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抱错的那个》 第1章 《我是被抱错的那个?》作者:水竹青菜文案:江一律打小跟着师父在寺里修佛,修得还是最难修的闭口禅。周围的邻居整天感叹,小师傅长得好看性子和善,可惜是个哑巴。后来哑巴小师傅的富豪父母找到了寺里,说当初医院里抱错了孩子,江一律才是他们亲儿子。原以为是感天动地的父(母)子相认,没想到小师傅却遭到了嫌弃。江父:你怎么不叫人的。江母:好好的孩子怎么剃个光头啊。江家大哥:你怎么能抢阮阮的位置呢。江家表哥:阮阮你不要怕,就算他回来,你也是江家的少爷。江软(梨花带雨):一律,你放心,我会离开,把爸爸妈妈都还给你的。江一律(拿过平板敲字):捉诡、看风水有需要吗?平安福、桃花符有需要吗?超度、迁坟、往生咒有需要吗?哦,都不需要啊,那你们让让,贫僧去下一家问问。靳凤羽:等等,上面那些我都不要,我要你行么。高亮提醒:本文纯属虚构,属于架空背景,文中有很多私设,请不要带入现实哈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甜文 玄学搜索关键字:主角:江一律,靳凤羽 ┃ 配角: ┃ 其它:一句话简介:我是个正经和尚,偏有人逼我还俗立意:善恶终有报,佛说,你要做个好人 vip强推奖章江一律打小跟着师父在寺里修佛,修得还是最难修的闭口禅,周围的邻居整天感叹,小师傅长得好看性子和善,可惜是个哑巴。后来哑巴小师傅的富豪父母找到了寺里,说当初医院里抱错了孩子,江一律才是他们亲儿子,原以为是感天动地的父(母)子相认,没想到小师傅却遭到了嫌弃……全文风格轻松,行文流畅,文字间趣味横生,十分逗乐爽快,单独的小故事中间隐有联系,伏笔设计环环相扣,值得一读。第1章 婴差阳错  村里有座山,山上有座庙。  庙里有个小和尚,正带着老和尚们做早课。  老和尚们都有些心不在焉,伸长了脖子在听外面的动静。  山名叫土原山,庙名叫土原寺,就在在土原山顶。  一千两百多米的海拔,只有一条路能通上山顶,弯弯曲曲的,比十八弯还要多一道弯。  以前是条小山路,来来往往都得靠腿着去。  下山一趟,腿都能走粗半寸,各种腰酸背痛腿抽筋,谁都不稀罕往山下跑。  后来有个大土豪,因为欠了寺里的人情,大手一挥给土原山上修了条水泥路。  宽阔的很,至少得三丈那么宽!  瞧着那条路,主持就可高兴啦,拿出他攒的棺材本,买了辆小皮卡开着玩。  每逢初一十五,就派人开着车,下山去采购物资。  今儿正逢五月初一,外面春光明媚,鸟语花香,天气晴朗,正是开着皮卡下山采购、顺便溜达的好日子。  一屋子做早课的,手里敲着木鱼,嘴里念着经文。  眼神却在偷偷瞄着外面,心思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唯独领头的小和尚,正微微闭着眼睛,全神贯注的敲着木鱼,嘴唇也紧闭着,半丝念经的声音也没有。  若不是敲木鱼的声音,“笃”“笃”“笃”的,从早课开始到早课结束,节奏就没乱过。  看着不像是做早课,倒像是在打瞌睡。  太阳升高了些,光线透过玻璃窗户,洒进做早课的大殿里,其中最明亮的那束,落到敲着木鱼的小和尚身上。  清晨的阳光落下来,给他精致灵秀的脸庞,镀上层淡淡辉光,周围还带着细碎的微光圈圈。  肤色也呈现出剔透的玉质白,就跟后期加了特效似的,说不出的宝相庄严,灵光澄澈。  随着最后一声木鱼敲完,小和尚睁开眼睛,双手合十跟殿内众人行个礼,站起来往外面走。  身后有个胖和尚赶紧跟上,“一律师叔,慢走。”  一律停住脚步,沉默着跟他对视,示意他有事说事。  胖和尚是真的胖,浑身圆滚滚的,就这么两步路就出了汗水,拿帕子擦着汗水,气喘吁吁的,“您要下山么。”  一律竖起手掌,在面前左右摆了摆,表示他不下山。  见他不准备下山,胖和尚便找到了主心骨,松了一口气,“您不下山就好,事情是这样,昨儿主持接了个单。  处理起来有些棘手,主持说了,得请您出面给瞧瞧,您看,这都马上夏天到了,咱寺里还没钱买夏衣呢。  虽说山上凉快,总不能穿着春衣出去种地吧。”  今时不比往日,物价上涨的飞快,柴米油盐酱醋茶每样都是钱。  单靠化缘和种田,早就养不活庙里的和尚啦。  他们土原山又偏僻,没甚旅游景点,收不成门票钱。  可把他们主持给急得哟,胡子都快白了,整天就想着法儿的挣香油钱。  经常接些诵经、做超度之类的单子。  一般情况,都是让寺里其他人去做事。  遇到实在办不了的,就递到一律跟前。  听到他说这话,一律抬起看看天上太阳,确实有两分毒辣,隐隐有些盛夏模样。  和尚们境界不到,不能够寒暑不侵,酷暑难熬,毕竟都他名义上的后辈,略微想了想,便点头将此事应下了。  胖和尚一见他点头,当即一蹦三尺高,“好咧,我这就将人带过来,他们就搁客院住着呢,师叔您先稍等。”  说着话,便一溜烟的跑去接人,很快就将昨夜住进客院的人接到,带着他们,顺着山路往一律的院子走。  边走边高谈阔论,“不是我吹,别说咱镇上、县里、哪怕您是去省城,都找不到我师叔这么厉害的大师傅。  他可是从小跟着师祖修闭口禅,闭口禅一日不成,就一日不开口,看看,看看,这得有多大的毅力,和决心呐。  您二位甭管遇到多大的麻烦,就没有我师叔解决不了的,上山那路您二位看到了吧,那就是为我师叔修的。”  跟在他身后的中年人会意,公式化的笑着,“土原寺的名声,咱们也是有所耳闻,不然也不会大老远的过来。  你放心,若是贵寺的师傅真能解决我的麻烦,钱不是问题,届时我出钱替佛祖重塑金身,重新修葺土原寺。”  胖和尚上瞪大了眼睛,暗道这可是大肥羊啊!  脚下动作快了两分,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小声提醒他,“我师叔修闭口禅,是不会跟你说话的。”  师叔德高望重,他却是负责寺内接待的,得让人宾至如归,心甘情愿的掏香油钱才行!  那人穿着整齐,大热天穿着西装外套,闻言神色严肃,“放心,我们也是经人介绍来的,对此早有准备。”  胖和尚看他那般严肃,就有些纳闷,这需要要准备什么,就是你跟说一声。  我师叔他不说话,不是不理人而已。  没等好奇多久,目的地到了,他赶紧敲门带人进去。  要说是院子,倒也算不上,就两间房舍,前面用篱笆圈出来一块地,种着花草。  左边有棵桃树,树下放着张石桌。  桌上摆着茶壶,桌后坐着个小和尚,看着约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白白嫩嫩,精致灵秀。  正拎着茶壶倒茶喝,胖和尚站在外面,低声介绍道,“这就是我一律师叔。”  穿西装的中年人愣住,他得人指引找土原寺的一律大师,有些难言的问题求解决,介绍他来的人信誓旦旦。  说一律大师佛法无边,必定手到擒来,可是面前这位会不会年龄太小了些。  有十五岁么,白白嫩嫩的,看着像刚上初中的富家少爷。  这个小和尚……真是传说中,德高望重的一律大师?!他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啊!  他忍不住怀疑,脸上便表现了出来,胖和尚瞧见了,暗自啧了一声,这些人怎么那么爱以貌取人的。  咳嗽一声,轻声提醒道,“您可别看我师叔年龄小,他可是正儿八经的佛法高深,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穿西装的中年人回过神来,暗道走都走到这里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朝背后的人使了个眼神。  那人会意,从包里取出来纸笔,递到他手里。  中年人接过纸笔,在石凳上坐下来,展开白纸,在一律和胖和尚奇怪的眼神中,低下头,刷刷刷的写字。  “一律师傅,是王总介绍我来的,有事相求。”  写完将白纸推到一律跟前,一律拿到手里仔细看过,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伸手在旁边的百纳包里掏啊掏。  掏了半天,摸出来个十寸的平板来。  往石头桌面上一放,手指灵活的开始敲字,“哒哒哒”的敲字声响了一会,才将平板拿给个中年人看。  只见上面打了一句话,“你不会说话?” 第3章 那么一小撮香灰全落到龟壳上,半点都没浪费。  在龟壳上形成两个不太圆的圈圈,内外两层,像是个扭曲的“回”字。  一律低头看了,心情略沉,却奇异的平静下来,轻轻摇了摇头。  他生来就父母缘浅,这些年不仅没深过,反而越发浅了淡了,跟着回去,恐怕日子不好过呢。  算了算了,不回去了。  是土原寺里的斋饭不好吃,还是他胖师侄不够勤快,他干啥要回去找罪受。  摇着头,伸手将香灰拂落,准备把龟壳收起来,却发龟壳缝隙里黏了点香灰。  就芝麻那么大一点,在黑不溜秋的龟壳上面,却是显眼的很。  黏的那么牢实,就说明他父母那边,还有人跟他的缘分不浅。  咦,有点意思啊。  一律伸手将那点香灰弹掉,改变了主意,冲胖和尚点了点头。  回去看看,瞅瞅是谁跟他投缘呗。  胖和尚见了,顿时眉毛嘴角都耷拉下来,一脸的苦相,心里焦急,这可怎么办咯。  师叔走了,寺里苦日子就该来咯,他可不想吃糠咽菜,这大夏天的,若连西瓜都没得吃,日子该怎么过呀!  要说自称是一律父母的那对富豪夫妻,经人介绍姓江,寺里人便称呼他们为江先生,江太太。  一起来得人还挺多,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连秘书带保镖,得有十好几个,闪闪发光的豪车都开了七辆。  一大早就开车上了山,先是去宝殿里佛祖跟前烧了香,捐了香油钱,摇了签筒解了签。  求了块开过光供在佛前的护身符,给他们一起来的小公子戴上,等这一切都做完了。  才找到他们主持,说要见见一律。  主持看他们这架势,心里还在高兴,暗道这来的可是大主顾啊,开张就能吃三年的那种!  连看着他们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更慈悲了些。  哪知人一开口,不是求一律给办事,而是说一律是他们的儿子,十八年前在医院里抱错了。  主持那慈悲的笑容,差点没挂住。  ……这、这不是来给他们送钱的,是来挖他们寺里摇钱树的呀!  强忍着把人轰出去的想法,主持勉强笑道,“这事,我得先问过一律的想法。”  边招过胖和尚,让他去通知一律。  胖和尚跑到一律跟前,跟他说明情况,见他决定要回去,开口劝道,“看着不像找人的,一点焦急神色都没。  师叔啊,你可要考虑清楚呀,我看他们不像是会对你好的样子,寺里师兄弟都指着你开锅,你别走行不行。”  一律点头,示意自己明白,扬手将未喝完的茶倒掉,站起来将茶壶茶杯、黄铜小香炉,都装到百纳包里。  想了想,踮起脚尖,从桃树上折下来一枝,也揣到百纳包里,冲胖和尚招招手,往外面走去。  胖和尚一时接受不了事实,恨不得趴到地上抱着他的腿,撒泼打滚不让他走。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体型,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撒泼打滚不要紧,若是绊倒了师叔,他心疼!  江先生跟江夫人一行,都被请到空着的客院里喝茶,客院简陋、茶水也只是普通,江夫人嫌弃的撇撇嘴。  见江软神色慌乱,坐立不安,轻轻拍了拍他手背,安慰道,“软软,你不要怕,没什么大事的啊,乖。”  江软往她跟前靠了靠,声音低低的,“妈妈,一律会不会讨厌我,觉得是我抢了他的爸爸妈妈啊。”  声音里带着点哭腔,江夫人听得心疼极了。  佯装生气,“你在胡说些什么,这又不是你的错,他怎么会怪你,再说了,你现在就不当我是你妈妈了吗。”  江软赶紧摇头,眼神温顺纯真,像在森林里跃动的小鹿,“您永远是我的妈妈,我是怕一律他……”  “你不用怕。”江夫人打断他,疼惜的摸摸他的脸,“你也是妈妈的儿子,他要是敢为难你,妈妈给你做主。”  江软赶紧低声劝道,“不会的,妈妈,我肯定会对一律好的,一律也许不会讨厌我,我们会好好相处。”  见他这般温顺懂事,江夫人心都化了,赶紧应道,“好,你们一定能好好相处。”  土原寺主持,“……”好,好个屁咧。  呸呸呸,出家人不能骂人,要不嗔不怒,不悲不喜。  可他偏偏就是个六根不净的,真想把这位江夫人的脑子撬开看看,里面装的都是水吗?!还是都是空气啊。  要是真像你们说的,面前这个是当年医院里抱错的,一律才是你的亲儿子。  那你是傻呢,还是傻呢。  听不出这假少爷,在给真少爷上眼药么。  就等着你看你亲儿子不顺眼呢?!你还好,好个屁好!就这么看,一律回去,必定是要受委屈的!  他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他心里骂着人,面上保持着一脸慈悲,沉默不语。  江夫人嫌弃寺里的茶不好,也不端起来喝,神色不耐的催促道,“怎么还没把人叫来,你们都在磨蹭些什么。”  主持停下转念珠的动作,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一脸慈悲,“施主稍等,这才五分钟,一律他也不会飞。”  对人直接怼了回来,江夫人脸色不善,“赶紧去催。”  外面的保镖闻言便动了,准备出去找人,恰巧一律背着百纳包,跟着胖和尚过来了,正好跟保镖撞上。  进了门,双手合十,跟主持行了个礼。  主持慈眉善目的笑着,也合掌回了个礼,“一律呀,过来见见江先生和江夫人。”  一律刚进门,就看到被簇拥在中间的三个人,一对中年夫妻,一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少年。  那夫人一看就极其富贵,保养很好,看着不过三十出头,白皙富态的手腕上,戴着对顶级桃花春翡翠手镯。  价值连城,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确实豪富,他胖师侄没看走眼。  看他呆呆的站着,也不说话,江夫人轻蹙秀眉,杏眼含愁,就有些不高兴,“你怎么看到人,也不打招呼的。”  主持双手合十,笑得一脸慈悲,“一律师弟修闭口禅,闭口禅一日不成,便一日都不能开口说话。”  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我刚口水都说干了,你是啥都没听进去么。  江夫人心生不满,小声反驳道,“就知道弄些装神弄鬼的把戏骗人。”  要说眼缘这种东西,也是奇怪,她看着面前的小和尚,明知道他就是她亲生儿子,却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丹凤眼细长,嘴唇红而薄,都说嘴唇薄的人薄情,肤色又太过白了些,看着冷冷清清的,见到她也不愿叫人。  以后肯定是养不熟,不会跟她亲近,哪里比得上她的软软,温顺懂事,又贴心的很,看着便觉得不喜欢。  但想着他是她亲生的,把那些不满压下去。  姿态端庄的轻轻咳一声,“这是软软,我先跟你说清楚,你回了江家,软软也不会走的,以后你们就是兄弟。  你要叫软软哥哥,跟他好好相处,软软从小身体不好,性子也很柔弱,你不准欺负他,知道了么。”  主持跟胖和尚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情况有些不对吧,就您这态度,一律跟江软两个。  这到底谁是亲儿子,谁是抱错的?!  一律看了眼她身边的少年,那少年也看向他。  两人就那么对了一眼,江软的眼圈就被浸红了,水润润、红彤彤的,看着好不可怜。  一律,“……”  他长得很吓人么,不是吧!  整个土原山都知道,他最跟佛祖投缘。  自带佛光美颜的,再怎么看,也不会吓人才对啊。  不过这位江少爷,身体不好却是真的,不是病,是阴气缠身。第3章 婴差阳错  江夫人见江软红了眼眶,顿时心疼不已,都懒得跟一律多说,态度冷淡的很,“那就这样了,咱们下山吧。”  江先生没有异议,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客院。  胖和尚赶紧扑到一律跟前,拽着他衣角痛哭,“小师叔!您三思啊,他们肯定会欺负你的!”  主持也跟着劝,“依老衲看,他们也不像来认亲的。”  他们土原寺里建寺几十年,别的都还好些,就是弃婴特别多,有父母找上寺里认亲的,也有自己找回去的。  因为各种各种的原因,总是磕磕碰碰,难得有日子过得和美的。  若是嫌寺里日子清贫,跟父母回去的还好些。  若是心里念着亲情,那十有八韭到最后都要失望的。  一律生来便与佛有缘,年龄虽然小,身上却是十成十的本领,能担得起声高僧的称呼。  不论何时何地,有本事的人,都不会让自己过得太差,一律也是如此。  每年光是桃木香和符箓,收入都够他们寺里开销。  如今想回江家去,自然不是为财,多半是为了亲情。  但就他们所见,江夫人是个偏心眼,一律若是就这么回江家去,恐怕日子不太好过。  主持手里转动着念珠,面露担忧,“师弟啊……”  一律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担心,不就是回趟家么,能有什么事啊。  真惹火了他,到时候再看是谁欺负谁。 第5章 第4章 婴差阳错  管家着急得不行,伸手拉着他就走,边走边叮嘱着,“一律少爷,您千万要记住,这房间大凶,万不能擅入。”  一律笑着点点头,跟着走了,没多解释。  这房间其实也不算什么,比这凶的,他见得多了。  他生来便跟佛祖投缘,自带佛光普照,天生的邪祟不侵。  就刚刚那鬼娃娃,他一巴掌就能啪一个。  两巴掌就能啪一双,来多少就能收拾多少。  只佛祖慈悲为怀,鬼娃娃虽然凶点,身上却没血气,苦主没求到他跟前,他还真不好给收拾了。  且等等,再看看情况罢!  他二话不说,沉默的跟着管家,换了新房间。  房间内部的装修很精致漂亮,看着是处处都好。  就是不太好住人,有点儿像装修公司的样板房,一看就是没用心思、随便装装的那种。  别问他怎么知道样板房的,他虽然没买过房,可哪年没有闹得凶,不顺遂的工地啊。  寺里接过两单,都是他去处理掉的,自然就知道咯。  床上堆着大堆的衣服,管家笑着跟他解释,“这是给您准备的衣服,您选件喜欢的换上,先下楼吃饭。  等吃过饭,看屋里缺什么,有什么想要的,衣服喜欢什么风格的,都告诉我,我再安排人给您买回来。”  一律点点头,从衣服堆里,挑选了件出来换上,  刚穿好,就听到有人敲响门,喊他个下楼去吃饭。  一律“噌”的就从床上蹦跶起来,打开门跟着下楼。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饿得慌啊。  他顺着楼梯“咚咚咚”的跑下来,江家父母和江软都已经坐在餐桌上,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的。  一律高高兴兴的走过去一瞧,笑容便有些僵硬。  好家伙,不愧是大户人家。  这满满当当一桌子,不是鱼就是肉,要么就是海鲜,有两样绿色儿的,也不知道是用鸡油还是啥炒的。  闻着就是浓浓的荤菜味,他从百纳包里掏出平板,“哒哒哒”的敲着字,敲完拿给江夫人看。  “我吃素,家里有花生油、菜籽油嘛,没有拿水煮点青菜面条也能凑合吃。”  他心里想得倒是挺美的,这不是刚回来么。  也没人知道他的习惯,随便凑合凑合吃点呗。  江夫人瞧了他敲出的字,心里就有些烦他。  他们江家向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的,家里大小事情,都是她说了算,包括吃饭。  她安排什么就吃什么,从来没有菜上了桌,还要求重新做菜的。  什么意思,她提前安排好的饭菜,怎么就吃不了?  这是在质疑她这个女主人的地位么,被打扰了吃饭,心情便不好了,神色冷淡,“你当和尚吃素,我不管你。  如今回了家,还闹腾什么,这么多菜,还不够你吃的。”  一律,“……”  菜是好菜,色香味形俱佳,不是山珍就是海味,非常能体现江家的豪富。  但他是很正经的和尚,是需要吃素滴!  旁边江软看他一眼,从装佛跳墙的小盅里,挑了块鲍鱼小心翼翼的放到他碗里,软声劝道,“一律弟弟。  你尝尝这个鲍鱼,很好吃的,你不要生妈妈的气,她也是担心你,怕你在寺庙里吃得不好。”  一律,“……”  谢谢关心啊,我在寺里吃的挺好的。  两斤重的西瓜,我一次能吃俩,连籽籽都不带吐的!  他看着面前的鲍鱼,为难了两秒,从凳子上蹦起来,小跑着往厨房跑去。  自力更生也挺好的,幸亏他还会下面条!嘿嘿嘿。  看他离了桌,江软红着眼眶看着江夫人,“妈妈,一律是不是不喜欢我,所以我给他挑的菜,他才不吃啊。”  江夫人本就冷淡的脸,彻底的冷了下来,“不用管他,软软你吃你的,我倒要看看,他要闹出什么来。”  一律觉得饿了,特别想早点吃饭,所以跑的格外快,并不知道江夫人说了啥。  当然,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虽然从小在寺里长大,但辈分高,除了主持师兄以外,满寺里都是他的师侄,对他毕恭毕敬、疼爱有加。  谁家孩子不宠着长大的呀,凭啥他回了江家,就得受你们的欺负呀。  又不是他哭着喊着要回来滴!  他一路小跑到厨房,想自己动手煮完面条吃。  结果江家厨房里居然没有挂面,面食的做法有千百种,大多是拿来做各种各样的点心。  他们从来不吃面条,是觉得面条太简单且低贱。  一律边拿盆和着面,边轻轻的摇着头,馒头包子面条都是面食,主要材料就是面粉。  口感有差别不喜欢他能理解,砸还能分出个高低贵贱来哩。  他给自己做了一锅青菜拉面,拿个大碗装了,亲自端到饭厅里,往餐桌上一座,就拿着筷子开始嗦面条。  吃了两口,见其他人都看着他,一动不动,边嗦着面边把平板拿过来,“哒哒哒”的敲字,“你们怎么不吃。”  江软红着眼眶,眼泪在眼睛里不停的打转,“一律弟弟,你怎么只吃面条啊,这些菜都是为你准备的。  你要是不吃的话,那我也就不吃了,我陪你一起吃面条吧。”  一律嗦面的动作停了,眼神奇怪的看着他,手指在平板上“哒哒哒”的敲字,“你想吃面条?怎么不早说啊。”  说着把装面的碗往自己跟前护了护,继续在平板上敲着字,“我就下了一碗,你要吃,自己去厨房喊一碗。”  把平板一扔,专心致志的开始嗦面,江软看着平板上的字,眼神闪了一闪,赶紧解释道,“我不想吃面条。”  一律嗦着面,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既然不喜欢吃面条,那你说个锤锤哦。  我还以为你要跟我抢面条呢,吓我一跳。  江夫人江软红着眼眶,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想着要跟弟弟分享食物。  哪怕是最不喜欢、最没营养的面条,都想试试。  一律却始终不发一言,只顾着在那吃面,根本不领情。  心里憋着一股子气,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怒喝道,“还有完没完了。”  她伸出手指,指着一律锃光瓦亮的光头,“你什么意思啊,是想说我们江家虐待你吗,啊。让别人说我们把你接回来,却只给你吃面条?  你这种想法我见的多了!我告诉你,别想仗着软软心软,你就想蹬鼻子上脸。你爱吃什么吃什么,我不管。  但是软软身体不好,得吃药膳,饭前必须要喝汤,你别想拿这种方法,来逼软软吃素,拖垮软软的身体。”  说完见他半点反应都没有,一心只顾着低头吃面,又拍了一下桌子,声音大了两分,“你听见了没有!”  一律,“……”  您儿子身体不好,不是病,是阴气缠身。  别说吃药膳,就是天天喝药,一顿喝一大桶,他也不顶用啊。  他端着面碗,目光撇过角落里的阴影,摸出平板来,“哒哒哒”的敲完字,递给江软看,“护身符带着呢么。”  江软要哭不哭的看着他,似乎很怕他的责怪,“对不起,一律弟弟,刚刚洗澡忘了戴,我马上上楼拿。”  说着就要离座,被江夫人拉住,“戴什么戴,就一块破木头,能有什么用,咱们以后都不戴了。”  她这话刚说出来,因为有一律在,不敢靠近过来,躲到角落的鬼娃娃眼睛立马亮了。  看向江软的眼神里,满是怨毒,比世上最毒的毒蛇还毒。  一律将平板收了回来,埋头认真的嗦面。  佛祖慈悲,也不渡找死之人。  江夫人看他不吭声,只顾着低头吃面,心里有气没出发,气得胸口痛,“我跟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一律,“……”  您这怎么看,也不是对儿子的模样。  都这样了,您指望我对您什么态度啊。  他继续吃面,江夫人还想发火,江先生伸手拦了,“别吵啦,吃饭吧,等下饭菜都该凉了。”  江夫人哪里肯干,胸口不断起伏着,“还吃什么吃,气都让他吃饱了,我就知道,刚在寺里看到我就知道。”  说着伸手将面前的碗碟推倒,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我看到他就知道,必定是养不熟的,果然是个白眼狼。”  也不顾江先生的劝阻,径直站了起来,“不吃了,软软你跟妈妈走,带你去你文阿姨那里吃。”  说着便带着江软出了门,江先生看了眼饭桌上的一片狼藉,也没了胃口,放下了筷子。  恰好一律嗦完了面条,准备起身,江先生喊住他,“一律跟我到书房里去,我有些事情跟你说。”  等到了书房里,江先生坐到沙发上,打开茶几上的文件袋,从里面拿出两张卡片,递给一律。  一张身份证、一张银行卡。  身份证上他叫江一律,住址填的江家别墅,出生年月也是齐全的,他盯着底下的出生日期多看两眼。  暗道原来他是这天出生的,那之前的生日过得不对。 第7章 他还以为是哪个被他一条龙的厉鬼,下了地府。忘了喝孟婆汤,投胎转世来找他麻烦了呢!  都准备掏香炉,再来个一条龙呢!  一律就着被摁到墙上的姿势,看着这位他名义上的哥哥,江大少爷像江先生多些,眼睛和鼻子像江夫人。  总得来说,长得还不错,算得上英俊,但此刻他面色阴沉,眼神凶狠,看着便有些吓人。  绷在西装里的胳膊,压在一律胸口,厉声问道,“我问你,到底对软软做了些什么,他为什么会晕倒。”  一律,“……”  怪我咯,江软自己作孽,被鬼娃娃缠上,关他什么事。  若不是他打了鬼娃娃一顿,致使鬼娃娃力量不足,江软这会早死了。  咦,说起来,他好像没看到鬼娃娃呢。  他正纳闷着,听到楼上有些响动,是从江软房间里传出来的。  管家看了楼上一眼,猜测道,“莫不是软少爷醒了。”  江大少爷一听,也顾不得质问一律了,扔下他急急忙忙的往楼上跑去。  一律靠着墙壁咳嗽两声,掐指一算,觉得是有好戏要开场了。  眼神一亮,跟着往楼上走去。  他个子矮走的慢,等他慢吞吞的走到江软门口,就看到江家大少爷坐在江软床上,表情温柔,声音更温柔。  “软软,你醒了,怎么样了。”  江软完全被被挡住了,一律看不到,不过看江大少爷的样子,应该是醒过来了。  轻轻的动了动,好像是江软低声说了些什么。  江大少爷没听清楚,附身将耳朵凑过去,柔声哄道,“软软,你刚刚说的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好不好。”  躺在床上的江软猛地弹坐起来,伸出胳膊抱着江大少爷的脖子,江大少爷还在笑,“呀,软软可真热……啊!”  江软已经低下头去,一口咬住他耳朵,力气之大,一律隔着两米远,都听到耳朵里脆骨被咬断,“嘎嘣”一声。  就跟他师父当年,偷摸吃的猪耳朵的时候一模一样,听着便脆生生的。  那一口下去,顿时血花四溅,惨不忍睹,江大少爷惨叫一声,胡乱挣扎着想要挣脱开。  偏江软抱着他的力气太大,根本就挣脱不开,耳朵上血流如注,很快便糊了满脸。  一律,“……”哎,真是可怜啊。  要不是他修闭口禅,他都要笑出声了。第6章 婴差阳错  被颗莲子卡住嗓子,莫名奇妙就昏迷不醒的江软,在杨医生离开后不久,又莫名其妙的自己醒了过来。  就是状态看着有些不对,抱着凑到跟前的江大少爷,冲着耳朵上去就是一大口。  这一咬住了,就不松口了。  任江大少爷怎么挣扎,也挣不开江软的怀抱。  也甩不掉江软咬着他耳朵的嘴……这很正常,就跟孩子不听话了,大人喜欢拎耳朵是一样的。  耳朵好拎,自然也好咬,不挣扎还好,越挣扎耳朵上的伤口越深。  片刻间就血流如注,糊了满脸,还是同时给江软和江大少爷,都糊了满脸。  两张糊满了血的脸上,江软眼神怨毒,表情狰狞,狠狠的磨着牙,恨不得杀人雪恨。  江大少爷却是因为疼的厉害,五官严重的扭曲,皱成了一团,不断的发出阵哀嚎声。  皆如同刚出地狱的恶鬼,看着颇有些吓人。  管家跟着一律上楼,见此情景,饶是他见多识广,也被吓了一跳。  哀叹一声,“作孽哦,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软少爷,您快松口别咬了。”  说着就要上去拉开两人,被江软抬头瞪了一眼,立马便浑身冰凉,手脚发抖。  江软的眼睛里,已经没了瞳仁,全是泛红的眼白,犹如尸山血海堆砌。  这……这可不像是正常人的眼睛呀!  老管家抖了抖,再不敢上前了。  他年龄大了,知道的事也多,轻易不敢招惹邪祟。  江夫人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就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尖叫了一声,面色惊慌,指着床上,“啊!这怎么回事!  管家,管家!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们拉开!”  管家都快被吓破胆了,脑袋却还清醒着,江夫人的话是不能不听的。  江软少爷是看着有些吓人,但得罪了江夫人,却能各种挑刺,折腾的他半死不活。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江夫人跟邪祟,到底谁更可怕。  思前想后的,还是觉得江夫人可怕些,硬着头皮,抖着老胳膊老腿的,走过去扶着江软的身体。  低声劝道,“软少爷,你快松口吧,你都把大少爷咬疼了。”  似乎是老管家的话起了效,抱着江大少爷的胳膊先松开,江软眼睛一翻,口吐白沫。  软绵绵的倒在了床上,浑身不停的抽搐着。  与此同时,就在江软床脚的阴影里,多了道阴影。  一律看得很清楚,那是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  浑身黑气弥漫,硕大的脑门上,泊泊的往外流淌着黑血,是江家别墅里的鬼娃娃。  刚刚就是他,控制着江软的身体,咬破了江大少爷的耳朵。  却又因为力量不足,被逼着退出了江软的身体。  见一律看着他,鬼娃娃抬起头,用猩红的眼睛瞪了一眼一律。  眼神里闪过两分忌惮,不敢往他这边走。  直接撞进身后的墙壁里,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江大少爷得了自由,捂着耳朵“嗷嗷”的叫唤,血顺着指缝往下流。  左边耳朵被咬掉半截,正随着动作晃动着。  像是条被啪碎的白蠕虫,看着有些恶心,又好笑。  一律,“……”  好想笑啊,可我又在修闭口禅。  哎,这可真是件令人烦恼的事。  关键时刻,还是江夫人尖声叫道,“愣着干什么,赶紧送少爷们去医院啊!一个个的,养你们是干嘛吃的!”  管家赶紧喊人,抬的抬抱的抱,七手八脚的,将两位少爷送上车,准备往相熟的私人医院送。  等安顿好两位少爷,江夫人一转头就看到一律。  大抵是他脸上,看好戏的神情过于明显,江夫人顿时不高兴了。  秉持着她不高兴,别人也甭想高兴的原则。  看着一律,冷声道,“你也跟着去,哥哥们受伤,当弟弟的自然要去照顾。”  一律,“……”  不得不说,有时候江夫人运气是真好,歪打正着!  有他在,鬼娃娃不敢靠近,江软可不是能好了么。  他也没推辞,挂着百纳包,上车跟着往医院去。  江大少爷的伤,倒是很好处理,就是个普通的外科手术,就是医生给他缝合的时候,心里面忍不住泛嘀咕。  这伤口撕裂的情况,看着是人齿印,莫非是跟小情儿玩情趣的时候,不小心玩过火了?  啧,江大少爷看着挺温和,没想到口味挺重的啊。  一律坐在医院外面椅子上,低头拨弄着缠在手上的念珠,有个剃光了头发的小女孩,躲在角落里偷偷看他。  似乎是对他的光头很感兴趣,一直盯着他的脑袋看。  一律笑着朝她招了招手,拍着身侧的空位,示意她过来玩。  小女孩很怕生,磨磨蹭蹭半天,才慢吞吞的挪过来。  很小声的跟他说话,“哥哥,你的头发,也是被医生剃掉的么。”  一律摇摇头,掏出平板,搜了和尚的百科给她看。  小女孩看了,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原来哥哥是和尚啊,我还以为你也生病了呢,你没有生病可太好啦。”  她双手托着瘦削的脸庞,小大人似的叹口气,“生病可难受啦,要不是怕妈妈伤心,我都不想回去了。”  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一律抬手,摸了摸她光溜溜的脑袋。  想了想,从包里掏出根桃树枝出来,摘了两片嫩绿桃叶给她。  小姑娘看着树叶,一脸惊喜,“哇,是礼物吗,谢谢哥哥,我好久都没收到礼物了。”  二楼重症监护室内,传来阵女人撕心裂肺的哀嚎,小女孩听到了,小脸上露出些不舍。  握紧手里的桃叶,爬到椅子上,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哥哥,我得走啦,谢谢你的礼物。”  一律竖起手掌,轻轻挥了挥,快回去吧,别让你妈妈担心了。  安顿好两位少爷,管家接到江先生的电话,过来找一律。  刚走过来,就看到他冲着空气挥手,刚经历过江软发疯这茬,心还没完全放下呢。  看到他这诡异的动作,顿时就觉得毛骨悚然,心惊胆战,急忙走过来,“一律少爷,您在做什么。”  一律摇头,低垂着眉眼,开始捻动着手上的念珠。 第9章 纸人花圈将店里摆得满满的,几乎无处落脚,刚刚柳澳看到的白影,就是被风吹倒的纸人。  店里都是香烛的味道,阴气有些重,他刚走进店里,忽闻一声“吱呀”声。  堆花圈的角落里,开了扇小木门。  穿着件老式黑褂的老板拎着盏油灯,一瘸一拐的走出来,阴恻恻的看着他。  看着他手上挂的念珠,眼神里透些忌惮神色。  声音嘶哑,像是磨砺着石砂,“要买些什么。”  将桃枝香拍到柜台上,一律微笑着看向老板。  把敲着字的平板递过去,上面印着硕大几个字。  “买路,但我没钱,老板让不让走。”  闻到香里面浓郁的桃枝味,老板的脸色变了变,脸色阴沉的快滴水。  声音嘶哑的开口道,“请吧。”  一律微微笑着,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在平板上打出个,“多谢。”  伸手将香收了回来,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刚走了两步,看到店里堆的手工纸,白纸、黄纸、锡纸都有。  便每样的挑了许多,那细麻绳捆了,塞到百纳包里。  拿着就走,也不给钱,老板也没跟他要。  就那么阴恻恻的看他走远,才低声骂道,“死秃驴!”  柳澳刚克服恐惧,做好心理建设,准备下车找人,就听“咔哒”一声。  一律已经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位置上。  仔细观察过一律的影子,确认还在,柳澳才略微松口气,抬手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  边启动车子,想赶紧离开这里,边问他,“少爷,您刚刚干什么去了。”  一律笑着敲字,“看到路边有卖纸扎的,就去买了点纸钱,想给弟弟烧点钱过去,让他日子过得好点。  刚飘过去的白影是纸人,你不要怕。”  柳澳嘴角抽了抽,很有些尴尬,“……好的。”  嘤嘤嘤,让个小我一轮的小少爷安慰了。  路上耽搁了点时间,这小路抄的,还不如走大路快。  等他们终于到家的时候,江软都已经先回了家,穿戴整齐,跟江先生一起坐着,在等他们了。  江先生的脸色不太好看,他不是没等过人。  但很显然,江一律,不在能让他等的人之内。  不过在看到一律的打扮后,脸色稍微缓了缓。  甚至挤出丝笑意来,“不错,这身很合适你,从头到脚都好看,走吧,咱们出发,直接跟我的车走。”  正说着,江软走过来,跟一律打了个照面。  皆愣了愣,原因也简单,好巧不巧的,他两撞衫了。  都是白衣黑裤,连版型都是一模一样。  一律回过头,瞪着站在他后面的柳澳。  就、就这!?  带他捣鼓了半天,不说给他穿国际大牌吧,你好歹别整着批发的呀。  他还没出门呢,就跟人撞衫了。  这要是出了门,那还得了,跟人玩儿找不同呢?!  柳澳被他瞪了一眼,低声道,“不怕,你穿着更好看。”  这话说得实在,往往最简单的衣服,最考验长相。  要说一律跟江软,都长得算是好看的,问题是江软人如其名,大眼睛小圆脸,婴儿肥还没褪,看着就显小。  性格也软乎乎的,话还没说呢,眼眶先红了,本身就不合适黑白配。  黑白灰这种冷清色调,他穿上只有减分的。  一律就恰好相反,就拿肤色来说,江软是奶白色,远远看着就能感觉到甜味,一律却是冷清的琉璃白,冷得很。  加上他那五官生的,不笑的时候,就是冷冷清清的,就跟不沾烟火气的美人像似的。  越是冷淡的颜色,越能凸显他的五官气质。  江软大概也意识到这点,看了眼一律,一句话也没说,跟着江先生走了,倒是让一律挺不习惯的。  车开的平稳且快,半小时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一律从车上下来,直接愣在当场。  我的个佛祖喔,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一眼望去,怎么尽是白衣黑裤,款式还都差不多。  所以这个聚会,难不成是阴间缺人,在这招聘黑白无常?!  那他这业务也不对口啊。  江先生笑着,“这里都是跟你们年龄相仿的少年,不必拘束,过去跟他们玩玩吧。”  说着真不管他们,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江软看着那些白衣黑裤们,露出个被侮辱的表情,脸色难看得很,在门口站了会。  挤出抹僵硬的笑容,也走了进去。  一律,“……”  他四处看了看,见水池边人少,走过去找位置坐下。  低垂着头,转动着手里的念珠。  背后的绿植后面,有人在低声交谈,“哎,你们说靳先生的腿,还能不能治好了。”  “怎么治啊,医院医生检查的结果,就是简单的骨裂,可怎么吃药都不管用。  拿钢针缝也没用,钢针都会断在骨头里。”  “挺邪门的啊,怎么不请个大事看看。”  “怎么没请,请了,城里的大师都请了,没用。”  “要是腿治不好的话,他岂不是就一直是个瘸子咯,我可不想嫁给一个瘸子。”  “我、我也不想啊,谁知道他是不是只瘸了两条腿。”  “可我爸爸非逼着我来,他就是不疼我,没办法,谁让我只是个私生子呢。”  一律听的云里雾里,这几个声音,分明都是男孩子。  怎么都一口一个嫁人的。  嫁娶,不是男女之间的事么。  听不懂。  哎,真令和尚头秃啊。  还有那个靳先生,也是可怜  腿断了不说,还得被人质疑断了几条腿……更可怜了。  他摇了摇头,刚从位置上站起来,有人在他背后搞突然袭击,他听到风声,赶紧旋身躲开。  手上使着巧劲,把人往水池里推去。  袭击他的人站立不稳,着急忙慌的,胡乱朝他脑袋抓去,看着像是要将他拖下水。  当然没能成功,一律站在水池边,得意的叉腰笑。  没想到吧,小爷是和尚,没有头发让你抓。  咦,等等……那人手里抓的是啥,黑乎乎的一团。  怎么看着那么眼熟,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我凑,他的假发被人揪掉了!  “噗。”旁边有人发出毫不掩饰的笑声。第8章 婴差阳错  那声笑,还有点耳熟。  一律转过身,瞪向在那发笑的人。  杨医生朝他走过来,人高腿长步子大,很快就走到他跟前,看着他圆溜溜的光头,嘴角便控制不住的上扬。  眼神戏谑,“刚远远的看着,就觉得有些像是你,就是头发长得太好了。  我都没敢认,你这样了……我才敢确定是你。”  这样了?我哪样了?我……不就是假发掉了么?!  一律双手抱在胸前,默默地哼唧一声,转过脸去不想理他。  走开,快走开,我们不熟!  就两块三分熟的牛排,走在街上,为什么非要搭话。  它们又都不熟!  “别生气嘛。”杨医生走到他跟前,一起站在水池边,看着水里白衬衣疯狂划水。  一会呈像是蛙泳,一会像是狗刨,姿势还挺多。 第11章 那人修长的指尖捏着元宝翻看,低声道,“挺精致。”  说话的时候,他眉眼轻垂着,五官是刀削斧凿的深刻,兼具着股山水灵秀气质。  就连眼睫在眼底印出的阴影,都蕴含着水墨大师饱蘸了浓墨,一笔挥就的神韵。  一律看着那张脸,心跳瞬间“蹭蹭蹭”的上了高速,停都停不下来。  要完!这是哪里来的妖孽啊,胆大包天,居然敢冒出来勾引他。  惨了惨了,小和尚毕竟年龄小,没甚经验,竟然一不小心就种了招。  他在心里哀嚎着,元宝也不叠了,摸出念珠开始转。  不敢再盯着那张脸看,目光顺着下移,然后就落到那人腰胯间,停住不动了。  那里鼓鼓囊囊的一团,看着颇为壮观。  尤其是就在不久前,他还想到了鬼娃娃遛鸟的事。  画面感有点强,冲击力有点大。  但他毕竟是小高僧,很快将杂念抛开,看着盘踞在那里的黑影。  那好像,是一条小黑蛇?  不对,一律略皱着眉,摇了摇头,看着很像是蛇,但它腹下生爪,头顶有两个凸起,眼看着就要生角。  是一条小黑龙啊。  一律眨了眨眼睛,自古以来,龙就是气运的象征,皇帝的子孙,就被称为龙子龙孙。  这么看来,这位靳先生,家里还真是有皇位要继承啊!  只是小黑龙好像受了伤,蔫蔫儿的,精神萎靡,他仔细看去,小黑龙的尾巴尖上,裹着层黑色雾气。  那雾气他没见过,正想仔细查看,头顶上响起个醇厚悦耳的声音,“你在看什么。”  一律拿过平板,“哒哒哒”的敲字,“在看你的黑龙。”  靳先生沉默片刻,似乎不习惯他的直接,许久才沉声问道,“它大么。”  一律摇摇头,看着那条小龙,继续敲字,“很小的一条黑龙。”  靳先生不说话了,眼里闪过丝受伤,神色淡淡的,将金元宝扔下,自己推着轮椅走了。  一律,“……”  轮椅声渐行渐远,他才反应过来。  !不是!你听我解释啊!  我不是说你那里小啊,我是说你的龙小。  是你的小黑龙……呸,总之此龙非彼龙啊!第9章 婴差阳错  眼看靳先生滚着轮椅,越走越远,很快就消失在人群里,一律撇撇嘴,有些委屈。  什么破轮椅嘛,怎么能滚的那么快。  刚反应过来,才往前走了两步,就看不到人影了。  就他一米六八的个子,就算脖子以下全是腿,也没有一米八的大长腿啊,想追都来不及。  一律撅着薄唇坐回椅子上,捏着锡纸,继续叠元宝。  刚叠出来一小串,正拿绳子开始穿,杨医生过来找他,神色间有些诧异。  “你刚跟靳先生说了什么,他看着不太高兴。”  一律,“……”  也没说什么,就说了句靳先生的龙很小呀。  他是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条龙确实很小的,结果靳先生就生气啦。  一律略歪着头,想着靳先生的小黑龙。  小黑龙不是真的黑龙,而是靳家、以及靳先生的气运所化,覆在靳先生的身上,恰巧就盘踞在腰间。  人都有自己专属的气运,且每个人的气运都不相同,大多数人身上的气运都很浅。  就薄薄的一层,色泽深浅各不相同,就覆在人身上。  普通人都看不见,只有开了眼,才能够看到。  当然,气运也有特殊的,例如一律自己。  他身上的气运是生来就有的,是一座佛祖金身虚影。  他师尊当初化缘的时候,从酒店前经过,老远就看到酒店后的佛祖金光,以为是舍利之类的佛门重宝。  甩动着两条老寒腿,跑得比兔子还快些,就怕宝贝被别人给抢走了。  结果循着金光跑过去,宝贝没捡到。  反而在垃圾桶里,把一律给找到了。  他师父经常跟他说,他与佛祖有缘,得佛祖喜欢。  很合适跟着回土原寺修炼,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在寺里修闭口禅多年,过得风生水起,在他闭口禅小成的时候,便能将佛祖虚影收纳进体内。  外表看着,就是个普通小和尚,最多就长得好看点。  等他把佛祖金光放出来,不管是多厉害的厉鬼,都能直接被他给吓趴咯。  靳先生的小黑龙,却是大摇大摆的挂在腰上。  尾巴尖儿上,缠着团黑气,有点儿蔫,无精打采的。  这种情况一律还从未遇到过,等回去得找人问问。  杨医生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跟你说话呢,怎么还走神了,你跟靳先生说了什么。”  一律摇头,满脸无辜,为了让杨医生相信。  他还竖着手掌,轻轻挥了挥,他真的什么都没说啊!  一看就是在狡辩,杨医生怎么可能信他,就想着再问清楚,一律将手伸进百纳包里,在里面掏啊掏的。  杨医生看着他包上的补丁,愣了愣,“你这破布包是怎么带进来的,忒寒碜了点吧。”  一律翻了个白眼,他这百纳包,才是他师父传给他的宝贝,比小香炉的来历可大得多啦。  他从包里掏出串念珠,递给杨医生,在平板上敲字。  “这个送给靳先生,算是赔礼,让他不要生我的气。”  念珠是红色木头珠子,每颗都是龙眼大小,刚被一律从包里摸出来,杨医生就闻到股淡淡的香味。  不是常见红木的香,反而隐隐有股桃花香气,略笑了笑,“这是桃木?”  一律点点头,杨医生笑了一声,“靳先生手里面,各种文玩手串多了去,全是最顶级的木料,你这桃木……”  剩下的没说出口,一律懂,就是他这桃木念珠,靳先生不一定看得上。  他笑了笑,拿过平板,“这是雷击桃木。”  杨医生愣了愣,靳先生腿上的伤,谁见了都得说一声邪门,这雷击桃木辟邪的功效,可是众所周知啊。  他有些心动,一律笑着打字,“五百年的雷击桃木,位于土原山顶,曾经历过七次雷击,至今仍生机勃勃。”  全世界不敢说,至少国内目前而言,他们土原寺的这棵雷击桃树,镇寺之宝。  不论是资历、还是效果,都是独一份的。  要不他的桃枝香,能在外面被炒成那种高价呢。  杨医生盯着他打字,眼神越来越亮,看到后面已经等不及他递了。  自己便有些迫不及待,伸手将念珠抓在手中。  待念珠入手,杨医生轻轻的“咦”了声,只见那龙眼大小的珠子上,刻满了蝇头大小的文字。  密密麻麻,根本不能辨认,“这是刻的经文么,好手艺啊。”  经文外面封着层透明的蜜蜡,触感温润细腻,看着便价值不菲。  杨医生略微挑眉,这礼物送的,可比别人有心的多了。  一律笑笑,他就是觉得,不论小黑龙身上缠着的黑气是什么,总归不是好东西。  拿雷击桃木镇,都挺合适的。  杨医生显然也这么想,收了他的念珠,眼神都温和许多,笑着跟他说,“刚想推你的那个,是李家送过来的,家里是开矿场的暴发户,急于攀上靳家。  看你长得好看,又坐在水边,就想把你推下水去,让你当众出个丑,没想到你反应灵敏,出丑的人反而变成了他,哼,也是活该。”  看着他的光头,嘴角就忍不住上翘,“假发掉了也算因祸得福,瞧瞧你这光头,多么抓人眼球。  跟那些什么妖艳风、清纯风的,完全不同,一下子就将靳先生引过来。”  一律,“……”  你不提假发,咱们还能接着做朋友。  再要敢提这事,我让你明天开始戴假发,你信不信。  杨医生忍着笑意,“我说真的,我到靳家小半年了,想往靳先生跟前凑的人,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  靳先生是一概不理的,今晚这聚会虽是靳家办的,却不是靳先生的意思,他能出来跟你说话,我都意外。”  一律,“……”  突然就有点高兴,他弯着嘴角,轻轻的笑着。  杨医生看到他的表情,轻笑一声,“我说江小和尚,你考虑考虑还俗的事,等你还俗了,我给你家传秘方。  保证你的头发,不用半个月,就能长出来。” 第13章 一律,“……”  江夫人您是不是眼瞎啊。  这么圆的光头,难不成还证明不了我的身份。  我一个和尚,你说我在搞鬼,佛祖听了该不高兴咯!  他忙摆了摆手,示意不是他干的。  可惜江夫人不信呐,眼神冷漠的看着他,“你别想说谎,我知道是你,若是软软出了事,我让你给他陪葬!”  一律,“……”  阿弥陀佛,真要吓死和尚啦!  难道你不知道咩,小和尚是被吓大的呀。  江夫人见他油盐不进,皱着眉头,还想训斥两句。  江先生见状,赶紧开口拦了,“你骂他有什么用,赶紧先把江软送医院。”  刚刚靳家的聚会,去了那么多人,什么张家的李家的赵家的,年龄长相各不相同。  可谓环肥燕瘦,任靳先生挑选。  就一律收到了靳先生的东西,虽说是不是送的玉佩,只是两个小金元宝,不怎么值钱,但毕竟是与众不同的。  在弄清楚靳先生的意思前,一律都得作为江家的少爷,待在江家,哪里也不能去。  但江软这事,对江先生的刺激也挺大。  他紧皱着眉头,叫来管家吩咐道,“等到了医院,给软少爷检查下大脑,看看是否精神有问题。”  管家咽了咽口水,低声提醒道,“我看软少爷这两次发病,都有些邪门,不如请个大师,到家里来看看。”  江先生冷哼,“我从来不信这些,你让医生好好给江软检查,实在不行就请个专家给他看看脑子。”  他从来不信鬼神,江软这样突然的发病,只可能是有家族精神病史,具有遗传的可能性。  潜伏期比较长,现在突然发作了!  果然,不是他们江家的种,关键时刻就是靠不住。  事情吩咐完,江先生就回了书房,一律本来想跟着过去,想了想,折回来找老管家。  摸出平板来敲字,“我弟弟的生辰八字,你有么。”  管家看了,脸色变了变,有些泛白,“一律少爷,您问这个做什么。”  一律“哒哒哒”的敲字,实话实说,“想给他烧点钱。”  老管家愣了愣,暗道亲兄弟果然还是不一样,小少爷去世这么久,软少爷就没提过两句。  想当初小少爷活着的时候,跟软少爷可是很亲近的。  哎,其实也不仅软少爷,就连大少爷跟夫人,对小少爷去世下葬的事,也没多关心呢。  当时先生在国外,有个重要的合同要签,赶不回来。  车祸里软少爷也受了伤,夫人跟大少爷都在医院里陪着,小少爷的遗体,就搁医院里,也没去多看两眼。  小少爷去世后,还是他跑着去医院签字,领的遗体安排的墓地给送走的。  都这么久了,惦记着要给小少爷烧点纸钱的。  一律少爷,还是第一个呢。  想着便有些心酸,“您弟弟他叫江鱼,本是是想叫域的,名儿太大怕压不住,就叫鱼,生辰和死时都有。”  说着叹了口气,去房间里拿了张纸条给他。  一律谢过管家,跟厨房里要了个不锈钢盆,拿着纸条回了房间。  他先将黄纸裁成纸钱,拿专门的钱印戳了,封好写上江鱼的名字和生辰,再掏出几串金元宝来。  拿打火机,将纸钱和金元宝都点燃了。  他从棺材店里顺的纸,质量都非常好,做成的纸钱和元宝也好,烧着味道不呛人。  也没有纸灰乱飞,就在盆里踏踏实实的燃成了灰烬,散成了堆白灰。  这就表示,他烧的纸钱,都是被收到了的。  也没烧多久,最后一串金元宝没烧完,鬼娃娃就穿过墙壁,出现在他房间的角落,眼神警惕的盯着他看。  一律瞧见,伸手冲他挥挥手。  鬼娃娃不动,睁着两硕大的黑眼圈,使劲瞪着一律。  见鬼娃娃不愿过来,一律也不勉强,将金元宝都丢进火堆里,便掏出叠白纸来,开始裁纸衣服。  他先将白纸折了两叠,将中间掏出个洞,先给鬼娃娃烧了过去,通过火光的转换,白纸变成了张白色床单。  中间的洞正好能穿过脑袋,就那么披在鬼娃娃身上,床单很宽松,长度刚刚拖地,将鬼娃娃手脚都裹在里面。  就中间露出个大脑袋,看着有点像是晴天娃娃。  挂到屋檐下,就能随风飘啊飘的那种。  一律看了,觉得这么穿不太好活动,随手裁了根纸条烧给鬼娃娃,让他当腰带系着。  鬼娃娃拿着腰带,表情有些懵,一律连比代画的,教他把纸条当腰带用,将宽松的袍子扎起来。  好容易教会了,一律想了想,拿白纸裁了个小内内,继续给鬼娃娃烧了过去。  小内内鬼娃娃还是认识的,拿在手里看了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直接拎着撞墙跑了。  一律,“……”他表示被瞪的很无辜啊。  你说你当众遛鸟,我给你弄条小内内穿,多好啊。  你还瞪我,居然还瞪我,真是个不懂礼貌的臭小鬼!  这天晚上,江软跟江大少爷,都在医院住着没回来。  鬼娃娃得了新衣服,可能有些兴奋,在江家别墅里上下乱窜着。  所过之处,就是一阵冷风刮过,阴气森森。  别墅的电路系统,被弄的时灵时不灵的,“噼里啪啦”一路火花带闪电。  将别墅里的佣人都吓得够呛,都心惊胆战的。  最后他在别墅里玩够了,赖在江夫人房里,不走了。  江夫人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鬼娃娃趴在她肚子上,扯着个血盆大口,朝她笑着。  满嘴、满身都是黑血直流,那是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直接就给吓醒了,靠在床头上坐着。  心惊肉跳半天,才酝酿出睡意来,刚闭上眼睛,又看到鬼娃娃,如此三两次,她哪里还敢再睡呀。  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不准备再睡,把佣人们都叫起来,给她烧水,现磨咖啡喝。  等咖啡泡好,她揉着泛疼的额角下楼,结果刚走到楼梯口,别墅里的灯同时暗了。  江夫人一惊之下,脚下就踩滑了,“咕噜噜”的滚下了楼,摔的还不轻,连夜送的医院,给脖子上打了石膏。  别墅房间隔音不错,一律睡得很香,等到早晨起来吃早饭,才听说别墅里昨夜不安稳。  江夫人刚从医院回来,脖子打着石膏,沉甸甸的,是头也痛,脖子也难受。  再看他精神奕奕,面色红润,一看就是睡眠充足,高枕无忧,越发觉得是他在搞鬼。  当着他的面喊来管家,“别墅里确是有些脏东西,你昨天说的大师呢,将他请过来。”  说完,神色冷淡的看着一律,语气冰冷,“我说过,再有人敢在别墅里搞鬼,就给我滚出江家!”  一律,“……”您请,您随便请,我怕您不成。  管家答应着去了,一律坐在餐桌前,愉快的嗦着面条,江夫人看到他,就气得肺管子都疼。  当即摔了筷子,上楼想回房间去,走到一半,怕鬼娃娃还在她房间里。  不敢回去,折去了花厅里喝茶。  一律愉快的嗦完面条,在花园里溜达着消食,包里的平板响了,是胖师侄给他发的消息。  “一律师叔!刚主持收到个单子,说是别墅里闹邪祟,你要不要去看看。  地点就在a城,你过去也不远。”  一律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敲字回复,“委托人是不是姓王。”  老管家就姓王,他嘴角抽了抽,不会这么巧吧?  胖和尚发过来个“天啦噜”的震惊表情,“师叔,您是能掐会算啊,连这个都知道。”  一律,“……”没想到还真这么巧。  江夫人想把他打成邪祟,赶出江家去,结果派人请大师,请到他头上来。  