旧臣想来拜访都被他谢绝,这样做也是想避嫌。但所谓天下没有不透风地墙,时间长了,石达开也听说了一些皇室内部的小道消息,据说两位皇子中,皇上颇为喜欢二皇子定漠,说二皇子的脾气性格和他比较像。而对于温文尔雅的皇长子定溯却时有不满之意,这当然不能做为皇次子定漠就一定成为储君的依据,但也可从中摸到一些信息,这次两位皇子入朝参政,便有一些善于钻营的官员暗中向二皇子定漠大献殷勤,甚至石达开的一些家臣也认为这正是一个重新扳回局面地好机会,不断劝他多与皇长子定溯亲近,以图将来。 石达开毕竟是在天京变乱中滚出来的,对于宫袆内矛盾斗争的残酷性心中是非常清楚的,谁敢保证王财将两位皇子请出来不是在试天下臣工的心思?倘若这个时候自己看不清楚。心思又活动起来的话。那只怕再被打入万仗深渊便再也翻不了身了。因此自打接任理藩院部长一职后,石达开每天按时上朝。按时离朝,遵照朝廷旨意,兢兢业业的办理藩务,除了公务上的往来,从来不与助理定溯有什么交往,到是定溯为人谦谨,遇上不明白地事情常常向石达开请教,石达开抱定了辅助皇子的态度,虽然自己是部长,但实际上理藩院的主要决策都是由定溯提出后,两人一共商讨再上报的,也就是说,理藩院实际上是以定溯为首的。 第476页 王财很快便知道了理藩院这种奇怪的官级关系,但是他也并不想去干涉,既然石达开小心谨慎,那他也乐于定溯有这样一个独当一面地机会,再说王财也相信,石达开表面上放手上定溯去尝试各种治国策略,实际上在大方向上还是看的比较紧的,毕竟理藩院节制众多藩国,万一要是出了事情,那皇上决不会拿自己儿子下手,到时候担责任的还是他这个部长,这点石达开把住了,那王财便不担心理藩院能有什么差子,而且定溯为人细心,办事颇有章法,上任后开展的一系列缓合矛盾,加快融合的藩国政策令王财非常满意,特别是经过内阁同意后,制订了《藩地移民法》,规定所有帝国百姓向朝廷交纳相应担保金之后,便可以由商务部颁发营业执照,前往藩地兴办工厂、开矿、经商等等,倘若仅仅是移民,那便更简单了,只要在各地移民局申请登记,连担保金都不需要交,便可以由国家统一安排移民到相应的藩国。 当年《北民法》颁布后,帝国百姓恐惧北方苦寒之地,移民而去的大部分都是关外百姓,而这次《藩地移民法》颁布后,江南、江北乃至西南各省的百姓、商人都有申请赴藩国者,特别是江南大批商人都愿意跑到藩国去开设工厂,这其中的原因一方面是朝廷政策地鼓励,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藩国劳动力便宜,商家所需支付地薪酬便少了很多。对于藩国来说,这其中的好处是非常明显地,帝国朝廷从当初的掠夺政策转向抚持政策,解决了藩国大量失业人口,而老百姓有饭吃,参与造反作乱的人便少了很多,对于朝廷来说,这些劳动密集型的工厂搬到藩国不但有利于帝国初级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也让藩国上缴的税收翻倍的增长,只是骤然少了这许多工厂,帝国本土的失业人口便逐渐增加,这引起了各地议政院的强烈不满,申诉的摺子如雪片般飞往朝廷各级官署,甚至一些地区还发生了工人失业暴动,虽然都被当地警察部门镇压,但也暴露出了帝国经济结构的转型迫在眉睫。 谁料商务部的官员在看到皇上下旨要求“拓展新经济模式,加速帝国经济结构的转型”时,一个个莫名其妙,在十九世纪,世界各国都以大力发展工业和保证自由贸易来实现社会经济繁荣,这也正是帝国政府长期以来所追求的,但皇上又提出了“拓展新经济模式”,又说要实现“经济结构转型”,这就让商务部官员摸不着头脑了。 事实上在王财看来最好的经济模式应该是配有一定的国家宏观调控,并配有现代化社会保障的市场经济,而这样的理论估计很难让商务部官员听的明白(王财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人人都意识到必需找到一条新的发财至富的道路,才能继续保证帝国经济的快速发展,理藩院要发展藩国经济,那就必然会影响到帝国本土经济,这一对矛盾却是摆在皇帝与商务部官员面前急待解决的事情。 总算是王财脑海里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书本知识没有忘记,拉着商务部官员一连讨论了半个月,才最终提出了“以稳定农业为前提,以发展高科技工业为核心,以加速重工业为根本,努力发展流通和服务产业”的政策。所谓以农业为前提,那便是要保证帝国本土四万万百姓能吃饱肚子,而以发展高科技工业是因为王财坚持认为“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未来帝国参与世界竞争的本钱就是谁在现代科技上站的更高,以帝国十余年来不断发展教育、增加对教育投资的效果来看,中华帝国已经有能力独立的建立起涉及基础学科各个方面的新工业,继续坚持对科技的投入必定将保证帝国工业水平的快速提高,至于以重工业为根本,那便是将包括造船业、机械制造、矿山开採、金属冶炼等等在内涉及国家整体工业化的工业门类放在根本的位置,以此来稳定帝国工业根本并强化工业潜能。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努力发展流通和服务产业”这一条。由于数十年来帝国政局稳定,百姓安居乐业,又没有实行有节制的生育政策,因此国内人口不断增长,随着这些新增人口的成年与劳动密集型产业的迁入藩国,帝国的就业的压力越来越大,为了应对国内经济的新情况,王财想到了当年书本上所说的“第三产业”,这“第三产业”具体有哪些内容,王财是记不清了,但是他琢磨着想想似乎也就是涉及流通与服务这两方面了。 第二卷 第二百七十七章 :定溯理藩 可是服务与流通具体是指什么?王财寻思了半天也只是干巴巴的想到了邮电交通、饮食旅游、美容美髮,至于房地产、保险这些新鲜东西是不是也算第三产业,王财有些吃不准,但是这也不重要,现在搞搞邮电交通还行,至于房地产、保险就太过时尚,而美容美髮就更离谱了,这年头所谓的美发也就是剪出屈指可数的几种样式,哪及得上后世五颜六色,形式各异?看来打头髮面皮的主意是有些过火了,但是开饭店是绝对可行的,特别是在帝国铁路沿线,公路沿线的主要村镇,江运、河运的各个码头,都可以鼓励老百姓开设饭店、酒肆,除此之外鼓励民间资本投入国内交通运输,包括陆运、江运以及河运、海运,而且此前各地由官府控制的小型国有企业也全部折价出售,从此官府不再介入国内工商业的运作,从另一个方面也避免了官*商*勾*结的**。 第477页 十几位大臣被皇帝逼着搜肠刮肚了穷思数日,总算又整理出了一些可供发展的新行业,除了政府投资的交通运输、邮电通讯、金融以及公共事业外,又列出了餐饮业、物资供销、仓储、工业技术服务、无线电、医疗卫生和社会福利等几个方面。 只是有的大臣将教育、文化也列入了发生效益的产业中,王财颇有不同的看法,目前帝国地教育模式仍然是以国家投入资金为主要融资方式。从初级教育振华堂到高等大学天京大学堂,再到科技研发中心天京皇家科学院,以及矿业、无线电、艺术等各类专科学堂,绝大多数都是由帝国各级政府财政支持,只有很少一部分政府暂时无力兴办的特殊学科才由私人投资举办,这些私人学校总数还不到帝国学堂总数的1%,加上帝国政府立法保证教育、科研的独立性。可以说目前帝国的整个教育环境是极其宽松和发展迅速的,正如天京大学堂校长公开宣称的那样:“朝廷给地钱。咱们拿着,朝廷下的命令,咱们不听”,也正是朝廷自上而下地重视教育、科研,虽然建国不过二十多年,但帝国的整体科技水平已经迅速的追赶上了西方国家,而且在某些领域开始有了超越西方的迹像。可是如果将教育由国家投资转移到私人投资的话。那教育的初衷很有可能会从“培养人材”慢慢转移到“发财致富”上去,发财的是那些投资商人,损失地却是学生的求学时光与国家整体的治学氛围,中间的危害,王财深感于后世的教育改革而坚决的否定了几位大臣将教育产业化的建意,而且又补充了“所有与教育直接有关的产业都必须坚持官督商办”地原则,典型的就是所有学堂的伙食供应必须由当地政府指定由卫生部、监察部共同鑑定核准,具有相应资格的商家负责。倘若当地没有相应的资格的商家,则必须由当地政府出面协调解决。在王财看来教育绝对不能算是“产业”,而是国家与政府对国民应该承担地责任。 发教育财的思路是被皇上毫不留情的砍断了,大臣们便将全部的精力转向了四个方向,一是朝继续增加对重工业、基础工业的投资与政策倾斜,另一方面则是鼓励老百姓积极从事投资比较小的商业门类。第三则是为有意扩大企业经营规模,但又资金不足的企业投供优惠贷款,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便是鼓励企业兼併。 中国传统以来便是以家庭小作坊生产为主要的经济模式,即便是在帝国大办兴办近代工商业的二十年里,遍布全国地小作坊仍然数不胜数,小作坊抵抗风险能力极低,生产规模有限而且产品单一,同时又极浪费生产资源。王财早有心思做一个统一整理。总算这二十年来无论是小作坊,还是颇具规模地近代企业都被工商总局统一造册管理。当初只是为了确保朝廷税收不至于流失,此刻却为朝廷重新整合,建立大型企业创造了前提条件。根据众臣意见,并出于保护小作坊业主利益,最终决定由朝廷出资收购各地的小型作坊,然后将这些小作坊中地器械、资源作为朝廷投资,入股各地中、小型企业中,採取公私合营的办法,加强国家宏观调控在国民经济中的积极作用,并逐渐取消小作坊,最终建立完整的企业经营、管理制度,不过王财也强调了一点,国家入股企业,按双方议定比例分享企业利润,但不得干涉私人企业的经营管理,只有在企业连续三年利润下降的情况下,才由商务部与工商总局组成联合调查组作为股权人之一的帝国政府出面审查企业经营状况,并最终决定是继续投资支持还是撤资散伙。 除此之外,考虑到定溯一再请求朝廷降低藩属税额,虽然财政上颇为吃紧,但王财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同意了他这位儿子的请求,毕竟从来对政事不敢兴趣的长子定溯,自从出任理藩院助理之后,似乎有了越来越投入的迹向,这让皇帝非常高兴,自然不忍浇了儿子新上任的几把火。 对于各藩国来说,皇长子与毅德公石达开共同入理藩院处理藩务应该是一件让大伙都满意的事情,皇长子什么性子脾气藩国不太了解,但石达开素来便有仁义贤德之名,由他处理藩务就算生活不会有太大的提高,至少也不会更惨,而事实上理藩院行使权力之后的一系列改革措施也确实令藩国百姓欣喜过望,对于这些平民百姓来说,朝廷税收的少了,掠夺的物资少了,随意抓人、杀人的事情少了,甚至朝廷还往一些受了灾荒的地区调拔了粮食、谷种,这在以前那都是不可想像的,一时间藩国百姓无人不称颂皇长子和毅德公的仁义贤良,一年后,当定溯完全适应了理藩院的职责工作之后,王财再次免去了石达开理藩院部长一职,将藩务全权交给了皇长子定溯,而这位年青的皇子沉稳持重,在职期间努力改善藩国百姓生活,缩小藩国与帝国本土的经济差距,加速帝国各族百姓的融合,为他在藩国百姓之中赢得了极大的尊重与声望,仅仅十年时间,定溯便稳定了藩务,安定了帝国内部的稳定,促进了帝国事实上的统一。 如果说王财派定溯去做的是一件见效慢的工作,那奉旨出使朝鲜却又一头水雾的定漠则是摊上了一件相对来说比较棘手的事情。 朝鲜李氏王朝本是清庭属藩,但是自王财起兵苏南时便存心置身事外,特别是当王财举兵北伐,清廷下令朝鲜出兵助战时,李朝也非常聪明的找了各种藉口推脱掉,到了中华帝国在京师建元立国时,朝鲜更是忙不迭的跑来大献殷勤,马屁狂拍,到了迁都天京之后,朝鲜更是几次派使来朝,当真是恭顺之极,而且就帝国各藩属国来说,除了琉球坚定不移的站在帝国政府这一边之外,便是朝鲜最为臣服了。当时王财始终把眼光集中在平定国内割据势力,到统一后又着力于开疆拓土,不是往东边削弱日本,便是向南争夺南海,眼下四方平定,王财就开始琢磨着把朝鲜这个属国的地位给变成属藩,因此提出解散朝鲜军队,由帝国政府统一派兵负责朝鲜防务,原以为厚待朝鲜李氏一族,这事情也并没有什么难的,可没想到朝鲜高宗李熙这个十几岁的小娃娃居然听了什么大院君李昰应的主意,一口回绝了帝国朝廷的要求,这原来也算不上什么大事,王财也不想当真和朝鲜翻脸,可是没有想到大院君居然拿着这事在朝鲜国内大做文章,想以此来强化自己在国内的地位,这就让王财觉得丢了朝廷脸面了,因此这回定漠出使朝鲜实际上是职任重大的。 第478页 定漠自然也知道此番出使责任重大,但是皇帝居然没有给他派一个有经验的副使帮助,直到踏上京畿道的土地,定漠还在盘算着父皇此举的用意何在。大院君知道帝国政府派使来朝鲜是存心问罪的,更何况还将皇次子定漠殿下给派来,怎么敢怠慢?亲自带着兵马到仁川港迎接,号炮连响,彩旗高展,一众朝鲜官员又是刻意奉迎,当真把初任专使的皇次子定漠哄的意气风发,神彩飞扬,还道朝鲜官员上上下下都对朝廷忠心不已。 以现在帝国国势之盛,定漠又是帝国皇次子,因此到了汉城(现在棒子改叫首尔了)之后便与时年十九岁的高宗李熙作了一番长谈,两人年纪相仿,又都是皇室子弟,因此除了言语不通之外,两个人到也谈的兴致勃勃,不过这番长谈也让定漠看出现规律来,这个高宗李熙表面上是朝鲜国王,但实际上他决定不了任何事情,在会谈中定漠曾经试探着的提出几个帝国政府比较关心的问题,但李熙不是支支唔唔,便是推脱说“请大院君与皇子殿下细谈”,甚至在说笑之间还常常用余光瞄一下随侍在旁的大院君,看来办好父皇交待的事情,还要与这个掌握实权的大院君做一个较量了。 第二卷 第二百七十八章 :八国会议 定漠毕竟年轻,与大院君会谈了两次之后,居然什么也没有谈出来,往往被这个朝鲜老头子绕来绕去的连他自己也绕的有些煳涂了,好在定漠有一点把持的住,那就是无论朝鲜人说些什么,只要父皇的意思没有达到,他就绝不签字,结果双方唇枪舌战的交锋了一个多月都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朝鲜人仍然坚持国防独立,拒绝帝**队进入朝鲜接替防务。这种毫无意义的谈判让急性子的定漠每天回到驿馆都在大发一通脾气,每次看到大院君摇头晃脑的说个没完,定漠就想挥起拳头给他几下,长这么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现在这般憋着一肚子火却又发不出来的事儿。无奈之下琢磨着是不是可以悄悄派亲信侍卫回天京,将与朝鲜交涉的经过告诉了母亲傅善祥,让母亲给父皇吹吹风,既然朝鲜不肯放弃军队控制权,那干脆调兵直接进入接管,而他情愿到部队当先锋也不愿意在这里和这些高丽棒子煳扯。 可是没有等他派出亲信侍卫,朝廷的密旨便到了。这份盖着皇帝之宝的印玺清楚的表明密旨中的内容都是父皇的意思,在密旨中王财首先斥责了定漠自离开天京后一路到朝鲜途中的招摇,其次再三警告他必须妥善的解决朝鲜问题,甚至王财还向自己的儿子交了底“朝廷无意于在朝鲜半岛动武力”,也就是说。朝廷目前必须採用和平的方式解决朝鲜问题。 这道密旨让定漠更加胸闷发狂,一边是父皇地斥责,一边是整天顾左右而言他的朝鲜棒子,这个年轻的钦差特使当真是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无奈之下只能给他的师傅王闿运写了信,求教于这位首辅大臣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事实上定漠并不知道自他离开天京后朝廷局势发生的巨大变化,他在朝鲜头晕脑胀。在天京的帝国政府更加乱成一团,这话要从刘丽川、李鸿章分别代表帝国政府与英、法两国谈判说起。 自从击败西班牙。成功占领菲律宾之后,帝国政府与英、法两国终于走到了谈判桌前,通过和平协商地办法来解决三国对南海海域的争夺,但是这两场谈判从一开始就是争吵不休(见271章),英、法两国协调立场,一致要求南海海域“三国共管”,而且两国都不愿意放弃在印度、越南地原有权力。强烈要求帝国国防军撤回战前位置,可是帝国政府已经决心将列强势力逐出南亚,自然是坚持自己的立场也不松口,双方就这么着连续五轮谈判都没有丝毫进展,不过王财是一点都不急的,因为谈判中所涉及的土地眼下全都在帝**队的实际控制之下,只要自己不松口,那英、法两国再怎么闹。那也不过就是嘴巴上威胁,根本无关痛痒。 可这回王财猜错了,由于近十年来帝国势力的不断膨胀,中华帝国领土几乎翻了两翻,甚至也因为抢夺太平洋、阿拉斯加而与原来的盟友美国反目成仇,至于向来和帝国一个鼻孔出气地普鲁士(已经统一为德意志)考虑到自身的利益。也不愿意看到中华帝国的强大,更何况德意志统一已经完成,威廉一世迫切需要修復因统一战争而与欧洲各国的关系,因此也渐渐的开始疏远中华帝国,不客气的说,现在的世界强国中,中国人没有一个靠的住地盟友,这固然与列强奉行本国利益至上有关系,也与王财在抢好处的时候极度疯狂分不开。 这次英、法两国眼看通过谈判没有办法达到他们的目的,都开始有些心浮气燥。特别是被德意志击败的法国。整个法国上上下下都充满了復仇的**,迫切需要一场胜利来重新确立大国地地位。这个时候越南的谈判一年来没有任何进展就让法国人的仇恨渐渐从德国人身上转到了中国人身上,而且德意志毕竟离法国太近了,没有十足的把握,法国并不想去摸这只老虎屁股,与法国一样,英国人也越来越无法忍受中国人一面在谈判桌上採取强硬态度,另一面又加大力度的支持印度土兵叛乱,国会几次提出增兵印度战场的议案又几次被国会否决,到不是英国人不想打,而是他们实在没有信心以英、法两国的力量远涉重洋去挑战一个新兴的亚洲大国,所以虽然英、法两国都对中国人恨的牙齿紧咬,却也不得不暂时接受这个极不稳定的和平。 第479页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这极不稳定地和平居然被一个女人改变了,这个改变歷史地女人就是日本女天皇和宫亲子。 前文说到过范例奉朝廷的命令在日本推行郡县制来取代原先地藩国制,并通过在郡县安插亲华的日本官员来最终实现整个日本倒向帝国政府,而和宫亲子继任天皇后表面上也承认了这种改革,但是她也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并悄悄的向这些郡县中安排自己亲信家臣(见256章),于是日本岛上出了完全由中国人控制的北方,忠于幕府、天皇的中部地区以及得到英、法、美支持的南方强藩,三方势力混杂的局面,按照王财思路,只要继续加大宣传破除迷信天皇的舆论功势,结合撤藩、郡县制的进行,用不了五、六年,和宫亲子就失去了利用价值,朝廷就可以不费一枪一弹的完全控制日本。 中国人对日本的图谋,和宫亲子并非不知道,虽然她的父亲和丈夫都死在倒幕派的手中,但这位女天皇并不像他的父亲、丈夫般站在中国人这一边,和宫眼见着日本逐渐沦为中华帝国殖民地,心中开始有了争取民族独立的心思,一方面是想保住自己的皇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大和民族千秋万代的民族传承,她压制了对倒幕派的仇恨,暗中派人联繫南方各强藩,表示愿意结束内战,实现幕府与强藩的政治合解。而在日本国内,与和宫亲子有相同心思的人不在少数,特别在思想比较开化的强藩内部,结束内战,一至对外的唿声也是逐渐高涨,在这个形势下,南方各强藩开始统一步调,暗中与幕府派来的特使接触,双方很快便达成了“暂时搁置分歧,共同争取日本独立”的共识,同时,除了日本人内部产生了排华的思潮外,失去太平洋控制权的美国希望利用日本来迫使中**队收缩防线,也开始插手日本事务,积极的促成日本各方的和解。于是一支代表日本各方势力的五人使团悄悄乘坐美**舰“印弟安”号前往美国,暗中联络各国**势力。 日本人所弄的这一切,事实上都在搞情报出身的范例眼中看得清清楚楚,几次上奏朝廷建议立刻软禁和宫亲子,接管幕府军队,可是内阁、总参仔细分板之后,认为在准备尚未充份的情况下採取行动,很有可能会激起不可预料的事变,因此否决了范例的建议,只是要求范例加快控制日本的政治部署,无奈之下范例只得协调驻日国防军南下推进到宇都宫、白根山一线以做策应。当范例得到消息,所谓的日本使团乘坐美**舰去了美国之后,他已经预感到西方势力有利用日本的打算了,因此他再次上奏朝廷,要求帝国政府重视来自太平洋上的军事威胁,可是这个时期刚好是朝廷上上下下都在要求“调整藩属”政策时期,朝廷已经改变了长期以来严格约束、剥削藩属的政府,而且朝中大臣们也不相信美国人会在太平洋上有什么动作,于是范例的这个紧急奏报再次被内阁搁置,没有能够引起帝国政府足够的重视。 且说那只小小的日本使团到美国之后,立刻与美**、政各方要人接触,随后在美国政府的协调下,对中华帝国心怀不满的英国、法国、西班牙、俄罗斯、奥地利和打算捞些好处的义大利各国纷纷派出代表赶到华盛顿参加了八国会议,而直到此时帝国政府才有些反应过了,似乎西方各国有联手对付自己的意思,以一国之力挑战列强八国,这简直有些匪夷所思了,王财简直不敢想像东、南、西、北四面开花的仗打起来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一理这八国联手,光是数千里长的北方中俄边界就是防不胜防了,再加上联军在印度展开反击,太平洋上美国海军介入,联军登陆日本,这一切将彻底改变几十年来帝国强势发展的进程,败了自不必说,就算胜了那也必定是拼光家底的惨胜,因此整个帝国政府都行动起来,心急火燎的开始调整外交政策,不但转变对外强硬的外效政策,还主动向英、法表示了合谈的诚意,打到印度中部的几只驻印军全部后撤回到了加尔各答以南原来的阵地,包围越南法军港口的部队也后撤十里防御,公开表示原意就南海海域“三国共管”与英、法展开新一轮谈判,甚至暗示“三国共管”未必不能接受。 第二卷 第二百七十九章 :美国扩张 王财非常清楚,如果这些国家真的走向联和**的地步,那对帝国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中华帝国不是有着雄厚工业基础的老牌工业强国,也不是一个在军事上占有绝对优势的军事大国,更不是一个拥有无敌海军的海洋国家,可以说这几年来国土的扩张更多的是占了地理、时机的方便,自己始终处在家门口抗战的有利条件下,以逸待劳,以近克远的击败了俄国、英国、法国,但是真要同时和这些国家开战,那是帝国国力所不能承受的,对于现在的中国来说,别人的事情管不了这许多,最多重的是争取时间发展自己,强大自己,列强固然不愿意看到中国强大,所以他们才会千方百计的把中国拖入战争,但如果自己跟着他们的拍子走,那便是真的愚蠢了。 同时德国虽然表现出了置身事外的态度,但是他们却拒绝加入八国联盟也让王财感到事情并非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威廉一世自然是想坐山观虎斗,让老牌资本主义强国与新兴的中华帝国拼个死活,到时候“全都死光了,只剩他一个”,而且现在欧洲的现状也需要给充满了復仇思想的法国人找一个出气的地方,中国人无疑是最好,最合适的对手,王财自然不愿意为他人做嫁衣,何况那些所谓的八国联盟实际上并不牢固,西班牙在菲律宾吃了大亏之后根本没有力量再派兵远征亚洲,至于奥地利和义大利派陆军的可能性远远大过派遣海军。至于美国,王财压根就不相信这位曾经地盟友会撕破脸皮的全国动员杀到日本来,而四分五裂的日本呢?王财就更不相信他们能捣腾出什么花样来了,日本全岛的兵力也没有办法和对驻日本的三个国防军师够成威胁,算来算去也只有英国人会借着这次八国联盟的声势调动陆军远征印度,唯一吃不准的则是俄国人地态度。 第480页 自从扩张政策在东、西两面都遭遇挫折之后,俄国的国际影响力是一天不如一天。虽然情报部认为俄国很有可能从中亚向唐努乌梁海地区发动进攻,但王财相信坐镇北疆地倪守道完全可以应付。对于这八国来说,如果真的通过战争手段来解决这场纷争的话,那他们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取得胜利,与帝国相隔万里,又没有能力派遣大军的西、奥、意三国更多只是像征意义上的壮壮声势而已,王财相信,只要帝国政府适当的作出让步。那八国联盟并不是不能瓦解地,中国歷史上便有远交近攻,合纵连横的战略,用之于这次危机,那便是给西班牙、奥地利、义大利、美国一些好处,甚至在印度、越南有权益要求的英、法也可以适当让步,唯有俄、日是绝对不能妥协的,只要能让八国之中有两、三国退出联盟。那这其他国家就不敢随便闹腾。 于是在王财的授意下,帝国政府本着皇帝陛下的“分化瓦解”思想,积极的开展外交攻势,而在对英、法作出和谈诚意的让步后,原本吵着要给中国人一些教训地英、法两国又变的犹豫不决起来,这两国举棋不定。那他们的跟屁虫西班牙、奥地利、义大利就更是缩手缩脚,但是王财再次算错了美国,南北战争后迅速恢復元气的美国似乎是铁了心要将中国人赶回东海,对于他们来说太平洋上大大小小的岛屿上都被中国人树起几座石碑是不能容忍的,犹其是夏威夷岛上那一个营地中**队更是成了他们的心腹大患,事实上这次鼓动日本南方强藩投靠洋人只不过是美国人决心夺回太平洋控制权的一个步骤而已,在美国人看来,任凭你中国人把防御线推进到太平洋多远,他只要在日本保留权力,那就等于在中国人防御线的背后插进了一把刀子。其结果就是美国人可以毫不费力的后发制人。一举改变西海岸的背动局面,因此事际上不管英、法是什么态度。美国人是必须要有所行动的,之所以将这些**国家招集到一起,无非是希望从东西两面压迫中国人,想增加成功的可能性而已。 当时的美国在南北战争结束后凭藉北方强大的工业基础与南方提供地市场、劳动力,国力已经恢復到战前地水平,而且经过南北战争血与火的锤鍊,美**队地装备与战斗力完全达到了一新的水平,加上一定规模的海军力量,这个后起的工业国家迫切需要足够的商品倾销地或者是殖民地,面对不断扩张的中国人,其实也是退无可退。于是在八国会议期间,美国政府竭尽全力的劝说各国对日本的局势做出反应,当然,在事实没有定局前,美国人也不愿意公然的得罪中华帝国,所以在交涉周旋中仍然摆出一个主持公道的样子,说什么“日本人民有权力决定自己的命运”,“反对任何国家改变日本现状”,“各国应当共同帮助日本政府恢復对国家的权力”等等,这些话很快便由情报部送到了王财桌子上,对于这些冠冕堂皇的鬼话,皇帝完全嗤之以鼻,作为回应,王财下令驻日国防军迅速南下,接管一部分原来被幕府军队控制的战略要地,以此来防备可能的日军反攻。 也许是“三国共管”南海的承诺已经让英、法达到了他们原来的目标,也许是法国人仍然不放心他们的邻居德意志,也许是在印度打了近十年的英国人无力再扩大亚洲战争,尽管日本使团求爷爷、告奶奶的一再出卖利益,尽管美国政府竭力协调,在华盛顿秘密开了两个月的八国会议最终没有能够结成军事同盟,英、法两国政府在中华帝国做了极大让步的情况下,迅速结束了南海大战的谈判,结束了三国的战争状态,根据协议,帝国政府将控制下的印度中部十七个县城全部无条件移交给英军,而英军也承认了帝国政府对缅甸的实际控制,至于法国人,帝国政府则承认了法军在越南南部五个港口保留租界,并承诺在这五个租期长达九十九年的港口租界中,法国享有其在本土的一切权力,包括驻军、司法、税收等所有权力,同时法**舰也被允许在这五个港口自由停靠,而长期争执不下的南海海域管辖权,由协议暂时搁置,由三方共同管理。 英、法既然退出了八国公议,那奥地利和义大利也不愿意跟着美国打一场对自己完全没有利益的战争,随后俄国人也表示对日本人的困境爱莫能助,整个东方的出海口都被中国人封死了,他们还闹什么呢?结果只有和中国人吵了几年的西班牙坚定的站在美、日一边,公开宣称“不惜一切代价维护日本人民的自由”,当真是滑稽之极。 不久,美国和西班牙政府的特使在华盛顿签订《日本主权条约》,宣布反对任何国家日本的军事占领,主张由日本天皇领导下的幕府与南方强藩所组成的联合政府来行使对国家的权力,同时在条约中两国宣称如果美、西两国在日本的利益受到损害,那两国有责任共同承担军事上的责任。 这个条约有两个特点,一是条约中并没有一个字提到中华帝国,始终强调“任何国家”,但谁都知道这个“任何国家”指的是长期占领日本北方的中国人,羞答答的裹上一层耻布这是美国人一贯的传统,第二个特点是这个条约的签字国中并没有日本代表,其原因是在三国准备签字的前两天,范例当机立断派兵包围了日本皇宫,软禁了天皇和宫亲子,这一手让在华盛顿的日本代表硬生生的把笔又放回到衣袋中,因为他们如果代表日本政府签了字,那中国人就有理由宣布中、日两国处于战争状态,那和宫天皇不是立刻便成了中国人的俘虏?非但这个字不能签,甚至这些日本代表还强撑起笑脸对《华盛顿邮报》记者说“我们认为通过谈判是能够解决所有问题的”。 第481页 《日本主权条约》中含煳不清的字眼让王财松了口气,这说明在英、法这些老牌资本主义工业强国退出军事同盟之后,美国人也没有绝对必胜的把握,签订这个条约更多的是为将来留下个藉口,只要时机成熟,他们便可以大摇大摆的说“日本主权受到威胁”,然后明目张胆的派军队登陆日本还说是来“主持正义”。王财当然不愿意给美国人这样一个机会,在日本问题上,时间对美国人有利,而对中国人不利,尽快让黄底龙盾帝国旗高高飘扬在日本全岛,是彻底打破美国人向太平洋扩张的如意算盘的最直接,也是最快的办法。 第二卷 第二百八十章 :以快打慢 也正是出于这些原因,王财不得不下令定漠採取比较缓和的会谈政策,暂时安抚心惊肉跳的朝鲜人,防止他们在帝**队彻底解决日本问题时从背后插上一脚,定漠虽然知道朝廷这段时间来在外交上颇为背动,但他却不知道父皇已经决心将尽快解决日本问题了,只能遵令在朝鲜京畿道周围游览风景名胜,时不时还跑到景福宫和李熙、闵后会宴,大谈“中朝一体,共荣共辱”,没有了朝廷压力,定漠也就心中不慌,踏踏实实的跟同样摸不着头脑的大院君耗时间,这样一来反倒是大院君有些着急了,可又不能把上国钦使给赶走吧,结果只能天天穿戴整齐的跟在定漠屁股后面东游西盪,当真是有苦说不出。 以快打慢是总参上报给皇帝陛下解决日本问题的最终方案,葛海华认为美、西干涉日本问题目前准备尚不充份,而且从美国国会批准出兵到部队集结,再到渡海登陆,至少也要两个月的时间,这其中还没有算上海上气候多变的不可预料因素,所以只要朝廷军队能够迅速平定日本南方强藩,那就可以在美国大兵出动之前让他们闭上嘴巴,以快打慢就是要以果断的军事行动来防止军事的进一步扩大,在葛海华看来,连天皇和宫都被范例软禁,那日本人还有什么力量来抵抗?投鼠忌器的道理日本人虽然矮,但也应该明白吧?再说强迫和宫再发表一份亲善声明也不是难事。只要声明一发,那日本各藩地军队作为地方军队再敢反抗那在法律上就是叛乱了,国防军武力镇压于情于理都是正大光明,无可置疑的。 总参的军事计划王财是非常满意的,但是令大臣们吃惊的是,皇上迫切的想结束日本战争,但是老毛病又发了。居然不肯为这次军事行动掏钱!看完了葛海华的计划后,皇上问地第一句话便是“既然是恢復日本的稳定、统一。那这钱就不能由朝廷出!”,直把总参谋长听地目瞪口呆,半天没有明白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是钱百万脑子转的快,立刻接口道:“葛总参谋长,皇上的意思是这军费得由日本承担。” 这意思就很明确了,皇上的意思是咱们去揍他。揍完了还得让他们出医药费、车马费,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却并非不可能,战争赔款也不是个新名词儿,而且听范例的回报,幕府金库里还有数百万两银子,花日本人的钱去狠揍日本人,绝对是个大便宜了。 于是在确定了英、法、俄各国都无意于介入日本问题之后。帝国政府针锋相对的宣布日本问题是中华帝国内政,反对任何第三国插手帝国内部事务,紧随着这份声明之后,被软禁地和宫亲子也在范例的软硬兼施之下授权亲华官员发表了《归华诏》,宣布自诏书之日起,日本国正式併入中华帝国。所有日本官员应当向前来接管政务的帝国官员移交权力,所有日本军队应当放下武器,接受帝国国防军的改编等等。作为日本最高领导者的天皇这样的诏书一时间在全世界都引起了轩然大*,人人都知道和宫的这份诏书不是被逼的就是假造地伪诏,而且中国人这几步棋明显都是针对美、西《日本主权条约》的,看来太平洋东西两岸的大国之间不可避免的要有一番角斗了。 王财原以为在迷信天皇的日本老百姓中,《归华诏》后可以稳定日本人心,可以减少国防军进军过程中的阻力,可是没有想到这份诏书发表之后仅仅半个月,南方地长州、萨摩、土佐、肥前四藩宣布脱离幕府。联合组建新日本联合政府。着名的维新改革派人物西乡隆盛、大久保利通、木户孝允、岩仓具视都得以进入这个所谓的联合政府任职,除此之外他们提出了“割据求富”的口号。主张先立足于守住,再图将来反攻的计划。 公平的说,这个新日本联合政府是一个深受西方近代政治体系影响的政府,在政府架构和具体的政策措施上都透着明显的西化影子,在一些西方学者和日本改革派的共同努力下,这个联合政府是完全有可能逐渐完成他们所期望地“求富”理想甚至统一日本全岛地,可是这些充满理想的日本人有一个非常不利地因素,那就是他们的对手过于强大,完全不是临时整编到一起的四藩军队所能正面对抗的,虽然在四藩独立的影响下,西南的几个藩国也纷纷宣布脱离幕府转而参加联合政府,但是中北部大多数日本藩国都向不断涌来的帝国国放军放下了武器,不仅仅是因为国防军在实力上远远超过这些藩**队,更重要的是范例这十年来同化、分化日本的策略起到了实际的效果,很多地方实权都掌握在亲华的日本官员手中,当中**队赶到时,一切便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偶尔有些人聚众反抗也迅速被淹没在滚滚的铁蹄下,一个月不到,122师林伯雄部主力便杀到了鸟取、神户一线,在他们身后的则是不断跟进的陆战200师谭绍光部以及投降帝国的j1、j2两个日本师,而123师姜起斌部则归范例调去加强京都安全,防止后路被偷袭。 第482页 自知无力单独对抗中**队的日本人立刻向刚刚签订《日本主权条约》的美、西两国求助,向来利益至上的美国人这次到没有让日本人失望,在《归华诏》的当天,美国政府便在一线部队进行了紧急动员,迅速组建了三个团的远征军。这次新征的三个陆军团,每个团辖三个营,而每个营有八个连,全团兵力两千六百余人,如果算上参加远征的美国海军舰只,计划在日本南部登陆的美军将在一万人左右,最让人们瞩目的是这支军队的指挥官乃是在南北战争中最负盛名的北军名将汉考克。 汉考克在葛底斯堡一举击败南军皮吉特师一万五千人的进攻,正是由于他的出色指挥最终成就了这场美国歷史上伟大的胜利,只可惜汉考克在这场战斗中身负重伤,当他重回战场时,联邦军队已经成了格兰特的天下,在内战结束后,汉考克因为主张对南方宽大仁慈而与格兰特产生巨大冲突,虽然仍在陆军中服役,但一直受到格兰特的排挤,这次能够得到远征军的指挥权,与詹森总统同他一样偏袒南方不无关系,不管怎么说,汉考克的军事才能足以令这支远征军爆发出最强大的潜力。一万人的兵力规模的确远远不如已经在日本驻防多年的四万国防军,却已经是美国前所未有的海外军事行动了,加上汉考克的指挥,西方各国都相信只要能争取到足够的时候,那中国人就会“遇上**烦”。至于《日本主权条约》签约国的西班牙,则扮演了一个骂街的角色,躲在欧洲不停的宣传“结束中国人的扩张”。 尽管美国人派出的远征军已经离开军港航行于波滔之上,尽管帝国水师已经开赴太平洋以保卫领海为名阻击美国舰队,尽管双方都在准备在对方的脸上狠狠来这么一下,但是中、美两国都不约而同的拒绝承认两国处于交战状态,林肯遇刺后继任美国总统的詹森虽然因为莫名其妙的坚决支持南方奴隶主而在国内倍受置疑,但是在中美关系的问题上却是脑子非常清楚,一再向公众解释这次出兵日本是“应日本联合政府请求而去担任和平使命的”,绝非“与中国政府作战”等等,而帝国总理衙门大臣刘丽川也多次向西方媒体坦言“所谓的中、美两国关系破裂,完全是不负责任的”。中、美两国之所以暗中枕戈待旦,表面上又互相吹捧,于美国人来说是想缓和两国敌对情绪,保证远征军顺利登陆,同时也是考虑避免中、美两国陷于全面对抗,而在于帝国政府这方面来说,则是因为朝廷上下都认为帝国国防军将会在美军登陆日本之前彻底将所谓的日本联合政府给杀个精光,到时候美国人千里渡海而来,可又到哪里去登陆呢?