这特么的,是该说有缘呢,还是佛祖都不让江夫人如愿呢。第11章 婴差阳错  把自己当邪祟驱的单子,一律自然不愿接,他拒绝后胖和尚就把消息发到群里。  群名叫“降妖除魔888”,又名“师侄们的捡漏群”。  群成员就是一律跟他的师侄们,土原寺名声在外,经常有驱邪的单子找过来。  他们土原寺的口碑好,解决问题效率高,口耳相传,都是熟人间相互介绍的。  但凡是找到他们的单子,胖和尚都会先问过一律。  若是有太简单他懒得去的,或者单纯是他不想接的单,就扔到群里面,先给群里的其他人看看。  毕竟同是土原寺出去的,在佛前念经礼佛多年,身上都有些本事。  只要不是百年的厉鬼,或者特别凶的,都砸不了他们土原寺的招牌。  可惜,这次有点不恰巧,胖和尚把单子发出去,平时比较活跃的几个人,都说是没空。  榴莲千层饼:我在长白山呢,今儿也在跟人参娃娃赛跑,暂时回不去。 第15章 他正要帮师叔说两句话,江夫人冷淡的看着他,皱着眉头看向管家,“这就是你请来的人。”  管家看着赵然,二十四五岁,长相清秀,身形瘦削,看着像个在校大学生,就是不像个大师。  但赵然是隔壁老丁介绍的,他跟老丁相识多年,知道老丁可靠,对赵然也很信任。  沉声道,“是的,夫人,这位就是赵大师。”  赵然稍微有些局促,他、他就在寺里学了个皮毛,硬着头皮过来的,被称一声大师,名过其实了。  不过他有师叔在旁,赵然也不心虚,矜持的点点头,“夫人好。”  江夫人冷哼一声,低声道,“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骗子。”  径直老者跟前走去,显然更相信表少爷请来的大师。  金大师看着赵然,眼神有些得意,随即跟江夫人解释道,“这妖孽有些道行,我需要开坛做法。”  江夫人看着一律,点了点头。  她可不管一律是真妖孽,还是假的妖孽,总归威胁到软软的位置,都得让他滚出江家去。  “需要什么东西,你让管家去准备。”  金大师毫不客气,先是要了两斗糯米,将糯米在客厅里撒了一地,又问管家要黑狗血。  这可把管家难住了,别墅里也不养狗啊,去哪弄黑狗血。  最后应金大师的要求,去厨房现杀了两只公鸡,端了血上来。  赵然满脸懵,他是个半吊子,只好低声询问道,“师叔,公鸡血也有镇邪的效果么。”  一律摇头,当然没有。  黑狗血和公鸡啼鸣,都有镇邪效果。  但公鸡血么,应该可以拿来蒸血豆腐,可能味道还不错。第12章 婴差阳错  赵然点点头,想到刚刚金大师的表现,心里面敞亮,紧挨着他师叔,低声询问道,“他是不是骗子啊。”  一律捻着念珠,沉默不语,示意赵然先看看再说。  那边金大师端着鸡血,一扬手,将鸡血全倒在地上,鸡血很快将糯米浸透,泡得血汪汪的。  红红白白的,像搅碎的脑浆。  顺着地面不断蔓延开去,渗进地毯里,透着无端的恶心、和不详。  金大师接着从包里抽出木剑,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嘴里面念念有词,显然是已经开始做法。  随着金大师的做法,周围空气变得阴冷,赵然背后发凉,搓了搓胳膊,“师、师叔,您有没感觉……”  有些冷啊。奇怪,明明外面的阳光正好,是别墅里空调开得太低了么。  他四周看看,没看到空调,胳膊上却冷起了鸡皮疙瘩,赶紧往一律的方向靠近了些,试图沾点佛光取暖。  一律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看地上。  赵然低头看去,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升腾到脊梁骨,浑身都开始发抖,“这、这里真的有邪祟……”  只见那血糯米上,凭空出现了一串脚印。  很小,看上去是个小孩子的,出现在茶几后面,只有脚印,没看到人。  血脚印朝着江夫人的方向,慢慢的印过去。  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一步、一步的朝着江夫人走过去了!  赵然乍一见这玩意,狠被吓了一跳,顿时惊呼出声。  金大师听见声音,以为他认怂了,撩起眼皮,“早让你现原形,非得逼我做法……这是什么东西!”  话说到一半,也看到地上的血脚印,吓得手抖了抖,差点没把木剑扔出去!  他们这边弄出了动静,江夫人也看到地上那串血脚印,也吓了一跳,随即把目光转向金大师。  用眼神询问,这是你安排的项目?!  金大师心里发慌,头皮发麻,这哪是他安排的啊。  不是说好请他来演场戏,完事就有钱拿么?!  就走个过场的事,怎么还真能把邪祟招过来呢!  没人跟他说,别墅里真有脏东西啊!他要是知道,他哪敢过来啊!  他心里面不断敲着鼓,但想着江家开出的高价,抖索着手指,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强装出镇定模样,“没事,夫人放心,看我收拾了它。”  说完挥着手里木剑,嘴里不断念着咒语,“阿弥陀佛”“上帝保佑”“请玉皇大帝、观世音菩萨。”  念叨半天,那串脚印在他面前停下,终于消失不见了。  金大师以为邪祟被吓走了,略微松了口气。  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回头跟江夫人邀功,“夫人放心,这种小邪祟,我分分钟就能搞定。”  江夫人见那串血脚印消失,以为真他安排的把戏,暗道这人还挺负责的,做场戏弄得挺像真的。  把她都给吓到了,等会可以多给结点钱。  这念头刚起,她就发现,面前的金大师眼神变了。  不、不能说是眼神,是眼睛。  黑色的瞳孔不断往上翻,露出大片泛着红的眼白,就那么睁着双死鱼眼,呆滞的望着她看。  嘴角诡异的上翘,露出腥臭猩红的牙床,嘿嘿嘿的笑着。  干瘪的嘴唇蠕动着,喊了她一声,“妈妈。”  声音特别诡异,音色有些粗哑,像中年男人的声音。  语调却很是轻柔,并且满怀憧憬,像是五六岁的小童。  江夫人皱着眉,露出厌恶的神色,“什么鬼东西!”  随着这声“妈妈”被喊出来,金大师突然动了,他僵硬地扭动着四肢,姿势怪异的朝着江夫人走去。  腿脚僵硬,像根木棍在地上戳着,发出“笃笃”的声响。  管家察觉到情况不对,小跑过去想拦住,哪知金大师睁着死鱼眼,力气变得异常大。  随手一推,就将管家推倒在地,四仰八叉的翻倒在地上,起都起不来,他则继续往江夫人跟前去。  周围的佣人见了,赶紧跟着去拦,金大师枯瘦的四肢爆发出巨力,以一敌十,将他们都掀翻在地。  死鱼眼翻着,看都不看他们,目标明确的往江夫人的方向去。  江夫人急了,既惊且惧,尖叫了一声,赶紧往后面退去。  她虽然穿着高跟鞋,动作却很是迅速,很快退到沙发后面。  金大师腿脚僵硬,追不上她,表情有些急切狰狞,两根腿打着结,摔倒在地上。  赵然躲在一律背后,亲眼看着驱邪变成鬼故事,怕的瑟瑟发抖,又有些想笑。  就这场面,跟他以前看的僵尸电影,是在太像了。  他抱着一律的胳膊,低声念叨着,“僵尸跳,僵尸跳,僵尸跳完鬼娃娃跳。”  “鬼娃娃跳,鬼娃娃跳,鬼娃娃跳完……金大师跳。”  一律,“……”你在念叨什么咒语?  赵然抖索着身体,躲在他后面,低声道,“网络上的段子,您没看到过么。”  一律摇头,他还沉迷于喜洋洋里,刚刚通网不久。  现在网上的东西,都这么有趣了么。  他们在这念叨,那边鬼娃娃仿佛得了提醒,从地上爬起来,跟僵尸一样蹦跶着。  “咚、咚、咚”的往江夫人跳过去。  跳着的速度很快,江夫人在前面跑,后面金大师使劲儿蹦跶着,想要追上去。  管家领着佣人,跟着七手八脚的拦截,却被巨力爆发的金大师挨个掀翻在地上。  胡乱的堆叠在一起,疼得“哎哟、哎哟”的叫唤着。  场面一度很搞笑,赵然捂着嘴,想笑又不敢,忍得十分辛苦。  江夫人被追着满屋跑,转头看赵然还坐在那里,神色急切,“赶紧的帮忙啊!”  赵然不想帮,往后面缩了缩,见他师叔不动,满脸的无辜,“我、我只是个骗子啊,帮不上忙的。”  江夫人气急,指着他骂道,“你、你给我滚出……啊!”  就在她发呆的瞬间,金大师已经蹦跶着追上她,苍老枯瘦的手掌伸到她跟前,低声呢喃着,“妈妈、妈妈。”  夹杂着苍老和童稚的声音,回荡在寂静阴冷空间,透着股不用言说的诡异。  她尖叫一声,开始不停的挣扎,拳打脚踢都用上了,手指在墙壁上、金大师身上抓出道道深痕。  血液泊泊的流淌着,却不能阻止他的动作。  金大师好像根本不怕疼,用力的拖着她胳膊,枯瘦的手掌摸过她的脖颈、胸口,最终停留在她肚子上。  脸颊抽搐着,露出个满足的笑容,低头在他肚子上蹭了蹭。  甚至张嘴,隔着衣服,在她肚子上亲了亲。  江夫人见他张着血盆大口,露出森森白牙,顿时有被吓到,腿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后面管家带着人赶过来,就见那位金大师,将江夫人压在地上。  脖子扭曲成怪异弧度,头发花白的脑袋,枕在江夫人的肚子上。  嘴角大幅度的裂开去,形成个夸张的笑容,浑身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在江夫人身下的地上,堆满了血汪汪的糯米,血已经将江夫人的浑身浸透。 第17章 手却下意识朝江鱼抓去,将人拎到自己面前,挡着那根疾驰而来的钢筋。  变故就发生在瞬间,江鱼压根没反应过来,还处于懵逼的状态,就那么被钢筋透体而过,扎了个对穿。  娇小的身体挂在钢筋上,随着刹车产生的动静,在车厢里不断的摇晃着。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的小脸紧紧皱着,被自己的血溅了满脸。  也掩不住他眼里的惊讶,和满满的疑惑。  血顺着他胸口的洞,“啪嗒”“啪嗒”的不断落下,他表情呆滞的抬起头,脑袋里有些反应不过来。  为什么他在位置上坐得好好的,会突然被拎起来,就那么被挂在钢筋上。  更令他看不懂的,是他哥哥们的反应。  那根钢筋穿过江鱼,剩下半截扎进了江软肩膀里,江软白着脸、红着眼眶,惊慌失措的看着江大少爷。  手是抖的、声音也是抖的,浑身充满了害怕和疼痛。  他看着自己的手,面色焦急,哽咽着问江大少爷,“现在该怎么办啊,哥。”  若这件事被人知道了,别人会怎么看他。  会不会觉得他心狠,觉得他表里不一,因此疏远他。  他不想这样,他不要这样子!  江软神色焦急,伸手拽住江大少爷的手腕,低声哀求着,“哥、哥你帮帮我,这事不能让别人发现。  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个坏人,我不想这样子的,我也不是故意的呀,哥你帮帮我呀,我求求你了!”  看到这里,赵然露出个快恶心吐了的表情。  你不是故意的?!这话鬼都不信。  钢筋扎过来,你第一反应不是躲,是抓人挡,哪个操作更费力些,谁能看不出来!  况且那钢筋扎的方向,是你的肩膀啊,就算当场给你扎透咯,又能怎么样呢。  不过是疼段时间,留个伤疤。  江家那么多钱,还能让你变成残废吗?!卧槽!  你把江鱼拽过来,直接扎的就是肺部,内脏被破坏,死亡概率有多大,你知不知道!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不管怎么说,你们倒是快报警、打120啊,他还在钢筋上挂着,还活着呢。  你们是不是眼瞎,看不到啊!  看到这里,他已经认定江软是个心黑透的。  赵然转了目光,看向江大少爷,催促着,“你特么的,愣着干什么,赶紧打120啊卧槽!”  那可是你弟弟,亲弟弟啊!就那么挂在钢筋上,血一滴滴的往下落,就快死了。  报警也好,打120也好,都可以,赶紧的吧!求你了。  可惜,这只是一段视频。  他的催促,注定起不了效果。  江大少爷神色仓惶,看看江软,再看看江鱼,在两人中间权衡片刻,很短的时间,不到五秒钟。  便深吸口气,他下定了决心,选择了帮助江软。  低声安慰江软,“没事的,你不要怕,到时候就说,他是在你怀里玩的时候,出的事。”  江软深吸口气,触电似的,松开抓着江鱼的手,“可是……”他看着江鱼,显然是担心江鱼会说出去。  江大少爷打开车门,走到后排查看情况,低声跟江软说着,“所以你得忍一忍,我们不能现在报警。”  他看了眼江鱼,脸上明白的写着。  他们得等着,等到江鱼死了,才能保证,他不会把真相说出去。  才能保证,江软的名声,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江鱼白着张小脸,听着血液“啪嗒”“啪嗒”的流着。  脸色越来越白,温度越来越低,意识也开始模糊。  耳边却是他大哥,安慰江软的声音,“软软,再坚持坚持,很快了。”  “他闭眼睛了,软软,再坚持两分钟。”  “不疼啊,软软乖,很快就会没事了。”  后面的视频,赵然再看不下去。  他红着眼眶站起来,“啪”的合上平板,声音哽咽着。  “我艹他马的!我现在就去弄死这两畜生。”  一律挽了手上的念珠,双手合十,默念了声佛。  伸手将他拦下来,为这两人往手上沾血,不值得。  他快速的转动着念珠,速度越来越快,心跳也越来越快,情绪不断翻滚着,随时可能挣破胸口,喷涌而出。  佛说,众生平等,要慈悲为怀。  可佛没跟他说,有些人啊,他们是不配被当作人的。  赵然被他拦下来,没法出去,急得在屋里转圈。  最后实在是忍不住,蹲在墙角,双手捂着脸,“呜呜呜”的哭起来。  过了约五六分钟,两人才都平静下来。  赵然擦干眼泪,坐到他跟前去,“师叔,这事怎么处理,他们这是故意杀人,这是证据,我要送警察局去。”  一律摇了摇头,神色冷静的转动着念珠。  江鱼给他这内存卡,是希望他别插手,而不是要他去报警。  从始至终,鬼娃娃都打定了主意,要自己报仇。  鬼娃娃在警告一律,不要靠近,也不要多管,他自己能把事情解决掉。  一律答应了。  他知道鬼娃娃会在昨晚动手,整个别墅,都笼罩在鬼娃娃浓厚的怨气中。  别墅里的人感觉不到怨气,却能感觉到阴冷如寒冬,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但他从始至终,都没踏出房门半步。  转动着手中的念珠,一律看着神情呆滞的江夫人,默念了句“阿弥陀佛”。  江鱼的死,江软跟江大少爷是主谋,是刽子手,江夫人则是帮凶。  是她,收起了内存卡,将江鱼死亡的真相,隐瞒了起来。  她不仅没追究凶手的责任,反而变本加厉的,将江软当作珍宝,捧在手心里疼宠着。  从此再没提起过他江鱼半句,彷佛没有过他这个儿子。  江鱼在钢筋上挂着,鲜血流尽身亡后,魂魄离体,怨气横生,跟着江软他们。  回了江家别墅,亲眼见证了这一切。  在被迫目睹了江夫人、江软和江大少爷的幸福生活后,终于被怨气逼疯,变成了鬼娃娃。  他恨江夫人,恨江软和江大少爷,恨所有知情的江家人。  若是昨天,他覆在金大师身上,江夫人能认出他来,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毕竟他虽怨气横生,也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  最喜欢父母,也是最渴望父母爱他的年龄,若是江夫人能认出他来,说不定那满身的怨气,就这么化解了。  可惜啊,江夫人心里,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江软。  一律垂着眉眼,看着江夫人身侧,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江鱼就躺在那里,见她抱着怀里的枕头,神色空茫的低声呢喃,喊着小鱼、小鱼。  猩红扭曲的眼睛里,露出满足的神色,在她的肚子上蹭了蹭,嘴唇翕动着。  我在呢,妈妈。  虽然你看不到我,但是我一直都在呢。  他终于代替了江软,成为了他妈妈的珍宝。  江夫人疯了,江软跟将大少爷紧急出了院,赶回江家别墅,见她抱着枕头,满脸疼惜的喊着江鱼的名字。  江软脸色变了变,凑到她跟前去,低声唤道,“妈妈,你还好么。”  江夫人听不见他的声音,没反应,头也不抬,就看着怀里的枕头。  低声念叨着,“小鱼乖,我们要睡觉了哦。”  江软顿时脸色发白,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江夫人的态度伤到。  眼圈也跟着红了,但这次江夫人没空安慰他。  她的珍宝,已经不再是江软,而是她的小儿子,江鱼。  她抱着枕头,不断念叨着,“小鱼真乖啊,妈妈最爱你了。”  江软白着脸,不断往后面退,躲在江大少爷的背后。  声音里带着哭腔,消瘦的身躯颤抖着,“哥,妈妈怎么了,怎么一直喊着小鱼的名字。”  江大少爷嘴唇、耳朵接连受伤,脸都被包在绷带里,就跟动漫里的忍者似的。  看着很有些怪异,声音也怪怪的,“没事,不会有事的,我们送她去医院,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江软抖了抖,脸色发白,背后有些冷,“你说,会不会是江鱼他……”  回来了。  回来找他们报仇了。  两人对视一眼,江大少爷眼神闪了闪,看着床上发疯的江夫人,“不怕,我们搬出去住。”  晚点的时候,江先生回来,江大少爷就跟他提了搬出去的话,江先生从来不信鬼神,对他们的说法不屑一顾。 第19章 步履蹒跚的往楼下走去,赵然没觉着不对,闻着外卖里的肉香,吞咽着口水,“师叔,吃饭啦!”  一律挽着念珠,正默念经文做晚课,示意他先吃。  赵然端着回锅肉片,闻着肉香就流口水,赶紧掰开筷子恰饭,佛祖在上,他有半个月没吃到肉了,惨兮兮的。  吃着肥瘦相间的回锅肉,赵然幸福的闭上眼睛,“哎,还是肉好吃……咦,什么东西。”  有什么东西在嘴里,乱窜着缠他舌头,赵然“呸呸”两声,吐出来根头发来,足有十五厘米长。  传说中的黑、长、直。  赵然黑着张脸,张嘴想骂人,突然想起住对门的那个老太,以及他师叔那反常的表现。  后知后觉的打了个冷战,忍不住抬头看天花板,没看到脏东西,还是觉得冷。  往一律的方向靠过去,“师、师叔啊。”  一律撇了他一眼,戳着平板,“饭里有头发?”  赵然害怕的点点头,“是、是啊!”  一律打开某外卖app,递给他,“那你投诉他们啊。”  赵然声音抖着,“不不,我是怕……您懂的吧,知道我怕什么吧,师、师叔啊,没事的吧。”  你师叔我好得很,能有什么事。  一律翻个白眼给他,半阖上眼帘,继续做晚课念经。  等他终于念完经,赵然凑过去,“师叔!我最近的运气忒差,您、您手里有转运的符吗。”  一律看他,摸着平板敲字,“有,二十万,要么。”  赵然,“……”他摸着兜里的二十块,舔着脸皮,“能、能赊账么,师叔您给我打个折行吗,我真的好穷。”  一律懒得理他,随手从包里摸出张符给他,自己走到桌前吃饭。  赵然看着手里桃花粉的符纸,心里纳闷。  他师叔一个和尚,把转运符弄得这么粉嫩可爱做什么。  刚吃过晚饭,一律接到警局的电话,警察叔叔在电话里,说江软他们出事了,让他过去警局。  一律略微犹豫,起身准备去警局,赵然赶紧跟上,他租的凶宅隔壁,白天还好些,能有些许阳光照进来。  如今天色逐渐暗沉,阴沉沉的,他可不敢待在屋里。  两人骑着单车,悠哉悠哉的骑到警局门口。  赵然往里面探头望去,就跟猫见着老鼠,“嘎吱”一声调转车头就跑,跑了两步连车都扔了,躲到警车后面去。  扒拉着警车,垫着脚尖往里面望去,满脸的踌躇,“师、师叔!我不敢进去,我在这等您好了。”  一律,“……”  请问您是抢劫了、还是杀人了,这么害怕警察叔叔。  在一律好奇的眼神里,赵然红着脸,双手扒拉着警车,哼唧半天,“我、我刚在门口,看到我前男友了。”  一律,“……”  他拍了拍赵然的肩膀,不怕不怕。  你都还俗了,有男朋友很正常,师叔不为这个打你。  赵然很是惆怅,脚尖在地上画着圈,没感受到他的安慰,轻声感叹,“谁年轻的时候,没遇到过几个渣男呢。”  一律,“……”  他眼神亮了亮,跟着赵然往警车后面缩,开始八卦。  手指在平板上“哒哒哒”的乱舞,“里面哪个是渣男。”  赵然靠着车窗,指了指里面,一律从警车后面探头看去,看到个腰细腿长的青年。  穿着全套的警服,腰带一扎,很像棵挺拔的小白杨。  他眨了眨眼,疯狂敲字,“这看着,也不像渣男啊。”  赵然叹了口气,“……我就是他遇到的渣男。”  一律,“……”  不是,你这说话就说话,咋还大喘气呢。  他“哒哒哒”的敲字,“你说说,怎么的渣人家了!祸害祖国的小树苗,还是这么挺拔的小白杨。”  代表整个土原寺,鄙视你,渣男!  赵然都快缩到车底去了,心虚理亏,“就我爸的事,他刚进警局,我不跟他分手,查到他头上,不得玩完啊。  我要跟他分手,他问我为什么,我说我出家当和尚去了。”  一律点了点头。  分手就分手,当和尚什么的,就有点过分了。  赵然继续往下缩,“后来他知道我爸的事,来找我,我……我就他看了我的和尚证,他就死心走了。”  一律,“……”果然够渣。  赵然扒拉着头发,蹲到地上,“我不敢去见他,我害怕。”  一律点点头,确实该怕。  我要是小白杨,见着你首先就得给你来个过肩摔,再来一套军体拳!  然后接左勾拳、右勾拳,嘿咻!  赵然各种难受,抱着他的大腿,开始撒泼打滚,“师叔,师叔我害怕,你快想想办法呀!”  一律撇撇嘴,你自己做的孽,自己搞定吧。  八卦都听完了,我就先走一步了,保重呢您呐!  他抬腿就走,没走动,再走……还是没走动,一律低垂着头,盯着赵然。  赵然抱着他腿,恳求的看着他,“师叔。”  两人就躲在警车后面,玩儿大眼瞪小眼。  “笃笃”警车被敲了两声,一律跟赵然同时抬头。  哟呵,是赵然的小白杨前男友!  穿着整齐的制服,正表情严肃的看着他们,赵然“呀”了声,赶紧松开一律的腿,战战兢兢的打招呼,“嗨。”  “是你。”  小白杨认出了赵然,眼神发冷,“你当和尚回来了?”  赵然强颜欢笑,应道,“是、是的。”  顺便拽了他一把,抖着腿脚和声音,“我、我带着师叔一起回来的。”  小白杨的眼神更冷了,“装的还挺像回事,进来。”  转身往里面去,一律赶紧甩开赵然,跟着小白杨进去,来往的警察都跟他们打招呼,“白警官。”  白警官正好负责江软案件,带他们到会客室,公事公办的翻开档案,神色间有些阴郁难看。  “江涛自杀了。”  “咬舌自尽。”  “尸体在法医室,你们要去看看么。”  一律神色平静,鬼娃娃跟着上了车,江软跟江大少爷回出事,是迟早的事。  这是他们欠下的债,逃脱不得。  白警官盯着他们,眼神锐利,“你们对他自杀的事,好像一点都不惊讶,是么。”第15章 婴差阳错  确、确实不惊讶啊,赵然暗道。  在江家别墅里的时候,他师叔给他开了眼,暂时性的,能保持三天时间。  他亲眼看着披白床单的鬼娃娃,上了江软他们的车。  那身怨气浓的,比黑芝麻糊粘稠,拿个勺子伸进去,搅都搅不动估计,就知道他们肯定要出事。  但那又如何,他跟他师叔都没去阻止。  毕竟若非杀人会触犯法律,他都想冲上去,捅朝着江软和江大少爷,使劲的捅上两刀。  可法律虽能管束住他,却不能能管束住鬼娃娃。  所以江大少爷死了,死法是自杀,咬舌自尽。  他正胡思乱想着,白警官拍着桌子,眼神锐利,“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老实交代。”  赵然,“……”  他看着白警官锐利的眼神,正义凌然的表情,忍不住就开始犯怂,哆嗦着往一律跟前躲,“没、没什么!”  嘤嘤嘤,我把你当前男友,你居然把我当犯人审。  白警官看到他的动作,眼神发冷,“那你们为何都不惊讶,是不是对江涛的死,早有预料。”  “不不不。”赵然生怕白警官怀疑,把他们当做嫌疑人,赶紧辩解,“我们惊讶的,真的,我们都好惊讶的。”  说着推了推一律,让他配合,做出个惊讶的样子来。  白警官冷笑,看着一律面无表情的模样,“你管他这表情叫惊讶,那我现在,是不是看着特别慈祥。”  赵然,“……”几年不见,你咋还会开玩笑了呢!  他赶紧辩解,“我师叔是高僧!他不嗔不怒,不悲不喜,随时都是这副模样,你不觉得他是佛祖宝相么。”  是个屁!白警官暗骂,锐利的目光扫过一律,冷哼一声,“高僧……有多高,一米七有吗,怕是还差点呢吧。”  神特么的高僧有多高! 第21章 也不管白警官看完,眉头皱的死紧,径直走出门追赵然去了。  他们照例骑单车回去,灯光昏暗的楼梯口,站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正伸长脖子,望着他们回来的路口。  赵然停了单车,随口问道,“阿婆,怎么还不回去。”  老太瘪着嘴,“我在等我孙子放学呢。”  赵然纳闷,这都快八点了,哪所学校还不放学。  正想继续问,一律从跟上来,拎着他衣襟拉扯着往楼上去,赵然朝阿婆挥手,“阿婆,你早点回去休息啊。”  他走的快,也就没看到,在昏暗的灯光下,阿婆站着的地方,没映下丁点阴影。  他们门口放着个纸箱,一律拿到屋里,在灯下拆开来看,里面是一本书。  硬壳封面上,印着烫金的书名:谁是龙傲天。  一律略皱皱着眉,这是什么东西,是解密游戏?  他一个和尚,让他玩解密游戏?!可拉倒吧,他就擅长背佛经。  赵然看他拿着本书,把脑袋凑过来看,“哎,谁是龙傲天,这小说最近很火啊,师叔,谁给你寄过来的。”第16章 谁是龙傲天  从警局回来,到家刚八点,对于很多年轻人来说,这个时间夜晚甚至都没开始。  赵然坐到电脑跟前,准备再开会直播,挣点泡面钱。  他平时正常的直播时间,是下午五点到十二点半。  前两天在江家别墅里耽搁,今天饭刚吃完,又被警察call到警局,连续三天没能准时直播。  本来就少的粉丝,成功的从两位数,降到了个位数。  点开直播间,粉丝数量固定在五没动过,让他有种这是直播平台怕他冷场,发了五个ai粉丝给他的错觉。  赵然默默的点了排位,照例选了昭君小姐姐。  这位姐姐不仅肤白貌美大长腿,还能控场能输出,顺风逆风都能打得不错。  可以说是非常称职、又好用的工具人儿了。  他昭君姐姐的胜率挺不错,三百多场打下来,胜率固定在百分之九十五。  偏偏他总觉得今天状态不好,在空大了两次后,一个手滑,直接反向闪现,进了红名堆里。  被对面压着一套带走,连半口气都没留。  他的五个疑似ai的粉丝之一,终于在直播间里冒泡,发了条弹幕:  主播,你是用脚在玩游戏呢么。  赵然:……  实不相瞒,刚刚有那么瞬间,连我都觉得自己在用脚玩。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脚,赶紧低声解释两句,“手滑、手滑,嘿嘿。”  等待英雄复活的时间里,一律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走到他旁边坐下,抱着刚收到的书研究。  黑色的硬质书封,封面上没有花纹,就五个烫金楷体字:谁是龙傲天。  书页是浅色牛皮纸,很厚实,翻着有种“刷刷”的磨砂质感,单就整本实体书而言,很贵,很上档次。  合适被人收藏,放在实木书架上,被人束之高阁。  但奇怪的是,封面上除了烫金的书名,再没其他文字。  作者没有,出版社没有,看着就有点像三无产品,神秘归神秘,跟着便有些廉价。  一律抱着这本来历不明的书,随手翻了两页,“刷刷”的翻书声出现在出租屋内,有些不合时宜。  他翻了两三页,觉得没甚兴趣,便把书扔到沙发上,摸过来自己的平板,继续追他的喜洋洋。  戳开视频,欢快悦耳的音乐声响起。  “喜洋洋、懒洋洋……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再次手滑,让昭君姐姐没跑掉的赵然:……  他回过头来,低声跟他说话,“师叔,您小点声。”  一律抱着平板点头,把音量调小了。  可惜已经晚了,仅有的五个粉丝走了两,临走前还给他留言:  喜洋洋?!卧槽,主播难道是传说中的xxj?!小孩子就别玩游戏啦,赶紧做完作业睡觉呗。  主播的国服请人打的吧,我看直播这么久,还没见过像你这么菜的国服,钻石都比你玩的好些!  赵然,“……!”  就很气,看喜洋洋怎么了,怎么就小学生啦!  知道我师叔多厉害不,信不信他能跳起来,打你们的膝盖啊!  剩下那三个没有动静的,估计真是平台分的ai账号。  又一次操作失误,昭君姐姐死掉后,对面抱团推了高地,在他等待复活的时间里,输掉了这场比赛。  赵然盯着游戏界面,皱了皱眉头,犹豫着要不要再开一局,他今天的状态有些不对,各种低级失误频出。  就刚刚这局的失误次数,比他前面两个月加起来还多些,已经不能用手滑解释了。  再打下去,昭君姐姐的胜率,怕是要往下掉。  他看着直播间里面,仅剩的三个粉丝,轻轻的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他还是继续打吧。  生活不易,在线卖艺。  点击就看国服昭君反向闪现送人头。  走过路过的父老乡亲,有钱的捧个钱场呗!  正想点开排位,门突然被敲响,他嘀咕一句“谁这么晚过来敲门”,从沙发上站起来,就要走过去给开门。  左脚刚跨出,便遇到了阻力。  他回过头,看到他一律师叔正躺在沙发上,手里抱着平板,视线都凝在喜洋洋上面。  就拿两根细手指,松松的捏着他裤腿。  赵然愣了愣,“……”就、就这?!  就你这两根兰花指,能拉得住谁呀。  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抬了抬腿,遇到的阻力还挺大,他居然没能动的了。  哎哟喂,他还就不信了!  我这么两条大长腿,还杠不过你这两根小手指?!  赵然表示不服气,使出了吃奶的劲,往前跨了半步。  只听“刺啦”一声,卡其色的夏裤应声而破,露出里头那条黑黢黢、毛茸茸的腿。  一律,“……”  很好,男人,你成功的辣到了我的眼睛。  他默默地移开手掌,挡在了自己脸上,假装没看到。  赵然懵了,看着露在外面的腿,再看看挂在腿上、随风飘荡的破布片,很想直接“哇”的哭出声来。  但他现在哭不出来,只能哀嚎道,“师叔,我就这么条能穿的裤子。”  一律:怪我咯,是你自己非得扯坏它的!  赵然抱着破损的裤子,哭的昏天黑地,早就忘了要去开门的事,敲门声响了片刻,见没有人过来开门。  自觉的转移了阵地,去了他们隔壁。  “笃笃笃”的敲门声在阴森的楼道里回响着,他们这层共有八户,敲门声就断断续续的响了八次,  但奇怪的是,从始至终,只有敲门声在回响着,根本没有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赵然看着自己破损的裤子,心情十分悲痛,听到那敲门声,只觉得烦不胜烦。  桌子一拍,愤怒的嚷嚷出声,“谁啊,大晚上的扰民,信不信我找物业,投诉你们……”  嚷嚷到一半,突然想起他这房隔壁,好像就是凶宅,加上他师叔拦着他去开门的事。  后知后觉的变了脸色,浑身抖了抖,“师、师叔!刚刚在外面敲我们门的……是那啥吗。”  一律冲他翻了个白眼,“哒哒哒”的在平板敲字,“不然呢,你以为是谁,送外卖的啊。”  赵然吓得腿软,往他身边躲,牙齿上下磕碰着,打着哆嗦,“师、师叔!我害怕。”  一律躺在沙发上,敲着平板,“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有什么好害怕的。”  赵然抖了抖,正想说话。  一律戳着平板,继续敲字,“你不就当过渣男么,小白杨还活得好好的,不会半夜来找你,放心吧。”  赵然,“……”并没有被安慰到,真的!  但仔细想想,他好像,还真没干过啥坏事。  往一律身边靠靠,借点佛光取暖,低声询问道,“师叔啊,你既然知道外面有那啥,为什么不收了他们。”  一律,“……”好问题!  他摸出平板,“哒哒哒”的敲字跟赵然解释,“现在都2020年啦,我们走进了新时代,地府也紧跟脚步,早就进行优化改革啦。  现在的黑白无常,都有自己负责的区域,抓鬼勾魂都算业绩,就门外那个,我要出手抓了,他们得来找我喝茶。”  碰到脾气好的无常,喝两杯茶就算咯。  要脾气不好的,说不定还得打一架哩!  他是和尚,抓鬼不算业绩,就能获得那么丁点功德。  就头发丝那么大点,多了的没有! 第23章 当然,龙小天不修闭口禅,没有他这种顾虑。  况且作为家学渊源、本领高强的玄学大师,又是主角,龙小天是不可能吃亏的。  不仅精通风水卦象,还能相面观气。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掐指一算就能将人看个透彻,哪能受这种鸟气!  当即反唇相讥,将胖大妈的底抖落个干净。  从她丈夫出轨同事、儿媳当了别人小三,到她手里牵着的孙子,其实不是他们家的种,全部都扒拉出来。  将她的面子里子,都扔到地上,供人践踏!  说得胖大妈无地自容,气急攻心,直接晕倒在车上。  旁边的人都忙着鼓掌叫好,等人群散开,听到小孩子哭闹,众人凑过去看。  才发现胖大妈早已经一命呜呼、命归黄泉。  一律,“……?!”  这是什么神奇的剧情。  他信奉佛祖,讲究个我佛慈悲。  看到这里,感觉剧情引起了不适,有些看不下去。  赵然捧着泡面,将脑袋凑过来,“师叔,你看到哪了,哦哦,公交车打脸这章啊,有没有觉得很爽?!”  一律皱着眉,拿过平板敲字,“爽?”  爽在哪里,他完全没感觉到啊,是他太奥特了吗。  胖大妈嫌贫爱富,阴阳怪气,是她不对。  但不管怎么看,她都不该死吧,文里虽然没明说,但字里行间都暗示着,是龙小天动的手。  就因为些许口角,就动手杀人于无形的玄学大师。  一律皱着眉头,暗道幸亏这是小说,要活在现实里,那得多么令人恐惧啊。  赵然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的想法,嗦着面条,“这文连载的时候,当时的评论区里,评论两极分化。  有人嚷嚷着说说爽,也有人说主角太残忍,我记得作者回复了,他说这事情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  还给了个新闻链接,我想想叫什么名字,好像就叫418公交车事件。”  说着扔下泡面碗,摸过来自己的手机,搜索418公交车事件,当时的新闻报道还在网上挂着。  当然,没小说那么精彩,很公式化的语调。  就说某月某日在418路公交车上,一农民工和某女士发生了争执,某女士在公交车上身亡。  更多详情,请看后续报道。  ……后续报道没有,怎么查都查不到。  下面还附着视频,从车内监控里剪下来的,画质有些模糊,但能够看得清楚,情况跟小说里一样。  两人离得很远,只有争吵,压根都没有推拉等动作,那胖大妈自己便倒了下去。  赵然嗦着面,在旁边小声嘀咕着,“这位阿姨,应该本身就有病吧,不然在车上好好的,也不会猝死。”  一律也这么想,这种猝死事件,大概率就是意外。  不过被这么一搅和,他懒得再看剧情,直接翻找着有靳先生的部分。  文里靳先生是配角加反派,出场的时间在二十章,身为当红明星的女主白玲玲,受邀去参加个慈善晚宴。  在宴会上,跟靳先生不期而遇。  女主是大明星,自然是盛世美颜、天生尤物。  她一出现,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其中也包括靳先生。  就是在宴会上多看了一眼,靳先生便对她一见钟情,从此念念不忘。  各种制造巧合机会,想要跟她再次见面,甚至提出了要包养她,以靳家作后盾,将她捧成国际巨星、影后。  可女主毕竟是女主,她虽然长相妖艳无比,但内心却是十分清纯善良,最渴望的,便是得到最真挚的感情。  因此想也没想,就态度坚决的拒绝了靳先生,让他带着他的钱滚!  正是因为她这种态度,令靳先生深深的迷恋上她,各种送礼物送资源,将她捧上神坛。  从被人骂作花瓶的流量明星,变成为著名的国际影后,女主却始终对他不屑一顾,反而被男主深深的吸引。  在成为国际影后,从国外领奖回来后。  当着众多媒体的面,再次义正言辞的拒绝了靳先生,然后转头就跟男主官宣了。  看到这里,一律嘴角抽了抽。  这位白小姐,不应该叫白玲玲,该叫白莲花才对啊。  突然就想起当初他和江软去靳家,那一溜烟的白衣黑裤,乌泱泱,白茫茫的。  那架势,闹得跟古时的皇帝选妃似的。  环肥燕瘦,春花秋月,各有所长,靳先生是完全鸟都不鸟,一个都没看上。  况且靳先生本人,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是盛极。  有多好看哩,连他这个自小苦修、与佛祖相伴的小高僧,看了都险些把持不住,心猿意马。  女主得多艳的容貌,才能让靳先生一见钟情,牵肠挂肚啊。  估计月宫里的嫦娥亲下凡尘,都不一定能够做到。  他合上书页,心里有了计较。  这本书里的靳先生,绝对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靳先生。  啧,这差得也忒远了些。  你说都姓靳,怎么做人的区别就那么大呢。  他把书随手扔开,躺到床上准备睡觉。  赵然抱着枕头,磨磨蹭蹭的走过来,“师叔,我能跟你睡么,我有点点害怕。”  一律大方的拍拍身侧,示意他自己上来,赵然高兴的蹦跶上床,“多谢师叔,您对我太好了。”  一律翘着嘴角,看了眼门外。  赵然跟着望出去,啥也看不到,“师叔……”  一律竖起手指,挡在嘴唇前,示意他不要说话。  寒气从门口蔓延,很快就席卷进的屋内,将整张床都笼罩进去。  赵然感觉到冷,赶紧掀开被子,钻进被窝里,  使劲拱啊拱,从被窝里拱出个脑袋,然后直接被吓尿了。  一张巨大的白脸,就戳在他面前。  那跟刷过粉的墙一般白的脸皮,已经碰到他鼻尖。  他吓得大叫一声,“鬼啊!”  连滚带爬的,重新钻回了被窝里,抖抖索索的,不敢再露面。  一律,“……”  他起身去摸平板,“哒哒哒”的敲字,“有事?”  出现在他们床边的,是个穿着宽松白袍,头戴高帽、脸色惨白,吐着长舌头的高个子。  高个子看着他,嘴角带着诡异的笑,长舌头一吞一吐的,“你给那个小鬼留了印记,让我们不要动他。  我们欠了你人情,不动就不动,可他再这么杀下去,必成厉鬼,你打算怎么办。”  一律抿紧嘴唇,神色冷漠,低头敲着平板,“他若成厉鬼,我来渡他。”  白无常得了准话,嘴角翘得更高,“好。”  紧了紧手里的勾魂索,被捆着的老太神色茫然,一个劲儿的念叨着,“别抓我,别抓我,我要等孙孙回来的。”  别等了,他都投胎两年了,我亲自勾的。  他拽着勾魂锁,往外面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来,盯着一律抱着的书,“这个东西上面有种很邪门的味道,你最好是将它扔远些。”  一律面无表情,拿平板敲字,“连我都压不住?”  白无常,“……”  想着这位背后那尊大佛,他险些忘了,这位才是最厉害的关系户。  他们这些挣业绩的,累死累活冲业绩攒功德,远不如别人念两卷经文有用。  这年头,当鬼差还不如当和尚哩!  上翘的嘴角诡异的抽搐着,“那也不至于。”  一律摆摆手,这不就结咯,他怕个啥嘛!  送走了白无常,一律倒头就睡,赵然抖啊抖的,抖过了半夜,也渐渐睡着了。  吃过早饭,一律挽着念珠,在房间里的打坐,念经做早课。  平板“嘀嘀嘀”的响着,提示他有消息,他半闭着眼睛,心平气和的做完早课。  才拿过平板,查看消息,是杨医生发过来的,“白小姐今天回来,靳先生要给她办个宴会,晚上,你过来玩么。”  一律,“……”隐隐感觉到不对。  他快速敲着平板,回复道,“哪个白小姐?”  杨医生回复的很快,“还有哪个白小姐啊,白玲玲白小姐呗,咱家靳先生不就惦记着这一个白小姐么。”  一律,“……”  卧槽哟,所以书里的靳先生,还真的就是他认识的靳先生?!  请问靳先生你是瞎了眼么,不然怎么会看上那位白小姐的! 第25章 放眼望去,真可谓是百花齐放,人却又比花娇。  身为主角的白玲玲,自然是宴会上的焦点。  她穿了件酒红色露肩礼服,身材火辣,妆容精致,脖颈、耳朵和手指上,都戴着红宝石首饰。  衬得她整个人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那是去年的时候,靳先生专门花了四千万的高价,拍下来送给她的。  代表着的是靳先生对她独一无二的宠爱,是身份的象征。  忍着心里不断翻腾着的嫉妒,林音扬着笑脸,“玲玲,靳先生对你可真好。  这么贵的首饰,真的就这么送给你了,你可真有福气。”  白玲玲端着酒杯,美艳的脸上,半点笑模样也无,神色冷淡的很。  仿佛这周围的热闹,都与她没甚关系。  她淡淡的看了眼林音,“这福气给你……”  这句台词有些耳熟,林音都能脑补出下句,当即笑着接道,“若是给我,我当然是要的……”  白玲玲冷笑一声,神色轻蔑,“可惜,他不会给你。”  林音嘴角的笑容僵住,这、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的?!  她不敢得罪白玲玲,只能撑着笑容,“这圈子里谁不知道,靳先生对你情根深种,死缠难打要给你送东西。”  可问题是……你不是不稀罕么。  隔三差五都要在媒体面,拒绝靳先生,将靳先生的脸面,扔到地面上,狠狠的踩两脚。  你要真这么有骨气,你就别戴靳先生送的首饰啊。  白玲玲看着她,嘴角翘起抹冷笑,眼神里飘着轻蔑。  覆到她耳边,冷声嘲讽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稀不稀罕,这些东西都属于我,你……呵呵。”  低声嘲讽完林音,白玲玲端着酒杯,神色高傲的迎向个名导演,两人愉快的交谈起来。  杨医生站在阴影里,昏暗的光线下,脸色有些晦涩,眼里隐隐渗着寒意。  “那位就是白小姐,白玲玲。”  一律点头,目光跟着落到白小姐身上。  跟他猜的差不多,这位白玲玲小姐,确实能称得上好看,但跟靳先生比起来……  不对,就不会有人拿他们相比。  麻雀放在天鹅跟前,谁都不会刻意去对比,它们哪个会比较好看的。  而且,这位白小姐身上,有两处不对劲的地方。  在鼻子跟腹部。  鼻子上应该是动过刀,看着不像原装的,隔着粉底还隐隐有些透光。  至于腹部,则是有种奇怪的能量波动。  若是他感觉的没错,那应该是……苗疆地区特有的情人蛊。  呵,一律冷淡的笑着,眉眼轻垂。  啧啧啧,拿着苗疆的东西,来我a市的地盘上撒野,欺负我a市没人,我倒是能忍忍。  可您怎么能挑靳先生下手呢,白小姐,您要是这么做,小和尚可就很不高兴咯。第19章 谁是龙傲天  苗疆有些地区的气候湿润,遍地暗泽,草木丰茂,自然就多生虫蛇。  世代在此地长住的苗民,深受虫蛇们的困扰。  被野外的虫蛇们咬伤,轻则需要服药静养,不能下地参与劳作,重则病症缠身,或者直接毙命。  他们要在大山里生活下去,就开始了跟虫蛇的长期斗争,采集各种让虫蛇惧怕的草药,驱赶防止虫蛇。  制作各种解毒的药剂、草药,用来治疗毒蛇咬伤。  最后他们摸索出了种以毒攻毒,以虫制虫的好办法。  就是将附近最毒的虫蛇,设法都抓起来,放到封闭的罐子里,拿血肉喂食培育,让它们在里面自相残杀。  不管放进去多少,只有罐子里最凶的那只,能够存活下来。  这种培养方式,被称为养蛊。  最后活下来的虫蛇,自然也就是蛊虫。  蛊虫最早被培育出来,是为压制野外的虫蛇,让苗民们过得更好。  但随着岁月流逝,蛊虫的种类,逐渐就变得多起来。  在学会了跟自然做斗争后,种类繁多的蛊虫,很快就变成了他们手中武器,用来防备、对付他们的同类。  从最开始的疗伤解毒、镇宅护身的护身符,逐渐演变成杀人夺命,操纵生死的锋利武器。  直到后来,蛊虫成了苗疆最神秘、也最危险的东西,简直防不胜防。  随时都可能被它们盯上,勾魂夺命。  情人蛊,就是苗疆便是很著名的蛊虫。  相传这种蛊虫,是苗疆最厉害的蛊婆所养。  蛊婆在年轻的时候,跑出寨子到外面玩,认识了个外面的年轻人。  那人英俊、有钱、有才华,谈吐风趣,而当时的蛊婆,年轻漂亮,满身的异域风情。  他们互相被对方吸引,很快便相爱了。  可惜好景总是不长,年轻人是有未婚妻的。  而且是旗鼓相当的家世,年轻人家里退不得婚、也不愿意退。  他跟蛊婆相爱后,家里人逼他回去结婚,年轻人么,有情饮水饱自觉得为了爱情,他们能与全世界为敌。  为了躲避家里的追捕,他们回到了蛊婆的寨子。  刚开始的时候,年轻人看哪里都是新奇,青山绿水相伴,美人环绕在侧。  他信心满满,立誓要跟蛊婆相伴一生。  到后来,他厌倦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种田,打鱼和砍柴的生活。  再看周围,只觉得到处都是穷山恶水。  尤其是蛊婆在生了孩子后,身材恢复不好,不复以前的纤细苗条,脸上还生了雀斑。  曾经的美人成了黄脸婆,爱情也随之烟消云散。  他趁黑偷了蛊婆的银首饰,跑出了寨子回到家,看着仍旧貌美如花、有钱有身材的未婚妻。  愉快的跟人结了婚,两人相亲相爱,生儿育女。  蛊婆带着他们的孩子,离开寨子,几经波折才找到了他,却被他妻子拦在门外面,各种羞辱糟践。  讽刺的蛊婆无地自容,不仅仅是如此,他们的孩子得了重病,发着高烧。  蛊婆没钱、也没关系去给孩子治病,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孩子死在她的怀里。  蛊婆抱着孩子的尸体,在别墅外跪着哭了三天三夜。  没有人理她,他们都远远的站着,都在看她的笑话。  三天后,蛊婆带着孩子,笑着离开,独自回了苗疆。  然后花了十年,用那个死孩子的血肉,喂养出了情人蛊。  情人蛊至阴,寄宿在身上后,只要能拿到头发喂养,就能让头发的主人,死心塌地、不顾一切的爱上宿主。  效果极其恐怖,到最后,他们甚至会丧失理智,对宿主言听计从。  蛊婆就是利用情人蛊,蛊惑了她曾经的爱人,让他亲手杀死他的妻子、他的儿女。  然后她让他找了个大锅,将他们全部都给炖了。  等那人把满地的碎肉,炖到厨房里的锅里后,她便掐死了身上的情人蛊。  让他恢复理智,亲眼看着那锅里的血肉。  蛊婆就站在旁边,笑颜如花,低声跟他说着话,一如他们相爱时,他最爱说的甜言蜜语。  她说,“看吧,这就是你不爱我的后果呀,现在你还敢不爱我吗,还敢不敢了呀。”  那人看着锅里被剁成碎肉的妻儿,险些当场便被逼疯。  不管他疯没疯,到最后都不重要了,蛊婆提前便报了警。  他跪在血肉堆里,吐得撕心裂肺,就被破门而入的警察抓住。  证据都被摆在眼前,罪名成立,在他们家的活动下,判的死缓。  最终在里面没撑过两年,就把自己撞得头皮血流,脑袋上硕大个洞,当场死亡。  情人蛊的故事,是他师父给他讲的。  这东西有些恐怖,早就被迫销声匿迹了,一律还是十来年前见过,没想到事到如今,居然还能见到活的。  他弯着嘴角,轻轻的笑着,朝着白小姐走过去。  杨医生赶紧伸手拉住他,低声问道,“你想干嘛。”  一律嘴角上翘,当然是去弄死情人蛊呀。  我佛慈悲,那么恐怖的东西,怎么能让它存活着哩。  绝对不是因为她的目标是靳先生!  他是个路见不平,替□□道的好和尚……阿弥陀佛。  一律摸出平板,“哒哒哒”的戳字,“去打个招呼,顺便请白小姐,喝点东西。” 第27章 结果这晚上,点开娱乐圈版面, 想看帅哥美女的夜猫子们, 注定要失望了。  #白玲玲# #白玲玲 酒会#两个词条, 招呼都不带打的,直接空降了热搜榜。  随着热度增加,在热搜榜上排名,不断上涨着。  怀着看热闹心情点进去,最后抱着手机,在床上干呕的人无数。  身为最当红的流量花, 白玲玲可以说是常驻热搜榜,每周总有那么五六天, 住在热搜上面下不来。  吃饭喝水穿衣服,举手抬脚,都能上个热搜。  点进去里面, 全是她各种美腻的精修图,传说中的vip包年用户。  知道点内幕的,都是各种控制不住羡慕嫉妒恨,却也压根没办法呀。  靳家不差钱,靳先生也不差钱,不就是包个年冲个vip么,看人家靳先生眨不眨眼的。  他们搁这羡慕嫉妒恨,白玲玲倒是态度冷艳。  经常在采访中提到,她并不需要这些热搜的加持,甚至为此很烦恼,利用媒体隔空喊话。  希望靳先生能够停止,不要再随意打扰她的生活。  当初林音看到这段采访,差点没能管控好自己的表情,差点就在镜头前翻白眼。  她跟白玲玲同时出道,隶属同个经济公司,要说资历演技和代表作,都相差无几,自认长相也不输白玲玲。  再怎么说,她全身上下可都是原装啊,就白玲玲那鼻子,擦了粉底都透明。  当有谁眼瞎,看不出来,是动过刀的么。  明明两人条件相仿,偏白玲玲身后有个靳先生,直接被捧成最当红的流量花,她却是糊到底的十八线。  这搁谁身上,都不会好受。  若是白玲玲态度亲和些,她可能只会稍微嫉妒下,感叹两声人各有命,在心里面酸两天,也就算了。  但白玲玲就偏不,随时都是姿态冷艳,一脸“靳凤羽的东西,就算我看不上,他也不会给你”的表情。  经常带着各种资源,贵重的首饰,在她面前来各种炫耀,气得林音只想吐血三升,淹死白玲玲那个小婊砸!  偏偏为生活所迫,还不得得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哄着。  当她看到热搜榜上面,出现了白玲玲的名字,早就习以为常,以为是白玲玲的美图,都懒得戳进去看了。  还是她的助理看到热搜内容,提醒她,“音姐,您看看吧,这次热搜跟以前不同,保证能让您高兴。”  林音撇撇嘴,兴致不佳,“白玲玲的热搜,我哪里高兴的起来。”  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她手上还是戳开了热搜。  谁让她无聊呢,刚刚靳家的宴会,本来应该持续到11点,因为白玲玲的事,还不到9点就散场了。  她这种十八线的小透明,没别的安排,就只能敷着面膜,玩手机打发时间。  原本想打开热搜,看看自己有没有蹭到镜头,她也不求多的,能够蹭到个侧面,背影也是好的。  不枉费她强忍着恶心,巴巴的往白玲玲跟前凑。  结果她刚戳进去词条里,看清楚里面内容,就立马惊的弹坐起来。  没忍住爆了粗口,“卧槽!这特么的可真是惊喜啊!”  脸上面膜掉了,她都顾不上捡,哪里还有空想蹭镜头的事啊。  热搜里的配图跟视频,全都是白玲玲躺在地上,两条肉虫在血水里蠕动,不断往她身边爬的场景。  她穿的裙子不长,站着稍微齐膝,但这么躺下去,长度就立马缩了水,加上很可能是拍摄角度问题。  视频和图片里的白玲玲,隐隐有些露大腿的趋势。  可能是为了过审需要,重点部位都打了厚重的马赛克。  不得不说,这些马赛克打的,实在是很有灵性。  白玲玲的整张脸露在外面,苍白到没血色,生死不知。  搭配着她身边的血水,以及血水里蠕动着的肉虫,很有种邪恶的仪式感,让人想不多想都没办法。  评论里都是清一色的“呕”、“恶心”、“不忍直视。”  “卧槽,那是蛔虫吗,我的天啦,你们伤害了我的眼睛。”  “岂止是眼睛,我刚泡好的面,被我掀翻了,手上起了特别大的两燎泡。”  “这是什么恶心的y啊!要死要死!呕!”  当然还有白玲玲的粉丝,各种闭着眼睛、忍着看到图片的恶心,在评论里各种辩解,替她说话。  “可能只是游戏。”“是有人在伤害姐姐。”  “你们怎么能这样,姐姐是受害者啊!”  “报警了,警察叔叔快点去救姐姐啊!@a市警局。”  很快便被整齐的“呕”“辣眼睛”“大晚上的给我看这个?”的评论给淹没了。  估计今晚上过后,白玲玲的形象,很长时间都会跟“恶心”二字挂钩,成为网友们挥之不去的噩梦。  林音看着那些图片,忍不住就乐出了声。  乐着乐着,就有些想吐,她捂着嘴继续透着乐。  暗道这次白玲玲恐怕是真栽了,以前白玲玲耍大牌、演技不好、当小三的负面新闻,最后都能被洗得雪白。  她倒想要看看,这些恶心图片再飘两个小时,网友们对白玲玲的印象固定。  提起白玲玲,就想到那两条肉虫,白玲玲要怎么洗白。  说是拍恐怖电影?在做特效,呃,那也得有人信才行。  况且就算是信了,也得想起来的时候,忍得住不犯恶心才行呀。  就那些图片和视频,场景实在太过邪恶和逼真,她不过多看两眼,就觉得浑身发麻,恶心到忍不住想吐。  赶紧把图片切走,专心致志的翻着评论。  在其中一条上愣了片刻:  这、这特么,该不会是某种巫蛊仪式吧,正常人谁会跟那种虫子玩儿?!  也太恶心了吧,呕,我先吐为敬。  她拿着手机,若有所思,随即嘴角翘起。  别怪我,玲玲姐,这些可都是你自己找的。  点开球球,找到自己认识的营销号,发了条信息过去。  很快,名为“八哥解谜”的营销号上,就发布了篇名为“当红女星为何突然晕倒,血里的肉虫究竟为何物,请看八哥为你解密”的文章。  标题后面,附着白玲玲的图片,还很大胆的圈了白玲玲。  文章站在目击者的角度,描述了白玲玲是如何在酒会上晕倒、流血、然后摔出两条肉虫来的情况。  文笔优美,措辞大胆,着重强调了根本没人碰她,突然就莫名其妙的晕倒。  再结合那两条肉虫和血水,以及周围淑女名流真实的惊讶表情。  笔者大胆推测,白玲玲应该是在养小鬼,最后被小鬼反噬了。  这篇文章一出来,瞬间就爆了。  白玲玲的热度,瞬间达到了历史最高峰,就是不像以前,热度里都是美图。  而是直接跟“恶心,邪恶”挂上了钩,估计白玲玲都想不到,她竟然是这样出的圈。  娱乐圈里,关于养小鬼改运的传说,从来就没有断过,但那都是凭空从猜测,谁都没有准确的证据。  但白玲玲这次的事情,隐隐让他们觉得,抓住了些什么。  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白玲玲跟靳先生的事。  靳先生原本是个很低调的富豪,除了上财经杂质,很少在媒体前露面,网友们都不知道有个靳先生。  但某次白玲玲在上完热搜后,在采访中,半点都不隐晦的提到了靳先生,说希望他能别打扰她的正常生活。  好事的网友们操着键盘,便将靳先生给扒了出来。  真是不扒不知道,一扒吓一跳。  这位靳先生,不仅出生顶尖豪门,家里产业数不胜数,自身条件还异常优越,啥精通数门外语,有几个博士学位,那都是虚的。  就单靳先生那张脸,都够网友们流口水的。  那段时间,网上还掀起过股靳先生热,就拿他跟当红男星挨次的比过去。  比来比去,到最后,居然还是靳先生最好看。  都说靳先生了张“不进娱乐圈就是暴殄天物”的脸。  也正是因为这股靳先生热,白玲玲才算是在流量花里,彻底的站稳了脚跟。  没得办法,毕竟是这么优秀的靳先生啊,他都喜欢的女人,必定有她的出色之处。  白玲玲正是意识到这点,时不时的在采访中拿靳先生说事。  从她的角度,从来都是靳先生对她死缠烂打,而她,每次都是直接拒绝的,借此来营造自己的高冷女神形象。  这样做的好处自然是有的,女神形象立的很稳。  尤其是当网友们发现,她说的居然都是真的,不管她当着媒体怎么拒绝,靳先生完全都不在乎。  该送豪车送豪车,该送别墅送别墅,该给资源给资源后,吃瓜网友们惊呆了!  没法解释啊,只能勉强扯着,说她本身就是个有魔力的女人,不然怎么能迷的靳先生神魂颠倒呢。  当然,偶尔也有两个清醒的。  发评论表示,“只有我觉得靳先生对她好得不对劲呢么。”  “真的是好到有点诡异了。”  很快便被怼了回去,“对,只有你觉得,我们都没觉得。”  至此,白玲玲开启了她的爆红之路,等粉丝群数量庞大,这种言论很快便消失不见。  直到“八哥解谜”发布的文章下面,有人旧事重提。 第29章 只听到“砰”的巨响,对面突然出手拍翻了桌子。  怒不可遏,咬牙切齿的骂道,“猪都比你有脑子些,什么叫哑巴,那是闭口禅!你没事惹他作甚么!”  白玲玲被吓一跳,战战兢兢的请教道,“大、大师,如今我该怎么办,情人蛊死了,靳凤羽就不理我了。”  “呵,怎么办,你等死吧。”  你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惹那个小秃驴?!  当那秃驴满身的佛光不存在,闭口禅都白修了么,他都不敢轻易得罪的人!  他的情人蛊啊,可是他用死尸喂养了十年,才培育出来的好东西,满身的血腥阴气。  换其他不论谁来,想对付情人蛊,都得很费些功夫,少有能全身而退的,非得能留下些东西才行。  可在土原寺的小秃驴跟前,情人蛊就是两跳蚤。  还是被喷了药,跳不起来的那种!  这贱人怎么就好死不死的,惹到的那小秃驴跟前去了?!  他挂断了电话,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团着的黑气逐渐凝聚成型,隐约有着龙尾的模样。  眼神里满是怨毒神色,阴恻恻的磨着牙,“小秃驴,你最好别插手我的计划,不然咱们就拼个你死我活!  看看到底是你的佛祖厉害,还是我的手段更狠些。”  白玲玲情绪混乱,没察觉被挂了电话,抱着电话不撒手,“喂,喂、大师!我……”  吼了半天,没听到回应,一看手机。  白玲玲握紧手机,咬牙翻身下床,要去找靳凤羽。  她就不信了,靳凤羽还真就那么狠心,能对她完全视而不见。  情人蛊附在身上,靠气血而活。  跟怀孕的情况有些类似,突然被弄死流出来,她此刻正是身体虚弱,浑身难受的时候。  挣扎着下床,血水顺着她腿根流出,蔓延到地上,堆积成小摊的血水。  白玲玲也顾不上了,强撑着口气,拖着僵硬的腿脚,往门口挪去。  她不能让靳凤羽放弃她,绝对不能!  经纪人接了个电话回来,神色冷淡的看着她,“你不用去了,我刚收到消息,图片就是靳先生让人发的。”  白玲玲回头看她,神色愕然,“什么?”  她腿脚酸软,站立不稳,直接摔到在地,再没能站起来。  这次经纪人没扶她,神色冷漠的旁边经过,掏出手机打电话,“水军和营销号都撤了吧,白玲玲彻底完了。”  靳家别墅二楼,靳家家主靳凤羽的房间里。  杨医生站在门口,看着隐没在黑暗中的轮椅,光线太暗,看不清隐藏在黑暗中的表情。  他态度很谨慎,显得小心翼翼,“情人蛊怎么会被破解,我刚问了一律,他明明说……”  没有对白玲玲做什么的呀,情人蛊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这玩意关系重大,是要用来吊白玲玲背后那人的,突然死了,恐怕会打草惊蛇。  杨医生心情有些忐忑,一是担心靳先生的身体,二则是怕靳先生因为情人蛊的事,迁怒于一律。  他很想替一律说两句好话,小和尚应该是不知道情人蛊的重要性,看到有人用情人蛊对付靳先生。  心里念着靳先生,直接动手把它给摁死了。  并不知道,为了找出白玲玲身后的黑手,靳先生用了多大的毅力,付出了多少辛苦,才抵住了情人蛊的效果,保持住的神智清醒,跟白玲玲各种周旋,就等着揪她背后的那人。  一律不知道,但他是知道的。  想到靳先生经历过的那些,他想替一律说的好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最后只能叹口气,把错误归到自己身上,“对不起,靳先生,我不该让小和尚过来的。”  光线昏暗的房间里,满室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是清浅的,低不可闻。  靳凤羽就坐在那,神色冷淡的看着窗外。  别墅里面灯火辉煌,却照不到他坐的角落,将他隐没在深切的黑里面,不见光明。  沉默在黑暗中持续了很久,他才轻轻的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不复往日里的动听,透着浓浓的疲惫感。  “没事的,他出手掐了情人蛊,对我而言,未免不是种解脱。”  他低垂着头,眉目如画的脸庞上,神色异常冷淡,“对着白玲玲,演了两年的戏,我也有些忍不住了。”  见他没生气,杨医生稍微松了口气,低声询问道,“靳先生,您要下去见见他么。”  沉寂的黑暗中,靳先生动作了下,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的断腿,嘴角的笑容就有些淡。  低声询问道,“罗大师还是没信么。”  闻言,杨医生沉默了。  靳先生所说的罗大师,就是察觉白玲玲身上有情人蛊、发现靳先生身体异常,告诉他们是有人在利用邪术,偷取靳先生的命数,妄图偷天换日,加害靳先生的大师。  靳家老爷子给请的,在b市非常有名,据说还替上头的人看过风水,算过卦的,本事非常了不得。  半年前,靳先生出车祸后,罗大师找到了背后那人的痕迹,说要去找那人用来偷取靳先生命数的媒介。  只有找到媒介,破解掉施在靳先生身上的邪术,靳先生身上的伤口,才能够被治好。  可罗大师这一走,就是半年,丝毫讯息都没有。  靳先生腿上的伤口,也就拖那么半年,任何治疗方式都没用,伤口反复崩裂。  止痛药也不生效,随时都身处在骨裂的疼痛中,片刻不得安宁,夜夜不能安寝。  也幸亏靳先生意志力强悍,若是换作别人,恐怕早就被疼痛和睡眠缺乏折磨疯了。  在满室的寂静中,靳先生轻轻叹口气,“我如今这样,何苦去招惹他,还是别见了吧。”  杨医生当医生多年,自认铁石心肠,听到这句话,鼻子还是忍不住泛酸,“靳先生……”  话没说完,靳先生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他的意思,不必多说。  从侧边的小几上,拿过个檀木盒子,递到杨医生跟前,“上次他送的桃木手串,我很喜欢,这个是给他的回礼,你帮我转交给他。”  将盒子递过去后,他略犹豫了片刻,低声道,“别跟他多提我,若是我能活下来……”  杨医生抱着木盒子,鼻子酸的厉害,“您当然可以的。”  杨医生带着礼物,去楼下找一律。  一律吃完了美味的斋饭,心情倍儿爽的刷着喜羊羊,两条小腿在椅子上轻轻晃悠着。  见杨医生过来,抬起头就给了他个笑脸,把喜羊羊的页面切出来,快速的打字问他,“靳先生怎么样啦。”  杨医生被梗了梗,抱着木头盒子,尽量用平稳的语气回答道,“挺好的,靳先生有些困,先睡了,这是我他托我转交给你的。”  哎,礼物吗?!  一律表示很高兴,他这次来靳家,知道了靳先生没有眼瞎的看上白小姐,顺便出手解决掉了情人蛊。  他还吃到了很美味的斋饭!佛祖在上,靳家的饭菜,可比外卖好吃的太多啦。  不仅如此,靳先生还有礼物送给他,一律嘴角上翘着,高兴的打开木头盒子。  盒子一打开,他就跟更高兴了。  拿檀木做成的盒子里面,装的是串七宝佛珠手串。  佛有七宝。  分别是金、银、琉璃、珊瑚、琥珀、砗磲、玛瑙。  靳先生送他的这传手串,就是典型的七宝手串,不仅宝石看着非常名贵,上面隐隐还带着些许佛光。  是件非常不错的法器,很合适他使用。  靳先生给他送的这件礼物,可谓是非常用心了。  一律乐滋滋的,把手串拿出来,直接戴到自己手腕上,把手伸进百纳包里,想给靳先生找点回礼。  在包里面掏啊掏的,掏出个桃核出来,塞到杨医生手里。  摸着平板敲字:这个给靳先生,让他种着玩,我以前的院子里,种了一棵桃树,这是那棵桃树结的果。  杨医生看着那颗桃核,面色平静,心里忍不住嘀咕。  你两想鸿雁传书,也得看看我,我真心不想当那传书的那鸿雁啊!  但事关重大,他也不敢多说,把桃核收起来,保证会转交给靳先生后。  看着一律,低声道,“我送你回去吧,都快十点了,你住的那里,晚上不安全。”  一律,“……”这位施主,我觉得我比你安全得多啦!  瞧见那一千多米的土原山没有,我十岁就能上下跑两个来回,脸不红气不喘的啦!  不过怕靳家别墅附近没单车,他还是接受了杨医生的提议,让人把他送到楼底下。  等杨医生开车走后,才发现楼梯间的灯坏了,他摸出平板,摁亮了屏幕,准备照着亮摸着黑上楼去。  刚把平板摁开,平板就震动了下,收到条信息。  萝卜丝:一律小师侄,你收到我送过去的东西了吗。  一律纳闷,发消息的这个萝卜丝,大名就叫罗卜丝,精通风水,看相,算卦,是跟他师父齐名的大师。  勉强,能算得上他的师叔吧,但萝卜丝是个大天师,跟他们和尚的业务范畴不同。  很少有业务上的来往,没听说萝卜丝要寄东西给他啊,真是奇怪。  他哒哒哒的敲着字:没收……  突然灵光一闪,将打好的字删了,重新编辑:谁是龙傲天?  萝卜丝回复的很快:对对对,那玩意有些邪门,事关重大,借你身上的佛光压压,也就你能压的住。  对面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我这边有些麻烦,等我回去,请你吃饭啊小师侄。  一律,“……”  他的这些长辈们,一个个的,就喜欢坑他,占他的便宜。 第31章 小白杨的车开得不错,警车在路上平稳的行驶着,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警局。  留着齐耳短发、娃娃脸的女警走过来,低声跟小白杨说话,“局长刚发了好大的火,让你回来就过去找他,老大,你得小心点。”  小白杨抽多了烟,嗓子发痒,咳嗽了两声,“知道了,你先带他们去认尸。”  把他们交给娃娃脸女警,自己摘了帽子,径直到局长办公室,去找局长挨批去了。  娃娃脸女警领着他们,往法医室走,赵然有些担心小白杨,见缝插针的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么。”  已经晚上十点半,市局里却还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看着没丁点休息的意思。  女警察拿着文件夹,看着他们,“你们谁是江软的家属?”  赵然赶紧指了指一律,“他是江软的弟弟。”  “成年了么,认尸签字是需要具有法律……”  “成了成了,身份证上早就满十八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你能跟我们说说么。”  既然是死者家属,也就没什么不能说的。  事情要说起来,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江软跟江涛死的这事。  江涛死在酒店浴室里,经过法医鉴定是自杀,但疑点重重。  正常人咬舌,根本咬不到舌根是一点。  另外就是在江涛断气前,有很明显的挣扎痕迹,指甲缝里都是血,指甲也有折断,表情非常狰狞。  绝对不像是江软所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和声响。  就江涛死法那么痛苦狰狞,要什么都听不到,除非江软是聋的。  白警官怀疑江软说谎,但没有证据,只能把江软放了,然后安排人看着,他自己晚上下班后也跟着。  这一跟,就跟出了问题。  晚上十点左右,江软跟着朋友们出了城区,白警官带着三个警察也跟着出了城,想看看江软到底想干嘛。  然后他们就在路上出了事,出事的地方,路边是个建筑工地。  按照当时开着车的警察回忆,他们跟着江软,到建筑工地附近的时候,周围的路灯包括车灯都坏了,陷入了片完全的漆黑里。  就在灯灭的同时,他手里面的方向盘突然就不听使唤,刹车也瞬间失灵,致使他开着的警车,跟在江软他们车后面。  跟下饺子似的,直愣愣的,朝着路边的建筑工地滑下去。  在阵手忙脚乱中,他们都分明感觉到股阴冷气息,朝着他们压制过来。  那种感觉非常的玄妙,分明是感觉到了危险,但偏偏手脚像是被冰雪冻住一般,怎么都移动不了,只能随着车子不断下陷。  就那么呆若木鸡般,等着危险、甚至是死亡的靠近。  关键时刻,是白警官突然发力,双手握拳,砸到车窗上。  小白杨本身素质就不差,突然间爆发出来的力量巨大,急速滑落的警车直接被撞翻,碾压着旁边的钢筋水泥。  把包括白警官在内的四个警察,全部都压在警车底下。  等他们从短暂的晕眩中回过神来,挣扎确认情况,开车的那个警察胳膊断了,后排坐着的两个,一个断了两根肋骨,一个大腿上划了道二十厘米长的伤口。  伤的最轻的,就是坐在副驾驶上的白警官,只是砸向车窗的时候,将手蹭破了皮,指骨没伤到,其他地方也没被伤到。  当时在车里的四个,都是经验丰富的警察,想办法砸开了车窗,慢慢的爬出去。  一边赶紧打电话回局里,请求援助,一边去查看前面江软他们的情况。  江软跟他朋友的车倒是没翻,就那么径直开到工地上,扎向了工地上散乱的钢筋堆。  前面的车里共有三个人,江软和他的两个朋友,全部都被迎面而来的钢筋穿透了身体,挂在钢筋上。  犹如被破腹掏了内脏,但却没有死透的鱼,睁着翻白的双眼,不断的抽搐着。  血从他们的身上流淌出来,一点点的,汇聚在车厢里,形成个血水洼,红的发黑。  等他们撬开车门,就江软还没死透,眼睛瞪得像是铜铃,表情恐惧的看着车窗外面,嘴里不断的吐着血沫。  不断的低声呢喃着,“我错了,小鱼。”  “我知道错了,小鱼、放过我。”  “小鱼,你别杀我,我知道错了啊,我是哥哥啊,别杀我。”  应该是已经神志不清,没意识到他自己很快就要死了。  这么恶劣的事故,莫名其妙就死了三个人,还是在白警官他们跟前死的。  半夜被call到警局里来,可想而知局长的心情有多恶劣,到了警局就开始发火,还各种催白警官回来。  估计白警官的这顿骂,是跑不脱的了。  过程讲完,法医室到了。  江软的尸体,就摆在房间里面。  跟江涛的尸体差不多,脸部肌肉扭曲,神色狰狞,双眼圆瞪,死不瞑目。  很明显,在死亡前,经历了许多痛苦。  赵然靠近一律,低声询问道,“是鬼娃娃么。”  一律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他们确认完江软的身份,白警官也挨完骂回来了,满脸的烦闷,脸色不太好看。  也是,大晚上的,这边刚跟战友经历完生死时速,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又被叫过去挨顿骂。  换谁来,脸色都不会太好。  他们被带到会客室里,室内不允许抽烟,白警官端着黑咖啡喝着,拿咖啡提神。  黑眼圈浓重,眼神却还是锐利的,“你们对江软的死,有什么看法么。”  赵然往后缩了缩,使劲的摇了摇头。  一律低垂着头,从包里摸出来平板,敲着字,“白警官,你相信鬼神么。”  白警官端着咖啡手僵在空中,犹豫片刻,放弃了喝的想法,将咖啡杯放到桌子上。  哑着嗓子问他,“你的意思是说,江涛跟江软的死,都是有鬼在背后作祟。”  一律点点头。  白警官犹豫了,端起咖啡发着呆。  他本不该犹豫的,不仅是他,整个市局刑侦大队里,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但他坚定了二十多年的无神论,在今天晚上,有些许破损的痕迹。  将咖啡杯放下,伸手从警服兜里,掏出撮灰来。  那原本是张符纸,赵然白天的时候给他的,叠成小巧的三角形,跟那些骗子手里的符没什么不同。  但刚刚在工地上,他们警车急速下坠的时候,这张符在他兜里自燃了。  亮光很微弱,却将他从动弹不得的状态中解除,才有了他后面砸车窗的举动。  可以说,如果不是有这张符纸在,他、以及车上的其他三人,都会跟江软和他的朋友一样,全部串到那钢筋上,当场死亡。  等他处理完现场,想到刚刚的异常,想把符纸拿出来看看,摸到的就是撮灰。  不是他的错觉,符纸是真自燃了,而且奇怪的是,明明符纸都燃成灰烬了,他的衣服却是完好无损,丝毫没有被烧坏的迹象。  这一切,都不是巧合,用科学也根本解释不通。  但若是鬼神杀人……白警官皱起了眉头,如果鬼神真能那般厉害,随意杀戮的话,那要他们这些穿警服的,还有何用?!  一律看着他,大概知道他的想法,心道小白杨其实也是个好警察。  想了想,从百纳包里摸出张内存卡,递到他面前去。  白警官皱着眉头,“什么东西。”  一律抱着平板,“哒哒哒”的敲着字,“江软和江涛会被杀的原因。”  白警官跟身后的女警察低声说了句,那女警察转身出去,拿了个笔记本电脑过来,当着赵然和一律的面,又放了遍江鱼死亡前的视频。  等视频放完,白警官还好,只是皱着眉头,眼神震惊的盯着电脑。  他背后的娃娃脸女警察,已经双眼含泪,捂着嘴泣不成声了。  白警官合上电脑,抿紧嘴角,“若按照你的意思,江涛跟江软的死,都是江鱼死后化作厉鬼,回来索命造成的。  那江软的朋友……他为什么要杀他们。”  一律,“……”  他震惊的看着白警官,“哒哒哒”的敲字,“你想跟厉鬼讲道理?你没遇见过鬼,你还没看过鬼片么?”  小白杨,“……”  这让他怎么办,他二十几年的无神论一朝被推翻,思维哪有那么快转变过来。  还不许他震惊下,缓一缓么。  要不是有那张符纸在,打死他,都不会认同这世上有鬼的说法!  他沉着脸,端起桌上冷掉的咖啡喝了口,润了润嗓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他是个警察,破案捉拿凶手,是他的职责。  不管对手是人是鬼,他都不能放任凶手肆意行凶。  一律低垂着头,在平板上敲字,“我会找到江鱼,把他超度了,你不用管……”  字还没打完,会客室的门就被推开。  进来个穿着风衣,挎着单间背包,手里拿着罗盘的年轻人。  眉目锋利,隐隐带着些傲气,抬着下巴环视他们一圈,派头十足,“这件案子不归你们管了,转移到我们手里,白警官是吧,麻烦你把受害人资料都传给我……”  一律,“……”  他看了眼赵然,见赵然满脸茫然,又看了眼白警官,拿眼神示意。  这人是谁啊,还挺会装模做样的么。  嗨,萝卜丝都没你这么能装嘿! 第33章 看上去,他们两个都是既可怜又无助,只光顾着害怕了。  白警官的问题刚抛出来,对面那些怪“人”,动作机械的朝他们走过来。  四肢僵硬的活动着,像是运行过久,没上油的机器。  隐约还能听到,他们关节摩擦,发出的“咔咔”声响。  随着那些怪“人”慢慢逼近,拿着罗盘在旁边看戏的林右冷哼出声,勉为其难的开口道,“这些都是行尸。”  见他们没甚反应,林右神色不耐的指挥,“行尸就是不入流的僵尸,m国的行尸走肉总看过吧,要打就打头!”  态度过于高傲,说话忒不客气了。  赵然瘪着嘴,超小声的嘟囔着,“哼,有什么了不起,上个在我师叔跟前装逼的,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就他们在江家遇到的金大师,当初金大师被鬼娃娃附体后,左腿被直接折断,加上体内的阴气太重。  病症缠身,一直在医院住着的,氧气都挂着不敢取呢!  他搁着低声抱怨,那边林右抬着下颚,催促道,“愣着干嘛,赶紧开枪啊!”  小白杨紧皱着眉头,盯着那些所谓的行尸,看都没看林右,语气微冷,“警察不能随便开枪,这是规定。”  林右沉着脸,面色不善的盯着白警官,开口便骂道,“不知死活,什么时候了,你跟我说规定,难不成你还想行尸跟你讲规矩!”  我又不是行尸,自然要讲规矩。  小白杨抿紧嘴唇,沉默着将枪收好,环顾四周。  从地上捡了根折断的钢筋,摆出搏斗的姿势,看着是要跟那些行尸肉搏。  林右见了,凉凉的嘲讽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这些行尸身上都带着尸毒,你要是被他们伤到了,哼……”  “你哼什么哼啊!”  他始终针对小白杨,赵然就看不下去了,从一律身后探出头来,“刚刚是谁说的,这些事情要专业的人处理!  现在行尸出来了,你倒是去处理啊,在这啰嗦个什么劲儿,该不会是你只会装逼、说大话,没啥真本事吧!”  昏暗的灯光下,林右的脸色变了变,指着赵然,“你……”  你了半天,终是挥着衣袖,脸色冷漠的仰头,“好,我就让你们看看,开开眼界,什么叫做真本事!”  沉着脸色,将指针还在胡乱转着的罗盘收起来,从包里取出来个青铜铃铛,慎之又慎的拿在手里面。  将铃铛横在虎口处,双手合十,竖在胸口前,神色虔诚的念着咒语。  行尸还在移动,木头杈子似的腿,不停的往前杈着。  硬邦邦的,离他们就剩下两米不到。  距离得近了,能看清行尸的全貌,面色乌青发紫,身上的肉都腐烂大半,随着行尸们僵硬的动作。  那带着恶臭的碎肉,混合着粘稠乌黑的液体,跟雨点似的,噼里啪啦的往地上落,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赵然虽然在降妖除魔888群里潜水,平日里没少听师兄们讲故事,什么女鬼、邪祟、无常都在群里听说过。  但听说归听说,哪里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  那些腐烂灰白的脸,就这么直愣愣的怼过来。  随之而来的,就是尸体腐坏后的恶臭味。  他被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往后躲,指着那个行尸,面色苍白无比,“师、师叔……”  一律,“……”  拎起手里的平板,照着他的脑门,就给了他一下。  谁是你师叔,那臭东西是你师叔嘛,你就敢乱喊!?  你师叔我好好儿的,没事乱喊乱叫个啥。  赵然无故被拍,哆哆嗦嗦的,把剩下的话说完,“……救、救命啊。”  随即捂着被拍的脑门,委屈巴巴,“师叔,您能不能别老是打我,这还有外人在呢,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吧。”  挡在他们前面的小白杨长腿一伸,将个靠近的行尸踹远。  避开从行尸上掉落的碎肉块,手里握着钢筋,回头看了眼赵然。  眼神有些冷,比周围的阴气冷得多了,嗖嗖的,飘着凝结出冰碴子。  脸上明白的写着六个大字:你说谁是外人?!  赵然指着他背后,眼里闪着恐惧,手指抖啊抖的,“小、小心背后!”  小白杨闻言,回头一脚踹出,手上挥舞着钢筋,将靠近过来的两具行尸都逼退开去,继续瞪着赵然看。  就是副不把事情问清楚,誓不罢休的模样。  赵然欲哭无泪,看着那些逐渐逼近的行尸,赶紧摆摆手,“我说林右,没说是你,你不是外人啊,你怎么可能是外人。”  我的祖宗哎,您能不能别再分心了?!  这些行尸浑身都腐烂,恶臭味十足,指甲隐隐发黑,看就知道尸毒厉害。  要让他们挠上两下,弄点尸毒在身上,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被踹开的行尸在地上滚了两圈,沾着带血的泥沙,重新爬起来,加入战斗。  根本没有知觉,自然就不怕痛。  前赴后继的,源源不断,极其难对付。  看着越来越多的行尸逼近,赵然抱着一律的胳膊,“师、师叔!该怎么办啊?”  一律略侧着头,看向林右。  那边林右终于念完了咒语,将青铜铃铛捻在手里。  伸出手臂,竖在那些行尸前面,摇晃了下青铜铃铛。  只听“叮”的一声,无形的波纹以铃铛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那些腿脚僵硬,脚步蹒跚的行尸被波纹击中,眼皮抖动着,竟慢慢停下了脚步。  赵然惊讶的张了张嘴,“哇,厉害啊。”  他原本以为,这个林右跟金大师一样,是江湖骗子。  没想到林右居然不是,手里的青铜铃铛效果非凡,祭出来就镇住了行尸!  就是嘴臭了些,不讨人喜欢的很!  林右见镇住了行尸,将青铜铃收起,朝着他们的方向,神色轻蔑的冷哼出声。  “凑热闹也不看看场合,这次幸亏遇到我,若是我不在,你们必定要命丧此处。”  赵然,“……”  嘿!挺会装的啊,我师叔都没你会装!  就这些行尸,速度就跟腿脚不便的八旬老大爷一样。  我打不过,我还不会跑么,警车就在上面,我开着车就跑,就不信这些东西能追上我?!  刚因林右镇住行尸,产生的两分好感,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谁没事会喜欢啊咒自己死的人呀,撇着嘴转过身去,不再搭理林右。  □□控的行尸们停下来,林右慢吞吞的走上前,准备去查看情况。  小白杨手里面紧握着钢筋,浑身肌肉紧绷,戒备着也跟着走过去。  尸体的腐烂情况不同,但以他经验来看,死亡时间至少在十天以上。  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死了十天的尸体,居然还能自由活动,出现在这个建筑工地。  他们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那些尸体跟前。  这些能自由活动的尸体,在林右摇了铃铛以后,停止了移动,却没有倒下去,就那么直愣愣的站着。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具成年男性尸体,脸部腐烂不严重,大概能看出样貌。  年龄约四十岁左右,络腮胡,眼球突出,鼓起两个圆溜溜的包。  就在他们认真观察情况的时候,那对过于突出的眼球,好像轻轻的动了下。  眼睛动作的幅度很小,随即就再没有反应。  小白杨皱着眉,低声提醒林右,“尸体的眼睛好像动了。”  林右冷着脸,从鼻孔里发出声冷哼,“怎么可能,我的镇魂铃可是法器,这些尸体被镇住,就不可能再动。”  对自己的法器相当自信,神色便有些轻蔑,“你看错了吧,还警官呢,胆小如鼠……”  说着往近靠了靠,想查看这些行尸的具体情况。  他刚靠近过去,死尸的眼睑突然外翻,里面的瞳仁转动着,滚出了眼眶。  随着眼球滚出来,男尸的胳膊猛地举起,长着漆黑指甲的手犹如标枪,朝他们插过来。  小白杨本就全神戒备着,乍见异常,反应迅速的急速后撤,躲过了男尸的突然袭击。  林右却没那么好运气,离得太近,看到男尸的动作,再急忙的想往后退,却是已经晚了。  被男尸的黑指甲抓到胳膊,那尸体上的指甲尖利非常,顿时就划拉出条约10cm的伤口来。  伤口不深,但流出的血,却不是正常血液的红色。  而是隐隐泛着些腥臭的黑色,流了片刻,全都粘稠的糊在伤口处。  林右捂着伤口,脸色隐隐有些发黑。  ……不是生气的发黑,而是字面意思上的,他的脸上,很快蒙上了层黑气。  那具尸体袭击了林右后,又恢复了正常,木楞楞的站着。  看上去跟普通尸体没不同,但小白杨仍旧戒备着,怕再有异动。  拉着林右,小心翼翼的退了回来,跟赵然他们站到一处,紧盯着那些站着的行尸们。  等林右回来,赵然凑过来看他胳膊上的伤,略微有些惊讶,“……尸毒?”  他看了看那被镇住的男尸,再看看那冒着黑气的伤口,低声问道,“林先生,你刚刚说这些尸体带着尸毒,要是被伤到……会怎么样啊,刚刚我没听到。”  林右的脸色瞬间更黑了,看着像是浑身难受,就快喘不过气来。 第35章 你装我就会信么?!哼,和尚是那么好唬弄的么。  啧,瞧瞧你那血红血红的眼睛。  瞧瞧你那黑黢黢、泛着死白的眼圈。  再瞧瞧你那冒着黑气, 流着血跟脑浆的脑门。  一律嫌弃的往旁边躲了躲,顺便挥了挥手。  快走开, 快走开, 不要碍着小和尚的眼睛啦!  见到他的动作, 江鱼黑黢黢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眼睛却红得发黑。  身上黑气浓郁两分, 围绕在他身边不断翻滚着, 隐隐有些即将爆发的趋势。  嘴角瘪着, 慢吞吞的走过去,伸出冒黑气的小爪子,想抓住一律。  看着他脸上的嫌弃神色, 很有眼色的避开他手, 动作轻轻的揪着他袖子。  一律天生受佛祖喜爱, 身具佛光。  虽说后来修闭口禅小成,早就能将佛光收敛进体内,不用背着座金光闪闪的佛祖到处跑。  可气运收敛,不代表没有、不存在了。  只是看不到了而已,实际上照样是由佛光护体,任何阴邪都不能近身。  佛光这种东西吧, 对普通人来说,可能会如同春风拂面, 十分的温暖和煦。  但对于鬼魅、蛊虫这种阴邪属性的东西,只要稍微靠他近些,就会瞬间被佛光照耀全身。  那感觉, 就像是普通人类把手伸进油锅里面。  炸完了这面,再翻过身炸另外的那面,很快就会外酥里嫩,香味扑鼻。  至于会不会疼,具体有多疼,那滋味就只有手的主人才能知道咯。  反正一律这些年来,但凡跟他师父同行出门驱邪,碰到的邪祟鬼魅啥的,是宁愿跑去听他师父念地藏经,挨降魔杵。  也没有愿意蹿到他身边来,往佛光上蹭一蹭的。  敢靠他这么近距离,伸手拽他衣角的鬼,江鱼还是头一个。  不愧是鬼娃娃!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手爪爪被炸得外酥里嫩的香气!  覆在那只鬼爪上面的浓厚阴气,刚碰到一律的衣角,就消散了些许,由浓稠成芝麻糊的黑色,变成雾气般的灰色。  江鱼也不嫌弃佛光烫手,就那么揪着他的衣角,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抬头望着一律。  嘴唇轻轻蠕动着,阴气翻腾,极其困难的发出声来,“哥、哥哥。”  一律,“……”  不许给我卖萌,装可怜啊!  你长得也不像是小可爱,看着丑兮兮的。  拒绝丑鬼在跟前卖萌,看着实在是有些辣眼睛。  他扯了扯自己地袖子,没扯动,江鱼抓他衣角的死紧。  往旁边动了动,江鱼就拽着他衣角,跟着他移动。  活像个大头娃娃的腿部挂件。  戴出去,随随便便能吓死个把人的那种。  就这么会功夫,江鱼手上裹着的黑气,就像遇到阳光的冰雪,很快便肉眼可见的消散许多。  黑气褪去,由阴气幻化出来的手指就保不住,逐渐变得透明起来。  看着就跟个光秃秃的手掌似的,丁点儿大,泛着死白色。  有点惨,一律默默的抿紧了嘴唇,都这样了江鱼也不撒手,就那么揪着。  拿黑黢黢的眼睛望着一律,嘴里低声的呢喃着,“哥、哥哥。”  可怜兮兮,就跟街上没人要的野猫似的。  一律瞅见江鱼这样神儿的眼神,就忍不住的脑仁疼。  他们土原寺里别的不多,就孤儿最多,当初他跟师父上山下河的,经常遇到被丢弃的婴孩。  无处可去,无人可依,都是这样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抓着他的衣角,像是溺水的人抓住的浮木……他总是毫无例外的会心疼。  他师父总说明明是身负佛祖气运,偏偏生了副菩萨心肠。  对此一律只想翻白眼,那些小东西谁不心疼,就他师父那样的老油条。  不照样抱着娃娃哄,挨个福利院、孤儿院的跑去问,看有没有愿意收的。  实在找不到去处,就抱回土原寺里养活。  江鱼这个眼神露出来,一律就暗道要完。  他拎着江鱼的衣领,往开里扯了扯,没扯动,又舍不得直接踢开。  抱过平板“哒哒哒”的敲字,敲完后放给江鱼听,“你到底想干嘛。”  鬼娃娃拽着他的袖子,黑黢黢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想、跟着、哥哥。”  那小嗓子涩得,跟拿指甲扣玻璃似的,真是刺耳极了。  一律赶紧去捂耳朵,没啥作用,江鱼就不是人,发音方式跟他们不同,是直接印到他脑子里。  耳朵遮不遮的,确实没什么用处。  一律,“……”  他明知道鬼娃娃发声,是不会经过他耳朵的。  还是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满脸疑惑的看着江鱼。  跟着我?兄弟,你是鬼啊,厉鬼啊。  你难道不觉得靠近我,浑身都很难受吗。  居然想要跟着我?!脑子被撞坏了吗,请问你是。  江鱼睁着黑黢黢的眼圈,瞪着他不放,腮帮子鼓起,目露凶光。  “你、不许,我跟着,我、我就去、去杀人!把他们、全部、都杀光光!”  一律,“……”  他想也没想,拎起手里的平板,照着面前的大脑门就拍过去。  那粘稠的黑气团,就跟个炸过的芝麻团子似的,十分的q弹绵软。  直接被平板啪飞出去,撞到墙壁上在地上滚了滚,才被弹回来,落到床上。  那条白床单上,露腿的洞更大了些,江鱼扯着那两个硕大的洞,浑身黑气的滚到床头墙角。  头顶着阴气沉沉的乌云,蹲在墙角开始画圈圈,种蘑菇。  一律站在床前,默默的哼了两声。  要知道你哥永远是你哥,再敢威胁我,还拿平板啪飞你!  他搁床跟前站着,看着把自己缩成团的江鱼,罕见的感觉到为难。  看江鱼这傲娇的小模样,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去投胎的,强行将人送到地府,怕是要出什么乱子。  这实在再正常不过,像江鱼这种怨气冲天的厉鬼,普通无常的勾魂锁,那都是锁不住的。  要是半路上跑了,真被怨气迷了头脑继续“哗哗哗”的杀下去,恐怕就不是厉鬼那么简单了。  再则就是江鱼杀过人,手上沾着血呢。  到了往地府判官跟前路过,生死薄上必定是过大于功的。  说不定真要被油锅里炸一炸,火山上烤一烤,再去扒个皮抽个筋。  当然不会,那些都是新地府以前的刑罚了。  现在具体要怎么罚,一律还没打听,反正是不会让恶鬼好过的。  一律有些不愿意,毕竟江鱼是他的弟弟,从小就是个没人爱的小可怜。  不然也不会他给了套衣服,就被鬼娃娃缠上了,死缠难打的要跟着他。  强行送去超度,还不如让江鱼跟着他,做点善事,积攒点功德。  争取等以后下到地府后,能够功过相抵,早日去投胎,来生顺遂才好。  这么想着,一律走到墙角去,把画着圈圈种蘑菇的江拎起,扔到床上。  摸出平板来“哒哒哒”的敲着字,“你要跟着我,也行,咱们得约法三章。”  黑芝麻团子在床上滚了圈,“啪唧”仰面摔倒他平板跟前,脸上的黑气浓厚。  也遮不住江鱼的懵逼,“什么、什么、叫、约法、三章?”  一律,“……”  啧,忘了这是个文盲鬼,九年义务教育没念完的。  他迅速的敲着字,放给江鱼听,“就是你要听我的话,若是敢不听的话,我就打你,没得商量的,懂?”  鬼娃娃默默的摸着自己头,刚他就被打了,脑袋上黑气消散了大块。  难受得很,眼神里飘着委屈,瘪着小嘴,“我、我听话的,别、别打我呀。”  一律摸着平板,隐隐有些心虚,他这么做,好像有点欺负鬼了。  但他刚刚打江鱼,那不是因为江鱼先威胁他,要杀人的么。  他不是不讲理的家长哩,更没有暴力倾向。他是个慈悲为怀的好和尚呀!  对江鱼的表现,暂时算得上满意。  以后如何,要等到后面慢慢的观察。  孩子不听话,要慢慢教育,听话表现好就得奖励。  刚刚升级为监护人的一律大师,慢慢的将平板拖过来,“哒哒哒”的敲完字,放给江鱼听。 第37章 咦,这个场景,怎么有些似曾相识呢。  他不就是这么从土原山,接到江家别墅的么。  拿着个馒头啃,他走到客厅窗户边,掀开窗帘看下去。  楼下还真停了许多车,车的两侧都站了人,全套西装黑眼镜。  其中一个抬起头,朝他招了招手。  是柳澳。  看来是江先生派的人,这么大张旗鼓的,来干嘛来了。  他拎着百纳包下楼,管家伸手打开了最前面的车门,从里面下来个袅袅婷婷的旗袍美人。  高跟鞋上的流苏,都泛着柔和的光。  美人的纤纤素手里,拿着炳团扇遮面,风情万种的笑着,“你就是一律吧,我是柳阿姨。”  一律,“……”麻烦说清楚些,您究竟是哪位。  见他泛懵,柳阿姨以扇掩面,笑而不语,抛了个眼神给王管家。  管家脸上有些为难,犹豫片刻,低声跟一律解释道,“先生说了,这位柳小姐,以后就住在江家别墅了。”  一律眨眨眼,随即秒懂,就是未来的江夫人么。  可他是个出家人啊,江家以后的夫人姓柳还是姓刘,与他何干。  管家神色难看,声音更低了,“柳小姐的意思,是她刚到江家,想跟江家少爷一起吃顿饭。”  一律,“……”  他看看拿团扇捂着脸,始终欲说还休,跟不会说话似的柳小姐。  再看看跟着他下来,躲在阴影里面不敢出来的,另一个江家少爷江鱼。  嘴角就没忍住抽了抽,很想问柳小姐一句。  您确定?are you sure?  他不是特别想吃这顿饭,但管家很为难的告诉他,“少爷,这些个保镖,都是为你来的,您最好别反抗。”  一律,“……”  他可是看到过这些个保镖,怎么生拉硬拽的,将江夫人扯到送往疗养院的车上去的。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这十来个保镖,全部都是身形高大,四肢矫健,一看就是练家子。  算了算了,吃饭就吃饭嘛,反正倒霉的也不会是他。  坐上车,管家低声的跟他解释,“柳小姐跟着先生也有段时间了,有个儿子,今年六岁,先生以前也没提过要接她回别墅的。  只是最近她突然跟靳家那位二爷,攀上了些许关系,先生有些事情需要靳家帮忙,加上您母亲突然疯了。  这顺水推舟的,就把她接回来,算是许诺了一个江夫人的位置。”  一律拿着平板,“哒哒哒”的敲字,管家还在继续说道,“如今大少爷跟小少爷不在了,您就是江家唯一的少爷,柳小姐的孩子,毕竟是私生子,无论如何都越不过你……”  话说到半截,平板已经竖到他跟前。  管家看着上面的问题,暂停住了话头,说起靳家的事,“靳二爷啊,他是靳先生的二叔,年龄大约在五十左右。  对了,这次就是他送柳小姐回来的,吃饭的事儿也是他牵起来的头。”  五十岁啊。一律有些失望,有点年轻了,还不到需要续命的年龄哩。  他抱着平板,捏着下巴思索着,莫非龙傲天跟这位靳二爷,并没有什么关系?  不对不对,所谓的借运续命,借运是真的借了。  但靳先生的运气,被他们借去干嘛了,还有些说不准呢。  啧,不着急,等他回去看一看,就会真相大白啦。第24章 谁是龙傲天  在众多黑眼镜保镖的威胁下, 一律乖乖的拎着他的百纳包,抱着平板。  沉默着,坐上了前往江家的车。  柳小姐上的前面那辆车, 在车上陪着他的,是江家的管家, 姓王。  也就几天不见, 王管家表情憔悴, 神态中透着疲惫。  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沙哑, 低声跟他说着江家的事情, “我将大少爷尸体领回去, 原本想着寻个吉日下葬。  谁能想到, 大师算的吉日未到,软少爷竟也突然出了事,好好的开着车, 怎么就能开到了建筑工地上去。  如今两位少爷的骨灰, 都还在家里放着的……”  说着说着, 自己就红了眼眶。  他今年五十八岁,那时江先生的父亲还在,他就到了别墅里,替江老先生做事情。  勤勤恳恳,全心全意的为江家工作,屈指算来, 今年刚好是他到江家的第四十年。  当初的江夫人,是他看着江先生娶进门的。  江大少爷和江软, 甚至是江鱼,也都是他看着出生、慢慢长大成人的。  虽然他们对他,或许只是当个普通佣人。  但在管家心里面, 对他们还是有些特殊感情的。  如今江夫人跟少爷们,是疯的疯死的死,管家心里,还是挺难受的。  尤其是江大少爷跟江软,两人都年纪轻轻的,还不到三十岁呢。  突然就自杀的自杀,出车祸的出车祸,毫无预兆,算得上是暴毙而亡。  如今吉日未到,葬礼没举行,两人的骨灰,都在别墅里摆着。  尸骨未寒,连头七都还没过呢。  柳小姐就那么光明正大的,带着私生子,大摇大摆的登堂入室,住进了江家别墅。  江先生把管家叫过去,告知他这件事情,让他提前准备好房间的时候。  管家的脑袋,整个儿都是懵的。  忍不住就想问,江先生,您怎么可以这么做呢。  江夫人还在疗养院里住着的,没死呢。  死的是两个江家少爷,是您的儿子啊。  就算您在外面有人,这么多年都等了,就不能再等等么。  至少、至少,等两位少爷葬礼过后,再把人接回家里来不行么。  死者为大,先让两位少爷清静的入土为安啊!  可显然江先生不会这么想,就为了讨好那位靳二爷,执意将柳小姐,和她生的儿子接回了江家。  不顾刚死的两个儿子尸骨未寒,还要让一律回江家,陪这位柳小姐这位后妈吃饭。  吃什么饭啊,不就是柳小姐进了江家,迫不及待的想宣告主权,在一律少爷跟前立威么。  管家想着这些,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心里觉得江先生欺人太甚。  就跟江家的这三位少爷,都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的仇人似的。  听完管家念叨的一律,“……”江先生牛啤!  他跟江鱼,只想着让江大少爷跟江软杀人偿命,付出应有的代价。  而这位江先生,估计是想让他们被埋下去后,再被气活过来,从棺材诈尸蹦跶出来,来找他父子团聚。  可能是想着这样做,就能多见到儿子叭,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压得管家是身心俱疲,说完江家得情况。  见一律沉默着,没什么反应,心里面就更加难受,不愿意再多说。  只是看了眼一律,眼神里有淡淡的失望。  一律,“……”  我知道江软跟江涛的死,对你的打击很大。  可你想让我跟你感同身受,未免就有些太难为我了叭!  他默默的叹口气,暗道幸亏管家不知道江鱼、江涛跟江软死亡的真相。  这要是知道了,是江涛跟江软害死了江鱼,江鱼成了厉鬼,再把他两杀了,估计当场就得气晕过去。  抱着平板,回忆着《谁是龙傲天》的剧情,试图从里面找到些线索,也不吭声。  两人就在后排坐着,相顾无言,各自出神。  黑眼镜们都是专业的保镖,车开得很好,既稳又快。  半个小时不到,他们就到了江家别墅。  前面的车门打开,柳小姐袅袅婷婷的下了车,拿团扇遮着脸庞,踩着带流苏的高跟鞋,慢慢的朝一律走过来。  腰肢轻轻的摇摆着,动作间是说不出风情跟柔媚。  她说话的时候,语调中带着独特的轻柔甜软,音色本来该是很好听的。  就是有些甜的过头了,显得黏糊糊的,跟枫糖浆似的化不开,缠人的很。  态度倒是很亲昵,走到车跟前冲他招招手,“一律快下车呀,你爸爸在家里等着我们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一律是她儿子呢。  一律撇撇嘴,打开车门跳下车,撑开手里的黑伞。  伞是从保镖那要的,是那种老式的长柄伞,撑开后伞面很大,雨里遮住两个成年人,都绰绰有余的那种。  他撑开伞,就在地上落下大块阴影,江鱼跟着从车里蹿出来,站到了阴影里面。  江鱼一出来,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两度,冷飕飕的。 第39章 真是奇怪,柳小姐带着私生子进门,装装贤惠的样子给江先生看,他能理解。  但江先生……可是发妻发疯,儿子横死街头,眉头都不皱一下的狠人,居然会讨好他。  啧啧啧,这背后的利益关系,肯定是不简单呐。  他仰面躺在床上,抱着平板刷喜洋洋,准备来个敌不动、我不动。  喜洋洋播放到小半,门就被敲响了。  趴在旁边跟着看喜洋洋的江鱼在床上翻滚着,飘着去开门。  柳意站在门口,拿着扇子半遮半掩,语气温柔的能滴出水来,“一律,我可以进来么。”  一律,“……”我说不可以的话,你能把你的腿收回去吗。  他没吭声,柳意就遮着脸,手里抱着个小箱子,扭着腰风情万种的走过来。  没丝毫犹豫的,径直坐在了他床上。  一律撇撇嘴,抱着平板,稍微离她远了点。  柳意掩面笑着,声音低低软软的,“一律,咱们以后就是母子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不用那么防备我。”  说着将手里的盒子放下,打开来给他看,“这是你妈妈以前的东西,我特意收拾出来,留给你做个念想吧。”  盒子里面,装的都是珠宝首饰,每样都价值连城。  放在最上面的,就是江夫人当时去土原寺的时候,戴着的那对桃花春手镯。  柳意轻轻的笑着,眼神温柔,“这些东西,都是属于你的,我特意拿来物归原主。”  一律,“……”哦,好的。  他面无表情的伸手,把盒子盖上,往自己跟前勾过来。  柳意跟他对视一眼,两人同时从对方眼里,读出了惊些的情绪。  ……就这?!  柳意:这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啊。  看到疯子母亲的东西,小和尚不应该对她感激涕零,抱着她痛哭流涕的么。  一律:你想讨好我,就拿这点东西过来,唬弄鬼呢你!  哦,江鱼你走开,我不是说你。  对视完,柳意有些尴尬,幸亏扇子挡着脸,她干笑着,“那你休息,我先出去了。”  踩着高跟鞋,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一律看了眼江鱼,抬手扔了张符纸过去。  江鱼拿阴气裹着符纸,撞过门板,飘着跟在柳意背后。  “哒哒哒”的高跟鞋响了片刻,有开门和关门的声音,柳意回到自己房间里,拿出手机拨通了靳二爷的电话。  声音仍旧软甜如糖,却隐隐有些疑惑,“二爷,这个江一律,好像不太好对付啊。”  对面发出声冷哼,声音嘶哑,“谁让你去对付他了,记住你的任务是讨好他,不要让他跟我作对就行。”  讨好。柳意轻轻皱着眉头,她可是最会琢磨男人心思的,觉得讨好男人很简单的。  在她看来,江一律不过是个刚成年,没见过世面的小秃驴。  对付这样的愣头青,她应该是手到擒来的。  但是事实上,刚刚在别墅门口,她就失败了。  柳意有些犹豫,低声建议道,“二爷,您手段众多,神鬼莫测,对付个小和尚……”  “闭嘴!”对面没等她说完,就恼羞成怒的打断他,“谁告诉你他只是个小和尚?!蠢货!不是年龄小的,就是小和尚!”  这些蠢货到底是有没有长脑子?!全部都蠢钝如猪!  若不是他的蛊虫,连近江一律的身都不行,他真是懒得跟这些蠢货交流。  想到他昨晚上放出的蛊虫,莫名其妙的就断了联系,他就心痛的快要滴血。  想着那秃驴手段厉害,他不敢轻视,放出去的是他精心培育出来的蛊王。  结果那随着他纵横十来年,未曾一败的蛊王,竟然丝毫作用没发挥,就那么失去了联系。  想到自己的蛊王,胸口就忍不住疼得厉害。  声音变得阴恻恻的,“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让他把你当后妈也好,美人计也罢,总之你要是搞不定他,你最好先想想自己的下场。”  他恶狠狠的开口,“当大美人当久了,你该不会以为,你原本就长现在这样的吧。”  说完,直接“啪”的摁断了电话,柳意被吓了一跳,花容失色,“喂,二爷、二爷!”  未听到回应,她脸色苍白的滑坐到床上,半响没有动弹。  江鱼拿阴气卷着符纸,慢吞吞的飘到一律房间里。  一律伸手,将符纸捏破,里面就传出了柳意跟别人通话的声音。  刚听到个开头,一律便略挑着眉,巧了么不是。  他最近啥单都没接,就弄死了几只蛊虫,还是龙傲天主动出击的。  靳二爷啊,瞧瞧你这条蛇尾巴露的,简直是让他猝不及防。  他慢慢的把对话全部听完,嘴角轻轻翘起,想讨好他呀。  美人计,也不是不可以。  派靳先生来,他保证会被迷的晕头转向,神魂颠倒的。  至于这位柳小姐么,还是算了吧,谁知道她原本长什么模样哩!  一律抱着平板,给杨医生发了条消息,“靳家二爷如今住在哪里的,你知道么。”  杨医生回复的很快,“?你怎么突然问起他来,正好我有个好消息给你说,靳先生的腿能治疗了。  我给他开的止疼药生效了,他今天精神挺好,你要不要过来玩啊。”  一律,“……”你能不能别诱惑我,我这正准备去抓龙傲天呢!  这被杨医生提起来,他也好想去见靳先生啊,这不是故意为难他小和尚么!  他在去抓人跟去见靳先生之间,犹豫了许久。  最终下定了决定,心情郁足的敲着平板,“你先把靳二爷的住址给我吧。”第25章 谁是龙傲天  一律纠结了好久, 还是决定先去抓“龙傲天”。  毕竟就目前的情况而言,靳先生身上那条气运小黑龙,有很奇怪的黑气缠身, 很像是被“借运”征兆。  若真是如此,那靳先生的腿伤, 不能被治疗, 伤口反复崩碎的邪门。  很有可能就是被人“借运”, 所造成的后果。  尽早解决掉幕后黑手, 也就是那位“龙傲天”, 才是他现在最需要做的。  跟靳先生见面什么的, 以后有的是机会哒!  来日方长嘛, 我可真是个聪明的小和尚哩!  忍着可惜,将消息发出去,杨医生半响没回复。  他手里抱着平板撑着脸, 看江鱼从床头滚到床尾, 再从床尾滚到床头。  依旧没提示他有新消息进来, 他皱着眉。  “哒哒哒”的戳着平板:  喂?hello,还在吗杨医生。  手机没电啦,信号被人挡住啦?  进山啦,还是下地啦,怎么说没声就没声啦。  他无聊的戳着平板,看到江鱼快挨到他了, 随手拎起平板,将滚过来的江鱼“啪”开。  小东西就爱往他跟前蹭, 但只要挨到他就会被佛光烫。  被烫完蔫不到半小时,继续往他跟前蹭过来。  然后再次被烫,烫完继续蔫……周而复始, 乐此不疲,仿若智障的蹭过来挨烫。  弄得他不得不怀疑,江鱼要么有点抖m属性,要么就是金鱼脑,忘性太大。  不管是什么原因,真要由着江鱼的性子,使劲儿往他身上蹭。  估计不用三天,那粘稠的阴气就会被冲散,活生生的被佛光再烫“死”。  不得已,只要江鱼稍微靠近些,他就伸手“啪”开。  还得拿平板啪,毕竟手上是带着佛光的。  黏糊糊的黑团子被拍走,也很快就会弹回来,就跟乒乓球似的。  一律玩儿了会江鱼牌乒乓球,杨医生终于回了消息:  靳二爷的住处啊,有亿点点多……  亿点点?一律有些懵,手指戳着平板:这到底是多,还是少啊。  “多,非常的多。”  杨医生很快回复,这次他没打字,直接发了条语音过来。  “靳先生的这位二叔,我也有些耳闻,他这人别的爱好没有,唯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圈地、买房,b市a市这种大都市就不必多说,至少是东南西北四套。  像g省f市,这种六线城市他也有房,明面上能查到的房产,都有40+,至于查不到的有多少,谁都说不准,要是将他的房产在地图上圈出来,就是个迷宫。  他究竟住在迷宫中的哪里,始终都是个谜,没人能知道。”  一律,“……”  狡兔才三窟,靳二爷的窝至少得40+! 第41章 忙扬起娇媚的笑容,声音甜软的跟他解释道,“我给你送点心过来,看你睡着了,就想着叫醒你。  这是厨房里刚烤好的蓝莓曲奇,味道非常不错的,香甜可口,你要尝尝么。”  一律看着她背后,大理石桌后面站着个小男,大约五六岁,有些偏瘦。  穿着套黑色小西装,看着还挺正式的。  就是长相,有些一言难尽。  眯成缝的肿泡眼,鼻孔外露的朝天鼻,两颊都生了横肉,泛紫的嘴唇又过于厚实。  佛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身为土原寺的小高僧,本不该以貌取人。  但是这张脸,不论怎么看,都没办法让他感觉到好看。  一律看着柳意,“哒哒哒”的敲着平板,“他就是你儿子小若?”  柳意看了眼小男孩,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嫌弃,隐隐又些抗拒承认。  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是啊,他就是你弟弟,叫小若,今年六岁。”  一律抱着平板,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  刚他看到柳意的长相,团扇的后面,确实是张实打实的美人面。  令人惊艳的那种,比白玲玲还好看些许。  而且没有动过刀的痕迹,是个纯天然的美人。  真是奇怪了,这样式儿的美人,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  江先生又不是丑绝人寰,怎么两人生出来的孩子,能够长成这样?!  若说是返祖的话?这长相,怕是得返到原始部落时代吧。  见他眼神里透着打量,柳意有些焦急,“小若是江先生的孩子,我们做了亲子鉴定的。”  一律点点头,嘴角翘起抹微笑。  这孩子是不是江先生亲生的,他半点都不关心。  他关心的,是这位大美人柳意,以前,究竟是长什么样子的。  他摸着平板,“哒哒哒”的敲完字,拿平板给柳意看。  “柳小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美人骨。”  柳意看完平板,脸色“刷”的变得惨白,神色惊慌,脸都顾不得遮了。  眼神躲闪着,不敢正眼看他,“没,没有啊,那是个什么东西,我没听过。”  啧啧啧,一律看着她,神色冷淡。  就这表情,也忒假了些,柳小姐的演技不过关呐。  他把平板放下,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眼神淡淡的盯着柳意。  所谓美人骨,不是指美人的骨头。  它本名叫美人蛊,是苗疆的四大名蛊之一。  由蝴蝶幼虫培育而成,唯一的食物就是宿主的血,不会沾染任何脏东西,算是种灵蛊。  跟情人蛊不同,它不凶不阴、不会伤人。  美人蛊唯一的效用,就是让它的宿主变美。  跟现代医美手段不同,美人蛊的效果更真实,跟纯天然的没什么不同。  肉眼看不出来,仪器也检测不出来。  毕竟确实没动刀子,到处都是真实的,就是实打实的变美,堪称是脱胎换骨。  但用美人蛊,有两点不好处。  一是效果持续时间极短,毕竟蝴蝶蛾子之类的生命,就只有那么长。  就算被炼制成灵蛊,寿命有所增加,最多也只能坚持六、七年的时间。  灵蛊死亡后,很快就会恢复成原来的模样,而且还极为容易被破解掉。  二是美人蛊在使用的时候,会让宿主承受极大的痛苦。  所谓美人在骨不在皮,美人蛊让宿主变美,改善的也是骨相。  它会将原本不好看,不够完美的骨头,寸寸的挨次吞噬掉,长出好看的骨头来。  从内而外,脱胎换骨。  这才是美人骨的名字由来。  平时不小心割破皮肤,遭受的疼痛,都是很难忍受的。  未经历过削骨的人,是很难想象,骨头被寸寸吞噬掉的痛苦的。  关键是,这种痛会持续很久,直到全身上下,所有不完美的地方,全部都被改造完。  身材长相不够完美,需要改善的地方越多,持续时间就会越久。  快则两三个小时,慢则两三天。  在美人蛊寄宿到宿主身上,改善骨相的过程中,任何麻醉剂都不能使用。  美人蛊非常的脆弱,使用麻醉剂会让它昏睡,甚至死亡。  因此美人蛊虽然非常出名,培育方法也很简单,但敢使用的人却很少。  便是胆子忒大敢用的,能够成功变美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大多数的人,根本坚持不下来,在疼痛难忍的时候,选择用药将美人蛊弄死。  当然,也有非得忍着疼痛,要将自己变美的人。  疼到最后,活生生把自己疼死的,并不在少数。  所以美人蛊能跟情人蛊齐名。  它蛊惑的,不是人的心智,而是将“变美”这个萝卜,高高的吊起来。  引着无数人心生向往,趋之若鹜。  想到美人骨的由来,一律看了眼那个叫小若的小男孩,慢慢的将目光转移到柳意的身上,嘴角翘起。  若是这孩子真是柳意生的,柳意以前的长相跟这孩子有三分相似。  那美人骨改善骨相,所持续的时间,恐怕都得往两、三天以上数。  没想到她竟然能坚持下来,心志坚定,不同凡响啊。  想必以前,肯定因为长相的关系,吃过不少的苦。  一律都有些佩服她,能将变美坚持到底,变成现在这副大美人的模样。  可惜,不管她为了变美,曾经吃过多少苦、挨过多少痛。  寄宿在她身上的,能让她保持美貌的美人蛊,已经死了。  若非如此,一律在见到她的时候,就会察觉到灵蛊的存在。  美人蛊死亡,柳意现在的这副模样,最多还能保持半年时间。  期限过后,她的骨相,就会慢慢的变化,直到变化成她原本的模样。  他摸着平板“哒哒哒”的敲字:靳二爷在哪里?  