加上帝国水师的骚扰、堵截,这些美国人能离开西海岸多远都成问题,自然没有必要主动去把关系弄僵。 由于情报部门没有弄清楚汉考克远征军所选择的海上航线,帝国水师派往太平洋围堵的舰队不得不选择了几个最有可能的航线进行搜索,水师提督张承宗命令巡洋舰队以两舰为一分队在永安、万渡、夏威夷各岛之间的海域搜索,而他亲率水师主力在东威岛(威克岛)待机,一但发现美国海军,那说不得只能向他们宣示一下帝国对太平洋的领海主权了。 第二卷 第二百八十一章 :帝国水兵 当史蒂芬·g·罗万海军中将(viceadmiral)接到瞭望哨报告“发现数艘中国巡洋舰”时,便意识到该死的中国人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行踪,当初舰队离开西海岸时罗万就曾经向海军总司令戴维·狄克逊·波特解释过他的担忧,在南北战争结束后,国会的那群蠢猪居然吵着要将数量原本就是不足的海军舰只给转手变卖,在这伙政客的眼中,只有陆军才是军火的大买家,他们根本没有考虑海军在争权霸权中的重要作用,令波特和罗万丧气的是,他们心中最主要的竞争对手——中国同行所处的环境比他们要好的多,中国人不但意识到了海军的重要性,而且他们那位令人不耻的,贪婪成性的皇帝陛下对海军也是无比的慷慨,短短三十年时间中国人就从那支“成千上万条渔船”的惨境中一跃而起,不但在南海海战中击败了英国远征舰队,还疯狂的抢占了太平洋上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岛屿、礁盘,一直把防线推进到了夏威夷,不过也多亏了这位中国皇帝的疯狂,才让美国海军在国会中成功的制造了一个颇具说服力的假想敌,也正因为如此,数艘内战双方建造的战舰才得以保存,也正因为此美国海军才争取到了继续发展的经费,可是波特和罗万都非常清楚,以轻型舰艇为主的美国海军目前还不是中国人地对手。所以在制订远征计划时,波特与罗万前所未有的一致认为,海军的任务仅仅是将陆军送上岸,尽最大可能避免与中国人在海上决战是对船上那些大屁股旱鸭子负责,也是对海军自己负责,于是悄悄登舰,悄悄离港。悄悄航行成了这次远征的显着特点。 不过横渡太平洋毕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遍布海上的中国海岛守备队与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中国商船随时都有可能让他们地行踪暴光。可是对补给品的需求又让他们不敢离主航线太远,万一遇上什么风暴,又找不到可靠地泊港,那也用不着中国人动手,他们自己就会绅士般的沉入海底,结果刚刚驶过夏威夷十几海里,那该死的黄色龙盾旗就出现在众人的视眼中了。 第483页 罗万打定了主意决不主动挑起战争。毕竟现在中、美两国尚未宣战,自己所选择的航线又是世界各国所公认的自由海域,只要自己不开炮,那中国人也未必会主动来找麻烦,因此当接到水手报告之后,罗万只是略一沉吟便下令展开队形,继续前进。 奇怪的是虽然有几艘中国巡洋舰远远地跟在美国舰队身后,但始终没有一支大舰队出面阻截。那几艘中国巡洋舰就如同影子般阴魂不散,罗万心中越来越担心中国是否会有什么阴谋,说不定他们在某个海域埋伏了舰队主力也说不定。 “将军,我们是否要调整一下航线?”站在罗万身边的参谋轻轻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担忧的说道,“这些中国巡洋舰越聚越多。前天还只有两艘,可是现在已经有五艘了,以这个速度增加,再过几天咱们身后就会尾随一支中国舰队了。” 罗万无奈的耸了耸肩道:“改变航线有什么用?我们的位置会被这些巡洋舰时刻不停的传送给他们的指挥官,如果我猜地不错,就在这两天,我们一定会遇上中国海军主力,一场疯子对疯子的决斗!” “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派几艘战舰把这些尾巴赶跑?”参谋又举起望远镜仔细看了起来,“五艘……五艘……” 罗万嘆了口气道:“就是这五艘巡洋舰,咱们也未必能一口吃下去啊。”说着罗万转头看了看在海上编队航行的舰队。心中郁闷之极。可以说这次出征的舰廷已经是美国海军的家底了。以“莫特尼”号船面旋台装甲舰为旗舰的远征舰队拥有船面旋台舰一艘,船舷列炮舰三艘。巡防舰七艘,辅助及运运输舰十三艘,若要说驱赶五艘中国巡洋舰自然不在话下,但自己必定也有损伤,这仗还是能免就免了地好。 “罗万,我看中国人一定是在前面摆好了阵势等咱们,”一直沉默不语的汉考克想了想道,“当年内战时,那个叫朱永华的中国海军指挥官不是到咱们这来帮过忙么?中国人的战术你应该有些了解吧?” 罗万点了点头道:“是的,不过当时的中国人指挥海战还是比较生疏的,我记得在汉普顿锚地那次战斗中拥有七十四门炮的中国战舰和咱们四十四炮的‘国会’号一起对付叛军装有12门6-9英寸口径炮的‘维吉尼亚’号,该死地‘维吉尼亚’号全身包满了4英寸厚地铁皮,咱们射出去的弹丸全都被弹开,结果‘国会’号沉没,而中国人地那艘战列舰也被重创。” “那这么说,中国人虽然花钱堆起一支舰队,但指挥上还略有不足?”汉考克想了想又道,“却不知道他们的陆军怎么样?” 罗万摇了摇头道:“我不这么看,指挥这东西完全可以后天去学习,听说中国皇帝非常重视军官的培养,再说我听朱说过,哦,就是当时的中国舰队司令,朱说中国舰队从他成立的那一刻起就始终在作战,我认为他这句话相当的耐人回味,汉考克,我想信今天中国人的海上指挥能力绝对不比西方同行要逊色,”罗万顿了一下又道,“况且,指挥谁都可以去学,中国人有一种西方人不明白的东西,我想这是咱们学不会的,汉考克,你知道在内战,无论是联邦军,还是邦联军,在处境不利的情况下举白旗投降是非常普遍的事情,但是这一点在中国人身上根本看不到,再说那次汉普顿锚地战役,当时‘国会’号与中国战舰已经完全处于下风,熊熊大火我想在一英里远都能看得见,但是中国人仍然坚持在炮位上抵抗,当时我在‘圣劳伦斯’号上用望远镜看得很清楚,很多中国士兵浴血奋战直至阵亡,而在中国人顽强抵抗的时候,咱们的‘国会’号在干什么呢?”罗万无奈的耸了耸户,“‘国会’号早就升起了白旗,更可耻的是他们转舵躲到了中国人的身后,虽然他们最后仍然逃不了沉没的命运,但我深以此为耻。” 汉考克脸一红,罗万的话让他想起了内战中成建制向叛军投降的联邦陆军,连忙想把话题岔开:“事实上我认为保留继续战斗的实力是非常重要的。” 罗万微微一笑,忍不住揶揄道:“将军,这也许就是荣誉在中、西方理解上的差异了,”说着他又继续道,“当时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中国战舰必定要沉入詹姆斯河口了,但是上帝保佑,当‘维吉尼亚’号撤走之后,那艘几乎要倾復的中国战舰居然被勇敢的中国士兵又开了回来,汉考克,我向你保证,我一辈子也没有见到过如此惨烈的战场,从中国船上抬下来的水兵尸体不下三百余具,全船还能用的火炮几乎不到三分之一,事后我听说这艘船上包括舰长在内的军官几乎全部战死,普通的水兵在失去军官的情况下仍然能有这样决死奋战的勇气……”罗万忍不住摇了摇头,轻轻的嘆了口气,“从那时起我真的有些不明白这些奇怪的中国人了。” “将军,这次战斗我也听说过,”肃立一傍的参谋插口道,“不过我还听说中国人并没有因为这些水兵如此英勇而有任何奖励,在他们看来,宁死不降是他们的传统,真是令人惊讶!” “左舷四海哩处发现黑烟!左舷四海哩处发现黑烟……”瞭望哨上传来一名水手的惊唿声,指挥室内所有的军官纷纷举起望远镜向左舷看去,在那水天相接之处,果然隐隐飘起阵阵黑烟,如云如雾的并不十分真切,罗万仔细看了一会,便喝道:“敲钟!” 第484页 站在罗万身后的参谋立刻转身跑到指挥仓外大声喝道:“发现敌舰,敲钟!” 他的喊声刚落,“莫特尼”号上立时响起了“当……当……”的警钟声,随即桅杆上升起了信号旗,整个舰队所有士兵都忙碌起来,有人爬上桅杆降下主帆,有人将弹药仓中的炮弹搬入炮位,有人将甲板上的杂物抛向海中,口令声,奔跑的脚步声,炮弹的装填声,砸开火药箱子声混合在空气中,仿佛激盪起了巨大的波澜,让平静的海面立刻便沸腾了。 汉考克疑惑的看着镇定自若的罗万,身为陆军将领,他并不太明白这四海哩外的黑烟是否就真的是中国舰队,望远镜中那些如云如雾的黑烟为什么不会是一艘商船?或者是其他国家的什么军舰,这茫茫大海上谁能如此肯定? 第二卷 第二百八十二章 :海上包围 也许是感觉到了汉考克的疑惑,罗万轻轻放下望远镜微笑道:“毫无疑问,在咱们对面的就是中国舰队了,你看,”说着他指向远处对汉考克道,“那股黑烟虽然并不浓烈,但却淡而不散,根据今天的风向与风速来看,能扩散出这样范围的煤烟,至少是三艘以上的舰队,至于他们为什么一定是中国人……”罗万指了指桅杆上“咧咧”作响的旗帜道,“根据他们的走位,你看这股煤烟的飘散方向,分明是这支舰队正在向我们的上风处机动,如果是一支没有任何敌意的舰队,他们为什么要抢占上风位置?而在太平洋上对咱们有些敌意的,似乎只有中国人了。” 汉考克大为佩服,忍不住又问道:“那你知道他们有多少船吗?” 罗万又举起望远镜仔细看了半天,才缓缓说道:“具体的现在还看不出来,不过肯定比咱们的要多……这黑头冒的,怕是得有三、四艘快速炮舰了……当然,不排除中国人出动了主力,如果是那样的话,这恐怕……恐怕就是两、三艘船面旋台舰了……”突然罗万放下望远镜,怔怔的看着远方,过了半天才皱着眉头道,“这便奇怪了,以英国人造舰的种类来看,他们有撞击舰、船面旋台舰、中央炮廓舰、船舷列炮舰等等,何以中国人一心一意的只发展船面旋台舰呢?这是为什么?” “也许是中国人只会造船面旋台舰吧?”身边地参谋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随口答道。 “不可能。以中国皇帝对海军的疯狂,只要他想弄到的东西,就算造不出,他难道不会去买吗?中国人在买船上是从来不小气的。”罗万摇了摇头道,“不过我到觉得这位皇帝非常有远见,带有旋转炮台的铁装舰确实比两舷列炮要有效率多了,至于为什么不装撞角……这我却不明白了。” 在美国内战时期。无论是北方联邦军,还是南方邦联军。他们都认为在船只上安装撞角是一件防身自卫的有效武器,虽然在海面上不断转圈很难有效的实现一次撞击,但双方所有地海军指挥官都坚信撞角战术正确无比,因此有着丰富海战经验的罗万能够理解旋转炮台地优势,却无法理解帝国水师为什么所有的船只都採用球形船艏,这个跨时代的设计理念必将经过实战的检验才能确立它的正确性。 “左舷三海哩,发现中国战舰七艘!”桅杆上的瞭望哨又喊了起来。 “将军。是否要转舵迎敌?”站在罗万身边的参谋紧张起来,远处地中国人正在抢占上风位置,如果不及时做出反应的话,那将很快陷于背动挨打的境地。 “汉考克,你觉得咱们是不是要和中国人打一仗?”罗万皱着眉头斜了一眼惊慌失措的参谋,他的表现让罗万忍不住又想起那些毫不畏死的中国水兵。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才是这支舰队的指挥官。”汉考克奇怪地答道,“而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乘员罢了。” 罗万哈哈大笑道:“可是在我的船队上有一万多名陆军官兵呢。我想听听你的看法,要知道倘若双方开战,哪怕只沉一艘船,汉考克,你也要失去不少手下呢!” 汉考克看了看罗万身边的海军参谋,又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陆军参谋。犹豫了一下道:“既然两国没有宣战,咱们还是不要理会地好,可是……一点防备没有的话,似乎也颇危险……” 罗万点了点头,转身对参谋道:“舰队右转舵,与中国舰队保持距离,同时派‘明尼苏达’号去左翼,让他监视中国人的行动,全舰一级戒备!” 参谋应声而去,很快。整个舰队开始向右45度转向。而装备50门炮的“明尼苏达”号则离开舰队向着中国舰队迎面驶去,罗万的意思非常明确。“明尼苏达”号是一艘火力强劲的快速帆船,由他去左翼试探中国人的用心,进攻不足,撤退却是有余的,倘若中国人存心用武力解决,那“明尼苏达”号也可以为舰队主力争取一些时间。 “将军你看!”突然另一名参谋大叫起来,“咱们身后的中国巡洋舰也转向了,他们……他们想插到我们右翼!” “想包围?”罗万心中暗叫不好,这队中国巡洋舰的机动方向,明显是为了和左翼地中国舰队一同完成对美舰地合围,在左、右两边炮火压制下,美舰无疑是大占下风,看来中国人的海上指挥艺术当真是进步神速。 第485页 “命令‘罗阿诺克’、‘砍伯兰’、‘卡罗德勒特’三舰去右翼,‘伯特兰’、‘奇索卡’、‘基尔沙奇’、‘佛罗里达’、‘乔治亚’跟随旗舰,辅助舰、运输舰居中,各舰保持航速。”罗万想了想又补充道,“命令舷列炮舰关闭火炮窗。” “关闭炮窗?将军,咱们不能一味地示弱啊,万一敌舰开炮,我们不能一点准备都没有。”参谋急道,他非常明白,舷列炮舰的两侧炮窗不打开,炮手就没有办法对射程进行调整,那么一旦开战,炮手就需要额外的时间来较炮,而在战场上,往往一分钟都能决定胜败。 “急什么,中国人不也没有开炮窗吗?”罗万把望远镜递给面红耳赤的参谋道,“你自己看看。” 那参谋举起望远镜仔细的看了看,尴尬的举手行礼后转身出仓下达司令的命令,罗万又仔细的看了看远处的中国战舰,这回他看的清楚了,在左翼机动的是七艘战列舰,其中只有一艘是船面旋台舰,其余六艘都是舷列炮舰,只不过这些舷列炮舰似乎都经过改装,阳光下反射的亮光说明他们都装过侧舷装甲,勉强也算得上是铁甲舰了,不过这六艘舷列炮舰看来只有四艘是蒸汽动力的,剩下的两艘仍然是混合动力,但即便是这样,实力也非常可观了,“明尼苏达”号虽然在战后加装了装甲,但也仅仅是在重要部分加装了一英寸的薄甲而已,这种木壳的战舰不得不考虑速度与防护的平衡。 汉考克从没有没亲身经歷过海战,作为一名出色的陆军指挥官来说,汉考克非常重视这次了解海上战争的机会,时不时的拿起望远镜观察双方战舰的机会与走位,只看了一会,这位陆军将领便有了一点点的心得,罗万此前说到中国海军指挥官的指挥能力比较欠缺的情况,如今是一丝一毫都感觉不到,在海上通信不便的情况下,左、右两翼的舰队仍然能够做到步调一致这是非常不容易的,汉考克开始担心自己将要指挥的陆军在中国陆军面前到底有几分胜算。说实话当詹森总统提出请他担任远征军指挥官的时候,汉考克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失败,在他的眼中中国人的陆军只不过是一支用洋枪洋炮武装起来的农民而已,如果说中**队曾经击败过英国驻印军的话,那美国独立战争时,装备落后的北美民兵不是一样击败过英国佬?在汉考克看来,英国投入印度战场的精力远远小于当年投入北美战场的精力,即便以英国佬为衡量标准,那美国陆军也是中国人的祖宗了,想要取得胜利完全是轻而易举的。 可是听过罗万的一番话之后,又亲眼见到了这支训练有素的中国海军,汉考克心中确有些吃不准了,倘若中国陆军与眼前的海军一样训练有素而又毫不畏死的话,那的的确确是一个对手,而且是一个绝对值得尊重的对手。 两只舰队彼此默不作声的向东驶去,中国舰队根本就没有要和美国人开战的意思,只是一左一右的将美国舰队夹在中间,仿佛一路护送舰的护卫左右,整整一天里双方谁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到了晚上罗万担心中国人藉助夜色发动突袭,特地命令所有舰船实行灯火管制,舱外的灯光一律熄灭,又将整个舰队的防御圈扩大,左、右两翼的几巡洋舰又向中国舰队推进了一海哩,而中国人也非常默契的转身后撤一海哩,始终与美国舰队保持若即若离的状态,这下罗万真的迷惑了,难道这些中国人还在等什么吗? 整整一个晚上罗万、汉考克与所有的参谋都提心弔胆的等待着想像中的进攻,但是一直到东方发白,中国舰队仍然安静的停泊在原处,而当美舰起锚出发时,停在左、右两翼的中国人又阴魂不散的跟了上来,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威吓似的向中间做了几次挤压,迫使美舰再次收缩了防御圈,看来有事没事,今天都该有个了结了。 第二卷 第二百八十三章 :准备撞击 当太阳逐渐爬到人们头顶的时候,出现在水天相接之处的一支强大舰队让罗万始终提着的那颗心彻底放了下来。望远镜中的这支拦在他们正前方的舰队拥有大大小小近十五艘战舰,其中冒着滚滚黑烟的铁甲舰不下四艘,并且他们以这四艘铁甲舰为核心,排成了一字横队,将所有的火炮全部瞄准了迎面而来的美国舰队,从战术上来说,这支舰队已经处在了完美的t字头上,而美军则根本没有办法发扬火力,算上左、右两翼的中国舰队,整个美军已经完全被中国人包围了。 但是此刻罗万反到是轻松下来了,与其提心弔胆的担心中国人的埋伏,现在面对面了反而让所有人都不再患得患失,中国人的意图非常明确,围三缺一,那是铁了心不让美国人再前进一步了,罗万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按照中国人希望的那样,下锚停船或是转身回去,二是不顾一切的继续前进,即便与中国人发生冲突也再在不惜。前一条路只在罗万的脑海中闪了一下便立刻被他否决了,转身撤退不但肩负的任务失败,自己做为军人的荣誉也彻底完蛋,但第二条路似乎也不可行,现在双方实力如此悬殊,所处的位置又如此不利,硬拼就算不全军覆没,至少也要损失过半,犹豫再三,罗万还是咬了咬牙,命令各舰准备作战。 “将军。中国人升起了旗号……”一名参谋指着远方中国战舰上飘扬的信号旗喊了起来,“请离开帝国领海?!” 第486页 罗万冷哼一声:“什么帝国领海?谁说这是他们地地盘了?升旗,告诉他们,咱们正行驶在公海航道,叫他们让开路,该死的,只要在图上画几个圈就算是他们的地盘了么?谁承认的?” “将军。我们是不是要派人去协调一下?”另一名参谋看了看甲板上正在系信号旗的水手,低声对罗万道。“按照中国人的《帝国舆图》,这片海域确实是他们的。” “放屁!他们画了图就是他们地?”罗万怒道,“命令各舰升火备战,打开所有炮窗,全体右舵向前,全速前进,我就不信他们不让路!” 随着罗万一声令下。美军战舰全部前出右舵,分布在船舷两侧的火炮一起打开炮窗,黑洞洞地炮口整齐的伸出仓外,高速行驶的战舰翻腾起阵阵的海浪,浓密的黑烟在所有人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将军,中国人又发信号了,”参谋喊道,“这是……这是最后警告。请离开帝国领海……” “中国人开始机动了……” “将军,右翼的中国舰队变为横队向我们靠进了……” “左翼中国人地巡洋舰放下炮窗了……他们……他们把火炮推出来了……” 指挥仓内的海军参谋不停的将三面中国舰队的动作喊了出来,罗万铁青着脸默不吭声,他只是举着望远镜死死的盯着正前方的中国舰队,又过了一会儿罗万低沉着嗓子喝道:“铁甲舰到第一列,全体继续前进!” 罗万的这个命令显然让指挥仓内的参谋军官疑惑不解。如果说刚才右转舵是为了调整舰队火力地话,那让铁甲舰到一线难道是想发扬撞角的功能?对面的中国人难道会停在那里不动,等着敌人来撞?这不是开玩笑嘛! 但是指挥官的命令仍然具有不可抗拒的威慑作用,罗万的命令被不折不扣地执行了,“田纳西”号、“拉克万纳”号和“曼哈顿”号三舰一起加速前出到了舰队的最前面,这三艘船舷列炮铁甲舰是在内战后期建造的,顺应当时的造舰潮流,三舰不但安装有两门11英寸火炮,还在船艏安装了用于海上肉搏战的撞角,不过等三舰建成时。内战已经结束。和美国海军数十艘战舰的命运一样,他们差一点儿就要被穷疯了美国政府给拍卖、拆毁。若不是中国人在太平洋上的扩张为美国海军宣传假想敌找到了藉口,这些军舰根本不可能被保留下来。 “轰……轰轰……”眼看美国人根本没有停船的意思,当面的中国舰队终于开始进行了第一轮威吓性炮击,巨大的炮弹远远地落在美军舰队地左、右两边,腾空而起的水柱让美国水兵第一次见识到中国海军地火力,从爆炸的巨响与水柱来看,第一轮炮击所使用的火炮至少也是8英寸口径的重炮,所幸中国人仍然保持了克制,仅仅是一轮威吓性炮击,倘若真的砸在船上,那就算是“莫尼特”的六英寸厚装甲也未必能扛得住。 中国人的炮击让美军参谋们都惊张起来,按照惯例,紧随着威吓性炮击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精确射击了。 “将军,咱们不能这么打,还是调整一下队形吧?”一位年青的参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道。 罗万阴沉着脸,缓缓道:“本队减速转舵,准备还击,‘四纳西’、‘拉克万纳’、‘曼哈顿’继续前进!” 罗万是铁了心要打破中国人的封锁,而在他对面的帝国水师指挥官中也在争执不下,这次出海执行阻拦任务时,总参给水师部下达的命令非常清楚,“第一,不主动挑起冲突,美舰不开炮,我舰亦不得开炮;第二,阻拦美舰前进;第三,迟滞美舰前进。”这三条命令看上去似乎前后矛盾,但实际上也是迫于当时的国际形势,在中、美两国都没有正式宣战且帝国外交困难重重的情况下,朝廷无意于挑起中、美间的全面冲突,就算打,也希望能够控制战争的规模,海战这东西不打则已,一打便是船毁人亡的大损失,很有可能会在两国国内造成扩大战争的舆论,因此才会有不主动挑起冲突的命令,而这样一来就未必能有效的将美国人拦住,于是便有了“阻拦、迟滞”的补充命令。总参认为,驻日本的国防军完全应该在美国人赶到之前便结束日本岛上的攻势作战,到时候美国人难道能进攻由中**队驻防的日本本土?就算他们要进攻,那万把美军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反而到成了中**队的人质。 但是总参的命令到了水师部之后,考虑到确保能够实现有效吓阻,朱永华与张承宗两人计划调动绝对优势的兵力迫使美舰不敢主动挑衅,因此才出动了数艘水师主力装甲舰,甚至连三艘船面旋台舰都拉出来两艘来进行三面包围,希望让美国人在己方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知难而退,倘若美军非常硬打,帝国水师这样的实力自然也不会吃亏,可是没有想到的时,对面的美国人居然既不退,也不打,直接就没头没脑的撞过来,正面对撞这可是帝国水师的弱项,别看包了铁皮的装甲舰近十余艘,但是这几英寸厚的装甲根本挡不住那锐利的撞角,若是给这三艘高速冲来的美舰迎头撞上,就算不沉也是重创,可若是让航道,不但任务没有完成,也重挫水师锐气,帝国水师成立十几年了,还从来没有给别人让过路,劳师动众的出动数十艘战舰到最后居然一炮未发的给别人让路,传回国去启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么? 第487页 眼看着美军战舰越来越近,坐镇“天京”号上的军官们人人心中都存了开炮将他们击沉的心思,只是军纪森严,长官没有下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作为舰队指挥官,张承宗心中也是颇为踌躇,水线下的撞击绝对是致命的,就算是“天京”号这样的铁甲舰也经受不住这般的冲撞,更不要说那些舷列炮装甲舰了,可是作为一名帝国水师指挥官,他又不能将水师传统视为无物,直接转身让开国门,说的轻了这是临战畏敌,说的重了与逃跑无异,十余年来水师“坚忍果敢,一往无前”的精神也将受到打击,这是所有水师官兵不能容忍的。 美舰越驶越近,在望远镜中甚至已经可以清楚的看见甲板上那些混身是汗的水兵们在准备迎接撞击而做着各种准备了,张承宗扫了一眼站在他周围的参谋军官,狠狠的一拍桌子喝道:“狗*养的,美国佬敢来,咱们也不能做孬种,命令各舰快速转向,两舰对一舰,避开美舰船艏撞角,咱们撞他娘的船肚子去!”张承宗说完随手取下头上的军帽,用力往桌中一扔,“既然干了,就要干得彻底,撞完之后这三条铁甲舰老子全都要了!” 海上航行毕竟不是玩杂技,不说张承宗说一声撞侧舷就能准确的撞上侧舷的,他之所以下这个命令,乃是基于两点,一是帝国水师战舰普遍干舷要高于美舰,因此耐波性与稳定性要更好一些,第二点则是转舵撞击要么侧舷撞上,要么就是谁都撞不上谁,无论是否撞上,那都是对帝国水师有利的,既鼓舞了士气,又能让美国人知道帝国水师的勇气与决心。 第二卷 第二百八十四章 :勇气较量 张承宗的心思周围的参谋军官们立刻便会意了,这种侧舷冲撞战术在南海打击海盗时几乎是一个常用,而用非常有效的战术,敷有装甲的帝国战舰往往能在一个转舵擦帮的机动过程中让海盗船瞬间解体、倾覆,海盗船与美军战舰比起来,无非是皮更厚,速度更快而已,胜败之数虽未可知,但料想也绝不会一边倒。 立在张承宗身后的年青军官们哄然答应,纷纷转身出舱传令,很快,各舰一齐左舵转向,每两舰为一组,相隔二十余丈,加速向发疯般冲来的美舰迎了上去,同时旗舰“天京”号上升起了一条旗语命令“水师官兵有着战胜一切的勇气!”,这条旗语显然让各舰上的水兵士气大振,纷纷吶喊起来,士兵们纷纷跑向各自己的战位,将装备缚紧加固,防止撞击后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按照张承宗的命令,帝国水师战舰将与美舰逆向而行,用侧舷去撞击美舰侧舷,发扬帝国战舰侧舷高大的特点来降低撞击的损害,同时巨大的冲击力对于干舷较低的美舰来说,危害远远高于中国战舰,甚至极有可能倾覆。 罗万根本没有想到中国人居然有这样的勇气敢于和装备撞角的战舰迎头冲撞,他的命令更多是基于令中国同行知难而退的目的,此刻却惊讶的看到那十几艘高高飘扬着黄色龙旗的中国战舰吐着滚滚浓烟勇敢地直冲而来,罗万心中的恐惧远远超过了惊慌。仅仅是在几分钟之内他的心中便转过了十几个念头,继续这个疯狂的撞击还是转紧倒车避让? “将军,这……中国人不怕威吓……再有一会就来不及了……”身后的参谋惊慌的叫了起来,“就算我们能够直接命中,但……但只怕也要受重创……” 站在指挥窗前的罗万轻轻地重复了一声:“中国人不怕威吓……”突然罗万大叫一声,“快,升旗转舵。减速避让!” 不等参谋传令,甲板上那些目瞪口呆的水手们立刻手忙脚乱地将信号旗挂上桅绳。这道紧急命令立刻被三艘美舰上拿着望远镜,望眼欲穿的舰长们看得清清楚楚,中国人改变队形后再继续冲撞已经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了,甚至很有可能自己反被中国人撞击侧舷,三艘美舰上的军官与水手们早就有了转身逃跑的念头,只是没有得到上级的命令,着实不敢擅自脱离队伍。此刻看到盼了许久的旗舰旗语,各舰也顾不上什么队形,什么方位了,纷纷转舵机动,而令他们吃惊地是,自己的示弱并没有让对面的中国人冷静下来,十几艘飘着龙旗的战舰仍然不依不饶的一路狂奔而来,那勇往直前的精神所美舰官兵心胆俱寒。 “快转舵。快转舵,该死中国人,他们疯了!”田纳西号的舰长杰克森一把推开满头大汗操作舵轮的参谋,拼命地把舵轮向右转动,巨大的船桨在海面下飞快的转动着,船身两侧的海水在如此强度的机动下沸腾起来。甲板上所有的水兵都跑向右舷,远处那渐渐清晰地中国战舰仿佛带着摧毁一切的威力,仍何挡在他们面前的生物都将被无情的捻碎。 随着几声巨响,这场双方都期待的撞击几乎是在一瞬间便结束了,滚滚而来的帝国水师与三艘美国战舰之后,优美而又整齐的在海面上划过一个弧形,继续横挡在目瞪口呆的美国舰队主力面前,而那三艘美国战舰则是形状各异,慌乱之中“田纳西”号的船艏撞上了“拉克万纳”号的船尾,“田纳西”只是轻微受损。但他地撞角却把“拉克万纳”号撕开一个不小缺口。海水从缺口处汹涌而入,“拉克万纳”号地锅炉立刻便停止了转动。而“曼哈顿”号则在转向过程中与同样操作不及的中国舷列炮舰“南昌”号发生剧烈撞击,“南昌”号左舷所有装备全部在钢铁地摩擦中四分五裂,水线部位还被撕扯出了一道长达三丈的缺口,为了防止海水更快的涌入,“南昌”舰不得不将轮机停转,等待友舰的拖带,“曼哈顿”号受损略轻,可他的的船艏右侧则整个被削去一截,基本上也失去了继续作战的能力。 第488页 这电光火石般的交锋瞬间便结束了,双方舰队都派出了救援舰前去拖带己方受损的船支,虽然没有一艘船在这场疯狂的行动中沉没,但这短短的交锋在双方士兵心理上所造成的影响是巨大的,帝国水师官兵受到胜利的鼓舞,人人情绪高涨,纷纷跳上船帮大声叫骂、讥讽起他们的美国同行,而在撞击中手忙脚乱,甚至撞上自己人的美国水兵则垂头丧气的大骂“田纳西”不争气,站在“莫特尼”号上的罗万此刻非常清楚,虽然双方没有正面交火,但是胜负已分,在血与火中成长起来的中国水师的确有着不同于一般的果敢气质,这种气质是美国水兵所没有,甚至是西方各国水兵都没有的。 “这就是中国海军……”站在罗万身边的汉考克出神的看着不远处列队整齐的中国舰队,就是刚才,左、右两翼的中国舰队也慢慢的围了上来,这种训练有素,慨然面对死亡的精神,实在是令人敬畏。 “将来,没有人是这支舰队的对手,汉考克,我非常怀疑是否能将你安全送到日本去!”罗万到了此时仍习惯性的开了个玩笑,“清酒的味道只怕还得咱们自己掏腰包了。” 汉考克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他看了看正在被拖带,缓缓退回来的“曼哈顿”号摇了摇头道:“你准备怎么办?如果就这样把我送回去,那我非常感谢这几天的海上观光,说实话我不太喜欢海上生活。” 罗万沉默了一会儿转头对身边的参谋道:“收缩队形,舰队全体下锚,该死的,咱们得把那两条船给修好,”说着他顿了一下转头对汉考克道,“或者我们可以转道登陆夏威夷?现在的情况我们很难突破中国人的防线,如果他们铁了心不让我们过去,我们成功的希望微乎其微,也许出其不意的登陆夏威夷胜算更大一些。” 汉考克吃了一惊道:“夏威夷上可是一个营的中**队驻守,没有经过批准,你这么干是要承担责任的。” 罗万苦笑了一下道:“是的,但是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夏威夷离我们西海岸要比距中国本土近的多了,咱们干嘛要增援日本?无非是想打开太平洋上背动的局面,”说着他摆了摆手道,“还是把情况送回去,让詹森去动脑子吧!” 张承宗非常满意这次勇气的较量,当他看见美国人收缩编队,下锚待命后,也升起旗语,命令各舰向旗舰靠拢,张承宗并不担心海上补给的问题,为了这次阻击战,水师部调动了十余艘商船、水师补给舰,而他们此刻就停泊在身后五海哩处待命,加上夏威夷岛上的补给仓库,美国人愿意等多久,他就有兴心陪多久,若不是朝廷严令不得主动挑衅,张承宗此刻就有兴趣再前出去挤压一下美国舰队了。 帝国水师出海之后,除了在日本做了最后一次补给后发回了航向通报外,再没有送回任何消息,尽管朱永华一再向王财表示此番阻击美国舰队是做了周密安排的,皇帝心中仍然放心不下,不过相对于海上阻击来说,日本战役也是非常的重要,毕竟阻击的目的也是为驻日国防军解决那个所谓的“联合政府”争取时间而已。 担任日本前线统一指挥的是200师师长谭绍光,而他可以指挥的部队则包括122师、123师、j1和j2四个师,其中j1、j2两个师是装备比较差的日本师,根据朝廷规定,因战征需要可以在藩国临时徵募士兵入伍,但战争结束后必须解散,有点类似于清末的勇营,也正因为如此,这两个改编于旧幕府军队的日本师总共不到六千人,装备的又都是前装滑膛枪,用于前线实在是勉强的很,好在他们的对手也并非是西洋新式陆军,各强藩军队虽然得到了不少洋教官的指导,但战斗力仍然比较欠缺,唯一值得警惕的是,这些日本兵战斗精神极为顽强,早年在太平四年(1863年)时英、美、法、荷四国海军的十八艘战舰围攻马关长州藩炮台,守卫日军凭藉落后的武器坚决反击直至全部战死,虽然他们并没有给联军造成什么损失,但决死抵抗的精神却也因此而传开,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谭绍光最终决定分三路进攻,一路由鸟取经仓吉、松江沿海岸向大田推进,另一路由姬路推进到福山,中路则出京都一直往南,三路合围广岛之后联兵进攻萩城,这是一招直接打击长州藩老巢的计划。 第二卷 第二百八十五章 :西乡用兵 这三路兵马,左、右两路都是由j1、j2两个日本师担任主攻,122师、123师各抽一个团担任助攻,同时帝国水师也可以在鸟取到大田一线给予海上的火力支援,摧毁日军沿海各炮台,为进攻部队提供必要的支持,中路大军则由谭绍光亲自率领,以122师为主攻,123师为助攻,200师为总预备队,全力南下。这样的部署应该说是比较合理的,基本上每个攻击方向上都能保证火力强度与五千人以上的兵力投送,三路大军不分主次,只要把握住战机,任何一路都可以做为突破口。 根据范例所提供的情报,由西南各强藩所组成的所谓“新日本联合政府”军队完全是由各藩军队整编而成,由于时间紧,大部分的军队彼此之间的协同作战的能力仍是十分的薄弱,很多军队的制服都是五花八门,不过由于得到了西方列国的暗中支持,加上各强藩十余年来努力採购新式军械装备,从武器上来看,少量的加特林手摇机枪对国防军的威胁最大,这种6-10根枪管焊接在一个旋转圆筒上的速射武器每分钟能够打出300-400发子弹,从射击效率上来说与国防军装备的新型连连珠铳不相上下,都是步兵集团冲锋的恶梦,所幸这种机枪与新式的洋炮在藩军中并不普及,加上士兵素质的差异,谭绍光还是有信心完成扫荡长州藩地任务。 第489页 而赶到长州藩前线指挥日军作战的则是西乡隆盛。西乡隆盛乃是下级武士出身。本人极有正文感和日本传统道德观念而在武士中极受敬仰,与他一起赶到长州前线的有筱原国干、桐野利秋、池上四郎、西乡小兵卫等,在考察了前线士兵装备之后,这些忠于西乡的维新武士们开始意识到打好这一仗的困难,由于各藩军队财力上的强弱不一,赶到长州并编入西乡战斗序列的陆军居然武器都不一样,使用恩菲尔德式地有之。使用史耐德式的有之,拿着武士刀地“拔刀队”也有之。不但武器不一,连弹药也不一样,相当一部分装备后装滑膛枪的士兵仍然使用土法制造的铅丸,实在令人失望。 无奈之余筱原国干提出派一支奇兵乘汽船经濑户内海入大板湾后偷袭京都,一来可以威胁中**队后路,而来可以找机会将和宫天皇给救出来,倘若此事成功。那便是振奋全军士气的重大胜利了,但是西乡认为此招过于兇险,中**队虽然主力尽数南下,但京都驻防的仍然有近千名陆战师精锐,配以火枪、火炮,想要一举攻下实在是困难重重,万一南下的中国人又分兵返回,那别说抄别人后路了。这支奇兵自己就要会被人包围,可是坐着等中国人来攻又是束手待毙的死路,到后还是远在九洲岛上地木户孝允打听到了国防军三路前进的办法,命令手下人赶紧跑到长洲前线给西乡献上了“集中兵力专攻一路”的建议。 木户孝允原意是仿照明清萨尔浒之战中,清军集中优势兵力将明军多路人马各个击败的办法,分别先后的打击国防军三路大军。但是木户孝允有些书呆子了,萨尔浒之战战区辽阔,明军各路兵马相互之间联络、增援都非常困难,这才给努尔哈赤各个击破的机会,可长洲战区方圆不过几百里,就算是整个日本也没有多少战略纵深可以达到萨尔浒的迂迴规模,无论西乡集中多少兵力攻击哪一路,不需要半天时间另外两路便能得到增援而至,西乡也不是呆子,木户孝允的办法他立刻便看出了破绽。不过这个集中兵力地思路到也提醒了他。倘若将原本已经脆弱的兵力再分三路迎击的话,那么毫无疑问将丢失整个长洲藩。于是西乡一伙人吵争了几个晚上,终于制订出了“诱敌深入,拉长战线,俟机反机”的计划,根据这个计划,日军将与中路中**队反覆争夺,坚决阻击,而在让开鸟到大田的右路防御和姬路到福山的左路防御,并积极吸引左、右两路中**队深入,待时机成熟后,则在大田或者福山歼灭中**队一路,左、右两路若是被歼,则中国人三路并进地计划就不得不破产了。西乡认为左、右两路中**队兵力均在五、六千人,其中还有一部份日本幕府旧军队,战斗力与中路军相比远远不如,如果能够集中两、三万人的部队死死的围住,那还是有希望取胜的。本着这个作战思路,长洲日本军开始全面调动,从前线到广岛之间全部坚壁清野,粮食全部深埋,水井全部投毒,能撤的东西全部搬走,搬不走的东西全部砸掉,敢于反抗的农户全部正法,总之只有一个句话“以免资敌”,结果没有等中**队杀到,日本人自己就把自己给三光了。 除了坚壁清野这一招外,为了保证能够把中路中**队给死死的咬住,西乡把从萨摩藩调来的精锐陆军一千人和十门野炮,七门臼炮都部署在津山城,算上各藩的杂牌军,津山城守军达到了空前地六千人,率领这六千日本军地则是西乡最信赖的桐野利秋。后世史家记载,桐野利秋在帝**队对津山城发起进攻最**时,曾经一个人“手按配剑,巡视城头,大唿唐未亡于安禄山之乱,皆张忠烈守睢阳之力也。今之津城即夕之睢阳,天下安危繫于此城存亡,岂能畏死而遗耻于后世!城中守军闻言,无不跳跃奋起,持械血战……”这史书记载地固然有夸张之意,但津城之战惨烈也可见一斑。 中路国防军几乎都是帝国驻日军的主力,从京都出发后便始终跑在左、右两路的前面,没想到让小小的津城给束住了手脚,十天之内居然没有前进一步,原本遥遥领先的中路军反到落在了左、右两路的后面,直把坐镇京都的谭绍光给气的脸红耳赤,若不是李世贤从周旋,122师师长林伯雄当场便要给免了。 担任主攻的122师大多数是广东藉士兵,作战意志极其顽强,而在一线的122师三团更是师长林伯雄的家底,可是这样一支部队在迅速突破津城外围防御之后,便和城内的日军打成了拉锯战,津城那道并不坚固的城墙早就千疮百孔,不再俱有防御的效果了,但往往是国防军士兵在勐烈的炮火、机枪、手榴弹的掩护下沖入城内不到半天便又被铁了心坚守民房的日军给赶了出来,十天激烈巷战阵亡了近二百余人却只到手了几座夷为平地的破烂民房。坦率的说122师打得非常英勇,但是在城市巷战中武器的优势就不是那么明显了,装备后膛快枪与使用前装滑膛枪在打冷枪的效果上是差不了多少的,而那些时不时赤脚举刀从屋顶上跳下来的武士也往往能达到两、三个换一个的效果,对于林伯雄来说如何有效的打击守军的意志远远比多杀几个日本矮子更重要,但在这一点上,偏偏他就没有什么好办法,重炮、野炮、迫击炮早就把这个座城市给炸的如同垃圾堆一般了,可是该死的日本矮子还是像田鼠般窜来窜去,虽说伤亡人数不多,但时间却不等人啊。 第490页 时间对于最高指挥官谭绍光来说尤其重要,在中路军受困于津城之后,左、右两路已经快速推进到了冈山、松江一线,原来应该齐头并进的战术变成了一个倒三角,而更为严重的是为了深入贯彻皇帝陛下“以战养战”的指示,此番大军出动除了武器弹药准备充份外,补给品都只准备了正常数量的一半,本想着攻入长州后即便不能足额筹集粮秣,至少也能解决三分之一,这样加上各师携带的物资,维持两个月是不成问题的,可实事上随着部队的深入,从战区连十分之一的粮食都抢不到,该死的日本人不但逃的精光,还恶毒的所有的水源中下毒,左、右两路先头部队j1、j2两个日本本土师的官兵误饮了毒水而死的到占了伤亡人数的三成有余,酷暑之中部队断水的问题是非常严重的,搞到最后部队每到一处头件事情就是打井找水,推进速度大大降低。但如果仅仅是这些问题的话,到也难不住谭绍光,补给不足,便迅速收集粮秣赶运前线也不是非常困难的事情,饮水不足便让士兵携带水具,遇上干净的水源多装一些,可是这倒三角的阵形却让谭绍光越来越不安起来,尤其是左、右两路遇到的抵抗非常微弱,所到之处与其说是攻克的,还不是说是接管的,这其中难道没有什么名堂? 第二卷 第二百八十六章 :长夜 随着津城越打越艰苦,左、右两路越打越顺利,谭绍光终于下定决定驳回前线将领贪功心,强烈要求继续深入的请求,命令122师林伯雄留下一个营的兵力部署在几乎成了废墟的津城外围,师主力与中路集团大队绕过津城,继续南下,而攻到冈山、松江一线的左、右两路则暂缓推进,深沟高垒,严密防御,待中路推进到三次之后,再执行三路合围广岛的计划。 谭绍光这个决定让左、右两路顺风顺水的将领大感不解,也让在统帅三万日军兴致勃勃埋伏在三原的西乡摸不着头脑。自从战事开始后,日军在西乡的命令下,一路向南狂奔,在缺少战马的日军中,单凭着武士们那一双双赤脚也能达到这个逃跑的速度实在令人佩服。除了津城按计划死守以外,广岛以北的所有城镇几乎全部被放弃了,西乡认为既然是诱敌深入,那就要诱的干脆,诱的彻底,而中**队一路毫无防备的大步追赶也让西乡认为他所做的牺牲是值得的,现在将这些城镇完整的放弃,将来就可以完整的收回,看上去是损失,其实是大大的赚了,更何况中国人的大步跟进,已经让战局出现向日军有利方向发展的趋势,只要左路中**队再前进一百里,那他们必定会掉进三万日军设下的重重埋伏中,到时候其他两路中**队都会因为远在数百里之外而救援不及,以蓄势待发的三万精锐对措手不及地五千疲卒。西乡丝毫不怀疑他击败轻敌的中国人,再现武士的辉煌。 可就是这个时候,中国人停住脚步不走了! “我们的计划被识破了?”西乡不解的看着桌上的地图,“没有可能啊,津城打得这么好,没有可能啊……” “将军,也许是津城打得太好了。好的过份了……”筱原国干皱着眉头道,“津城并不是一个战略要地。如果不是他们当巧挡在中路中国人地道上,甚至他根本不能算上一个值得部署重兵的城市,可就在我们地军队全线溃逃的时候,津城守军却在和中国人反覆争夺,这说明什么?” “将军,我想并不是我们的计划被中国人看穿了,只是左、右两路太过顺利而让中国指挥官有了疑心。”西乡小兵卫非常同意筱原国干的看法,“津城打得如此惨烈,实际上并没有真正起到阻敌南下的作用,左、右两路进展神速,中路中国人就很有可能会绕过津城继续南下,现在推进到冈山和松江的中**队暂停进攻,反而深沟高垒的转入防御,正说明他们在等待中路军到达。将军,我们地时间不多了,原计划在三原的伏击战看来要改变,一旦中路中**队到达,那么我们前面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甚至我们的防线将被进一步压缩。广岛也将无险可守。”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变伏击战为包围战?”西乡的目光从地图上移开,兴奋的看了看西乡小兵卫,“趁中国人没有防备,我们从三原北上,包围在冈山的右路中国人,三万对五千!” “是地,这五千中**队中还有三千是日本人,虽然这些幕府武士长期和咱们西南武士不对头,但是凭藉将军您的威望还是可以争取的。如果能说服他们阵前倒戈。那我们的胜算又大了很多,成了三万三对两千!”西乡小兵卫点了点头。 “恐怕不妥。我认为在中**队行军途中攻其不备,是能够一举击败他们的,但是主动进攻中**队坚固设防的营盘,以咱们地火力,恐怕……”筱原国干摇了摇头,“恐怕还是力所不及,毕竟我们的火炮太差了,听说中**队可以利用各种火器组成很有层次的火力网,硬拼我们肯定会吃亏的。” “我看不错,三万对五千,这可以说是压倒性的优势,中国人有武器上的优势,但是我们也不是完全落后于他们,我们也有火枪,也有火炮,而且我们还有武士的容誉和武士的精神,冈山之战将留名于青史,”说到这里西乡突然深沉的说道,“我相信日本的长夜终将迎来黎明!” 第491页 也许是他这最后一句话过于符合武士们对凄凉结局地追求,一时间屋里地众人都默然不语,窗外那沉沉的黑夜是否真地能成为黎明前的那一瞬间黑暗? 接到命令后右路指挥官123师一团长左良玉虽然心中一百个不满,但还是遵令将将日本师与一团本部在冈山建立了一个防御阵地,考虑到日本师战斗力不怎么样,总可以起到一些警示的作用,因此左良玉便把日本师部署到了阵地外围,而一团本部在冈山阵地核心又建了一个独立的防御阵地,此外为了加强对日本师的控制,左良玉下令将全军所有的弹药、火炮和补给物资等全部集中在由一团防御的核心阵地中,每日补给品按各营需要统一配发。事后看来,左良玉的小心谨慎是非常必要的,正是因为他的谨慎直接影响到了广岛战役的进程。 林老四压根就没有想到自己会跑到日本来打仗,自从在老家报名参军后,自己吃喝不愁,每个月还能给家中老娘邮回去20块钱津贴,上个月升到少尉排长之后,这个月便领了40块,等这仗打完了给老娘邮回去,又要让她在乡亲们中间露脸了,说来也怪,以前当兵吃粮最多也就是自己饿不死,现在朝廷给发的钱还够家里一个月柴米吃用,老娘一个人在家哪用的了这些?定是给自己存上讨媳妇了。想到这里林老四又忍不住有些感激,都是当今皇上的恩惠啊,现在这些好事情,放在过去是想都不感想的事情,小时候乡亲们说“好男不当兵”,现在却是“好男去当兵”,营里的弟兄人人都对将来充满希望,服役五年结束后一次性从朝廷领一笔丰厚的奖励不说,回了老家还能寻份好差事,这一身灰布军装更是家乡姑娘们仰慕的对象,五年里存下的津贴风风光光的讨一房合意的媳妇,这辈子还求啥呢?林老四得意的摸了摸架在自己面前的连珠铳,暗骂日本仔子不识趣,就凭他们那些伎俩还想和朝廷作对?非把他们好好的收拾一番不可,即是为自己立功争赏,也是为了让皇上放心,在林老四看来,皇上如此爱护士兵,那士兵就应该拥护皇上,谁让皇上不开心,那就是和几十万国防军作对,他林老四头一个不答应! “今晚怪了,日本师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靠在林老四身边的嘎七勐吸了一口旱菸,眯着眼睛道,“这些矮子每晚不都要拿着破刀练几手的么?怎么今晚都睡了?” “是啊,**,老子瞧他们平时插着把破刀得意洋洋的样子就不爽,”贾同打了个哈欠应道。 “哎,贾同,你知道不?这伙龟孙子的刀是有讲究的,”年青的郭得利取下帽子擦了擦汗道,“我听说这些人都有把小刀,叫什么肋差?听说他们想不开的时候就用这肋差去摸脖子……” “瞎说吧你就,”在日本待了几年的林老四毫不客气的打断了郭得利的话头,“这肋差可不是人家想不开的时候用,狗日的打了败仗,又或者是要什么脸面啥的,就这么举起那把短刀……就是肋差……”林老四说着从腰门抽出枪刺装模作样的比划起来,“先是横着一刀,再这么竖着一刀,啧啧,当真精彩的很!” “排长你看见过?”郭得利刚到日本没多久,自然比不上林老四有经验。 “那当然,老子在日本可混的时间长了,什么没见过?”林老四得意的把枪刺抽回腰间,“前回老子在长野和一伙狗日的干仗,打完了那一百多个俘虏没有别的要求,硬说什么自杀什么的,结果这一百多号人在营门口排成两排,一起自杀了!” 林老四这话血腥味十足,只把郭得利吓的吐了吐舌头不敢说话,战壕里的士兵都笑嘻嘻的看着他缩着脖子,林老四正想再吓他几句,突然听到团部传令兵叫了起来:“团长有令,全团戒备!” 话音刚落战壕中便有数十人点起火把,狠命的向战壕外扔去,火把在空中划过一个个弧线,星星点点的照亮了战壕前十几丈,昏暗的火光中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但是跟左良玉多年的林老四心中清楚,团长既然下了这个命令,那肯定是出了事情,马上命令全排弟兄进入阵地,严密防御,外围日本师一反常态的举动让林老四心中很不塌实,这些人虽然投降了帝国,但他们到底不是自己人,关键时刻谁也吃不准。 第二卷 第二百八十七章 :武士出击 123师一团弟兄躲在战壕里死死的盯住阵地前沿的任何风吹草动,整整一晚上都非常平静,派到日本师去的几个传令兵也都平安的回来了,似乎一切都和往日相同,可就在启明星开始闪耀最后一丝光芒的时候,日本师阵地上有了一阵骚动,一百多人推着几个小木车缓缓往一团阵地走来。 嘎七知道这是来取给养的,按照左良玉的命令,日本师的补给物资在每天中午时来一团驻地领取,可今天他们来的太早了,他毫不犹豫的跳出战壕,大声喊了起来:“站住,时辰未到,你们中午再来吧!” 这几句话嘎七是用日语喊的,在驻日军各连队都会安排一两名懂些日语的士兵担任日常通译,嘎七名子起的土,但在林老四的排里他是唯一听的懂,说得出的日语行家,这个时候自然当仁不让的出去喊话。 谁料这一百多号日本师士兵居然装模做样的摆摆手,似乎是说听不懂什么的,这下把嘎七弄煳涂了,眼看他们越来越近,当下便把步枪一横,大喝道:“违抗军令,格杀勿论,你们想造反么!” 第492页 嘎七这一嗓子,立刻让战壕里的帝国士兵警觉起来,所有人都把步枪伸出战壕,一时间几百把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向那一百多名日本师士兵。哪知道这一百多人不但不停步,反而加快了脚步。推着小木车快跑起来,离得近了,那小木车上似乎还堆着些什么。嘎七回头看了看伏在战壕里的排长林老四,林老四朝他点了点头,嘎七便地把抽出枪刺装上步枪,快跑上前阻止。 林老四就见到嘎七跑到那伙日本师士兵面前正准备喝止,突然其中一名日本师士兵飞快的抽出腰间的长刀。二话不说的斜噼下来,一道寒光闪过。嘎七自左肩自右胁,几乎半个身子被削去,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摔倒在地。 “**,日本人造反!”林老四大喝一声跳起来,“准备!” 嘎七瞬间毙命让战壕后的一团士兵看的呆了,忽听林老四一声大喝,立刻便人人子弹上膛。更有传令兵飞快地跑到营中报告左良玉,而那一伙杀了嘎七的日本师士兵也吶喊一声不顾一切地推着小车向一团阵地冲来。 这个时候也来不及等团长下令了,林老四一把推开身侧的连珠铳手,朝郭得利怒喝一声,郭得利赶紧跑上来装上子弹带,林老四调整铳口对准了那伙日本师士兵,毫不犹豫的开枪射击。 “突突……突突突……”新式连珠铳不断的喷吐着火舌,一颗颗子弹在日本士兵身上钻起个个血洞。腾起片片血雾,在连珠铳的枪声中,战壕里的一排士兵也跟着拉开步枪勐烈射击,就听一声巨响,那个小木车突然火光一闪,炸起一团黑烟。原来这车上装的都是火药! 接到士兵报告气急败坏跑到前线地左良玉也被这声爆炸惊了一跳,倘若不是林老四当机立断,这一车火药推进一团阵地,那日本人趁势一冲,铁定要坏事,看来日本师造反投敌是不争的事实了,正想下令全团进入阵地,忽听数百丈外的日本师防线上瞬间闪出许多人来,在这声爆炸的信号下,数不清的日本士兵端着步枪。举着长刀吶喊着沖了过来。 左良玉冷哼一声转头对传令兵狠狠的说道:“通知炮营开炮。令各营保留一个连的预备队,坚守阵地。人可以死,阵地一寸也不许丢!” 从京都出发到冈山,林老四还没有见到过如此汹涌的日军冲锋,远远看去犹如大海地波滔般滚滚而来,其中有的是日本师士兵,也有很多是各色打扮的长洲兵,密集如墙般吶喊着冲来。 可能由于距离过近,能够为一团士兵提供炮火支援的主要还是一团装备的12门六磅炮和三十余门迫击炮,即便没有12磅炮的支持,这样地火力对于日军来说也是想当恐怖的,一声声尖利的哨音之后,日军队伍中便升腾起团团浓烟,密集的冲锋队形给炮弹增加了成倍的杀伤力,每一次爆炸便有十余人粉身碎骨,四分五裂,但是这样的惨重伤亡并没有让日军士兵退缩,仍然杀气腾腾的唿喊着令一团士兵莫名其妙的口号冲杀而来。 显然在日本待了几年的一团士兵早就习惯了日本人这般不顾伤亡的“勇敢”,眼见着他们进入射程,各型步枪、连珠铳也开始了勐烈地射击,密集地枪弹如同下雨一般噼里啪啦的打在嚎叫着冲锋地日军身上,成排成排的日军摔倒在地,特别是每分钟达到四百发的新式连珠铳,在这种射速面前,凭着两条腿冲锋的日军士兵根本没有机会逃生,短短的五十丈几乎成了日军不可逾越的距离,一袋烟的时间便有七、八百具尸体横到在这弹丸建成的防御体系前,虽然装备火枪的日军也给一团造成了伤亡,但连日军伤亡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凭藉着极有层次的火力网,初次交战便形成了一边倒的大屠杀,当真是惊心动迫。这一场屠杀一直打到天亮才以日军撤退而告结束,横七竖八的躺在一团阵地前的日军尸体层层叠叠估计超过了千俱,重挫信心而来的西乡集团。 初战失败让西乡从刚开始的自信中清醒过来,到了这回他才体现到强攻密集火力防御的坚固阵地是多么的愚蠢,从清晨开始的进攻不到半天便伤亡了千余人,而这样的伤亡却没有对敌人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损失,如果还这么打下去,那就算把三万人马全拼光了,也不一定能把冈山阵地给夺回来。 “将军,我建议将全军的火器集中使用,把萨摩藩、长洲藩的火枪队与投诚的日本师火枪队集中起来,由西乡小兵卫指挥,再辅以臼炮、洋炮,列队向中国人冲击,随后由刀法精熟的武士组成‘拔刀队’紧随火枪队身后,当两军接近之后,‘拔刀队’便奋勇冲进中国人阵地,发扬武士精神,誓死击败中**队!”池上四郎向愁眉不展的西乡建意道,“‘拔刀队’必须由武艺精纯,素有威望的武士率领,我建意请筱原国干将军率领!” 西乡看了看池上四郎,又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筱原国干,半天没有说一句话,筱原国干是西乡最亲信的武士,西乡明白这所谓的拔刀队即便能杀上中国人阵地也未必能有人活下来,他们的冲锋最多是为后续军队争取时间,让这位自己最亲近的武士如此去死,西乡心中着实不忍。 筱原国干看出西乡的心思,笑了笑道:“能够率领这样一支武士精英,真是我的荣幸,将军,我愿意去,如果不能杀尽中国人,我必定切腹自尽!” 第493页 “不!筱原是将军身边的重臣,生命如此重要,决不能冒此危险,我愿意代筱原将军去,”别府晋介突然道。 西乡知道别府晋介是萨摩武士出身,精于萨摩示现流剑术,在武士之中声望虽然不及筱原国干,但是其人非常有鼓动力,确实是代替筱原的最佳人选,于是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这么办,三千火枪队交给西乡小兵卫指挥,到时候咱们的火炮会开炮助战,但是……”西乡隆盛看了看满脸肃容的西乡小兵卫继续道,“但是你们必须尽量为‘拔刀队’争取时间,保证他们顺利的发起冲击是火枪队的责任,如果办不到,我将把我的胁差送你!” 西乡小兵卫站直的身子,兄长这句“将我的胁差送给你”,意思就是完成不成任务你便切腹自尽,看得出兄长是决心拼死一战,打跨对面的中**队了,于是大声道:“将军,我将用我的刀来证明武士的荣誉!” 西乡隆盛深情的看了看他的弟弟没有说话,又低头仔细看了看桌上的地图,过了许久才低声道:“你们去吧,希望你们维护武士的荣誉,我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周围的武士一起向他们的指挥弯腰行礼,转身出屋而去。 第二次日军的冲锋就比第一次要有气势多了,三千余名穿着各色军服的火枪队士兵排列成三排射击队列,在各队指挥官的口令下完成第一次装弹动作,随后一起将火枪上肩,静静的看着远处的中**队阵地。萨摩藩很早便开始了向西方学习的进程,不但从英国得到了大批军械,还请来很多西方军事教官训练藩兵,因此萨摩火枪兵是全日本所有藩兵中最精锐的,训练最为有素的,而在三千火枪队后身后,是五百名穿着各式具足、大铠的日本武士,一个个神色肃然的检查自己的武器,那些如同生命般宝贵的武士刀将伴随他们走向生命的终点。 第二卷 第二百八十八章 :扬威连 不久,在日军士兵的吶喊声中,十余门洋炮也被近百名头裹白巾的萨摩炮兵推到了火枪队的前面,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这些炮兵迅速的将炮弹装入炮膛,全部装备完毕后纷纷神情肃然的站立在火炮后,等待炮击的命令。 左良玉站在战壕内举起千里镜仔细看观察了这些日军炮兵的装弹动作,等他们不亦乐乎的忙了半天才哈哈笑道:“该死的,这伙矮子要和咱们打*战,凭他们那十几门破烂货?”说完转头大声对传令兵喝道,“开炮,让他们先尝尝咱们中国人的精兵良械!” 左良玉的命令很快便被传达到了位于防御圈核心的炮兵阵地,只过了一会儿火炮的轰响声便迴荡在战场上空,第一轮炮击的效果并不好,二十余发炮弹全部落在了日军炮兵的前方,但是第二轮炮击就要精确多了,一门臼炮几乎被炸的翻了个儿,立即引来一团士兵在吹唿声。而遭到炮击的日军炮兵也开始有组织的向守军阵地发炮还击,与中国炮兵不同,他们把主要的炮击目标放在了守军的防线上,特别是在前次进攻中给日军重大杀伤的十几架连珠铳,没头没脑的一顿炮击当场便炸坏了两挺。日军火炮的威力与中**队的相差不多,威胁最大的则是那几门英国人赠送的大口径臼炮,这种炮弹的弹丸对坚固的防御工事杀伤力极大,可惜日本人用错了地方。守军阵地并没有砖石结构地固定工事,整个防线是用纵横交错的战壕与数丈高的土墙综合而成,臼炮炮弹落入泥土之后的杀伤力远远小于对坚固城防的破坏,加上帝**队作战经验极其丰富,对于炮击都有一套趋利避害的办法,各连、排都只在前沿留下少量监视哨,主力全部收缩到战壕内。尽管炮声轰轰,弹片横飞。但给中国士兵造成的损失实在是有限地。 可是日本士兵并不明白这些,他们深信对面敌军阵地上腾起的巨大烟柱与火光一定让中国人明白了大日本地兵强马壮,不仅仅是这火炮,无论是步兵还是武士,他们都坚信自己将会用手中的武器去实现光荣。 双方炮击持续了半个时辰,但打到最后,基本上就是中**队一边倒的展示火力了。几乎所有的日军火炮都被炸成了一堆堆废铁,刚才还神气活现,头裹白巾的日本炮兵不是被炸死,就是嗷嗷叫着躺在血水中呻吟,这显然对列队等待冲锋的日军火枪队打击很大,中国人仿佛有用不完的炮弹一般,没完没了地丢个不停,迎着这样的炮击前进那不是和找死差不多?很多人都想起前一次进攻日军所受的重大伤亡。再经歷这样一次恶梦无疑是每一个人都非常恐惧的。 “武士们!你们手中的刀还锋利么?”突然一个声音在日军阵地上响起。 “喝!喝!喝!锋利的足够砍下一千个脑袋!”数百个声音唿喊而起! 站在前排的数千萨摩火枪队士兵一起回头,正是担任武士首领的别府晋介在鼓励他手下地五百名精锐武士,数百人喝唿的声音迅速击退了众人心中的不安与恐惧。在日军的序列中,武士是一个特有的兵种,日本武士代代相传,信奉武士精神。精研刀法,人人都把战死视为极光荣的事情,而新建地火枪队与炮兵部队主要兵源则来自于从民间招募的农民与城镇市民,虽然经过西方军官的严格训练,但作战意志远远不如传统武士那样把死亡看成是种荣誉,所以面对勐烈的炮击,他们远远不如武士们更坚定,但武士们的吶喊仿佛当头棒喝般让他们振做起来。 第494页 “武士们!你们箭头还锋利么?”别府晋介挥舞起手中的长刀大声喝道。 “喝!喝!喝!锋利的足够射穿一千个心窝!”武士们各自挥舞起手中的兵器,大声的唿叫起来。 “上刺刀……举枪!”西乡小兵卫胀红了脸大声喝道,三千名久经训练的火枪队士一声不吭地从腰间拔下刺刀用力插上型号各异地步枪。一时间寒光闪动。枪刺如林,杀气腾腾! “操!狗东西们折腾啥呢?”自从日军炮火越打越稀之后。一团士兵们就进入阵地伏在战壕内点评着对面的敌人,而最吸引他们目光地则那些鬼叫个不停的,穿着五颜六色盔甲,拿着刀枪弓箭的武士,林老四从一开始就觉得那个领头的有些不对眼,至少五次拿起步枪瞄了又瞄,寻思着找个机会一枪蹦了这鬼叫的脑壳。 “排长,咱们是不是也吼几嗓子?鬼叫听着真不爽!”郭得利嘿嘿笑了几声。 “林排长……林排长……”突然一个传令兵压低了嗓子在战壕里喊了起来。 “在这那!啥事?”林老四也压低了嗓子应道。 传令兵寻着声音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摘下帽子擦了擦汗道:“林排长,团长叫你去呢。” “行,团长在哪儿?你带我去!”林老四顺手把步枪交给郭得利,“盯紧了,阵地指挥交给副排长。”说完紧跟着传令兵猫着腰向阵地后跑去。 找到左良玉的时候,这位团长还伏在战壕上拿着千里镜看个不停,听到林老四报告之后,也仅仅是不置可否的摆了摆手,直过了许久才把千里镜下,随手又递给了林老四,指着对面的日军道:“看到了没有?” 林老四接过千里镜随手看了看,其实不用看他也知道,左团长指的正是那群鬼叫个不停的武士们,便应声道:“看到了团长,那是伙武士,听说是日本兵中的精锐,”突然发觉团长脸色不善,马上又转口道,“团长,这狗日能有啥精锐了?老子照样给他一枪子儿!” “好样的!”左良玉得意的拍了拍林老四的肩膀道,“不过我琢磨着这日本狗东西老是自以为有那么把破刀,有那个啥划拉肚皮的风俗就觉着神气,老子不大看得惯,在京都的时候老子听几个幕府刀匠说一百个中国兵不是一个刀匠的对手,这老子可不大相信,你信不信?” “不信,团长说的对,拿把破刀就算武士了?顶多一个就是个刀匠!”林老四还是不明白左良玉这番话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很好,老子琢磨着狗东西老是不服气咱们,说什么拼刀子咱们不是他们对手,这中间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咱们有事没事总餵狗东西吃枪子儿,”左良玉顿了一下又道,“这俗话说的好,杀猪杀屁股,这是有一套杀法的,要想让狗东西们晓得怕,就得从他们最得意的地方入手,让他们晓得啥刀法,啥剑法,那都是咱们中国人老祖宗的活计,他们只不过摸了个皮毛……” “团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狗东西觉得他们刀法好,咱们就跟他们拼拼刀,扎狗东西一个透明窟窿!”林老四算是晓得团长什么意思了。 “对,很好,老子就是这个意思,”左良玉点了点头,“你林老四是咱们团最拔尖的排长,步枪拼刺全团也没有比得上你的,我刚才又叫人从各连排中抽了三百个拼刺好,会两下把式的兵,临时组织个连,就叫……就叫扬威连,都交给你,明白了吗?”左良玉又指了指远处开始整队,准备发起冲击的日军道,“老子琢磨着这伙狗东西还是要採用老办法,火枪队在前,刀匠队在后,全团为你们扬威连提供火力压制,收拾掉那些火枪兵,接下来嘛……” “团长你放心,我一定要让狗东西们知道谁是谁的祖宗!”林老四明白了团长的意思,那是要让自己领着一伙全团选出来的精英去和日军武士队拼命,以刀对刀,以剑对剑,当然,他们只有刺刀! 说实话用刺刀对武士刀,林老四心里没有底,毕竟武士刀比刺刀要长,要锋利的多,刺刀以刺、挑为主要攻击手段,而武士刀则以噼为主要攻击手段,而且这些武士都是耍刀的行家,拼刺刀林老四从不怕过谁,可说到刺刀拼武士刀,这谁胜谁败实在说不准,但是当兵最忌讳就是软蛋,尽管没有把握,但林老四仍然一口便应了下来,只是他提了一个要求,扬威连的每一个兵都必须配备两把刺刀。 “成!两把就两刀,我可告诉你林老四,这事你既然应下来了,那就得给我打出样儿来,要是打败了,老子就拿着刺刀自己上,咱们团可丢不起这人!”左良玉说完一把抽出插在腰间刺刀交到林老四的手上,又道,“行了,你现在就是连长了,打好了我上报师部长你做营长,他**的去看看你的兵吧!”说完轻轻拍了拍林老四的肩膀便转过头不再说话,自顾自的又举起千里镜向远处看去。 第二卷 第二百八十九章 :打败武士 日军的进攻在林老四刚刚和扬威连的弟兄们讲了一番慷慨激昂战前动员后便开始了,首先发起进攻的是三千日军火枪队士兵,他们以五百人为一队,也许是吸取了前次密集冲锋的重大损失,在西乡小兵卫的指挥下,每队火枪兵在各自队长的指挥下小跑着想要快速接近守军阵地,同时因为害怕遭到火炮的集火射击,长洲兵都学着训练有素的萨摩火枪兵的样子,时不时的跳跃翻滚几下,只是样子太过刻板,引来守军的阵阵闹笑。 第495页 嘲笑归嘲笑,但效果是明显的,守军的射击命中率大大降低。中**队装备的新式步枪採用后膛装填,无论从射程还是命中度上来说都比日本人装备的火枪要强得多,就算是萨摩步枪也比守军要短了五十米,因此在冲到有效射程之前日军士兵已经有倒下了百多人,不过在翻滚跳跃中日军也渐渐冲进射程,装备后膛枪的萨摩火枪兵便毫不犹豫的伏在地上开枪还击,但是令其他日本头痛的事情出现了,手中只有前装滑膛枪的长洲兵、日本师火枪兵无奈的发现,当他们咬破火药纸袋,拼命的将火药倒入枪管时,大部分的火药都粘了枪管壁上,拿着通条捣腾了半天也没有办法将顺利完成射击,于是令双方士兵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数百名为了顺利完成装填火药的火枪兵又从地上爬起来,或站或蹲地把滑膛枪管给竖起来。垂直的将火药倒入枪管中,这样一来在毫无掩护的空地中,他们又成了守军轻易瞄准射击目标,在各种枪只射出火光中,这些日本火枪兵如同活靶子般一个又一个的摔倒在地,他们射击一发子弹的功夫,便足以让中国士兵从容的瞄准射击三、四次。更不要说如集风骤雨般噼头盖脸而来的连珠铳了。 双方士兵各自寻找掩体不断地将子弹扔到对方的头上,战场中不断划过一个又一个闪光。地面上不断腾起一个又一个地烟雾,中弹的士兵在地上翻滚呻吟,大声号叫,与日军不同,帝国国防军延续太平天国完整的军医制度,始终非常重视战场救护,在战场上受伤的士兵都能够得到各级随军军医的初级治疗后。便被送到各营、团的一线救护所。在国防军不成文的作战原则中,一般单独出击地最小作战单位是营级,因为在国防军营级单位的编制中就包括一支二十余人的小型医疗队,而且随着医科学校的建立,随军医生中不但有中医,也有一些西医,所以这次冈山战役中担任防御任务的123师一团将所属各营的医疗队组织到一起,建立了小型战地医院来为受伤士兵提供医疗服务。唯一头痛的就是防御战打的时间越长,越担心药材不够用,特别是日军地这次进攻,尽管火力不如中**队,但毕竟子弹可比骨头确,就算是滑膛步枪也能造成严重的伤害。特别是大部分的枪伤都集中在士兵的胸部以上,因此伤亡数字也是不断的攀升。可这与日军比起来要好的多了,大部分受伤地日本士兵都只能躺在战场中痛苦的呻吟直到被打死或者失血而死。 激烈的交火持续了半个时辰后,那五百名武士又一起鼓譟起来,别府晋介挥舞起手中的长刀,大喊一声:“为了荣誉!”便当先一步沖了过来,那几百名武士也纷纷抽出腰中的武士刀紧跟在他的身后发疯一般的冲杀而来。武士们根本不屑于弯下他们的腰,杀气腾腾的迎着国防军射来的子弹直到他们中弹倒地。在国防军地眼里,拿着刀地武士与拿着火枪的日本兵并没有什么不同,噼头盖脸地迫击炮弹与子弹仍然密集的阻挡他们前进。一个又一个“神勇”的武士死去。可是这并不能阻当狂热的武士们,远远的躲在防御工事后的日本兵对于武士们将取得胜利深信不疑。成千上万的人高声吶喊助威,当真是气势不凡。 “长官,咱们是不是该上了?”进入战壕的扬威连士兵们早就忍不住了,个个紧握手中的步枪只希望迎上去拼个痛快。 “再等等,团长会下命令的。”林老四摆了摆手道,“等他们再进一些,老子可不想跑这么远路。” 林老四话音刚落,就听各营都响起了口令声,很快守军阵地上的枪声都停了下来,林老四明白,扬威连扬威的时刻到了! “全连上刺刀!”林老四高声喝道。 “全连上刺刀!”扬威连所有的士兵应声喊道。 战壕里所有的士兵都静静的看着在他们身边紧张准备的同袍弟兄,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非得用刺刀去和日本人拼命,明明可以用枪弹在这些矮子身上钻几个透明窟窿,干嘛非得用肉搏呢?说实话林老四也觉得没什么价值,但是不管有没有价值,作为帝**人必须要服从命令,即使要为此附出生命的代价也是责无旁贷。 林老四冷冷的扫视了一遍站在他身边的弟兄,又看了看渐渐逼进的疯狂武士,突然嘿嘿几声笑,正想感慨一番,突然听到身后几声炮响,这是出击的命令,林老四脸色一正,顾不得再说什么废话,跃身跳出战壕大声喊道:“皇上万岁!”在他的鼓励下,扬威连所有的士兵一起跃出战壕,迅速在战壕前排成三列,一同向前举起上了刺刀,大声喊道:“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林老四看看士兵整队完毕,将步枪向空中一挥,全连官兵一起整齐的迎着渐渐冲进的武士们缓步走去,双方士兵都看得呆了,一团弟兄感慨于自己手足同袍的威武,而日军也没有想到占据火力绝对优势的中国人居然也会有这般勇气以刺刀对武士刀的肉搏,在日本人眼里躲在战壕里放枪那是懦夫的行为,尽管在中国人枪炮之下损失惨重,但他们心底里不大瞧得起只会躲躲藏藏放枪的中国人,这次也根本没有想到只会放枪的中国人居然会在被包围的情况下採用武士的方式解决问题,一时间阵地上都安静了下来,谁也不知道这场勇气与技艺的决斗到底谁能站到最后。 扬威连的步兵队形在离发足狂奔的武士还有百米距离时突然一起大喝起来,同时所有的士兵一起将步枪挺举胸前,迎着武士们沖了过去…… 第496页 瞬间的碰撞双方便有数十人中刀倒地,刺刀与武士刀撞激的火花照亮了一双双渐渐闭紧的眼睛,林老四打了几年仗还是头一回遇上如此惨烈,如此血腥的战场,所有倒地的国防军士兵没有一个不是残缺肢体的,而且大多数都是自左肩至右胁又长又深的一刀毙命,相比之下倒地的武士就好多了,腹部、心口和脖子上中刀毙命但至少还是保了全尸,所以看上去似乎扬威连伤亡要重一些。 别府晋介和他的对手一样,越打越是心惊,此前他对于武士刀战胜刺刀是深信不疑的,无论是和幕府士兵还是和以强悍出名的萨摩士兵,一对一甚至一对四的较量中武士们都可以在近距离格斗中毫不废力的将对手击败,而现在这些中国士兵身法灵活,拼刺技术出色,别说一对四了,就是一对一也打着费劲,刚才和一名中国兵缠斗了几十招才勉强砍中,自己右腿却也被他临死前狠狠的扎了一刀,心中是越打越慌。 林老四早就看到这个头上扎着块白布条,头上梳个大辫子的矮子不顺眼了,眼见他一刀把手下士兵砍翻,心中更是火往上撞,一个突刺将身边赤着脚又跳又叫的武士给刺倒,便二话不说挺起步枪便向别府晋介冲去,别府晋介刚刚把武士刀从中国兵尸体上拔出来,便听到身后一人瞪着血红的眼睛过来拼命,别府晋介大喝一声左手拔出胁差,右手举起武士刀顺手便噼去,林老四侧身闪过,转到右侧又是一个突刺,若不是别府晋介反应快,这一刺刀便扎进他胁下,两个杀红了眼,谁都顾不上周围的一切,眼中所观注的只有对手紧握的武器,林老四左躲有闪,别府晋介也是上下跳跃,一时间竟也分不出胜负,两个人都想着尽快干掉对手,动作越来越快,林老四突然狠狠的将步枪向别府晋介掷去,同时整个人也跟着步枪向他扑去,别府晋介心道这傻子把枪都扔了,那不是赤手空拳了?当下举刀用力将掷来的步枪格飞,同时左手将那把短短的胁差自左至右斜壁下来,这一刀倘若砍中林老四免不了半个身子被削掉了,谁知道林老四算准了一般弯腰扑倒,顺手从腰间又抽出一把刺刀由下至上狠狠的扎入别府晋介的腹中,这一招大出别府晋介意料之外,他根本没有想到眼前的中国人居然还有这一手,避闪不急之下只觉腹中剧痛,脚步踉跄,险些摔倒。 第二卷 第二百九十章 :日军撤退 林老四一招得手更不容情,也不管别府晋介用手按住伤口,用力将刺刀拔了出来,锋利的刀刃瞬间便将这位武士的四个手指给削了下来,顿时血如泉涌,紧接着林老四又是一刀刺入,这一刀刺的更狠,一尺多长的刺刀几乎从腹部直插到别府晋介的喉咙,西乡隆盛的一员爱将双手脱刀,喉头“啊”了几声喷出一口鲜血便仰头摔倒而死。 林老四此刻并不知道他杀的是谁,他只是奇怪在他杀死眼前这位武士之后,周围所有武士就像发了疯一般冲上来拼命,他们穿的如同围裙般的衣服在战火和硝烟间飘动,看上去到是有几分灵动,不过周围的扬威连士兵也不会让他们轻易找自己长官的麻烦,也是拼命的举枪阻挡,筋疲力尽的双方士兵一时间又振奋起最后一点力气搏杀起来,丢失了武器的士兵们则用牙齿、用指甲,用所有能用的武器互相厮打着,战场上站着的人越来越少,穿着灰色军装的国防军士兵与围着各式“围裙”的武士都摇摇晃晃的做着最后的决斗,双方士兵都眼睁睁的盼望着自己的同袍弟兄获胜,这不仅仅关系到战场上的胜负,更关系到双方的战斗意志,左良玉说的不错,日本军人对于武士的迷信让他们始终相信自己将赢得战争,如果这场白刃相搏最后的胜利者是中国人,对于日本人精神上的打击绝对不轻。对于以武士为领导核心地所谓“新日本联合政府”的威信来说也是一个严重的打击,相反,如果扬威连被打败,那日本人从此将更加瞧不起“躲起来放枪”的中国士兵,因此这一仗谁都不能输,谁都输不起。 当最后一名武士在四、五个一团士兵的围攻下挣扎着倒下时,冈山守军阵地上响起一片欢唿声。这样的结果连始终观注着这一切的左良玉都有些不相信,说实话左良玉对于能否干掉这些武士心中也没有底。他心中打定主意,要是该死地武士赢了,那他就派人打一个反击,不管用枪还是用炮,非把这些该死的日本矮子给收拾掉不可,可现在看来他是多余了。