柳意强撑着脸上的笑容,声音甜软,“二爷去了哪里,不是我能问的。”  一律嘴角翘起,手指戳着平板,“美人蛊死亡后,你这副样子,正常能保持半年,但你若不说实话。  我现在就破了你的美人蛊,让江先生看看你本来的样子,你猜他看到了,会不会让你留在别墅里。”  柳意脸色惨白,唯唯诺诺的,“一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话没说完,就看到平板戳到她跟前,“知道靳二爷为何忌惮我么?我身具佛光,是所有阴邪的克星。  包括他用的蛊虫,就在前不久,我刚摁死两条情人蛊,白玲玲身上的,新闻看了么。”  柳意瞪大眼睛,呼吸急促,胸口急速的起伏着,“我……”  心里面掀起惊涛骇浪,纤细的身躯不断的颤抖着,都是被吓的。  她想起刚刚的电话,二爷的言辞间,确实对这个小光头颇为忌惮。  该不会,他真的能破解美人蛊的效果吧。  柳意脸色苍白,她最害怕的事,便是美人蛊失效后,变回原来的样子。  这会被一律轻易的道破,满心都是惊恐万分,脑子里都是白茫茫的,几乎不能思考。  但她本身却并不傻,只犹豫片刻,“你找靳二爷做什么。”  一律敲着键盘,“这与你无关,说不说都是你的自由,不说更好,我反正是不喜欢你待在江家别墅里。”  柳意白着脸,温柔的看着他,浑身抖啊抖的,看着颇为可怜,“一律……”  一律抱着平板,面无表情,继续敲字问道,“靳二爷,在哪里。”  柳意哆嗦着嘴唇,脸色白得不像话,眼神哀求,“我真的不知道他具体住在哪,每次都是他来找我的。”  一律拎着平板站起来,嘴角微微上翘着,将七宝佛珠挽在手上,慢慢的朝她走过去。  随着他的渐渐靠近,佛珠上宝光越盛,隐隐有些灼人。  柳意掩住眼睛,往后退了半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那手串上宝光闪烁着,她背后隐隐发凉,隐隐有种骨头发疼,喘不过气的感觉。  跟当初美人蛊刚寄宿到她身上的时候,那种感觉是一模一样的。  她心里暗道不好,用手遮住脸庞,生怕让人看到她丑陋时候的模样。  眼泪“簌簌”的滑了下来,低声哀求道,“别这样,一律,求你了,不要这样对我,我没伤害过你啊!”  一律停住脚步,拿平板敲字,继续逼问道,“靳二爷在哪里?”  柳意捂着脸,不断的往后面躲去,“呜呜呜”的哭着,“我真的不知道,我……” 第43章 柳意看他看着江若,笑容明媚的给他挑菜,“一律,你快吃,不用管他,小孩子爱说谎,就得给他长个记性。  不然等他大了,就很难教育了。”  她这话,半是说给一律听,半是说给江先生听的。  不过听她说话的两人,神色都很冷淡,对于她怎么教导孩子,没有丝毫的兴趣。  柳意抿紧了嘴角,暗暗有些不喜。  午饭安静的吃完了,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一律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刷喜洋洋。  江鱼穿过墙壁,躺在床上在他跟前滚来滚去,声音嘶哑的喊他,“哥、哥哥……”  一律抬起头,神色冷淡的看着他,有事说事没事滚。  江鱼挨挨蹭蹭的,想过来抓他的袖子,又怕被啪,声音嘶哑的跟他说话,“我、我想跟丑小孩玩。”  一律,“……”那你就去啊,跟我面前晃悠啥。  江鱼睁着血红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他、他饿了。”  饿就饿呗,他饿了,关我啥事。  他爹妈都不管他,我是他谁啊,还得去给他弄吃的。  正想着,门被轻轻敲响。  柳意手里端着个青花瓷碗,笑盈盈的走进来,“一律,厨房熬了绿豆汤,拿冰块震了,清凉解暑的。  我给你端了碗上来,快过来尝尝看甜不甜。”  一律,“……”  你儿子还饿着,你是不是都忘了?!  现在这些当妈的,都是怎么回事。  他神色冷淡的做起来,柳意进了门,就冷得打了个抖。  笑着念叨着,“空调不要开得太低,不然感冒了可就会难受呢。”  她抬头看了眼空调,没开,忍不住心里泛嘀咕,奇怪,怎么会这么冷啊。  被冷气一激,鸡皮疙瘩起了满身,环顾四周,发现窗帘没拉,屋里就是阴冷冰凉。  有点鬼气森森的,柳意背后发凉,忍着转身离开的冲动。  把手里冷冰冰的绿豆汤放下,在床铺上坐下来,捂着眼睛开始哭。  刚刚在花园,她身上有美人蛊的事突然被揭破,她心中事万分惊骇,只想着要避开。  回去仔细想想,觉得就这样不行,必须要将小和尚安抚住,不让他把事情捅出去才行。  妆也没化,素着张脸,更显得皮肤嫩白,五官精致。  眼睛里含着泪水,哭得梨花带雨,声泪俱下,“你既然知道美人蛊,想必也知道,使用美人蛊,需要经历多少的疼痛,才能达到变美的目的。  我出生不好,家里面穷,从小就因为长相的问题,各种被人歧视,受尽了屈辱,如今社会就是这样,喜美厌丑。  就连我的父母兄弟,都恨不得装作不认识我,若非如此,我也不会狠心要使用美人蛊,效果确实好,可我经历过的痛苦,却也不是假的。  就改造过程中,就硬生生的痛晕过去三次,别人都说生孩子痛,可美人蛊吞噬骨头的疼痛,是生孩子的千倍、万倍……”  一律,“……”哦。  他神色平静的坐着,看着柳意声泪俱下,哭的梨花带雨。  柳意擦眼泪的动作僵住,眼神里有些惊愕。  ……就、这,我这卖力的哭了半天,你就给我来这个表情?  说好的出家人慈悲为怀,佛祖怜悯世人呢,你这个和尚,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忍着惊愕,哭的满脸的痛苦,“这个世界以貌取人的太多,我只是想让自己好看点,又有什么错呢。”  一律抱着平板,神色无比冷淡。  若是单纯的想要变美,确实是没错,每个人都有追求美的权力。  不论是选择动刀,还是用美人蛊。  只要你能给得起钱,忍得住疼,别人都不能多说。  但不管你曾经为变美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意志力有多坚定。  都不是你在明知江先生有妻有子的情况下,用尽手段勾搭上的江先生。  并且在他儿子死亡,妻子发疯的时候,堂而皇之的住进江家别墅。  还在心里各种盘算着,要当好江家女主人的理由。  拿着平板,“哒哒哒”的敲字,“你到底想怎么样?”  柳意哭哭啼啼的,想来拉他的手,被一律闪身躲过去。  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声音哽咽着,“你不要把美人蛊的事情,告诉你爸爸,行吗。”  一律收起平板,朝她伸出手掌。  柳意愣了愣,哭声没收住,“什、什么?”  一律,“……”  当然是封口费啊,不然咧。  你哪位啊,我凭什么要免费给你保密。  他敲着平板,言简意赅,“给钱,你自己看着给。”  柳意瞪大了眼睛,被他的理所当然给噎住,半响才继续开口,“可是你们出家人,不是慈悲为怀么。”  一律敲着平板,“要不是慈悲为怀,我早就将美人蛊的事情,全部捅出去了,赶紧的!”  柳意露出些犹豫,一律神色冷淡的从床上跳下,穿好鞋子要出去。  刚到门口,就被柳意抓住,咬着牙齿,“我给!”  说着掀开旗袍,在大腿上摸了半天,摸出张卡来,有些肉疼的递给他,“这是我这些年的全部积蓄,都给你。”  当务之急,就是稳住这小和尚,至于钱么,等她慢慢再找江先生要。  一律收了钱,脸色好看了些,拿着平板敲字,“行,我保证不说出去。”  反正江先生接柳意回来,是靳二爷的示意。  等他把靳二爷摁趴下,柳意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两下,说不说的没甚两样。  拿着卡,让柳澳开车送他出门。  路程有些远,两个半小时后,他跟赵然在城外的山野旅馆离碰头。  他通过靳二爷头发,找到的位置,就在这座旅馆前面不远,山脚地下的别墅里。  靠在墙上,从百纳包里面掏啊掏,将积攒好的纸人纸马,全部都分给赵然和小白杨。  赵然看着那厚厚的一叠纸扎,起码得值个几十万,激动的不行,“这、这些都给我用吗,师叔,随便我用啊。”  小白杨拽着赵然,看着手里的纸扎,神色严肃,“情况很严重?”  他们都是亲眼所见,十来具行尸,两张纸马就能解决,这么多纸扎,能对付多少行尸?!  一律点点头,情况确实严峻,毕竟靳二爷跟萝卜丝交过手的。  若他猜的不错,萝卜丝还曾经在靳二爷手里,吃过不小的亏。  不愧是干刑警的,总能切中要点,正中红心。  哪像赵然,看到纸扎,就光想着值多少钱了。  就那么丁点儿出息,活该被小白杨吃得死死的。  赵然见他表情严肃,也顾不得数纸扎了,警惕的看着前面。  低声建议道,“师叔,咱们赶紧走吧,现在下午三点过,正好是阳气最盛的时候,咱们的胜算是最大的。  要是拖到太阳下山,阴气从地底升起来,就比较麻烦了。”  一律回过头,淡淡的看了他眼:你是在教我做事?  此时无声胜有声,赵然秒懂他的眼神,生怕他跳起来,拿平板敲人。  尴尬的笑着,“……不敢,师叔您请说说话,您让我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  一律翻着白眼,拿平板敲着字,“等会。”  赵然条件性反射,开口便问,“等谁啊,师叔。”  话音还没落,公路上开过来辆车,林右从车上下来,脸上的黑气未散,反而愈发浓重。  神情憔悴,看着蔫趴趴的,行动间动作有些迟缓。  看到是他们,脸上露出些疑惑,却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后面跟着个络腮胡、国字脸的中年男人,走过来跟他们握手。  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特殊调查组王与,这次多谢你们的消息。”  一律笑着点点头,摸着平板敲字,“不客气。”  旅馆离别墅,还有些距离。  他们赶着太阳正盛,阳气充足的时候,去解决问题。  简单寒暄两句,就各自上车往别墅开去,他们这边是小白杨开车。  赵然跟他坐在后面,悄咪咪的问道,“师叔,你怎么把林右喊来了。”  一律抱着平板,“哒哒哒”的敲字,“他被行尸和蛊虫所伤,尸毒拔除起来很简单,想对付蛊虫却很难。  正好我们这边缺人手,就通知他过来帮忙咯,他不是要解蛊毒么。”  赵然闻言,冲他翘起了大拇指,“师叔不愧是师叔,厉害厉害。”  一律略挑眉,这就厉害了,我刚刚还从柳意那里,坑了七百六十万呢。  怕说出来得羡慕死你,还是先不要说了叭。  车速很快,不到十分钟,就开到了靳二爷的别墅跟前。 第45章 罗卜丝瞪大了眼睛,露出个“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夸张表情,“既然大家都认识,我找你帮忙镇本邪书,你咋还能收我的钱呢。  你收钱不说,居然还不肯给我打折,收了我整整两百万呐,你知不知道,这两百万我得攒多久啊,全都是我的血汗钱,辛辛苦苦存的棺材本,敲诈你师叔于心何忍呀。”  一律,“……”你装,你再继续装。  圈子里面谁不知道,数你萝卜丝最能揽钱。  就跟吞金兽似的,只进不出,两百万能让你看在眼里?  萝卜丝干嚎着,假模假样的抹着眼泪,“呜呜呜,我真的是好惨啊,老无所依……”  靳二爷被拎在手里,听萝卜丝使劲在那哭号,言语里提到了“两百万”,想到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胸口一阵气血翻腾,“哇”的吐出大摊血来。  夹杂着些许内脏碎块,和许多奇形怪状的虫卵。  他跟这老东西斗了半年法,关键时刻他的法器被盗走、悄无声息的被镇压住,他想尽办法,都没办法与法器取到联系。  让他实力大减,不到全盛时期的五成。  才会在斗法中失败,失手被萝卜丝擒住。  表面是他跟萝卜丝斗法,但这小秃驴却是起了关键作用。  现在听到他导致他失败的,居然是萝卜丝给出去的两百万。  两百万,就两百万!  说少也不少,但要说多的话,确实不多啊!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靳二爷,随手就是上千万的交易,哪里将两百万放在眼里过。  结果却阴沟里翻船,就在两百万上栽了跟头。  这么多年辛苦积累下来的东西,都被毁于一旦。  他怎么能不被气得吐血,眼神阴恻恻的看向一律,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断,全拿去喂蛊虫。  萝卜丝还在干嚎,“呜呜呜,我真的是好惨啊……”  躲开靳二爷的目光,一律撇撇嘴,眼神嫌弃的看着萝卜丝。  你可真会挑时候,他看了眼靳先生,生怕萝卜丝这么哭天抢地,吵扰了靳先生的清净。  靳先生坐在那,神色平静,不辨喜怒,眼神淡淡的落在靳二爷身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他在心里给萝卜丝记了笔,终究是妥协了,摸着平板“哒哒哒”的敲字,“你到底想干嘛?”  看到他的问题,干嚎声戛然而止,萝卜丝抹着压根就不存在的眼泪,笑盈盈的开口,“小师侄,你帮着瞧瞧我身上的蛊虫呗。”  一律,“……”  就知道你有事,装模做样的作甚。  有事就说呗,你假哭个锤锤哦你哭!  靳二爷被横着拎在手里,闻言直接冷哼出声,语气里有些得意,“你身上的蛊,是我精心培育的大凶蛊。  就算是有小秃驴出手,也别想轻易的驱除!你用雷将我劈成这样,我岂能让你好过。”  萝卜丝掐着他脖子,恶狠狠的开口,“成了我的手下败将,丧家之犬就要少逼逼点,懂?”  说话间,王与跟林右都跟过来,恭恭敬敬的跟萝卜丝行礼,“罗大师。”  萝卜丝松开靳二爷的脖子,恢复成仙风道骨的模样,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是小林跟小王啊,不必多礼。”  却不跟他们多说,只是看着一律,“小师侄,快来帮我看看,我这浑身难受。”  情况紧急,不是寒暄的时候。  他身上的蛊虫,确实异常的凶狠,已经在啃噬他的心脏。  一律看了眼靳先生,靳先生也看向他,眉目如画,气质清淡。  声音越是好听的,“量力而行就好,别伤到自己。”  罗卜丝,“……”  喂喂喂,受伤的人可是我,还是为了救你受的伤。  你在担心谁呢?!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懂得尊老爱幼。  不拿萝卜丝当腌菜,只顾着谈情说爱,对象还是个小和尚,简直是道德沦丧!  一律看着靳先生,心里面甜丝丝的,轻轻点头。  慢慢的走到萝卜丝跟前,查看他身上各处的情况。  萝卜丝十分配合,随手将靳二爷扔到地上,在地上砸起大片的灰尘。  两根胳膊都张开,“在左边胸口,是种新型蛊虫,看形状应该救是千足虫……”  靳二爷突然被扔到地上,呛了满嘴的泥土跟灰尘,胸口气血翻腾,忍不住嘲讽道,“呸你大爷的千足虫,那是圣池天蜈,本性凶残狠毒。  小秃驴,我劝你别轻易插手,小心被天蜈咬伤,你的佛祖都救不了……”  嘲讽说到半截,戛然而止,眼睛瞪大成铜铃,目瞪口呆的看着萝卜丝。  随着小和尚纤细修长,泛着琉璃白的手指靠近过去,萝卜丝左边胸口,离心脏很近的地方,突然鼓起来个小包。  隔着衣衫,看着不特别明显。  但手指刚碰到萝卜丝身上,那个小包迅速涨大,最后约有五零米左右大小,不仅变得很显眼,还在萝卜丝的胸口处,胡乱的打着转。  行迹诡异,毫无章法,看着颇有些仓皇逃窜的感觉。  靳二爷脸色黑沉,心情瞬间沉到谷底,身为天蜈蚣的宿主,他的感觉最为明显。  藏在萝卜丝身体里,随时都能进入心脏,将萝卜丝的心肺啃噬掉的蜈蚣,居然在害怕!  身为苗疆最大凶的蛊虫,天蜈居然在害怕!  就因为小秃驴的靠近!?它连萝卜丝的符都不怕,居然会怕个刚成年的小秃驴!  这特么的,实在是令他无话可说。  没正面刚过,他单知道小秃驴的佛光厉害,却没想到会这么厉害。  靳二爷脸色不好,萝卜丝就是满面红光,心情甚好。  蛊虫在他胸口闹出来的动静,他也能够感觉得到是蛊虫在害怕。  得意洋洋的看着靳二爷,“怎么不得瑟啦,你继续得瑟啊,老东西,真以为你的蛊天下无敌啊,还不是因为你没碰到我小师侄……呃,噗。”  他正得意呢,异变突生,一律摁着他的胸口,纤细白皙的手掌突然发力。  巨大的力量从手掌上传来,逼得他不得不往后退,接连退了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撕心裂肺的咳嗽了两声,张嘴“哇”的声突出摊黑血来。  血里面包裹着条黝黑泛金的蜈蚣,躯干尽数被震碎,隐隐有些裂痕,却还没完全死绝,在血坑里摇头摆尾的垂死挣扎着。  罗卜丝摁住胸口,痛得脸色惨白的“嘶”了声。  从包里摸出小包药粉,倒进嘴里面,也不要水就那么干咽下去,缓了片刻,才有力气开口说话,“多谢一律小师侄,算我欠你个人情。”  一律“哒哒哒”的敲着字,“倒也不用你欠人情,还是两百万,给钱就行。”  罗卜丝摁着胸口,只觉得是骨头也疼,肉也疼得厉害,赶紧摇摇头,“别别别啊,小师侄你明知道我没钱的。”  他的原则就是能赖掉就赖掉,实在赖不掉的,再谈钱的问题。  地上躺着的靳二爷闻言,又被气得吐了满嘴的血沫子。  他的大凶蛊天池圣蜈啊,杀人于无形的大凶器,连蛊王都要畏惧三分,堪称无解的凶蛊,居然就这么简单暴力的被破解了!?  辛苦培育了二十来年,就值个两百万?!  小秃驴,你想要钱来找我啊,别说两百万,两千万都好商量!做什么要弄死我的天蜈!  罗卜丝见他吐血,伸手捂住自己胸口,还不忘得意的冷哼,吩咐杨医生把靳二爷拎着,往后面的车走去。  要命的蛊虫被解决掉,勉强稳住了局面,他们准备回城。  杨医生拎着靳二爷上了小白杨的车,高声嚷嚷着,“一律小师侄,你过来跟我走,我跟你说说靳二爷的事。”  一律,“……”  默默的看了眼靳先生,不太愿意过去,他好想上靳先生的车啊。  靳先生坐在车上,脸色仍旧很白,眼神却温和,低声跟他说话,“桃核种下去了,暂时还没破土,明年或许看不到开花。”  一律点点头,手指“哒哒哒”的敲着平板,“你要是想看,等桃花开的时候,我回土原山上去给你摘。”  靳先生看着一律,突然笑了笑,嘴角轻轻上扬着。  他实在是生得太好,就这么轻轻笑着,就跟成片桃花林在同时绽放,好看到近乎梦幻。  可真好看啊。一律默默的想着,胸口“砰砰砰”的跳着,动静完全都压不住。  靳先生微微笑着,低声跟他说道,“你跟罗大师去吧,等我得了空,再去看你。”  一律点点头,敲着平板跟他看,“那我就先走啦,再见。”  告别完,便拎着平板,转身往小白杨的车走过去。  靳凤羽就坐在那,目送他远去,看着他上了车,才慢慢的靠回座椅上。  杨医生拎着药箱过来,拿出整理分装好的药瓶递过去,看着他将仰起头,将里面的药片全部倒进嘴里,喉头滑动,异常困难的吞咽着。  递了瓶水过去,轻声叹息着,“我刚刚还以为你会让他上车。”  靳凤羽伸手接过水瓶喝了口,把药片全部吞咽到肚子里,声音嘶哑,“再等等吧。”  就吃个药的功夫,他身上的衣服,全部都被汗水浸透,透明的液体顺着他的眉骨,缓缓的滴落到胸口处。  杨医生抿着嘴角,这人真是他见过、最能忍疼的了。  膝盖经过数次诡异的崩裂,简单的骨裂伤势不断加重,刚刚进行了治疗,止痛药和麻醉剂失效后,是排山倒海、更加凶残的疼痛。  偏偏他们这位靳先生,接到消息说一律往城外来,担心的不行,非得亲自跟过来看看。  这地儿偏僻,虽修了水泥路,却不像他们平时走的那边平整,各种坑坑洼洼,路上是各种各样的颠簸。  他在旁边看着,都替靳先生疼得慌,正主倒跟没事人似地。  看到小和尚还能笑,还有心情跟人约着去看桃花。  啧啧啧,真是要情不要命,他等凡夫俗子不得不服啊! 第47章 分别是李白,王昭君,刘备,孙尚香,露娜和孙悟空。  他是坚定的李白昭君党,李白必须是昭君姐姐滴,所有想要拆他cp的都是□□,不服气的就憋着,反正想打他也打不着,哼!  赵然开着直播,一律坐在沙发上刷微博,这是赵然刚给他安装的软件,里面好多有意思的段子,例如:  问,飞机在天上飞,为什么撞不到星星。  回答,因为星星会闪。  一律看到,就觉得可有意思了,抱着平板偷偷的乐。  赵然在操作李白偷对方野猪的间隙,侧头看了他一眼:  ……村里刚通网的师叔,可真是既厉害又可爱,矛盾的结合体。  刷了会微博,他们的房门“笃笃笃”的被敲响,赵然的手抖了抖,赶紧刷了个大,让李白能够幸免遇难。  没有步了昭君姐姐的后尘,被红名们直接摁死。  瞅了瞅门口,拿求助的目光看着一律,“师、师叔。”  一律拎着平板,从沙发上站起来,径直走过去打开了门。  楼道昏暗的灯光下,衣服破烂的小孩靠墙根里站着,尽量往阴影里面缩去,参差不齐的牙齿进紧咬着嘴唇,神情怯懦的盯着他看,目光里透着小心翼翼。  江鱼挂在他背上,睁着血红血红的眼睛,黑黢黢的就快融到夜色里,用嘶哑的声音怂恿道,“叫哥哥,你赶快叫啊,叫哥哥他就会把你留下来啦!”  一律,“……”你进来,看我啪不啪死你个吃里爬外的小东西!  他就说这段时间,江鱼整天不着家,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干啥。  没想到居然跑去跟江若玩,你说玩就玩呗,你咋还把人领回来了?!  江鱼看着他的目光,觉得有些不妙,往江若背后缩了缩,小声的催促道,“你赶紧叫人啊,不然他就会把你扔出去,你想晚上睡垃圾堆嘛?”  一律抿紧嘴唇,暗道,信不信我把你两都扔进垃圾堆里去!  尤其是你,江鱼,再敢多说两句,给你锁死到垃圾桶上,让你天天装最新鲜的垃圾。  他冷冷的扫了眼江鱼,目光落在江若身上。  小家伙身上的小西装很眼熟,还是他在江家住的时候穿的那套。  如今破破烂烂的先不说,还沾满了污迹和泥土,散发着股恶臭味。  鞋子就剩半只……左脚光着,右脚鞋子早就被磨破了,黑黢黢的脚趾露在外面,沾着泥土和血液的混合物。  一律皱着眉,拿平板敲字放给他们听,“怎么回事?”  江若往墙角缩了缩,眼神畏惧的盯着他看,不太敢开口。  江鱼瞪大血红的眼睛,伸手推了推江若,见他始终没甚反应,撇了撇嘴吐槽道,“丑小孩,胆小鬼,喊哥哥都不会。”  硬着冒黑气的头皮,顶着随时可能被“啪”的压力,慢吞吞的飘到一律跟前。  咧开嘴角幸灾乐祸的嘿嘿笑着,声音嘶哑,“他妈突然从江家跑了,没人要他了,我就把他给捡回来啦。”  一律,“……”  他伸手将江鱼啪开,看了眼江若,转身进了门。  江鱼把自己从墙里抠出来,得意洋洋的往屋里面飘,进了门,回头见江若缩在墙角动也不动,朝他挥了挥冒黑气的爪爪,“愣着干嘛,进来啊。”  江若看了眼屋里满室的灯光,眼里闪过些畏惧,夹杂着两分期待,犹豫着迈出了小短腿。  屋里赵然刚赢了游戏,等着开局,见他师叔去开个门,领回来个臭气熏天的小流浪汉。  忍不住就有些惊讶,“师叔,这、这是谁啊。”  一律坐到沙发上,拿着平板敲字,“他叫江若。”  姓江么?看起来大概五岁左右,倒是跟江鱼的年龄差不多。  赵然愣了愣,随即脑洞大开,面露惊愕,“该不会江鱼也是抱错了的,这个小家伙才是你的亲弟弟吧?!”  一律,“……”你的脑子里面,其实是连接的虫洞吧?!  他都懒得理会,给江若指了指浴室,“哒哒哒”的敲着平板,“去洗澡,自己会洗么。”  江若看着他,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江鱼跟着飘进去,对着江若各种嫌弃挑剔,“啧啧啧,你真的好丑啊,哇,你的牙齿好像狗狗牙齿,都不平整的!”  “哇,你身上好多脏东西,臭死啦臭死啦,呃,我都要被你熏吐了。”  “你完了你完了,你把哥哥的香皂弄脏了耶,你要被他打了,肯定会挨打的!”  他在浴室里嘀咕半天,见江若不搭理他,无趣的撇撇嘴,飘到客厅里找一律,“哥,丑小孩的衣裳坏了,没得穿的啦,咱们出去给他弄件衣服呗。”  一律,“……”他拿平板将江鱼啪开,去阳台收了件赵然t恤,挂在浴室的门把手上。  等江若洗完澡穿着t恤出来,赵然操纵着李白刷大收人头,拿余光随意的瞄了眼。  他是看出来了,这个叫江若的小孩,绝对不是他师叔亲弟弟。  长得也忒丑了点,跟他师叔不像啊。  江若洗完澡,湿漉漉的站在那,不主动跟人说话,浑身都透着股小心翼翼。  赵然拿着手机,打着游戏的间隙里,看了眼他师叔的表情。  见他师叔满脸的面无表情,他也不敢随意开口,只顾着埋头玩游戏。  一律朝江若找找手,把人叫到跟前,从百纳包里掏出个铜铃递过去。  拿过平板敲字转换成语音,“拿着,试试能不能摇响。”  江若抖了抖,伸手去接那个铜铃,赵然抽空抬头看了眼,直接笑出声来,“师叔,你那铃铛坏了吧,里面都没珠子的,怎么可能会响……”  “叮铃,叮铃。”  清脆的铃声响起,在房间里回荡着。  赵然,“……”我特么的,明知道我师叔是大佬,怎么还敢质疑他!  随着铃声轻轻响动,水纹般的能量波动扫向江鱼,让他难受的皱起眉头,往后面飘了两米  。  一律点点头,拿着平板敲字转换给江若听,“留下吧,今天你睡沙发上,等明天我们换个房间多的住处。”  赵然刚赢了局游戏,闻言略微惊讶,就刚刚这么半分钟,当着他的面。  他师叔跟这个丑小孩发生了啥,他咋完全都摸不到头脑呢。  游戏瞬间不香了,摁着手机问道,“师叔啊,这小孩子是叫江若吧,你是准备养着他啊。”  一律摇摇头,拿平板“哒哒哒” 的敲着字,“不是我,是你要养着他。”  赵然嘴角抽了抽,得咧,他师叔这是看他娶不上媳妇儿,连儿子都给他带回来了?!  可他现在都啃老咧,养活自己都难,哪能再多养个儿子哩。  哎,这真是令人心痛的事实。  他咳嗽了下,低声道,“那个,师叔啊,我……”  一律把平板搁到腿上,不紧不慢的敲着字,“你不是想学你师兄们么,他是天生的阴阳眼,还能摇的响渡厄铃。  寻常的鬼魂邪祟,他都能够轻松的对付,单论实力比林右还厉害些,若非他现在年龄小些,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你想养他都没机会。”  赵然闻言,眼睛立马亮了两度,“当真?”  一律轻轻点头,在江家的时候,他就想过为何江若能看到鬼娃娃。  思来想去,最可能的还是美人蛊的缘故。  美人蛊跟情人蛊不同,自带灵性,柳意在使用美人蛊后,怀了江若,这点灵性就存在于江若血脉里。  别小看这么丁点灵性,那是先天便存在的,抵得上别人数年苦修。  江若能见鬼、能摇响渡厄铃,都是因为这点灵性在,实力罕见的很好。  赵然心有所向,闻言游戏也不想打了,扔了手机就去找吹风,要给江若吹头发,换衣服。  可谓是十分殷勤了,晚上江若都是跟着赵然睡的。  清早起来,刷着牙就开始打喷嚏,“阿切”“阿切”,“师叔,昨晚上是不是降温了,冷飕飕的,凉被都不管用啦。”  说话间,江若从赵然房间出来,宽松的t恤穿在身上,空荡荡的摇晃着。  江鱼就跟在他后面,扒拉着黑黝黝的眼睛皮,扮着鬼脸想去吓江若……  一律撇撇嘴,你一个恶鬼,吓人还得靠扮鬼脸,也是够够的了。  赵然飞快的刷完牙,看着江若身上套t恤,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小若,你先这么穿着,等我们挣到钱啦,就给你买新衣服啊。”  江若看了眼一律,见他虽沉默着,脸色倒没有不好,才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好。”  家里多了个人,两居室的房子住不开。  赵然跟江若住倒是可以,但江鱼总缠着江若玩,他是恶鬼,跟赵然待久了不好。  他们在楼下吃了早餐,往附近的房屋中介走过去,想重新租套大点、能住开的房子。  中介公司刚上班,正在门店门口喊口号,精神百倍,声音洪亮。  接待他们的是个短发女孩,姓刘,特别热情的跟他们打招呼,“叫我小刘就好啦,请问几位对房子什么要求呢。”  决定换房子的是一律,他摸着平板,“哒哒哒”的敲字,“需要三个单独卧室,有布置小孩子的房间最好。”  想了想,还是加了句,“最好能环境好点。”  小刘眼睛亮了亮,对环境要求高好啊,环境好的房子价格都不便宜。  房子不便宜,租出去她的中介费用就高,笑容特别真诚,看到衣服不合适的江若都没变脸,还主动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满口就答应下来,“好咧,几位稍等,我去取钥匙,这就带你们去看房。”  小刘在街上扫了辆共享汽车,开着车他们去附近的小区。  仔细跟他们介绍着,“清远山庄是由绿原地产建造的高档小区,房子的户型特别好,环境也清幽,不仅绿化做的很好,还配备的有室内游泳馆,茶室,健身房等设施。  房子要买的话价格也不算贵,才两万六每平,我看小朋友快到上学的年龄了,这里可是妥妥的学区房啊,市六中距离这里不到两公里,你们有兴趣也可以考虑买房的。  现在的房价也很稳定,买不了吃亏……”  她没介绍完,就到了电梯跟前,正在等电梯的中年贵妇扫了眼他们,眼神有些轻蔑,低声叨咕着,“瞧你们那穷酸样,还想住清远山庄的房子。” 第49章 他也不知道这个黑黢黢的铃铛,到底算不算好看,但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礼物。  在他眼里,这个铃铛就跟他哥哥一样,都是最好的。  他紧紧的攥着铃铛,抱着膝盖眯着眼睛打盹。  江鱼飘在他面前,拿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喂,丑小孩,把铃铛扔了,过来跟我玩会,快点的,不然我打你啊!”  那个铃铛讨厌的很,摇出来的声音最讨厌。  他哥身上有佛光护体,稍微靠近些就会被佛光烫,好容易发现个能看到他的丑小孩,还时时刻刻捏着他讨厌的铃铛。  害得他想找人玩都找不到,真是烦死个鬼啦!  江若被江鱼戳着,背后整个儿凉森森的。  双手抱着膝盖,头也不抬,声音闷闷的,“我不想跟你玩,你走开。”  赵然站在门口,听到江若说话,稍微愣了愣,伸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房间。  背后隐隐有些发凉,“小若,你刚刚在跟谁说话呢。”  江若没再吭声了,赵然往里面看了看,确实没看到其他人,忍不住就有些纳闷,抓着头发退了出来。  坐到沙发上面,拿手机开始点外卖。  刚把给他师叔的素菜点完,主卧的房门从打开,一律从里面走出来,肩上挎着百纳包,手里面抱着平板。  赵然看着他这副打扮,眼神亮了亮,从沙发上跳起来,“师叔,咱们出去吃饭吗。”  一律摇摇头,拿着平板“哒哒哒”的敲字,“不,吃完饭我得出去趟。”  他略微想了想,继续慢慢的敲着平板,“杨医生刚给我发消息,说靳先生约我去爬山,等会他就过来接我。”  赵然的脸色有些诡异,低声跟他确认道,“……爬山?”  他抓着脑袋,略有些疑惑,“靳先生的腿,已经好到可以爬山了么。”  不是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么,离靳先生的腿可以治疗,满打满算的也才半个多月吧。  就算是各种特效药吃着,也没有那么快的。  毕竟是伤着骨头了呀,伤势很严重的,恢复是需要时间得。  一律摇摇头,杨医生说的是去爬山,晚上不回来,应该是去哪个山上玩。  爬山只是个说法,不会让靳先生自己走路的。  算算时间,他都有半个月没见到靳先生啦,也有点想见见,杨医生约他就答应了。  赵然点了外卖,送餐的速度有些慢。  等了将近五十分钟,外卖小哥给他们打电话,说他们这只能送到门口,赵然只能自己跑到大门口取餐。  等拎着外卖口袋回来,正好碰到朝西那家的贵妇。  她换了件石榴红的改良旗袍,提着珍珠小包正准备出门,看到赵然拎的外卖,从鼻子里发出声冷哼,低声念叨着,“果然是穷酸鬼,只配吃外卖这种垃圾。”  说完翻着白眼,故意躲避着赵然,身姿摇曳的走过去去摁电梯。  赵然看着她的粉色珍珠包,反唇相讥,“以为老黄瓜上刷层绿漆,就能装嫩了么,怎么可能啊,只会不伦不类,小心你腰上的赘肉,别撑坏了那么漂亮的旗袍。”  贵妇气的变了脸色,翘着纤纤玉指,指着他就要发火。  赵然赶紧笑着,伸手指向她的腰,“哎哟哟,快吸气吸气,不然你腰上赘肉都露出来了。”  贵妇也顾不上骂人了,赶紧深吸口气,抬头挺胸,做出优雅的姿态。  这外面楼道里面,可都是有摄像头的,她务必要保持最完美的身形。  这么一耽搁,刚到十二楼的的电梯,慢悠悠的往下走了。  数字慢慢的变小,最后停在-1楼地下室,任由她怎么使劲摁,恍若卡死就是不动弹。  也不知道是电梯坏了,还是地下室里有人摁住了。  贵妇顿时被气到,不顾自己穿着高跟鞋了,狠狠的踢了两脚电梯。  赵然嗤笑一声,拎着外卖进了门。  等他们吃完午饭,赵然收拾收拾碗筷,带着江若跟一律出门,搭电梯去地下停车场。  ……应靳先生的邀请,去爬山。  吃饭的时候,杨医生发消息,说他们那边出了点小状况,暂时没办法过来接他。  问一律能不能自己先打车过去,赵然在旁边听到了,边扒拉着饭菜,指了指一律随手扔在桌上的钥匙。  “师叔你这不就是车钥匙,自己开车过去不就得了,哪还用得着打车啊。”  一律看着那串钥匙,“……”  好像江先生也送他车了,可是问题在于,他不会开车啊。  赵然拍着胸脯,“这都是小事,我来开。”  正巧他不是说了么,要给他师叔开车拎包递打火机的。  他师叔不还说没车么,现在车都有啦,身为司机,他怎么可能会缺席呢!  他两都要出门,江若才六岁,留在屋里不放心,自然要跟着他们。  等他们下到-1楼,有两个清洁工正在拖地,边拖边低声交谈着,“你说这踢电梯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电梯就是个铁疙瘩,你踢它自己脚疼不说,还容易出事故,多危险呀。”  “可不是么。”另外那人洗着拖把,低声道,“把电梯给晃出故障来,自己腿被夹断不说,这流了满地的血,不还得我们过来清理么。”  在电梯口听了两句,应该是电梯刚出了故障,伤到人了。  好像还是有人在电梯里面乱踢、乱晃,人为造成的故障。  避开刚拖干净的湿滑地面,拿着钥匙去找车,错开那两位清洁人员。  赵然低声跟一律说话,嘴角翘得老高,“刚刚我拿外卖的时候,碰到昨天那位贵妇了,她正想搭乘电梯下楼,穿着高跟鞋还踢了两脚电梯,希望她没事吧。”  一律,“……?”  他看着赵然,他这个师侄,心肠原来这么好的么?他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赵然看他满脸的疑惑,轻轻咳嗽了声,嘴角笑容不变,“我可是个好人,虽然她阴阳怪气的,也希望她不要出事。”  一律表示看不懂,拿着平板敲字,“那你的希望可能要落空了。”  赵然的眼神顿时亮了,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哎呀,出事的真是她啊,那可真是太令人难过啦!”  随即反应过来,脸色紧张,“哎,不对,师叔你怎么知道的?!”  一律耸耸肩,你猜猜看啊。  小插曲过后,他们找到了车,赵然主动上了驾驶座,回头跟一律要地址。  一律把平板递过去,他拿着看了看,“哦,这里我以前去过,山上有个私人的度假山庄,里面有温泉和漂流,还有片很大的荷花塘,可以在里面划船玩,温度很合适消暑。”  他把平板递回来,设置好导航,“公路是直接通到山顶的,不需要爬山。”  爬山什么的,都是借口。  他单手转着方向盘,其实靳先生,只是想约他师叔出去玩吧。  或者说,只是单纯的找个借口,想约他师叔吧。  咦,他好像不小心知道了点什么咧。  跟杨医生约的地址,不算太远,就在城外面十多公里。  四十分钟后,他们就到了约定的山脚下,周围没有建筑物,就在山口竖了个路标。  上面写着私人山庄,非请勿入。  赵然从车窗里探出头,看了眼竖着的路标,“师叔,就是这了,咱们是等等靳先生,还是先上……噗噗噗,呸!”  大红色的跑车尖声呼啸着,从他们车旁边擦肩而过,朝着度假山庄方向疾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留下阵黑乎乎的车尾气,飞扬的尘土迎面而来,扑了赵然满脸。  出门刚打理好头发的精神小伙,遭受了尾气跟尘土的双重打击,瞬间就变得灰头土脸,显得格外的狼狈。  赵然“呸”了两口灰尘,实在气不过,冲前面竖着中指,高声叫骂道,“卧槽你大爷的,会不会开车啊你们!”  跑车已经呼啸着开远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骂声。  前面的红色跑车上,副驾驶上坐着的短发女孩往后侧了下头,漂亮的脸上露出些惊讶,“刚刚车上那人是赵然?”  “哪个赵然?”开车的是个年轻人,长得还不错,算得上五官端正,就是笑容有些油滑,给人种轻浮的感觉,也不等女孩回答,他自己先反应过来。  眼神轻蔑的转着方向盘,“你说的是我们那高中同学赵然啊,怎么可能啊,赵家出事都多久了,前两年他爸直接死在监狱里面的,这种私人度假山庄。  他凭什么过来,你还当他是市长公子呢。”  短发女孩点点头,“咯咯咯”的娇笑着,像是很高兴的样子,“你说的也是,赵家这棵大树都倒了,赵然怎么能来这里,可能是我眼花看错了。”  说着转过眼神,看着坐在后排的红裙女孩,眼里飘过些戏谑意味,“对啦,婷婷,我记得当年上高中的时候,你申请过贫困生补助,赵家是有资助过你吧,你后来有跟赵然联系过么。”  被叫做婷婷的女孩名叫路婷,她非常漂亮,五官本身就生得不错,妆容更是精致,眉眼都被精致的描绘过。  染成栗子色的长卷发柔顺的垂在肩头上,末端扎了条镶珍珠和碎钻的发带。  透着珠光宝气,造型别致,看着便价值不菲。  身上穿着条绯红色的连衣裙,衬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应该是某个大牌的夏季新款。  为了搭配首饰跟衣裙,喷了香家最经典的五号香水,浑身带着股优雅淡香,优雅知性种略带点淡淡的妩媚。  总得来说,自身优越条件+浑身用金钱堆砌,让她显得格外的迷人。  听到短发女孩提起赵然,她就将目光转向车窗,神色淡淡的,看着外面苍翠欲滴的树木,很明显不想参与这个话题。  偏偏短发女孩不准备放过她,见她这副淡淡的表情,眼里闪过些许不屑。  不过是个农村出来的丑陋麻雀,在大学里勾搭上个傻子男友出钱给她整了容,学了两年粗浅的礼仪课。  把自己裹在华服香水里,就真当自己飞上枝头,就是麻雀变成金凤凰了?哼。  她向来看不惯路婷这副德行,路婷越是不想提赵然,不想回忆起当年那些事,她就偏要提,偏要让路婷难堪。  若是能让路婷下不了台,她就能高兴的乐出声来。  扯着嘴角轻笑出声,继续说道,“以前我们念高中的时候,你跟赵然还是同桌来的,他好像还给你送过早餐、追过你是吧。 第51章 同样是车,靳先生送的,跟别人送的肯定不同的呀!  靳先生在他这里,从来都是这么与众不同的!  他心里面“咚咚咚”的敲着鼓,就算靳先生送他辆玩具车,上电池还不能遥控的那种,他肯定也会很喜欢的呀!  不过……摸着手腕上的七宝佛珠,他还是最喜欢靳先生送他的佛珠啦!也不能打击靳先生对他的热情。  摸着平板敲字,很含蓄的想提醒可以换个礼物,“我其实……开车技术不太好的,所以不是特别喜欢车。”  说技术不太好,其实都是勉强的,他压根就没学过开车,连驾驶证都没有的。  杨医生听他说完,看他的眼神就有些怪怪的,嘴角也清微抽搐着。  就有点想笑却不敢笑的样子,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伸手摸了摸他光溜溜的脑袋,“你技术不好没关系,靳先生会开的,我猜技术应该还不错,你就放心吧。”  让靳先生给他开车么?这不太好吧。  靳先生可不是赵然,平日里都很忙的,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完哩,哪里有时间给他开车。  一律略瞪大眼睛,轻轻摇了摇头,“哒哒哒”的敲着字,“还是算了吧,这样子太麻烦了。”  杨医生终是没能忍住,“噗嗤”笑出声来,“没事,没事一点都不麻烦,相信我,靳先生肯定愿意开车带你的。”  摸了摸他的光头,嘴角上翘着,“不过这得等你把头发留起来才行。”  一律,“……?”这跟他的头发有什么关系呀。  杨医生忍着笑意,重重咳嗽了两声。  那关系就大咯,靳先生再会开车,看到你这圆溜溜的光头,那也开不起来呀。  毕竟,这可不是开去幼儿园的车呀!  虽说他们的这圈子里,很多人就喜欢玩些cosy,整天都琢磨着要玩些新花样。  制服诱惑啥的,都满足不了他们了。  若是让那些人看到小和尚,肯定就会跟疯狗见了肉骨头似的,用尽手段都要把人勾到手,拐到床上去。  他们是真敢想,也是真能够干的出来。  但他们这位靳先生不同,他是位克己守礼的旧派绅士。  小和尚当多久的和尚,靳先生就能跟人做多久的朋友,想看小和尚跟靳先生开车?  ……也就只能在他脑子里想想咯。  他们在车牌下站了会,赵然跟江若走过来,杨医生笑容温和,“我带你们进去吧,在这站着有些热腾腾的。”  马上就要到六月了,头顶的阳光开始变得毒辣,就算山上海拔足够,周围又都是森林,温度并不算高。  但就那么晒着,也是热气腾腾的,浑身难受的很。  一律点点头,他也不想在这里站着。  他是来见靳先生的呀,在这里站着能见到吗,很明显是不能的嘛。  跟着杨医生往里面走,踏进山庄大门口,迎面而来就是空调吹出来的凉风。  吹得人精神百倍,浑身舒爽。  山庄整体是中式古典风,依着山体建造出来的,房舍中间种了许多的奇花异草,颇有些古时亭台楼阁的味道。  贯穿前后的回廊,都是实木搭建制作,手摸着质感很好。  杨医生见他感兴趣,笑着给他讲解,“这都是上好的松木,闻着都有股香味的。”  山海山庄作为度假山庄,占地面积广阔,各种建筑都极有特色,用料也都是很好的实木。  总体下来造价不菲,打造出来成品效果自然也好。  按照“一步一景”的建筑风格,各处都是精致小巧,从大门口走来,处处都是美景,让人看都看不过来。  从他们路过的地方,远远还能看到片荷花塘。  荷叶团团,铺散在池塘上面,连半点缝隙都没有,托举着或白或粉的莲花。  离他们还有些距离,隐隐能闻到清甜的荷花香,伴随着轻言淡语的交谈声音。  荷塘边的空地上,聚集了好些盛装打扮的人,正三三两两的围成圈,低头随意的交谈着,看着还挺热闹的。  杨医生见他看向荷塘,跟着看了过去,“荷塘的面积很大,你要想去划船的话,我待会带你走另外的方向过去。  那些是靳夫人邀请的客人,她女儿今天过生日。”  说到靳夫人的时候,杨医生语气有些冷,神色也是。  一律没注意,他就顾着震惊去了。  啥玩意儿,哪里冒出来的靳夫人!?  难道靳先生他,已经结婚啦,连女儿都有了吗?!  杨医生看着他震惊的眼神,暗道靳先生也不是单恋啊,就小和尚这表情,明显的是双箭头。  哎哟喂,小和尚还俗,指日可待啊。  他可不想做棒打鸳鸯的那根棒,棒不棒的不要紧,主要是怕惹火了靳先生,单手把他给折成小木棍扔咯。  赶紧笑着解释道,“那不是靳先生的女儿,是他的侄女。”  哦,侄女啊,一律松了口气,侄女好,侄女好呀。  他拍了拍自己胸口,不让自己那么紧张,抱着平板“哒哒哒”的敲字,“靳先生还有个侄女吗。”  杨医生点头,淡淡的道,“是啊,靳先生有个侄女。”  现在的这位靳先生,其实并不是靳家原定的继承人。  靳先生上面有个大哥的,在八年前,死于场突发性空难,就留下个两岁的小千金。  那位靳先生不在了,担起靳家家业的重任,就落到如今这位靳先生身上。  要说靳先生也是厉害,他上面有个大哥,原本不是作当继承人养的。  从小到大学的东西,也都是跟自己兴趣走的,对江家家业了解的不多。  却在他大哥因故死亡后,只用了短短的三、四年时间,就将偌大的靳家撑起来。  不仅稳住了脚跟,还比以前站得更高,走得更稳了。  已退居幕后,在b市安心修养的靳老爷子,就经常跟他爷爷感叹着,幸亏他们靳家,还有个靳凤羽。  才没落得个后继无人的地步,不然就前些年经历的变故,靳家恐怕早就散了。  要说靳先生力挽狂澜,让靳家屹立洪流而不倒,算得上是靳家的大功臣。  靳家上上下下,就没有不服他的。  除了他大哥的妻子,也就是现在的这位靳夫人。  在她心里,靳先生他大哥的死,是因为靳先生觊觎靳家的产业,在飞机上动的手脚。  包括小千金身体病弱,也是因为靳先生在背后搞鬼。  平时最喜欢做的,就是各种明里暗里的,跟靳先生做对。  这次也是,靳先生腿伤渐好,受邀来山庄消暑,觉得这边环境不错,就让他问问小和尚,要不要过来玩。  想着山上凉快,可以玩的项目也多,比待在市区好清静些。  靳夫人看靳先生来了山庄,赶紧就带人赶过来,要在这里给小千金办生日宴会,还非得嚷嚷着让靳先生给安排。  杨医生被派去处理这事,也就是他跟一律说的意外。  穿过清凉透气的回廊,他们停在个浑圆的月亮门前。  杨医生拦住赵然跟江若,“靳先生怕吵闹,一律,你自己进去就行,我带他们去别处玩儿,有事发信息联系。”  一律点点头,表示没问题,拎着包跨进了月亮门。  这是个独立小院,里面栽种着许多高大乔木,开着满树的火红色繁花,阳光穿透花枝上,轰轰烈烈的落下来。  只剩下火焰的颜色,映得整个院子都带着浅红。  犹如傍晚时分,飘散在天边的晚霞,从天上落到地上。  他穿过整片的红霞,慢慢往前走了两步。  靳先生就坐在棵花树下面,修长的手指捏着枚白子,似乎在思考怎么落子。  听见动静,缓慢的抬起头来。  山水交融的眼眸,隔着绯红的霞光,沉静而温和的望着他,嘴角略微带起点笑意。  一律停住脚步,挽着桃木念珠,默念了两段经文,才慢慢的走了过去。  靳凤羽将手中的棋子搁下,目光沉静的看着他,声音被满院子的红霞染上了温度,“你刚刚念的是什么经文。”  一律抱着平板,慢吞吞地敲字,“清心咒。”  刚刚有瞬间,他觉得自己看到的,并非是真正的人间真实,而是误入了某个仙人遗留的幻境。  要不然,他怎么能看到执棋不语的仙人呢。  靳先生略愣,随即弯了眉眼,露出个绝美的清淡笑容。  刚刚被他那位大嫂闹出来的不快,瞬间就烟消云散,丝毫都没有残留。  抬手指着对面的位置,示意他坐下来,低声询问道,“你会下棋么,一律。”  看着面前摆了许多棋子的棋盘,上面的黑白棋子相互纠缠不休,看着都有些头疼。  一律有些为难的抓了抓光头,拿着平板慢慢的敲字,“唔,我会下五子棋,行么。”  靳先生略愣了愣,嘴角微微翘起,伸手拂过棋盘。  随着“哗啦啦”的声响,在棋盘上激烈厮杀的黑白棋子被搅乱成堆。  捡着白子往棋盒里扔去,声音里带着些温和宠溺,“行啊,就五子棋。”  棋子被扔到盒子里,撞击出清脆的声响,“叮叮当当”的,像是曲最美妙的音乐。  一律摸着棋子,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靳先生,胸口跳跃的动静略大了些。  拈着棋子的靳先生,也好好看啊。 第53章 往那些太太小姐堆里去,您就不觉得寒碜的慌么?哎呀,我忘了,以您的眼光认不出来这是仿品的,真是不好意思,我多嘴了。”  他满脸无辜,目光诚恳的握拳,帮她加油打气,“不过也没事的,您可以当它是正版穿,只要不别跟穿正版的撞上,就没有任何问题,加油哦路小姐,我真心希望您别跟人撞衫。”  路婷略愣了愣,抬手看着自己的衣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嘴上却不肯认输,瞪了眼赵然,发出声冷哼,“不识好人心,我就看以后谁还会帮你,咱们就走着瞧吧。”  踩着尖尖的高跟鞋,昂首挺胸,像只优雅的白天鹅,“哒哒哒”的走远了。  赵然扒拉和眼皮,朝她做了个鬼脸“略略略”,顺便还附赠了个超级大白眼,走到石桌边坐下,表情骄傲的叉腰,“还想跟我吵架,小爷称王称霸的时候,你连饭都吃不饱呢。”  刚刚他跟人吵着架,总算是记起路婷是谁。  他高中时期的同桌么,黑瘦矮小,成绩好,家里穷,吃不起饭的那种穷。  那会他爸还是市长,在学校里的时候,想讨好他的人格外的多。  没事就爱送些东西给他,大到衣服跑车奢侈品,小到早餐零食水果,那是应有尽有。  他不爱吃零食,小东西也不太好退,收到后转手给了路婷。  老师不都说了么,大家都是同学,是要互帮互助的。  要认真算起来,高中三年,路婷可很吃了他不少东西呢,进口零食,新鲜水果啥的。  大半他都给了路婷,只会选点小白杨喜欢的,拿着去撩汉子。  幸亏他家小白杨懂事,知道路婷家里条件不好,也不为这个跟他吵架。  高中毕业后不久,他家里就出事了,路婷估计想避开他都来不及,从来也没联系过他。  他也没想起过这人,今天搁这山庄里见着,他就当那些东西都喂了狗呗。  就是有些可惜……唉,现在的小白杨,可不是当年的小白杨啦。  从小白杨进化成白警官啦,不是他当年拿盒酒心巧克力,就敢上去骗亲亲的时候啦!  杨医生忙完了手边的事情,过来找他们,“你们饿不饿,带你们去喝下午茶。”  看了眼赵然那满身淤泥,推了推眼镜,“先去换身衣服吧,小千金的生日,山庄里还挺热闹的,可以出去玩。”  对此他们没甚意见,跟着杨医生往里面走,等到换衣服的地方,一律没进去,抱着平板,躲在棵巨大的棕榈树下等着赵然换衣服出来。  前面不远处,就是靳小姐的生日宴现场。  确实是挺热闹,随处可见的红果和红气球,以及扎成花束的红色花朵,看着喜气洋洋的。  他在树荫底下站了会,瞧见个挺眼熟的人影。  离他不远,端着装了红酒的杯子,站在红色花朵和气球下。  是白玲玲。  她怎么会在这里。靳家的生日宴,还有人会邀请白玲玲过来?  一律内心有些疑惑,见赵然还没出来,慢慢走过去,伸手拍了拍白玲玲的胳膊。  白玲玲躲在花树后,盯着外面的生日宴会,也不出去跟人交谈。  被他拍了拍,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浑身都剧烈的颤抖着,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慢慢吞吞的转过来。  等看清楚是他,眼神里惊惧更甚,脸色瞬间惨白惨白的,声音打着抖,“大、大师,您怎么会在这里啊。”  刚距离得远,一律就看到她穿了条红裙。  这会她转过来,两人面对面的站着,就觉得这红裙有些眼熟,略微思索过后。  ……好像跟刚刚那位路小姐身上穿的,是同款啊。  不过,不得不说,还是白玲玲穿着要好看些。  毕竟是曾经爆红的明星,不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要胜路婷不止一筹。  就连端红酒的姿势,都是刻意培训过的。  要说气质这个东西吧,长得好看了,姿势优雅到位了,气质就不会差。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呗。  赵然的那张嘴啊,还真是说啥灵啥。  他看着白玲玲,抱着平板“哒哒哒”的敲字,“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玲玲对他,是既忌惮害怕又恨之入骨。  她可到死都会记得,她之所以会变得这么惨,从爆火的当红女明星,到现在不仅连活动和戏都接不到,还各种被经纪公司打压。  硬逼着她拿钱解经济约,逼着她卖房子卖车,负债累累,生活困难。  都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小秃驴!若不是这个小秃驴,她怎么会落到如此的田地。  以她心里的滔天恨意,真想拿刀把面前这个小秃驴捅死!  可是白玲玲不敢,她害怕。  当时她不过跟小秃驴说了两句话,体内的情人蛊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正是因为情人蛊失去效果,靳凤羽突然远离她,才会有后面这些后续。  面前这个小秃驴,可比她的情人蛊还邪门,她看到了,心里就只有赶紧远离的想法。  她端着酒杯,四处寻找着退路。  一律冷眼看着,轻笑着举起平板,拦住她想离开的动作。  拿着平板“哒哒哒”的敲字,“你不想跟我动手吧,那就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玲玲瑟缩着,往花束上靠去,极力想离他远些,“是、是靳夫人邀请我来的。”  她经济公司逼着解约,当初签约的时候,她还没认识靳凤羽,经济条约对她而言十分苛刻,像她她名声毁这种情况,公司不仅有权要求她解约,还要倒赔公司很大笔钱。  她为数不多的全部存款都赔了进去,包括靳凤羽送她的房子、包和首饰等,全部都被变卖折成现金,才勉强堵住了那个大窟窿。  房子没了,只能从高档小区,搬到环境恶劣的旧居民楼里。  事情闹出来后,全娱乐圈都在封杀她,工作也就没了,她是高中学历,除了当明星外没有其他工作经历。  就连最简单的文职工作,都不愿意录取她。  眼看就要走投无路,靳夫人邀请她来参加宴会,不仅借给她全新的礼服,还派车过去接她,带她做造型。  靳夫人说在这次生日宴会上,会安排她跟靳先生见面,希望她能把握住机会。  她并没有过多犹豫,就答应了,听从靳夫人的安排,过来山海山庄参加生日宴会。  她想靳先生了,有靳先生在,她就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什么都不用想,不用做,各种好东西,都会源源不断的送到她跟前来。  她就想跟靳先生说,她知道错了,真的是知道错了。  以后再也不敢了!她想问问靳先生,问他能不能原谅她。  一律,“……”很好,这很白小姐。  真当你以前,是跟靳先生在谈恋爱,手里拿的是破镜重圆的剧本呐。  我说白大姐啊,你到底知不知道,情人蛊的效果到最后有多恐怖哦?!  那可是能控制人心智,让杀人都丝毫不会犹豫的东西!  敢用情人蛊控制靳先生,事情败露后,靳先生不要你性命,那是靳先生心好。  你就两句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就想把曾经发生过的抹掉,让靳先生原谅你。  你咋那么能呢,真当世界是围着你转的呀,想啥好事呢!  还有那位靳夫人也是,明知道靳先生不喜欢白玲玲,还故意把人请过来参加宴会。  这不是恶心人么,故意的吧,肯定是故意的吧!  他略皱着眉,抱着平板“哒哒哒”的敲字,“白小姐,你下山吧,靳夫人请你参加宴会,根本就没安好心。”  就想拿白玲玲恶心靳先生,顺便让这些宾客看靳先生笑话,他可不想靳先生因为白玲玲被人指指点点的。  靳先生这样的美人,就由小和尚他来守护!  赶紧把白玲玲劝下山,对她对靳先生都好。  白玲玲愣了半天,像是才反应过来,“我知道靳夫人是利用我,但我想见见靳先生,亲自跟他说句对不起。”  他在心里冷笑两声,说对不起有啥用,再说你这对不起,也没见有多少真心呀。  白玲玲畏惧的看着他,浑身颤抖着,往花束下躲去,“我只是想见见靳先生,大师,你就给我个机会吧。”  一律撇了撇嘴,啥意思啊,我这好心提醒你,你这咋整得跟我欺负你似的呢。  他摸出平板,正“哒哒哒”的敲字,想跟这位白小姐正常交流。  背后响起个冷淡的女声,“这个和尚是谁放进来的,居然敢在我的宴会上捣乱,保安、保安呢,赶紧过来!”  一律,“……”这特么也忒巧了些。  你们就是故意的吧,是吧,是吧!  白玲玲看着来人,就跟抓到了主心骨似的,是眼神也亮了,笑容也有了,就连小和尚的光头也不怕了。  