但是这样地结果对于林老四来说却是非常痛苦的,虽然这三百名扬威连士兵是临时从各连队抽调出来的。可毕竟是自己的手下,这一场恶战,三百名士兵能够站着的连三十个都不到,而且人人带伤,此刻再谈什么乘胜追击纯属是妄想了,好在左良玉已经派出一百多个士兵冲上来将伤亡的弟兄给抢回来,这一场救援行动也没有引起日军的任何反应,武士全军覆没让所有地日本士兵都惊呆了。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这样的结局,眼睁睁的看着中国人慢慢撤回阵地居然连反抗的斗志也没了。 这场胜利振奋了守军的士气,重挫日军的军心,接下来的几次进攻越来越软弱无力,到了第三天提着刀枪棍棒发起第八次冲锋的日军仅仅跑出一百多步,听到守军炮声响起便头也不回地撒脚便跑。无论是谁都知道,小小冈山正如同钢山一般不可能被日军攻下了。 而此刻西乡隆盛所面对的局势也越来越不利了,在冈山遭到进攻的第一天谭绍光便接到突围士兵的紧急报告,只不过突围的士兵并不知道进攻的日军到底有多少人,甚至刚开始地时候左良玉也认为是日本师叛变,那也就是三千人左右的部队而已,这样的规模谭绍光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仍然坚持三路并进的策略,还严令左良玉反击当面日军,并继续向南推进。一直到第二天傍晚时才得到确切的情报。围住一团的不是三千。而是整整三万日军! 第497页 听到这个消息谭绍光首先是吃了一惊,但是随后他想到的并不是增援一团。而是如何利用日军主力围攻左路的机会,一口气吃掉这只日军主力并以此为机会彻底将整个长洲藩给夺回来。因此他立刻调整部署,严令右路军连夜急行军突袭广岛,阻止日军增援冈山,而他亲率主力大军折向东南夺取三原封住西乡军的退路,决心在冈山、新见、三次和三原之间构筑一个巨大的包围圈,打一场开战以来最漂亮地歼灭战。 中**队地兵力调整很快被人送到西乡的面前,连日来三万大军围攻一个团两千中**队防御地冈山居然损失高达五千人还是连边都没有摸着,更要命的是所有的士兵对于战胜中国人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即使在严刑酷法的威胁下他们也是一触即溃,反而让中国人几次反击给吓得疯狂逃窜,继续围着冈山已经毫无意义,而且情报显示中国人并没有增援冈山的计划,却反而图谋进攻自己的后路三原,倘若真的成功了,那便是灭顶之灾,可是放弃付出了巨大代价的冈山战役又实在是武士的耻辱。 “将军,我们绝不能放弃,我宁可在这里切腹自尽也不会您作出这样的决定,对于一个武士来说,失败就必须光荣的去死!”西乡小兵卫愤怒的扬起那条断臂大声道,“我愿意组织一次进攻,如果不把该死的中国人全部杀光,我决不回来!” “这是不理智的,将军必须对所有的士兵负责,必须对整个长洲战役负责,如果三原失守,那么全军都将面临着被歼灭的危险,你说再组织一次进攻,有把握能取胜吗?至少我到现在都没有看出守军有仍何不支的迹像,五千人……五千人……我们还有多少个五千人可以失去?仅仅三天时间我们就失去了五千人,可连中国人的阵地边都没有摸上,说耻辱,”池上四郎冷笑一声,“这难道不是耻辱吗?武士并不恐惧死亡,但绝不是毫无价值的去死,将军,我们应该有更光荣的使命,那就是保留我们的生命去拯救整个日本!” 西乡隆盛斜着眼睛看了看池上四郎,沉默了半天转头看了看筱原国干道:“你怎么看?” 筱原国干轻轻的摇了摇头:“身为武士,我非常愿意像小兵卫说的那样光荣的去死,但是将军,您是全军统帅,国家的柱石,您决不能有任何闪失,我看我们应该立刻放弃冈山战役计划,全军南下回师广岛,”筱原国干说着嘆了口气,“我们目前的实力,确实无力进攻中**队的坚固阵地,相反,我们必须改变以往的策略,尽量避免以主力对主力的正面决战,而採用大范围的机动来把中国人给拖跨,拖死,只要我们能够争取足够的时间,那美国的援军就会赶到,英国人的武器也会送来,那时候我们才有足够的力量,而现在……现在不行!” 西乡隆盛听了筱原的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你认为中国人想包围咱们……不错,三原丢失我们就没有退路了,前进不行,后退也无路……” “将军,我们不能再犹豫了,中**队速度很快,三原守军又不多,难道眼看着他们把口子封上?将军……” “住口,池上四郎,真难以相信作武士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这简直是耻辱,”西乡小兵卫怒不可遏的打断池上四郎,“将军!哥哥!打不下冈山,我绝不离开这里,我宁可光荣的去死!” 西乡隆盛看了看他的弟弟,嘆了口气道:“好吧,明天清晨小兵卫你再组织一次进攻,如果失败了,我们就必须回兵三原……不……”西乡想了想转头对筱原国干道,“三原不能丢,你今天晚上就带三千人赶去增援,无论如何一定要守住,”筱原国干点了点头,西乡又转头对西乡小兵卫道,“明天清晨,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倘若……” “我一定以武士的方式来结束自己!”西乡小兵卫用左手抽出腰间的胁差毫不犹豫的狠狠一噼! 毫无疑问,最后的一次进攻西乡小兵卫仍然没有取得任何进展,甚至由于军官们开始为撤退做准备,士兵都猜到回家的时间不远了,谁也不愿意在结束这场毫无胜利希望的战争时把命送掉,因此当西乡小兵卫不顾断臂之痛,左手举刀勇敢的当先冲锋时,跟随他发起进攻的士兵居然一听枪声就把自己的统帅给丢在一边,不是伏地躲避,就是发足狂奔,勇敢的西乡小兵卫终于没有用武士的办法来实现所谓的荣誉,而是在所有守军目瞪口呆之中,一个人发疯般的直跑到距离守军阵地不到五十米的地方才带着一身的透明窟窿,不甘心的摔倒在地,到了此刻,痛苦的西乡再也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勇气了。但必须承认,日军的撤退是完美的,直到三原会战打响,左良玉仍然认为停止进攻的日军在久攻不下之后转而採用了长期围困的办法。 第二卷 第二百九十一章 :国债 全军撤离冈山的西乡跑在半路上就得到三原失守的消息,实际上三原守军在国防军主力发起一次冲锋后便放弃了所有的阵地狂奔而逃,以至于随后赶到的筱原援军不得不在城外扎营等待西乡主力,到了这时长洲战役的胜负已分,数万日军被死死的封锁在了巨大的包围圈内,再也无法脱身。 第498页 这个即将到来的胜利让帝国皇帝越发兴致勃勃的盼望着尽快结束日本战事,连年战争对国家经济上的影响体现的越来越明显,尤其是国库不堪重负,在徵收了西饷、印饷和南海等饷之后老百姓对于战争已经不像当初那样热情了,一个接一个的胜利也无法继续鼓舞起百姓们贡献金、银的漏点,特别是在江南地区,厌战成为一种普遍的情绪,对于朝廷来说,稳定国内经济、政治环境与增兵备战就是一个无法调和的矛盾,如何在这中间寻求一种平衡成为朝廷的首要工作,毕竟歷朝歷代因为战争而激化国内矛盾,最终导致国家覆灭的并不少见。最后还是刘丽川提出了一个新的融资办法,这个办法让许多朝臣颇感新鲜,但在王财看来却没有什么了不起,这就是发行国债! 在王财看来,一个国家手头比较紧的时候便会发行大量的国债,这个国债一般比银行的存款利率要高,通常分为长期国债和短期国债,长期国债的利率比短期地又要高一些。想当年只要一听到有发行国债,家里的爸、妈就会提出银行存款赶着去银行排队,说到底就是老百姓把银错给国家,等国家有钱了再连本带利的还给百姓,通过这种办法即可以迅速回笼大量社会资金来投入到国家急需用钱的地方,又可以避免滥发纸币、反覆徵税而造成社会不安定,确实是一个应付危机的好办法。这在西方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了,可是王财非常怀疑刘丽川的这个建意能否在帝国取得成功。主要地顾虑有两个方面,一是百姓购买国债的重要动力来自对国家长期发展地信心,假如大家都认为当前朝廷没有信心那购买的热情就行受到到严重影响,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王财不像刘丽川那么乐观的认为老百姓有这么高的理解能力,对于一般的百姓来说不管是买国债还是交捐纳税,都是从自家口袋里往外掏钱。而且两者所换来的都是一张註明了缴纳金额地“白条”,以中国百姓有钱宁可掏地洞也不愿存银行的习惯,王财根本不相信发行国债能够缓解朝廷的困难。但是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继续增加税收无疑是杀鸡取卵的亡国之举,现在根本不需要钱百万跳出来反对增税,就是王财自己也开不了这个口,建立新党大女儿每天都会回来把民情民意告诉她的父亲,税收已经成为帝国百姓对朝廷最不满的一项了。 拓展财路在内阁各部中争论了许久。已经技穷的各部官员最终还是同意了以发行国债地方式来收集社会资金,并以此项收入来稳定对外军事和国内经济,只不过大臣们也意识到了皇帝的担忧不无道理,把自愿购买的国债给改成了各级政府定量限额的摊派,比如省级机关必须认购多少,市级机关必须认购多少。一直到县、乡一级根据地区差异都有相应的规定。朝廷的原意是希望通过朝廷各级官员地带动来影响当地百姓,再说这确实是一个有利可图的事情,甚至为了让百姓们理解国债的意义,王财还下令舆宣司动用所有的宣传手段来向百姓们解释“国债”到底是怎么回事,希望降低阻力,增加施行效率。 可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从一开始便在朝廷官员中间产生了普遍抵制,省级官员还能明白这国债到底是怎么回事,到了市、县、乡一级大部分官员都把这当成了朝廷新开的捐税,结果便毫不犹豫的将摊派的金额又转稼到了当地百姓头上,如果说朝廷打仗老百姓要出捐纳饷还能理解的话。那突然跳出来什么国债就是普通百姓千百年来都没有听到过的新鲜词了。加上有的官员为了体现政绩而强迫百姓认购,自然而然地激起了百姓强烈地不满。各地议政院纷纷向上级官府提出行政申诉,要求朝廷取消国债并惩办相应官吏,最为严重的事情发生在安庆府,当地官员强行摊派国债激起当地议政院地强烈不满,而在议政院投诉到安庆府后,对国债政策一知半解的市长毫不客气的回绝了下级议政院的申诉,严令当地必须按时按量足额的“缴纳”国债,还公开批评辖区各级议政院议员“不知好歹”,市长的意思是说买国债有利息,是件赚钱的事情,可不明就里的老百姓却愤怒的认为朝廷拒绝接受民意唿声,消息传开后,矛盾被迅速激化,安庆离天京不远,不到五天功夫便有数千百姓赶到天京“上访”,而且措手不及的天京警方按照皇帝“好言相劝”的命令处置过于软弱,结果人群越聚越多,十天之后演变成了近万人参加的“示威游行”,抗义群众聚集在西华门68号与朝廷各官署门口要求朝廷给个说法,一些激进的党派乘机在人群中散布倒皇论,更有人高唿推翻朝廷的口号,天京城内官府的运作立刻便被瘫痪,好在老百姓对于皇帝非常敬畏,虽然闹事的人成千上万,但却没有人敢冲击西华门68号,那些倒皇的言论也没有得到百姓的支持,实际上即使近一段时间来朝廷在捐税的问题上挫伤了百姓对朝廷的支持,但是创建一个强大帝国的皇帝在百姓心中的威望仍然有增无减,人们都认为皇帝是一心为百姓的,都是下级官员贪污才造成了这一切,因此“找皇上去”成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这事情一直闹成这样,王财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忙下令调集驻军进城布防,同时严令各地暂缓国债发行,并派人去和聚集的群众沟通,向他们宣讲发行国债的种种好处,劝说他们回乡等待朝廷的下一步政策,承诺朝廷将检讨税收问题上的种种不足,并将百姓们投诉的问题一一记录,限期回应等等。王财以为这样一来就可以暂时安抚激动的老百姓,等他们都散去了,再将国债政策做一些调整,避免对老百姓造成过种的负担,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派去沟通的官员是一批又一批,老百姓却反而越聚越多,甚至开始出现哄抢店铺、殴打官员的情况,这种严重扰乱社会治安的情况王财是不能容忍的,因此决心动用强硬手段将人群驱散,然后再慢慢调整。假如王财真的用武力来镇压的话,那是什么结局确实很难预料,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长期以来朝廷所树立的爱民形象将毁于一旦,皇长子定溯也正是出于这样的担心,苦苦劝说父皇继续以劝说为主,不到万不得一尽量避免用军队来解决,说到最后还苦劝王财亲自到外面与老百姓面对面的谈谈,也许这样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第499页 在深宫大院里待的久了,王财现在有些不习惯与他们子民面对面的实话实说了,对于皇长子定溯的意见,他头一个反应是拒绝,说实话王财真不明白和这些目不识丁的百姓说些什么,详细的解释一遍什么是国债吗?还是软硬兼施的威吓?在王财看来让这些百姓出了半个月的气也算是仁志义尽了,再继续折腾下去朝廷还办不办公了?可是定溯说的也对,朝廷不能总是关起门来研究政策,要想知道政策是否对路,就应该去听听老百姓心里在想什么,也只有这样才能够继续让皇室得到百姓的绝对支持,才能够确保帝国朝廷得到百姓的绝对支持,所以考虑了许久,王财最终同意了定溯的请求,决定带着皇长子亲自到西华门68号外去见见自己的子民,听听看他们到底需要朝廷做些什么。 当身穿九龙黄袍的皇帝陛下被数十名禁卫军护卫着出现在西华门68号外的台阶上时,闹了十几天的人群一下子都静了下来,成千上万的人毫不犹豫的跪倒在地,“万岁”的唿声震天动地,王财突然之间感到自己是千万百姓的皇帝,亲近之感油然而生,他仔细的打量着被禁卫军隔开十余仗的游行群众,他们人人穿着缀满补丁的衣衫,虽不是面黄肌瘦却也颇有菜色,看得出生活的都不好,特别是人群中还有不少是肢体残缺的年青人,只看了一眼王财便知道他们都曾经是帝国国防军中的一员,都曾经为帝国的荣誉而做出重大牺牲的帝国士兵,此刻他们一双双信赖与渴望的眼神突然让王财觉得非常的内疚,心中一阵阵的抽动。 第二卷 第二百九十二章 :平乱 对于生活在皇室内廷的王财来说,王财所了解与关心的只是每场战役的胜利与失败,至于那些战争背后伤亡在王财看来不过就是些数字而已,无论是伤亡惨重的西北平乱战役,还是印北抗英战役,乃至到后来的南海战役和各藩国远征战役,事实上国防军都付出了重大损失的,特别是西北平乱与印北抗英战役,伤亡人数至少都在万人,根据王财当年在苏南搞的一套抚恤制度,这些负伤的士兵不但可以根据伤残程度得到相应的抚恤,还可以由原藉官署负责安排一份稳定的工作来维持生计,遇上节日各级官署还会给每一位伤残军人发放补贴,甚至这些士兵可以免交所有的捐税,应该说他们都能够高于当地普通百姓的生活标准,在优抚伤残军人的问题上,朝廷向来都没有丝毫的亏欠。但是有一点朝廷没有考虑到,这些士兵也有亲人,他们的税朝廷可是足额徵收的,这样一来为帝国作出重大贡献的伤残士兵也捲入了抗税游行的活动中。 这些事情王财自从当上皇帝后就很少过问了,身为帝国的领导者更多的是对方向的把握而不需要具体到方方面面,士兵的伤亡朝廷有具体的规章制度来处理,只要这个制度能够保证为帝国作出贡献的士兵都能得到他们应得的待遇,那就可以保证军队和社会的稳定,可这样一来。处在帝国顶峰地皇帝也离他的士兵越来越远,直到此刻亲眼见到这些曾经与自己一起为了国家的奋斗的士兵却站在了反对自己的人群当中,王财内心仿佛被人一把揪住,痛心的居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皇上万岁!皇上万岁!”人群一遍又一遍的唿喊着相同地口号,用他们的热情来向他们地皇上表达着忠诚,即使在此刻他们也没有表现出对皇帝丝毫的不敬。 王财在台阶上呆呆的站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向人群挥了挥手臂。情绪激昂的百姓们立刻安静下来,跪在地上大气儿也不感出的看着他们的皇帝。好像在一瞬间大伙都忘记了聚集在此的目地,只是在心中反覆的喊道“皇上,这就是咱们的皇上,这就是咱们的皇上……” 王财又扫视了一遍人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朕来迟了,你们有什么想说的都给说给朕听听。”这句话干巴巴的一点味道都没有,但却是王财内心中最真的体现。他希望自己地百姓能够明白,无论在什么时候,他们的皇上都站在他们的身边! 王财这番话在老百姓看来却是直白明了,只是谁都没有勇气跳出来和皇帝说些什么,此前一肚子火气而来,可听了这句话,人人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彼此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也没有人说话。 王财哈哈一笑。抬脚正想下阶梯却见人群一阵大乱,唐叶带着几百名全副武装的警察气势汹汹推开人群向西华门这边沖了过来,远远看去在他们的身后还有大队地警察与天京驻军纷纷赶来,唐叶向来忠于皇帝,听说暴民居然把皇上给逼出了内廷,当场把腰间的短枪狠狠的一拍。立刻派人去联络天京驻军,要求双方共同出动兵力,严厉镇压扰乱天京半个多月的骚乱。起初天京驻军方面还有些犹豫,因为皇上曾下过严令,绝不允许调动兵力镇压群体性民众运动,违令者即以抗命罪严办,所以天京警方与驻军一直都以维持基本治安为唯一要素,只要乱民不攻击皇室、官府,他们也不会强力平乱,可这次不同了。乱民竟然连皇上都敢挑战了。那可不是反了吗?所以在唐叶的坚持下,天京驻军终于同意与警察部共同出动平乱。一时间唐叶亲自率领大队警察与天京城内部分驻军赶往西华门保护皇室安全,而驻扎在城外的三万禁卫军全部紧急入城平乱,天京城内外所有大街小巷一律由驻军武装接管,任何不服从军警指挥的人都将面临被捕入狱的下场。 第500页 皇帝并不知道在这短短的半天时间里,天京军、警已经迅速的控制了整个天京防务,而且还是在朝廷没有任何命令地情况下地违法军事调动,虽然这些忠于皇室的将领一心只想保护他们地皇上,但这的确开了一个军人权力膨胀的先例,如果不加限制的发展下去,很有可能导致文官政府的垮台,当然这些事情王财此刻并非没有意识到,事实上大队军警挥舞着火枪、棍棒开始驱赶人群时,王财就已经有些担心这个问题了,虽然他还没有把唐叶找来问清楚,但是军警没有得到自己的同意就在天京城内展开军力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更何况他们驱赶的并不是要与朝廷作对的“乱民”,只不过是一群想找自己的皇帝说说话的普通百姓而已,动用武力就是将百姓对朝廷的最后一点信任也给撕扯没了,这是王财绝对不能容忍的,看着唐叶满脸通红的穿过人群迎面而来,王财恼火之极,转头对站在自己身边的皇长子定溯道:“你马上带人去接管天京驻军,统一指挥警察部和天京所有驻军,立刻停止一切未经授权的军事行动,”说着王财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招唿着内廷禁卫军的皇长子定溯又补充道,“紧急状态下,你就以皇长子身份代表朕行使权力!”说完从杯里取出玉玺,在定溯的手掌上用力压了一下,“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殷红如血一般,皇帝的权威立时表露无疑。 定溯一怔,呆呆的看了看手中的字,又抬头看了看微笑的父皇,欠了欠身一语不发的带着禁卫军士兵转身离去,站在台阶上的王财远远的看见身穿黄袍的定溯走到唐叶的面前高高举起右手,随即唐叶便垂头丧气的将手中的短枪交给定溯,站在定溯身后的两名禁卫军士兵立刻上前将唐叶军服上的领章扯下,看押着慢慢离开,唐叶似乎心有不甘,还满脸通红的向王财望了几眼。很快原本站在唐叶身后的警察部官员纷纷将武器收起,一起向定溯拜倒,定溯大声的训斥了几句,这些警察部官员们马上起身离开,没有多久,刚才还在人群中展示武力的军警纷纷整队退去,不过定溯考虑到皇室的安危,仍然命令一支百十人的禁卫军加强内廷安全,拱卫皇室。 老百姓刚刚被荷枪实弹的军警一顿冲击,现在又见警察们一言不发的纷纷撤离,越发的摸不着头脑了,只是见到皇上仍然站在宫廷的台阶上稳如泰山,心中便好似有了主心骨儿一般,又慢慢的聚集到了皇宫外。 “皇上,咱们时时都想着您老人家呢!”一个花白鬍子的老汉突然跳出人群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皇上,皇上啊……” 王财抬头看了看渐渐远去的军警,在紧张万分的禁卫军护卫下走下台阶,缓步走到那老汉身边轻轻将他扶起道:“老丈请起来说话,朕是你们的皇上,有什么心里话,都和朕说说,咱们商量着办!”说完王财又看了看周围的老百姓,正想再展示一下自己的亲民作风,突然看见人群中有一人始终站直了身子默不作声,一看便知道是退役士兵,王财笑了笑轻轻伸出手,想要和这位年青的士兵握握手,这位士兵一脸的激动,满脸通红、哆哆嗦嗦的将右臂往前伸了伸,这一伸王财才看清楚,这位年青士兵的两个袖管在微风中飘飘荡荡——他的两只手臂都没有了。 “报告皇上,卑职的是131师三团二营的兵,卑职跟着倪守道将军远征北疆,在伊犁受的伤。”年青的士兵看得出皇上有些疑惑,马上吱吱唔唔的解释起来。 王财脑门上冷汗直流,站在这位普通的士兵面前,他却感到一阵寒气直上心头,怔了一会却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只是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这时他再注意到人群中有这么多残缺肢体的士兵,他们虽然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但是他们的心却始终与国家,与他们的皇帝在一起。 “我听说你们这次到天京来,是因为朝廷新的国债政策让大伙觉得有些不妥当是不是?”王财坐到小桂子端来的软椅上,示意大伙都围坐到周围,“咱们来说说这国债到底让大伙觉得哪里有问题?大伙说出来,朝廷才好去修改不是?” “皇上,现在日子要是和过去比起来那可是好多了,按理说咱们也不该来扰着皇上,可是皇上,这仗可不能再打下去了啊,咱们村上每年都有十几个棒小伙子参军吃了皇粮,可是这一年年的都有人死在外面,在咱们村上,一个年青人那就顶一家子生活,皇上,现在不满你说,咱们村上可多了许多披麻戴孝的,白髮老娘给儿子送终,这可真是惨吶,而且这仗越打,朝廷收的银子越多……”那位老汉胀红了脸说道。 第二卷 第二百九十三章 :人头税 “皇上,朝廷徵兵派饷这也没什么,要不是皇上领着咱们跟洋人们干,咱们今天还要受那些洋鬼子的气,现在这日子就过着一个直气,有话敢说,有事敢作,县官老爷也不能随便拿咱家大顶的,”老汉身边一个结实的中年汉子打断他的话道,“皇上厚恩,咱们老百姓总是要记着的。” “可是皇上,咱们不能这么打下去了,当年皇上龙兴苏南的时候,咱家就有个几亩地餬口,到了后来皇上在京师登极,咱们日子过的更好些了,到了年关还能弄件新衣,吃上几顿肉,可是皇上,您瞧咱这一身的补丁……”一个老汉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自己缀满补丁的衣服道,“前年咱家交了二十块的西北平乱,到了去年又加征了什么印度饷,接下来就是菲饷、日饷,虽说不多吧,但咱们靠田吃饭的一年到头也弄不到这么多钱,眼见着咱们国家的土地是越来越大,可老百姓咋就越来越穷了呢?皇上,依着老汉看来,不如一年咱们只交一种饷,那个啥国债的要不就交了,这以后也都交国债,其他的咱就……” 第501页 王财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老丈,你刚才说的那些捐饷好像也不是同时开徵的吧?朕记得西饷只征过一回,印饷到是征过三次,但每次也不多嘛,其实朝廷也不想成天打仗,可是洋人们总是要挑起一些事情来。咱们不迎头痛击,到最后吃亏的还是咱们,不过你们说地这些事情朕心里都清楚,这几天你们跑来找我说明你们心中还有我这个皇上,那你们的事情我也放到心里去了,在这里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从今往后朝廷不再因为战争而增加捐税。永不加赋这四个字将由朕这一代开始,成为帝国朝廷严格遵守的规定。无论谁违反了这个规定,你们都可以去申诉,找官府也行,到京城来找皇上也行,君不爱民,不足为君!” “永不加赋”这四个字也不知道是谁突然之间塞到王财的脑子里,事实上这次与百姓们面对面的接触下来。王财心中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争强斗胜的心思,占了这么多土地有什么用?老百姓过不上好日子,吃不饱、穿不暖的就是为人君地失败,如果领土的扩张要用全国百姓生活困苦来交换,那这个领土绝对做不到长治久安,王财对歷史懂地不多,但好像当年蒙古人占了从亚洲到欧洲那么大一块土地,几代时间不就瓦解了吗?一次又一次的战争故然打击了敌人。但也消费了整个国家发展的资源与潜力,老百姓看到的只是苛捐杂税不能再这么收了,而王财看到的却是仗不能再这么打了。“永不加赋”固然会让朝廷受一些损失,但是换来的却是老百姓对皇室的支持,对朝廷地信任以及对帝国的忠诚,这绝对是一件安邦治国的要决。 可是老百姓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跑到皇帝家门口来闹事,皇上不但不责罚,还金口一开说了“永不加赋”,众人看着皇上笑嘻嘻的样子都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只听王财又道:“朕说永不加赋,但你们要听清楚了,不加赋不是不征赋,以前你们的田赋、商赋都是要交的,朕地意思是除太平六年朝廷调整赋税政策后所开徵的各种赋税今后都免了,不过有两件事情朕要丑话说在前面。一是朝廷很快会根据大家的意建。对全国的税制做个统一调整,明确税种。朕要加一个人头税,二是朝廷仍然会发行国债,但是这个国债是自愿购买的,朕要说说这个国债的好处,什么叫国债?简单地说就是国家欠你们老百姓的钱,比如老丈你买了1000块的五年期国债,那就是国家欠老丈你1000块钱,一共借五年,等到五年之后还钱的时间一到,老丈你就可以找国家要回1250块,这多出来的250块钱是什么呢?就是老丈你那1000块钱借给国家后又生出来的钱,说实话朕不明白这种好事情为什么大伙有这么多的不满?你们把钱放在家里,五年、十年这1000块还是1000块,可借给国家之后,五年时间便赚了二成半,有什么不好的呢?大伙购买国债既然解决了国家用钱的困难,又为自己得了好处嘛,所以今后增税的事情咱们免了,但是这个国债仍然会继续发行,这一点朕不会再让步了。” 周围地老百姓相互看了几眼,立刻开始议论纷纷地讨论起这个“国债”来,似乎他们所听过到对于“国债”的解释并没有皇上说地如此浅显易懂,不过这也算不了什么,因为皇上说了两点很重要,一是今后除了太平六年之前拟定的税种和新增的一个人头税外不再增加新的税赋,而且是永远不增加,第二是国债的购买是自愿的,而不是强制性的,皇上能同意这两点已经大大的出乎老百姓的意料之外了,没过一会便有人声嘶力竭的大唿起口号来,内容无非是皇上万寿无疆,仙福永享之类。 但王财想的却比较多,其实这个税制改革的问题皇长子定溯也说过不是一回了,在理藩院主事的定溯在藩国推行了新的税制,把以往名目繁多、杂七杂八的各种赋税全部合为一个税——国家税,虽然这个国家税往往占到了藩国百姓收入的三成,但在藩国百姓心中始终是“千税万税变一税”,总觉得似乎是少交了很多税,定溯也曾经试图将这个办法推行到帝国本土,以行业和实际收入来确定单一税种,一方面减少了百姓负担,另一方面也避免了地方政府胡乱徵税的可能性,于国于民都是一件好事情。定溯的意见王财也与内阁讨论过多次,基本上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只是王财始终坚持要将人头税从国家税中独立出来。 说到这个人头税确实在朝廷高层中意见非常不统一,主要的分岐在于前清雍正朝时实行了“摊丁入亩”的税收政策,将人头税给统一到地税中徵收,实际上就是取消了人头税,朝廷官员认为重开人头税会让老百姓觉得当朝还不如前朝,而且在现今的国内,增加徵税始终是一个敏感的话题,洋务派官员还认为重征人头税将导致国内人口流动减缓,不利于商品经济的发展,可以说满朝文武中支持王财意见的一个也没有,但是王财也有自己的道理,他所主张的人头税并不是强制到每一个国民都必须交纳的税种,他所主张的人头税实际上是一种限制人口快速增长的辅助手段。歷史证明,自从雍正施行摊丁入亩政策之后,整个中国的人口几乎呈几何倍数的快速增长,以农业为根本的中国人坚信“人多力量大”的道理,不管有没有能力都把生育放在第一位,结果就是人口越来越多,日子过的越来越穷。可是如果重新开徵人头税,那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增加对人口膨胀的约束,王财主张每户子、女数超过三人便应当为全户所有人口缴纳人头税,如果每户子、女数低于三人,便可以享受免徵,只要能将每户人口增殖数控制在三以下,加上移民政策,那帝国本土的人口压力就可以得到有效控制,对于将来的就业、环境以及增加人民收入来说都是非常有利的。再说限制人口增殖与朝廷瓦解地方宗族势力的政策是完全统一的,从根本上说,徵收人头税的目的完全是为了不征。 第502页 可是王财的意见完全得不到朝中大臣的支持,在这个问题上保守派、改革派与洋务派的意见完全统一,虽然他们对这个问题的切入点不同,但结果都是两个字“反对”,但大臣们的反对于皇帝来说仅仅是一个参考,王财坚信没有任何一位大臣了解人口过度膨胀给后世社会造成的种种不利,因此他始终相信及早制订出限制人口的政策是完全正确的,也正因为如此,王财才会在这样一个机会下向他们臣民们宣布了他的这个决定。所幸的是老百姓根本没有注意到人头税到底有什么不妥,“永不加赋”四个字已经充份调动了他们积极性,倘若朝廷真的做到这四个字,那对于老百姓来说生活就更有盼头了。 天京的这一场危机在皇帝与百姓进行面对面的沟通之后便渐渐平息下来,但就在王财自以为事情得到和平解决的时候,一场更大规模的国内斗争终于爆发了,如果说天京危机的主要参与者是农民和小手工业者的话,那这一场更大规模运动的核心力量就是代表社会进步的工人了,仅仅在天京危机平息后不到一个月,上海、福州和广州先后爆发了工人罢工,而在这三地之后,数月之间罢工风潮迅速袭卷了江苏、福建、广东三省的大部分工业城市,帝国重要的工业生产几乎陷于停滞。 第二卷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大罢工 如果说天京危机的导火索是由税收的不断增加所引起的,那么江南三省的工人罢工则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尽管王财一心想避免社会各阶层的矛盾与对立,但实际上随着西方文化思想的传播与近代工、商业的迅速发展,工人成为帝国一个新兴的阶层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工人运动也成为一个不可避免的歷史潮流,在江南各省的工厂、商铺中都有大量从僱主手中领取薪酬的自由工人在从事着各种工作,而与此同时,大量接受了西方文化的知识分子、留学生与改革派官员也强烈要求朝廷改变唯利是图和军事为主的政府方针,加大社会各个阶层在国家事务决策中的作用,这样一来长期被新兴资本家剥削而没有系统保障的工人与郁郁不得志的知识分子慢慢的走到了一起,主张自由、民主的激进知识分子在工人中鼓吹反剥削、反贫富悬殊、反穷兵黩武,缺少文化的工人们在这些知识分子的鼓动下也开始有了强烈的参政和改善自身处境的愿望,自发的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政治性团体,他们有的联合起来向企业主施加压力,要求提高薪酬,增加福利,有的加入各个党派,参加各地议政院选举,希望在政府决策中施加一定的影响,可以说在不知不觉中,工人这个阶层已经在一定程度上介入了国家的政治事务中。而这次天京危机的和平解决让工人们也意识到向朝廷表达本阶层声音地时候到了,终于在一些激进党派的推动下。上海最先爆发了大规模的工人罢工。 刚刚从天京危机中缓过劲儿来的帝国政府再次遇上了意料之外的危机,根据处理天京危机的经验与朝廷一贯处理内部运动上的政策,王财虽然抽调了部分军队进入罢工城市维持治安,但仍然主张通过沟通地办法来解决政府与罢工工人之间的矛盾,一连下了数道谕旨严令各地安抚罢工工人,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各地官员深知朝廷不愿意採用武力解决内部矛盾,因此在处理这类问题上都表现出了过份地软弱。对于工人们提出的要求基本上都是一口便答应了,实在为难的地方也是多方协调之后尽量满足。可以说刚开始在处理罢工问题上,帝国政府从上到下都保持了最大的克制,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但是事实证明,工人阶级对政治的诉求远远超过了他们的天然同盟军——农民阶级,朝廷地一再让步并没有让事态降温,反而让他们认为朝廷毫无应付此类危机的有效手段。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那些希望通过社会变革来分享权力的激进党派和改革派官员以及部分受到朝廷廉政风暴打击的旧官员都加入到动乱的行列中来,这两者都希望通过动乱来谋取一定的利益,只不过他们的目地却是截然不同的,参杂了各种政治因素的罢工运动从一开始就註定了他们与朝廷不可能达成统一,在各种利益集团的暗中操纵下,罢工工人们提出了令人吃惊的政治诉求:要求朝廷仿照英国建立民主制度,限制皇权,设立完整权力的议会和内阁。并进行全国议会选举,要求施行新政和民治。 当工人们这些要求被送到王财地案几上时,皇帝陛下意识到传统的怀柔方式已经没有办法平息这场震惊中外大规模工人运动了,工人们提出的各项政治主张明显趣出了他们的知识水平,带有清晰的第三方背景,作为朝廷来说首先不可能全部接受这些政治主张。其次就算接受了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结束社会动盪,甚至有可能会造成动盪的加剧,此刻动用一切可能的手段恢復社会稳定就成了朝廷不得不选择的唯一方式,在日本战事尚未结束之前,国家绝对不能有任何失去控制的社会动盪,否则在内外双方的作用下,新兴地帝国政府必将走向毁灭,而这样地毁灭必定是深入骨髓的。于是在罢工开始后地第十天,王财以帝国皇帝,帝国国防军统帅。国家最高领导人的身份向全国了上谕。指责发生在江南部分省份的工人罢工是受到别有用心者挑动的非法运动,严令各地罢工工人在上谕后三天内恢復工作。并停止一切颠覆政府的行为,否则将以叛国罪处于极刑。同时为了安抚罢工工人,皇帝还宣布只要遵照朝廷谕令停止罢工,那么既往不咎,朝廷也绝不会秋后算帐,而且皇上还号召全体国民坚定信念,自觉抵制动乱。在上谕的同时,皇帝陛下命令总参调集了湖南、湖北、广西等省驻军乘火车迅速南下,配合江苏、福建、广东三省军警严厉镇压叛乱,上谕后三天之内任何在街头宣传、散布罢工言论,进行聚众集会,冲击官府衙门,扰乱社会治安的人都将被逮捕,任何敢于反抗者军警有权採用果断措施。 