踩着高跟鞋小跑着迎上去,声音里都透着些惊喜,“靳夫人,您来了。”  一律抿紧嘴唇,手里抱着平板转过身。  看着白玲玲“哒哒哒”的跑过去,挤走跟她撞衫的路婷,靠近中间的美貌夫人站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路婷看着白玲玲,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衣服,脸色变得很难看,默默的往后面躲去。  跟着靳夫人过来的,不止路婷。  她是这场生日宴会的主人,全场的目光都追着她在走。  听到她喊保镖,众人的目光都扫了过来。  窃窃私语也跟着过来,“那是谁啊,宴会上怎么会有个和尚。”  “没听到靳夫人说么,不知道是谁放进来的,肯定不是靳家请的客人。”  “哎,现在的和尚道士,全都是装模做样来骗人的,居然还能混进靳家的宴会。”  杨医生帮赵然找好衣服出来,听见他们这边闹出了动静,赶紧小跑着过来,看到一律被人围着指指点点。 第55章 靳凤羽撑着桌面,神色平静的摇头,见他要抽回平板,出两根手指摁住,低声道,“不要叫我靳先生。”  一律拉着平板,略疑惑的看着他,脸上是明晃晃的疑问,“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柔和的光线从窗户透进来,映出漂亮明晰的光晕。  屋里面对视的两人,都是难得的美颜盛世,就那么相互看着,感觉整个画面异常和谐,让人舍不得打扰。  杨医生站在门口,心里琢磨着,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cp感吧。  强到能让他忽略掉小和尚那圆溜溜的光头,从心底里觉得他们真般配啊,并且衷心的希望小和尚赶紧还俗。  还当什么和尚啊,还俗当个小帅哥它不香嘛。  跟靳先生谈恋爱它不香嘛,知道我们靳先生有多么抢手嘛。  瞧瞧这甜腻腻的气氛,哎唷,你们可别在对着看啦。  再看、再看民政局它就要长出腿,飞奔到你们跟前来啦!  杨医生往后退了半步,默默的躲在门口阴影里。  靳先生如今都二十八啦,再重要的事,在靳先生谈恋爱面前,都得自觉的退让!  他靠在墙上,等着听靳先生出招,暗道靳先生会让小和尚怎么称呼他。  凤羽?阿凤?感觉都比叫靳先生亲密些,要是靳先生性子能够跳脱些,直接让小和尚叫他老公也行啊。  趁着气氛良好,小和尚被美色迷惑了心窍,赶紧把名分定下来!  等生米煮成了熟饭,小和尚再反应过来,有他在旁边作证,想反悔都没机会啦。  杨医生在门外等了许久,才听到屋里靳先生开口,声音温和,“叫哥。”  早在心里胡思乱想半天的杨医生,闻言差点惊讶到眼珠子都掉下来,“……”就、就这?!  我都激动半天了,你就让人叫你哥!  你咋不直接让人叫你叔呢,这按年龄算,不是叫叔更合适么!  不愧是你啊,靳先生。  他默默的叹气,伸手敲了敲门。  一律终于摸回了平板,听见敲门声,抬头看了眼,继续低头“哒哒哒”的打字。  靳先生略低着头,轻垂着眉眼,看着他的动作。  最先敲出两个字“靳哥”,皱着眉头看了眼,觉得不特别合适,“哒哒哒”的删掉了。  重新再敲出两个字“凤哥”,抱着平板仔细看着,似乎觉得还不满意,再次删掉了。  对着平板犹豫许久,才磨磨蹭蹭的敲出了四个字,“凤羽哥哥。”  总算是满意了,抱着平板给他看,眼神亮亮的,情绪都写在里面了,“我这么叫你,行吗。”  “嗯,行。”靳凤羽笑着,眼角微微下垂着,神情温和。  若是能去掉后面的两个字,就更好了,不过不能着急,迟早会去掉的。  他眼神温柔的看着一律,低声询问道,“一律,你什么时候才能开口说话。”  想听你开口喊我凤羽哥哥,肯定很好听。  一律的声音,会是怎么样的呢,应该是略微偏冷的音色。  如同古钟敲击出来的清越,或许会更清脆些,像是琉璃撞击出的,清脆空灵。  明明是偏冷的音色,在叫他“凤羽哥哥”的时候,却是热情温暖的,就跟笑容一样,带着能让人融化的温度。  光是这么想着,就忍不住期待起来。  一律略愣住,抱着平板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哎!  他师父当初只跟他说,等他的闭口禅修成,就能开口说话。  可他师父没跟他说,他修这闭口禅,到底怎样才算修成呀?!  他认识的和尚里,就没有修闭口禅的,想找个人指点他都不行。  咦,他怎么感觉自己当初年少无知,被他师父给坑惨咯。  哼!垃圾师父,简直人神共愤!  靳凤羽淡淡的笑着,轻声安慰他,“倒也无妨。”  杨医生实在被腻得发慌,轻轻咳嗽了声,彰显下自己的存在。  靳凤羽跟一律同时看向他,眼神里都透着不欢迎。  杨医生,“……”过分了啊!  别人最多是过河拆桥,你们这还没凑成对呢,就想把媒婆踹开啊。  他是敢怒不敢言,就在心里嘀咕两句,毕竟还要在大佬手里混呢。  清了清嗓子,赶紧说正事,“靳夫人吵着要回家去,还想跟老爷子打电话。”  靳凤羽沉默着,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就跟数九寒天的冰雪,“她想要干什么?”  杨医生撇了撇嘴,还能干什么呢,不还是老生常谈,打电话跟老爷子告状么。  他们这位靳夫人呀,跟以前那位靳先生是真爱,是靳先生在某次旅游中遇见的。  那位靳先生对靳夫人是一见钟情,非卿不娶。  为了娶她,跟早就定过亲的青梅竹马家族彻底闹翻,连带着跟靳老爷子关系都闹僵了。  拿着不继承家业当筹码,非得逼着靳老爷子同意他们的婚事。  为了这场婚事,靳家闹了很长段时间,有次两人吵得特别凶,靳老爷子直接被气晕过去。  杨医生跟着爷爷去靳家,帮靳老爷子看诊的时候,见过那位靳先生。  长相算得上英俊,就是过于孩子气,二十六七的年龄,就为了跟靳夫人结婚,硬是将靳老爷子当作了仇人。  从那以后,杨医生就不怎么喜欢那位靳先生。  不过他喜不喜欢的,都是埋在心里的,两人不经常见面,也不影响啥。  到最后,那位靳先生还是如愿以偿,明媒正娶的将靳夫人迎进门。  但总归是婚事曾经被人阻挠,靳夫人就算嫁进了靳家,对靳老爷子跟现在这位靳先生,态度始终不算好。  她嫁的毕竟是靳家家主,他们结婚的时候,靳老爷子已经是半隐退的状态,家里事情大都是她丈夫做主。  有家主丈夫如珠似宝的护着,对靳老爷子她都敢出言不逊,对着当时才十来岁的靳凤羽,自然是没啥好脸。  明里暗里各种排挤,差点在靳家待不下去。  等前面那位靳先生英年早逝,靳老爷子看她也不改嫁,就带着小千金过。  觉得她虽然刁蛮任性些,心地却是好的。  至少他对前面那位靳先生的爱,是真实存在的。  也就没让她搬出主宅,还曾经叮嘱过靳先生,说她个傻乎乎的妇道人家,掀不起什么风浪,不必跟她过多计较。  靳先生半途才接手了家业,忙着跟外面的人斗智斗勇,也没时间跟精力去理会她。  也就给了靳夫人种假象,就是靳先生不敢惹她,各种在靳家使劲儿的闹腾,想方设法的跟靳先生作对。  靳先生出车祸撞断腿、连带着不举的消息,就是她派人放出去的。  上次在靳家别墅开宴会,让各家送儿子给靳先生过目、这次追着靳先生来山神山庄,邀请白玲玲过来,都是出自她的手笔。  目的么,自然就是为了恶心靳先生。  反正她不用上班,不用挣钱,整天闲得很。  只要能恶心到靳先生,她就高兴,就各种作呗。  上次宴会他忙着揪白玲玲身后的那人,没腾出手来跟她算账。  这次么……靳凤羽也不愿意为了她,多浪费自己的时间,表情冷淡的垂着眉眼,“送她到西城的别墅住。  除了白玲玲跟那个叫路婷的,别墅里不许留其他人,把她的卡全部停掉,找人每天按时给她送菜过去。”  杨医生点头,好咧!他早就觉得靳夫人太吵了些,每次见到都得防备她的魔音穿耳。  忍着心里的高兴,杨医生低声问道,“那每天给靳夫人送去的菜,按照什么规格来送。”  靳凤羽侧过头,看了眼旁边安静坐着的一律,语气很冷淡,“让她们吃素,对身体好。”  杨医生忍不住笑意,嘴角翘得老高,“好咧,我这就去办,保证让她们没有青灯古佛相伴,也能了此残生。”  迈着骄傲的小步伐,疾步如飞的去安排各种事宜。  一律抱着平板,在旁边安静的敲着字,问他师父闭口禅的事情。  以前对于能否说话这件事,他是不会在意的,现在么,靳先生都开口问了,他也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口。  杨医生刚走,靳凤羽接了个电话,是靳老爷子打过来的。  先是说了两句他腿伤的情况,“罗大师回b市来了,我仔细问过他你腿伤的情况,他说已经没有大碍,现在伤口的情况具体怎么样了。”  靳凤羽的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没事了,伤口在正常愈合,下个月就回开始复建,很快能站起来。”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靳老爷子才继续说道,“那就好。你能够尽快站起来,对你,对咱们靳家都好。”  靳凤羽没说话,神色冷淡的捏着手机,空气跟着沉寂下来。  一律抬起头,安静的看了眼,感觉跟靳老爷子通电话,靳先生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脸色很淡,眼神都是冷的。  好像站在暮秋初冬交接的野外,给他身上,蒙着层挥散不去的冷雾。  他抱着平板,走到靳先生跟前坐下来,点开了自己最喜欢看的喜洋洋。  来吧!靳先生,让我们看点动画片,高兴高兴。  靳凤羽的目光全程跟着他动,感觉到他的安慰,嘴角轻轻翘起,伸手搭在他肩膀上,低声道,“我没事的。”  一律点点头,往他身边凑了凑,靠在轮椅上开是刷喜洋洋。  欢快的音乐声响起,靳凤羽往侧边移了移,给他留出足够的空间来,手指轻轻的落在他胳膊上,没敢落实。  一律也没察觉,被剧情逗得无声笑着。 第57章 看到人倒了,才恍然记起那人脸色不对,惨白惨白的,有些骇人,分明不是活人的样子。  一律被吓了一跳,急急慌慌的缩回手指,跌坐在椅子上,抱着他师父的胳膊。  埋头藏在椅背后面,不让人看到,惊慌失措的叫着他师父,“师父、师父,你快醒醒。”  他师父睡得正香,压根就没睁开眼睛,就那么打着轻巧的呼噜,伸手把他揽到怀里面,声音压得很低。  就跟梦呓般的含糊不清,“没事,再睡会儿,咱们就快到了。”  他吓得不行,哪里还睡得着。  趴在他师父的胖肚子上,胸口“砰砰砰”的剧烈跳动着,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四周,车厢里安静的吓人。  没有拖拉机那种“嘟嘟嘟”的声响,乘客间的低声交谈也没有,仿佛大家都安静的坐在位置上,睡得正沉。  外面雨越下越大,不停的敲打着车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吵闹得很,跟车内的死寂形成鲜明的对比,他越听这些动静,越觉得紧张害怕,胸口“咚咚咚”的敲响着。  脸色涨得通红,嘴里隐隐发苦,默默祈祷车能赶紧到站。  可惜他的祈祷没生效,天色逐渐变得黑沉,雨始终没有停的意思。  大巴车开着开着,速度慢了下来,随着“嘎吱”一声,靠着路边停下了。  他动作轻微的挣扎着,压低声音跟他师父说话,“师父,咱们要不要下车。”  他师父抱着他,宽厚的手掌在他背上拍着,轻声叹息着,“这荒郊野外的,雨下得这么大,下车能去哪里。”  “可是……”一律挣扎着,抬起头看着他师父,着急的想要解释,“这车上……”  他都能发现车里不对劲,他师父不可能发现不了,怎么还不下车跑啊!  正想说话,他师父伸手捂着他嘴,轻轻摇了摇头,“不怕的,我给了两个人的车费,他们就得把我们送到。”  说着拍了拍他的后背,低声安慰道,“没事儿,你有佛祖金身保佑,谁都可能出事,你也不会有事的,别怕啊。”  他们……所以说这车上有问题的,至少是两个以上么,一律差点儿直接被吓哭,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  他小心翼翼的,往四周看了眼。  前排的那两个“人”已经重新坐好了,安静的背靠在座椅上,仍旧是半点声响也没。  剩下他能看到的座位,都是空荡荡的,其他位置都被座椅挡着,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没有办法,伸手抱着他师父的胖肚子,希望他师父靠谱些,能够顺利的到站下车。  大巴车靠边停好后,车门被打开,有人、他也不确定是不是人的东西上了车,沉默着往他们的方向过来。  脚步声有些杂乱,经过他们的时候,一律抬头看了眼,上来的是两个人。  虽然浑身湿漉漉的,看起来有些狼狈,但确实是面色红润、会喘气的活人,前面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哥哥。  那大哥哥可真好看呀,一律都形容不出来的好看。  若硬要他形容的话,应该是像童话里面的白雪公主。  头发像乌木那么的黑,皮肤像牛奶那么的白,嘴唇就像是红红的花瓣。  雨水从他身上滚落下来,像是透明的珍珠。  一律安静的趴着,目不转睛的望着那个大哥哥。  小哥哥也看到了他,弯着好看的眼睛,对他笑了笑,似乎想跟他打招呼。  可还没等说话,就被背后的人使劲推搡着,脚下踉跄着,撑着座椅才勉强稳住,坐到他们后排的位置上。  他撑着他师父的胖肚子,想趴到座椅上跟那个大哥哥打招呼,刚撑着手臂,还没等他脑袋探出座椅去。  就被他用力抱紧,摁在肚子上,他师父低声说了句,“完了,要出事。”  一律抬起头,看见他师父胖乎乎的脸上,表情凝重严肃,心里也有些害怕。  赶紧低声问道,“怎么了,师父。”  他师父看着前面,皱着眉头,“那两人没给车费,司机要生气的。”  说着叹了口气,眉头皱得更紧,“司机一生气,这车不知道会往哪里开呀。”  一律生怕司机生气,带着他们开到山崖下去,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那、那怎么办呀,我们能帮他们补票么。”  他师父摇摇头,面色凝重的抱着他,悄悄的跟他说道,“待会他们若是补票,就啥事也没有,若是不补……”  肯定就会出事,一律听得害怕,赶紧问道,“我能提醒那个大哥哥,让他们赶紧补票么。”  他师父摇头加叹气,低声跟他解释,“这车诡异的很,我也是上了车才发现的不对,幸好随身携带有金元宝,给了他们买路钱。  路上就咱们两个的话,平安到站肯定没问题,可那两个人在雨里等车,误打误撞的上了这车,去哪里找冥币烧给他们……”  一律愣了愣,半响才慢慢反应过来。  后排那个大哥哥上了这辆车,车票是注定是买不到的。  换句话说,他们搭乘的这辆车,是注定了要在路上出事的。  他都快被吓哭了,抱着他师父不撒手,“那我们该怎么办呀!”  他师父理清了思路,便也不着急了,轻轻拍拍他的后背,弯腰捡起地上的被踢掉鞋子,仔细地给他穿上。  把他换到靠过道边坐着,低声跟他说话,“没事,待会若是再有人拦车,你就站起来跑,跑下车就没事了。”  他拽着他师父的袖子,皱着张小脸,“那你呢,师父。”  他师父摸着自己的光头,胖乎乎的脸上露出抹笑容,“瞧见你师父的光头没有,等你跑下车去,我再收拾他们。  解决掉问题就来找你,咱们一律是最最厉害的小和尚,肯定不会害怕的,对不对。”  他赶紧点头,瘪着嘴跟他师父保证,“对的!我才不怕呢。”  商量好,他就靠在椅子上,紧张的等着大巴车停。  天色越来越黑,外面的树木已经看不清了,好在雨慢慢的停了,大巴车再次慢慢吞吞的靠着路边停了。  随着车门“嘎吱”声响,他师父从背后推了他一把,低声喝道,“跑!”  一律心中焦急,迈着小短腿就沿着过道,挥舞着胳膊使劲的往前面跑。  他跑得很急很快,但因为腿短步子小,也没跑出多远,就被两边伸出的胳膊拽住。  那些胳膊都是惨白惨白的,有些还腐烂发臭,拽他的力气特别大,却在碰到他的时候,就跟被火焰烫到似的,飞快的往回缩去。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被拽倒在地,“咕噜噜”的滚到车厢上。  等他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两道暗色人影从车门上车的时候,他离车门还有三米多远。  眼看就要天黑,这会下不了车,前面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他跌跌撞撞的往车门跟前走,周围还有惨白的胳膊伸出来,试图阻拦他的步伐。  车门摇晃着,发出难听的“吱呀”声,眼看就要关闭。  一律急得不行,浑身都冒着冷汗,胸口”砰砰砰“的胡乱跳动着,呼吸急促。  就在车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他被人从背后拦腰抱起来,快速移动着,从就剩条缝隙的车门里挤了出来。  抱着的人一脚踩空,两人摔在泥泞的路上,糊了满脸的泥水。  他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看向抱着他跑下车的人。  白白的皮肤,乌黑的头发,鲜花般的红嘴唇,是刚刚上车那位大哥哥。  大哥哥抱着他,在泥水里打个滚,往远离大巴的方向退了两步,才看向那辆大巴车。  车里面暗影重重,刚闭合的车门被重新打开,有个脸色惨白的人影站在那,黑洞洞的眼睛紧盯着他们不放。  他被吓得抖了抖,抱着他的人低声道,“不怕,他们不会下车。”  边继续往后退了两步,保持着安全距离,沉着脸跟车上的那人对视。  果然,那人站在车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许久。  终究是没追下车,转身回了车厢里,车门缓缓地关上,大巴车继续摇摇晃晃的,慢吞吞的往前面开走了。  等车慢慢开走,直到看不到了,一律才敢放开了用力呼吸。  低声跟抱着他的大哥哥说话,“怎么办,我师父还在车上呀。”  “嗯。”大哥哥应着,把他放到地上,站在原地往四周望了望,仔细的确定了正确方向,牵着他往前走。  “是大师把我扔出来的,说等下车就安全了,让我们去前面的镇子里等他。”  一律才松口气,乖乖的跟着大哥哥走。  公路还没铺设水泥,路面并不平整,坑坑洼洼的积满了泥水,光线十分暗沉,看不到哪里是地哪里是水。  不小心踩进水坑里去,脚背就直接被淹没了。  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没过几分钟,浑身都溅满了泥点子。  天色完全黑了,已经看不到路面在哪里,更别提他师父口中的镇子,连影子都看不到。  他很难受,低声跟大哥哥说话,“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拉着他的人没说话,沉默着走了两步后,停下了前进的步伐,往四周看了看,“不能走了,在这里过夜吧。”  也没等他回答,弯腰将他抱起来,摸索着往路边走,将他放到个石头上。  四周都是黑黢黢的,他赶紧伸手把人拽住了,不让走,“哥哥,你也坐这里吧。”  “嗯。”那人挨着他坐到石头上面,伸手把他抱在怀里,“睡会儿吧,等天亮了咱们再去找大师说的镇子。”  一律睡不着,衣服裤子都是湿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山里湿气还重,夜晚的温度低,就算被人抱在怀里,也有些冷飕飕的。  他往紧里缩了缩,低声的跟人说话,“我叫一律,跟我师父下山是要去南城的,大哥哥你呢,是要去哪里啊。”  空气里飘荡着不知名的虫鸣声,抱着他的人沉默片刻,问他,“你是有个师兄叫一休么。”  一律很认真的想了半天,低声答着,“没有的啊,我师兄叫一戒。”  抱着他的人轻笑着,胸腔震动,声音很好听,“你知道八戒么?”  一律摇摇头,乖巧的回答着,“不知道啊,八戒是谁啊。”  于是那个好看的大哥哥就抱着他,声音悦耳的跟他讲八戒和一休的故事。  故事讲得很好听,他被人抱在怀里,温度慢慢的升起来,天色完全暗下去后,天空中出现了许多星星。 第59章 他抱着平板,“哒哒哒”的敲着字,认真的跟杨医生解释,“这不是枪伤,是我小时候调皮,不小心摔的。”  听他说是摔伤的,杨医生笑着摇摇头,“怎么可能,谁能把伤口摔成这样子,你再摔一个给我看看?”  小和尚背上的枪伤痕迹那么明显,他要是连这个都认不出来,他这医生不当也罢,直接回炉重造去吧。  一律闻言,使劲儿瞪着他,嘿你这个坏医生,心眼也忒坏了些!  知不知道我这伤,流了多少的血,说不定那棵桃树下的泥土,到现在都还是红的呢!  虽然不记得了,但他当时肯定疼了好久,伤口才慢慢长拢,光是想着都会让他后背发疼。  还想让他摔个同样的出来,呸呸呸!  信不信我给你戳上两血窟窿,让你跟着体验体验。  杨医生看着他瞪眼的模样,跟靳先生笑道,“瞧他这小模样,还不相信我说的呢,连自己是怎么受得伤都搞不清楚,这个小和尚,不如直接改名叫小迷糊算啦!”  靳凤羽看着懵懵懂懂的一律,眼神里闪过两分暗色,温和的情绪稍减,低声道,“回去吧。”  略低垂着头,伸出修长的手指摁着轮椅,径直调转了方向,朝着院子滚过去,也没有等他们的意思。  杨医生略愣了愣,怎么了这是,好好的突然就不高兴了。  他爷爷是靳家的家庭医生,跟靳老爷子的关系很好,他跟靳凤羽认识也有那么七八年。  对这位靳先生,算得上是很了解的。  性子内敛,内心强大,很少会将情绪外放。  尤其是接掌了靳家的这些年,性格越来越沉稳,始终都是淡淡的,很少会生气不高兴。  有些时候,连他甚至都会觉得,这位靳先生是没有情绪的。  唯独在面对小和尚的时候,会变得特别直白,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  喜欢就是喜欢,想送礼物就送礼物,想邀请小和尚来玩,就让他去邀请。  很明显啊,小和尚对靳先生而言,是最独特的那个。  他乐意看到靳先生跟小和尚玩,这样能让靳先生沾点人气儿。  就算小和尚没开窍,交个朋友也是好的呀。  反正靳先生看着小和尚,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可这会小和尚还在呢,好好的,靳先生怎么就不高兴了。  他搁这纳闷着,一律裹着浴袍,拎着平板,迈着小短腿跟着靳先生走了。  从温泉回到院子后,靳凤羽控制着轮椅,先去旁边的架子上,取了个小巧的水壶,给种在陶盆里的桃苗浇水。  清俊如画的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眼神落在那颗桃树苗上,半是痛惜,半是懊悔。  一律走过去,抱着平板“哒哒哒”的敲字,“凤羽哥哥,你不高兴了吗。”  靳凤羽拿着水壶,看着他敲出来“凤羽哥哥”,神色温和的跟他笑着。  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不高兴,可能是温泉水泡着伤口了,腿有些不舒服。”  一律摁着平板,伸长脖子去看他的腿。  靳二爷被送到特殊调查组后,施在靳凤羽身上的邪术很快失效。  小黑龙没了黑气缠绕,精神变得很旺盛,甚至长大了些。  在靳凤羽身上愉快的游来游去,见一律看过来,睁着黑黢黢的豆豆眼,跟他对视着。  还抖了抖自己的小脑袋,给他看自己长长的胡须。  它是靳凤羽的气运所化,会表现出来对他的喜爱,都是源于靳凤羽的情绪。  一律也很喜欢它,冲它笑了笑,拿平板敲字,“那让杨医生给你看看,疼的难受么。”  靳凤羽看他盯着自己腿间,笑容灿烂,明知道他心思单纯,没有其他的意思。  还是没忍住心神震动,手一抖,差点把水浇到桌子上去,压根就没去看他平板上的内容。  把手里水壶放下,轻轻咳嗽了声,“一律,很晚了,你要不要回去休息。”  小家伙再这么搁他跟前待着,他真怕自己动些不该动的心思。  一律并没get到靳凤羽的想法,抱着平板看了眼时间。  才刚刚八点过哎,很晚了吗。  还这么早的,他回去也睡不着啊。  好吧,他纯属是不想回去,若是可以,他甚至想留在这里,跟着凤羽哥哥一起睡呢。  两人对视片刻,看见他眼里的坚持,靳凤羽便在心里先妥协了,轻笑着,“不想回去的话,就在这玩会吧。”  一律点头,抱着平板坐过去,靠在轮椅上“哒哒哒”的敲字,“凤羽哥哥,咱们以前见过的,我把你忘了,你有没有生我的气。”  靳凤羽轻轻笑着,略侧头看着他,眉眼温和,“那从我们分开以后,我都没去看过你,你会不会怪我。”  一律抱着平板,抓着光头笑,略有些尴尬。  他都直接把人忘干净咯,哪里还好意思怪别人哩。  不好意思,是真很不好意思。  两人默契的把这茬揭过去,一律抱着平板靠在轮椅上面,随意的聊了会天。  还没聊到两分钟,杨医生拎着医药箱过来,提醒他们,“靳先生腿上的伤口该针灸了,扎完还得敷药。”  他看着一律,提议道,“要不你先去跟赵然玩会,他刚刚好像在找你。”  赵然找他,是有什么事么一律略愣了愣,随即点点头。  行吧,那他去找赵然,顺便补今天的晚课,先不打扰杨医生给靳先生治伤啦。  目送他出门,杨医生蹲下来,将靳凤羽的裤腿挽起,准备开始扎针治疗。  伸手在腿上寻找穴位,杨医生的表情很无奈,“你是不是把手机关机了,老爷子的电话都打到我跟前来了。”  靳凤羽垂着眉眼,沉默着没说话。  杨医生捻着根银针,慢慢朝穴位刺下去,随意的跟他说着话,“还是说靳夫人的事,老爷子希望你能把靳夫人跟小姐,送到b市他身边去。  其实这样不也挺好的么,让靳夫人烦他去呗,总归咱们以后也见不到靳夫人,还能躲个清净,你光关手机有什么用,总不能以后都不跟老爷子联系。”  看了眼表情冷淡的靳先生,在心里轻叹了口气。  他也不想劝,可是他呀,是真看不得靳先生为难。  那位靳夫人倒是还好,从嫁进靳家起,就跟靳先生的关系不好。  但从靳先生的父母、大哥都先后因故去世后,老爷子跟那位蓉蓉小姐,就是靳先生仅剩的两个亲人了。  靳先生对他们,向来是能让则让,能忍则忍。  就连靳夫人曾经派人追杀过他,害得他受伤颇重,命悬一线的事。  都能因为老爷子的两句话,说翻篇就真的翻篇,不主动去追究靳夫人。  为的是啥,还不是重视自己的亲人么。  结果呢,真的是不管再怎么忍让,都得不到丝毫的感激。  反而是纵得靳夫人天不怕、地不怕,还真以为自己有资格跟靳先生叫板,这么多年始终都学不会个乖。  靳家的这位老爷子吧,要说完全不关心靳先生,倒也不至于。  这次偶然察觉到靳先生的身体有恙,不是还赶紧的请了罗大师过来么。  就是可能年龄大了,有些拎不清。  以前有靳先生的大哥在,身为靳家的继承人和家主,更得老爷子的亲眼。  夫妻两个合起伙来,各种欺负、排挤靳先生,生怕靳先生分了靳家的家产,连买凶对靳先生下手的事都干得出来。  也幸亏靳先生福大命大,才侥幸逃过一劫,后来靳先生回了靳家,靳老爷子知道了这件事,却不肯为靳先生出头,给那对夫妻该有的教训。  他觉得靳老爷子是铁石心肠,为了保全靳家的前途和名声,可以不顾亲情,不顾靳先生这个孙子的死活。  可关键是,既然是铁石心肠,你就狠心到底呗。  任由小辈各种厮杀斗呗,养蛊养出来的家主肯定厉害,绝对能保证靳家稳立不败。  咋还能等到靳先生接手了靳家后,你就心软了呢。  千方百计的想要替靳夫人开脱,不让靳先生动手处理她呢。  动不动就拿靳小姐说事,怕她年龄小,身体弱,又常年住在医院里疗养,没了妈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  咋不想想,当年靳先生被靳夫人各种为难的时候,也还没成年呢。  被兄嫂各种欺负着,也没有父母庇护的呀,就一个爷爷,压根还不管他的。  怕靳小姐的日子不好过,那靳先生以前的日子就好过么。  啧,感情靳老爷子并不是铁石心肠,他是只对靳先生铁石心肠。  他在心里嘀咕着,却也知道,靳先生不在乎靳夫人,却很在乎这个爷爷,也很在乎蓉蓉小姐这个侄女。  不管靳老爷子如何对待靳先生,他始终是很看重这份亲情的。  从来都是多情总被无情欺,不管是亲情,爱情,还是其他的感情,都是一样一样的。  靳先生在乎,所以他总不占上风,总会难受。  这次靳夫人在宴会上,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想要赶走小和尚,顺便嘲讽了靳先生两句。  事儿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算大,毕竟靳先生及时赶到了,小和尚并没受太多的欺负。  现在老爷子这一开口,靳先生恐怕还会跟以前一样,把这事重重拿起,轻飘飘的放下,再把这一茬翻页过去。  靳凤羽始终沉默着,眉眼低垂着,看不清表情。  即便是看见了,恐怕也始终是表情淡淡的,将情绪收敛的很好。  只能从他猛地用力握紧了轮椅,微微的泛着白的指尖,显露出他内心的挣扎来。  杨医生默默的叹口气,低头认真的扎着银针,静静的等待着靳先生的决定。  不管是怎样的决定,对靳靳夫人是重惩还是轻放,他都会一如既往的支持靳先生的。 第61章 赵然抱着手机,歪在沙发上继续打单子,早点打完就能早点儿拿到尾款,国服单子的价格不便宜。  他可穷得很,就等着这笔钱开锅哩。  一律纠结完还俗的事,双手挽着念珠,坐在赵然旁边。  微微闭着眼睛,无声的念着经文,补今天缺了的晚课。  随着他的嘴唇翕动,看不见的水纹波能量出现在他周围的空气中,以他为中心,慢慢的往四周散开去。  隔壁房间里,把自己挂在墙壁上,假装自己是幅壁画的江鱼最先受到波及,难受的瘪瘪嘴,“讨厌的哥哥!  每天到这时候就会念经,这声音真是让鬼都烦死了,哼,以后我都不喜欢他了。”  他低声抱怨着,黑着张小脸,把自己从墙上抠下来。  慢吞吞的飘到江若跟前,“丑小孩,走,陪我出去玩。”  他们来山庄前,江若换了套新的小西装,是一律哥哥给他买的。  有新衣服穿的江若也很想出去玩,可山庄白天好多人,他胆子小,都不敢到处去玩。  这会听见江鱼喊他出去,眼神亮了亮,从凳子上跳下来就往外面走去。  江鱼飘在他后面,看着江若身上新的小西装,再看看自己的熊猫睡衣,黑着脸瘪瘪嘴。  在空中转了圈,也把自己的小西装换上,才得意洋洋的跟着江若,飘了出去。  哼,哥哥送的衣服,我可有两套呐,比你多呐。  哥哥肯定是最喜欢我哒,才不会喜欢你这个丑小孩呢!  山庄的占地面积很大,在夜晚昏暗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安静。  似乎夜深人静后,整个山庄内和山庄外,都陷入了香甜的睡梦中。  但保证安全的监控和安保,却隐藏在山庄的各个角落里,无处不在。  江若从院子里出来,迈着两条小短腿,顺着山庄里的碎石小径,慢慢的往外走。  他左顾右盼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目光里都是新奇。  周围光线有些暗沉,不像白天那么明亮温和。  空气很安静,连丁点的虫鸣声都没有,甚至称得上是死寂了。  江若迈着小短腿,慢慢的走在碎石路径上,没有丝毫的害怕。  他特别喜欢这种阴沉沉的感觉,周围特别的安静,就不会有人拿嫌弃的目光看着他,对着他指指点点。  这样让他感觉到很惬意,黑夜会给他安全感。  有点丑的小脸上,露出个满意的笑容,胆子也变得大了些,低声跟江鱼说话,“小鱼,咱们去哪里玩啊。”  江鱼把自己胳膊当做翅膀,在空中使劲儿扑腾着。  跟动画片里,张嘴就能吐出口青烟的小人似的,慢吞吞的升到房顶上。  睁着泛红的黑眼睛,看着山庄里靠北的方向,伸出黑黢黢的手指,“走吧,丑小孩,让我们去向那里!”  那里有好吃的呃,还是新鲜的呐。  香味浓郁的很,就那么使劲儿飘啊飘的,都飘到他鼻子里来啦,熏得他肚子饿啦!  现在他就要带着小弟,杀到香味那里,去找好吃的去啦!  江鱼舔了舔猩红的小舌头,就差没流口水了。  也不等江若带路,自己飘在前面,挥舞着小胳膊,着急的催促着,“快走,快走!”  他要是去晚了,好吃的食物被抢了该怎么办呀。  商量好了方向,江若就迈着小短腿,往朝北的方向去。  在监控室内喝着咖啡,熬夜看监控的工作人员很快发现了他,“咦,这个小孩是怎么回事,晚上还出来玩。”  旁边的同事笑着,“现在的小孩,胆子可真大。”  “可不是么,这山里面本来就阴气忒重,白天有太阳还稍微好些,晚上的山庄里面,到处可都是阴森森的,我都不敢单独出门。  总觉得背后隐隐发凉,有什么东西藏在暗处,专盯着我看。”  喝完手里的咖啡,那人将监控对准了江若,跟旁边的同事说话,“哎,说真的,我刚刚去巡逻,就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盯着我。”  他们山海山庄,不管是承接大型的宴会,还是私人的度假,活动行程都安排在白天,晚上九点过后,就很少有人会在外面活动。  明亮的大灯都会被关掉,只留下些光线昏暗的小灯,勉强能照亮路面的那种。  这是早年定下的规矩,据说是为了追求返璞归真。  若是灯光太亮了,天上的星星跟月亮,就看不到了。  作为山庄里的保安,他们在九点晚上过后,都会从岗位上撤回监控室里,只需要在整点出去巡逻就行。  刚那趟巡逻,就是他跟同事老赵去的。  两人拿着手电,顺着小径在山庄里面转悠着,他就始终感觉不对劲。  总感觉有人藏在暗处,盯着他们看,让他从脖子到后背,都隐隐有些发凉。  他把这事儿说给老赵听,老赵不仅不相信,还笑话他。  说他白长那么大个子,跟小姑娘似的胆子小,整天疑神疑鬼的,在背后看着他们的,肯定是监控室的人呗。  监控室确实有人,在盯着山庄里的动静。  这么说,倒是也能够说得通。  可他就是觉得不对劲,那种感觉跟被监控拍到,可不同咧。  捏着手电筒,警惕着四周,连风吹过树枝,都能惊吓到他。  好在,总算是有惊无险,安全的完成了巡逻。  他回到了监控室后,那种被眼睛盯住不放,背后发凉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即便如此,他也觉得山庄里,晚上可能不太安全。  这会看着有个小男孩出门,直接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来,仔细的看着。  毕竟能到山庄里来玩的,可都是些非富即贵的贵客们。  客人喜欢晚上出来玩,他们是不能够阻止的。  可这么小的孩子,没有大人陪同,在山庄里乱窜。  若是在山庄里面出点啥事,可就是他们的责任呀。  山庄里很安静,就是江鱼这边有动静,监控室里的人盯着屏幕,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他在跟谁说话。”  监控画面里,穿着小西装的男孩,正站在荷塘边,嘴唇轻轻的翕动着。  保安懂那么点唇语,通过屏幕,看出来那男孩说的是,“我们现在往哪边走?”  “他在问路。”  “对。”  但令他感觉到奇怪的是,男孩是独自出的院子,周围也压根没有其他人。  保安皱着眉头,“他是在跟谁问路呢。”  仔细的研究着屏幕,确实是没看到别人,也没看到有通讯设备。  只有男孩站在那里,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可那小男孩说话的神态,却不像是在自言自语,分明是在跟别人说着话。  询问着前面的路应该怎么走,跟一个他们都看不到,监控也拍不下来的人。  ……如果那确实是人的话。  保安想起刚刚那盯着他的视线,背后隐隐有些发凉。  他们的山庄里,好像混进来了些奇怪的、令人恐惧的东西啊。  “不知道啊,这小孩可真是奇怪。”同事也皱着眉,凑过来看着屏幕。  画面中,男孩好像是得到了答案,也没见他犹豫,径直选了左边的路继续往前走,“他去的那个方向……”  “是咱们山庄的员工宿舍。”  保安室里的两人相互对视着,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些诧异,“他去员工宿舍做什么,要不要找人过去看看。”  “老赵不是回宿舍了么,让他出来看看,这个小东西可真是够邪门的。”  “好。”  江若穿过荷塘的时候,顺手摘了朵荷花拿在手里玩,继续往江鱼指的方向走。  荷花是粉色的,抱在手里面香喷喷的,他可喜欢啦。  走了大概十来分钟,他们就被人拦住了。  那是个山庄里的保安,穿着黑色的安保服装,扎着腰带,背着电棍跟对讲机。  身材魁梧,将衣服撑得满满当当的,脸上长满了络腮胡子,大浓眉,国字脸,却长着双细长眯缝的眼睛。  保安拦住他们,“前面是员工宿舍,不能过去。”  他的声音有些尖细,带着股阴森森的味道。  没想到会在路上被人拦住,江若抱着荷花,垂着头看着地上,“不、不能往前走了么。”  保安双手抱胸,细声细气的开口,“前面不许过去的,这么晚了,你赶紧回去睡觉吧。”  夜晚的山庄,各处的光线都很昏暗,落到路径两侧的植物上面,在他面前的地面上,落下浓重的阴影。  那团形状奇怪的阴影里,隐约有两只尖尖的耳朵。  在他的注视下,还轻微的动了动,有点像在晚上追他的野猫。  江若咬着嘴唇,抬起头,眼神奇怪的看了眼保安。  保安的耳朵,被半长的头发掩盖住了,看不太清楚。  但也不像地上影子那样,尖尖的,而是跟他们的耳朵差不多。  他心里觉得很奇怪,抱着荷花指着地上拿团影子,满脸的疑惑,“你耳朵的影子,怎么会是这样的啊。” 第63章 梦里的他像被迷了心窍,色胆包天,还真就低头,慢慢的朝着靳先生凑过去。  然后靳先生不见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他师父那微胖的圆脸。  对着他怒目圆瞪,手里也不知道拿着从哪里摸到的棒槌,完全把他的脑袋当成了木鱼,对着他就敲过来。  边敲还边念叨,“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红颜枯骨,不过一瞬。”  “让你再敢看美人,看我不敲破你的头。”  一律,“……”  他也没愣着,赶紧转身就跑,他师父就在后面追。  跑着跑着,靳先生没了,凤凰花也没了,画面切到了土原山。  他跟跟他师父,就土原山上你追我跑,片刻不停的跑了整晚。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恍然以为自己在寺里呢。  不仅眼睛酸疼,那是浑身都泛着酸,跟被人揍了似的。  就两个字能形容,难受。  他打着哈欠,捧了把冷水洗好脸,挽着念珠走到窗户跟前坐下。  对着屋里的亮眼光柱,准备做早课补念经文。  早饭当然可以不吃,等饿到了中午,肚子空空,能够吃得多些。  早课却是必须要做的,过时不候,再补的话,效果就要差很多。  刚盘腿坐好,木门发出“吱呀”声响,赵然直接推门进来,咋咋呼呼的喊他,“师叔,几点了还不起床。”  踏进门槛,就看着他坐在窗户前,逆着光望过来。  见他师叔跟阳光相融,一时竟分不清哪里是光,哪里是人,只觉得就璀璨耀眼的一团,刺眼的很。  赶紧抬手遮住眼睛,干笑两声,“师叔做早课呢,没打扰到你吧。”  一律面无表情,“……”有,当然有,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日光太亮,逆着光视线受阻,赵然看不清他的表情。  却知道他只要开始做早课,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会坚持念完经文。  绝对不会半途而废,还是为了跳起来,拿平板敲自己的头这种微末小事。  略微放松了些,慢慢的走过去,“师叔,你早上想吃点甚么,我去给你做,山庄里出事了,没空理咱们呢。”  一律挽着七宝佛珠,迎着灿烂的日光,微闭着眼睛,开始在心里默念着经文。  对山庄里面出了啥事,没甚兴趣。  赵然看他闭了眼睛,知道他做早课的习惯,是不能被打扰的。  这可是重中之重,找了椅子在他跟前坐下来,把手机静音了,开始打游戏。  过了半个多小时,等早课做完,一律拎着平板准备出门。  赵然赶紧停了游戏,拿着手机跟上去,“师叔,师叔你饿不饿啊,九点半了都,我给你下碗面条吃吧。”  他站在门口,拿着平板问赵然,“江若呢,在房间里么。”  赵然撇了撇嘴角,有些不太高兴,“对呀,那个姓杨的医生,早上来了我们院子,重新帮江若处理了伤口。  小若伤的太重,给上了麻药,这会药效还没过,搁床上躺着呢。”  那医生忒烦,拎着药箱进门,始终都皮笑肉不笑的。  还对着他包扎的伤口不停的嫌弃,从头挑剔到尾,说是哪哪都不行。  他又不是医生,处理伤口确实不专业,可好歹清洗消毒做好的呀。  就是包扎的手法有些差,哪有被吐槽的那么差劲,完全一无是处啊!  哼!果然当医生的都很讨厌,赵然撇撇嘴。  在心里面埋怨归埋怨,却也没往了正事,“对啦,师叔,那医生帮小若处理伤口的时候,顺便看了看他的脸。  说他年龄还小,骨头都还没张开,问要不要给他做面部骨骼矫正。”  一律满看着赵然,满脸的茫然,骨骼矫正,啥玩意啊,听不懂。  赵然抓着头发,也有些懵,“我其实也没听太明白,大概就是能让小若变得好看些,也不说多么好看吧。  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吧,我觉得挺好的。”  一律点点头,那确实挺好的。  他略有些纳闷,拿平板敲字,“杨医生还懂这个呢?”  赵然嫌弃的撇撇嘴,“……谁知道呢,也可能是他认识的医生会,他是做医生的,肯定有自己的圈子呗。  不过以小若的这情况,我估计,价格应该不便宜。”  一律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钱不是问题。  上次从柳意手里面坑来的钱,用在小若身上,正好合适。  他想了想,敲字给赵然看,“我等会去找杨医生,跟他谈这件事。”  赵然看向他背后,眼角抽了抽,低声嘟囔着,“不用去找了。”  一律回过头去,杨医生就拎着医药箱,站在他身后。  穿着日常的白衬衣,黑色西裤,带着银丝边眼镜,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斯文俊秀。  弯起唇角,微笑着轻声的跟他打招呼,“早上好啊,一律。”  赵然在旁边轻声嘀咕着,“斯文败类,哼。”  不愿意跟杨医生共处,转身先回院子里去了。  一律略微笑了笑,已经十点啦,不早了。  他抱着平板,“哒哒哒”的敲字,“小若脸上的伤口,多谢你帮忙处理,还有你说的塑形具体是怎么回事。”  “不必谢我,靳先生吩咐的,不然我哪知道他受伤了。”  杨医生保持着微笑,就算他知道,也不会主动去替人处理伤口的。  他是个医生没错,却也不会知道有伤口流血,就会忍不住想去处理好。  那不是医生,那是强迫症。  至于脸部塑形的事,杨医生温和的笑着,“关于这方面,我也不是专业的,若是你有意向,等下山后,我带你去找我师妹。  她是这方面的专家,让她先给江若做检查,再制定详细的矫正方案。”  一律点点头,表示同意,那就等回去后再说呗。  杨医生拎了拎手里的医药箱,笑着看向他,“我刚给靳先生扎完针,你要进去看看他么。”  出口的疑问句式,语气却是笃定的,知道他不会拒绝。  说完就笑着点了点头,单手拎着医药箱,走出了院子。  一律在院子里站了会,抱着平板往靳凤羽的房间走,他们虽然住在一个院子里面,却并非是住在隔壁。  院子仿古风,四四方方的,连带有厨房、储物间,共有大大小小六间房。  靳凤羽住在上首,他住在左边那间,昨天他跟靳先生回来后,也没过多交流,就各自回房间里睡觉了。  他没睡好,就起的迟了,也不知道靳先生睡好没。  应该是没问题的,迎着凤凰花映出的红霞,慢吞吞的走进靳凤羽房间。  靳先生坐在轮椅上,膝盖上搭着张薄毯,正低头翻着手里的书。  眉眼低垂着,神色有些冷淡,浑身都散发着种高山泉水的清淡感。  温煦的日光映衬着他完美的五官,就连落下的影子都显得格外好看。  黑陶盆就搁在他手边,里头的桃树苗清脆欲滴,看着就生机勃勃的。  察觉到动静,靳凤羽从书页上抬起头来。  看见是他,浑身的冷淡感就散了,把拿着的书合拢放在腿上,轻笑着冲他招了招手,“一律,过来坐。”  一律捂着胸口,默默的叹了口气。  这真不能怪他禅心不坚,就靳先生这样笑,谁能扛得住啊。  完全扛不住啊,就算会被他师父追着跑,他也没得办法呀。  他抱着平板,走到靳先生跟前坐下来。  靳凤羽看着他,眼神温和,轻声问道,“昨天没有睡好么。”  一律略愣住,靳凤羽温和的笑了笑,抬手指了指自己眼睛,“这里有些青黑,是不是不习惯房间里的床,我让他们给你换张,如何。”  一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他的肤色偏白,天生的,晒都晒不黑的那种,有丁点儿痕迹就容易看出来。  可他刚刚洗漱的时候,都已经拿冷水浸过了呀,黑眼圈还能看出来?  看到他眼里的疑惑,靳凤羽轻声笑着,“不特别明显,很浅,得认真看才能看得出来。”  一律眨了眨眼睛,莫名的从这句话里,听出来些浓厚的关心意味来。  说他的黑眼圈很浅,需要仔细观察,结果就打个照面,靳先生就看出来了。  这不是关心,是神马!分明就是关心他啊,嘿嘿嘿,他这个哥哥没白认啊。  他轻轻摇了摇头,抱着平板“哒哒哒”的敲字,“跟床没关系,我不认床的,是昨晚上做了个梦,没睡好。”  以前跟着他师父天南地北的跑,连草堆都滚过,睡得可香可香啦。  认床这种略显得娇气的习惯,不合适他这样到处跑的小和尚。  靳凤羽看着他,眼神里流露出关心来,“是做噩梦了么。”  一律,“……”  他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尴尬。  不是噩梦,但也不是甚么美梦,哎,说来话长呀。 第65章 把情况交流清楚后,小白杨就带他们去看凶案现场。  赵然看到小白杨来了,暗戳戳就想跟着去, 偏还不敢自己去,硬生生的拽着他, 跟着往靳夫人的院子走。  早上杨医生看到靳夫人的情况, 将现场保护的很好。  等小白杨的人过来后, 直接在房间外面拉起了警戒线, 不让外人靠近。  只留了两个警察在里面, 拍照取证, 检查屋内的破坏情况。  听着小白杨叙述现场情况, 林右的眼神,没停过往一律跟前瞄。  等他们走到院子门口,小白杨也将情况大概说完了。  林右没进房间, 反而往他这边走过来, 跟他行了个晚辈礼。  态度恭敬的很, “一律大师,上次多谢您出手相助。”  说得是林右当初被行尸所伤,一律帮忙驱除了蛊虫的事。  一律摆摆手,表示不用谢。  他从来不白帮忙的,替罗卜丝摁死天蜈,是当初挣了两百万的搭头。  给林右驱蛊, 自然也是收了钱的,就是收的有点儿少, 才收了五万。  没办法,谁让这个特殊调查组,是隶属国家特殊机构的。  林右他们这样的, 跟小白杨工作性质差不多,算是有特殊能力的警察。  警察叔叔们为人民服务,林右也就是脾气差点,他也不能逮着坑太多。  跟着林右来的,是个身形瘦削、气质阴沉的老者,见林右在跟他打招呼,冷哼一声,神色有些不屑。  黑着脸,径直往房间里去了。  林右略有些尴尬,低声跟他解释道,“这是于螺,他们这脉的人都跟佛教不和,大师不必放在心上。”  一律抱着平板,看着老者背后的灰色虚影,知道他是属于养鬼流派。  这脉的人擅长以毒攻毒,以邪制邪,能养成功的,能力都异常的强悍。  但跟鬼魂做搭档的时间久了,难免会移了性子,变得偏执阴沉,流派跟佛修不和,也算是在常理之中。  他点了点头,林右见他不想多说,也摸出罗盘。  仔细的盯着罗盘上的指针,脸色带着些疑惑跟沉重。  罗盘的指针稳如泰山,一动都不动。  这罗盘是用来探测阴气的,指针不动,就表示周围没有阴气。  屋里没有阴气?林右皱着眉,这怎么可能。  就算死者是自然死亡,都会在头七夜回魂后,才转入地府走流程投胎。  在这以前,正常情况魂魄该留在尸体附近,有魂魄存在的地方就会有阴气,罗盘都能指出魂魄的方向。  指针怎么会不动呢,他正疑惑着,刚进去的老者沉着脸,从屋里走出来,声音略显暗沉,“她的魂魄不见了。”  林右见指针不动,心里面就有些数,略点了点头,“要试试招魂么。”  老者脸色有些黑沉,目光阴戾,“招不回来了,她的魂魄被吞噬了。”  他刚刚进死者的房间里,背后就隐隐有些刺痛感,却并不是阴气,而是某种奇怪、凶狠的能量残留。  这间房里曾经来过个大凶级的东西,并且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息。  应该也就是这个东西,杀了人,顺便吸食了死者的血液和内脏。  等老者脸色凝重的说完,林右深吸口气,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大凶?!”  赵然在旁边围观着,见林右被“大凶”吓得脸都变了形,戳了戳一律的胳膊,“师叔,甚么叫做大凶啊。”  他可认识林右的,别看现在表现得很谦逊,有模有样的。  那是因为有他师叔在,毕竟曾在他们面前栽过跟头,还被他师叔出手救了,本性都瘪着不敢撒开呢。  其实性子骄傲的很,对自己的本事极度自信。  林右都能被“大凶”给吓到,可见这个“大凶”有多恐怖。  一律看了眼林右,摸着平板给赵然解释。  所为的“大凶”,并不是特指某种东西,而是种分级。  主要是针对非科学的存在,按照实力和危险程度划分的。  这种等级是通用的,凭借感觉口耳相传,却还没有具体的数据。  就拿江鱼来举例,当初他被自己亲哥哥所害,心有不甘,怨气凝结,化作了怨鬼,跟着回了江家别墅。  神智懵懂,能在别墅里闹出动静,但不能伤到人。  算是最普通的鬼魂,不入流,稍微有些道行的天师都能驱除  越到后面,阴气跟怨气的增长,江鱼成了鬼娃娃。  能够短时间的附着在活体上,进行伤人,就能被称作小凶。  等江鱼满心怨恨的,逼疯了江夫人,出手杀了江涛、江软和他朋友,彻底身化厉鬼,就是分级中的凶。  报了仇以后,江鱼也不知道得了甚么际遇,竟隐隐有些往“大凶”进化的趋势。  这点一律也挺纳闷的,问江鱼吧,死活还不肯跟他说。  小东西在这事上,嘴可是紧实的很。  典型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就是不开口。  赵然看他敲字,满脸懵懂的眨眨眼睛,“江鱼……他现在在哪里啊?师叔你是怎么知道他要变成大凶的。”  一律,“……”  所以说,你跟江鱼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长的时间,就硬是没发现?  就算看不到,你感觉不对,还不会问江若啊。  啧,他怎么会有这么个师侄,忒丢人!  赵然还没反应过来,抓着头发,“师叔,你怎么这个表情?”  看着就像是要拎起平板、动手啪人的样子。  赶紧护着头,往后退了两步,警惕的看着他师叔。  一律都懒得啪他,抱着平板往回走,不想再留在这里。  刚走了两步,林右小跑着追上来,神色严肃,“一律大师!请留步。”  林右拦在他面前,再次跟他行了礼,面色凝重,“这次的案件有些棘手,还望大师能够出手相助。”  见他表情冷淡,没有应承的意思,林右赶紧承诺道,“山庄的谢礼我们将分文不取,全交给大师处理。”  还没等一律开口,跟着林右来的老者不高兴了。  脸色黑沉的走过来,声音嘶哑难听,“这次的案件,是分配给我们的,你就这样随便的将单子拱手让人,置特调处的声名于何地,又让特调组以后如何自处。”  他们特调组,在发生的特殊事件跟前,可是唯一的官方。  接到案子,就该由他们自己处理,哪有轻易让给别人的说法。  再说了,他们流派最讨厌的就是佛修了,可谓是宿命的敌人,他怎么可能把已经接到手的单子,就这么轻易的拱手让给个和尚。  若这件事情流出去,他周围的人恐怕都会看不起他,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嘲笑。  他活了这么大的年龄,遇到的危险数不胜数,哪次不是顺利跨过来了,怎么可能晚节不保,跟个佛修低头。  他看着一律圆溜溜的光头,眼神阴沉的冷哼出声,这绝不可能!  一律被他瞪了,只觉得莫名奇妙,满头的雾水。  佛有大慈悲,垂眼看世界,众生平等。  这些养龟人单方面宣布他们是宿敌,他们佛修可还没人承认呢。  你两起内讧就起内讧,瞪我作甚。  他也没可客气,抱着平板就瞪了回去。  老者还没有反应,背后的虚影先抖了抖,睁开了红色的眼睛。  跟一律隔空对视片刻,沉默着垂下头,嘴唇无声的蠕动着,跟老者交谈。  老者的听完,脸色黑的像锅底,实在难看的很。  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坚定了信念,用力握着拳头,“不管如何,这个单既然分给我了,就是我的。”  林右皱着眉,神色凝重的看向老者,“那可是大凶!你有把握能对付么。”  老者听了背后阴影的话,心情是出奇的差,对林右却是没多少的顾忌。  论实力,林右可是比不上他的,眼神阴厉的盯着林右许久。  发出声响亮的嗤笑,“就算是凶手是大凶又如何,这些年来,死在我手里的凶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不过是个大凶而已,我就不信我对付不了,你害怕,我可不会怕的。”  他眯着眼睛,眼神阴恻恻的打量着林右,毫不留情的嘲讽道,“林右,你以前的傲气都去哪里了,该不会上次受了次伤,就被蛊虫吞掉了吧。  瞧瞧你现在的这副模样,畏手畏脚的,像个甚么样子?若是你的胆子全被蛊虫吞了,赶紧回去递交申请,早点退出特调组吧,咱们特调组里,可不要你这种没本事、没胆色的废物。”  林右的出身相当不错,他父母都是天师,等级不高不低。  虽称不上天师世家,但也有些积攒下的人脉,本身的天赋也不错,从小耳濡目染的,本事自然是有的。  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特调组的副组长。  他的人生从来都顺风顺水的,性子就变得格外傲气,之前被蛊虫所伤,栽了跟头,稍微变得谨慎些。  这会听到老者的嘲讽,自然也不高兴。  猛地变了脸色,咬紧了牙齿,“你在胡说八道些甚么,谁胆小怕事了?那可是大凶,不是寻常凶物。”  “你还敢说我是胡说?”老者冷笑,双手抱胸,语气凉凉的开口,“怎么,还没跟凶手打过,就要把单子让出的人,难道不是你么?  就你这胆小如鼠的模样,难不成还能指望你驱邪,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你父母这些年辛辛苦苦积攒出来的名声,早晚得被你给败坏光!”  林右脸色涨红,握紧了拳头,“你胡说!我怎么可能败坏林家的名声,单子不让就不让,我自己来处理。” 第67章 是啊,连一律都知道,万事要讲究证据,会选择相信他。  可是他爷爷,却在得知杜蔷死后,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他,要接蓉蓉去b市。  生怕晚了那么丁点,他就连蓉蓉也害死了。  靳凤羽自持稳重,总觉得自己能保持情绪不动如山。  接到他爷爷这个电话,心里某个地方,仍旧忍不住隐隐作痛。  一律看着他,表情很淡,眼神的里飘着淡淡的伤痛。  