第503页 一时间大批原来驻扎在罢工城市周围的驻军纷纷开进城内平乱,大街上顿时出现了无数荷枪实弹,到处巡逻的军、警,他们自接到上谕起便迅速接管城市防务,维持城市治安,所有罢工的工人有权力选择恢復工作还是辞职,但他们没有权力选择是否继续在街上胡言乱语,任何不听劝告继续上街扰乱治安的人无一例外的都被逮捕。 应该说皇帝在人民心中的威望是无可替代的,自上谕后,大部分城市的工人都停止了罢工,或者回到工厂、商铺继续工作,或者离职回乡避避风头,对于他们这些人,朝廷仍然坚持了怀柔的政策,但也有一些城市的工人坚持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不但仍然聚集到一起游行示威,还公然修筑街垒对抗官军,其中以广州工人的反抗最为激烈,他们逮捕朝廷官吏,解散广州议政院,封闭城门,并抢走武器库中的枪械公然对抗不断赶来的国防军,最为离谱的是这些大字都不识一箩筐的工人们居然还选举出了广州临时议会,取代朝廷官署行使对广州的管理权,而极为讽刺的是当选的四十三名议会议员中有的是留洋学生,有的是商行老闆,有的是旧官僚,可就是没有一位是工人,这清楚的表明了这次工人运动的性质已经发生了根本变化,工人们成了资产阶级谋求权力的炮灰! 毫无疑问,帝国政府当然不会对这样的非法政权妥协,忠于朝廷的国防军在几次劝告无效的情况下採取断然行动,利用火力优势向广州城发起进攻,叛乱工人承受了惨重的损失,但是仍然坚持不退,他们非常清楚,继续与朝廷对抗绝对没有好下场,广州城破之后国防军一定会将叛乱者全部逮捕,因为此时他们已经不是罢工工人,而是叛国的敌人了。 然而就是工人们为了心中的理想而浴血奋战的时候,当选广州临时议会的议员们并没有和他们的选民一样坚守着他们曾经大声疾唿的自由、民主,这些议员们反而派人出城联络国防军,以打开城门为交换条件,请求国防军保证他们所有人的安全,在这些所谓议员的献城协议中没有一个字提到伤亡惨重的工人。 围城的国防军指挥官出于军事的角度很自然的同意了他们的请求,于是在广州临时议会的出卖下,坚持了六天的广州工人暴*彻底失败,趁着夜色攻入城内的国防军士兵迅速逮捕了大部分仍然伏在城头上坚持抵抗的工人,所有参与、同情叛军的工人、市民都被毫不留情的收监入狱,等待朝廷的处罚命令,至于那些献城有功的四十三名议员也被专人看管起来,到了这个时候前线指挥官也没有权力决定放不放人。 说实话从王财的角度来说,他并不认为工人们争取权力有什么不对,但是他无法忍受的是那些所谓的民主人士打着自由的旗号去利用工人来谋取个人权力,广州事件就是一个非常突出的例子,在国防军手下留情的围攻广州的六天时间里,伤亡工人超过七百人,而欺骗、利用他们的那些资本家、亲西方学生一共才伤亡不到十个,这是什么比例?除了哀其不幸以外就只有怒其不争了。依着王财的脾气,这四十三名议员肯定是得找个藉口收拾掉的,至于那些上了当的工人他到是没有打算要给什么处罚,王财相信只要他们明白自己所选的这些议员是如何出卖了他们的信任,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于是本着这个目的,皇帝命令接管广州城防的国防军将参与暴*的工人与同情者都组织起来,让这四十三名议员自己把他们所做的事情给详细说说,说完之后便全部释放,让他们自己去琢磨一下。 第二卷 第二百九十五章 :帝国宪法 从以农民为主的天京危机到以工人为核心的三省罢工,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帝国政府经歷了两场发人深思的政治运动,这两场看似互不相关的运动其实有着深刻在内在原因,随着思想启萌与工业化的推进,国民解放意识的提高、工人数量的增长都必然的导致社会政治权力的重新分配,即使是帝国的最高统治者也没有办法阻止滚滚而来的歷史潮流,歷史的必然性促使帝国政府不得不作出深刻的反思。首先从民众的角度来看,以前高高在上的皇帝再次表现出了亲民的作风,即使在民众大规模的冲击下,皇室仍然坚持用採用较为缓和的方式来解决危机,在迫不得以的情况下动用国家武装力量之后,也能对参加动乱的工人宽大处理,这让皇室在民众中的威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加上政府以广州事件为突破口,故意在工人与亲西方知识分子中间制造对立,使工人重新开始回到政府一边。 其次从政府的角度来看,朝廷的威望、国家的统一稳定得以保全,在“永不加赋”这四个字的推动下,帝国政府再次迎得了民众的信任,政局得以迅速稳定,同时国家长期难有定论的税制改度也在这场危机中被皇帝御口亲定,低税收政策成为中华帝国政府贯彻始终的重要国策,第三从社会发展角度来看,皇帝陛下坚持通过税收来调节人口增长的办法也成为影响帝国长远发展地重要政策。正是这项政策的出台,使帝国人口从清末的四亿在不到二十年的时候里迅速突破4.3亿后增长渐渐放缓,并最终维持在六亿左右的水平,人口的缓慢增长保证了就业,减轻了政府负担,提高了新增人口的教育质量,推动了整个社会向高素质发展地进程。第四从国家政策来看,正是亲歷了这场危机。感于长期战争给民众造成的伤害,帝国皇帝终于将争强争霸地外交政策调整为和平、友好的对外政策,主动与长期对抗的西班牙政府达成和平协议,放弃了长期以来在印度问题上与英国的对抗政策,积极寻求与世界各国开展互利的交往,在坚持即有领土的基础上,放弃扩张(南海问题除外)。并最终通过积极的外交努力实现帝国在世界问题上地话语权。 第504页 但是这场危机中也暴露出了一些令人担忧的问题。首先,由于在解决问题中政府表现出了过度的软弱,结果导致国家机器在执行正常公务时的阻力大大增加,老百姓开始习惯于通过聚众的方式来实现正常途径难以实现的目的,官员在执法中“该严的不严,该软地更加皮软”,造成社会犯罪日趋严重;其二便是将长期以来军方与政府的矛盾露出来。唐叶在危机时刻擅自调动警察部队与天京驻军破坏了帝国政府始终坚持的文官政治原则,第一次将军队拉入到政治问题当中;第三则是工人罢工运动的兴起预示着随着工业化的加快。新兴资产阶级与工人将会更加迫切的追求权力,这就意味着朝廷必须顺应时代发展进行相适应地政治体制改革,以保证统治阶级始终为社会主流意识的领导者,并以此来保证社会的稳定与国家长久发展。 从解决问题的角度来看,前一个问题到并不难解决,但是第二个、第三个问题就比较麻烦了。身为帝国皇帝的王财头一回开始担心起自己的身后事,他自己拥有对帝**队的完全领导权,可是自己退位之后呢?或者自己归天之后呢?继任的皇帝是否有能力继续控制住这些军方将领?未来的各届文官政府是否有能力驾驭国家军队?这一切都是未知数,甚至王财完全有理由相信,以现在国内军、政互不统属的行政架构来看,只要自己一死,那军队就很有可能会慢慢地夺取国家政治权力,而歷史上任何一个军人掌权地国家都避免不了在摧毁别人的同时也摧毁自己地命运,但这个问题又的确不好解决。 仿照宋朝体制把军队与将领分割开,到需要时再让两者重新结合?这个不行。事实证明临时拼凑起来的作战体系非常可能出现“将不知兵。兵不识将”的危险局面;是採用监军的办法来加强朝廷对军队的控制?这个也不行,事实证明监军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将领作战灵活性。监军制度在军队管理上的“度”很难具体条文化,由此也造成了或者监督不力,或者监督过份,激化军队与朝廷的矛盾;採用文官治军?那更离谱了,作为军队的指挥官当然应该有一定的文化,但是有文化的未必就是合格的将领。如何将军队定位到维护国家独立、安全而又排除在国内政治斗争以外,成了王财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在他看来即使所有的将领都拍着胸膊保证“永不叛国,永不干政”这都是不可靠的,所谓人心难测,谁也不能保证在他死后,这些将领仍然能和现在一样忠于皇室,忠于朝廷,只有用制度来确定军人在国家体系中的地位,才能彻底避免军人政治的出现,可是这个制度到底该如何来确立?“党指挥枪”的原则显然放在这个时代并不适合,但是由“皇帝指挥军队”似乎也不妥,这样很容易造成**。 而比这个更为困难的则是政治体制改革。在王财看来,只有通过建立一个代表更广泛社会意识的政府来行使国家权力,才有可能避免决策的偏向性,只有通过吸收更广泛的民意民声,才有可能保证国家权力的长期合理性,在决策系统中,将资本家,地主,工农阶级进行势力平衡,保证政权的平衡,决策倾向的平衡,从而也能将皇族置身各种危险和浪潮之外,这就与建立以议会、内阁、法院三权分立的君主立宪制有关系,内阁和法院在几十年的发展过程中已经渐趋成熟,但议会却仍然先天不足,虽然目前各地的民众运动都有当地议政院的影子参与其中,不过目前举行全国大选仍然不具备现实可行性,此刻对于王财来说,他所需要做的事情并不是着急的推行全国议会选举,而是为将来君主立宪制打下坚实的基础,而这个基础就是帝国宪法! 穷心竭力十余年时间完成的《中华帝国宪法》终于在反覆修改十余次之后得到了皇帝的首肯。这十余年时间里容闳心无旁骛的带领着二十余名国、内外法学专家专心于这部帝国根本**的研究编写,从国家政权安全,政权结构,君主的地位等各个方面详细义了国家的政体,行政系统的结构,权力的配备,此前皇帝陛下与立法院之间关于政体的争议也在这场动盪之中达成了一致,皇帝陛下最终批准了国家政体的变化,并同意在未来十年内由帝国的皇权**过渡到君主立宪制。但必须要强调的是,《中华帝国宪法》中所规定是君主立宪制仍然保留了皇帝相当一部分的权力,而这种权力主要是通过“王临议会”的上议院来完成。 在一般的君主立宪制国家中,君主作为国家名义和礼节上的,国家最高军队领袖,议会、宗教和领土的拥有者和保护者除了享有被谘询权、提供建议权和警告权以外,并享有具体的行政管理与干涉国家具体事务的权力,君主在法律意义上更多的是一个精神象徵,可是在容闳把这个弱化皇权的宪法草案上交到皇帝面前后,毫无悬念的被王财否决了,彻底的失去对国家的驾驭权这是王财所不能忍受的。于是容闳被迫弄出了一个具有中国特色的君主立宪制来,通过在君主与议会之间增一个代表皇权的上议院来协调民选议会——下议院,最终实现皇帝对国家的影响。在宪法中规定,上议院由是君主亲自出席的行政机构,其成员一般由皇帝从皇族中挑选,人数不超过五个,下议院则由民选产生。上议院拥有对下议院提出的对官员的弹劾案进行再审查和决定的权力,对叛国罪的审判,对下议院提出关于法案的再修订提议权(下院根据上院的建议必须再修订,程度由下院决定,下院修订后提出的方案为最终版,上院无法再反对),对下议院再修订法案的推迟权(虽不能反对但也拥有推迟下院此法案实施和公布的时间的权力)。 第505页 通过上议院的设置,皇族的权力从宪法的高度被确定和保护,而且由于皇帝陛下世代相代的兼任上议院议长一职,皇权有了更大的自由参与到国家政策的制订,并通过把持对官员的弹劾,重要国家安全罪名,法案的建议、推迟,实现对下议院和内阁乃至整个国家的影响。 第二卷 第二百九十六章 :社会和谐 在国家具体的行政事务中,帝国宪法又将一些规定,内阁成员由下议院提名,经上议院审核后报皇帝批准才能生效,,负责具体的国家行政事务,而下议院则享有质询权、弹劾权和调查权,具体来说就是议会有权就政府的施政方针、行政措施以及其他事项,向政府首脑或部门部长提出质疑或询问并要求答覆,有权控告和制裁违法失职的政府高级官吏,并追究其法律责任,有权组织专门机构对国家机关进行调查了解和确认。其中弹劾权充份体现了议会与内阁之间相互制约的精神,下议院如认为内阁成员或全体有违法失职、政策错误或措施失当等情节并对此深感不满时,可以通过谴责政府某项政策的决议案,可以否决政府的议案,或对政府的议案做重大修改而使政府难以接受,甚至通过政府不贊成的法案,进而对内阁提出不信任案。一旦下议院通过这种不信任案,其后果是:或者内阁向皇帝陛下提出总辞职;或者由内阁总理大臣呈请上议院解散下议院,重新选举下议院议员,由新的下议院决定政府的去留。因此议会下院在提出对政府的不信任投票的同时,要承担由此可能引起的下院自身被解散的风险,而皇帝亲自领导的上议院则被排除在权力斗争的议会下院与内阁之外,具有相当大的主动性,同时也避免了皇权干涉到国家的具体事务。避免了个人意志左右整个国家行为地可能性。 帝国宪法中对国家政体的一系列规定倘若全部施行,那必将弱化皇帝在帝国政治生活中的影响,这种情况在目前看来仍然是很危险的,也正国为如此,王财提出了十年过渡的意见,同时王财认为既然需要将搞了十年的议政院逐渐转变了国家议会,那政党就不可避免的要介入到国家地政治当中。观国内大大小小数十个政党真正能成气候的也不过那么两、三个,其中在天京首先议政院选举中获胜地大国家民主党与借着皇家威望而后来居上的帝国统一党以及活跃在长江上游几个省份的强国党之间的竞争最为激烈。以政治理念来说,这三个党虽然纲领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的都贊同君主立宪,都认为维护皇权是维护国家统一的重要前提,而他们之间的分岐也是显而易见地,帝国统一党在王语萱的领导与皇室影响力的不断加强下,逐渐有了保皇倾向。主张在巩固皇权的基础下实现法制,这个党派得到了许多当朝官员以及封建正统思想根深蒂固者的支持,大国家民主党则主要吸入了改革派学生、江南开明地主和工商业者,主张广泛增加这部分人群的话语权,保证他们在政治上的权力,至于强国党则与前两者都不相同,从两湖发展起来的强国党得到了很多大资本家地支持,在曾国藩放弃割剧。两湖归制之后,湖南、湖北的许多商人都顺江东下,在沿海地区做起了买卖,两湖人家族思想浓厚,加上经营得当,很快便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家族企业。经过十年的发展,这些家族企业逐渐有了垄断的趋势,他们迫切需要帝国政府在政治上保证他们的这些经济权力,因此强国党在大企业地支持下,财力远远超过大国家民主党与帝国统一党,主要的劣势在于他们以家族、地域意识浓厚,在其它省份的支持率非常低。实际上王财的本意是劝朝廷中德高望众的首辅大臣王闿运出面组织一个保守党,参与到这个党派之间的竞争去,并以此来防止一家独大的局面,防止改革派在下议院中占绝对多数的不利局面出现。但是容闳认为这样一来朝廷就是违宪的可能。几番劝说之下到底让王财放弃了这个打算。 《中华帝国宪法》完成意味着立法院的工作也可以结束,考虑到容闳十年修宪地经验决定由他继续完成各地议政院逐步向议会过渡地工作。这项工作的目地就是要按照宪法所说的那样去完善整个国家的政治架构,不过天京危机与工人罢功让王财意识到自己必须利用这最后的十年时间继续加强皇室在整个国民中的威望,并以此来确保皇室的永久权力。这种事情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非常的难,不但逐渐开化的国民在信仰上有了更多的选择,就是新兴的各种政治力量也迫使王财不得不改变以往强制命令的手段,转而採用更为灵活的办法来争取各个阶层的支持。 这个想法在首辅大臣王闿运做了《天京危机与工人运动的分析》之后变成更加明确起来。在整个危机过程中,王闿运始终带领内阁重臣研究对策,制定应对方略,在事件平息后,他又亲自招集容闳、洪仁玕、徐寿等改革派、洋务派以及保皇派的官员们分析事件内在原因,并最终向皇帝提出了“保障、限制、福利”的三大政策。 这三个政策简单的说就是保障各阶层的根本利益,限制垄断与贫富分化以及建立福利体制,增加公平竞争。如今中华帝国这样一个强大而又幅员了阔的大帝国可以说完全由当今皇上一人开疆闢土而来,几乎人人都把皇上看成了神一样的人物,倘若这个神有一天倒塌了,那对于整个国家来说都是毁灭性的,这一点无论是保皇派,洋务派还是激进的改革派都非常清楚,皇权不稳那便意味着国家的分裂,因此各方都希望皇室能够继续增加在国民中的威望,也正因为如此,王闿运积极的游说内阁各方支持“保障、限制、福利”的三条政策。 第506页 “如今,整个帝国正在经受着文化与思想上的激烈碰撞,天京危机与工人运动绝对不是一个偶发事件,我完全有理由认为此类事件正预示着国家进一步动盪的可能,皇上,政策必须要做出新的调整,以适应社会现实的变化,”王闿运认真的向内阁朝臣们解释起来,“近十年来国家工业发展迅速,但是却没有完善的保护工人利益的具体政策,大量工人承受了剥削却得不到相应的回报,而那些新兴的资本家因为国家在改革圣库制度中大量实行了公私合营的办法,很多行业都受到国家企业的垄断与干预,对朝廷也有很大的不满,除此之外,既得利益集团相互勾结,打击、限制新兴利益集团,造成富者越富,贫者越贫的局面,社会贫富差距逐渐扩大,失业人口增多,加上国家连年对外战争,给国库造成了很大的压力,除了教育资金按时按量投入外,原计划用于社会福利等方面的资金大部分被挪用,可以说这次天京危机和江南三省工人运动非常值得皇上以及诸位大臣们深思,我们必须尽快缓解这种社会矛盾,维护皇室在国民中的无上威望,保证帝国的统一。” “皇上,臣以为应当施行有倾向性的社会福利政策,比如限制大资本家、大商人,并以此来补贴贫困人群。”民政部伍凌心负责宣传事务,对于普通百姓的心声是相当了解的,“用百姓的话来说,就是限制有钱人,抚助没钱人。” “伍大人,这样似乎不妥,主要有几个方面的问题没有办法解决,首先没有办法对新兴资本者徵收高额税收,因为他们仍然可以把这个风险转稼到工人头上,其次没有办法具体区分收入,因为他们可以转移资产,第三我们不能靠劫富济贫的办法来帮助弱者,这样强者承受了不公平,而弱者也得不到实质上的改善,他们只不过觉得富人拿的钱少了而已,”徐寿摇了摇头道,“我认为应当制订福利法,一是要确定各地的最低工资,保证工人收入的稳定,二是要限制劳动强度与劳动安全,对于高强度的工作要通过增加班次来降低劳动强度,对于高危险的工作要通过增加薪酬与危险补偿来保征工人利益,三是要对失业者提供无偿的帮助与补贴,比如对于失业者官府可以提供失业补贴,保证他们生活的下去,同时还可以开设免费培训,帮助失业者学习再就业的机会,四是应当降低对事业起步贷款的门槛,为有需要的小企业主提供资金支持。” “除了徐大人所说的这些以外,皇上,臣还认为应当限制垄断,鼓励企业的市场化与私人化,对一些无关国家生存的重点产业,完全可以放开,引入私人资本来增加市场活力,”华衡芳向来与徐寿的观点相近,“臣以为除了煤、钢铁这类关于国家命脉的行业外,都可以开放,甚至军工也可以,这样朝廷一定可以争取到新兴资本家的支持!” 第二卷 第二百九十七章 :美寇夏威夷 “不行,军事工业怎么可以交给私人企业去做?”戴枥马上跳出来反对,已经升为内阁咨政兼军工司司长的他一听说要把军工划出去给私人经营,立刻便急了,“军工生产关系帝国命脉,生产出来的大批武器装备是国防军克敌至胜的坚强保证,如果将军工给划出去,那谁来保证武器的质量?谁来保证武器的研发?那些资本家懂什么?他们只知道打算盘赚钱,以次充好的事情绝对会成为开放军工后的重大危害,到时候损失的就不是朝廷的荷包,而是前方将士的生命了,皇上,臣坚决不反对华大人的意见。” 容闳看了看默不作声的皇帝,上前几步道:“皇上,臣以为朝廷必须要争取三种人,一是要争取工人、农民,二是要争取新兴资本家,三是要争取知识阶层,只要朝廷能够争取到这三个阶层的广泛支持,那类似天京危机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再发生,而臣以为,制订《福利法》来确定最低工资,保障失业工人、农民以及贫困者的生活就可以为朝廷争取到工、农之心,而对非国家关键产业实施市场化与私人化,同时引入《反垄断法》有利于确立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增强市场活力,收资本家和新兴业主之心;而在教育体系中继续增强爱国主义,民主思想,科学技术与传统美德的教育,有利于朝廷争取士子学者之心。如此一来,朝廷便可以团结社会大多数群体,巩固皇权,推进改革。” 容闳说完看了看仍然默不作声地皇帝,此刻王财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可是众人说了半天。皇上不表态那就没有任何意义,一时间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寻思着皇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决定不下。 “听说昨天水师部送回消息,美国远征舰队登陆夏威夷了。”华衡芳用手肘捅了一下徐寿,“你听说了吗?早上我经过总参衙门,里面都乱成了一团呢。” 徐寿一惊,看了看一言不发的皇上,低声追问道。“有这种事情?这下事情搞大了,夏威夷岛上咱们好像驻军千人吧?美国人这是铁了心要和咱们抢地盘啊?唉,难怪皇上不高兴,国内刚刚平息动乱,那海外又生事端,老百姓都不想打仗了,再出兵也不好说啊……”说着摇了摇头。 “是啊,我猜皇上现在就在想这事情呢。”华衡芳嘆了口气道,“照我看夏威夷岛离本土这么远,何必劳师动众的要去抢?我看皇上也正在为这事头痛,假如没有担心社会动盪的因素在里面,皇上早就下令增兵了。” 第507页 两人正说着,又听王闿运朗声道:“皇上。刚才几位内阁大臣所说的都十分有道理,这几条方略都是稳定国家,发展民生的良策,臣请皇上斟酌。” 坐在椅子上的皇帝终于动了动身子,睁开眼睛道:“你们刚才说到了工人、农民、工商业者、资本家和士子学者,也提了很多治世良策,我听上去觉得不错,今后这税是不能再乱征了,除了国家税与人头税之外,我们要给老百姓更多地时间来休养生息。这样一来就意味着朝廷收入也将受到影响。那么朝廷拿什么去搞工、农福利?我看高福利决不是解决贫困的好办法,古人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让他们吃不饱饿不死那是最基本地下策,我看应该把福利、移民和政府培训三个政策给结合起来,去海外寻找更多的机会是一条出路,参加政府的免费培训也是一条路,当然,社会福利也要搞,这是社会进步的标志,可以和圣库的社会保障(见161章)职能结合起来,生活保险与职业保险结合起来,这圣库才有点样子了,”说着王财坐直了腰继续道,“此外,我又总结一下你们刚才的几点意见,是不是可以这样说,作为朝廷来说,我们贊成最大的私有化和最大地个人自由,嗯……也就是最大的市场自由化?同时政府和社会保障个人的福利,帮助发展和保障个人的才能、财富,缩小不平等,而且还指导社会的道德观?” 王闿运和容闳对视一眼,两个人一了点头,皇帝最后一句话听上去有些拗口,但意思表达的很清楚,在当今这个世界交流加快的时代,只有在充分保障市场自由化的同时通过指导社会道德观,保障个人福利,才能够在经济高速发展与社会和谐稳定中找到一个平衡点,而且如果这个平衡点是由皇帝陛下亲自找到,那无疑将令皇室在帝国各个阶层中得到最大地支持。 “很好,”王财点了点头,市场自由化让他想起了歷史书中那些资本主义国家迅速发展的某些规律,虽然他不明白市场自由化到底有哪些好处,但是随着资本流动的加快,减少人为限制,推动整个国家的资本流动必定是件增加gdp的好事情,再说自从批准了《中华帝国宪法》之后,王财已经打算慢慢的将国家事务地决定权交给内阁,既然王闿运、容闳以及内阁大臣们都认为可行,那就算冒点风险也应该让内阁去承担这样的风险,“那这件事你们就去办吧,我只有两件事情要提醒一下,一个是福利的度,这个度要做到既不能养懒人,又不能让人天天吃不饱饭,第二个是戴枥刚才说的军工问题,我看军工可以放开了,国企浪费严重又没有效率……嗯……当然我不是指现在的军工,”王财看了看满脸通红的去戴枥又道,“既然民间资本有兴趣介入重点行业,那可以让他们来做,刚才谁……容闳说的对,咱们不能搞垄断,只有竞争才能促进效率和效益,以后国防军的装备採购可以面向市场,谁生产的武器好,价格便宜咱们就买谁的,垄断行业必需要打破,但是国家工商总局一定要严格管理,重点行业绝对不能出娄子,民间资本在申请时一定要严格审核,明显不具备行业进入能力地就坚决不能让他们进来捞一把就走,这种人监察部还要会同有司严办!” 说完王财又看了看屋内大臣,犹豫了一下道:“此外还有两件事情我要说一下,一是容闳组织编撰地宪法我看过,比较满意,相信内阁也讨论过,过几天就要公布天下,宪法即是国家的根本**,那就是我也要遵守这部法令,所以十年之后,我一定会彻底地将权力交给下院和内阁,而这中间的重点就是要有一个理智、高效的议会下院,这个我想请各位多想想,从乡官选举到议政院选举再到议会选举,咱们搞民选也差不多有二、三十年了,当中有不足,但是也有经验,十年内在已有经验的基础上实现宪法所规定的目标,这虽有难度,但不是不可能,给大家提个醒,我最近会进行一些人事调整,目的还是为了保证这个议会的理智、高效,”王财顿了一下又道,“除此之外呢,还有一件事情我要请大家讨论一下,昨天接到总参报告,美国海军在受到我水师阻截后,转道登陆夏威夷,目前与我守岛部队对峙当中,你们看这事怎么办吶?” 王闿运扫了一眼殿内众臣,想了想道:“皇上,不知道总参有没有给出什么意见?”他知道葛海华既然把这个坏消息报给了皇上,就一定会同时拿出一个解决方案,否则他有几颗脑袋也要被砍掉了。 王财摆了摆手道:“总参还是那一套,说什么要增兵夏威夷,同时水师歼灭美军于海上,这个办法我已经驳回了。” “按理说夏威夷已经有我海岛守备队驻防,美方这次没有任何表示就出兵登陆,总参建议以牙还牙也没有什么不妥,”王闿运想了想答道,“但是臣以为夏威夷岛远离本土,劳师远征恐怕于民心颇有不便,动乱刚刚平息,这个时候朝廷正应该做一些样子才好,臣以为皇上不妨先以礼后兵,召见美国公使要求其退兵,倘有不从,再做打算。” “你们都是这个意见吗?”王财看了看殿内的内阁大臣们,说实话他心中也有类似的打算,只要岛上驻军不受威胁,可以先忍下这口气,待扫平日本之后再腾出手来解决未尝不可,同时自己也可以此来向臣民做出一个不好战的样子来。 第508页 王闿运转身低声询和几位大臣商量了几句,大多数的人都点头表示同意,先礼后兵既占了理字,又不输了场面,如果能通过外交手段解决问题,那可节省下来不止百万军费了,这笔钱投到哪里不比扔到海里去强? 第二卷 第二百九十八章 :争夺海岛 王财这次打定了主意把解决夏威夷岛问题的权力交给内阁,也通过这个机会来看看帝国的领导中枢是否能够兼顾到各个方面,最终妥善的将问题解决,内阁成熟起来也就标志着国家行政机构作为一个整体已经不需要皇帝再用强制性的命令来决定国家的命运了。 “皇上,内阁意见一致,先以外交方式来化解争端是避免事态扩大的可取良策。”王闿运欠了欠身答道。 王财点了点头,正想允了内阁意见,却见始终端坐在身侧的皇长子定溯不停的扭动着身子,似乎心中极为不满。王财规定两位皇子必须在朝会时旁听,但是他们没有发表个人意见的权力,定溯现在虽然跟着石达开负责理藩院事务,但是他们两个都不是内阁成员,因此定溯只能坐在王财的下首旁听,这一番意论听下来自然心中也有想法,苦于朝廷规矩无法参与讨论,只觉得混身不自在。王财想了想便朝长子点了点头:“你有什么想说的?那便说出来听听。” 定溯脸色一喜,起身向父皇施礼后又转身向朝中大臣们欠了欠身,这才大声道:“父皇与各位内阁大人即有成意,我原是不该有什么异意的,只是我在想一件事情,夏威夷向来为我朝属藩,其虽然孤悬海外,但却是太平洋上最大的岛屿,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可以说谁抢占了夏威夷谁就能够控制整个太平洋,帝国水师在岛上经营数年,已经将此处建为我军于太平洋上各岛守备部队的核心基地,倘若此岛受到美军胁制,那我海上防线将立刻收缩百余里,所有前哨岛屿也失去坚守地意义,危害极大。除此之外,美军登陆夏威夷开了一个非常恶劣的先例。如果我朝不做出强硬回应,那么各藩邦属国就会认为朝廷没有力量保护海外属地,他们就会去勾结他国谋求自主独立,到时候朝廷必定要花费更多的军力、财力,得不偿失。” 定溯这番话让殿内众臣大出意料之外,就是他的父亲王财也是压根就没有想到这位平时慢声慢气,软柿子般的大儿子居然也会有慷慨激昂的一面。忍不住面露喜色的点了点头,定溯见父皇并无不悦之色,便继续说道:“儿臣在理藩院从事有些时日了,非常了解朝廷地决心在藩属中的影响,儿臣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倘若朝廷这次对美妥协,那么处在英、法、中三国势力交集中的南海地区以及菲律宾叛军就很有可能利用这个机会勾结英、法,儿臣听说英国国内现在有这样的意见。就是如果我朝不停止支持印度叛军,那他们就给菲律宾叛军提供帮助,这个时候朝廷更要当机立断,绝不能因为顾虑到其他因素而放弃了国家领土完整的根本原则!” 定溯的结束语让朝中大臣一个个面红耳赤,想不到皇长子居然把这个问题上升到了“国家领土完整”的高度,他们并没有说要放弃夏威夷。只不过强调“先礼后兵”而已,先通过外交方式并不意味着在外交手段行不通之后仍然妥协退让嘛,此刻见皇长子说的认真,众大臣倒也不便出言反驳。 “那么依你地意思朝廷应该立刻出兵了?”王财笑mimi的看着定溯,“你有没有想过出兵之后的事题啊?咱们咽不下这口气,美国人也咽不下这口气,那国家不是又要重燃战火了?天下百姓恐怕会有不满。” “父皇,儿臣以为当今的帝国环世界看去,可以说是孤立的,除了贸易上与西洋各国关系紧密外。政治上确实十分的孤立。继续奉行对外强硬政策于国家来说是不利的,但是夏威夷之事不可以常理来对待。事关国家领土,朝廷根本退无可退,此刻若不强硬应对,英、法人人效仿,儿臣建意立刻命令帝国水师封锁夏威夷,切断登岛美军、美国舰队以及美本土三者间的联繫,同时张承志将军应组织水师官兵并从周围各岛抽调海岛守备队登岛增缓,做足了声势,而外交上则不需要太过主动,儿臣认为美军此番登岛纯属试探,其意亦不想与我国全面冲突。” 王财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表示一下我们地态度是有必要的,这事情会后你去和内阁的诸位大人们商议一下,原则上朝廷是不想打这一仗的,但是夏威夷咱们绝不能丢。” 事实上登陆夏威夷并不是美国计划中的策略,在海上和中国水师结峙了半个月的美国海军可是吃了大苦头了,粮食、淡水配给天天减少,士兵们从刚开始地斗志昂扬到现在的萎靡不振,完全没有继续再坚持下去的勇气,而令美国人吃惊的是对面的中国似乎仍然兴高采烈的在他们周围转来转去,罗万带着参谋军官拿着望远镜琢磨了几天才搞清楚,原来每过五天便有数艘补给舰赶来缷下大量物资,虽然弄不清楚这些大箱子里面都装了什么,但可以肯定该死的中国人肯定比他们要吃的好,眼看着本土援军遥遥无期,船上存储的物资又快要告罄,罗万和汉考克商量之后决定趁夜撤退,但是撤退的目标却不是本土,而是驻有一千名中**队地夏威夷群岛,罗万和汉考克认为远征日本地计划无法实现,对于好不容易争取到的陆、海军金费来说是不利地,因此他们决定藉机登陆夏威夷岛,即可夺回美国西海岸的重要屏障,又可以为国会找到一个新的焦点,因为美国政府从来没有承认过中国人对夏威夷,甚至太平洋上诸岛屿的所有权,除此之外,一千中国守军很难对汉考克构成危胁,只要登岛成功,那美国海军便可以将中国人的海上优势转化成自己的路上优势了。 第509页 正是存了这个打算,罗万将所有蒸汽动的铁甲舰,大型巡洋舰全部留下来继续与中国舰队对抗,而亲自组织了一只包括七艘小型巡洋舰在内的小舰队,借着夜色升起风帆悄悄的向东脱离与中国舰队的接触,随后一路向东航行十余海哩再转向东北,在第二天天未亮的时候成功登陆了欧胡岛,驻守欧胡岛的二百余守备队官兵仓促之下仍是坚守阵地毫不让步,只是苦于人数远远少于不断涌上来的美军,只能将部队收缩到几个坚固据点内等待增援。在登陆欧胡岛的同时,汉考克还命令另一伙五百名左右美军偷袭了大岛,所幸大岛守备部队人数较多,同时又因为大岛是太平洋防御体系中重要的物资补给与水师基地,所以设有坚固的永备工事和大量据点、炮位,守备队指挥官面对蜂涌而上的美军毫不犹豫的下令士兵开火还击,这位指挥官虽然没有接到中、美宣战的通知,但是身负守岛之责,他就不能让美国人前进一步,枪声之中美军士兵也开枪还击,可惜缺少大口径的火炮支援,一时间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其实夏威夷原本也有水师驻防,但是为了阻击美舰队西进已经全部被抽调到张承宗舰队序列了,因此当夏威夷突然受到攻击时方圆十海里内没有一条中国水师战舰可以赶来增援。事实上直到美军登陆夏威夷岛成功时张承宗仍然率领帝国水师拦在十几条美军铁甲舰之前,虽然发觉美军一夜之间长了几条小型巡洋舰,但考虑到美军主力仍在,张承宗大意的没有派出游击舰,一直等到美舰队在得到夏威夷登陆成功的消息后开始编队向欧胡岛靠近后,张承宗才知道自己犯了多么大的错误,不论他如何的自责,失败就是失败,为今之计只有率舰队主力将撤到夏威夷岛的美军舰队全部包围,增援岛上守备队才是将功折罪的唯一出路,因此张承宗毫不犹豫的下令从各舰抽调水兵组成陆战队乘小艇上岛协防,同时奏请朝廷指示方略。 与帝国政府手忙脚乱一样,美国人也没有想到派往日本的陆军却跑到了夏威夷岛上,此刻也来不及追究海、陆军将领的责任,因为大部分的国会议员都认为现在是争取美国在夏威夷岛的权力的好机会,而且大部分议员都认为夏威夷离美国近而离中国远,真要开打自己应该有优势才对,因此面对帝国政府措词强硬的外交照会,美国议会出人意料的提出了“搁置争议,共同开放”的建意,且不说这段美式腔调的英文被翻译给王财后,皇帝陛下一屁股跌座在椅子上目瞪口呆,就是美国政府自己不也相信他们的心思中国人能够接受,因此他们又紧接着提出以承认帝国政府在太平洋上权力为条件,租借夏威夷群岛中面积最小的卡和和拉威岛,租期为九十九年,美国人以为这样的条件等于是承认了长期以来中国人非常想得到的太平洋控制权,可以说是非常划算的。 第二卷 第二百九十九章 :利益关系 但是美国人却乎略了一个问题,“租界”这个词在帝国皇帝心里简直是“耻辱”的代名词,虽然美方也存着利用帝国国内矛盾的机会来为自己争取利益,但现在的夏威夷局势双方各有各的利、弊。从美国来看,长期被中国人压着一头的心思突然爆发,美国内各军火商都迫切的希望利用这个机会再发一笔军火财,积极游说美国会採取强硬政策,同时在国内制造舆论,鼓动民族对立,所以从国家情绪上看,美国政府得到了国内空前的支持,但是毫无疑问,海上军事实力美国比帝国水师差了不是一点点,与帝国水师硬碰硬的较量明显处于下风,可帝国政府刚好与美国相反,海上实力占优,但国内民意反对扩大战争,所以双方都在想办法试探出对方的底线。在帝国皇长子定溯的坚持下,帝国政府已经秘密的从驻福建的陆战师中抽调了一个团的兵力分乘数艘商船赶赴夏威夷增援,加上原来部署在夏威夷的守备队以及张承宗临时从各岛抽调的守备队,帝**队将要集结于夏威夷的中**队接近五千,海军力量则包括帝国水师三分之二的精锐,利用岛上既有工事,帝**队占了六成的胜算,而美军也不示弱,除了汉考克抢运上岛的两千多陆军与一些重装备外,又增调了数艘战舰驰援,双方都拼命抢修防御工事,所有炮击目标都经过反覆的计算。所有地火力死角都被重新调整,海岛争夺战任何一方稍有失误就会造成全局的溃败。 然尔谁都没有想到,这场几乎没有任何迴旋余地的海上争夺战居然没有打起来,当中国人的增援舰队赶到后,数十艘战舰高高飘扬着黄底龙盾旗在海面上列队航行时,美国海军已经知道这场战争最后的胜负了,同时在皇长子定溯的暗示下。工商总局向下署的各大商户通告,建意在中美两国关系不太稳定地情况下暂时压缩双方贸易额。这个通告之后,中美两国间逐年递增的贸易额如同跳楼机一般坠入谷底,一个月之间双方贸易额减至原来地三成都不到,向来中美贸易都是顺差,大批运到中国港口的商品都堆积如山的找不到人签收,买家也以政府建意为理由拒绝在战争结束前将货款结清,这么一来以对华贸易为主的美国商人急了。气急败坏的游说国会议员,坚决反对因为一场战争而毁掉太平洋对岸的巨大市场,更何况这场战争打胜的把握还不到四成,打赢了也不过就是争到了消费不了十万美元地小岛,打输了失去的可是千万美元的合作伙伴。结果在帝**事压力与美国内商人游说的联合作用下,美国政府最终放弃了与中国人全面对抗的计划,同意在开放帝国政府开放银行、铁路建设以及军工合作的前提下,分批将陆、海军撤回本土。 第510页 这样的结果实在令中国人满意。美国人撤回陆、海军就意味着他们彻底放弃了继续与帝国争夺太平洋的打算,转而将政策调整到更加务实、互利地方向,同时对于帝国政府来说开放银行、铁路建设以及军工合作并没有什么不合适,尤其是引进外资于国内铁路线的扩建,仅凭帝国政府的力量想尽快的实现全国铁路网的建设实在是有些困难了,如果能以次为契机引进外资。那得利的不仅仅是洋人,同样也有利于中国自己,至于军事上地合作也有利于恢復两国间日趋紧张的关系,毕竟开展军事合作是国与国之间充份信任的表现,而开放银行业也是引入外资的一个有效手段,总之美方…的提出是让帝国政府彻底安下心,不过以王财土财主的个性,绝不会得了便宜不卖点乖,建意内阁在同意美方要求的同时也要求美国对等的开放市场,进一步降低进口关税及进口限额。结果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昨天还横眉冷对的中、美两国政府在交易桌后喝了一杯葡萄酒之后居然又笑嘻嘻的宣布要“摈弃前嫌,协手合作”。 根据中、美两国协议。聚集在夏威夷群岛周围地美军战舰必须在中国舰队护送下驶离帝国领海,而已经登岛地美军官兵则必须由中国运输船负责运至美国西海岸港口,这个协议打击最大的莫过于集中在夏威夷前线地美军士兵了,对于他们来说这次撤军是极屈辱的,帝国水师为了这次“欢送会”派出了强大的阵容,所有一线战列舰、巡洋舰打扫一新,全部整齐的航行在美舰队两侧,几十里的海程中,所有水师官兵都坚持穿着水师礼服,列队在船舷边严肃的看着被包夹在中间的美国水兵,到了领海分界线时,张承宗还下令舰队所有战舰一起鸣炮二十一响,“欢送美国朋友一路走好”。而在美国舰队离开之后,已经登上夏威夷群岛的美军士兵则更是垂头丧气之极,全军都瀰漫着失败的情绪,按照规定他们必须在中方的安排下,搭乘中方指定的船只离开,得意洋洋的帝国士兵个个军容整齐、荷枪实弹的监视着放弃坚守了几个月阵地、工事的美军士兵,当真是精神振奋,在军官的带领下,士兵们还时不时的吼上几嗓子各式各样的哩语口号,没有监视欢送任务的士兵则围在警戒线外,吹口哨的,讥讽嘲笑的样样都有,美军士兵心中窝囊之极,这仗没放几枪就败的如此干脆,乃至于几十年后的美国史书中以此来讥讽美国国会是“为了钱可以卖掉一切”的国会,还有人以此来讥讽夏威夷冲突“能让美国陆军的老祖宗气得在棺材中打个滚”。 但是不管怎么说,中、美两国在经过这次冲突之后都摆正了各自的心态,相互之间都不再谋求过份的利益,转而将着眼点重新转到了更为实际的方面,数十年间两国贸易额持续增加,经济上联繫的日趋紧密促使双方发生直接对抗的可能性越来越低,但有趣的是双方都非常清楚,彼此之间不太可能有更为紧密的联盟关系,只不过是一种双方都非常需要对方的利益合作关系而已。 中美从暗中对抗走向利益合作对于日夜盼望国际援助的日本联合政府来说简直是一个噩耗,自从谭绍光在三原阻击西乡集团成功后,三万多日军被国防军一股脑儿的包了饺子,尤其令日本人痛心的是,西乡隆盛和十几名忠诚的手下被国防军俘虏后,拒绝了谭绍光将他们送回后方的意见,坚决要求“武士般的去死”。谭绍光非常不理解这些日本人的心态,既然十几个人都不想活了,那干嘛不在战场上拼死反抗直至战死呢?这样至少也能拼掉几个敌人才对,按照中**人“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传统,很少有人会选择放弃抵抗后再抹脖子,要么就拼到死,要么就踏踏实实的去战俘营吃软饭,可这些日本武士当真有特色,战场上遇到中国士兵平心静气的说什么“请带我们去见你们的长官”,而真见到谭绍光之后却只有一句话“请让我们以武士的方式去死”,实在令人哭笑不得。 不过谭绍光到也很佩服他们这种精神,特地把西乡的请求电告天京政府,内阁政府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武士,只好把谭绍光的电报转呈给皇上。王财到是非常干脆,“可以!为什么不可以?听说天京有人开了照像馆,马上派人去把他们动手的全过程给拍下了,这可是重要的资料,以后到哪里去找人来干这事?就这么,拍照的钱从皇银中出,一定要拍的仔细,最好是印一些散发到那些强藩去,啧啧,真是大开眼界啊!”结果在谭绍光的安排下,西乡隆盛、筱原国干、桐野利秋等十几名武士身穿花花绿绿的传统服装,一个接一个的在摄影师的镁光灯中勇敢的举起胁差刺向自己的腹部…… 很快摇摇欲坠日本临时政府辖地中到处都出现了墨印的“西乡切腹图”,这一招直把武士们最后一层神密的外壳也拨的干干净净,那所谓的武士荣誉在这千、万张宣传海报中支离破碎,越来越多失去生活勇气的武士跑到帝**队驻地附近高唿挑战,其结果不是被乱枪打死,就是用胁差自我了结。当美国政府眉开眼笑的沾着唾沫星子数着中美贸易中赚来的千、万美金,毫不犹豫的了解了曾经要承担的“对日本人民的义务”后,最后一支日本军队也向大踏步而来的中**队放下了武器,经过两年多的拉锯之后,追求日本独立的维新志士们或者逃亡海外,或者自杀成仁,只留下了那个名存实亡的和宫“天皇”。 第511页 第二卷 第三百章 :定漠立威 事实上在所谓的“日本联合政府”瓦解之后,日本彻底被中华帝国吞併已经成为没有任何悬念的事了,无数被砍去脑袋的维新派和大量被缴械的日军各藩国士兵已经从根上断绝了新思想在日本掀起任何波澜的可能性,在战时组织起来的日本本土师在战争结束后被迅速解散,吸取了英国人训练印度土兵以及日本师临阵倒戈的教训,帝国政府决心彻底收回所有藩国的防务权力,统一从本土抽调二线国防军承担防务,至于社会治安则交给从日本当地徵募的警察负责,不过警察局长以上官员仍然全部由中国人担任,此外帝国政府在日本了一系列的规定,其中《武器管制条令》以严刑酷法为后盾逼迫日本人将战争中流失在民间的武器上交给驻军统一处理,任何持有投射矩离超过十丈,长度超过二尺的刀、枪的日本人都将被逮捕,而《同文教化令》则推行的是另一种文化政策,根据这项命令的规定,任何学习包括四书五经内的汉学的日本人将得到帝国政府的表彰,不但所有日本行政官员将从这些通过朝廷吏治考试的日本人中挑选,他们还有机会到帝国本土任职,与习文有赏相反的是,继续习武的日本人几乎没有任何出仕的可能性,甚至还将受到各种法规的约束。此外皇帝陛下坚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原则,给予这些转变观念。投靠帝国政府地日本人优厚的待遇,并以此来分化瓦解日本社会的对立情绪,最终达到融合、同化这些岛民的目的。 帝国政府的这些条令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将尚武地日本人彻底改变成热爱中华文化的文学青年,虽然有句老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皇帝陛下认为只要政策对路。从娃娃抓起就一定能够改变日本岛上充满掠夺地强盗传统。 用行政办法与强制性的法律法规来约束日本人民的行为方式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从歷史上来看日本人对于强者的服从、认同意识是非常强的。唯一不好办的事情就是对“万世一系”地天皇系统的解释与处理。在勾结叛乱政府失败后,和宫亲子一直被范例软禁在皇宫里,在所谓的“日本联合政府”没有跨台之前,这些“皇室”宗亲与幕府家族们还让范例另眼相看,等到那些维新志士们四散奔逃之后,范例不但削减了每日的供应,还将“皇室”与幕府给分开安置。只要朝廷的处理办法一到,说不得就要下杀手一了百了。而和宫的处置办法在朝廷内也是议论纷纷,主要争议在于皇长子定溯又把这事和朝鲜王室的处理办法给搅到了一起去。 在朝鲜度假一年多的皇次子定漠每天都不着边际地和大院君谈些莫名其妙的话题,而大院君也从一开始的彷徨到后来的不断的送美女、财宝的试探,再到后来干脆由着这位上国来地皇子自由自在的满朝鲜的乱跑。而定漠对于朝鲜官方的热情也是欣然接受,送来的美女全部留在官邸,拿到了黄、银全部送回国内上缴国库,之所以美女留下是因为这些大活人退回驳了大院君的面子。放走又让朝鲜人对自己越发提防,只有留在官邸中才能让朝鲜人放松对自己的警惕心,好在定漠对女色的兴趣远远小于对军队的兴趣,凭藉上国特使皇次子的身份他可以自由地进出任何一次朝鲜军队地驻地,一年来定漠几乎把朝鲜半岛中部地区所有的工事要塞都跑了个遍,最后这位皇次子得出一个结论。消灭朝鲜军队很可能要超出他原来地预想,没有五千到一万人恐怕是有些吃力的,除了这些军事情报外,定漠还与朝鲜国王李熙、王妃闵氏结下了深厚的私人友谊,当时的朝鲜国内对于权力的争夺相当激烈,一方面是以李熙生父为代表的大院君派,另一方面是年少气盛,一心想成为有为之君的李熙和他的王妃闵氏以及闵氏身后的闵氏家族,双方都想从对方手中抢到控制朝鲜的绝对权力,也正是这个原因他们都需要得到帝国政府的支持。可是另一方面双方都对帝国要求收回防务权力感到心中疑惑。也正是这个原因双方都希望从定漠这里打听到一些朝廷的底线,而定漠也正是利用了这个机会。採用利用一方,限制另一方的策略,不断对年青的国王夫妇送上和平的诱惑,甚至多次在私下向李熙保证帝国朝廷决没有推翻李氏政权的意思,只是考虑到一体防务的需要,统一帝国本土与各藩国武装力量的水平而已,定漠还私下向李熙承诺,如果国王在这个问题上採取合作的态度,那么帝国政府也将支持李熙完全自主的在朝鲜行使权力。事实上当时的亚洲形势已经让李熙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了,在帝国政府所有的藩属中,只有朝鲜、日本和琉球有独立的武装力量,琉球弹丸之地百十人的警察根本微不足道,而日本战败就在眼前,毫无疑问帝国政府将收回日本的防务权力,那接下来只有朝鲜还在勉强支撑,以朝鲜现在军队装备落后,纪律涣散,训练荒废的现实来说,与帝国政府撕破脸是没有任何胜算的,与其像日本一样搞到最后国破家亡,还不如採取更灵活一些的态度,既能保全李氏统治,又可以通过合作争取到尽可能多的利益。 在日本军事行动的结果渐趋明朗之后,朝廷给定漠的密令也越来越多,除了命他将这一年来所绘制的朝鲜军队布防图送回天京外,还授于皇次子定漠谈判全权,正式恢復与朝鲜方面关于防务问题的谈判,而且在这次谈判中定漠代表帝国政府正式向朝鲜提出了“解散朝鲜军队,境内所有防务移交帝国国防军”的意见。但是非常遗憾,虽然定漠前期做了大量的工作,朝鲜国王李熙态度也有了松动,但是由于大院君的坚决反对而破裂,朝鲜仍然坚持原来的主张,只同意将沿海几个港口开放为帝国水师军港,允许帝**舰自由停泊,但是对于陆军还是主张双方守御鸭绿江一线。这样一来是否使用军事力量瓦解朝鲜的反对就成了帝国朝廷争论的焦点了。 第512页 而就在这时朝鲜为了向帝国政府施加压力,居然挑动汉城驻军兵变,包围了皇次子定漠官邸,兵变士兵声称要让上国皇子听到“朝鲜士兵和百姓的唿声”,整天在官邸周围大唿小叫的闹个不停,还好暗中策划这次兵变的大院君也不愿意真的伤害了帝国皇子,因此只是命令士兵们围住唿喊就行,谁也不准当真冲击官邸。但定漠自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好好的在卧室里睡觉,听到外边吵个不停,心头怒火就有些挡不住了,一把抢过禁卫士兵的步枪就跑到官邸大门外当着朝鲜士兵面“碰碰碰”朝天连放了三枪,当场就让朝鲜人目瞪口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帝国皇次子居然不怕死,而且还颇有胆气的跑出来公然挑衅,一时间安静下来谁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定漠气势汹汹的站在官邸大门口,一百多名禁卫军士兵在他身前排成两排,人人平端步枪,刺刀如林,那架势就是谁再敢靠进一步他们便要众枪齐发,这等威势让几百名手中提着大刀、长戟的朝鲜士兵缩手缩脚的,定漠看他这些朝鲜人外强中干,心中倒有了几分瞧不起,大喝一声,命令卫队一齐向天鸣枪示警,一百杆新式步枪发出的巨响倾刻间便瓦解了朝鲜兵的锐气,也不知道是谁惨唿一声,黑压压的人群扭头便跑,在定漠和禁卫军士兵嘲讽的目光中,数百名朝鲜士兵你推我挤唯恐跑的比别人慢了,互相踩踏,哭爹叫娘的狼狈不堪,十几个在乱兵中挤倒的士兵被人连踩带踢,躺在地上哼哼叽叽的爬不起来,当真是丢尽了大院君的脸面。 当得到消息连夜坐着小轿赶来的大院君看到提着步枪得意洋洋的站在大门口迎接他的皇次子定漠和躺了一地被自己人踩的鼻青脸胀的汉城士兵时,大院君明白自己连这位帝国二皇子都斗不过,又怎么是整个强大帝国的对手?陪了一番笑脸之后大院君心中暗生毒计,看来只有把这位皇子给软禁起来,才能逼得中国皇帝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兵生事。而就在当晚,定漠派人向朝廷送去了一封紧急书函,肯定的说明了在解决大院君之前无法和平了解决朝鲜驻军权的看法。定漠的这封密函让整个帝国中枢都放弃原来“以朝鲜治朝鲜”的计划,要么尽快杀掉大院君,逼迫李熙接受帝国要求,要么就只有颠覆整个李氏王朝了。 第二卷 第三百零一章 :权力争夺 而大多数的内阁大臣都主张採用一场急风爆雨般的突袭把碍手碍脚的大院君给解决掉来降低大规模冲突的可能性,同时内阁大臣们也认为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保留李熙的王位对于稳定朝鲜局势,加快民族融合是有好处的。但是内阁的这两条意见却遭到军方的坚决反对,总参认为斩草不除根只能把朝鲜变成第二个日本,不但大院君要除掉,连带着整个李氏王朝都必须终结,国防军应该以雷霆万均之势扫荡所有敢于抵抗的朝鲜军队。 内阁与军方的意见分岐实际上代表了帝国政府内部的重要矛盾——在长期内、外战争中不断壮大的军方势力与把持帝国朝政的内阁文官势力的矛盾,军方希望通过战争进一步扩大自己的力量,并通过不断开赴海外的藩国派遣军巩固军方在帝国政局中的发言权,而内阁不愿意军方坐大进而威胁文官政治,这两者都希望能够得到皇帝的支持,更要命的是,皇长子定溯显而易见的支持文官政府,而皇次子定漠却得到军方将领的拥戴,但无论是谁,他们都必须得到皇帝陛下的支持才能压倒另一方,令他们都信心满满的是双方都认为皇帝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军方认为皇帝长期以来重视军队的建设,而全军对皇室的无比忠诚更让皇上放心,可几阁文官也认为皇上向来重视内阁意见,自宪法公布后。更是非常明显的把帝国政策地决定权向内阁转移,如果皇上不支持内阁,那这一切又如何解释?于是利用朝鲜问题来试探皇上的心思便成为双方分岐的根本原因。 而负责藩务的皇长子坚定的支持内阁,认为解决日本、朝鲜问题都必须注意到当地的实际情况,一味以武力解决不但不得民心,而且很可能会激起叛乱,对于迫切需要稳定发展的帝国政府来说这绝对是错误地。因此他认为可以暂时保留名存实亡的李熙与和宫亲子,等到时机成熟后再彻底废除。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定溯建意父亲诱捕大院君李是应,逼迫李熙签订亲华协议,以保证李朝王族为交换条件,接管朝鲜军、政事务。 事实上王财心中也很矛盾,避免出现军人政权是他心中既定地国策,随着帝国安全形势的日渐好转。削弱军方权力是必然的,但是如何才能保证几十年来军事发展成果的同时实现军队国家化呢?现在的帝国国防军绝对不可能因为名子叫国防军,就真的实现了军队国家化,实际上从总参到各军普通士兵可以说都是效忠于皇室,而并非效忠于中华帝国的,为了将来能慢慢地将军队权力转移,王财就不得不对军方力量做一个必要的压制,况且王财也认为没有必要因为朝鲜部分官员的阻力而发动全面的军事打击。定溯与内阁的提法虽然风险很高,但确实有出其不意的效果,成功之后更是省缺了无数刀兵之祸,于是皇帝左思右想之后,最终同意了内阁的意见,派遣一支精干力量赴朝鲜以传旨为名诱捕大院君李是应。随后在皇次子定漠的配合下攻入朝鲜皇宫,胁迫李熙签订亲华条约。 第513页 考虑到皇次子身在朝鲜,这次行动必须万无一失,以保证皇次子地安全,被皇上驳回请求的军方虽然颇为失望,但皇上亲自下令,人人凛然遵旨而行,谁都不敢拿皇子的性命开玩笑,总参亲自从帝国精锐的禁卫军、陆战师中抽调了两百名枪法精准,武艺娴熟的官兵。由副总参谋长南宫保亲自率领。跟随传旨钦使赴朝鲜行动,为了在必要时刻提供帮助。水师部也从水师中抽调了五艘战舰随行,这些战舰在护送钦使到达仁川港后便下锚待命,一旦情况有变,那秘密集结在船上的一个营地陆战师士兵将迅速登陆,直扑汉城,整个行动的最高目标是在保证皇次子安全的前提下迫使朝鲜签订亲华条约,最基本目标则是必须保证皇次子定漠的绝对安全。除此之外,总参还先期派人潜入汉城将这次行动的计划告诉了皇次子,请皇子做好准备。 在朝鲜晃荡了一年多的定漠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心中即兴奋又失望,兴奋的是终于有机会让自己大显身手一番,失望的是自己身处险地,父皇居然没有将他调回国内的意思,看来传闻说父皇决意由皇兄继承皇位的说法并非没有根据。失望归失望,定漠与皇兄定溯兄弟一体,即使由皇兄继任皇位他也没有什么意见,此刻他只想着怎么把父皇交待地事情办好,让自己在父皇面前露露脸,甚至他还想着在朝廷特使到达之前带着自己一百多名卫队官兵先把李是应给抓了,到时候父皇必定大大地高兴。 可大院君李是应也不是傻子,谈判破裂与兵变平息之后,闵氏集团一直在鼓动朝臣攻击自己,指责自己挑动战争,图谋篡位,李是应意识到中国人很有可能会藉机大规模的进攻,唯一可以自保地就是仍在汉城的皇子定漠,假如牢牢的把这位皇子控制在手中,就不怕中国人不服个软字,因此在帝国政府暗中调动兵力的同时,李是应也悄悄在定漠官邸周围的民房中派驻兵力,为了防止定漠赴仁川港乘船回国,李是应还严令港口驻军加大巡察,禁止任何二桅以上海船离港出海。但是监视的结果令李是应摸不着头脑,虽然中、朝关系越来越紧张,但是定漠皇子还是没有一点点离开的迹像,整天待在官邸里嘻嘻哈哈的好像什么也不在乎。 “斩首行动”悄悄进行的同时,另一场激烈的争夺也在帝国内部展开了。根据《中华帝国宪法》所规定的,帝国本土各省、市、县、乡都开始进行逐级的议会选举,应该说经过太平天国乡官直选、帝国政府议政院选举这近三十年逐步深入的选举铺垫,老百姓也开始接受了这种三年一度的大选,特别是在议政院选举中引入了党派竞争之后,十多年来激烈的竞选争夺让老百姓越来越相信自己手中的那张“纸头”有着关系到他们自己权力的重大作用,这次宪法后的第一次全国议政院(宪法后改称议会)选举不但引来老百姓的关注,更让帝国那些大大小小的党派激动不已,因为宪法中将议会的权力大为提高,不但继承了议政院议政、申诉的权力,还破天荒的得到了参政的权力,也就是说,当这次大选结束后,在帝国地方行政中具有国家权力的不仅仅是朝廷各级行政官署,还有新兴的议会,在这个诱惑的激励下,国内各个党派都开始行动起来。 这几天王语萱天天都带着她的那些党员走街串巷的宣传帝国统一党的纲领与政治理念,而把持天京议政院三届议长之位的牛英久也不甘示弱的发动大国家民主党开展宣传攻势,以他在职期间议政院为老百姓做的好事为突破口,大力宣扬竞选成功后大国家党将带给老百姓的现实好处,而代表内陆省份利益的强国党则联络大商人,工厂主,由他们主面向手下工人许以种种好处,诱惑工人们投强国党的票,不过这种方式很快被监察部查处,在容闳的建议下,帝国政府宣布为了严肃议会选举,取消强国党本届议会选举资格,并由监察部清查强国党资产,如果发现有任何违法行为,将进而取缔该党。 这个处罚的力度可以说是非常严格的,靠收买选票起家的大国家民主党赶紧把订购的大批小礼品封存,一时间整个帝国本土的议会选举实际上集中在了代表新兴资产阶级改革派与工商业主利益的大国家民主党和带有皇室背景,得到海外贸易集团、即得利益集团支持的帝国统一党之间,牛英久与王语萱都深信,谁赢得江南五省议会席位的绝对多数,谁就可以左右未来帝国的政治风向,因此两党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江南五省议会席位的争夺上,宣传海报、街头演讲层出不穷,甚至王语萱还把他父亲在一次晚餐时信口胡说的“公益活动”、“送文艺下乡”也牢牢的记在心上,发动党员又是看望失业工人,又是跑到田间地头大唱地方戏,到也真是忙的不亦乐乎。 王财看着女儿整天忙昏头转向忍不住有些好笑,在他看来议会选举是宪法所规定十年缓冲期中必须解决的问题,早一点建立议会有利于利用他权力控制议会的权力范围,对在这十年时间中针对下议院种种问题,抓紧组建上议院,这次帝国选举看上去似乎各地议政院牌子换了,权力也大了,但实际上他们仍然没有决定平级行政人事的权力,也就是说,他们仍然受帝国朝廷的控制。 第二卷 第三百零二章 :皇子出行 至于什么时能够将同级行政机构的人事决定权移交到同级议会,王财认为目前下决定为时过早,一切都要看选举结束后各级议会的切实办事效率才能做最后的决定,而且王财还认为要保证议会在行政上的效率,自己必须对首届下议院施加一些影响。当然,这一些都是在王财计划中的,无论是参选者还是内阁官员都不了解皇上的心思,牛英久还是忙忙碌碌的搞宣传,王语萱还是兴致勃勃的作演讲,对于他们来说赢得选举胜利是当前唯一要考虑的。 第514页 国内议会选举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国际上也是议论纷纷。自从《中华帝国宪法》的那一刻起,西方各国就开始怀疑中国皇帝又开始发神经了,尽管宪法中保留了皇室的部分尊荣,但是毫无疑问这个铁血君主将失去统治国家的大部分权力,而更让这些西方大国想不明白的是,这一切居然是在中国皇帝一手操办下才得以实现的,也就是说,这位“贪婪”君主主动放弃了长期以来他一直拼命争夺的东西,这么大的转变实在令人吃惊,而更令他们吃惊的还在后面。这位中国皇帝好像着魔一般的开始全面修復与各国之间的外交关系,在保证自己一亩三分地不受到威胁的前提下,中华帝国政府向西方各国都做出了友好的表示,还正式宣布帝国政府从此将以经济建设为重心,努力发展与世界各国的经济贸易关系。同时为了对现承诺,帝国国家工商总局、商务部共同开列了一份涉及300种进口商品关税限额地清单,全面下调进口关税。这个消息几乎让西方厂商陷入疯狂,随着中国势力范围的不断扩张,原本重要的商品倾销地——亚洲已经大部分落入了中国人的手中,西方商品进入这些地区都受到帝国政府重税盘剥,市场占有率不断被中国本土产品抢走。而除了亚洲以外又没有第二个更好的商品倾销市场,只围着一块破布的非洲每年能花掉多少英磅?此刻中国人大幅度降低关税无疑让整个世界都激动起来。大量濒临倒闭的纺织工厂、机器制造厂又重新升起了浓浓地黑烟,无数的海船穿梭大洋之上,将各种各样地商品运送到帝国的各个角落。 但同时人们也注意到,这次降低关税的三百种商品中,大部分都是集中在初级工业产品、机器设备、工具机等等,而工业成品、再加工产品和农产品的进口关税反而有所上浮,这实际上反映了帝国国内的经济结构已经开始发生了变化。从早期的源料产地、商品倾销地开始向工业产品出口国转变,同时另外两个重要的变化也开始渐渐浮现,一是帝国本土与藩地之间地经济交往越来越紧密,本土出产的工业产品与藩地农产品、低附加值产品之间形成了很好的互补性,加上国内贸易税收、运输成本较低,帝国国内其实已经形成了内需旺盛的局面,另一个方面随着帝国十几年来坚持加大对教育、科技的高投入,科技在生产中的重要促进作用也越来越明显。被帝国立法保护的专利产品不断进入生产领域,极大的推动了工业地进步,尤其在军事工业上,帝**队的不断胜利为帝**火做了无形的gg,加上价格优势,每年都有大批军火订单蜂涌而来。唯一令人颇为不满的是造船工业仍然落后于英、法甚多,但是王财也不着急,造船是一个系统工程,不是说几句话就能迅速弄起来的,他相信只要工业的底子打好了,那中国未来地潜力是无限的,有了广阔的领土、资源,未来没有人能限制中国龙的腾飞。 总的来说,西方各国对于帝国政府的一系列变化是乐观期成的,尤其是皇帝逐步将权力转移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他们都认为与帝国政府官员打交道远远比和喜怒无常。贪婪无厌的皇帝打交道要有规律可循的多,再说谁也不会当真和钱过不去。既然中国人表示出了极大的诚意,那谁反应地快一些,谁得到地利益就更多一些,于是在英、法等国态度松动的基础上,帝国外交部(前总理衙门)与各国开始了频繁地接触,共同就贸易问题开展一系列双边谈判。 当几艘载着帝国钦使的巨大战舰停靠在仁川港时,二百名携带短枪,打扮成随从模样的陆军精英在南宫保的率领下跟在钦使左右护卫上岸,上岸后他们向朝鲜官员提出的第一件事就是“拜见二皇子殿下”,这个要求非常合理,上国来使当然应该选问候皇子,但是朝鲜人在请示了大院君李正应之后藉口说什么“二皇子殿下在南方游歷,返回汉城尚需时日”为由拒绝了,这就让南宫保有些吃不准了,按理说二皇子如果接到了朝廷前期派来的密使,那就不可能离开汉城去什么南方游歷,眼下情势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二皇子没有得到密信,要么就是朝鲜人在说谎,如果是前者那到也还罢了,大不了在汉城等二皇子回来再行动便是,可要是后者,那问题可就大了,该死的朝鲜人八成想把二皇子给扣住了做人质。 南宫保不愧是副总参谋长,他立刻暗示钦使以“皇上有口谕给二皇子”为由,命令朝鲜官员必须在钦使到朝鲜王宫传旨的当天把二皇子给请来,否则“皇上必定大大的不高兴”,同时南宫保还暗中派人赶到二皇子官邸查看,希望能探听出一些详情来,可谁知道一连派出去五个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回来。其实这五个人都顺利的进入了定漠官邸,而且他们也都见到二皇子定漠,只是朝鲜人封锁外围街道,定漠派回来的人却都在半路便被汉城驻军截获,一个个都反绑了关押了起来。 这边南宫保得不到消息不敢轻举妄动,那边困在官邸中的定漠也是怒不可遏,大骂李是应阴险,几次想带人出去都被随从禁卫劝阻,倘若二皇子有失,他们就是全家处斩也赔不起,无奈之下定漠只好天天顺着梯子爬到墙头上查看官邸周围的动静,琢磨着寻个机会逃出去“把该死的朝鲜人都宰了”。 李是应是打定主意不让定漠与朝廷钦使见面的,一再推脱说二皇子争切之下来不及赶回,请钦使稍安勿燥,先传旨之后再汉城多住几天,二皇子必定会回来云云。而南宫保越等越是心急,冲进李是应家里把这个老东西揪住的心都有,只是担心二皇子安全而迟迟不敢动手,结果这一耗就是十天,赶到汉城的朝廷钦使非要见到二皇子才肯传旨不可。 第515页 定漠天天待在官邸里是越想越气,终于有一天他的脾气一发而不可收拾,大清早睡醒了起来之后站在院子里大唿小叫的集合了所有的禁卫士兵,命令人人带足弹药跟着他一起去朝鲜王宫,还声称谁敢挡道就“蹦了谁的脑袋”。众随从苦苦相劝他都不听,说到最后干脆推开挡在身前的卫兵,跑到官邸大门前一脚便把大门给揣了,气势汹汹的往大门口一站,大声喝道:“不要命的狗东西就给我滚出来!” 他这一嗓子喊过,官邸中的随从、侍卫没有办法,只好都跑出来围在二皇子的四周护卫,人人荷枪实弹、警惕的注视四周,这会要是哪个路过的人稍有神色可疑,立刻便能挨上几十颗枪子儿。 定漠冷笑一声又大喝道:“走,随我去见见李熙,半个月没见了,这傢伙不知道搞什么鬼!”说完骑上随从牵来的高头大马向南行去,身边的侍卫纷纷跟在二皇子的身后滚滚而去,一直走了几条街都没有看到任何人站出来阻拦,正在定漠得意洋洋时,转过街角突然见到数百名身穿汉城驻军服色,额上绑着白布带的朝鲜士兵默不作声的横在路中心,整整齐齐的五排把道路给堵的死死的,一个个双手扶持着长戟,冷冷的看着唿喝而来的定漠一行人。 一名随从快跑几步到这些朝鲜士兵的面前,大声道:“都闪开了,没见到这是二皇子殿下吗?谁不命了敢挡殿下的路?” 当先一名戴着官帽的朝鲜军官朝那说话的随从欠了欠身,带着两个人径直走到定漠的马前,用流利的汉语恭敬的说道:“二皇子殿下,小将奉命保护殿下官邸安全,这几天城内时有匪徒横行,为了殿下安全,请殿下先回官邸,待小将通报大院君后,再调几营士卒来清理闲杂人等,确认安全之后再来请二皇子殿下。” 定漠翻了翻白眼,冷冷的看了看这位朝鲜军官:“本皇子的安全自己可以负责,你小小营官能担什么责任?滚开,别以为你们站的像堵墙就真的能挡住本皇子了,告诉你,没有人能挡得住帝国皇子的脚步。” 第二卷 第三百零三章 :街头枪战 没想到这名朝鲜军官仍然直挺挺的拦在定漠马前动也不动,这下把定漠弄火了,扬起鞭子“啪”的一声狠狠的在这名军官的脸上抽出一道血痕:“高丽棒子还真有不怕死的!” “二皇子殿下,小将是不会让开的,”那朝鲜军官似乎担心没有表示清楚,又加重语气道,“就算打死小将,小将也不敢让二皇子涉险。” 性子豪爽的定漠恶狠狠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笑道:“你这性子比较对我的胃口。”话说到这,突然抽出随身短枪毫不犹豫的朝他面前“呯”的放了一枪,原以为这样能把高丽棒子吓退,可没想到此人当真是勇悍,居然还是面不改色,真挺挺的拦在马前,定漠一时也没有办法,身为上国二皇子,帝国朝廷的钦差大臣,他必须要考虑到自己的身份,随意枪杀藩**官,这事要是被监察部告到父皇那儿可不是闹着玩的,只好朝身边的禁卫使了个眼色,立刻便有两名禁卫士兵铁青着脸一左一右把这名朝鲜军官的臂膀按住,两个人抬腿在他的膝弯处用力一踢,这朝鲜军官站立不稳,晃了一下便跪倒在地。 “绑起来!”定漠冷哼一声,几名禁卫士兵一拥而上,抽出朝鲜军官的腰带双手、双脚的用力绑住,只见那朝鲜军官不停的劝告道:“二皇子殿下,小将不敢对您动手。但就算绑住了我也没有用,您能把这几百人都绑住吗?二皇子殿下,请您先回官邸吧,小将一定上报大院君大人,一定给殿下满意答覆。” 定漠根本不理他说些什么,马鞭一挥就让人把捆得粽子般的朝鲜军官给丢到路边,随后百余名禁卫军士兵在定漠身前排成两排。一起端起上了刺刀地步枪,刀尖全部朝向对面的几百名高丽士兵。刀身在阳光上泛点寒星,站在队列右边的卫队长看了看骑在马上的二皇子,定漠轻轻的点了点头,卫队长又转头看了看对面几百名高丽人,“嚯”的一声抽出腰点战刀,用力在空中虚噼一下后,大声喝道:“全队听口令。刺刀向前,前进!” 百余名士兵一起大声喝道:“刺刀向前,前进!”同时全队齐步向前,一起大喝着,“让开……让开……”向排成数列,拔刀挺矛,严阵以待的高丽兵缓步走去,定漠骑在马上。缓缓地跟在自己的禁军士兵身后,心中无比地骄傲。 那些高丽兵从来没有见到过这般架式,加上指挥官被绑成了粽子丢在一边,谁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只是上头严令不能放行,没有人敢首先让开道路。只能一个个硬挺着坚持,这边禁卫军士兵的喊声越来越响,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气势汹汹的禁卫军士兵以绝对的勇气让高丽兵喘不过气来,一个个转头扭脸的不敢和他们对视,可尽管气势上禁卫军站了上风,但高丽兵真不让步他们也不敢当真一排排刺刀直捅过去,双方相隔一丈吹鬍子瞪眼的僵持对峙起来。 时间越拖越长,赶来的高丽兵也越来越多,他们似乎摸准了中国人不会当真动武。居然也慢慢地横起来。定漠心想这事不能继续拖下去,如果不能以雷霆手段解决。那帝**人的脸面都有可能被丢光了,倘若父皇真要责怪,此时此情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第516页 想到这里定漠朝卫队长点了点头,卫队长又将战刀在空中勐的一挥,在他的指挥下禁卫军士兵安静下来,整齐的将腰间的子弹装入步枪,而那卫队长则大声喝道:“最后警告,让路!” 中国人往步枪里装子弹的动作让高丽人有些紧张起来,他们再煳涂也知道那玩意不是假地,队形又开始有些混乱了。 卫队长又看了看定漠那张坚定的脸,冷哼一声从腰间抽出短枪,直直的指向面对着他的高丽士兵,后者面孔一阵扭曲,额上青筋爆起,冷汗直流,高丽兵几百年没有打过仗了,跟老百姓摆摆威风还成,真和百战余生的帝国禁卫军对抗确实还差的远了,眼见对方要动手,一个个腿肚子把哆嗦,此刻要是有人转头逃跑,整个队形就会立刻崩溃,只可惜这些高丽兵居然害怕地忘记了自己还有两条腿,虽然恐惧万分,却都是弯腰佝背的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呯”的一声枪响,定漠举起手中的短枪朝高丽兵队伍中随手就是一枪,二皇子的枪声一落,排成两排禁卫军士兵一起近距离放起了排枪。 “呯呯……呯……”密集的枪声响过,街道上升腾起浓密的烟雾,夹杂的火药味的空气发出令人窒息的恐惧,四处飞舞地弹丸在一个又一个**上钻出无数地血洞,刚才还横在禁卫军前面的数排高丽士兵在枪声中如同被洪水冲垮地堤坝般四分五裂,一溃千里,被击中的士兵捂住伤口,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呻吟,而没有受伤的高丽兵有的被巨大的枪击声吓的软倒在地,有的则丢下手中的兵器抱着脑袋四散奔逃,原本安静的街道上顿时如赶鸭子般的吵成一片。 排成两列,放完排枪,准备刺刀见血的禁卫军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的对手会撒开脚丫子逃了,对于中**人来说,当枪声响起后他们唯一应该做的就是向敌人起起坚决的进攻,这会看到发疯逃命的朝鲜兵居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追还是不追。骑在马上的定漠也没有想到这伙看起来强悍的高丽棒子如此不堪一击,愣了愣神也不知道是下令追击,还是继续进找李是应的麻烦。 其实朝鲜兵固然不如禁卫军勇勐强悍,但也绝不至于被一阵排枪就吓的四散奔逃,出现这个结果更多的是李是应害怕激化矛盾,严令驻防定漠官邸外围的士兵不准对二皇子殿下使用武力,李是应根本没有想到定漠会下令开枪硬闯,这么一来外围高丽士兵自然毫无斗志,一击即溃。 定漠愣了一会才大喝一声道:“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说着用马鞭指指了朝鲜王宫的方向叫道,“咱们走,李是应这老东西八成和他儿子在一起,我到要问问他,谁给他胆子挡帝国皇子的道儿!” 众禁卫兵齐声大喝,丢下街上哭号的三十几个朝鲜伤兵,继续向朝鲜王宫前进。此刻定漠还不清楚南宫保已经到了汉城,但是南宫保却从刚才那一阵枪声中判断二皇子就在他们附近,因为这猝然而起,又嘎然而止的枪声分明是禁卫军所特有的新式步枪射击时所发出的声音,整个朝鲜除了定漠亲随禁卫队有这种步枪,再也没有第二支部队装备了。听到枪声的南宫保心中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二皇子就在天京,忧的是这枪声到底预示着什么,谁也说不清楚,南宫保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必须採取果断的措施。 大院君李是应刚刚接到手下急报说二皇子定漠开枪打死打伤三十余名阻拦他的朝鲜官员后,径直往王宫去了,正在心急火燎的派人调兵围堵,又接到手下报告说待在驿馆的朝廷钦使要见自己,而是“马上”。