就像是最灵秀装阔的山川,被蒙上了不透光的黑雾气,令山水失色,跟着就难受起来。  不想再让他失望,抱着平板“哒哒哒”的敲字,“凤羽哥哥,你让我考虑的事情,我考虑好啦,等下山,我就去还俗好不好。  你别伤心啦,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永远都会相信你,站在你这一边的!”  靳凤羽,“……?!”  作者有话要说:  一律:总感觉我是中了美人计。  作者菌:所以,你为啥会想跟靳先生当亲人呢。  一律:……怪我?我是不是你亲生的,难道不是靳先生先让我喊哥哥的么。第38章 小和尚,还俗么  空气有些安静, 照进屋内的阳光清浅明媚。  落在靳凤羽身上,映亮了他脸上尤其明显的惊讶神色。  他看着平板,眼神里闪过丝疑惑, 随即猜测到了前因后果,轻轻的伸出手指, 盖住平板上的众多文字。  温和的看着一律, 低低的笑着, “不过是被人怀疑而已, 我没事。”  一律看着他, 眼神里面, 飘着的都是不相信。  怎么可能会没事, 设身处地的想想,要是他师父敢怀疑他杀人。  他肯定会被气得要死,抱着平板当场跳起来, 跟他师父决一死战!  靳凤羽温和的笑着, 看他的眼神有些无奈, “我跟你的境况不同,不能设身处地的想。”  一律咬着牙,掰开覆盖在平板上的修长手指,把平板抽出来。  气鼓鼓的,用力的戳着平板,“不许你替坏人辩解, 也不许你原谅他!”  太过分了,不能因为靳先生脾气好, 就各种欺负靳先生。  到最后,还能够倚老卖老,随便打两张亲情牌, 就能获得原谅。  不管对方是谁,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靳凤羽笑着摇摇头,看着他的眼神满是温和宠溺。  一律见了,抱着平板气继续补充,“不许把我当小孩子,就想着随便唬弄我,你要是这样子,我会生气的。”  靳凤羽点头,低声应承道,“好。”  他愿意在一律面前,展露他的一起,包括所有的情绪跟想法。  怎么会把人当小孩子,随意的唬弄呢。  略翘着嘴角,眼神温和的看着他,低声解释道,“我没有替谁辩解的意思,只是我跟你的情况不同,所以就算他怀疑我,我也不会太伤心。”  而且,他成年已久,这么丁点的情绪,很快便化解了。  虽然很希望能借此机会,让一律心疼安慰他,但不包括让一律因此妥协,选择还俗,这分明是两码事。  他的声音低浅清透,如同山间淙淙流淌的泉水。  轻易的便能淌进人心里去,“还俗的事情,咱们以后再慢慢讨论,好不好。”  一律抬起头,眼神奇怪的望着他,拿平板“哒哒哒”的敲着字,“你不希望我还俗么?”  靳凤羽轻轻摇头,温和的笑着,“自然是希望的。”  一律往后面缩了缩,脸色也变得奇怪了,既然希望,干嘛还要以后再慢慢讨论呀。  趁热打铁,快刀斩乱麻,直接定下来不就好了么。  他抱着平板,怎么都想不明白,靳凤羽到底是什么意思。  最后得出了结论,拿平板慢吞吞的敲字,“你可真奇怪。”  靳凤羽被他哽了哽,眼神飘起些无奈,随即释然的笑着,确实是挺奇怪的。  他希望能给一律准备再多点的选择,表现出的就是自己思虑过多,瞻前顾后的。  前后自相矛盾,落在一律眼里,可不就是奇怪么。  温和的弯起嘴角,笑着点头,算是承认了,“是啊。”  一律抱着平板,“哒哒哒”的敲字,“不过我会参考你的建议,再好好考虑还俗的事情。”  讨论完还俗,转而说起下山的事,他拿平板戳着字,“等赵然他们回来,咱们再下山。”  按照他的推测,山煞的等级不及“大凶”,差那么点火候。  凶险肯定有,但不致命。  有江鱼在,林右还带着桃木香,毫发无伤不太可能,安全归来应该问题不大。  这种机会难得,小辈们就应该多历练,他就在山庄里等着就行。  ……绝对不是他嫌麻烦,懒得跑。  靳凤羽自然同意,“好,那就等他们回来再走。”  略侧过头,目光透过窗户,看着院子里站着的人,神色有些淡冷淡。  一律跟着望过去,那人从他回来,就站在院子里没动过。  白胖的脸上神色慌张,眼神里流露出些期盼和惊惶,频频望屋里望过来,欲言又止,似乎想解释什么。  距离靳先生的屋子,相隔不到三、四米远。  但碍于某些原因,却丝毫没有走过来的意思。  仿佛隔在他面前的,不是短短的三米距离,而是到深不见底的天堑。  天堑对面,也不是山水般的美人靳先生,是某种不知名的恐惧和危险。  一律趴在桌子上,“哒哒哒”的敲着字,“他看起来很怕你。”  靳凤羽笑着,拿起腿上放着的书,神色冷淡,“做错了事情,自然该怕我。”  献殷勤邀请他来山庄玩,转头就将消息就露给了杜蔷,大概是以为他腿的断了,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想着早点讨好靳夫人,两边都不得罪。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努力想讨好的靳夫人,就那么死在了山庄里。  不仅两边都没讨好到,还暴露出山庄的安全问题。  像这种度假山庄,远在深山,环境好亲近自然是最好的噱头。  但再好的噱头,都抵不上山庄里出过命案。  毕竟环境好,有档次的山庄酒店那么多,谁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呢。  若是这次,死得只是个普通的游客,哪怕身份稍微不敏感的。  那由山庄的主人出面,事情很轻松的就能压下来,偏偏死的是靳夫人。  身份特殊不消说,脾气还被惯的忒差。  嫁进了靳家后,对待靳凤羽,就跟对仇人差不多,可以说早就结下了血海深仇。  自从她丈夫遇空难身亡后,圈子里明里暗里的,议论着她还能活多久的人,可不在少数,都在暗中观望着。  这次她真死了,临死前还给女儿开了场宴会,大家都知道她在山海山庄,还都知道靳凤羽也在这里。  就那么巧,在远离城市的山庄里,夜深人静的晚上,靳夫人就出了事。  这事闹出去,瞬间就得爆,其热闹程度,可不是山海山庄能压下来的。  得靳先生出面,摁下靳夫人的死讯,暂时不往外放,才有可能把山庄摘出来。  这不,听说靳夫人出事,负责人不就火急火燎的,跑来靳先生屋外站岗了么。  他倒也有些自知之明,知道得罪了靳先生,都不敢进屋,就在院子里站着,想等到靳先生消气。  一律拿着平板,心情郁闷的敲着字,“他怎么能这样啊,就想着把山庄宅摘出去,让你不公布靳夫人的死因,可死了就是死了,她也不可能活过来呀,到时候你怎么解释她的死因。  要是真瞒着,外面的人肯定会乱猜啊!说不定还有人会想,是不是你派了人去刺杀的,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想这么引导舆论,哇,细思极恐,凤羽哥哥,咱们绝对不能搭理这个人啊!”  靳凤羽在旁边坐着,看他快速的敲着键盘。  纤细白嫩的手指在平板上翻飞,如同绽放出的美丽花朵,煞是好看。  眼神温和的笑着,轻轻的点了点头,柔声道,“好,都听你的。”  其实,不论杜蔷死得有多离奇诡异,该怀疑他的人还是会怀疑他。  当初他大哥搭乘的航班出事,飞机上数十个近百个乘客,生还者寥寥无几,都有人怀疑是他动的手脚。  对调查结果压根都不关心,对他当时的处境也不关心,反正就是他干的。  从各种巫蛊邪术让飞机失控,到他控制威胁了机长,各种说法比比皆是。  谁让他大哥想杀他的事闹得人尽皆知,而且他大哥死后,最后的获利者是他呢。  证据和真相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人愿意相信什么。  他大哥的死是这样,这次杜蔷的死也是如此。  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他懂,山庄的负责人自然也懂。  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山庄给的价格合适,他会配合把这件事摁下来的。  既然罪名都被安上了,他不介意,拿这点来获取些利益。 第69章 小白杨掉下山崖撞到了头,得赶紧做脑部检查,赵然跟着住进了医院,一律跟着靳凤羽他们的车下山。  傍晚的日光温暖和煦,一律跨着百纳包,从a市协会大门走出来,后面跟着个苦着脸的瘦高和尚。  追着他后面唠叨着,“师叔啊,我就送你到这里啦,等师叔祖回来,他要打我的话,你可得护着我啊。”  这一边是师叔,一边是师叔祖的,他就个小虾米皮皮,哪个都惹不起啊。  一律,“……”  光线落在他身上,给他从上到下的,镀上了层淡淡的暖色光晕。  他却嫌弃日光刺眼的很,拿胳膊挡住了脸庞。  赵然把的车开过来,“师叔,还俗的流程都走完了吗。”  一律点点头,嗯。  赵然笑着,把手边的听装啤酒扔给他,“恭喜师叔踏进红尘苦海,晚上是不是得庆祝庆祝,咱们去撸串叭。”  一律冲他翻了个白眼,把啤酒扔回给他,拿平板“哒哒哒”的敲着字,“撸串?有钱了,不如考虑交房租给我。”  赵然尴尬的笑着,“不不不,我没钱,是小白杨请客,他上次能活命,都靠你送的纸扎,说想谢谢你。”  随即愣了愣,摸了摸自己嘴唇,“还不能说话么。”  这和尚都不当啦,闭口禅还要修么?  一律翻着白眼,打开车门坐进了车里,要你管么,哼!  赵然,“……师叔,我开车,你不用坐到后排去吧。”  没人理会,他摇了摇头,发动了车子。  回去的路上,目光不经意间扫到后视镜,看到他师叔抱着黑屏的平板,薄唇一张一合的,无声的念叨着什么。  他手上开着车,只能用余光看,慢慢的研究了很久,才弄明白他师叔说的是啥。  就四个字,凤羽哥哥。  啧,这扑面而来的狗粮味道,真酸,酸倒他的牙了!第39章 见鬼直播  晚上十一点, 月黑风高杀人夜。  雷电闪着蛇状的微光,伴随着浠沥沥的雨水,迅速的落下来。  声响回荡在破旧的巷子里, 给路灯损坏后光线昏暗的巷子再添两分暗沉。  半新不旧的皮卡从雨线中开过来,在巷口来了个急刹车, 轮胎跟地面摩擦着, 发出剧烈的“嘎吱”声响。  带着路边的白纸扬起, 却很快被雨水给扑打回去。  落在皮卡跟前的污水坑里, 显现除外圆内方的铜钱模样。  那水坑旁边, 白纸剪的铜钱, 金箔纸叠的元宝还不少, 堆了不小的堆,铜钱上隐隐有些燃烧的痕迹。  燃烧后的灰烬很少,或许是已经被冲走了些。  但纸钱大多数都是没燃过的, 就那么堆在路边, 无人认领。  皮卡车门被打开, 下来个长相清秀的风衣青年。  刚跳下车,觉得周围冷飕飕的,捂紧了自己的风衣。  迅速环视了圈四周,目光落在地上那些纸钱上面,不悦的撇了撇嘴。  低声抱怨着,“现在的年轻人呐, 脑子里都是怎么长的,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 真是好奇心害死人,啧。”  抱怨归抱怨,脸色不佳的抱怨完, 朝车上伸出了双手。  低声喊了声睡着的孩子,“小若,咱们到地儿了,来下车吧。”  江若睡得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的被抱下车,隐隐还有些犯困。  赵然把他放到地上,抽出湿巾给他擦脸,“哎呀,我的小祖宗,快别睡了咱们到地了,这巷子里面危险的很。  你这眯着眼睛,要醒不醒的,我可是不敢进去的。”  这大半夜出现在巷子口的两人,就是赵然跟江若。  自从上次在山庄里,跟黑猫煞气正面刚过后,赵然算正式踏足这行,在“杨妖除魔888”群里站稳脚跟。  借着土原寺的关系网,零碎也接了几个驱邪除祟的单子。  他在群里面辈分低,资历浅,按照规矩都是接最简单的单子,挣钱不多,勉强能够养活自己……和江若。  湿巾纸冷冰冰的,挨到脸上江若就清醒了,眯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巷子,只觉得阴气森森,鬼影重重。  伴随着回荡在巷子里雷声,处处都是无限危机。  他往后退了两步,含糊不清的开口,“不行,不能进去。”  赵然看着他摇头,心里就觉得可能有些不好。  再听他说不能进去,便知道里面的情况不是不好,而是非常的不好。  不应该啊。  他们接到的单子,是猫猫直播平台,有个叫“碎琉璃”的主播。  为了追求刺激,深更半夜的,独自跑到这边巷子来,准备直播见鬼,结果在进巷子后不久就失踪了。  碎琉璃团队的人找到他们,说要跟着进去查看情况。  最近段时间,网上非常流行这种直播见鬼,直播过程惊险刺激,有些还带点儿悬疑惊悚,甚至是直面血醒,总能带给观众非同一般的视觉感受。  比动作大片还真实好看,捧红了好些个主播,这个失踪的碎琉璃就是其中之一。  碎琉璃以前也是玩游戏的,但因为游戏主播数量太多,他打游戏的技术还不怎么好,直播间粉丝固定在两位数,根本就出不了头。  见鬼直播最开始流行的时候,碎琉璃就毅然决然的放弃了游戏,转向直播见鬼。  他白天在家里睡觉,晚上开始活动,带着手机跟从夜市买来的桃木剑,专门找那些颇具凶名的地方,进行直播。  碎琉璃的运气还不错,直播的时候经常会遇到些暗影阴风,最后却总能有惊无险,全身而退。  加上他是最早吃西红柿的那批人,新奇度满满,很快就积攒了大量的粉丝,每次直播的观众打赏都不少。  收入高了后,他就请了专业的后勤团队,将自己的直播弄得惊险万分、危机重重,直播就变得更精彩。  有了团队后的好处很明显,他直播间的粉丝呈几何倍暴涨,打赏自然也越来越多,就算要给团队开工资,也比他自己胆敢挣得多。  但坏处也是有的,直播间越来越红以后,就不断有人开始挑刺。  说他的直播人为痕迹太重,遇到的危险和暗影,全都团队配合演出来的,还有专业人士开始分析他的直播,还原他团队背后的动作。  甚至还有以前在他团队工作的人,跳出来揭露他直播的真相。  好些粉丝感觉到被欺骗,纷纷脱粉回踩,要求碎琉璃还他们刷的礼物,要求猫猫平台封了碎琉璃的号,要不就投诉直播平台诈骗。  这件事情闹得太大,平台都被惊动了,出面让他尽管搞定这些风波,就给了他三天的时间,若是三天后风波平息不了,以后就不给他的直播间推荐位。  碎琉璃就急了,为了向粉丝证明自身清白,他撇开团队独自进了巷子里。  这巷子里面的房子,都是以前钢管厂的员工宿舍,后来钢管厂倒闭,宿舍楼就被租了出去。  一直有人住在里面,没听说过出事,也就近两年才荒废的。  荒废后才隐隐有些动静,也就是过路的行人车辆,会听到里面有些响动,但也没人在附近出事,问题不大。  连凶宅的名声都没有,就是看着荒凉破败些。  加上因为房间过于密集,隐隐会有些回声,很好营造恐怖的气氛,这也是碎琉璃会选择这条巷子的原因。  能让观众感觉到恐惧,自己本身也安全。  这也是赵然接单的原因,没什么危险,只要胆子大些,进去找到人就行。  真要是出过大事儿的地方,胖师兄也不会把单子给他。  碎琉璃虽然喜欢钱,却还是很惜命的,开着直播进巷子前,还在路边烧了买路钱,也就是路边那堆纸钱。  希望就算巷子里真有点啥,看在他给了钱的份上,也不要过分为难他。  可惜……赵然看着那堆没点燃的纸钱,纸钱刚燃就被雨水扑灭,分明是不给面子,不愿意收这钱的意思。  看到那堆纸钱,就知道里面肯定有东西,并且态度还不怎么友善。  巷子里肯定会有危险,碎琉璃就不该进去里面。  但他没想到,里面的情况,能危险到江若都不愿意进去的地步。  江若年龄虽小,却是天赋异禀,双眼能观阴阳,带着他师叔给渡厄铃,对危险的的感觉异常的敏锐。  说不能进去,肯定是里面非常危险。  他皱紧了眉头,低声问道,“里面的东西,数量很多么。”  他们已经合作了五次,默契还是有的,江若知道他问的是啥,轻轻的点点头,声音很是含糊,“很多,多到……我数不清。”  赵然,“……”那确实是很多了。  他前段时间,刚教江若数数到一百,过百以后的……  夹杂着湿汽的冷风吹过,赵然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是冰冷的。  被冻得打了个寒颤,不敢逞能,“那就先不进去,我给师叔打个电话。”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脸色很难看,“卧槽,怎么会没信号?”  碎琉璃不是来直播的么,这儿都没信号的话,那他直播个毛线球哦。  他不信邪,将手机举得高高的,在原地打着转,恨不得在脑袋上插两根天线,好连上空中的wifi信号。  江若看着他身后,皱起杂乱无章的眉毛,眼神阴郁,“路也不见了。”  赵然变了脸色,举着手机猛地回头,看着他们过来的方向。  路面真没了,他们的车尾后面,是浓墨般粘稠的纯黑,他记得在停车前还有看到路灯的,这会也跟着路面没了,就剩下巷子口亮着的盏独灯。  散发出惨白的灯光,照着车,和通往巷子里面的路。  他忍着头皮发紧,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把手机揣到兜里,抱起江若避免走散,慢慢的往车尾后面走去。 第71章 午夜过后,就是靳凤羽的生日,他专门守着等十二点过。  道过了生日快乐后,趴在别墅的阳台上,看着天空中璀璨绽放的烟花。  烟花是他特意准备的,色彩绚烂,造型多变。  在别墅上空燃起整片火树银花,映亮了微黑的蔚蓝天空。  “劈里啪啦”的声响中,淡淡的火、药味在空中炸开来,慢慢的往他们这边飘过来,将他们笼罩在里面。  那种味道很奇特,闻得久了,就让人特别的兴奋,隐隐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  胸口积累了许久的情绪,在这瞬间,就跟烟花似的,“劈里啪啦”的被点燃了,让他浑身都开始发热。  他趴在的栏杆上,侧头看着靳凤羽完美五官,低低的喊了声,“凤羽哥哥。”  靳凤羽看着他,眼神温和,“嗯?怎么啦一律,困了吗。”  一律抿了抿嘴唇,感觉自己胸口蹦跶的动静很大,“砰砰砰”的乱跳着。  他看着靳凤羽,心口跳动的节奏,正诉说着某种冲动,让他的嗓子变得干渴,“我、我想……”  亲你,行吗。  光线昏暗,气氛旖旎,一切都恰到好处。  他都把握自己不会被拒绝,就等着跟靳凤羽玩亲亲。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揣兜里的电话就响了。  一律,“……”  他捂住手机,提到嗓子口心瞬间成了乱麻。  靳凤羽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笑意,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先接电话吧。”  他摸出电话,语气恶狠狠,“喂?!谁啊!”  关键时刻坏我好事,信不信我让平板重出江湖,敲破你的头啊!  胖师侄被他吓了一跳,也顾不上他生气了,赶紧开口,“师叔!赵然出事啦,救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一律:凤羽哥哥,我想……  靳凤羽:不,你不想,赶紧接电话吧(堵上年长者的尊严,想亲亲求交往这种话,绝对不能让你先说了)第40章 见鬼直播  焰火燃完, 浓浓的火、药味散尽。  露出月色明媚,星光璀璨的美好景色,实在不合适发火。  忍着被打扰的不悦, 他仔细询问了情况,“赵然怎么了, 出什么事儿了?”  胖和尚有些自责, 轻叹了口气, 迅速的将事情交代清楚。  小琥珀发布的单子是他接的, 见任务内容很简单, 没甚危险, 就从群里面私戳了赵然, 问要不要去。  要说胖和尚这个职位,专门替寺里和尚们处理后勤。  算是一脉相承,胖和尚接手也有二十来年, 上到鬼王大凶煞下到招魂做法事,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结果却在小琥珀的单子上, 阴沟里翻了船。  发现事情不对的是榴莲千层,他性子比较跳脱,很喜欢新兴事物,发现了啥好玩、搞笑的事情,就喜欢分享到他们的群里。  对网上流行的见鬼直播,自然也很感兴趣。  以他出身土原寺、多年以来跟邪祟打交道的眼光和经验, 不难发现,那些所谓的见鬼直播, 都是假的,全靠主播跟团队发挥。  直播场地选的好,气氛烘托到位, 给人种很看恐怖、很危险的感觉,看个热闹。  今天晚上他吃饱喝足洗白白后,躺到床上,照例准备看点直播找点乐子,最好是内容紧张刺激点的。  他就这个习惯,睡觉前越是平静越是睡不着。  以前还喜欢看动作大片,现在么,自然要紧跟潮流,看见鬼直播啦。  打开猫猫直播平台,午夜档首页大图推荐,就是血腥里带暴力的见鬼直播,他看了眼主播,“碎琉璃。”  顺手就戳进了直播间里,临近深夜十二点,碎琉璃的直播间却异常火爆,同时在线观看人数有二十万。  弹幕滚动速度飞快,星星玫瑰等小礼物满天的飞,火箭和飞船等大型的礼物也不少,屏幕上全是礼物炸开的特效声响。  榴莲千层轻“啧”了声,直播间里的规矩他懂得,收到的礼物都能兑换成钱,就他打开直播这么小会,碎琉璃收到的礼物价值数千。  这一晚上下来,怕是得数万甚至数十万呐。  就算还要跟平台的分账,碎琉璃拿到手也不会少,这还只是一场直播,可比他们累死累活,既要跟鬼魂纠缠,还得跟无常打交道来容易的多啦。  榴莲千层羡慕的眼泪都快从嘴里流出来了。  他轻轻抿了抿口水,选择了关闭弹幕,准备认真看直播。  跟其他直播间里,飘满了各种烘托气氛的音效不同,碎琉璃的直播间里很安静,非常安静,连脚步声都低不可闻。  直播画面非常模糊,甚至还带些雪花点,“刷刷刷” 的跳动着,像是以前那种老黑白电视机里的画面,镜头对准了碎琉璃。  他嘴角带着笑,声音很低,“刚刚我们去看了锅炉室,遇到点小麻烦,我和我的队友们,都受了些不同程度的小伤,不过关系不大,我们都还能坚持。  现在我们前往宿舍里的食堂区域,希望食堂能给我们带来惊喜。”  榴莲千层仔细看着碎琉璃,见他胳膊上挂了彩。  袖子被划破,伤口外翻,血色将半个袖子都染红了。  碎琉璃没处理包扎的意思,就那么大咧咧的敞着,给画面增添了真实的血醒感,不得不说,这真的挺刺激。  直播页面中黑白模糊的画面,和碎琉璃阴森低柔的声线,搭配着寂静无声的环境,很容易就营造出种恐怖气氛,比播放恐怖音乐效果还好些。  榴莲千层躺在床上看着热闹,见那条伤口是既深又长,不像作假的,看着自己胳膊都跟着隐隐发疼。  撇了撇嘴,暗自感叹着,“这主播还挺会的,难怪粉丝这么多呢。”  随着镜头颤动着,听到轻微的“吱呀”声,碎琉璃推开食堂门,“前面就是食堂……嗷,快看,那是什么!?”  镜头急速翻转,从碎琉璃表情惊慌的脸上,转向食堂里面。  只见黑雾沉沉的食堂里面,杂乱的摆放着许多长条桌,靠着墙壁的桌子上面,隐隐绰绰的站着数个黑影。  正隔着不算宽的食堂,跟他们遥遥对视着。  在镜头对准的数秒钟内,最中间的那道黑影,轻轻悠悠的的摇动了下。  不知道碎琉璃怎么拍摄的,中间那黑影的动作,就像是往他们这边稍微靠近了些。  那感觉忒真实了些,榴莲千层感觉到了紧张。  赶紧召唤出自己的保护神,小被子护体,麻溜的裹紧了小被子,才接着继续看直播。  镜头切回碎琉璃脸上,脸色发白,神情越发惊慌。  榴莲千层看着屏幕,不由得笑出了声,暗道碎琉璃演技还不错。  瞧瞧脸上那惊慌的小表情,装得多像啊。  连手机镜头都微微的颤抖着,以示自己被吓得手抖,完全看不出是提前安排好的。  食堂门被打开,墙边还出现了鬼魅暗影,碎琉璃自然要带着观众门,走过去看看的。  谁知刚往前走了半步,直播页面突然花了。  原本就黑白色的直播页面,“沙沙沙”的飘起了雪花点。  画面跟着不断跳动,时有时无,看着就像是信号被隔断,画面传输不过来,就跟身临其境恐怖片里似的。  “呲呲呲”的杂乱声响中,模糊不清的画面转动,隐约听到碎琉璃喊了声,“让他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镜头里空了片刻,突然出现了个血红的脑袋。  真是血红血红的颜色,从模糊的黑白画面瞬间转向血红,血色出现得太突然,谁都猜不到碎琉璃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未知的恐惧瞬间便溢出了屏幕。  榴莲千层被吓得直接从床上起坐,“无量寿佛,这、这是个什么玩意?”  画面越发模糊,那团红色越渐浓厚,充斥在整个屏幕上。  就像是脑袋被刀削掉后,大动脉里的血浆慢慢晕染开,颇具些恐怖惊悚感觉。  就连久经沙场的榴莲千层,都被那团血红吓得心跳加速,更别提其他观看直播的人,纷纷往小被子里钻。  嘴里嚷嚷着“好恐怖”“好血腥啊”,拿手掌捂着眼睛,从手指缝隙里偷偷的看向屏幕,等待着看事情的后续。  主打真实恐怖的见鬼直播间,迎来了波的小高、潮。  画面模糊,直播间的链接没断开,点进直播间的人越来越多,而观看了全程的观众,热血瞬间被点燃,屏幕上掉落的玫瑰跟星星经久不息。  就连火箭跟飞船炸开播报声,都形成了整片,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过了大概十来秒钟,直播间模糊的页面中,响起清脆的“叮铃”声,雪花点慢慢吞吞的消散了个干净。  隐约听到有人低声说话,“这宿舍楼里阴气太重,我们撑不到多久的。”  那声音很含糊,有些吐词不清,但榴莲千层却觉得很熟悉,正在仔细琢磨着,是在哪听过这个声音。  画面恢复了,“沙沙沙”的细微声响中,赵然就那么入了镜。  镜头晃过,不到十分之一秒,但足够榴莲千层认出那人是赵然,并且看清楚赵然脸上红肿的手指印。  直播还在继续,可榴莲千层的眼神却变了。  眼里玩笑的意味散尽,变得阴鸷暗沉,紧紧的盯着直播间看。  赵然脸上的红印,分明是被人打的,下手还很重。  单凭那瞬间的镜头,就让他感觉到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他不比赵然那么单纯,单独行动也有十来二十年,什么情况没遇到过,在危险中训练出的直觉很准。  直播也不看了,赶紧在群里发了消息,问赵然怎么回事。  胖和尚看到消息,就知道恐怕不好,转头就给一律打电话,想让他去看看赵然。 第73章 他就着两人对立的姿势,将食指戳向保镖的脑门,“给你开眼。”  保镖只觉得被他戳到的地方,隐隐有些发烫。  像是被滴了热油,热气顺着眉心,迅速的钻到两只眼眶里面。  隐隐有浅浅的金光闪过,眼前世界迅速的变了模样,黑沉昏暗的巷子扭瞬间扭曲,多了好多道暗影。  巷子两侧的墙上,扒拉着好多奇形怪状的脑袋。  睁着泛着白或红的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们这边看。  保镖从那些残缺不全的眼睛里,看出了□□的、血腥无比的(欲)望,想要把他们撕碎吞吃掉的(欲)望。  他顿时如坠冰窖,浑身发凉,头皮隐隐发麻。  深吸了口气,才勉强稳住了身形,没转身就跑。  声音不断颤抖着,“这、这墙上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一律继续往前走,“……鬼啊,让你长长见识。”  保镖特种兵王出身,还在境外当过两年的雇佣兵,枪林弹雨都经历过,却没见过这种阵仗,今天晚上确实是涨了见识。  就是害怕的很,浑身都在轻微发抖。  见他还要往前走,觉得很不可思议,“这、这里这么多这东西,你怎么还要往前走。”  一律打着电筒,继续往前,跟保镖说着话,“他们不敢过来的。”  保镖往四周看了看,那些趴在墙头的脑袋们,确实都只远远望着,并没有靠近的意思,略微松了口气,跟着往巷子里面走。  巷子并不长,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大门。  而此时碎琉璃他们,正在食堂里被小琥珀追着跑。  刚刚他们推开了食堂门,浓重的阴气裹着头顶上吊着的老式电扇,以非常诡异的角度朝他们卷过来。  首当其中的,就是站在最前面的碎琉璃。  碎琉璃矮身躲过,还没等松口气呢,其中枚扇叶从电风扇上脱落下来,朝着碎琉璃杀了个回马枪。  眼看躲不过就得出事,碎琉璃沉着脸色,伸手抓过旁边的小琥珀,挡在了自己面前。  扇叶高速旋转着,插进了小琥珀的喉咙里。  脖子当场就被削断,脑袋滚落在地上,血液喷涌而出,溅射到手机屏幕上,印染出大团大团的红色。  赵然被亲眼所见的血醒的场面吓懵,呆立在那里。  手脚僵硬的如同木柴,连挪动脚步丝毫都做不到。  碎琉璃沉着脸,闷声不吭的、拿袖子擦干净手机屏幕。  冲他露出丝狞笑,声音粗哑,“不要害怕,刚信号被屏蔽了,只要咱们都不说,没人会知道死人了的。  继续链接信号开直播,等直播结束,我答应你的二十万,一分钱都不会少你的。”  赵然对碎琉璃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信。  他算是看明白了,碎琉璃这个人,就是典型的亡命徒。  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心狠且手辣,狠毒无比。  连自己团队里的人,都说杀就杀,等直播结束,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他装作被吓傻了的样子,在那抖啊抖的,就是不肯应声。  碎琉璃却不是吃素的,拧着嘴角把江若拎到手里,“信不信我宰了这个小崽子。”  赵然装不下去,只能掏出张纸扎,把江若换了回来。  小心的抱在怀里,准备想办法跟碎琉璃分开,再往外面逃。  他办法还没想出来,就没了脑袋的小琥珀,慢慢的从碎琉璃背后站了起来。第41章 见鬼直播  那场景, 着实有点恐怖。  碎琉璃具体什么感受不知道,反正赵然是害怕极了。  抱着江若转身就跑,却发现人高马大的槟榔就站在门口, 将食堂门完全封死,沉着脸看着他跟江若。  低声威胁道, “大师跑什么, 还不快点想办法, 把这东西处理掉, 咱们还要继续开直播呢。”  这前有狼后有虎, 跑还跑不掉, 赵然急得想哭。  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 就知道直播直播,就跟疯魔了似的。  明知道宿舍楼里面不对劲,眼睁睁看着小琥珀身首异处, 居然不想着跑, 还想着要在这里开直播?!  他是既害怕又愤恨, 双眼被激烈的情绪逼得通红,声音嘶哑的冲槟榔吼道,“麻烦你看看时间,现在是什么时候知道嘛。  午夜十二点,全天候阴气最盛的时候,这宿舍楼不对劲我说过无数遍了, 在这种紧要关头死了人,你让我怎么处理, 实话跟你说我处理不了。”  槟榔抱着拳,将手指关节捏的“噼啪”作响,眼神凶狠, 慢慢的朝他靠近过来,涂成黑红色脸带着些拧笑,“我劝你考虑清楚再说话。”  赵然抱着江若往后退了两步,腿就抵在餐桌上,根本无路可退,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背后阴风阵阵。  是掉了脑袋的小琥珀,在追着碎琉璃跑。  他被逼得很了,抱紧了江若深吸口气,猛地闭上眼睛,不管不顾得嚷嚷着,“我就是处理不了,你有本事就弄死我,看你们能不能出得了这栋宿舍楼。”  刚放完大话,对面槟榔脸色剧变,让旁边躲过去。  把眼睛睁开条缝,观察着他脸色的赵然还没松口气,就听江若到焦急含糊的声音,“快躲开,有危险。”  背后风声呼啸着,像是有什么重物砸来。  他抱着江若根本躲闪不及,脑袋里都是懵的,把牙齿一咬心一横,干脆趴到地上,朝餐桌下面滚去。  食堂里是那种老式餐桌,高约一米左右,有四条腿支撑,桌子底下的空间不小,足够他跟江若容身。  刚躲到餐桌底下,听到“咚”的声巨响,餐桌直接被重物压得变了形状。  赵然在桌底稍微动了动,就被凹进来的桌面撞了头。  他抱着江若,感觉手心里全是冷汗。  若是……若是那处凹陷再深些,就算不被压成肉饼,他脑袋也会破个血洞,成功的去跟小琥珀会师。  被这突然的动静吓得浑身发软,冷汗直冒。  赵然稍缓了缓,看了眼四周的情况,准备伺机逃离碎琉璃的控制。  食堂的那端,碎琉璃还在被小琥珀追着跑,小琥珀自打没了脑袋一挥后,就跟磕了猛药似的力大无穷。  随手拎起餐桌凳子到处乱砸,弄出“乒乒乓乓”的剧烈声响.  偏偏餐桌的质量还好,看着应该是纯钢铁制造的,破空声那是“呜呜”的响着。  光是听声音都能想象得到,要是那些攻击落在了人身上,不砸断两根骨头,搅碎些许皮肉是不会罢休的。  只能各种的躲避,不能被钢铁餐桌砸到。  碎琉璃自顾不暇,没空理会他们。  榴莲在帮着碎琉璃躲开攻击,也没看他们这边。  槟榔为躲避餐桌,被逼退出了食堂,还没有进来。  好机会。  此时不逃,更待合适。  赵然缓了口气,抱着江若从桌子底爬出来,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绕开地上杂乱,往食堂外面摸去。  全程都不敢用力呼吸,脚步轻飘飘的,浑身紧绷着。  眼看门口就在跟前,他赶紧小跑了两步,从张斜翻的餐桌后绕过去,准备离开此时混乱无比的食堂。  刚踏出门口,听到个阴森的声音,“大师想往哪跑?”  赵然猛地停住脚步,神色惊恐的抬头,看着拦在面前的槟榔。  食堂里混乱不堪,槟榔身上也受了些伤,头皮都被铲掉了小块,血液顺着的太阳穴流下来,搭配着他原本就诡异的妆容,让赵然一时竟分不开他到底是人是鬼。  槟榔却没给时间让他犹豫,涂成深紫色嘴唇蠕动着,慢慢朝他靠近过来,表情狰狞,“说了让你解决问题,怎么总是想着要跑啊,大师,你这样让我真的很难做的。”  赵然气急,怒声骂道,“我解决尼玛啊解决,卧槽,你丫的是听不懂人话是吧,说了无数遍了,这里很危险,我根本对付不了。”  “哦。”槟榔眼神凶狠的看着他,从地上的捡起根钢管,狞笑着朝他们靠过来,“既然如此,那留着你们也没用了,我这就送你们去……”  随着钢管被举起来,赵然把江若的脑袋摁在怀里,紧紧的闭上眼睛,不去看那带着红色铁锈的钢管。  在食堂“劈里啪啦”的动静中,预想中的疼痛并落下来。  赵然偷偷睁开了左眼,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迎面而来的平板啪了脑袋。  随即便听到他师叔清脆的声音,“瞧瞧你这副怂包样,啧,都多大的人啦,还得靠你师叔出马救你。”  赵然懵了片刻,很快便反应过来。  觉得站在他面前的师叔,简直就如同佛祖亲临,浑身都散发着金光的那种,声音也宛如天籁般好听。  直听得他特别想哭,没忍住“哇”的哭出声来,边哭边嚎,就差没把江若扔了,伸手去抱他师叔的大腿。  “师叔,哇,我们好惨啊,大半夜的他们骗我们过来,还欺负我跟江若,师叔你要给我们报仇啊。”  一律对此也挺无语的,要论惨吧,今天的他跟赵然,还真不好说谁惨。  赵然被碎琉璃他们坑了,大半夜的淋着雨,跑到着鬼窝里来。  处处是危机不说,被人各种胁迫欺负甩巴掌。  现在脸颊还肿得老高,就跟个沾了血的馒头似的。  他是准备了许久,眼看天时地利人和。  就等着跟靳凤羽来场风花雪月呢,就被call过来给赵然善后。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多这么来两次,他都不敢再跟靳凤羽开这口咯咋整。  哎,这事儿光想想他就觉得头疼的很。 第75章 保镖点头,“自然,靳先生吩咐的,随时都要以您的意愿为主,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也是,靳凤羽始终都这样,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着。  身心皆是如此,连半点差错都无。  他垂头看着手机,低声问保镖,“你说,靳凤羽现在睡着了么。”  保镖没犹豫,爽朗的笑着,“靳先生肯定没睡,还在等您的消息,您这么晚出来,他肯定很担心您的。”  一律轻轻笑着,声音压得很低,“那我要不准你报平安,他岂不是要整夜不睡?”  保镖表情奇怪的看着他,对他这个危险的想法表示很纳闷。  江少爷分明不是恃宠而骄、不懂事的性子啊,怎么会明知道靳先生会担心,还不许他报个平安呢。  皱起眉,低声确认道,“您是不许我打这个电话吗?。”  一律点点头,“对啊,不许你打。”  保镖脸色平静,嘴角却略微下垂,沉声道,“我听您的。”  这是靳先生吩咐的,就算他对这位江少爷有不满,他也会遵从靳先生的吩咐。  沉默着望向前面,专心开他的车。  一律轻笑着摇摇头,拨通了靳凤羽的号码。  他说不许保镖打,可没说自己不打呀。  嘿!他怎么舍得让靳凤羽担心他,不可能的。  “嘟嘟”的声音刚响起,电话就被接起来,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一律,忙完了吗。”  确实如同保镖所说,靳凤羽还没睡,在等他的消息。  若是接不到报平安的电话,那男人肯定坐会在窗户跟前,盯着的回别墅的路,心提到嗓子口不落,痴等到天亮。  等天色亮开,他还不回去的话,靳凤羽就会出来找他。  一律弯着嘴角,心里面有些甜软,却又忍不住叹息。  他先是看上了靳凤羽的美色,接着沉沦在靳凤羽对他的好里,泥足深陷,到如今早已经脱身不得。  要是靳凤羽真打定了注意,就想当他的监护人。  可就不能怪他以下犯上,翻身农奴把哥压了啊。  他搁这走神,靳凤羽轻声唤他,“一律,出什么事了吗?”  声音低沉清浅,却掩饰不住焦急,显然是在担心他。  他听出来了,赶紧的吭声,“没出事没出事,我不是小孩子啦,可是厉害着呢,你就放心的睡觉吧。”  隔着手机,靳凤羽轻轻的笑了声。  很淡的笑声,就像是饰物上的羽毛流苏,漂亮柔软。  在皮肤上滑过,会带起令人难以忘怀的酥痒,拨动人的心弦。  一律轻轻的“嘶”了声,心里痒的厉害。  想把手机拿开,好避开那种能深入骨髓的痒痒感。  却又舍不得,怕拿开了,就听不到靳凤羽的声音了。  思来想去,还是保持着姿势不动,听靳凤羽低声说道,“我知道一律很厉害,并没有把你当作小孩子的意思。”  没有吗,没有吗?你不是想当我监护人么。  一律捏着手机,很想直接呛声回去,又舍不得。  这大半夜的,事儿再闹出来,靳凤羽该睡不着了。  靳先生今年都二十八了,不能跟小年轻似的,动不动就熬通宵啦,对身体不好的!  瘪了瘪嘴,低声劝道,“好啦,你都知道我没事啦,赶紧早点去睡觉吧。”  至于靳凤羽想当他监护人这事,等他找个合适的时间,他们再仔细的谈,尽量不要伤感情的谈好。  他搁这计划得好好的,却听靳凤羽隔着,低声问道,“你晚上不回来么。”  就很莫名其妙的,他居然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些许淡淡的失落。  一律,“……”肯定是听错了。  那可是靳凤羽,大名鼎鼎的靳先生,怎么可能会因为他失落。  可不管他怎么辩解,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虚。  轻轻咳嗽了声,解释着,“我要去江家,查江鱼骨灰的事……”  话没说完,就被靳凤羽打断了,“我帮你查,你回来住吧。”  好听的声音压得很低,如同清浅划过的流水,“一律,我想你回来住。”  一律愣了愣,半响才憋出来句,“……靳凤羽,你能不能别勾引我。”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一律将手机拿远,想看看是不是突然断线了,就听到靳凤羽喊了他声,“一律。”  把手机凑到耳边,听着靳凤羽温柔低沉的声音。  “抱歉哦,一律,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当,小剧场时间:  作者菌:一律啊,听说你想翻身农奴,把那啥?  一律:对啊,有什么问题么!  作者菌:……有一点点,来,你看看我文案上标记的。  一律:tui!让靳凤羽当主角去,我要当攻第42章 见鬼直播  雨停了, 车窗开了条缝隙,外面冷风呼呼的刮着。  从窗口倒灌进来,将他的头发吹到凌乱不堪。  撩开遮住眼睛的头发, 一律低声确认道,“靳凤羽?”  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吱一声, 我好回去救你呀!  听没听明白我问的是什么, 你就敢回答个不可以呀!  他捏着手机,猜测靳凤羽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情况, 怎么突然变化那么大。  犹豫着要不要先回去看看,又觉得不应该。  那可是靳凤羽,好好在靳家待着,谁还能威胁到他么?  电话那端沉默片刻,声音低浅如旧,“是我, 吓到你了吗, 一律。”  “没有吓到。”一律沉吟着, 捏着手机的手指微微用力。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从宿舍楼里出来后, 听到靳凤羽的声音,心里面就痒痒得厉害,想伸手去抓。  偏偏位置特殊, 想抓挠都抓不着。  只能心痒难耐的搁车上坐着,浑身难受的撇撇嘴, “就是……”  他撑着脸看向车外,白皙的脸微微发烫。  赶紧把车窗全摁了下来,整张脸都露在冷风中。  略张了张嘴, 声音轻飘飘的,“靳凤羽,你说话算数么。”  夜风拂面,带着清浅的冰凉感。  被冷风吹着,他脸上热度却不降反升,隐隐有燎原之势。  一律抿紧了嘴唇,在心里面暗骂自己一句,真是没出息。  想他当和尚这么些年,天南地北到处跑,什么凶险风浪没见过呀,怎么能为了一句话,就红了脸呢。  说出去多丢人呀,他师侄们肯定要嘲笑他的!  隔着网络信号,靳凤羽笑了,满是愉悦的笑声在耳边炸开,恍若整片绚烂多彩、经久不息的焰火。  再开口时声音低低浅浅的,就轻轻摇晃着的逗猫棒似的,“我说的什么话?”  一律红着脸,轻轻磨了磨牙齿,有种特别想打人的冲动。  但人不在跟前,这个想法不太好实施。  好吧,他不得不承认,若靳凤羽这会在他跟前,他肯定不会产生打人想法的。  那人生了张让人不忍动粗的脸。  他撇了撇嘴,嫌弃自己的没原则。  愤愤不平的低声嘀咕着,“你刚刚说的什么,自己都不记得吗?!”  靳凤羽轻轻笑着,“记得,但算不算数,得看你?”  一律懵了,不解其意,“你这么说,什么意思啊?”  电话那端略沉默着,靳凤羽低声问他,“你说我勾引你……”  对“勾引”这么直接露骨的词,靳先生实在是不怎么习惯,略微缓了缓,才继续开口问他,“你讨厌么。”  一律,“……”  他胸口火热,跳跃的动静忒大,激动的很。  手掌心里满是汗涔涔的,就差冲着天空大地。  用力的呐喊出声,把不讨厌宣扬的人尽皆知了!  可还没等他开口说不,靳凤羽继续说道,“一律,若是你讨厌,这句话就不算数,咱们始终是朋友。”  通过信号传过来的声音,仍旧很好听。 第77章 等他出手把骨灰的事情都解决完,再自由活动不迟。  不过在解决骨灰的问题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保镖车开的不错,凌晨两点前,车在的靳家别墅门口停住。  还隔得老远,他就看见别墅二楼亮着灯,正好是靳凤羽房间亮着。  不用想都知道,是靳凤羽开着灯,在等他回来。  他忍不住有点激动,也不顾上的招呼赵然啦。  打开车门、跳下车就往二楼跑,“咚”的撞开了靳凤羽房间的门,“靳凤羽,我回来啦!”  靳凤羽靠窗坐着,窗帘被整整齐齐的分两边挂好,从窗户旁边看出去,正好能够看到他回来的路。  他还没到家,靳凤羽就看到了。  这会见他直接撞门进来,略抬起头,眼神温和的看着他,“回来了,累吗。”  跟以为他出门回来的时候,看着没甚两样。  一律就有些不高兴啦,怎么可以这样呢,你刚刚跟我表白啦,而我也没有拒绝,咱两的关系变啦。  没听见我都喊你靳凤羽,不再喊凤羽哥哥了吗?  你就不能再热情点,这么冷淡,吓到我怎么办。  哼哼,果然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要看我的。  他扬起笑脸朝靳凤羽走过去,“不累,活儿都让保镖跟赵然干啦。”  在靳凤羽四周打量着,思索着自己靠哪里好。  看来看去,干脆细腿一抬,直接跨坐在靳凤羽腿上。  抬起头,就对上靳凤羽复杂的眼神,看着是有些惊讶,还有些他看不懂的暗色,像是在忍耐什么。  一律愣了愣,反应过来,“我压疼你腿了?”  说完赶紧要站起来,哎呀呀,真是失策。  他看电视里的情侣都喜欢这么坐,显得多亲昵啊,一时激动之下,居然忘了靳凤羽腿曾受过伤啦。  一律有些尴尬,“抱歉抱歉,你腿还疼吗。”  最后他也没能站起来,被靳凤羽伸手拉住了。  声音略显低哑,“没事儿,不疼的,你就这么坐着吧。”  一律神色关切的看着靳凤羽,总觉着他在忍疼,“真的没事么,可别逞能啊,你腿受过伤,我不轻的。”  靳凤羽点头,低声道,“真没事,你才多重。”  一律,“……唔,百十来斤吧,还是挺重的。”  再怎么说,这十年时间,他还是有长体重的。  可不像八岁的时候,矮矮小小,随便就能抱起。  靳凤羽笑着看他,神情温和,“没事,现在我也能抱的起你。”  一律点头,很认真的表示他对靳凤羽的信任,“我知道你能抱的动我,我就是担心你腿伤处会难受。  我也能抱的起你呢,要不你先起来,让我的坐着抱你吧,行不。”  靳凤羽,“……”  略有些无奈的叹口气,温和的看着他,声音低浅,“你确定要在现在跟我讨论这个问题么?一律。”  一律,“……”说的也是。  都这么坐着了,再讨论谁抱谁,是有点怪怪的。  那他们这会,应该干点什么好呢,一律思索着。  他定定的看着靳凤羽片刻,脸上飘起些微薄红。  脆声提醒道,“那我、我可要亲你了啊,你不许乱动。”  靳凤羽略仰头看着他,优越的脸部轮廓映在灯光中,越发完美无缺。  温和的眼神里带着鼓励,声音低浅,“好,我不动。”  一律屏住了呼吸,低头往靳凤羽嘴角凑过去。  脸上那抹浅淡薄红,在靳凤羽的注视下,隐隐有些加深发烫的趋势。  随着两人间的距离缩短,他脸上的热度“噌噌噌”的涨。  他顶着张大红脸,飞快的亲了靳凤羽嘴角,然后迅速撤离,压着剧烈的心跳,用力的呼吸着空气。  靳凤羽看着他,声音里透着清甜,“亲完了?”  一律点头,“亲完啦,放心吧我会对你负责的。”  “负责倒是不着急。”靳凤羽温和的笑着,伸手摸到他的手,分开指缝嵌了进去,跟他十指相扣。  “你亲完了,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一律有些惊讶,“哎?你也想亲我么……”  忍了许久的靳凤羽笑了笑,温和而坚定的握紧了他。  修长有力的手指落在他脖颈处,摁着人靠近,轻而易举的捕获了他柔软的薄唇,就不打算在放开。  灯光柔和,气氛旖旎,天时地利人和。  这个、唔,许多个的迟到的亲吻,总算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落到了实处。  等到亲吻结束,一律跨坐在靳凤羽腿上。  脸红心跳,气息不稳,眼神还有些发飘。  他深吸口气,略微有些纳闷,怎么会喘不过气来呢。  明明顺着土原山跑两来回,都不会喘得这么厉害的呀。  想不通,真是想不通。  靳凤羽看着他,沉声问道,“讨厌么,一律。”  一律赶紧摇摇头,坦诚的回答着,“不讨厌的呀。”  他略想了想,“要是亲完后,能别这么喘,就更好了。”  靳凤羽被他逗笑了,手指滑过他白皙如玉的脖颈,落在染了他红晕的脸上,感受着掌心里的温度。  低声道,“这恐怕有点困难,不过我会注意的。”  一律抿紧嘴角,“没事啦,反正我也不讨厌。”  就这么面对面的黏糊了会,一律挪到旁边凳子上坐。  他还是担心靳凤羽的腿,要是给压坏了,他肯定会心疼的。  刚坐在凳子上,就看到靳凤羽放在手边的画册,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啊,我能看么。”  靳凤羽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笑着把画册递过去,“不需要过问,我的所有都对你完全开放,一律。”  一律翘着嘴角,甜甜的对他笑了笑,“那我先谢谢靳先生。”  递到一半的画册被收了回去,靳凤羽温和的看着他,“该叫我什么,嗯?一律,你得好好想想再叫。”  一律得意的偷笑着,伸手把画册抢过来,“知道啦,以后都叫你靳凤羽,连名带姓的叫,总行了吧。”  拿着的画册被他抢走,靳凤羽装作无奈的笑着摇摇头,看着他的眼神里,却是无尽的温和宠溺。  一律翻开画册,看着里面的图片有些惊讶。  确切的说,册子里面并不是图片,而是照片。  他从头开始翻起走,照片里是个胖嘟嘟的小男孩,一律看着很有些眼熟,却不是小时候的靳凤羽。  怀着满肚子的纳闷,他继续往后翻,从婴儿时期过度到儿童,看着图片里面男孩那圆溜溜的光头。  一律,“……”他就说怎么那么眼熟。  再继续往后翻,等儿童时期慢慢度过后。  出现在相册里面的,是个精致白皙的小和尚。  没错,就是他,土原寺的小高僧,一律!  小时候的照片很少,就那么十来张左右,还有点模糊不清,到后期就慢慢多起来,装满整本相册。  多是他在寺里的时候。  念经、喝茶、制香,晒太阳的照片都有。  少数是他被人请出山,到各地驱邪时候的照片。  这本相册,恍若是本他八岁后的生活日记,记载着他遇到的大大小小事情。  看着相册里的图片,他就能回忆起当时在哪里、做了什么。  八岁以后的生活,就那么被清晰明确的记录了下来,无一落缺。  一律翻着相册,略有些愣,“这么多照片,你收集了多久啊。”  靳凤羽伸手接过相册,翻开最后面,“到这里为止。”  相册里最后的照片,是他穿着白色衬衣、黑色长裤,坐在靳家别墅的泳池边,是上次来相亲的时候。  那会他戴着的假发还没掉呢,看着还挺好看的。  一律轻轻的笑着,伸手摸了摸照片里的自己。  感觉的自己手指被拽紧,他抬头看向靳凤羽。  在那双灵秀的眼神里,看到了浅淡的担忧,略有些疑惑,“怎么啦。”  靳凤羽握紧手指,收敛了笑容,诚恳的给他道歉,“这些照片,都是我找人偷偷拍的,对不起,一律。”  一律不冷不淡的应了声,“哦,偷拍的呀。”  靳凤羽紧张了。  脸色仍旧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第79章 也不顾王管家突然愣住,神色变得很奇怪,蹲下来查看墓碑周围的情况。  江鱼的墓碑附近,各种痕迹都非常旧了,应该是自从下葬后,这附近就没有再动过土。  也是,他们这一路走来,灵安墓园的管理很完善。  昂贵的管理费没白收,除了清幽安静的环境,定时的打扫跟鲜花更换外,四处还都隐藏着许多摄像头,随时监控着墓园里的情况。  要想在监控众多的墓园里掘坟、换骨灰,可不容易。  比起在管理完善的墓园里动手脚,他更愿意相信。  当初管家葬下去的,就不是江鱼的骨灰。  检查完四周的环境,一律慢慢的站起身,脸色很沉重。  皱着眉看向管家,“当初江鱼在下葬前,他的骨灰,除了你还有其他人碰到过么。”  管家略愣,不解的问道,“一律少爷,您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一律,“……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骨灰很可能被换了,这里面埋的不是江鱼,至于是谁我也不知道。”  骨灰很难再开口,何况这里面躺的,是不是人都不确定。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他也没办法掘开坟,去验证里面埋的是谁,还是得先从江鱼骨灰被换查起走。  管家只当他是在开玩笑,不怎么高兴的皱起眉。  脸上的皱纹全聚成堆,看着像干瘪的橘子皮,“您别说笑了,小鱼少爷早就入土为安了,怎么可……”  “我没说笑。”  一律看着管家,神色严肃,“这么给你说吧,当初别墅里面的邪祟、逼疯了江夫人的,就是江鱼。”  这件事情,对别人而言只是寻常。  但对王管家而言,就是特别难以接受的噩耗。  面前这个头发花白,皱纹横生的老人,始终对他抱着善意。  他也不愿把事情都揭开,给老人以最沉重的打击。  略思索着,把事情挑拣着说了,“江鱼死后,骨灰被人动了手脚,怨气暴增,在江家盘桓着不离开。  逼疯江夫人、杀了江涛跟江软的都是他。”  他紧皱着眉头,看着满脸写着不信的王管家,“你还记得江夫人疯了后,嘴里面念叨的是什么吗?”  是……小鱼。王管家猛地变了脸色。  当初江夫人疯的突然,几乎没有任何预兆。  而且跟寻常的疯魔不同,她念叨的,不是她最重视心疼的江软,而是在家里没什么存在感的江鱼。  当时还有人议论,没想到夫人看着最疼江软。  但心里面最重要的人,居然是小鱼少爷,连疯魔了、意识不清醒的时候,都始终记得。  管家就觉得不对劲。  夫人是怎么对软少爷跟小鱼少爷的,他最清楚不过,尤其是在小鱼少爷死后,夫人的态度,简直令人寒心。  若夫人疯魔后,心里还有惦记着的人,那肯定是软少爷。  所以始终念叨着小鱼、小鱼,他怎么都想不通。  事到如今,他总算是明白了,却不如不明白。  很难接受这个事实,浑浊的眼睛瞬间便湿润了,嘶哑的声音哀声叹气,“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阳光有些刺眼,一律抬手半遮住眼睛,“反正你也不着急回去,我们找个地方坐坐,谈谈骨灰的事。”  半个小时后,装修雅致清幽的咖啡店里,一律端着杯柠檬清水,慢慢的把事情仔细讲给王管家听。  王管家始终都愣愣的,神色空茫,像是没反应过来,眼泪却从头到尾没有断过。  用来擦眼泪的帕子,早就被泪水浸透了。  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人,就那么坐在那里,泣不成声,老泪纵横。  即使他们坐在僻静处,仍旧有店员伸长脑袋,频繁的往他们这边往过来,生怕他在欺负虐待老人。  一律喝了口水,从包里摸出平板。  准备刷两集喜洋洋,等王管家哭完、情绪稳定了,他们再继续谈事情。  喜洋洋刚打开,电话就“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是赵然,接了电话,“有事。”  赵然在宿舍楼里,被那个叫槟榔的人甩了巴掌,受伤颇重,整个脸颊肿得像个红彤彤的发面馒头。  他早上出门的时候,过去看了眼,红肿都还没消下去。  说话的声音也是含糊的,“师叔,您事儿办完了吗?”  一律看了眼还在哭的王管家,没好意思催促。  那么大的年龄,感觉世界瞬间被颠覆,估计受到的刺激不小。  神色冷淡的拨拉着平板,“很快了,你有什么事,先说。”  赵然含糊着声音,“昨天在宿舍楼做直播的碎琉璃,是猫猫平台很红的主播……”  一律,“……”  他对直播没甚兴趣,冷淡的打断,“说重点,什么事。”  赵然赶紧结束了长篇大论,言简意赅的说重点,“昨天晚上的直播突然中断,很多观众向平台反馈。  猫猫平台试着电话联系碎琉璃,联系不上,就报警了,昨天出事前的直播片段,都被截出来当作证据送到了警局,方便警察调查。”  一律,“……?你是不是对什么叫做重点有误解?!”  赵然哼哧半天,感觉到特别的尴尬,“猫猫平台送到警局的片段里面,有我的镜头,小白杨让我解释清楚。”  这事儿,要他怎么解释呢。  昨天他们离开以后,碎琉璃跟他团队里的人,肯定是走不出宿舍楼的,不知道尸体还找不找得到。  这打堆的人都死翘翘了,就他还活着。  那他是什么,是第一犯罪嫌疑人呀,光是想着就特别难受。  况且警察办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  不管小白杨信不信他,都得去宿舍楼里找人。  那地儿邪门的很,他不太敢自己过去,只能打电话请示师叔。  一律听明白了,略想了想,“我正好也要再去趟宿舍楼,你跟小白杨过来接我。”  赵然赶紧的点头,对他感激涕零,“谢谢师叔。”  一律懒得跟他扯皮,报了地址,直接挂断了电话。  刚把手机揣兜里,电话再次“叮铃铃”的响起来,他以为是赵然有事忘了说。  略有些不悦,皱着眉头,“你先过来接我,见面再说。”  “好啊。”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靳凤羽。  温和的低声问他,“事情办完了吗,地址在哪,我过去接你。”  一律冷硬的声音瞬间温和,“……还没有呢,你回去了吗。”  想到靳凤羽,一律的脸就隐隐有些发烫。  昨天晚上,他在靳凤羽房间看照片,聊起他以前的事情。  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将近凌晨四点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睡得太晚了,早上无论如何都起不来。  眼睛泛着疼,压根就睁不开,干脆选择赖床不起。  然后就被靳凤羽压在床上,亲到浑身发烫喘不过气。  边亲边还威胁他,说再不起来吃早饭,就在床上做点其他事情。  谁能跟他解释,靳凤羽为什么能端着张蕴含了山水灵秀的俊脸,说出那么、那么接地气的话来呢?  直接给他吓醒了、从床上蹦跶起来不算。  还能笑得满脸温柔,亲昵的掐着他脸,问他是不是特别期待,所才会醒的那么快?!  什么期待?他期待什么啦,明明没有呀,怎么能乱说话呢。  哼,靳凤羽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现在变得好坏啊,总喜欢逗他玩。  偏偏那人生了张绝顶好看的脸,随便说点啥,他就会忍不住的脸红心跳,想起来都觉得心里发甜。  吃过早餐,他要来墓园看江鱼的墓,靳凤羽就说要出门聚会。  按理说,这会,应该都还没忙完才对呀。  靳凤羽拿着手机,低浅的笑着,“还没忙完,想着你若是得空了,可以过来这边坐坐,这边环境还不错。”  一律翘着嘴角,眼神亮晶晶的。  脆声的询问,“靳凤羽,你是不是想我了?”  那端沉默着,一律摸着发烫的脸,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直接了。  或许性格内敛的靳先生,还不太习惯这样。  反思刚刚开了个头,就听到靳凤羽笑了。  笑声低沉悦耳,醇厚的如同窖藏的美酒,“是想了,所以你要过来么,一律,我去接你。”  一律轻轻哼了声,低声道,“不行啊,我还得去趟宿舍楼,总觉得那里有什么被忽略了,得去看看。”  这是正事,而且事态严重,不可轻忽。  从山海山庄回来后,江鱼的实力,离鬼王就差临门一脚。  若是真有人拿江鱼的骨灰控制了他,利用他为非作歹的话,后果会很严重的。  不赶紧把这个隐患解决掉,一律不会安心的。  这句话后,两人之间有片刻的沉寂。 第81章 榴莲千层再次被炸了出来,激动的很:  控鬼流?!卧槽了呀!  怎么这个丧心病狂、为非作歹的流派,居然还有人在吗,他们居然还没有死绝?  丁丁猫儿:我也不确定,但看着是有点像,师叔要是有空的话,带着铁片来趟b市吧,我可以带您去见我朋友,他是鬼宿流派的,对控鬼流的文献也有些研究。  这话说出来,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群里立马就炸了:  啥玩意,你居然跟那群玩儿鬼的,做、朋、友!  小猫猫啊,你果然是有九条命的猫呀,活得不耐烦了呀你。  对的呀,他们浑身都阴森森的,连性格都阴沉的厉害,整天阴阳怪气的,难为你能受得了他们。  一律:都闭嘴,说正事呢,是不是欠抽你们。  现在是计较跟谁做朋友的时候么,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控鬼流再次冒头的事?真是让人头疼。  控鬼流这个流派的概念,都写在了流派名字里。  顾名思义,就是利用某些特殊手段,在背后控制鬼魂为自己所用,做些人类本身做不到的事情。  控鬼跟鬼宿,虽然都是养鬼,与鬼魂为伍。  借此来增强自己的战斗力,能够处理很多灵异事件。  但实际上,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流派,行事作风差异很大。  鬼宿流讲究与鬼为善,你好我也好。  双方签订的是和平共处契约,你帮我办事,我给你捎纸钱物资、供奉牌位。  连魂魄都是绑定的,同生共死。  可以说,除了会被鬼物阴气影响性格,跟普通的搭档队友,没有什么不同。  甚至对他们彼此而言,只会更加忠诚可信。  控鬼流的理念,就是纯粹把鬼魂当做工具使用。  他们谁都不相信,使用特殊手段,将鬼魂控制在手中。  各种威胁、逼迫着帮他们办事。  手段比起鬼宿流来说,要残忍得多不说,他们为了得到实力强劲的厉鬼、恶鬼,还会人为制造死亡。  一律很小的时候,曾听他师父讲过个故事。  大概在三十多年前,有个控鬼流派的男人,欲利用鬼魂谋财害命,被赶到的萝卜丝大师兄阻止了,没能得手。  萝卜丝的大师兄,是个潜心修炼的天才天师,心地纯善,见那男人痛哭流涕,跪在地上使劲磕头求饶,连声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便相信了他的鬼话,只是重伤了他,没要他的性命。  却没想到那男人的心智,早就扭曲的厉害,被萝卜丝大师兄打伤后,便怀恨在心,满心满意要找萝卜丝的大师兄复仇。  心知自己不是萝卜丝大师兄的对手,便励志要得到最凶悍的厉鬼。  他特意选择了个生辰八字、体质都属阴的女人,跟她结婚后,在特定的时间跟她行房,最后成功的让她怀上了孩子。  那个孩子本就来历不凡,从小就被他阴气滋养,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隐隐有要成鬼婴的趋势。  等到中元节,阴气大盛,鬼门关开。  那人就直接剖开了他妻子的肚子,彻底的让他儿子变成了最厉害的鬼婴,还搭上了个孕妇女鬼。  他带着鬼婴儿子,潜伏在山野村庄,吞噬掉了无数的生魂。  有自然死亡的,大多数却是他动手杀害的。  死者刚刚丢了性命,魂魄甚至都来不及产生意识,就那么恍恍惚惚的,被鬼婴当做粮食吞下肚。  那会儿,通讯远不如现在发达。  很多偏远的地方,意外死人都是草草埋葬了,连具体的死因都弄不明白,消息甚至都不会传出村子。  也就不会有人知道,那些亡者背后,是有人在酝酿着场大阴谋。  直到最后,那男人觉得时机成熟,自己能够报仇了,便控制着实力大涨的鬼婴,屠戮了整个县城的人。  满城死不瞑目的尸体,地面上凝结成黑色厚壳的血层,都是他给萝卜丝大师兄下的战书。  他还记得,当时听这个故事的时候,特别期待后面萝卜丝师兄出手,将做坏事的男人赶紧弄死,变成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师父以往讲述的故事里,都是这样子的。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迟早会有报应。  他师父看着他满怀期待的眼神,轻轻的叹了口气,不愿意再接着往下讲了,那是他师父极少有的、心情沉重的时候。  可惜他那会还看不懂,只顾着催促他师父,让赶紧讲完故事。  他师父被他催的实在不耐烦,就含糊其辞的告诉他,反正那个控鬼流的男人跟鬼婴,最后都被消灭了,被打的魂飞魄散,再也无法为非作歹,干哪怕半件的坏事啦。  听到这里,他拍着手高声的欢呼雀跃着,为再一次坏人伏诛,好人胜利高兴的不得了。  却没看到他师父眼睛里,闪动着的浅淡疼痛。  直到他十五岁那年,遇到来土原寺里作客的萝卜丝。  就跟着了魔似的,突然想起当初听到的故事,敲着手里的平板,问了萝卜丝句,“你大师兄还好吗?”  萝卜丝的眼眶逐渐变红,端着茶碗,沉默良久。  大概得有两柱香时间,久到他甚至有些莫名其妙,就寻常的问候,有那么难回答么。  才听萝卜丝声音微弱的开口,“我的大师兄,早就不在了啊。”  他才知道,当年他师父没讲完的故事里,萝卜丝的大师兄在得知城里惨况后,就因为自己放过了坏人,导致那人炼制出鬼婴自责不已。  心神不定,在雪地里站了整夜,发烧病倒了。  病中被梦魇缠身,以至于缠绵病榻,总不见康复。  偏偏当初那人杀尽县城的人以前,留下了大师兄的名字,被人怀疑他跟凶手有关关系。  少数人只是怀疑,还有绝大多数的人,被那些尸山血海吓破了胆,不问青红皂白的,直接认定了大师兄是凶手,纷纷要求他杀人偿命。  等后来事情彻底闹大了后,就连他们师门山头,都被人团团的围住,要求交出大师兄,给死去的人个交代。  没有人相信他不是凶手。  没有人关心他曾做了些什么,心里想着什么,是不是好人。  他们就想要他死。  后来他就真的死了。  鬼婴被血腥怨气滋养着,实力变得格外强劲。  那男人就开始变得肆无忌惮,看到了不顺眼的,杀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杀人,特别高兴的时候,还是杀人。  将杀人,变成自己跟鬼婴的日常。  血腥味经久不散,不断死人的消息压都压不住。  人们总算是知道了,刚开始那满县城的死人,不是大师兄杀的,却又开始责怪他,为什么要放过坏人呢。  若非他因为心软放过了坏人,也不会酿成如今这般血海滔天的惨祸。  不断的恐慌中,他们总得找个理由,把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  所以大师兄杀人是错,不杀人,也是错。  他错就错在,他居然还活着。  就这么沸沸扬扬的过了十来天天,大师兄突然醒了。  穿着他平时最喜欢的白色长袍,背着他从小用到大的木剑,趁着跟白雪相融的皎洁月色,悄悄的下了山,就再也没回去。  他把故事听完,转头就去看他师父,却见他师父木着张胖脸,两眼通红,哭得比萝卜丝还厉害些。  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突然就没了兴趣。  见他站着发呆,赵然伸手推了推他,低声道,“师叔,师叔?怎么突然发起呆来啦,咱们该进去啦。”  一律没应声,捏着铁片,表情格外凝重。  他伸手从百纳包里摸了摸,抽出来把染着血的桃木剑。  赵然在旁边看着,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他师叔的这个布包,就尺来见方的体积,这桃木剑足有三尺来长,硬邦邦的,还是不能折叠的。  所以,这木剑到底是怎么装进去的?  他有点好奇,但看着他师叔那凝重的表情,却不怎么敢问。  略犹豫着,低声道,“师叔,这剑是……”  哪里来的,怎么一直没看他师叔用过呢。  一律单手持剑,拂过剑身上的斑斑血迹,眼神沉重,“这是我师父送我的,是位前辈留下来的遗物。”  鬼婴被灭后,他们在交战的地方,找到了大师兄残破的尸体。  尸体上遍体鳞伤,鲜血早就流尽了,魂魄不知去向。  但嘴角却是上翘着的,显然是心愿已了,含笑而逝。  从大师兄去世以后,他师父跟萝卜丝达成了默契,开始着手铲除控鬼流派的人。  他师父常说,除恶务尽,尤其是对控鬼流的人。  哪怕等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也不过是换个地方念经而已,说不定还能见到地藏菩萨呢。  就为了个控鬼流,他师父都想着死后要下地狱了,可见是立了多大的决心。  这些年,他到处跑着,也没听人说起过控鬼流。  还以为早被他师父跟萝卜丝摁死完了,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见着,还可能跟江鱼有关。  想着故事里控鬼流的恐怖,让他忍不住有些隐隐心惊。  想着,听到平板提示有消息,他把木剑放进包里。 第83章 递给了赵然,语气平静,“有那么夸张?喝水。”  赵然捂着胸口,站那干呕了半天。  才惨白着张脸接过水瓶,拧开瓶盖喝了口漱了漱口,吐掉了。  看他要进去,赶紧伸手拉住他,白着张脸摇头,“别、别进去,师叔,里面好恐怖的,人间地狱。”  一律笑容慈祥,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待在此处别动,让师叔看看啥情况,咋就能吓成这样呢。”  赵然没拽住,想跟着他进去,偏对刚刚看到的画面心有余悸,胆战心惊的,捏着水瓶进退不得。  眼睁睁的看着他,就那么推门进去了。  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浓重刺鼻的血腥味。  食堂里乱糟糟的,桌椅板凳都被砸得变了形状。  触目所及,到处都是隐隐发黑的红色,也分不清到底是铁锈还是血迹,隐约还有些白色的粘稠物,就跟碎开的豆花似的。  这东西,他琢磨着,应该是脑仁。  就是不知道谁那么惨,脑仁都被砸出来了。  墙角那具无头尸体,除了没有脑袋、躯干微微变形外,没有太大的损伤,算是保存得最完整的。  当然是因为剩下两具,更加的七零八落。  粘稠的血浆糊满在地上,形状奇怪、大小不一的碎肉块,就那么散落在桌椅间,看着像是被桌椅压碎的。  在那些碎肉堆里,隐约还能看到断口尖锐的森森白骨。  但更多肉块跟骨头,都被巨力碾碎成沫,乱七八糟的的糊桌椅、地面上,散发着腥臭难闻的味道。  阴暗角落里,已经被碾压变形的头颅,正瞪大了眼睛,阴森森的望着他们,眼神里透着说不出来的恐怖和诡异。  确切的说,若非他昨夜来过。  心里知道这里死了三个人,他都认不出,那遍地的残肢血沫曾经是两个活人。  人间地狱算不上,但确实挺惨的。  一律看着遍地的狼藉,默默的念了句佛。  这些人明知道宿舍楼里有危险,还非得坚持着要继续直播,大家都是成年人啦,总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哪怕为此付出的代价是生命,也是自己找死。  所以他看着这里的惨状,内心是无悲无喜的。  甚至连顺手超度都不愿意做,毕竟这里的夜晚有群鬼环伺,他们死在这里,也就别想着转世投胎了。  早就被啃噬干净啦,救都救不回来。  小白杨在来之前,已经从赵然那了解过昨夜这里的大概情况,如今看着遍地碎尸块的混乱场景,还是忍不住皱了眉。  这地儿,比他曾遇到过的碎尸案,要恐怖血腥得多,哪怕是他看了,胃里都会忍不住隐隐翻腾着想吐。  但他不像赵然,能够冲出去远离现场。  忍着恶心想吐的想法,板着张脸,选了个相对干净的、碎肉块稍微不那么多的地方站着,给局里打电话,让他们赶紧派人过来支援。  转头看到他在,见他神色如常,还略有些诧异。  在心里暗道,自己当了那么些年警察,居然还不如个小孩子了,说出去可有够丢人的。  见他打量着周围,略犹豫了下,朝他走过来,“师叔,你带赵然先走吧,这里我通知特调组来处理。”  一律思索着情况,闻言略微愣住,“……你刚刚叫我啥?”  小白杨看着他,神色稍缓,“我听赵然这么叫你,不合适么。”  “呃。”  倒也没不合适,就是有点小尴尬。  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点我懂的。可你两,这不是还没成么,你这么快就改口,我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不答应吧,显得他有点不近人情。  可要是答应了,万一以后你两成不了,那我这个师叔当的,不就怪尴尬的么。  好在小白杨没多纠结称呼,看了眼地上散乱的血迹跟碎尸块,“你跟赵然先走吧,这里是现场,虽说要移交给调查组处理,还是要保护好的。”  一律点点头,“行。”  他出了门,拽着赵然远离现场,去找铁片。  赵然跟着他出了宿舍楼,见他在里面待了许久,却还面色如常,神色平静,跟没事人似地,完全没受到里面那些恶心场面的影响。  就觉得特别诧异,诚恳的请教他,“师叔,你是怎么做到的呀,有什么诀窍能教教我么,我刚进去闻到那个味,看到那满地碎尸的场面,胃里就翻腾着想吐,根本忍都忍不住。”  一律眨了眨眼睛,“诀窍还真没有,我从来就不怕这些。”  可能是天生的……也可能,是被他师父从小培养的。  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大概三四岁的样子,也就刚能颠着小腿跑得走吧,他师父就会晚上带他去坟地转悠,夜黑风高的,专门找有鬼火的地方玩。  经常能在坟头看到尸体,有新鲜的,也有腐坏的。  加上他师父是个挺有名的高僧,经常有人在死后作祟葬不下去,家里人就会请他师父过去念经超度,他师父必定得揣上他。  不仅让他跟着念经,还喜欢让他替人守灵。  这种情况,死者大多都是非自然死亡的,死相难看不说,还容易遇到诈尸、起尸,他人小腿短。  遇到这种情况,就很容易躲不过跑不脱,经常都会被追着满场的跑,他师父就在旁边看热闹,乐得直笑。  小孩子胆子大,压根就不知道害怕。  就那么从小都见惯咯,等他知道什么叫害怕了,也就不害怕尸体跟鬼魂了。  真要说起来,他现在对赵然,可比他师父对他的温柔多了。  想当初,他可是三四岁的时候,就跟着他师父去坟场玩儿啦!  他居然没有被他师父带着,彻底长偏,性格诡异。  不像鬼宿流派的人那么阴森森的,而是像现在这样的三观端正,性格活泼,全都靠佛祖保佑。  他们从食堂出来,找了个阴凉处躲太阳。  等着施工队把铁片找出来,闲得无聊,他烧了点元宝给无常,照例是元宝被收,鬼影却没看到。  赵然看着那堆元宝燃烧后的灰烬,再看看他师叔特别严肃的表情,“师叔,这是出什么事儿了嘛?”  一律摇头,“不知道。”  从兜里摸着手机,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最近有谁见过无常?什么时候见过的。  群里很快有人回复消息,还是榴莲千层,快得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整天抱着手机在玩:  我,师叔,我半个月前刚见过,在c城。  半个月以前,这时间可不短,他皱了皱眉头:  榴莲,你现在在哪里?试试能不能联系上他们。  半个月前,榴莲千层刚忙完了个大单。  整个过程惊险无比,还受了些伤,给自己放了两个月的长假,说到做到,这才休息到四分之一。  全天候不是床就是沙发,吃饭全靠点外卖,连垃圾都是拜托外卖小哥扔的,都快懒出境界来了,压根没发现有任何异常。  看到他这么说,略感意外,赶紧从床上蹦起来:  怎么回事啊,师叔?你联系不上无常了吗?  黑白无常是在人间行走的阴间使者,本身就是贯通阴阳两界的,自古以来,很少有罢工的时候。  每次联系不上,都是出了大事情。  就他们所知道的,还是约百余年前,有大量国外势力入侵,在他们的地盘伤大开杀戒,肆意屠杀。  地府在瞬间被挤爆,在职的无常根本忙不过来。  最近也没听说哪里有特别严重的天灾人祸呀,再说了,据说地府很早就改革啦,多了很多现代化的设备设施,办公都方便了许多,不至于忙到不听召唤吧。  若是别人,还能说是无常懒得搭理。  这可是他师叔,a城的无常欠着他师叔人情,特别想把人情还上,没事儿都能往他师叔跟前凑。  有事的时候,还不得跑的飞快啊。  不存在说不理会的情况,很可能是出事了。  这么想着,群里有人冒泡了:  师叔您也联系不上无常么,我昨天晚上夜跑的时候,在小区附近发现好几个游魂,想找他们来领走。  他们也不理我,白白浪费了两串金元宝。  一律微垂着眉眼,神色有些凝重,这是真麻烦了。  他许久没说话,群里丁丁猫儿发消息:  师叔,您什么时候到b市,明天早上b 市这边,有个玄学交流会,很多人都会参加,我们可以过去问问情况。  他戳着平板:好,我晚上就过去。  原计划是吃了晚饭再走,结果施工队的人刚把宿舍楼翻完,找出来三枚铁片给他,电话就响了。  是靳凤羽。  在电话里面,靳凤羽的声音压得很低,“抱歉,一律,计划有些变化,咱们恐怕得马上出发了。”  住进医院里的靳老爷子,病情突然加重。  按照医生的说法,可能撑不过两个小时。  都到这时候啦,肯定顾不上吃饺子啦,一律赶紧捏着铁片往外走,“你抱歉啥啊,赶紧的走呀。”  说着他跳上车,让司机开车往机场去。  略想了想,朝赵然招招手,“你跟着我去,丁丁猫儿说的交流会,正好你也去看看,见见世面。”  土原寺在a市挺有名望,但b市是首屈一指的玄学大城,全国八成的顶尖大师,都在b市定居。 第85章 还有个年轻男人看着一律,眼神怨恨,表情狰狞。  “你这小子不安好心,气死了我大爷爷,我要让你陪葬!”  这话嚷嚷出来,很快就引起众人注意。  满屋子男女老少,都用怨恨的眼神盯着他,像是要将他拆吃如腹。  “对!就是他,是他刚刚气死了大伯。”  “就是他跟靳凤羽合起伙来,气死了大爷爷。”  “两个男人搅合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东西,恶都恶心死了,靳凤羽就是为了他,才不愿意结婚。”  “你今天不给我们个说法,休想离开这间病房!”  说着神色凶恶的扑过来,伸手拉扯一律。  他赶紧往后躲去,后背很快就抵到堵软墙。  靳凤羽伸手揽住了他,将他紧紧的护在怀里,声音难得冷硬,“都闹够了么?”  他如今是靳家家主,年龄虽小,威严犹在。  这脸一冷,对面的人都有些畏惧,不敢轻易往前,但眼里、脸上,都明白的写满了不甘心,野心勃勃。  相互对视了眼,年龄最大的男人站了出来。  伸出手指向一律,神色严峻,“凤羽,他气死了你爷爷,我们都亲眼目睹,你莫非还要维护他?”  靳凤羽沉着脸,冷淡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  将那些人的情绪尽收眼底,语气冷淡,“他们在病房里,你在病房外面,是从哪里亲眼目睹的?”  确实隔着道门呢,压根没办法亲眼目睹。  那人被噎住,皱着眉头分辨着,“不管怎么说,病房里刚刚就跟爸在,如今爸突然去了,必定跟他有关系。  刚刚仪器乱嚷的提示音,你也听到了的,实在不行咱们就调监控,看看他到底做了什么,我从不冤枉好人。”  有人站出来,其他人纷纷应和,七嘴八舌的。  “对!调监控,看看是不是他气到大伯。”  “靳凤羽,你若问心无愧,就调监控出来看。”  “他靳凤羽敢么,明知道是这小子故意气死爷爷,估计心虚的很呢,怎么可能调监控出来看。”  从叽叽喳喳的吵闹中,一律勉强弄清楚这些人的身份,都是靳家的人,专程成过来找麻烦的。  这些人守在病房外,看着他进了病房。  听到仪器的尖叫,就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  逮着在场的他,给他安上气死老爷子的罪名,要逼靳凤羽给他们个交代,谁让他是靳凤羽的人呢。  一律,“……”  啧,所以说,他这是被算计了么。  难怪呢,就说靳老爷子明明都性命垂危了。  居然不想见许久没见的靳凤羽,反而要先见他,就感觉很奇奇怪怪的。  这是要拿命做赌注,威胁靳凤羽让步呀。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呐,靳老爷子是够狠的。  他们年纪轻轻的,没见过这种拿性命威胁亲孙子、就了让人分手的阵仗。  一个不小心,就上当咯。  哦,看来是他太过主观,弄错了。  靳老爷子病重,还是有儿女培在身边的。  不在的只有靳凤羽,所以靳老爷子跟这些人合起伙,要算计靳凤羽,啧,真是好大的一出戏呐。  面对对面咄咄逼人的架势,靳凤羽也明白过来。  看着病床上躺着老人,眼神变得暗沉,揽着他的动作收紧,手臂轻微的颤抖着,“你们想怎么样?”  一律握紧靳凤羽的手指,轻轻拍了拍。  被亲爷爷这么对待,心里肯定不太好受。  靳凤羽抱紧一律,低声道,“没事的。”  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因故去世了。  从小到大,他对爷爷都是很尊敬的。  可惜在老爷子眼里,从来只能看到他大哥。  曾经抱有再多的感情,在一次次的被漠视、怀疑甚至是针对中,慢慢被消磨干净了。  尤其是这次,明明知道若是没有一律,他早在十年前,就死在山区里了。  明明知道,他对一律,是感激且爱慕着。  是下定了决心要护着的。  却偏偏还要选择这种手段,来破坏一律的名声,考量他对一律的感情,妄图逼迫他们分开。  或许,随着病床上老人的气息断绝。  他曾经满怀期待的亲情,也就这么落到尘埃里,消失不见。  他看着对面众人,眼神冷漠,“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对面众人相互看了看,还是由最年长的男人开口,“我要你遵守老爷子的遗愿,在三十岁前结婚。”  “你的结婚对象,老爷子早就已经选好了,是咱们家世交吴家的小姐,端庄美貌,学识出众,性子也是极好的,你们肯定能够合得来。”  说着看了眼靳凤羽,见他面无表情,唯独眼神是冰冷的,犹如的覆盖了千万年未曾融化的冰雪。  不知怎么的,竟隐隐有些害怕,背后阵阵冰凉。  略想了想,轻声补充着,“你若是真喜欢这个小子,可以养在外面,他是男的不能生孩子,想必以吴小姐的教养,必定会通情达理,不会介意他存在的。”  安静如鸡全程看戏的一律,“……”  啧,突然感觉有点恶心,是怎么回事呢。  他可是连恶鬼腐尸都不怕,不会感觉到恶心的。  可面前这人,怎么披着张人皮,净不干人事儿?  瞧瞧说得这什么话,他是个啥小玩意吗?!  等靳凤羽结婚了,还能把他养在外面?  我养你大爷的!信不信我让江鱼把你们全吞咯,连皮带肉的吐掉,连骨头都不吐的,吓死你。  还有人好好儿的吴小姐,凭啥就得因为外面的人是男的,不能生孩子,就得假装不知道,忍着不介意啊。  不然就是教养不好?我呸!麻烦您赶紧的滚呐。  都2333年啦,还当自己生活在古时候呐。  真是服了这群老古董了,都想啥呢这是?  显然靳凤羽也有成功的被恶心到,直接冷声拒绝了,都懒得跟他多说两句,“不可能,换个条件。”  那男人皱着眉,苦口婆心的劝着他,“凤羽,你爷爷想让你结婚,也是一片苦心,是了为你好……”  还没说完就被靳凤羽打断,“我说,换个条件,趁我还有心情跟你谈条件,有什么要求赶紧提。”  那人略愣了愣,神色不悦的皱着眉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都说了这是老爷子的遗愿,又不是我们想要东西,什么叫做我们有什么要求,我们能有什么要求?”  也忒难听了些,就跟他们是来打秋风似的。  他们都站在这里,当着老爷子的面,靳凤羽居然连三叔都不喊他,看着他的眼神也是冷冰冰的。  他可是靳凤羽的长辈,正儿八经的三叔!  就算靳凤羽是家主,也不能这么随意侮辱他!  靳凤羽看他许久,眼神冷淡。  再看了看他背后那些人,就在他让提条件的瞬间,那些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还说是为老爷子?  面无表情的冷笑着,“这话你自己信么?”  见那人还想再开口分辨,他懒得辩驳,略微翘了翘嘴角,“不如你转头过去,问问他们的意思。”  那人看着靳凤羽的表情,便暗道不好。  皱着眉头,转过身去。  看到的一张张脸上,都写满了欲望跟野心。  他儿子先拉了他一把,低声道,“爸,你快让靳凤羽给我在公司里安排职位,要有股份的那种。”  他女儿也很急切,拽着他的胳膊,“直接要钱爸,值钱珠宝和房产都可以,这些东西最保值了。”  还有他的侄子、侄女,甚至他的堂弟,都迫不及待的给他提建议,“股份最合适,这个最值钱。”  “对对对,让他给我们每人百分之五、不,百分之五他肯定不同意,要百分之一的股份就行。”  那人紧皱着眉头,看着他们脸色涨红的迫切神态,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白了红,红了白。  厉声道,“你们在胡说些什么,这件事老爷子早都吩咐过了,是必须要让靳凤羽结婚生子的!”  可惜他的变脸,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众人只是略愣了愣,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开始劝他,“哎呀,爸,您想什么呢,老爷子都去了。  靳凤羽结不结婚,老爷子也不知道啊。”  “对啊,老爷子去了,咱们日子还得过吧。”  “大不了等到下葬的时候,告诉老爷子靳凤羽答应结婚了不就行了,这样他也能含笑九泉。”  “这样最好,两全其美,不耽误咱们要东西。”  “对啊叔,如今靳家家主可是靳凤羽,都是他说了算,没必要跟他硬杠上,提点条件就好了。”  那人表情很愤怒,厉声训斥他们,“老爷子尸骨未寒,你们就敢当着他的面,忤逆他的意思?” 第87章 就算当初那位大前辈,是连他师父都非常尊敬的厉害人物,也不可能靠符纸替人完全的续命。  镇魂符效果确实好,但有时间限制。  见靳老爷子始终瞪着他们,神色凶狠,就跟是在看自己仇人似的, 完全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他实在不想浪费自己珍、来之不易贵的符纸。  主动开口道, “您要是还有什么话要嘱咐我两的, 就赶紧说出来吧,别光顾着瞪我们了,您再瞪、再瞪我两也不会有事, 不过是气到自己而已。  这次你就算真把自己气死了,有了刚刚的前车之鉴,别人也不能再怪我们,您说是不是这回事啊。”  同样的算计,一次灵,总不能次次灵吧。  尤其是大家都知道,老爷子的身体不好。  再说了,镇魂符何其珍贵,效果简直棒棒的。  这会颗有灵符吊着命呢,靳老爷子哪怕再喘得凶狠,也不会一口气儿上不来,就那么去了。  道理靳老爷子懂得,却觉得实在憋屈的慌。  瞪着他们的眼神里面,满是凶狠的神色,“我倒有话要嘱咐你们,可你们难道会乖乖听我的话么?”  这、这可就说不定咯,谁能保证啊!  要是靳老爷子开口,说些让靳凤羽去结婚生子的话,他们要是肯听就有鬼了,他跟靳凤羽谁都不傻好不好。  道理大家都懂,就是那口气咽不下去。  一律轻轻的眨了眨眼睛,“那您就别那些没用的啊,左右现在浪费的,可都是您的时间呐。”  他想了想,决定给老爷子打个样。  笑着道,“您看您要是祝我跟靳凤羽百年好合,我跟靳凤羽不仅会愿意听,还会祝您长命百岁。  啧,其乐融融,家庭和睦,在您生命的最后时刻,给大家都留下些完美的记忆,难道不好吗?”  靳老爷子被气到,使劲的喘着粗气,看着都想从床上挣扎起来打他了。  指着他大骂道,“简直不知廉耻!这种骗鬼的话,你怎么能说得出口!”  一律被骂得莫名其妙,他说啥了呀。  有什么会被屏蔽的不良词汇吗,怎么就算不知廉耻啦?  刚靳凤羽的三叔,堂弟堂妹那么过分,也不见靳老爷子骂,就骂他,啧!  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  看着当事人靳老爷子,直接询问道,“您这是为啥生气啊,我向来都不会说话,靳凤羽知道的。  您就别为这个生气了,气坏了自己不值得呀。”  靳老爷子喘着气,实在是觉得气不过。  黑着脸骂他,“你们做了些什么,自己心里就没点谱是吧,我都快要死了,你还想让我说你爱听的。  还想我配合你们装的其乐融融,家庭和睦,休想!你们就是不孝,这是你们磨灭不掉的事实!”  一律面无表情,“……哦。”  这话说的,就跟谁在乎那点名声似的。  别吧,就算他们不孝,有谁能指责他们咩。  靳老爷子在指望谁,就刚刚那群姓靳的么?可拉倒吧,显而易见的,那些人根本都靠不住的。  把他们全加起来,都干不过个靳凤羽。  算了,他毕竟这么心地善良,活泼可爱。  还是不要在靳老爷子伤口上撒盐,雪上加霜,让靳老爷子太难受了吧。  相当大度的转移了话题,“行吧,您不愿意就别说啦,也没人会勉强您,这不是在找话题跟您聊天么。”  一律笑嘻嘻的接着道,“不过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早死还能早超生呢,您可别怕。”  靳老爷子咬着牙,“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去死!”  一律,“……呃。”  他以前倒是不怕死,反正他常年诵念经文,积攒的功德深厚的很,跟地府里的人还有些关系。  死后不管是想投胎转世,还是在地府谋个差事,当个无常啥的,都是可以的。  但现在么,他瞅了瞅环在腰上的那只手。  啧,可真好看呐。  靳凤羽可不仅人长得好看呐,手也好看。  手指修长有力,线条堪称完美,皮肤偏白,虽然不如他的肤色白,但他就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掌心里有些许磨出来的细茧,并不显得手掌粗糙,反而给人种很靠得住的感觉。  他偷偷伸出手去,摸了摸那只好看的手。  然后被手的主人反手攥住,牢牢地困在手心里,不让他动了。  心里甜滋滋的,一律笑嘻嘻的说实话,“舍不得靳凤羽的哇,我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舍得去死。”  这是大实话,他以前不怕死,现在有点怕。  毕竟现在跟以前不同啦,不仅心有所属,还是两情相悦滴,他若是不小心死了,跟靳凤羽就是人鬼殊途。  想想为啥人鬼情未了都那么美好。  因为那都是虐恋啊!  他还小,不想体会这种虐身虐心的美好。  还是好好活着,平安无事的活到老最好啦!  靳老爷子继续骂,“不知廉耻,不知礼数!”  气的厉害,仍旧不忘挑拨他们的关系,“我看凤羽是瞎了眼,看上你这种没规矩的东西!  你就等着吧,他迟早会清醒后悔,然后找个跟他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结婚,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一律面无表情,“……哦。”  保持沉默的靳凤羽开口了,语气冷淡如冰雪,“您这是当我不存在呢?”  靳老爷子知道靳凤羽的性格,知道他说一不二,认定了的人过十年、二十年都不会改变。  不说话了,继续拿眼神瞪着一律。  仿佛靳凤羽不愿意听话的结婚生子,为靳家延续血脉,他就是罪魁祸首。  虽然现在看来,确实也是如此,但这事真不能怪他啊。  一律无奈的叹口气,“您看看您总是骂我,我都不生气,就您自己气得要死,咋气性那么大呢。”  靳老爷子指着门口,“……你给我滚出去。”  “好的。”一律答应着,看了眼门口。  “那我就先出去啦,您好好休息,跟您聊天可真是愉快。”  他是真觉得挺愉快,虽然靳老爷子想着算计他们。  可架不住他有开外挂,直接就把问题解决了呀。  不仅啥事情都没有,还看了这么场大戏,让靳老爷子偷鸡不成蚀把米,多好。  跟靳凤羽的关系,丝毫没被影响到,他挺开心的。  可惜他聊天的对象,靳老爷子却并不愉快。  只觉得这小子忒牙尖嘴利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总能把人气得肺管子疼。  他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临死前,还把自己弄得是哪哪都难受的很。  偏偏这个小子,还是他主动要求见的。  现在想起来他就是后悔,悔恨的五脏六腑都抽抽似的疼。  原以为这姓江的小子年龄小,阅历不足,肯定要比靳凤羽好对付得多。  他不管是软硬兼施、威逼利诱,总能把人搞定。  结果谁知道这小子年纪虽小,却是颗铁豌豆,蒸不烂煮不熟的,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那种。  不仅没被他说动,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竟连他准备许久的杀手锏都破解了,简直匪夷所思。  劝说不动,手段被破,那小子还牙尖嘴利的,把他气得半死。  靳老爷子是完全没了想搞定一律的意思了,只想把人赶走。  滚吧,有多远滚多远,别来碍着我眼就行了。  靳老爷子无奈至极,至少临死前,让他顺心些。  可惜命运就是要跟他作对,偏偏不让他安静的死。  看着要往外走的靳凤羽,靳老爷子直接被气到七窍生烟,“靳凤羽!我让他出去,你没事跑什么?”  一律,“……”  您看这人,话都不说清楚,还好意思怪别人呢。  他转过头去,看着躺在病床上,胸口不断起伏的靳老爷子。  再看了看靳凤羽,低声道,“要不你留下来?”  陪老爷子说会话?  真怕再这么折腾下去,别把镇魂符给喘掉了。  那可就真浪费了,他可是会心疼的。  靳凤羽看了眼病床上,略思索这,“好,让杨医生带你去休息,我晚点回去。”  一律赶紧笑笑,“不用着急呀,我都没来过b市,晚上找杨医生带我出去玩,逛逛b市夜市啥的。”  毕竟是靳凤羽的亲爷爷,如今命在旦夕。  能在这守着,还是守着好些。 第89章 他也是不是刚解锁的技能么。  倒是挺爽快的,就是有些费口水跟喉咙。  感觉他前十八年加起来,都没有今天说的话多。  偶尔这么吵吵还行,绝对不能长期吵。  他暗暗的下定了决心,要坚决远离靳家的人!  哦,靳凤羽除外 。  喝完了瓶子里的水,一律看着杨医生,“老爷子的身体不好,靳凤羽估计得陪着,要不你领着我们去玩呗,见识见识b市的夜生活。”  他说的很委婉,但是对老爷子的病情,杨医生早从他爷爷那了解个大概,估计靳先生这两天都有得忙。  想了想,便点头道,“行!你想去哪?我带你们去。”  也没问要不要留在这里,陪着靳先生的话。  一来靳先生对老爷子的身体,早有心理准备,不会因此过于伤心。  二来,靳老爷子催靳先生结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心里特别讨厌一律,觉得他就是罪魁祸首。  留在这两看相厌,靳先生还得担心一律,没什么必要。  一律眼睛亮了亮,“酒吧!ktv!”  这两个地方,对他有莫名的吸引力。  他很早就想去涨见识啦,但待在靳凤羽身边,看着靳先生那张,只合适出席名流宴会的俊脸。  哪怕他特别想去,却也不好意思提,让靳凤羽带着他去玩。  在杨医生面前,他就没有这些顾忌啦。  让他先出去长长见识,明天再干正事也不急,反正天塌下来,还有比他个子高的人撑着呢。  杨医生略愣,“我打个电话。”  两分钟后,杨医生笑着挂断电话,“走吧,带你们去体验b市的夜生活。”  夜幕已经降临,城市里仍旧车水马龙。  灯光璀璨,几如白昼,杨医生换了件休闲的衣服,开车带他们出去玩,先去了家餐厅吃了晚餐。  吃饱喝足后,直接开着车,往杨医生相熟的酒吧杀过去。第48章 见鬼直播  等晨光微曦, 放在床头的铃声响起。  柔软的被窝里面,一律伸着懒腰,睡眼惺忪的掀开被子, 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起床洗漱。  他们跟丁丁猫儿约好的,去交流会。  昨晚他们去酒吧玩,回来收拾好有些晚了。  没睡够,精神不太好, 挤牙膏的时候, 连续打了两个大哈欠,第三个刚张开嘴, 就慢慢合上了。  牙刷塞进嘴里,回头打招呼, “早上好啊。”  站他背后的白影神色懵懂, 根本没听懂他说的是啥,就那么呆呆楞楞的站着。  不远不近, 时刻跟他保持着半米距离。  他拿着牙刷,绕着没甚情绪的白影转了圈。  这人、倒也不能说是人,他背后是道残魂,是昨天晚上在酒吧里遇到的,然后就跟着他回来了。  残魂白影的三魂七魄,就没有哪个是没有缺块的, 像是打碎过后重新黏起来的玻璃。  就那么乱起八糟的被拼凑起来, 身上满是裂痕。  勉强有个鬼样, 却没有意识。  在酒吧厕所外的走廊里晃悠着,漫无目的走来走去,身上阴气极淡, 淡的一律都差点没能发现。  都径直走过去了,感觉到不对。  倒退回去,便看见道模糊不清的白影。  白影身形模糊,尚能看得出身穿宽袍大袖,脑袋上扎着发髻,颇具古风气息。  脸是看不清楚的,但他有种预感,这人生前肯定长得很不错,至少,走路的姿势就特别好看。  他看到白影,白影也看到了他。  多余的动作都没有,朝着他径直走过来。  然后不管走他到哪里,白影就会跟着他走到哪。  就那么保持着半米的距离,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背后面,从酒吧走回了杨医生给他准备的住处  回来后他实在太困,也就没多理会。  躺到床上,很快就睡过去,没想到早上醒过来,这道白影居然还在屋里没走,着实有些神奇。  江鱼会喜欢跟着他,是他们血脉相连。  这道残影跟着他,是什么原因呢?  莫非现在的游魂界,流行用佛光做离子烫?  不被烫就不开心,说出去,在别鬼跟前没面子?  啧,真是神奇的喜好跟流行呐。  他迅速的刷完牙洗好脸,换掉身上的睡衣,抓了两把头发,背上自己的小书包,准备领着师侄,去参加b市的玄交流会。  换好鞋子准备出门,白影走了过来。  真的是走过来,走路姿势还挺好看的。  这位残魂兄弟神志模糊的厉害,连当鬼最基本的“飘”都没学会,倒哪都是靠走的。  赵然就住在隔壁,同样打着哈欠出来,“师叔早。”  是有点早,刚五点半,太阳还没出来呢。  丁丁猫儿说的,交流会七点左右开,地址在城外郊区,说是离城区远很安静,就是忒偏僻了些。  他们现在住的这栋,是靳家最靠外的房子。  离郊区还有些的距离,他们初来乍到,不好迟到,基本刚合上眼,就被闹铃叫醒了。  都困得很,回了句“早”。  门口司机开车等着他们,一律径直上了车。  赵然想坐到后排来,一律困倦的打着哈欠,看了眼坐在他旁边的残影,出声道,“你坐前面。”  赵然应了声,“好。”  直接就坐到前面去了,也没问是为甚么。  坐好后,拿着手机给司机看地址。  看到他们要去的地址,司机的脸色都变了。  宽厚的国字脸上,是掩藏不住的畏惧,赵然甚至感觉到,司机的后背瞬间绷紧,显得特别紧张。  往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两位少爷去做什么?那边可不是甚么好玩地方啊,都说很邪门的。”  上车后,一律就踢掉鞋子,盘腿坐在后排,这会正低眉垂眼,心无旁骛的做着功课。  这是他打小养成的习惯,会跑步开始就会念经了,就算现在还俗了,早晚课也从来都没停过。  知道他经文不念完,是绝对不会开口的。  赵然笑了笑,跟司机搭话,“怎么邪门啊。”  司机是帮着看宅子的人客串的,长相忠厚,性格老实,闻言皱紧了眉,“你们都没听说过么,那可是b市四大凶宅之一,据说那是前朝留下来的老宅子啦。  闹鬼的传闻由来已久,最远可以追溯到百年前,这些年宅子曾几度变换主人,只要住进去就没有能够善终的,宅子里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请了多少大师和尚驱邪镇祟,都没用。”  这些事情,稍微上些年龄的都知道。  提起郊区4号楼就心惊胆战、讳莫如深,老司机们宁愿绕远路,都不往那边经过,离得远远的。  对鬼神之说,经历过的,都会抱有敬畏心。  但总有很多年轻人,不信、不敬鬼神。  总觉得那些惨烈的故事,都是别人编造出来骗人的,完全不知道凶宅有多可怕。  好奇心作祟,就老爱成群结队的跑到那边玩。  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好奇心,总是会害死猫的!  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网络上见鬼直播火爆的很。  更是让整日闲得无聊的少爷小姐们心情躁动,就爱往凶宅鬼屋里面钻,想从里面能找到乐子玩。  这个样子闹下去,是会出事的呀!  司机心惊肉跳的,苦口婆心的劝道,“4号楼那边确实太凶险了,两位少爷想去探险玩,换个其他地方去吧,稍微要安全些。”  赵然笑了笑,“没事的,您开车吧。”  怎么可能没事!那可是死过不知道多少人的凶宅,是能随意去玩的地方么。  这两要是他儿子,他非得把人狠狠打一顿,拧着耳朵拉回家去,关到再不敢有出门的念头才行。  可惜这两位都是少爷,他没办法管束不说,还不得不听吩咐,开车送他们去四号楼。  司机心情沉重,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力。  心里无不悲哀的想着,也不知道他这次若是出事了,算不算工伤,希望我他能够活着回来吧。  看着他满脸英准备勇就义的悲愤表情,赵然都有些被影响到了,“真有那么凶么?”  司机发动车子,重重的叹口气,“4号楼的传说,可是从我爷爷开始,到我这辈就没停过,大凶啊,你们这些年轻人去哪里玩不好,怎么就非得往4号楼去玩命呢。” 第91章 了停摆摆手,“不用。”  见赵然捂着胸口,心有余悸的模样,笑着跟赵然解释,“这是荷塘清水,是4号凶宅的第一道防线,水汽弥漫在整个凶宅里,范围很广、威力略弱。  主体是六十四年前,葬身于宅子荷塘里的三姨娘,是个风姿绰约的大美人,要是有机会见着,你肯定会喜欢的,但就算再喜欢她也不要跟她出去,出去了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那位三姨娘,曾经是个袅袅婷婷的江南美人。  形如弱柳扶风,纤细的就跟柳枝儿似的。  但真要是动起手来,却绝不会为谁心软半分。  荷塘底的淤泥里,埋葬的白骨可不比别处少。  赵然闻言,狠狠的打了个寒战。  就这么走着就能有溺水感,若是不幸落到荷塘里去,那还得了?!  他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暗道幸好,幸好他不喜欢女人,能够最大限度避免这位姨娘的美人计。  了停转动着手里挽着的佛珠,看着赵然笑了笑,“同等凶险的场景,在这处凶宅里共有八处,都是一个比一个更凶险,师弟可得小心些。  来这凶宅里长见识,可别被吓着了。”  赵然心里清楚,若是没有师叔跟师兄护着,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这种涨见识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  赶紧道了谢,“多谢师兄。”  了停当年也是这么被带出来的,拍了拍他的后背,“也不要台有压力,你叫我声师兄,总会护着你周全的。”  说着念了句佛,笑着说道,“就算我护不住,咱们还有师叔呢。”  一律撑着伞,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想得倒挺美,就这么个凶宅还要指望我,那你们干脆早死早超生,见了佛祖,记得替我问声好。”  赵然,“……”真是狠心的师叔!  了停双手合十,恭敬的答道,“师叔教训的是,是我说错了。”  低声交谈着穿过巷子,刚进了雕花大门,还没转过竖在门口的画壁。  就听到声尖叫,“啊!!!!有人么,有人么,救命啊!”  赵然抬头看去,只见院子里那棵特别粗的银杏树上,挂着个穿黄色裙装的少女。  她被胡乱挥舞的枝条捆住了手脚,还在不停的挣扎着扭动身体,试图挣脱树枝的钳制。  可那棵树不知道长了多少年,枝繁叶茂,枝叶众多,边缘还隐隐泛着红线,看起来就特别危险。  她越是挣扎,越是被捆得紧,根本没办法脱身。  看见他们走过来,娇俏的脸上露出喜色,“救命!快救救我!”  嘴里说着请求的话,态度却更像是命令。  所以她嚷嚷着,压根就没人听她说话。  赵然看着那像蛇样乱窜的枝条,心惊不已,对这宅子里的东西丝毫不敢轻忽。  看着了停问道,“这又是甚么东西?!不是棵树吗,为啥它的枝条居然还能够动的啊。”  了停看着树,再看看树上挂着的少女。  低声跟他们解释着,“这棵银杏就是著名的中庭鬼树,大概在七十多年前,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有大批强盗为了求财,闯进了这个宅子里。  将当时宅子里的主人、奴仆、不论男女老少,共二十三口全部杀死,那些人的尸体都被埋在了这棵树下,据传当年树上的银杏叶都是红的,是鲜血的颜色。  后来这棵银杏就成了鬼树,但凡有活物从它附近经过,都会被它毫不犹豫的拖进泥土里,血肉化作滋养树根和树叶的肥料,这整个院子,都在它枝叶树根的笼罩范围内。”  赵然略奇怪,“可它怎么不攻击我们。”  “哦。”了停笑了笑,看着被捆在树上的黄衣少女,“鬼树动作敏捷,力量巨大,生命力更加强悍,在这里它堪称无敌。  但它有个很明显的特点,就是它每次都只攻击单个目标,现在它的目标是那位小姐,咱们就会很安全,可以直接从这里过去。”  “喂!”  被挂在鬼树上的少女怒急,朝着他们吼了声,“我喊救命啊,你们听不听得到,赶快救我下来啊!”  她都要快被鬼树拖走了!  这些人是不是全部都眼瞎了,看不到她被鬼树钩住、非常危险是吗?!  居然还在那哔哔哔的,讨论起鬼树的来历!  完全没救她的意思,都是些甚么人呐,居然对她见死不救的!  赵然,“……”  他看了眼树上的黄裙少女,表情特别无辜,“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确实没有听到有人在呼救。”  少女在树上瞪着他,“你是聋了吗?!我喊了那么半天。”  “哎呀。”赵然笑着看她,“你是在呼救吗,没看出来啊,我看你这态度还以为在唱戏呢,正准备走的。”  “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您爸妈没教过您吗?这位小姐。”第49章 见鬼直播  显然没有。  小姑娘年龄不大, 脾气却着实不小。  都被鬼树枝栓住了,缺也没感觉到有多危险。  跟风筝似的被挂在树上,脸色不善的看着他们, 态度还忒高傲,声音清脆,“知道我爷爷是谁么?”  赵然眨了眨眼睛,“你以为你是葫芦娃么,遇事情就找你爷爷, 你自己都不知道爷爷是谁, 问我?”  被挂在树上的风筝少女,“……”  她脸色狠狠地变了变, 带着些不可置信的神色。  仿佛赵然不认识她这件事,是对她极大的侮辱。  眼睛瞪着赵然, 用力的深吸了两口气, 高傲的仰着下颚,“我爷爷可是丁昭, 你们赶紧救我下来。”  赵然迷茫的看着她,“丁昭是谁,我也不认识啊。”  这话说出来,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不认识她,已经算是得罪人,没想到这人居然她爷爷都不认识!  丁瑶气得胸口不断起伏着, 尖声骂道, “你们到底是哪里来的乡巴佬, 连我爷爷的名字都没听过。  还想在b市里混,趁早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她气得冒火,等骂完了人才突然反应过来。  这些人若是走了, 下批人不知何时才会过来。  她总不能就这么被挂着,神色高傲的指挥着他们。  “你们赶紧救我下来,你们在这里站着,我要是在鬼树上受了伤,我爷爷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赵然嫌弃的撇撇嘴,“关我们甚么事,你被鬼树挂在树枝上,也不是我们的错,怎么能怪我们呢。”  丁瑶被鬼树枝缠着手脚,在树上挣动着,“我管你那么多!你们不救我下来,我爷爷肯定找你们!”  赵然,“……哦,这么说起来,你们家还真是遗传的不讲道理啊,可惜我是被吓大的,就是不怕。”  你爷爷再厉害,能有我师叔厉害么。  好吧,就算你家爷爷有我师叔厉害,还能有我师叔祖厉害?!  啧,把我师叔祖名号嚷嚷出来,怕吓着你!  拼爹拼长辈的,他土原寺可不缺,赵然才不怕。  就算那女孩表现得再不可一世,他也没觉着有啥好害怕的,反而对拴着她的鬼树挺好奇的。  看着那些乱舞的枝条,神色好奇的跟了停说话,“这树看着也不怎么危险啊,也没有伤人的意思。”  这位姓丁的姑娘,都被挂在树上都这么久了,也就被树枝缠绕着四肢,没办法从树上下来而已。  没有受伤不说,好像被捆得也不太紧。  被挂在树上,还有力气来指挥他们。  那精气神十足的样子,让赵然忍不住怀疑,这鬼树究竟是想杀她,还是想跟她在树上荡秋千玩。  唔……有点像某些羞耻的捆绑y。  赵然看着那些胡乱挥舞的枝条,神色赫然,真的是越看越像,反正她看起来就是没有生命危险。  主要那张娇媚的脸上,没甚么惊慌意味。  遇险的人都不怎么害怕,他们这些旁观的他人,自然是感觉不到害怕的。  加上她高高在上的位置和姿态,就跟演戏似的。  赵然撇了撇嘴,看着被挂着的人和树,慢慢的就只剩下看戏的心情了。  甚至还忍不住胡思乱想,脑补些乱糟糟的东西。  了停是个苦修的和尚,没他那满脑子的黄色。  看着鬼树枝异常温和的动静,略微思索了片刻,想明白其中的原由。  低声跟赵然解释道,“应该是这位施主身上,有携带着镇邪的宝物,令鬼树枝有些忌惮,不然肆意妄为。”  赵然点点头,“这样啊,也行叭。”  了停眯着眼睛打量树上的少女,再看看周围蠢蠢欲动的树枝,轻轻摇了摇头,“坚持不了多久的。”  这是自然,鬼树地底下最早埋葬的,那可是数十口的冤魂。  自成型以来,就凶得很,可谓是威名远扬。  加上这么多年,吞噬掉的许多骨血怨气,但凡是侵犯了它领地的,都会被毫不留情的直接绞杀。  它本身是棵百年古树,枝繁叶茂,生机勃勃。  树干粗壮无比,枝条柔韧难缠,这些树枝动起来后的威力,堪比满树都栖息着各种粗壮的巨蟒。  能够轻易将骨肉全部绞碎,拉进泥土里。 第93章 赵然眼神亮了亮,“多谢师叔。”  随即多嘴问道,“咱们真不用怕丁昭啊,这里可是b市啊,他不是副会长么。”  一律,“……所以呢,我为什么要怕副会长。”  b市玄学协会会长找他办事,也得按照他的规矩来,该收钱收钱,该欠人情欠人情,副会长算啥。  无常联系不上,最着急的也不是他。  这些玄学协会里的人,哪个不比他着急。  他就过来看个热闹,怎么成了他要求他们。  赵然见他是真无所谓,才松了口气,看着被了停拎着的丁瑶,“那咱们干嘛要救她啊。”  了停笑着,“当然是我佛慈悲为怀,不忍这位施主在我面前丧命。”  死在他们面前,是不可以的。  但让丁瑶在鬼树上受点罪,却是可以的。  小姑娘么,年龄太小不懂事,就是缺点教训。  免得哪天真得罪了人,一命呜呼也不是不可能。  阿弥陀佛,他可是个慈悲为怀的好和尚呀!  赵然看着了停的笑,明明很宽和慈悲,可背后却是隐隐发凉,硬是挤出抹笑容来,“了停师兄厉害。”  了停往月亮门看了眼,“有人来了。”  他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鬼哭声的穿透性极高,估计早传到内院去了,自然会有人赶过来查看。  