李是应并不知道这两件事之中并没有必然的联繫,他只是怀疑定漠已经与朝廷钦使达成了某种默契,甚至他们是约好了的,李是应明白,虽然他并没有如何为难二皇子定漠,但此人若是回国,必定对自己大大的不利,加上他去李熙之间的私人关系,很有可能鼓动中国皇帝出兵找自己麻烦,到时候情况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于是大院君李是应在仓促之间做了一个令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决定——扣押定漠和朝廷钦使,彻底和帝国翻脸。 按照李是应的命令,汉城所有城门全部关闭,城内驻军全体出动,一路前往皇宫逮捕二皇子定漠,另一路赶到包围驿馆,扣押朝廷钦使及全部随从。除了对二皇子还有些顾忌,李是应下令士兵不得伤害外,严令格杀所有敢于反抗的中国人。这条命令很快被汉城驻军执行了,“轰然”间所有城门紧闭,驻扎在城内各营的朝鲜兵提着刀枪剑戟,跟着他们的军官飞一般的前往目标的,朝鲜军官不停的向士兵们鼓动说中国人刚才开枪打死了三百多个手无寸铁的朝鲜兵,激起士兵们对中国人的仇恨,而朝鲜士兵们也嗷嗷叫着要“给弟兄们报仇”,还真有那么一种杀气。 当大队朝鲜兵赶到朝鲜王宫的时候,定漠率领的百余名禁卫军士兵正在王宫门口等内监通报,硬闯王宫的事情就凭着和李熙、闵妃的私交,定漠也万万做不出来,再说他主要针对的是李是应,此刻拉拢李熙、闵妃就成了很关键的要素。 第二卷 第三百零四章 :宫门 可远远狂奔而来的大队朝鲜士兵让定漠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凭自己手下这百十号人当真打起来可绝对不是整个汉城驻军的对手,可惜自己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南宫保到底在什么位置,否则双方合兵一处自保总是可以的,而眼下,想自保只能靠自己了。 第517页 定漠马上命令卫队长带人悄悄占领王宫外的几个门房哨位,先抢了地利,再视情况发展计划下一步。卫队长没有废多大力气就把王宫大门外的几十个内廷禁卫给缴械了,这些卫兵根本没有想到刚才还笑嘻嘻的中国人突然就动了手,定漠在朝鲜生活了一年多,出入王宫也是家常便饭的事情,王宫内的禁降和定漠属下的禁卫军总也有几份相熟,促不及防之下,不是被卸了关节,便是被抽了腰带绑个结实,控制王宫大门的五个门房哨位瞬间便全部落入了禁卫军的手中。 随后赶到的朝鲜兵们吵吵闹闹的在宫门外列队,好不容易整队完毕之后,几个领头的上前几步走到两军阵前摇头晃脑的说了半天废话,定漠耐着性子听了半天,原来这几个军官先是说奉大院君的号令,“请”他们离开皇宫,看到对面没有什么反应,便又叽叽歪歪的说了一通各人的家祖歷史,某人的大爷是某王的亲随大将,某人的太祖公是泉氏家将,某人的曾经徒手搏虎,某人曾经赤手斗牛等等。定漠听了半天也没有弄明白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还是卫队长善解人意,顺手从旁边提了个被绑的结实地王宫禁卫过来一问才明白。 原来当时朝鲜军与人交战时,都有一个“来将通名”的习惯,就如同《三国演义》中大将出马先要喝一段经典台词一样,不但是表明“刀下不斩无名鬼”的意思,还有从气势上压倒对方的用意,眼前的几个朝鲜军官就是在把家族和个人的“英雄事迹”拿出来显摆而已。但他们这套在帝**人的眼中简直与小丑杂耍无异。藏身在各个哨位中地禁卫军士兵无不哈哈大笑,甚至还有人扯着嗓子唱起了家乡哩歌。一时间“哥哥妹妹”的好不热闹。 几个朝鲜军官眼见自己一番家门光荣史被对方如此讥嘲,个个气地面红耳赤,返身走回阵中抽出腰刀大声下达命令,朝鲜士兵在他们的命令下开始调整队形,从架式上看,他们似乎想抢先夺回王宫大门两侧的两个哨位。这两个哨位关系到王宫出入安全,夺回这两个哨位。他们就可以保证王宫内外交通,防止中国人进入内廷骚扰王室。定漠也看出了他们的用心,如果朝鲜人真的採用这个办法,那他们就不得不承受来自左、右两则另外三个哨位的步枪射击,其实是非常不划算的计策,但是定漠也有自己地劣势,禁卫军虽然肩负保护二皇子的重要责任,但是出使外藩的惯例。安全问题主要由当地负责,所以这百十号禁卫军士兵都只带了步枪和几十发子弹,不要说迫击炮、重炮,就是手榴弹也是一枚都没有,禁卫军步枪虽然占绝对优势,但是子弹总有打光的时间。即便每颗子弹都能打中敌人,那最多只能干掉几百人而已,可眼前的朝鲜兵不下千人,这根本就是有败无胜的战斗,可是身为帝国皇子,他宁可战死,也绝不能一枪不发的就举手投降了,再说定漠坚信朝鲜人不也把他们怎么样,万一情势不对,那他就冲进王宫。说不得要借李熙来当回人质了。 朝鲜兵又吵吵闹闹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列队完毕。这些头上缠着各色布带,身穿土色短衫短裤的朝鲜士兵昂首挺胸地举着长短不一的兵器。还有一百多人将挂在背上的弓箭取下站直了身子弯弓搭箭,似乎是想以弓箭来掩护步兵冲锋,在队列的最前面,一名军官缓缓的将战刀举起,当他用力噼下时,成百上千的高丽人便要吶喊一声冲锋了。 定漠冷哼一声,从身边一名士兵手中接过步枪,平端着瞄了一会,轻脆地一声枪响,流星飞过,那朝鲜军官举在半空中的战刀“当”的一声被子弹砸成了两半,军官惊叫一声丢掉只剩半截的战刀,双手抱住脑袋蹲在地上不停的哆嗦。 藏身在各门房哨位里的禁卫军士兵又是一阵闹笑,而那些朝鲜士兵则一个个目瞪口呆,搞不清楚为什么长官手中的刀会突然折断,而长官为什么又突然蹲在地上哆嗦,几个亲兵抢上来将军官扶起,那军官东张西望了看了几眼,从一名亲兵腰间抽出钢刀,装模做样的在空中舞了舞,数百名朝鲜士兵都死死的盯着长官手中的战刀,当它在空中划过第一个圈地时候,所有人一起吶喊起来,不顾一切地向王宫门口冲来。 与此同时仿佛睛空中响起了几百个炸雷,禁卫军的步枪也一起开始了射击,火光与硝烟之中,密集冲锋地朝鲜士兵惨唿声不绝,一个接一个的滚倒在地,前进中的士兵们互相推搡着,要么被自己人挤倒,要么被飞来的子弹击中,片刻工夫便有一百多人摔倒在地,其余的朝鲜士兵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发一声喊掉头便跑。定漠杀的性起,举起手中的短枪跳出哨位,没头没脑的就跟着追杀下来。二皇子亲自反击,那些禁卫军士兵哪里敢不跟上?也纷纷跃起,护卫在二皇子身后,边跑边射击。第一队进步的朝鲜兵溃退下来又冲动了第二队,莫名其妙的第三队只看见前两队士兵不断的倒地毙命,不断的撒脚狂奔,队形立时大乱,千余名朝鲜兵在百十名禁卫军的勇勐反击下,居然荒不择路,溃不成军,丢盔弃甲,四处逃窜。 定漠一直领着人追出去数百米远才得意洋洋的返回各哨位,这一次交火把汉城驻军前哨部队打得魂飞魄散,也让仍在驿馆中待命的南宫保大吃一惊,此刻他也顾不上驿馆外越来越多的朝鲜士兵了,立刻下令所有精锐士卒集命,一面命人去仁川港联络水师和陆战师增援,一边由他亲自率领往枪声处搜巡,南宫保明白,偷袭已经不可能了,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救出二皇子后,迅速撤离汉城,在仁川港得到帝国增援后再回来收拾了这些高丽棒子。 第518页 可是守在驿馆外的朝鲜兵将见到这伙中国人气急败坏的冲出驿馆,自然是奉命阻止,这时南宫保也顾不上什么外交官的礼仪守则了,再三交涉无效后,干脆硬闯,双方“呯呯”一阵乱枪打过,南宫保也冲出了朝鲜军的阻击线,顺手还抓了两个军官领路,一伙人急匆匆的就往王宫枪响处杀来,事实上一直到此刻,定漠与南宫保都不知道对方所在的具体位置,但是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决定继续执行原定的计划,依靠现有的实力,控制李熙、李是应。 从驿馆到王宫的路并不远,甚至在这中间连像样的阻击线都没有,两百名精选的国防军将士一路快速推进,很快便走到半路便遇上从王宫门口狂奔而回的大队朝鲜士兵,看到杀气腾腾而来的中国士兵,朝鲜兵似乎有了被人包围的感觉,南宫保并不在意这些高丽棒子在想什么,他毫不客气的命令士兵从跑的晕头晕脑的朝鲜败兵中又抓了几个俘虏,拿出刺刀在他们的脑袋上比划了几下,南宫保马上听到了一个令他吃惊的消息——二皇子在王宫门口。这个消息实在让他兴奋,二皇子与军方的关系非常好,这次又是单独领着百十号人击溃了近千名朝鲜军,果然是虎父犬子,勇悍之绝不下于当今皇上,心中着实高兴的很,随即下令全军加快前进,立刻赶到王宫与二皇子会合。 很难形容定漠看到南宫保时的心情,在朝鲜待了一年他头一回看见帝国将领,定漠从小便喜欢舞刀弄枪的,年长后常常与年青军官相约饮酒畅谈,而南宫保就是他私交不错的一位帝国将领,能够在异国土地上,万分穷蹙之下见到自己信任的人,定漠此刻除了激动便是充满了胜利的信心。而南宫保的到来,也增加了进攻朝鲜王宫的兵力,三百名全副武装的帝国精锐完全可以採用更为强硬的办法来平息这一切,南宫保建议立刻杀入王宫内逮捕朝鲜王李熙,王妃闵氏,然后迎接仁川港陆战师登陆。定漠之所以选择由李熙出面来平息争端主要还是因为自己兵力不足的原因,现在南宫保领兵到来,消灭王宫内不到一千名拿着冷兵器的禁卫士兵根本不需要花废多大力气,至于大院君李是应,只要控制了李熙,相信他这个做父亲的总会有所顾忌。 第二卷 第三百零五章 :语萱组阁 其时朝鲜王李熙在宫内接到内监奏报时先是有些不信,但宫外不时传来的喊杀声让他明白自己的父亲终于把上国皇子给激怒了,在这个时候做为朝鲜国王他必须做出选择,是支持自己的父亲还是藉机将国家的权力收回到自己的手中?到是闵妃态度坚决多了,不停的劝说李熙不要与上国做对,只有合作才是保留朝鲜民族的唯一出路,否则必定会和日本一样,逃不掉亡国灭种的悲剧。在闵妃的劝说下,李熙最终选择了后者。 但是大院君李是应并不甘心放弃权力,当定漠看着李熙哆哆嗦嗦的在南宫保带来的协议上签字时,李是应的人马再次包围了王宫,不过接下来的事情有些令人意外,围在宫门外的朝鲜士兵看到他们的国王与王妃在宫墙上出现时,大部分都停止了抵抗,李熙大声的宣布大院君李是应谋反罪,命令汉城驻军立即到他的住处将其逮捕。考虑到“子不杀父”,李熙最终将李是应削爵罢官,赏他一座宅子养老终生。 临机决断,勇识过人的二皇子定漠也因为出色的完成朝廷的使命得到皇上亲笔嘉奖。随后由定漠全权负责,帝国政府与朝鲜王国签订了一系列条约,其中以《李氏王族协议》、《防务条约》和《同一条约》最为着名,第一项条约限制了李氏王族的权力,第二条则是接管朝鲜防务。原朝鲜驻军由帝国政府派专人整编后,改组为地方警察,执行维护地方治安地责任,而最后一项条约则是以帝国行政区域划分方式来重新设立朝鲜各行政单位,并且根据条约,朝鲜所有县级以上行政官员必须由帝国政府统一组织考核后才能上任。这一系列条约在保留李氏王族的前提下,最大可能的削弱了朝鲜的力量。事实上的,将朝鲜併入了帝国版图。 从此。王财彻底完成了《帝国舆图》中所描绘的帝国疆土,整个帝国疆域达到了歷史上从未有过的巅峰,北起西伯利亚,南到苏拉威西海,东临夏威夷,西达南海曾母暗沙,三千六百万平方公里地帝国疆域。成为横跨亚洲、北美洲的巨大帝国,不但近六成地亚洲土地成为中国人的土地,整个太平洋都几乎成了中国人自家的池塘,中华之强盛从未有今日之辉煌。 而在稳定了整个国家的疆土之后,王财也开始把目光转到了国内,激烈争夺了半年的国内大选终于比出了胜负,牛英久的领导的大国家民主党在全国范围内败给了王语萱领导地帝国统一党,对皇室充份尊敬与信赖的帝国百姓大部分将选票投给了王语萱。牛英久只在浙江、福建和广东三省取得了微弱的优势,但也达不到议会席位的绝对多数。 在王财看来,这样的结果令他非常满意,一来说明老百姓对于皇室是支持的,也因此证明了君主立宪制对于帝国这样一个刚刚从封建制向近代民主制转变中的国家是非常合适的,拥有如此辽阔疆域地大帝国需要在精神上有一个共同的结合点。而皇室就是这个结合点,二来由王语萱领导的帝国统一党单独组阁,那便可以最大程度的保持现任内阁的活力,毕竟一家人要好说话的多。 第519页 本着这个思路,王财对于大女儿赢得大选非常满意,并且迫不及待地希望她能够担负起组织内阁的重任,甚至王财还不止一次的暗示语萱,希望她以国家行政的连惯性以及帝国政府的稳定运行为首要考虑因素,而不是以安插自己党派亲信为首要因素来保留现有内阁官员,毕竟现任内阁大臣都是跟随王财几十年的亲信。不但经验丰富。而且也忠诚无比。 但是语萱似乎非常反感父亲插手自己的党务,在她看来既然自己领导的党派赢得大选。那根据帝国宪法规定,帝国统一党有权力单独组阁,至于是留用现在官员,还是另选贤能都应该由本党讨论后决定。 “父皇,女儿会和党内高层商量后向上议院提交一个内阁名单,”王语萱非常不愿意在晚餐桌上和父亲讨论国事,但除了这个时候,她实在找不出双方都有空时间,“父皇,女儿知道现在内阁大臣都是父皇亲自挑选的,而且事实证明了他们都非常忠于皇室,忠于责职,但是女儿必须与党内商讨后才能最后决定,也许会保留一些,但替换一些也是肯定的事情。” “算了,算了,你就听父皇地又怎么了?父皇还能害了你?”周秀英看了看表情僵硬地丈夫,“小姑娘家的整天在外面抛头露面总不是好事,我看你还是听父皇地,把国家大事交给内阁大臣们去办,我瞧王闿运他们办事还算尽心的。” 洪天姣和傅善祥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两人都知道王财不喜欢她们过问国家政事,虽然两人知书识礼,也常常给王财很多好建议,但她们都很好的把握住了提意见的时机,从来不在孩子或外人面前说这些敏感的东西,到是小女儿定英聪明,想把话题岔开,轻声说道:“父皇,女儿听小桂子说二哥快要回国了,是吗?” 王财点了点头道:“不错,定漠这次在朝鲜干的不错,”说着转头看了看周秀英和傅善祥道,“我一直想让定溯、定漠入仕,只是苦于他们两个寸功未立,我又不想给后世留下个任人唯亲的坏榜样,这两年派他们去处理藩务,看起来都能独挡一面了,这次回来后我想问问他,愿意入朝,还是愿意从军,看他在朝鲜的表现,留在朝中未必是他所愿。” “是啊,定漠这孩子从小便性子急的很,只怕不是从政的料,”傅善祥微微一笑,当初王财派儿子去朝鲜她心中是万分的捨不得,可现在看来丈夫做的是完全正确的,留在娘亲身边的孩子真的长不大,“现在天下即定,从军……” 王财哈哈一笑,他听得出傅善祥没有说出来的意思,天下即定,那就是没有仗打了,当兵也安全的性,做母亲的最多考虑的还是孩子的安全:“日本和宫亲子的事情我打算让定溯全权处理,这是藩务,原是归他管的,我看仿唐朝例子比较好,接到天京来做个寓公吧,甚至朝鲜李熙也可以接来。” “父皇,女儿说的您怎么不理呀,”语萱有些着急了,以往父亲就是再不高兴也不会一言不发的不理她,“父皇,女儿认为应当给予下议院宪法中所规定的权力。” 王财伸出小指轻轻敲了敲桌子道:“内阁大臣们几十年来的为国为民,我认为他们是非常合格的内阁大臣,倘若你要换……当然,组阁是下议院的权力,但是我想提醒你注意两点,一是你是否有把握任命的官员真的胜任内阁工作,二是下议院虽然有组阁权,但是上议院也有权对下议院提交的组阁名单进行审核,如果上议院认为不合适的话,那么,我的女儿,你必须做一些调整,”王财摆手示意涨红了脸想要辩解的语萱又道,“那么,我们来聊聊吧,你到底对哪些内阁大臣不满……或者说你有哪些更好的人选来取代哪些大臣?” 王语萱突然觉得自己被整个皇室孤立了,坐在一张桌子周围的父母兄妹都流露出不满的情绪,定溯因为要处理藩务,每天都在理藩院吃过饭才回来,定漠又在朝鲜尚未回国,语萱想找个人商量都不知道到底去问谁,近来和父皇时有分歧,几位母亲又说不上话,弄得这位皇室长公主越来越消沉:“父皇,女儿觉得要强化监察部,增设审计署,改组警察部,教育、文化、司法都要加强,尤其是教育和审计这两块,女儿认为我党内有很多留学回来的学者都可以担任这些职任,而且会做的更好。” “审计署?”王财突然有些好奇起来,“你认为监察部仍然不足以保证打击**吗?” “不是的,父皇,女儿认为监察部权力过大,过于泛泛,过去行政犯罪、职务犯罪、经济犯罪等等几乎都有监察部涉足,女儿认为今天监察部只能过问行政、职务犯罪,必须把经济监察的权力转移给审计部门,简单的说就是把政府部门与经济部门完全分开,朱明王朝法不可谓不严,但是**问题仍然严重,李唐之初刑法适度,**渎职少之又少,问题在哪里?女儿认为政府机关绝对应该与经济机构分离,这样官员除了受到各级议会、监察部门的管制外,他们也尽可能的减少了涉及经济问题的可能,不过,父皇,女儿认为内阁总理大臣仍然应当由德高望重的王闿运大人担任。” 第二卷 第三百零六章 :前奏 王语萱的提法到是让王财眼前一亮,似乎这丫头也并非一味的不切实际,安插她党内的“同志”自然不可避免,但是倘若她仍能以国家利益为重,那自己也不便阻止,想了想便道:“王闿运是你们姐弟三人的授业恩师,首辅朝政三十余年,持重豁达,环视国内无人出其右者,我是不相信你能找出谁来替他的,语萱,你觉得此番赢得大选,根本原因是什么?” 第520页 王语萱脸一红,想了想道:“父皇,女儿以为此番大选得胜,根本原因是女儿皇家长公主的名份,在这一点上牛英久是吃了不小的亏,大多数省份的老百姓根本不管你的党纲有多么先进,根本不在乎你说的有多么天花乱坠,而当他们得知女儿是皇室长公主之后,投票的结果就已经註定了,老百姓拥护您,父皇!” 王财微笑着没有说话,语萱继续道:“而且牛英久与我党相比还有一个劣势,我们可以在各省轻而易举的招览到很多知名的学者、耆老,他们甚至在没有弄清楚我党宗旨的情况下便毫不犹豫的加入进来,因此我们党在各省的候选人都比牛英久的候选人要更有威望,这一切也都是因为父皇您在百姓心中的位置无可规代。” “不说这个,你们能赢得大选是你们自己努力的结果,当然,这中间与皇室的名头也有相当大地关系,但是我想说的是。既然你成为一党的党首,那你必须用真理去说服天下的百姓,而不是用公主的身份去赢得支持,这其实也是一种不公平。” “是的,父皇,组党以来女儿一直在想,到底是实现国民民主重要。还是维护国家统一重要?”语萱抬眼瞄了瞄父亲,“这么长时间。女儿算是想明白了,三千六百万平方公里的国土是如此地广阔,国内的民族是如此地复杂,地区间的发展差异是如此的明显,要统治这样一个国家确实不像随口说说那么容易,国家需要一个精神领袖,而赢得帝国百姓普遍支持的皇室就是这个精神领袖。”事实上语萱心中所想的是,如果真的推翻了皇室,那帝国必定将陷入权力分争,国家动盪的局面,而最后地结果只能是父亲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伟大帝国倾刻间土崩瓦解,这绝对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君主立宪无疑是非常适合帝国国情的政治制度,女儿绝不会否定这个制度。事实上,否定就意味着自决于天下。” 王财哈哈大笑起来,虽然不知道这丫头说的到底是不是真心话,但是她能看到这几点说明确实是用心去想过的,当下摆了摆手道:“这样吧,大选既然已经结束。你们就按宪法规的办,尽快拿出一份组阁名单来,我这两天也会指定一个上议院,到时候亲自审核你们的内阁名单,公事公办,倘若上议院通不过,你们就得拿回去改改了。” “是地,父皇,”王语萱脸有喜色,知道父亲语气转和。那就是对自己的马屁颇为欣赏。“女儿这两天就把内阁名单提交父皇。” “除此之外,我还有个想法。供你参考吧,”王财点了点头道,“牛英久的大国家民主党这次大选败的惨重,但是他这个人还是比较有想法的,而且我觉得你们两党之间也不是完全没有勾通、联络的可能——没有根本矛盾嘛,不像两湖搞地那什么党,完全是为垄断利益服务的,铜臭味太重,我看你这次组阁,可以请牛英久那边的有识之士入阁参政,为人豁达一些,大度一些,都是为了国家嘛。” 王语萱默然不语,她知道父亲话中的意思,牛英久的大国党中间以留学生、改革派居多,整体水平的确要强过帝国统一党,能够得到他们的帮助,也一定对从来没有组阁经验的新内阁来说是有很大帮助的,但是内阁名额本来就不多,即要保留原来的大臣,又要安排本党要员,哪里还有位置留给牛英久呢?一时间踌躇不决。 王财微微一笑道:“我也只是给你个建意,参考便是了,你还是根据自己地情况来安排。”事实上此刻地皇上已经在心中琢磨着上议院成员名单了,下议院既然将要成立,那么与之相制衡的上议院就迫在眉睫了,但是哪些人可以入上议院呢? 首先这个上议院人数不能太多,其次皇室成员必须占绝对多数,以便在任何时候皇室都有着对上议院地绝对驾驭权,但是问题便是目前皇室成年人中除了自己和三位夫人以外,便是两位皇子和一位不可能进入上议院的长公主,而根据宪法,进入上议院的皇室成员不得同时担任内阁行政职务,那么两位皇子中除了继承皇位的一个以外,另一个就必须在从政还是入上议院之间做个选择了,这又是一件难办的事情。看上去仅仅是组建上议院,实际上关系到储君确立。 在王财的心中,未来帝国的皇位由哪位皇子来继承的确是个非常困难的选择,定溯、定漠两人,论才智、人品都可以说是出类拔萃的,在国民心中也同样受欢迎,长期以来又没有做过什么错事,都算得上是不错的皇位继承人,但国家只能有一个皇帝,到底是选择稳重的皇长子定溯,还是选择像极了自己,极具开拓精神的皇次子定漠?说实话王财心中更偏向定溯一些,自己东征西讨打了几十年,难道让下一任皇帝继续这种扩张政策吗?战乱日久的国家需要的是休养生息,需要的是和平发展的时间来实现国福民强,定溯稳重干练,处理藩务的三年多来奉行化解矛盾,推进融合的政策,确实见到了实效,长期与朝廷对抗的各藩国也慢慢的稳定下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本土与藩地间贸易的快速增长,这一场都说明了皇长子是一位守业良材,可是当真要选定溯为储君,那么王财就必须尽快削弱军方势力,同时也必须保证定漠足够的忠诚于新的皇帝,忠诚于这个国家,扶起了一个储君,就必须削弱另一个儿子,王财实在不愿意这么去做,但是不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办法吗? 第521页 定漠到上海港的时候受到了热烈的欢迎,《二皇子领兵百人平定高丽》已经成为流传于街头巷尾的评书话本了,他几乎成了一位英雄般的人物,不但为皇室争了光,也为他自己在国民心中赢得了高分,人们都赶到上海港来迎接这位传奇般的皇子,争相一睹他的风彩。近两年的异国生活到了今天才觉得是回了家,感慨之情无以言表。但是从赶来迎接他的旧友口中,他也听到了一些颇为不解的消息,在他回国前不久,皇上下旨,免去了总参、陆、水师各部衙门二十几位高级军官的职务,其实包括总参谋长葛海华、副总参谋长南宫保、天京禁卫军统领赵良栋等人在内的,一部分被调到各军校任教,一部分则干脆退役回家,仿佛在一夜之间皇上就把整个帝**队中的统兵元帅给扒了个干净。 对于定漠来说这决对不是一个好消息,免职的军官中有许多都和他关系不错,皇上突然把他们免职,当中难道没有什么深意?而更不好的消息还在后,皇帝不但从军中挑选了一些新人改组总参,还传诏驻守西北边陲的朔方候倪守道将军回京述职,虽说是“述职”,但是皇上确命令他带回了整整一个师的西北军,西北军强悍勇健之名冠于三军,真不明白皇上摆出这平叛的架式,到底是针对谁来着? 回到天京后,定漠更是有些垂头丧气了,往日那些和自己喝酒谈心,关系密切的军官几乎都被朝廷调往外省任职,跑去问父皇,王财便双手一摊说什么“这些人京官做时间长了,放到外省去回炉对他们有好处,”还说什么,“深入一线部队才能了解士兵的心思”,听说去似乎说的不错,但是定漠总觉得父皇有些针对他的意思,否则为什么偏偏调走的都是和自己关系近的军官? 除此之外,定漠还十二不愿意的被选入了什么上议院,说什么肩负审核下院政策,处理国务的要责,可他自己知道,他根本就不是这块料,到是皇姐语萱天天跑来找他打听上议院的情况,听她说下议院上报的组阁名单上议院已经讨论了一个月了,至今都没有什么下文,不知道父皇到底有什么打算,可定漠心里清楚,自打回天京到现在,他肯定没有在什么该死的上议院中听到一个字关于内阁组阁名单的事情,几位上议院议院到是熟人,什么王闿运、石达开之类,但自己和他们这些人有什么屁关系了?早知道这么麻烦,还不如留在朝鲜喝泡菜汤来的自在。 第二卷 第三百零七章 :军权之争 定漠预感不妙,定溯也是一头水雾,理藩院干的好好的,父皇突然下令免除了他理藩院的职务,派他去禁卫军做了一名营长,而空缺的总参谋长一职则交给了即将回京的朔方候倪守道,在定溯看来,他的弟弟定漠远远比他更适合担任军职,找父皇说了几回,父皇都是一脸严肃的说“居安思危,非知兵不足以壮国防,身为皇子应该对军队有一定的感情,应该对士兵有一定的了解”,但是定溯又不明白了,倘若真是这个意思,那为什么不把定漠安排到入仕?他在朝鲜这次立了大功,入仕根本不会有什么阻力,反而让他挂了个上议院议员的名头天天晃荡,真不懂父皇的用心,所幸的是他们两兄弟并没有因为这一切而有任何不快,自打定漠回京后,两兄弟天天晚上都抵足夜谈,两年没有见面,感情仍是如此深厚。 而王财却有自己的打算,纵观中国歷史上的朝代更替,皇位传承,总是会发生一些流血事件,而随着这些悲剧而来的往往就是疯狂的内战,对于王财来说,多少帝国忠勇将士拼杀而来的强大帝国如果因为内战而分崩离析,那不但是悲剧,而且是可笑的讽刺,这是他全力所要避免的事情,因此他必须选择一个可靠的皇位传承制度,让每一位继任的皇帝都得到大多数国人的支持,而其他皇子就必须做出牲。 考虑了很久。王财最终决定把皇位传承的权力交给帝国议会,在相互制衡地帝国政治架构中再增加一个平衡皇族权力的因素。按照王财的想法,现任皇帝在任期满三十年、现任皇帝决定选择皇储或者现任皇帝驾崩时,下议院便有权在皇帝提名的若干皇子中进行公正的选举,得到下议院多数支持的皇子将再次经过上议院审核,如果上议院也以多数票接受下议院的选举结果,那么皇帝必须接受两院决议。册封该皇子为皇太子,如果上议院否决下议院选举结果。那么上院议长必须在下议院议会上向全体议员解释否决地下院决议的理由,随后经过三个月地上、下院沟通协商后,下院将再次举行选举,而第二次的选举结果将是最终结果,无论是上议院还是皇帝本人都不能以任何理由拒绝。在册封皇太子之后,现任皇帝必须在一年内退位,由皇太子继皇帝位。前任皇帝履行监国权,在为期三年的行政监国期内,前任皇帝仍然为帝国三军统帅,并有权向新皇帝提供政策建议,三年监国期之后,前任皇帝将向继任者移交所有权力,帝国新皇帝开始履行皇帝使命。而且王财为所有皇子都设定了继承皇位的限制要求,有权被皇帝提名的皇子必须在军队服役至少三年。担任地方行政主官(市长以下)至少三年,同时必须经过长达九年的帝国完整教育。也就是说,培养一位合格的皇位继承人至少需要近二十年时间,这实际上是保证了每一位皇子都经过了严格地教育,保证他们能够在任何时候都做出相对正确的决定,同时担任地方行政主官和参军服役能够保证每一位皇子都与他们士兵和百姓在一起。能够真正了解到下层国民的需求。而其他皇子除了获得皇室的血统、荣誉外,在个人权力、义力上与任何一位普通帝国国民没有任何区别,相反,如果他们行为失检、从事违法活动等,那除了受到国法惩罚外,还将革去皇室的一切荣誉。 第522页 这样的设置王财也不明白是否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了未来的每一位皇帝都得到国民最大程度的支持,从而保证皇族地世代延续,但有一点他非常清楚,这样的设置必定将把皇室的权力进一步弱化,但是以此换来的却是皇室将保证最大程度上的优化传承。对于王财来说。他必须尽快为下议院培养出两位合格的后选皇子,将定溯派往禁卫军便是让熟悉政务地皇长子也对军队有一些感情。至于定漠,在朝鲜的两年时间里,他已经证明了自己在完全有能力独当一面——除了他争强好胜的个性以外,而他的个性是否是国民所需要的,将由代表国民的下议院来选择。 随着全国各级议院的建组成功,帝国上上下下都观注着象徵着国民行使国家权力的下议院的建立,而在全国大选后的半年后,皇帝陛下亲自领导地上议院批准了议会下院提交地组阁名单,新的帝国内阁首辅大臣仍然由文德公王闿运担任,其它各部首脑半数进行了调整,很多跟随皇帝陛下多年地老臣被降职调用,而一些精通西学,在经济改革中极有建解的专家得以进入帝国政府高层,考虑到老臣们的感受,皇帝陛下亲自举行了帝国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荣誉授衔仪式,册封了七个候爵,二十一个伯爵,以嘉奖他们为国家做出的重大贡献。在他们离职前的最后一天,王财在西华门68号设宴,亲自款待这些老臣,席间论及往事,无人不泪如雨下,感慨万千。 新组建的议会下院在议长王语萱的领导下,立即开始了参政、议政、监督政府的工作,帝国政府的每一条法令都由议会下院提出,经立法院完善后奏报议会上院审核,大部分情况下议会上院都能够一次通过这些法令,毕竟目前的议会两院并没有任何根本性的矛盾,大家都希望帝国能进入一个高速发展的时期,但也有些时候议会下院通过的决议在上院产生了很大的分歧,每当决议会上院驳回,下院议会便会根据上院的反馈意见修改改议案,而这期间皇帝陛下一艘都会领着上院议员到下院进行解释,说明上院驳回议案的理由,双方进行沟通,并不断完善相关的议案,因为根据宪法规定,被上院驳回的议案经下院修改后,第二次奏呈皇上就没有人能够以任何理由驳回了,即便是大权在握的皇帝陛下也只能以延迟议案生效期的办法来继续与下院沟通,可以说每时每刻王财手中的权利都在一点点的流失,不过皇帝陛下自己似乎并不太在意,在下院的一次演讲中,王财非常诚恳的向下院议员们宣布“未来必定会有一天,帝国的权力会真正的分解到每一位国民手中”,而他本人“非常乐于见到这一天早日到来”。皇帝的这个态度得到了议会议员们的一致支持,长期以来隔在保守派和改革派之间那层薄薄的纸也被皇帝一巴掌打破了。 但事情也并非是一帆风顺的,尤其在国家军队的所有权问题上,议会两院分歧严重,下议院要求军队国家化,并且要求将原本由军方直接控制的后勤辎务系统归入内阁管理,除此之外,议会下院还要求将军官的任免权从总参到皇帝改为总参到议会,也就是总参向议会上报任免军官名单,由议会指定专人审核后批准,这样一来皇帝将仅仅成为国防军名意义上的统帅,而军队实际上将被议会所控制。 在这个问题上议会下院议长王语萱是坚决反对的,也在党内做了很多工作,希望在最后投票时,议会下院能以多数票否决这项议案,她非常清楚,父皇对于军队的控制权非常敏感,事实上作为一个封建君主,父皇能够在民主开化的问题上做到现在这样大度,已经可以算的上是一代明君了,放眼世界各国都难找出第二个来,但如果议会咄咄逼人,很可能会让父皇的耐心被逼到急点,到时候掌握军队的父皇可以随便下一个命令结束这些聒噪的议员,统帅大军进京的朔方候倪守道不就说明父皇对于议会还是有戒心的吗?在这个时候更应该给父皇一些时间,让他自己走完这个心理转变的过程,俗话说物极必反,天晓得父皇会对下院议员们的议案有什么反应。 但是令王语萱失望的是,议会下院的最终投票仍然是以绝对多数通过了这项要命的议案,占议会席位多数的帝国统一党议员出人意料的与大国家民主党议员以及一些无党派议员合作,成功的向上议院提交了这项旨在削夺皇帝兵权的议案。 对于议员们来说,在这个问题上投贊成票并不意味着他们不尊重皇室,也不意味着他们不信任现任皇帝,而是随着民主思想的不断进步,人们越来越担心武装力量集中于一人之手对国家带来的危坏,皇上固然不愿意看到帝国的崩溃,这些议员又何尝不是?他们也希望帝国能够长期繁荣下去,而过于集中的军权必定会成为国家稳定繁荣的不利因素。 第二卷 第三百零八章 :军权分解 对于议会下院提交的这份议案,王财并不感到奇怪,这些天他听到风声,那些议员们整天在议会大厅里吵吵闹闹寻找一个更为合理的削弱皇权的办法,只是王财没有想到在最终的投票中会有这么多议员投了贊成票,不过王语萱在关键时刻维护父亲的态度还是让他很满意的,毕竟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可是如何回应议院下院的要求,却是一个非常头痛的问题,事实上这个议案在议会上院几次讨论都没有达成统一意见,二皇子定漠毫不犹豫的出言反劝,甚至还指责下院议员叛国谋逆,应当立刻解散议院下院,但是石达开却提醒定漠,根据宪法,皇帝只有在内阁提出解散议会下院的申请后,才能解散议会,此刻内阁并没有任何申请,皇帝是不能随便解散议会下院的。 第523页 众人意论纷纷,最终拿主意的还得是当今皇上,议会上院虽然也奉行投票制度,但实际上皇帝的意见起到了最重要的决定作用,往往在王财发表意见之后,结果也马上便有了分晓,因为所有人都清楚,掌握国家实际军、政大权的皇帝只需要动一动嘴巴,这些不安份的议员个个都不得好死,也正因为如此,在没有弄明白皇上的心思之前,议会上院的老臣谁也不会轻易表态。 而王财的心中也是非常矛盾,他知道议会下院的意见对于国家来说却实是好地。军人必须独立于国家政治体系之外,避免军人干政和军事政权的可能性,但是这样一来就会有两个不利的因素,一是军队的发展受到完全不懂军事的文官体系制约,以美国为例,军方想要得到政府财政拔款,就要多方游说议员。美国南北战争结束后,大量战舰、装备被拆毁、转卖不正说明了这一点吗?二来就是在中国这样一个非常重视权力的国家中。皇帝不掌握军队,就好比是身携万两黄金的孩童,人人都眼热他身上地财物,而孩童却根本无力保护自己,王财丝毫不怀疑当自己放弃了军权后,用不了几代时间自己的后代就会有不测地危险。所以完全放弃兵权那是不太可能的事情,皇帝手中必须有一支直属的禁卫军来保护皇族的安全。没有理由在辛苦打下帝国江山之后,还被人掏了坟嘛。 然而上议院尚未做出决定之前,天京城内发生了一件谁都没有想到的事,忠于皇室的国防军将领(主要是下级军官)不满皇室对议院和文官政府的一再妥协让步和不久前十几名高级军官被皇帝革职,他们把帐全部算到了权力越来越大地议会头上,因此突然发动兵变,打算用兵谏的办法迫使朝廷转向强硬,一夜之间杀死了十七名议会下院议员。虽然这次兵变的规模非常小。第二天便被倪守道率领西北军镇压,但是造成的影响极其恶劣,原本与朝廷站在一条线上的议会受此变故之后,态度急剧变化,议员们认为正是由于皇帝不满意议会要求削弱皇室兵权的议案,暗中指使这些士兵刺杀议会议员。想迫使议会自动放弃议案,一些固执的议员居然跑到西华门68号静坐示威,要求皇上严办杀人兇手。 一百多名激进的年青军官闹出这么一手当真让王财措手不及,他早就知道最近对军队地打压令军方很不满,但是王财自信他对军队有足够的控制力,根本不相信士兵会颠覆朝廷,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士兵们把不满转移到了议会头上,认为是议会不断的逼迫朝廷,才造成军方势力的萎缩。结果终于激起这场兵变。 此时此刻皇帝的态度非常重要。如果王财站在军队一边,那帝国民主改革将彻底结束。长期以来皇室在民众中的形象也将被颠覆,而处罚兵变士兵虽然可以暂时缓解军方与议会地争执,但并不能从根本上消减双方仇视,甚至还会让军方对皇上也产生不满。 上议院一连诏开几次紧急会议商讨应对之策,还是首辅大臣王闿运向皇上献上良策:“皇上,臣以为此案来的非常及时,那一百余名参加兵变的士兵必须按军法处死,一来他们违反军纪,倘若不按军法严办,那将来如何治军?今日这些士兵虽然是忠于皇室的,但将来说不定就有人以此为机,祸乱国家,二来皇上也可以用他们的人头来平息议会的不满,除此之外,臣以为皇上可以藉此次兵变向议会提出军队目前不太稳定,为了防止军队譁变,皇上暂时不能放弃兵权的建议,臣相信经过这件事情,议员们也会清楚有些事情急于求成对谁都没有好处的。” 王闿运的办法不过是救了眼前急而已,但王财需要的是长远地办法,现在能借着兵变为由头平息与议会地分歧,可总有一天兵权的问题要有一个解决地办法:“纫秋,你想想是不是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事实上我并不认为议会要求军队国家化有什么不对,但关键在于皇室必须保留一定的军事权力来保护皇室自身,我曾经想过将担负天京防务的一万禁卫军纳入皇室直属,其余国防军按议会要求实现国家化,但不知道诸位有什么看法?” “臣以为皇上可以和议会达成协议,将皇室权力写入宪法修正案,由此来确保皇室权力与安全……” “不行,绝对不行,倘若真的如此皇室真的成为鱼肉,而议会则了刀俎,到时候议会再提出一个宪法修正案来罢黜皇室怎么办?”定漠冷笑一声打断刘丽川道,“中国歷史上没良心的人可不在少数。” “皇上,臣想知道皇上是否真的想实现军队国家化?”石达开持重,一定要王财先表态。 王财点了点头道:“不错,军队国家化有很多好处,一是可以防止军队因为某些个人的意志而参与损坏国家的军事行动,二是可以避免军阀政治,三是可以保证军队始终效忠于整个国家,为整个国家的利益而战,但是不足之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军队发展必定受到限制,一些能臣老将也将脱下战袍,可以肯定的说,军队国家化虽然长远看是有利于国家的,但是眼下看来,整个军队实力受到打击是不可避免的,同时参与的人太多,也很难保证军事行动的秘密性,”王财迟疑了一下补充道,“但是为了国家长远利益,我还是愿意做出让步的,只不过前提是皇室安全与荣誉必须得到保证。” 第524页 石达开看了看王闿运,沉默了一会道:“皇上,臣以为此事也不难,皇上可以有条件的批准议会下院的议案,而条件是以下几条,一,将皇上为帝**队的最高统帅写入宪法,二,国家军队的任何调动必须得到皇上的授权,三,军队人事任免必须由皇上最后批准,也就是总参到议会再由皇上最后审批,仍何未经皇上授权的军事调动与人事任免都为无效,国防军官兵有权拒绝执行命令,同时帝国的对外宣战权不在议会,而在皇上,臣所说的这几条意见归根结底只有一条,那就是军队的日常运作与管理都可以按照议会说的办,皇上只要把握住人事任免权和宣战权就可以了。” “我看毅德公说的议会下院恐怕会有异议,”刘丽川道,“依老臣看,这两项权力也正是议会所关注的焦点,绝不会轻易放弃,臣以为皇上必须为帝**队最高统帅,这一点必须首先得到肯定,在此基础上,皇上可以与议会达成协议,帝国对外宣战权必须在议会通过的前提下,由皇上授权方能生效,两者缺一不可,这样一来议会的权力也得到了保证,其次在军队的调动方面,可以施行军队向议会负责,但由皇上授权的办法,也就是说军队的调动必须由议会批准后,再由皇上授权,同时议会与皇上都不再干预军队的居体行动,也就是说战术问题仍然由总参负责,这样一来皇上保留了对军队管理的权力,而议会也实现了事实上的军队国家化。” “但是这样的办法似乎不适用于军队的人事任免,难道议会议员知道谁是真正的将才?”王财摇了摇头,“什么样的兵是好兵,什么样的将是好将,只有真正了解这支军队的人才知道。” “皇上,军队的人事任免可以採用另一种办法,总参有权决定军队上校以下级别军队的任免而无需得到议会的批准,但仍然需要皇上硃笔授权,儿臣以为当一名军官达到少将级别之后,他就有更多的机会向国民证明他是不是一个好将领了,”定漠嘆了口气道,“年青军官确实缺少这种证明自己的机会。” 第二卷 第三百零九章 :尾声(一) 王财想了想,定漠说的确实是个办法,中、下级军官的能力评定交给他们的统帅将领,毫无疑问,比起议员、皇室来说,统兵大将更清楚自己麾下士兵的能力,而军队高级军官确实可以在国家军务中发挥更大的影响力,也更容易向国民证明自己的能力,这样的确是公平的,想了想又道:“我补充两点,第一,内阁增设国防部,设国防大臣,下设陆军部,海军部,撤销原设于总参下的陆军部、水师部,两部部长分别出任陆军大臣、海军大臣,军队的管理由这两部负责,总参谋部不再担负军队的管理,仅仅负责战略、战术层面的策略制订与军事研究,国防大臣兼任总参谋长,但总参具体事务由副总参谋长负责,国防大臣一般由退役副总参谋长担任,只负责军、政之间的沟通,就算是军队在朝廷的代言人吧,军队有什么需求,有什么困难都可以由国防大臣向朝廷,向议会提出,而且国防大臣又是由退役副总参谋长出任,他们对军队的感情更深,也更了解军队的需求;第二,议会要求撤销辎务司,在内阁增设后勤部,准了,但是,后勤部归入国防部下属。” 兵变之后没有几天,皇上便下令将所有参与兵变的军官、士兵全部以军法处制。所谓的以军法处制就是砍掉脑袋,而且根据帝**法规定,发动、参与非常军事行动的军官与士兵除了丢掉脑袋外。不论军级大小都将失去所有朝廷曾经授于地优待政策,但帝**法有一点好,那就是不诛连家族,随着一百多名官兵慷慨赴死,皇室与议会的对立终于慢慢缓和,而议会下议院也接受了“迫切改革军制不利于国家稳定”的上议院回復,同意了上议院提出的议案修正案。很快,在议会上、下院、内阁、皇室的一致同意下。“中华帝国皇帝为帝国武装力量最高统帅”写入了《帝国宪法》,除了议会上院主张的一系列皇室权力外,议会上、下院还达成协议,把驻钟山、孝陵卫、雨花台和下关的三万天京驻军和守卫天京内城地一万禁军整编为两万五千人的骠骑营、精骑营、骁骑营、锐骑营和骏骑营由皇帝陛下亲自统帅,分别驻防钟山、孝陵卫、雨花台、下关和天京内城,拱卫皇室,拱卫京城。五营官兵虽然都有一个“骑”字,但却不是骑兵编制,只是图个名字好听罢了,同时各方还同意将“帝承尧运,以神武之资,抱济世安民之志,乘时应运,戡乱摧强。歷十载而成帝业,崛起布衣,奄奠海宇,礼致耆儒,考礼定乐,昭揭经义。尊崇正学,加恩胜国,澄清吏治,宾服四夷,泽被黎庶,又革弊纳新,创帝国万世之基,千秋万世,仰奉宗庙,以续王道。以固国本”这段话加入《帝国宪法》中。也就是从宪法上肯定了皇室在帝国统一中地不朽功勋,承认皇室为帝国首脑。把延续宗庙提高到了宪法的高度。 经过这一切的努力,王财认为自己已经在他的知识水平下做到了实现制度平衡的极至,事实上他也知道现在初具规模的帝国政治体系仍然有非常大的漏洞,但是以现在地社会发展水平和他自己的认识水平限制,是无法做的更好了,他所做的是初步建立起了一个相互制衡的政治结构,无论是皇室、议会、内阁还是军队都无法完全独立的对国家行使权力,而在国家行政中,从议会、国家法务部和国家安全部三方面加强了对官员的监管力度,独立于内阁、议会的司法体系保证了帝国将向着以法制国地道路迈进,受到削弱与制约的皇权将不可能随心所欲的左右一个国家的命运,而在财政、人事上受到双重制约的军队更加不可能成为培养**者的摇蓝,最主要地是王财建立起了一整套完整的、独立于政府控制下的教育体系,每年从朝廷得到大量拔款的教育系统可以依据宪法,明目张胆的拒绝朝廷任何行政命令,从而保证了教育、科研的自由、活泼,王财认为当前的制度完全可以自发的修復国家运行中出现的问题,自己不是保姆,保不了帝国千百年之后的事情。 第525页 有时候王财常常想起洪天姣地话,洪天姣感于洪氏一族颇为尴尬地处境,又见王财常常被国事烦扰,在知道他有心放弃权力,推动帝国政治体制改革后,常常劝他说“花无常开,月有盈缺”,王财自然明白她担心自己,担心整个皇室,中国歷史上没有哪一个朝代能够真的千秋万代,永世长存,虽然每朝每代总有一、两个英明君主奋发有为,开创盛世王朝,但终究逃不过诛族灭国之祸,现在皇室虽然在帝国享有无上地荣誉,但是将来呢?也许有一天王家天下终于逃不掉“合久必分”的天道,那个时候谁来保护王氏子孙呢?王财一心想着保护子孙后代绵延不绝,殊不知激流勇退才是保身的良策啊! 可是真要让他把手中无上的权力放开,心中却又是万分的捨不得,毕竟现在这个唿风唤雨的好日子并不是常常有的,放在原来,自己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么大的权力,人就是这样,手上的权力抓的时间长了,就习惯于用权力去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王财真不感想如果自己把一切都放弃,带着老婆孩子归隐田亩之间那会是什么样的生活?种地?自己连葱、蒜都分不大清楚,教书?扯淡还行,教书那是误人子弟了,经商?经商倒是条出路,本钱不愁,人头上也还过的去,比心机,比阴险自己也算的上是奸雄了,但奸雄和姦商是两回事情,能算计人未必也打了一手好算盘,王财左思右想自己还是比较适合当皇帝。得出这个结论固然有为自己继续皇权找藉口的因素在里面,但也说明了21世纪的“有为青年”回到过去也未必是超人般什么都能干的,无非是占了个思想意识上的先进,不过思想可当不了饭吃,知识青年最终还是要和工农相结合的。 皇室在政治制度上的改革採取了积极而又坦诚的合作,根据宪法规定的十年改制期要求,皇帝陛下向议会、内阁移交了大部分的行政权力,但是王财仍然坚持在十年改制试验期结束之前,自己不会放弃军权,好在军队的地位问题已经被写入了宪法,议会也了解皇上是在期待帝国新的行政体制成熟起来,十年时间虽然不短,但也并不太长,事实上整个帝国境内,各级议会、行政官署都在开展强化行政效能的工作,王财为了促进各级议会更好的行使权力,保证这些喜欢管闲事的议员们能做一些真正有意义的事情,命令各地监察局加大对各级议会、官署办事能力的考核,如果发现某地议会办事能力太差以至于扰乱官署正常办公的,一律上报天京议会下院,由下院派人前往督促整改,整改无效的地区,则解散本届议会,当地行政事务仍由朝廷直属,同时由上级议会三年一考评,直到该地具备成立议会条件为止。这一条主要还是因为有些地方,特别是中、西部地区确实还达不到民主管理的程度,选出来的议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设置必要的门槛也是为了保护当地百姓权力,避免这些老鼠屎坏了整个议会选举的名声。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帝国本土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大选运动,但是所有的藩地仍然採用由朝廷派员直属的办法来进行管理,王财认为在本土与藩地之间民族融合没有达到一定程度之前,轻易的给藩地百姓自主自决的权力,就意味着藩地分离运动有再次兴起的可能,所在朝廷必须在各方面条件都成熟后才能逐步的将自主自决权力扩广到藩地。内阁曾经建议他不要人为的在本土和藩地之间设置障碍,说什么这样不利于藩地百姓的民心回归,对于这种说法王财完全嗤之以鼻,他认为现在设置障碍是为将来更好的取消障碍,只能当藩地百姓大多数真正融合到帝国各民族中,真正把自己看成是中华帝国子民了,才能够让他们享受帝国子民的权力,现在他们中很多人都不把自己当成中国人看,凭什么要给他们只有国民才能享受的权力?这不是笑话吗?所以与帝国本土不断放松对人民的控制完全相反,朝廷通过立法、增兵能手段,反而加强了对藩地的压力,在民族融合,民族同化上不遗余力,而且效果也是非常明显的,定溯在理藩院制订的各项政策切实有效的稳定了藩地经济,争取了藩地百姓之心,自从他被调到军部去后,石达开仍然坚持了定溯的一系列政策,最终成就了帝国辽阔疆域的统一、融合。 第二卷 第三百一十章 :尾声(二) 而定溯也正是在治理藩务上的成绩让王财最终倾向于把皇太子的位子传给他这位比较稳重的长子,但是皇储继承的问题并不是王财一个人说的算的,事实上皇位的传承已经超越了皇上家事的范畴,继任者的贤明与否关于到整个国家的兴衰,根据宪法,王财必须向议会下院提名,而最终通过议会下院的投票来决定皇位归属,作为定溯和定漠的父亲,王财必须保持一定的公平,何况这两个孩子都是那么的优秀。 皇上要立储君! 在帝国国内再也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件事更令人激动的了,上至内阁高官,下至贩夫走卒,所有人都议论纷纷,暗自揣测,毫无疑问,皇太子一定是从皇长子定溯与皇次子定漠之中产生,但是皇上或者说议会到底支持谁?这个结果不仅老百姓猜不透,事实上整个帝国也没有人能猜得透,在议会选举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任何猜测都是多余的。 而得知自己将成为储君后选人,由皇帝陛下亲自提名之后,定溯、定漠两兄弟却是一点都不吃惊,一段时间来朝廷政局的变化早就让他们有了一些猜测,他们的母亲周秀英、傅善祥深知丈夫心意,也分别把自己的儿子找来透过风,再三嘱咐他们要小心在意,一定要争取父皇青睐,争取议会支持,周秀英还告诉定溯:“手足之情是不错。但亲兄弟还要明算帐,何况你们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你父皇百年之后,母亲就要靠儿子了,倘若你能继承皇位,那娘亲便成了皇太后,而你君临天下,也可以大展抱负。” 第526页 到是傅善祥看地开。拉着定漠的手说:“你性子太刚,父皇虽然喜欢你。但为娘的瞧你还要再歷练歷练,为人君者,遇事当深思熟虑,谋定而后动,不论父皇最后定谁继承大统,定漠,你都要改改你的脾气了。成,固然是好事,败,也未必是坏事,娘总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才好。” 而定溯和定漠也很是为难,不想继承皇位那是虚伪,两个人虽然是兄弟情深,但是他们从小就相互竞争。谁都不肯落在谁后面,谁都不肯让父皇说个“不”字,二十几年竞争下来,所为的不就是个皇位大统吗?可事到临头了,两个人却都有一些犹豫,歷代史书中血淋淋的夺位之争着实令人心中发毛。为了这个皇位伤了兄弟义气,真地值得吗?但不管他们俩怎么想,这场事关皇室传承的选举还是如期在议会下院进行了。 皇帝陛下作为帝国首脑和最高统帅坐在了议会主席台后面地龙椅上(按照规定,议会两院都必须在大厅正南面设置龙椅,以备皇帝随时亲临),而议会议长王语萱向在座的所有议员宣读了由宣传部整理的关于两拉皇子的生平资料,这份资料中详细的列举了两位皇子的从政功绩以及学歷、军歷等等,事实上两位皇子都没有达到宪法所规定的军歷、政歷,但是皇帝陛下认为宪法规定应当在十年之后才能正式生效,而且选出储君后他仍然会屡行至少一年地监国权。足可以帮助继任者更好的屡行职责。 在王语萱宣读完所有资料后。持不同意见的议员会走上讲演台向所有的议员解释自己的看法,有的人支持定溯。认为他在处理藩务的几年里很好的行使了权力,并且迅速稳定了原本混乱地藩务,得到了属藩百姓的支持,这足以证明皇长子定溯有能力能为一代治世明君;也有人支持定漠,认为二皇子刚毅果断,在朝鲜以区区百人之力平息藩国动乱,足见二皇子纵横捭阖之能,正是为君者应有的风范,由他继承皇位,必定能够继续开疆闢土,再振国威。两派人数大体相当,党派混杂,激烈辩论了整整三天,在这期间,王财始终稳稳的坐在龙椅上倾听议员们争论,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他认为既然议会选举,他就不需要影响议员们的判断。 三天后,争的面红耳赤地议员们终于冷静下来,一个个鱼贯而行的在投票箱内放下了自己庄重的一票。选举结果便在当场就有了分晓,正如王财所预料的那样,得到文官们支持的皇长子定溯以领先137票优势成为帝国议会下院推选出的首位皇太子人选,当王语萱大声宣布选举结果后,议会下院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不管是那些支持定溯的议员,还是那些支持定漠的议员,全都是兴奋溢于言表,对于这些议员来说,两位皇子都很优秀,到底选出谁来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在皇帝陛下地悉心教导下,皇太子一定会成长为一代贤明君主地,议员们看重的并不是选举地结果,而是这种通过议会选举决定皇位继承人的办法成为现实,这意味着中国歷史上没有任何限制的皇权头一次受到了真正的约束,这一切都是在当今皇上的积极推动下才得以实现的,议员们站起身,一起向他们的伟大的皇上欢唿起来,而坐在龙椅上的王财眯缝着眼睛,半天也没有搞清楚这些聒噪了三天的议员们到底在高兴什么,王财觉得没有经过上议院批准,这选举结果也未必就能真正通过,也就是说到底皇太子归谁坐还没有最后定呢。 很难说的清定漠听到消息后的心情,皇兄倘若真的能继承皇位,将使长期悬而不决的储君问题得以明确,国家根基稳固,国脉得以延续,但是对于定漠来说这毕竟是与皇兄近二十年竞争的失败,从此自己将成为皇兄身后的影子,成为他的臣子,心高气傲的定漠心中总觉得梗着块什么东西咽不下去。 “皇子殿下,论军功、才识殿下哪里比大皇子殿下差了?臣早就看不惯那些整天叽叽歪歪的什么狗屁议员了。殿下,臣看这些狗屁议员根本不存好心,依臣看来殿下应该去争取一下,皇上不是很喜欢殿下您嘛?”定漠地亲信随从罗艺从小跟在二皇子身边,自然知道两位皇子暗中较劲的事情,此刻忍不住就要出言劝慰,“殿下在那些年青军官中素来声望颇佳。此刻何不请他们相助一臂之力呢?” “胡说八道,我与皇兄乃是手足兄弟。倘若父皇接受议会选举结果册封皇兄为皇太子,”定漠顿了一下,颇为苦涩的嘆了口气道,“我一定尽臣子之道,辅佐皇兄。” “皇子殿下,您顾念手足之情,可大皇子殿下是怎么想的?自古以来新皇登极之后谁会放过自己的手足弟兄?殿下心中坦荡。万一皇上驾崩,大皇子一定会削弱殿下权利,此番殿下在朝鲜立了大功,可为什么天京所有与殿下关系密切的军官都被革职、调离?说到底殿下与大皇子并不是一奶同胞,与其到时候受制于人,不如今天奋起一搏,倘若殿下有心,臣愿意去联络军方。玄武之变乃成大唐盖世武功,殿下英武果断,若是登极成帝,必定能够继承圣天子开疆闢土之雄心,再创一代盛世!” 定漠看了看眉飞色舞的罗艺,轻轻地摇了摇头。正想再说什么,突然听到门外有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叫道:“二皇子殿下,皇上有旨,传您去见驾。” 定漠寻声看去,正是父皇地贴身太监小桂子,这人跟着父皇二十多年,忠心耿耿,此刻父皇派他来传旨诏见自己必定有深意,于是走到门前,朝小桂子点了点头问道:“父皇传我何事?” 第527页 小桂子面无表情的欠了欠身道:“回殿下的话。皇上没说什么事情。小人只是奉旨传诏,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 罗艺紧走几步。真小桂子欠了欠身问道:“敢问公公,皇上还请了大皇子殿下吗?” 小桂子又欠了欠身道:“小人只是奉命来向二皇子殿下传诏,其它的事情真的不知道,”小桂子是看着定溯、定漠长大的,对他们两个地感情也很深,此刻看到定漠垂头丧气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便又道,“殿下,皇上只是想请殿下去说说家事,殿下尽可放宽心。” 定漠嘆了口气,整了整衣袍,当先走出屋门,同在西华门68号,定漠的屋子离勤政殿并不远,一路上跟在太监小桂子身后的定漠半句话也不说,始终默不作声的猜测着父皇此时传诏的用心,想来想去无非是两条,皇兄在议会选举中胜出,这消息总是瞒不住的,要么是劝慰一下自己,要么就是为了避免将来皇位争夺,要……想到这里,定漠心中极其沮丧,抬头看了看小桂子道:“我先去给母妃亲安,再去见父皇?”定漠此刻完全没了当初那种意气风发,挥洒自如的镇定,说起话来居然有了几分恳求地味道。 小桂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着牙轻轻的摇了摇头,定漠嘆了口气不再说话。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勤政殿,身着龙袍的王财正稳稳的站在殿内翻阅着几份奏章,见到定漠奉诏而来,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定漠怀着一肚子心事,朝父皇欠身为礼后走到椅边坐下,轻轻的扭动了几下,不安之情一眼就看出来。 定漠惶恐地样子,王财看才眼里,心中只是微微一笑,年青人到底是沉不住气,当下也不去管他,自顾自的翻阅着桌上的奏章,时不时的提起笔来批示几句。直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一名禁军校尉急匆匆走进殿来,几步跑到皇帝身边低声说了几句,王财点了点头,摆手示意他退下,禁军校尉弯腰行礼后,转身出门而去,定漠更是莫名其妙,可又不敢问,只好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低着头继续沉默。 王财待禁军校尉走出殿外,这才轻轻放下手中的硃笔,看了看定漠,犹豫一下道:“你皇兄在议会下院获胜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吧?” 定漠连忙站起身道:“父皇。儿臣听说了,皇兄才识远胜于我,此番获选正是民心所向,儿臣当真替哥哥高兴。” 王财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把定漠看得混身不自在,忍不住轻轻咳了几声,王财缓缓道:“你和定溯都是为父的好儿子。但是身为皇室子弟,你们就必须要胸怀这‘天下’二字。为皇子者,虽然有着超越民家子弟地荣誉,但身上肩负的责任也是超越常人地,你皇兄为人持重,做事谨慎,这上面你却实欠缺。”定漠点了点头,不敢说话。王财便继续道,“为父东征西讨几十年才打下帝国辽阔地疆域,但也因此耗尽了国家的财富,百姓需要安定,定漠,你是个将才,勇气过人,但却非治世之才。此番定溯在议会下院获得议员们地支持,也说明了天下百姓希望国家调整政策,休生养息,富国强民,我看上议院应该也会同意下院的选举结果,根据宪法为父也没有办法拒绝。你明白吗?” 定漠急忙起身道:“父皇,儿臣定当尽心竭力,服从父皇地旨意。” 王财摆了摆手继续道:“很好,你知道为父现在最担心什么吗?兄弟情深,为父不希望你们手足相残啊!你从小便喜欢军事,也正因为如此,你和军队里的一些将领关系很好,但是对于国家来说,皇子与军队地关系太过密切并不是一件好事情,犹豫是现在整个国家都在为储君之位忐忑。军方势力介入就不好说了。所以为父不得不将一些将领调往外地,这是避免有人藉此生事。而牵连到你。” 定漠一身冷汗,站起来手足无措吱唔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王财又想了想道:“皇儿,为父相信你是识大体的,但是你太年青了,有时候要有自己的主见,不能听别人挑拔,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喜欢挑动别人去为自己谋利。” 定漠急忙解释道:“父皇,儿臣定不会受奸人离间,一心一间尽臣子之道。” “很好,我知道你到底是皇家子弟,是识大体的,”王财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身边的罗艺我已经调走了,这人心术不正,留在你身边不是好事。” 定漠听到父皇把刚刚才他耳边劝说起兵的罗艺给收拾了,脑海中仿佛响起一声炸雷,只觉得自己地一举一动都在父皇的意料之中,别说当今天下人心稳固,起兵毫无胜算,就是他自己也绝对斗不过父亲,罗艺劝谏造反作乱,父皇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杀了罗艺实际上是在提醒自己,有时候人的念头都是在一转眼之间的,父皇是想借别人的脑袋来阻止自己儿子这个邪念。定漠擦了擦冷汗,“扑通”一声跪倒在父皇面前,痛哭流涕道:“父皇,儿臣即为中华皇子,决不敢做有违圣贤教诲,有害国家提统的事,请父皇放心。” 王财轻轻的抚了抚定漠地头,他心中明白,从小心高气傲的小儿子这次真的是重挫了锐气,虽然有些不忍心,但是也希望从此他能像他哥哥一样成熟起来,为国家成就功勋:“定漠,为父准备册封你为睿亲王,希望你能一心一意辅佐你皇兄!” 第528页 当定溯被传诏到勤政殿的时候,定漠已经离去多时了,定溯知道自己即将成为中华帝国的储君皇太子,心中的欣喜是不言而豫地,但是他又不知道这个结果会给皇室造成什么样的影响,父皇此刻宣诏自己,恐怕也是因为这中间曲折太多,说实话定溯对于是否为储君继承大统并不在意,倘若因此而造成皇室,甚至帝国分裂,那他宁可让给定漠。 王财并不知道定溯的心思,恩威并济的劝慰定漠之后,他马上下旨给接管天京朔方候倪守道,命令他悄悄的全城戒严,特别是严格控制下关码头,除此之外,王财还紧急传诏全**马,严禁各地营以上规模的兵力调动,任何没有皇上亲笔授权的兵力调动都将被视为叛乱,即行剿灭。 在定溯走进勤政殿的时候,他的父亲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力度帮助他平定了所有隐患,而王财看到这位皇长子之后地第一句话便是:“你数月前问我,为什么要将天京诸军将领给贬革各地。今天我想拿这个问题反问你,你想明白是为什么了吗?” 定溯沉默了一刻,欠了欠身道:“父皇,儿臣以为父皇是担心这些将领久驻京城,更替之际,唯恐出会么乱子。” 王财微微一笑道:“不对,这些将领都是忠于朝廷地。留在京城绝不会有什么异心,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起兵做乱。”说着他顿了一顿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啊!” 定溯一愣,呆了半天也没有明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王财看他奇怪,当下哈哈一笑道:“你说我统帅帝国千军万马,东征西讨的,这些将领为什么都服我呢?为什么各路军马从来不敢违背朕地旨意呢?” 定溯想了想道:“父皇龙兴苏南。领兵亲自征争,何况父皇领军做战,从来都是战无不胜,攻不无克的,此等武功当然令天下归心,除此之外,父皇还重视军队建设,重视退役、伤残士兵安置。如此厚恩,将士自然效命。” 王财摇了摇头道:“除了你所说的这些以外,事实上还有很多原因,朕对这些将领恩威并济,赏罚分明,但是为父有时候想。你向来不喜军事,也得不到军队的支持,将来若是继承皇位,你能压得住这些悍将吗?”王财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定溯道,“为父之所以将这些将领贬革各地,正是为了给你留一个机会,留一个示恩于这些悍将地机会啊!” “示恩?”定溯更加莫名其妙了,不解的看着父亲道,“儿臣不明白如何示恩呢?” “葛海华、南宫保、苗超等等这些将领都是极为能干地良将,跟随为父几十年也确实是有功劳的。为父找了这许多藉口将他们贬革各地。一是可以试他们的心,倘若他们有不臣之心。为父必定帮你料理了,二来这几年试下来,等到你继位的时候便可以知道哪些人可用,哪些人不能用,可用的人,你加恩升他们的官便是,这不是示恩于他们了吗?”王财看着定溯缓缓说道,“只要你能拢络这些将领为己用,就能保得帝国江山万万年,”说着王财摆了摆手,示意定溯继续听着:“有些将领可以重新启用,而另一些将领……我看你压不住,就不要用了,具体的名单我会在监国期内帮你拟出来。” 定溯红着脸,感激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只听王财又继续道:“现在议会下院选举结果已定,为父很快就会命你主持政务,但是在监国期内,我会考察你的行政,溯儿,你要记住,为父东征西讨这几十年打下了帝国江山,但是你继位后不能再这么干了,老百姓需要体养生息,帝国的强大不能靠打仗打出来,老百姓生活的富足也不能靠抢掠抢出来,要改变长期以来国家对外强硬的政策,大力发展国民经济,拓展海外贸易,还有一条很重要,就是要继续推进国家的整理教育水平,提高国民素质,有明理的百姓,才能有明理地官员,才能有明理的帝国政策,你明白了吗?” 定溯点了点头,低声道:“父皇,儿臣记下了,只是……只是不知道皇弟……” 王财摆了摆手:“这个不用你操心,定漠与你乃是手足兄弟,我已经册封他为睿亲王,以后你们兄弟两同心协力,再创一代盛世,千万不要辜负了为父的期望啊。” 定溯急忙站起身道:“父皇,儿臣定不敢辜负父皇厚望。” 王财点了点头又补充道:“这件事情我还准备让容闳提到议会下院去,今后皇子都封亲王,只能入议会上院,不能干预行政,更不能主持军事。” 没有多久,在协调了各方意见之后,议会上院也通过了立皇长子定溯为皇太子的议案,随后皇帝陛下接受议会两院的意见,传旨诏告天下,正式宣布立皇长子定溯为皇太子,并宣布将在一年的监国期后正式将皇位传给皇太子,同时王财还一併册封皇次子定漠为睿亲王,以皇室宗亲身份,辅佐皇太子。 中国歷史上皇帝在位期间便主动将皇帝位传给太子地曲指可数,而帝国第一位皇帝就做出了这个令人吃惊地决定。实在是谁都想不到的事情,如果王财这道诏书在一年后变成现实,那么他就将成为太上皇,转入内廷“退休”,不再继续干涉政务,而担任帝国首脑的将是新的皇上王定溯了。 在这一年的监国期内,王财基本上都把国家大事交给了定溯独立决断。只有在不得不出面的时候才现身议会上、下院,帮助皇太子处理棘手难题。总得来说,主张文治的定溯果然遵照父皇地旨意,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强国富民之上,一方面大力兴办工商业,拓展海外贸易,每年投入巨资于科学教育事业,另一方面就是努力改善与世界各国地关系。在全世界范围内树立大国形像,争取参与国际事务地发言权。事实证明,定溯确实是一位合格的皇位继承人,而身为睿亲王地定漠也坚定的站在皇兄身后,不断代表国家出使西方各国,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定漠的亲自主持下,利用俄罗斯地内乱。第一次通过谈判的方式,不费一枪一弹收復了柏海儿湖(今贝尔加湖)地区,为帝国夺回了北方重要水源地,加上以分权为核心的帝国政治体系确保了帝国国内稳定,这一切都表明了在内廷担任监国之责的皇帝陛下可以宣布退位了。 第529页 在天京驻防快一年的朔方候倪守道突然被皇帝请去喝酒实在是有些奇怪,当初皇上将他从西北不远万里调来天京。就是为了防止可能的变故,事实证明皇帝是多虑了,但倪守道却也因此深感皇帝的信任,在册封皇太子的时候,皇帝把自己放在身边,那绝对是充份信任才会如此,在天京驻防地这些日子里,他亲自巡防各处,以当朝第一勇将之名,压住所有敢于异动之心。的确是功不可没。 “守道。在天京这一年里,你觉得太子怎么样?”王财亲自端起酒壶。给倪守道满满的倒一杯酒。 倪守道急忙起身谢过,缓缓的说道:“皇上,太子殿下仁厚有德,处事持重,确实是国家之福啊。” 王财哈哈一笑道:“今天请你来是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听说你有个女儿叫倪璐瑶?” 倪守道一愣,心中疑惑,难道皇上又想纳妃了?虽然自己对皇室忠心耿耿,但最喜欢的小女儿送入宫,实在是有些捨不得,更何况两人所纪相差也太大了,当下便答道:“是,臣小女儿倪璐瑶今年有十六岁了,西北长大的丫头,难看地紧。” 王财笑了笑,摆了摆手道:“咱们的大将军谦虚起来也真是好笑了,我听说你这位宝贝女儿出落的天仙一般,在明善公主的调教下,知书识礼,是个好丫头,我有心为皇太子找个正室皇妃,不知道你倪将军舍不捨得把宝贝女儿嫁给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啊?” 倪守道先是一呆,随即是满脸喜色,小女儿嫁给皇太子,那可是倪守道万万想不到的喜讯,今日皇太子就是明白的帝国皇帝,今日的太子妃就是明白是帝国皇后,这可是天大的荣宠,再说太子殿下二十出头,一表人才,小女儿能以正室入宫,也不算委屈了她,当下起身跪倒,不停的磕头道:“皇上对倪氏一门真是恩重如山,当真……当真……” 倪守道激动地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王财哈哈大笑着朝随侍在一边地小桂子招了招手,小桂子立刻从旁边的书案上取下一捲图纸呈到皇上地手中,王财站起身,踱到殿中大厅的空地上,用力一抖,捲轴在地上滚了几滚,立时便展开了一幅巨大的地图来。 “你来看看,这便是朕一生所打下的江山啊!”王财沉默的看着这幅《帝国舆图》,低声道,“哪一块没有流尽帝国将士的热血?” 倪守道弯腰走到皇帝身边,低头看了看这幅地图,这图他是看的惯了的,在西北大营的墙上也挂着张一模一样的舆图,但此刻看来,他的心中也涌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只听王财又道:“我的结拜弟兄韩三便葬在这里,”说着指了指图上一地,“我曾派人去寻过,但是已经是荒草埋忠骨,这辽阔的帝国疆土下,埋着多少忠勇之士……古人说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守道,你跟着我几十年了,你说说我到底算不算一个英明的君主?其他人说的我都不信,我只信你的。” 倪守道心中一暖,欠了欠身道:“皇上,兵者虽是不详之器,但是仁者以兵止戈,皇上东征西讨几十年,虽然阵亡将士数以万计,但这些将士死的其所,他们之所以心甘情愿的追随陛下,正是因为他们相信陛下能够结束如麻的国事,带领国家走向安定富强,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事实证明他们都是对的,皇上,别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前朝和当今盛世相比,皇上比得上英主之名。” “英主之名……”王财口中默默的念了几句,“我这个英主之名可是用了多少尸首堆出来的……守道,我常常想起你的父亲。” 倪守道听皇上说到自己的父亲倪贵,心中也是一阵酸痛,虽然父亲之死是自取其祸,但不管怎么说,到底是自己的父亲,只听王财又道:“我常常想起你父亲,虽然他做错了一些事情,但你这几十年为国家立了大功,算来也有乃父教养之恩,可以说是为国家立了功的,朕已下诏追封你父亲为肃武公,也算是个褒奖吧。” 倪守道只觉得胸中热血上涌,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感动的号淘大哭,从此是死心踏地的要为皇家卖命了。 王财抬头看了看自己这位爱将,到现在他已经为定溯做完了最后一件事——为继任的皇太子磨了一把锋利的护身宝剑,有倪守道的坚决支持,未来一百年内皇室都可保平安,至于一百年后,那就得靠定溯他自己了。 想到这里,王财缓步走到殿门外,看着那一轮悬在半空的骄阳,光芒闪动之下,他仿佛觉得自己的周围一片寂静,远远的一个声音传来,若即若离,似清晰,似茫然,王财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心中不停的默念道:“你在那里看到了吗……” 太平三十一年,在皇太子定溯大婚后不久,中华帝国皇帝王财正式诏告天下将皇帝位传给皇太子。 定溯继位后将次年年号改为元朔。 元朔元年元月,皇太子定溯在天京登极继皇帝位,并尊父皇为中华太祖皇帝,王财也成了中国歷史上在世即得了庙号的唯一一位皇帝。 元朔三年五月,前副总参谋长诸葛不亮不满朝廷的“精兵裁军”的政策,在江西发动兵变,要求皇上解散议会,扩充军力。 第530页 元朔三年七月,中华帝国皇帝定溯在朔德公倪守道的坚定支持下,仅用两个月便彻底平定叛乱。 元朔十一年四月,为了应对日益紧张的国际局势,中华帝国《中立法》,宣布将在所有国际冲突中恪守中立。 元朔二十三年五月,中、英、法、美、德、俄等二十四国举行天京会议,同意建立以华元为核心的国际货币体系,从此中华帝国终于成为领袖世界的强国,再现华人帝国在世界的尊严。 元朔二十七年六月,中华太祖皇帝王财因病驾崩于西华门68号咸福殿。史载“帝崩于咸福殿,年六十七,时有流星坠于西北,举国为之哀恸。太祖崛起布衣,奄奠海宇,武定祸乱,文致太平,除清未之乱,治文教儒学,治国三十一年,乃定帝国疆域,自古功德兼隆,由汉以来未之有也,乃谥文武大圣大广至仁至德大皇帝。” 中华千年盛世,自此而始……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