来得是两个挽着发髻的年轻道士,老远就将他们打量了个遍,见都是些生面孔,眉头皱得死紧。  走过来直接厉声呵斥道,“你们在做什么!”  “知不知道规矩,中庭鬼树不可损伤!”  “你们是哪个门派的,刚刚都干了些甚么,居然让鬼树下的百鬼同哭,险些没引起4号楼内凶鬼暴动?!幸亏众位前辈联手镇压,才没能酿成大祸。”  “简直不知所谓,赶紧的跟我们进去,向各位前辈道歉!”  一律,“……鬼树不可损伤是谁定的规矩,有人被鬼树卷到树上了,我不打伤它,怎么救人下来。”  “谁定的规矩,也是你能问的?!”  左边的道士厉声呵道,义正言辞的训斥他们,“会被鬼树卷住的人,就是实力不足以参加交流会。  进了4号楼,生死自负难道你也不知道?!”  “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规矩,还敢在这里狡辩,赶紧跟我们进去,向协会的长辈们请罪。”  一律,“……哦。”  他看了眼丁瑶,神色冷淡,“瞧瞧,为了救你,我们居然坏了协会的规矩,听着像是还得被问罪的样子,啧啧啧,这可真是不值当呀。”  丁瑶白着脸,恨恨的瞪了他眼。  再去瞪那两年轻道士,尖声的嚷嚷着,“你们就那么想我死么?!”  道士看到是她,先是愣了愣,赶紧走过来扶她,“丁师妹,你怎么会受伤了。”  “伤势不要紧吧,还能走吗?要不我背你吧。”  态度殷勤的不得了,满脸心疼的看着她,像是恨不得代她受过。  偏偏丁瑶气得浑身颤抖,压根不愿意领情。  挣开他们的搀扶,语气蛮横,“被中庭鬼树卷了的人就是我,是不是他们就不该救我,直接让鬼树把我杀了,生死自负,你们看到我死了就高兴了是不是!”  左边的道士赶紧解释,“我们怎么会这么想。”  “对啊,丁师妹,这些规矩怎么能用到你身上呢,若是知道你有危险,我肯定会赶过去救你的。”  一律在旁边看着,闻言嗤笑一声,“真是玩得一手好双标啊,你们说这话,难道都不觉得脸红么?”  两道士齐齐皱着眉头,目光不善的盯着他看,“你们是刚到b市吧,这里的水深得很,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太过张扬的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一律,“……啧,你们b市的人威胁别人就只会这句么?换一句行吗。”  道士还想说话,丁瑶嚷嚷着,“你们跟他啰嗦甚么,赶紧带我回去上药啊,没看到我受伤了么!”  两道士如临大敌,也顾不上跟一律拌嘴了,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好的,丁师妹小心些,慢点儿走。”  “我扶着你,师妹小心些。”  完全无视掉他们,扶着丁瑶往内院走去。  一律,“……你们b市的人,是不是都有病。”  了停,“师叔您地图炮了,这样不好。”  说着略停了停,低低的道,“b市是个名利交织的修罗场,在这里修行,总是会面临很多的考验。”  一律撇撇嘴,“红尘里过,哪里能缺得了名和利。”  也没见别处跟你们这里似的,奇奇怪怪的。  了停无言以对,双手合十,低声念了句佛。  过了鬼树,很快就到了交流会地点。  是靠内侧的小院子,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三三两两的说着话。  丁瑶已经包扎好了伤口,靠在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跟前,指着他们的方向,低声的说了些甚么。  老者看着他们,眼神暗黑低沉,“知道了。”  了停站在门口处,环视了圈院内的人,径直往角落里走去。  挖出来个瘦削的黑影,“豆施主,铁片带过来了,劳烦你帮着看看。”  黑影穿着件极宽松的卫衣,戴着的帽子遮住了全部脸,声音嘶哑难听,“豆施主你大爷啊,我是没有名字吗,天天施主施主的喊,再喊一句我跟你翻脸啊!”  说完轻轻的咦了声,看着一律身后,“你这个残魂有点意思啊,这么残破的魂魄,怎么还没散?你用了甚么方法把他拼接起来的。  这么拼接残魂的手法,有点像是控鬼流的做派啊,你倒是胆子挺大的,还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里,不怕圆悟老和尚回来,一降魔杵打死你么?”  一律,“不会的。”  “他不会才有鬼了!”豆施主哼哼两声,哑声道,“谁不知道那老和尚最恨控鬼流的人,宁愿自己下十八层地狱,也要杀人镇邪,跟人同归于尽,你要是遇到他,啧……”  了停咳嗽两声,“这位是我师叔。”  豆施主沉默了许久,才哼哧出声,“……圆悟的徒弟?!”  他似乎更惊讶了,盯着一律看了许久。  才低声道,“我的天拉,你可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还敢出现在这,你知道你师父捅了多大的娄子么?”  一律皱着眉,隐隐感觉到不妙,“他干嘛了。”  豆施主嗤笑着,“他跟萝卜丝两不知道为啥下了趟黄泉,把忘川截断后两人都消失了。”  “协会里正等着有人背锅呢,你还敢出现,不是上赶着过来当替罪羊么。”  一律,“……”  他就知道,辣鸡师父!就会坑他。。第50章 见鬼直播  听到豆施主的话, 一律最先的反应。  就是想知道他师父跟萝卜丝两个,在黄泉下面到底做了些甚么,究竟惹了多大的祸事出来。  而不是怀疑这位豆施主在胡乱攀扯。  大抵是在他心里面, 不管他师父做出甚么来,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表面是个憨厚老实的好和尚,内里却是比谁都肆意固执,降妖除魔做的,杀人镇邪也能够做的。  从一律懂事起, 就知道他师父圆悟执念过深, 内里剖开半面佛魔。  他甚至觉得,就算哪天从别人的嘴里或者新闻里面, 听到他师父在某个惊天动地的凶案现场,被警察叔叔们当作嫌疑犯抓起来的消息, 也不至于太过惊讶。  如同豆施主所说, 不过是跟萝卜丝同闯个黄泉,截断了忘川流水, 都是些小儿科的事情。  好歹,没触犯法律不是。  哦,或许地府的规则被触碰到,可他师父跟萝卜丝,不是还活着么。  那些规矩,暂时奈何不了他。  就算地府的主人气得牙痒痒, 那也只能等秋后算账。  略想了想, 从随身挎着的包里摸出铁片。  递给裹成黑团, 藏在阴影里的豆施主,低声说道,“这是我在泥土里挖出来的, 劳烦你给看看。”  豆施主从阴影里抬起头来,也不伸手去接铁片。  脸色奇怪的看着他,“对于你师父闯的大祸,你就没有甚么想说的么。”  一律满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你也说了他是我师父,我也没办法让他不闯祸啊。”  若是收个徒弟,像这么无法无天的闯了大祸,还能说是因为当师父的管教不严。  这当师父的要闯祸,他能怎么办,腿不长在他身上,就算他想拽也拽不住啊。  当然是冤有头债有主,谁闯的祸找谁去啊。  豆施主伸着细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瘦削的下颚,若有所思,“这么说也有些道理,可惜了……”  他略侧头,往左边方向看了眼。  低声道,“丁昭可不会跟你讲道理啊。”  这倒是实情,刚那位丁小姐的不讲道理,他可算是领教了。  一律皱了皱眉,认真询问,“他们截断忘川的事,b市所有的人都知道啦?”  总不能就他自己不知道这事吧。 第95章 说着便作势要走,不准备过多纠缠。  刚转过身,就被个玻璃杯狠狠的砸到后背。  玻璃杯顺着他宽阔的后背,迅速的滚落到地上,碎玻璃四处溅射着,发出“哗啦”的刺耳声响。  豆施主被气得脸色发白,指着他骂道,“你是不是傻啊!说两句好话会不会,明明就是你们的错!求我帮忙,还不会送两句软话,你甚么态度啊!”  了停被砸了,就跟没事人似的。  慢慢的转过身去,眼神平静的看着豆施主,“鬼王的事并非师叔的错,就算没有师叔,江鱼该成鬼王的时候,还是会变成鬼王。  就算没有江鱼,也还会有其他的鬼王,那些人筹谋已久,怎会轻易的善罢甘休,另外我的命是师叔救回来的,就算是要豁出命去救他,不过是把这条命还回去而已。  我都不觉得亏,你气甚么。”  他大抵是劝慰豆施主,让人不要生气。  结果话说完,豆施主明显更气了,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用力的喘着粗气,大声骂道,“你给我滚!”  了停,“……好的。”  他是真搞不懂豆施主这喜怒无常的脾气,暗道大概鬼宿流的人都是这样的。  也没打算跟豆施主争吵,安静的转身。  大有你随便任性,我懒得跟你多说的架势。  那给豆施主气得哟,狠狠地踹了脚桌子,发出阵巨大的声响。  背后黑影睁开了眼睛,艳红如血海,一瞬不顺的盯着他们,阴森可怖,显然市已经愤怒到极致。  动静闹得大了,引得周围人纷纷看过来。  却在对上那双红眼睛后,神情慌乱的错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可是b市出了名的凶神。  惹不起啊,惹不起。  在众人躲避不及的眼神中,丁昭由丁瑶扶着,慢慢走了过来。  笑吟吟的问道,“谁惹咱们豆大师生气了?”  挑事的意图格外明显,丝毫不带掩饰。  可惜豆大师不是个傻的,对他的观感十分不好,直接冲他翻了个白眼,冷声骂道,“关你屁事啊。”  见状,赵然伸手拉了拉一律的袖子。  压低了声音问道,“师叔,这位豆大师是甚么来路啊,居然敢跟丁昭这么说话的。”  一律,“……我也敢啊,谁还会怕丁昭啊。”  不过他是个尊老爱幼,与人为善的优秀青少年,不愿意动不动跟人为难而已。  咦,这点也没啥好自豪的好像。  他低声跟赵然解释着,“b市出了名的大凶神,看到他背后的那道黑影没,三百年往上数的老鬼。”  跟鬼王境仅一步之差,等到豆大师寿终正寝后,那老鬼就能顺利晋升成鬼王。  整个b市,敢惹这一人一鬼的少之又少。  丁昭或许敢,却不也不会轻易得罪。  毕竟整日里与鬼为伍的人脾气都特别差,少惹为妙,这是整个玄学界的共识。  被豆大师当面怼了,也不过是脸色变了变。  很快便缓了过来,拉着丁瑶笑着介绍道,“这是我孙女丁瑶,阿瑶,这位是都豆大师,按辈分你得喊他豆叔叔。”  豆大师刚被气狠了,满肚子的火没处发。  闻言眯着眼睛,眼神不屑的肆意打量丁瑶,冷哼出声,“看着也有二十多岁了吧,我有那么老么,让她喊我叔叔,你是存心折我的寿数呢。”  丁昭的脸色僵了僵,隐隐有些不悦。  丁瑶从小被娇惯坏了,对这个她爷爷口中的凶神豆大师,也是丝毫不带害怕的。  冷着脸色,愤愤不平的瞪他,“你以为谁稀罕喊你么,就你这种不人不鬼的样子,也配当我叔叔?!”  一律轻轻笑着,看了眼丁昭。  不出所料的,那张老脸正不自然的抽搐着。  颜色更是五彩缤纷,像是被打翻了的颜料盘,混合在脸上,真是好看的紧。  再看了眼豆大师,半边脸豆隐藏在阴影里。  神色晦涩不明,眼神却是阴恻恻的,声音轻飘飘的,“是么,小姑娘,你知道甚么叫不人不鬼么,不如我让你见识见识?”  丁瑶被他的眼神吓住,就像被毒蛇盯住了般。  赶紧白着脸往丁昭身后躲去,不敢再开口说话了。  丁昭伸手护着她,跟豆大师陪着笑脸,“阿瑶年龄小,性子单纯,口无遮拦的,豆大师大人大量,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计较。”  啧,许你骂人不人不鬼,还不许别人计较。  还真是霸道的很,不愧是祖孙,一脉相承的不讲道理。  赵然挑眉笑着,唯恐天下不乱,“是啊,她只是个二十多岁的熊孩子而已,别人怎么能跟她计较呢。”  丁昭狠狠的朝他们瞪过来,试图用眼神杀人。  不过很快,他就没心思关注赵然了。  豆大师直接冷笑出声,轻飘飘的开口,“不好意思,我这人心眼小,最爱斤斤计较,你还是让你的宝贝孙女小心些吧。”  丁昭脸色不好看,皱着眉,“何苦如此呢,如今无常们集体失踪,咱们跟地府失去联系,事态十分紧急,难道咱们还要在这里起内讧么。  你我相争,结局必定是两败俱伤,这种关键时刻,实在是没必要。”  赵然抱着一律的胳膊,多嘴道,“哇,真是好冠冕堂皇的理由呀,难道就因为这个,她骂人都不用道歉的么,难不成,在丁副会长眼里,您孙女骂豆大师的行为是对的?”  哎哟喂,不就是挑事么,谁还不会啊。  还想看我们的笑话,您自己的孙女是个甚么样子,自己心里面没点数是么?!赵然得意的笑着。  不出意外的,被丁昭再次瞪了过来。  赵然赶紧躲到一律背后面,装模做样的怪叫道,“哎呀,丁副会长你不要跟我计较嘛,我也只是个孩子呀,师叔师叔快保护我,我好怕的。”  一律,“……”真是个活宝。  不过被赵然这么打趣着,他心情都好了很多。  略笑了笑,配合演戏,“你怕甚么,丁副会长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跟你一个小孩子过多计较的。”  这是他刚刚说出来,堵豆大师嘴的话。  丁昭气呼呼的瞪着他们,心里计较翻了天,却还不好表现出来。  那口气憋在肚子里面,直憋得他脸红脖子粗,一点副会长的形象也顾不上了。  赵然先还有些怕他,这会有他师叔撑腰,便也不怕了。  得意的叉着腰瞪回去,瞪就瞪,谁怕谁啊。  豆大师看着丁瑶,嘴角翘起,“道歉倒是不用。”  似笑非笑的,也不知道心里是甚么打算。  丁昭还以为是被说动了,略松了口气。  缓和了神色,看着一律他们,“刚阿瑶被鬼树所困,多谢几位仗义相助,我备了份薄礼,还请收下。”  给丁瑶使了个眼神,示意她把东西拿出来。  丁瑶白着脸色,不敢看豆大师的脸色。  取了个小巧的墨绿色锦盒,递到一律跟前来,有些不舍得给出来,表情里还藏着些愤愤不平。  低声嘟囔着,“这可是在我们丁家供奉了多年的白玉符笔,价值连城,珍贵无比,想买都没处买去,真是便宜你们了。”  一律轻笑出声,“再珍贵,还能有你丁小姐命珍贵么。”  丁瑶用力的瞪着他,恨不得拿目光杀人。  都不知道这人有甚么用处,她爷爷竟然要把如此珍贵的白玉符笔送出去!  那可是她缠着要了许久,她爷爷都舍不得给她的灵器。  越想越气,握着锦盒的动作也越紧。  真情实感的不想把东西给出去,丁昭低声提醒她,“阿瑶!你在干甚么。”  丁瑶黑着脸,把装符笔的锦盒往他手里一塞,转身小跑着走了。  丁昭陪着笑容,像是特别真情实感的想跟他们道谢,“小孩子还不懂事,还请几位多多包涵着些。”  也没多说,追着丁瑶走了。  赵然从一律背后出来,看着他手里的锦盒。  表情有些奇怪,纳闷的很,“不是说他要找我们的麻烦么,怎么还给我们送礼,突然这么讲道理?”  这不讲道理的人,若是突然讲起道理来。  必定不是因为甚么大彻大悟,而是在背后算计着甚么,所谓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赵然看着他手里的锦盒,就如同看着条剧毒的蛇,令人毛骨悚然的那种。  诚恳的提出建议,“要不,这玩意咱们直接扔掉吧。”  一律摇头,“不扔,甚么邪祟是你师叔镇不了的?”第51章 见鬼直播  丁昭莫名其妙的走过来, 送了份礼便走了。  拿着放玉符笔的锦盒,一律就准备往包里面装。  赵然好奇的看着他的动作,笑嘻嘻的喊住他, “师叔,打开来看看呗,不是说很厉害的灵器么,我想看看。” 第97章 但协会组织人过来开交流会,就不同了。  大部队都杀过来了,再凶险的宅子,再凶悍的厉鬼,总能对付的了,危险系数可说是一降再降。  多多少少,都能从宅子里找到些宝贝。  能够进这种大宅子的人,身份家产都不会低。  而且宅子的历任主人暴毙居多,家里面必定有宝贝,不管是来不及收拾,还是就喜欢藏宝在家里的。  若是能找到古董珠宝之类的,拿出去,可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这才是参加交流会实实在在的好处。  总得来说,4号凶宅就是处宝藏。  而这些来参加交流会的人,就是来寻宝的。  是丁昭组织了这场寻宝,不管能不能在找到宝物,这些人都会念着丁昭的好处,借此来树立威信。  4号楼并非第一个交流会地址,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么多年来,丁昭早就摸清了其中的套路,知道怎么处理是最好的方式。  因此开口就是让人自由活动,反正是签了生死状的,是死是活、在宅子里有没有收获,都与他无关。  反正他带着他们过来了,他们就得承他的情。  可以说百利而无一害,简直非常的高明。  等到出去以后,他也可以帮他们联系到买主,让找到的宝贝变现。  当然,那就是另外人情了。  赵然听完他师叔说的交流会规则,就觉得自己都不认识“交流会”三个字了,这种交流会实在是颠覆了他的三观跟认知。  在他心目中,所谓的交流会,应该是大家坐在一起,聊聊你今年有什么收获,新画了什么符,统共抓了多少鬼,念了那些经文等。  而不是许多人聚集在一起,就为了到凶宅里找宝贝。  他抓着脑袋,愣了许久才憋出来句,“这……这要是宅子主人还活着,他们的行为不就是入室抢劫么?这么做,不太好吧。  就算是个凶宅,也不是完全没人管吧。”  一律笑了笑,“可事实上,宅子的主人都死了。”  这栋凶宅的历任主人,不仅都已经死了。  大部分还成了厉鬼,滞留在这宅子里,不愿意离开去转世。  都特别的凶,连黑白无常都拿他们没办法,轻易连门都进不得,更别提拘魂去投胎的事儿。  索性他们都聚集在大宅子里,不愿意出门溜达,自然也不会主动惹事。  除了自己送上门来的小羊羔们,不会对外面的人下手,在自己的地盘上闹事,怎么能算是闹事呢。  干脆也就放任不管了,任由这宅子变成别人坦之色变的凶宅。  凶宅越来越凶,名声也就越大。  有人愿意进来探险,顺便把宅子里邪祟驱除掉,不危及周边住宅的安全,那些想接手这地皮宅子的人自然是求之不得,跟丁昭他们一拍即合。  可以说,开交流会的举措,是由多方认同的。  “嗷。是啊都不在了。”  赵然的表情还有些茫然,看了眼四周整洁干净的环境,除了古色古香一点,跟普通主宅没甚区别。  大概是被环境影响了,让他忍不住去想。  若是宅子主人还在,看到自己的家被人随意出入,自己收藏的宝贝都被人摸走,会不会愤怒、心痛、无能为力。  应该,也是会的吧。  这么想着,就忍不住有些心情沉重。  一律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想些什么呢?摆着个苦瓜脸给谁看。”  赵然心情沉重的叹口气,“就突然想到若是我死了,有人来我家里面,把我收藏的好东西都抢走,我就心里难受……不是,师叔你这是个什么表情?”  一律冲他翻了个白眼,“挺能联想的啊,我的小师侄,咱有点自知之明好吗,有人进你家里抢你东西的前提,是你得有套自己的房子,还得存些老值钱了的东西。  你现在有心思担心这个问题,不如先算算,你还有多久才能存够房子的首付?”  刚刚脱离赤贫,存款只有四位数,开头还1的赵然,“……”  说的也是,他压根也没有被抢的价值。  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伤心了怎么办。  了停在旁边笑,低声跟他们说道,“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师叔会在这里过夜么?”  赵然穷得叮当响的,这种发财的机会,肯定不能放过。  师叔可不同,那眼光是忒高了些,等闲的东西看不上,就他师叔手腕上挂着的七宝佛珠,怕是满宅子都找不到等价的东西。  以他师叔的高眼光,看不上这里东西的可能性要更高些,但他刚看到师叔签字,竟像是要留在这里的样子,就多嘴问了那么句。  一律点点头,“反正也没处去,就在这玩玩呗。”  他是跟着靳凤羽过来的,得一块回去。  如今眼看着靳老爷子不好了,落叶归根,总得有个像样的葬礼,靳凤羽既是晚辈,也是如今靳家当家,很多事情都需要他出面去处理。  一律名不正言不顺,不可能去参加葬礼。  跟靳家的那些人,也都互相看不顺眼,与其回去跟他们吵架,浪费口水,还不如留在4号楼里跟师侄们去探险玩。  还能顺便照顾着些,别让赵然宝贝没找到再弄身伤回去。  而且,从他在花坛里找到江鱼的骨灰后,他就隐隐的有种预感……江鱼肯定会来找他。  变成了鬼王、性情不定,甚至可能被人控制住,危险指数蹭蹭up的江鱼。  他也不确定能不能打得过。  万一,他打不过呢?!  那可是相当危险,生死难料的那种呀!  就算他能打过,也必定会有场恶战.  不会是轻轻松松就能赢的,毕竟那可是大凶级的鬼王啊!  上一个现世的大凶级,可是让萝卜丝躺了整整三年,才能从病床上下来,想想都觉得好恐怖的。  再说了,暴怒中没有理智的江鱼,若是跟他僵持住,很可能会借机伤害到他身边的人!  所以他在跟江鱼相遇的时候,身边的人绝对不能是靳凤羽。  如果是他们待在4号楼这三天里,江鱼杀过来找他,有丁昭和协会里的人先帮他挡一挡,他肯定会相当开心的。  毕竟就像丁昭说的,能来这里的人,可都是b市的精英,要是这些人加起来都对付不了个江鱼。  那也就活该b市被踏平,他也没办法。  当然,他的这些小算计,是不会说出来滴。  丁昭这人心思极深,他懒得为这事跟人扯皮,烦。  了停对他选择留下来过夜,略有些疑惑,但本身好奇心不强,只是点了点头,“好。”  时间还够,他们准备先找个地方休息。  这宅子面积极大,是三套三进的宅子呈品字形状,拱立而成,中间都是由木质游廊链接起来的。  他们如今在前面那个口字里,是最安全的。  后面的那两套宅子,是一套比一套危险。  赵然还在想,丁昭带人来这里开交流会。  就像是些强盗,就那么强闯到别人家里寻摸东西,可宅子主人也都不属兔子,向来不是吃素的。  想从宅子里把宝贝们带走,哪是那么容易的。  别说带东西走,进去后能出来就算好的了。  这些厉鬼冤魂被困在宅子里,不会出宅子外面去晃悠,但是敢往宅子里走的,向来是有去无回……要不然,丁昭安排的这所谓交流会,是不可能办起来的。  哪怕是了停,也不敢轻易往后走。  拿着跟人买来的简易地图,神色严肃的皱着眉,问一律的意见,“要不咱们去佛堂看看?”  也不知是哪代主人信佛,在后院设立了佛堂,请了佛祖来供奉香火。  他们都对佛祖天生的亲近,况且偌大的宅子里,情况不明,佛堂还是相对安全的。  略想了想,就同意了这个提议。  路上很是安静,四处皆寂静无声。  花草倒是生长的茂盛,赵然看着路边绽放的黄花,“这里的花草还有人打理?我怎么没看到人呢。”  了停摇头,他也没有这方面的资料。  一律在花朵跟前蹲下来,伸手摸了摸花瓣,直接把花朵掐了下来,了停刚伸手想拦,“师叔,别……”  没拦住,一律已经捏着花朵站了起来,“怎么了?这花不能掐么。”  了停嘴唇动了动,看着是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神色无奈,“……当然可以。”  师叔掐的花,哪能说不能掐呀!  他懂得那么些道理,有哪点是他师叔不懂么?  一律捻着花瓣,汁水染到指尖上,顺着指尖流下来,逸散出些许淡淡的黑气。  伸手将那些黑气挥散,他低声说道,“若是我猜得不错,这个宅子应该是有鬼仆在打理,如今日头正盛看不到,等到晚上会出来的,看到也不用太惊讶。”  “鬼仆?”赵然纳闷,不懂就问,“那是什么?”  他们的脚步没停,继续往佛堂走。  了停边走边跟赵然解释道,“是种半人半鬼的怪物,大概就跟虎伥差不多,原本是闯进宅子里来的人,魂魄被宅子的主人控制住,变成种不生不死的怪物。  没有自主的意识,就剩下干活的本能,你可以将他们理解为种具有人类身体的傀儡,他们只会干活没有攻击别人的意思,遇到了也不用怕,装作没看到就行。”  说完略思索着,怕赵然这个小菜鸡弄不懂,很负责给赵然细心解释,“怎么说呢,跟行尸有些相似。  被人控制的尸体是行尸,被鬼控制的人就是鬼仆,啧,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更惨些。” 第99章 尤其外面是炙热的七月,他们进宅子前都穿着短袖,完全没有防冻抗寒的准备。  乍然遇到低温,赵然都被冻得打抖了。  一律皱眉,神色冷淡,“看来咱们是谈不拢了?”  黑雾不断的翻腾着,如同最柔软坚韧的绸缎,流水般的从四面八方,朝着他疾速的卷了过来。  一言不合,就开始动手。  啧,他就知道会这样!  再怎么心平气和的跟这些厉鬼讲道理,都是虚的。  能够正常交流,听得进去道理的,也就不会是厉鬼了!  那就打一架好了。  随着黑色雾气卷过来,漫天的阴气化作冰雪,缠绕在黑缎上,化作实体从他旁边穿过。  “刷刷”的破空声,就没停过,不断缠绕着围拢过来。  就跟蜘蛛吐丝,化茧作缚。  不过这些承载着冰雪的黑气,比蜘蛛丝更加的凌厉万分,不是说要筑巢,而是要将他缚住绞杀。  他双手撑在蒲团两侧,弯腰躲过道黑气逼近。  拎着百纳包站起来,顺手将那道黑气拍开,迅速的往后退了两步,挽着佛珠默念了句“阿弥陀佛”。  七宝佛珠散发着淡淡的莹光,犹如张开了个淡色的防护罩,将他笼罩在里面,跟追到跟前来的黑缎相交。  黑白色一经碰撞,阴气便如同冰雪见了暖阳,“呲呲呲”的不断溃散,连覆盖的冰霜都的消散了些。  黑缎自知不敌,没经丝毫犹豫,迅速后撤。  撤走的途中还不忘记分出缕,试图卷走赵然他们。  一律略皱着眉,低声道,“这就有些过分了啊。”  伸手从包里掏出两张纸扎,来不及掏大火机,低声念了句法决,就那么朝赵然脸上扔过去。  淡淡的金光闪过,双手执长戟的武士出现在赵然旁边。  怒目圆瞪,暴喝一声,举起手里的长戟朝着阴气疾斩过去。  硬生生将那缕阴气斩断了一截,裹着冰霜和黑气,就那么“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直接摔成粉末溃散了。  一律赶紧跑过去,伸手将赵然拽起来,反手拍了张护身符,扔到自己身后的角落护着。  黑雾中响起声怒吼,雾气翻滚得更厉害。  化作绸缎般的黑气想攻击他,却全被他身边的佛光挡住。  不管从哪个方向进攻,都奈何不得他。  就这么僵持片刻,黑影彻底的怒了,怒喝一声,“小秃驴,你找死!”  大量的黑色雾气如同云海翻腾,黑沉沉的朝着他们倒卷了过来。  浓腻的雾气带着冰雪凉意,和隐隐的血腥味道,闻着还有些呛人,有那么点黑云压城的架势了。  倒卷过来的压迫力极强,看着像是要跟他拼死一搏。  来不及惊讶黑影居然会这么做,一律神色严肃的捏着佛珠,准备反击。  他倒是百邪不侵,不怕这些黑影的逼近,对阴气也有极强的免疫力,赵然却还是得稍微顾着点。  却见黑雾虚晃一枪,放弃攻击他们,转而卷起他因为拉赵然暴怒出来的白影残影,将人裹在黑影里。  藏得严严实实的,就跟退潮的海水般,眨眼间就从佛堂里退了出去。  还没等他追,连鬼影子都看不到了。  随着黑气消散,残存的阴气也很快消失干净。  看着空荡荡、寂静无声的佛堂,“……”  甚么玩意啊这是,不是说对残魂不感兴趣么?!  你特么的,倒是做出个不感兴趣的样子来呀!  真翻脸比翻书还快,自己打自己脸,也不觉得脸疼么。  不是,你想要残影你说啊,我也没说不给你!  还非得做出个架势来,搞得像真要跟我打架似的。结果我念珠都摸出来、纸扎都点了,你就直接转身跑?!  跟开玩笑似的,这不是闹呢么!你们厉鬼都是不要面子的么!  一律略有些无语,想了想,也没追出去。  蹲下来掐住赵然的人中,掐了老半天,赵然才抖索着醒过来,睡眼懵懂的看着他,“师叔,我怎么睡着了。  哎,这地上怎么这么潮湿啊,冷飕飕的,外面下雨房顶漏水了吗?”  他不是在佛堂里找宝贝么,怎么东西还没找到,自己就先搁地上睡着了,睡醒还腰酸背痛的,就像跟被车碾过了似的,浑身难受。  一律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胳膊,“没下雨,这房子也不漏雨,赶紧起来活动活动吧,别弄感冒了。”  刚地面上凝结的冰霜都化了,水汽十足。  连同赵然身上的衣服,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湿润润的黏在身上,强撑着酸软的胳膊腿,在周围小幅度的转悠着,“这是怎么了呀,师叔,我现在浑身难受!”  一律在包里掏啊掏,掏出来瓶二锅头。  在耳朵边晃了晃,听见里面有动静,甩手扔给的赵然,“少喝两口驱驱寒,刚刚宅子主人来过了。”  赵然抱紧酒瓶,拧开瓶盖喝了两口。  差点被高浓度的辛辣酒味呛到,但很快的,暖意便从喉咙蔓延到肚子里,等身体都变得暖烘烘,也就没那么疲倦乏力了。  拿着酒瓶疑惑的问道,“师叔,你怎么还随身携带着的有酒呢?还是这么小半瓶,是甚么时候准备的呀,哇,那大半瓶该不会是被你喝掉了吧。”  一律,“我以为你要问来的是哪个主人。”  赵然还不特别清醒,闻言略愣了愣,“……也是啊,应该先关心这个的,哎呀,我脑袋里面好像有团浆糊,看到酒瓶就想到这个问题。  那师叔,刚刚来的是哪个主人啊?”  一律摇头,“我不知道,这个得问你师兄。”  赵然就去看了停,恰好了停睁开了眼睛,满脸的倦容,仿佛打个坐便累到极致。  看到赵然手里的酒瓶,朝他伸了伸手,“赵然师弟,把酒瓶递给我用用。”  赵然警觉的跳起来,把酒瓶往怀里捂去,“师兄,你可不能因为睡迷糊了,就想着犯戒啊。”  说完警觉的往左右看看,生怕这话被旁人听了去。  了停略愣,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  偏偏刚被阴气缠身,消耗了太多的力气,实在无力跟赵然分辨。  无奈的笑了笑,“好吧,也没多大的问题。”  一律翻了个白眼,“酒不是只能喝的。”  说着走过去,从酒瓶里倒出些透明的液体来,在掌心里搓热了,往了停后脖颈下面捂去,“好点了么。”  贴到穴位上的掌心灼热非常,脖颈后面如同点燃了团火焰,熊熊燃烧着,从后脖颈暖到胸口,将缠绕在身上的阴气驱散了去。  了停微微闭着眼睛,轻喘了口气。  脸上仍笼罩着层淡淡的疲倦感,但看着要比刚刚要好得多,慢慢的点点头,“缓过来了,多谢师叔。”  一律拍了拍他的光头,低声笑着,“你跟我客气,当这声师叔是白叫的么。”  把酒瓶揣进了百纳包里,赵然在旁边看得十分惊讶,“师叔,这拿酒来捂脖颈,是个甚么原理啊?”  “取暖驱寒,被阴气侵蚀过后,体内总会有片刻的阴冷感,没事多晒晒太阳也就好了,如果着急的话,可以用烈酒或者辣椒,刺激人体的自我防御系统,让自己变得暖和起来。”  一律低声解释道,这些都是前辈们总结出来的常识,多给赵然他讲讲是没错的,转头去问了停。  “刚刚来佛堂的是谁,你知道么。”  了停喘匀了气息,神色平静的捻着佛珠,“那人浑身的气息阴森冰冷,应该是后院出来的雪公子卢晚阳,是死在暮冬的雪地里,却不是被冻死的。“  雪公子的实力强劲,浑身的阴气浓厚非常,还自带冰雪的冻伤效果,了停察觉到异常,不想被不知不觉的冻死在佛堂里,自然要奋起反抗,却被人直接摁在蒲团上。  拉锯战打了许久,幸亏他师叔出手将那人赶走,他才能够从鬼蜮中脱离出来,消耗着实有些大,比起啥都没察觉到的赵然可要累多了,说会话就得缓一下,喘两口气再继续说。  “传说卢晚阳是在新婚夜,被刚娶进门的心上人捅死的,那天是个大雪天,院子里积雪有尺来厚,下人们将喝得醉醺醺的卢晚阳送到新房后,就先后都离开了。”  “等到次日清晨,卢家的人在雪地里发现了他的尸体,是被他的新婚妻子用玉簪戳破心口,全神的血液流净而亡,他的妻子早就沉黑跑了,不管卢家的人怎么找,也没找到人。  据说那院子里面的积雪,都被血液染成了鲜艳的红色,隔了好多年都没融化。”  赵然摇摇头,满脸认真的解释着,“不可能,雪地里的温度多低啊,都是零下,就算是被戳破了心口扔到雪地里面,出血量也不会太大。  至少,不会把院子里的积雪都染红了,再说就算是新婚夜,院子里肯定也有值守的下人在,哪有能悄无生息杀人抛尸,自己还能跑了的说法呢。”  了停笑着点点头,“这是自然,都是些从别人那里听到的传说,真相究竟如何,我们也无从得知。”  总不能跑去找卢晚阳问,你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吧?  死因跟尸骨所在,都是厉鬼们最忌讳的,若真有人敢问出口,必定瞬间怨气冲天,要动手杀人。  说完故事,了停力气恢复了些。  撑着腿从蒲团上站起来,“咱们要不先出门去看看,等天色晚了再回佛堂来休息,师叔觉得如何。”  师叔觉得这提议甚好。  一律点点头,看了眼地上还晕着的丁瑶和道士们,并没有要唤醒他们的意思,“那走吧。”  赵然看着小金佛恋恋不舍,“咱们晚上回来,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嘴上虽然叹着气,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  紧紧跟着他们,低声问道,“师叔,咱们现在去哪啊?”  一律想了想,“去后院找卢晚阳。”  他还没搞清楚那个残魂,跟他究竟有甚么关系,总不能就那么被雪公子卷去吞了吧,得去看看。  确定好了目的地,他们顺着走廊往后院走。  并未遇到任何的阻拦,甚至都没碰到其他来参加交流会的人,就那么畅通无阻的、顺利的走到卢晚阳曾经住过的院子。 第101章 每天都笑口常开,精神百倍,很少露出明显的疲态,忍不住有些担心,“您是不是伤的很严重啊。”  圆悟皱眉,死鸭子嘴硬,“没受伤……”  “别想着瞒我啦,你跟萝卜丝下黄泉的事,豆大师都跟我说啦。”  一律不笑了,冷着脸看他,气势十足,“你就我这么个徒弟,等你以后坐化了,我可是要继承舍利的,有甚么事不能跟我说啊。”  圆悟紧皱眉头,打定主意要瞒到底。  一律轻“啧”了声,声音很低的问道,“你跟萝卜丝走的这趟,找到大师兄的残魂了吗?”  圆悟神色警觉的看着他,“你听谁说的?”  “这还用听谁说啊,忘川突然断流,我烧了两串金元宝,发现黑白无常被困在地府出不来,很容易就能猜到是你跟萝卜丝在搞事情。”  其实也不是他先猜到的,是豆大师提醒的他。  以他对他师父的了解,能让他师父冒那么大的危险,跑到阴间地府搞事情的。  除了萝卜丝大师兄,就没别人了。  想都不用想,他们这趟是去干嘛了。  这都三十年过去了,可在他师父的心里,始终牵挂惦记着人呢,从来就没有放下过。  见他居然能将事实猜测的八韭不离十,圆悟略微惊讶,随即欣慰的笑笑,伸手摸了摸的他脑袋,“我徒儿就是聪明,不过答应师父,这件事情你别插手好吗。”  一律,“……恐怕不行。”  圆悟皱着眉,虎着张圆脸,特别罕见的凶了他,“一律!师父的话你都不听了么,哪来那么大的好奇心。”  犹如金刚怒目,不怒自威。  偏一律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跟他又太熟了些,觉得没甚威慑力,心情颇好的解释着,“倒不是好奇心,就是突然想明白点事。”  伸手在包里掏啊掏的,逃出来把沾血的桃木剑,“您还记得这把剑么?”  当然记得,剑是当年他师父送给他的。  按照他师父的说法,就是木剑的前主人是个天之骄子,那继承木剑的人,也必须是个天资卓越的天才,不能让明珠蒙尘,给木剑的前主人丢脸。  在他跟萝卜丝徒弟之间,犹豫了好些年。  终究是他背后的金佛加了分,一举击败了萝卜丝的那位符箓奇才徒弟,获得了桃木剑的继承权。  被他师父郑重其事的交付了木剑,就差举行授剑仪式,来彰显这件事的严肃和郑重了。  圆悟苍白的圆脸上露出些怀念的神情,伸手就想去摸木剑,被一律轻松闪过,“哎,这可是我的宝贝呢,你别随便动手动脚的。”  像这种宝贝,平时他都是格外的仔细供着,还从来没有拿出来用过呢。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这种做法,终究是让利器藏锋,明珠蒙尘了。  可他也没办法的呀,这剑是前辈的遗物,上面还浸染着前辈的血呢,能被他用来砍僵尸、戳蛊虫,再往剑上糊层乱七八糟的东西么。  不合适、是真的不合适。  被人直接敲到头上,圆悟笑骂道,“没大没小的。”  劈手便将木剑夺了过去,宽厚的手掌摸着浸染在木剑上的片片血迹,眼里涌现出些许黯然跟伤痛。  一律抱着胳膊,在旁边看着他神色变换,似是追忆,似是懊悔,翻腾最厉害的还是无尽的痛楚。  没点高僧的样子,一律暗自吐槽着。  很懂事的没去打扰,开始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院子还是刚那个院子,不同的是积雪没了,绿植安静的被种土力里,清清静静的,半点声响也无。  阴气笼罩在院子里,无处不在,很难确定雪公子的所在。  连赵然跟了停也都没了踪迹,一律皱着眉,估计是陷在幻境里,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赶紧拽着他师父的袖子,“师父呀,快别伤春悲秋了,您徒孙们都被人抓走了,赶紧的出手救人吧。”  圆悟拿着染血的木剑,也不知道是想起甚么,眼眶都湿润了,红着眼眶把剑递到他手里,轻轻的叹了口气,“仔细收起来吧。”  却是没打算让他转移话题,继续跟他说道,“这木剑给你了就是你的,但大师兄的事情你不要管,还有江鱼可能会成为鬼王的事,我会通知萝卜丝处理。”  一律眨眨眼睛,“你两还能跟鬼王杠上呢。”  不是他怀疑他师父的实力,实在是地府可不是土原寺,任由他师父跟萝卜丝来去自由搞破坏的。  那地儿对生魂而言,处处地地都是危机。  想从地底下全身而退是极难做到的,看他师父那苍白的脸色,就知道是受过伤的,而且伤得不轻。  要不然,也不会连平常的样子都装不出。  现在最好往病床上躺着,静修养病,而不是跑到凶宅来玩。  想到这个,一律惊讶的看着他师父,“您不养伤跑来4号楼做甚,该不会这里有大师兄的残魂吧?”  圆悟的眼神闪了闪,闭嘴不言。  一律,“……”啧,瞧瞧,瞧瞧。  就跟小孩似的,多么幼稚啊,还不如他呢。  轻轻笑着,“您别装死啦,我拿木剑出来不是给您看的,是想告诉您我遇到个残魂,可能是大师伯。”  圆悟猛地瞪大了眼睛,“你说甚么!”  一律赶紧捂住嘴,故意作出副“哎呀,不小心说漏嘴了”的表情。  笑嘻嘻的开口,“您不是不愿意我管这事么,您不说我也不说,反正到最后着急的人肯定不是我。”  圆悟抓着他,神情急切,“你在哪见到的?”  一律见他是真急了,脸色越发的苍白,终究是不忍心跟他斗气,“就在这里啊,应该被雪公子抓走了,估计跟赵然他们在一处吧。”  他师父松开抓着他的手,脸色难看,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他果然是来找卢晚阳那人渣了?”  像是受到沉重的打击,脊背都被压弯了。  胖脸上仅剩的血色褪净,透出些死气沉沉的苍老来……给一律吓了一跳,他师父这次回来,大抵真是受伤过重的缘故,都变得有些不太像他师父了。  也顾不上琢磨这话里,蕴含着多少故事。  赶紧解释道,“您想多啦,那残魂没甚么意识,懵懵懂懂的,是跟着我来的4号楼,不是专程过来找卢晚阳的,他是被掳走的呀,还不确定他是不是大师伯呢,都是我猜的。”  话虽如此,估计也差不多了。  果然,圆悟的脸色稍微缓了缓,“那应该就是了。”  略微停顿着,语调沉重的叹了口气,跟他解释这次事情的始末,“我跟你罗师叔,在忘川的角落里找到他了,不过从地府出来的时候,我们被众多阴兵鬼将追逐,在路上走散了。”  走散不至于,应该是故意分开的。  那些地府的阴兵鬼将追得是他跟萝卜丝,被抓着就是关百八十年的大罪,两人不得不放手一搏。  将刚找到的残魂放走,试图等他们回到人间再找寻……反正无常被阻,大师兄也不会被拘回去。  中途出了点意外,大师兄魂魄残缺严重,承受不住他们的标记,等他的魂魄回到肉身上,就发现没有了大师兄的踪迹,残魂找不到了!  被逼无奈,只能往4号楼来碰碰运气。  一律见他神色平静,轻描淡写的说完了事情,就跟聊天的时候,随口谈论天气似的。  有意无意的,将遇到的重重危险跟困难,全部忽略了个干净。  略微有些无语,“师父,您不觉得您没甚么立场说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么,我这不都是随了您么。”  听完他师父的解释,有种原来如此的释然感。  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懂了。随即笑着问他师父,“为什么你觉得大师伯会来找卢晚阳啊。”  现在看起来,大师伯会跟着他,倒是很好理解。  因为他包里有桃木剑,而木剑上浸染了大师兄的血,血液跟尸骨一样,对魂魄有着天然、本能的吸引力,残魂在无意识中,就跟选择了跟着他到处晃。  可他师父发现大师伯丢了后,第一反应居然是来找卢晚阳,还骂卢晚阳人渣……这其中肯定是有些猫腻啊。  一律弯着眼睛笑,大胆的猜测道,“师父,大师伯跟那个卢晚阳是不是一对啊。”  萝卜丝跟大师伯修天师道,他们那脉不禁婚恋,有终身苦修的、也有结婚生子的,全看自己高兴。  圆悟僵了僵,使劲儿瞪他,“少说废话,他们往哪去了?”  一律,“……”这是迁怒吧,是吧是吧。  这就是卢晚阳的院子啊,还这么凶的问他!  圆悟吼完他,也知道自己理亏,不吭声了。  往院子中间一站,捻着佛珠怒目而视,气势汹汹,朗声道,“把人交出来,不然我拆了你这院子。”  一律在心里吐槽他师父威胁的简单粗暴,从包里掏出叠纸扎,站在他师父身后呐喊助威,“对,赶紧的,不然我可动手了啊!”  这宅子成为凶宅已久,不论是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还是宅子里面的各种建筑,都被阴气长时间的浸润。  纸扎被点燃,就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多点那么两张,将这宅子付之一炬,也并不是不可能,反正他自己做纸扎的,怎么点都不心疼。  放完狠话,没见动静,听他师父低声道,“烧。”  一律便摸出打火机,将手里捏着的纸马点燃,照着跟前的矮树扔过去。  瞬间火光四溢,白色骏马带着浅淡的金光,朝面前的绿植撞了过去,撒开四个蹄子来回奔跑着。  被纸马碾过的地方,阴气被带着金光的火花点燃,劈里啪啦的尽情燃烧着。  一传十、十传百,左手边的植物很快就被烧了个干净。  火光中黑烟四散着,有溢出的阴气、也有活柴燃烧的烟雾。  院子里浓烟滚滚,着实呛人的很。  一律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感觉这主意不靠谱。  典型的伤敌一百、自损八十,再这么继续烧下去,卢晚阳不一定会出来,但他们肯定会被呛到。  也就没想点第二张纸扎。  没想到黑烟还没散开,地面就出现了许多冰碴,就跟电影里做的特效似的,飞快的层层逼近过来。  顷刻间,就到了他师父跟前。 第103章 如同被下到油锅里的,开始翻炸的猪蹄。  搁旁边看着,都觉得能从手掌疼到后背去,浑身都难受的厉害。  偏卢晚阳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伸手将木剑一寸寸的从胸口□□,嘴角甚至还带着些许浅笑。  费力将木剑拔出后,手掌心还冒着阵阵黑烟。  却舍不得扔,就那么拎在手里,仔细看着剑上的斑斑血迹,神色间有瞬间难得的温柔。  黑雾不断的翻滚着,卢晚阳面无表情的低声念叨了句甚么。  音量被压得很低,压根都听不清楚。  就那么转过头来,看着那道白色虚影。  眼神幽暗,闪着某种黑沉沉的情绪,似有不甘,夹杂着些许偏执,还有其他分辨不出来的。  低低的笑声从胸腔闷出,声音更加嘶哑难闻,“想再杀我一次,怕是没那么容易,律隐,你是甩不开我的。”  律隐没说话,冷淡的回望过去。  并没有被卢晚阳的话影响到,就像刚那个一言不合,就拼尽全身力量,也要控制桃木剑的人不是他似的。  但若是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他本就浅淡的轮廓,在听到这些话后,变得更淡了两分,全身都快变得透明了。  明显是因情绪不稳,差点维持不住身形。  一律搁旁边看着,隐约觉得……自己怕是干了件坏事。  以大师伯的这种状态,怕是宁愿懵懵懂懂的待在忘川河边,甚么也不记得、甚么也想不起来。  都不愿意被他师父带回人间,在这种不恰当的时机恢复记忆。  圆悟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刚看到卢晚阳被木剑穿心,知道可能是大师兄恢复意识。  心里是既惊且喜,哪里还顾得上卢晚阳呀。  赶紧停了手中攻势,朝那虚弱的白影残魂看过去,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听到卢晚阳在那哔哔哔的,害得白影变得更加虚弱。  眼见本就模糊的白影都虚弱的快看不到了,给他气得直咬牙,怒声骂道,“他杀不了你,难道我还杀不了你么?!  三十年道行的小鬼,就敢这么大言不惭!我今儿就要为名除害,降妖除魔,替死在你手里的那些冤魂们报仇。”  胖乎乎的圆脸瞬间沉了,圆悟低声念了句佛号,整个人横眉怒目,宝相庄严,将手里扣着的两颗泛着金光的佛珠,直接朝卢晚阳扔了过去。  破空声阵阵,金光灿烂的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火。  声势浩荡,气势汹汹的。  这下要是砸瓷实了,必定要在卢晚阳身上,砸出硕大的两个窟窿来,一时半会修补不好的那种。  知道那两颗佛珠的厉害,卢晚阳也不敢直接硬碰硬,冷着脸侧身躲过了。  躲得并不怎么困难,甚至还有余力出声嘲讽圆悟。  冷哼道,“怎么,才过了三十年,就忘了当年你是怎么跪在我脚下,求着我放过你们的!就算过了这么些年,你也不过是从一个小秃驴变成了个老秃驴。  也没见你有其他的长进,居然以为我会怕了你不成?!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配不配这么跟我说话?!若非看在律隐的面子上,信不信我现在就废了你。”  一律在旁边听着,暗道不信。  大话谁还不会说呢。  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他师父肯定是因为年龄还小,修为不深,才会被这人压着打。  这都三十年过去啦,他都长大了。  他师父早就不是当年被人压着打、需要人护着的小年轻啦。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在沙滩上。  虽说卢晚阳死在青年时期,如今看着还是挺年轻的。  但是他相信!要是两人真打起来,肯定是他师父赢!  没得办法,他这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啊。  一律没有经历过当年的事,能够置身事外,完全是以看戏的心态,认真又理智的分析着两人动手的胜负。  他师父却好像是被戳到了痛点,顿时被气得脸色涨红,胡乱的指着卢晚阳骂道,“不是说你不怕么,有本事你别躲啊。”  卢晚阳冷冷的嗤笑出声,“许你打我,还不许我躲,你那大光头里装的,该不会是拿来糊墙的浆糊吧,赶紧倒出来给我看看。”  在旁边准备吃瓜看戏的一律,“……”  咋回事,还打不打了?  你说你两加起来,年龄早就超过百岁了。  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吵架呢,幼稚不幼稚?  动手就动手呗,怎么还哔哔上啦!  两人斗着嘴,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  被扔出去的佛珠上,早就被圆悟加持了真言。  灵性的很,专门寻阴气最浓候的地方攻击,首当其中的就是卢晚阳,金光闪烁,如同黑夜里火光。  也像是两只萤火虫,扑闪着小翅膀亮着微光。  围绕着卢晚阳转来转去,见着缝隙就想钻进去啃上两,能直接把人啃死是最好的!  卢晚阳对那两颗佛珠很是忌惮,沉着脸不吭声了,将四散的黑气收拢过来,严密护周围,跟那两颗闪着金光的佛珠斗智斗勇。  如今他们身处凶宅,是卢晚阳的地盘。  在自己筑起的老巢里,周围都是浓厚到极致的阴气,能够发挥的空间自然比的他师父更大。  况且他师父刚在地底下被撵着追杀,身受重伤。  本应该是一边倒的局面,圆悟虽然是高僧不假,也没办法在元气大伤的情况下,跟卢晚阳打成平手。  偏一律误打误撞的,拿桃木剑唤醒了大师伯的意识,卢晚阳被染血的木剑穿胸而过,实力大打折扣,估计也剩不到平日里的五成。  两人如今的实力,算得上是半斤八两。  打来打去,谁也不敢动真格的。  两人都还得顾忌着律隐在旁边站着,怕伤及到本就不稳定的残魂,那可是经不住再缝合一次的。  各种小心翼翼,就只能那么丁点的小范围内活动,根本施展不开来,越打越僵持,情况胶着不下。  你来我往的试探着,跟玩儿过家家似的。  比看喜洋洋无聊多了,看得一律直打哈欠。  干脆起身去找后面罩房,找到在角落里缩着的赵然跟了停。  他两刚踏进院子里,踏入幻境中就被卢晚阳趁机卷走,可谓是半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拿阴气化作黑色的绳索捆了,扔在后面房间里。  如今卢晚阳被他师父缠住,还得分心照顾着大师伯的残魂,无暇顾忌被拖到后面藏起来的两人,一律很容易就找到他们。  把陷入昏迷的两人唤醒,赵然还有些懵,“师叔,刚发生了甚么事情,我刚进院子里就晕过去了。”  怎么感觉自从他进了这个4号楼里,老喜欢晕来晕去的,每次晕过去醒过来,就跟不上节奏,不知道发生了甚么。  一律想了想,拣重要的信息说,“这院子里有个幻境,你们应该是被他给弄晕了,现在暂时没事了。”  赵然揉着酸疼的脖颈,表情懵懂,“暂时,师叔你还没把问题解决掉吗?”  一律敲他的脑袋,“想得挺美的呀你,真当自己是来这里旅游的呢,还事情我都给你解决完?”  赵然嘿嘿的笑着,“我这不是相信师叔您么,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管吩咐。”  一律想了想,“那还真没有,这院子的主人跟你师叔祖有仇,两人正搁外面动手呢,没咱们啥事儿。”  赵然便笑得开心,“这不就是么,劳烦师叔多操心啦。”  一律懒得跟他分辨,伸手把他两拽起来,“走吧。”  等他们回到前面,他师父跟卢晚阳还没打完。  黑气跟金光在院子里乱翻,将院子里的花草都卷起来,原本整洁幽静的院子已经一片狼藉。  看着像是台风过境,到处都是乱糟糟的。  或浓或淡的雾气将两人卷在其中,身形都看不清楚,估计一时半会是分不出胜负的。  一律在他大师伯旁边找了个空位坐下来,无聊的打着哈欠,提议道,“要不你们先中场休息会。”  黑雾里的一人一鬼忙着动手,没空理他。  这两都是几十年前结下的血海深仇了,就是传说中的宿敌,不管能不能分出胜负,见面都是要打的。  不狠狠的把对方揍出身伤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律,“……”  暗道你们再这么打下去,待会我就带大师伯走。  你两就在这打到天荒地老吧!哼。  正想着,他的手机响了,摸出来一看,见屏幕上显示着靳先生几个字,忍不住就有些心虚。  他来4号楼的事,怕靳凤羽会担心,就没主动说。  这会电话打过来,一律轻轻咳嗽了声,清了嗓子才接起了电话,“喂,你忙完了吗?”  靳凤羽低声应道,“嗯。”  透过电话穿过来的声音略有些低沉,“一律,你现在在干嘛?”  一律捏着手机,转了转眼珠,“我在……看电影呢。”  对面沉默了片刻,他听靳凤羽的问道,“是么,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呃……”  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一律看着正动手的师父跟卢晚阳,再看看旁边站着的大师伯。  犹豫着开口,“……爱情动作片吧。” 第105章 他可是特别怕折腾,特别认真的叮嘱着,“要是你有甚么事,记得要跟我说啊,别弄出误会来。”  电话那端,有了片刻很明显的沉默。  一律,“……”  他心里响起咯噔一声,暗道不会那么巧吧,靳凤羽真有事瞒着他?!  该不会是答应了靳老爷子,要结婚生子吧。  他抱着手机,“哥你别吓我呀,有事你就说呗。”  没人理他,手机里传来漫长的沉默。  一律略有些慌了,“哥,凤羽哥哥,靳凤羽?!”  突然,有个略带沙哑的声音通过电话信号,在他耳边响起来,“哥哥。”  一律愣住,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江鱼”第56章 见鬼直播。  确实是江鱼的声音。  顺着手机信号传过来的, 比面对面听到的要更沙哑些,另外似乎是手机信号受到了影响,短暂的称呼夹杂着些许杂音。  细细簌簌的, 像是电流声,也像是风吹过的声音。  以至于那声“哥哥”听起来, 并不怎么清晰。  但他将声音听到耳朵里, 就知道是江鱼。  他在4号楼,江鱼在靳凤羽跟前。  若说江鱼只是单纯去找靳凤羽玩儿,他是肯定不会信的。  一律捏着手机, 压低声音问道, “江鱼, 是你么。”  电话里响起阵轻微的“沙沙”声, 像是微风拂过竹林, 掀起细碎的、略带阴冷的声响。  阴森森,冷飕飕的。  光是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可比鬼片里的恐怖配乐真实得多,伴随着真实恐怖的音效, 电话那端想起个沙哑的声音,“哥、哥哥, 是你么。”  断断续续的,这次一律总算是听清楚了。  那声音是江鱼,却也不是江鱼。  声音里原本的稚嫩没了,多了些沙哑难听的低沉,还有些, 隔着手机听不出来的情绪。  像是怨恨,也像是期待。  更像是盘踞在暗处的毒蛇,在“嘶嘶嘶”的吐着舌信。  他知道江鱼会有这种变化的原因, 是被逼着从内而外的,融合了许多原来没有的东西,连声音都被影响了。  也正是他因为清楚的知道,电话那端的江鱼,已经不是那个会听他话、乖巧的喊他哥哥的鬼娃娃。  所以在听清楚这句话后,一律感觉到了害怕。  浑身僵硬,后背阵阵的发凉。  捏着手机的手指泛白,不断的轻轻颤抖着。  真是厉害啊,他用力的急促呼吸着,都不用刻意去营造恐怖的氛围。  就那么随意的几个字,比他进4号楼里看到的所有乱象,都让他更畏惧且担忧。  因为江鱼身边的人是靳凤羽。  而且是在他不在的情况下,江鱼出现在靳凤羽的身边,他不清楚江鱼究竟会对靳凤羽做些甚么。  会不会伤害、甚至杀死靳凤羽,会不会逼迫靳凤羽做出些过分的事。  会不会,在他赶过去后,甚至连靳凤羽的面都见不到。  不确定的未知可能,让他控制不住的害怕。  这种来势汹汹的急切情绪,就像是突然出现在他胸口的蚁巢,有数不清的蚂蚁正不停啃食着他的心脏。  密密麻麻的慌乱和疼痛,逼得他后背一片冷汗淋漓。  努力控制着的手跟声音不抖,低声跟江鱼交涉着,“小鱼,你想做甚么?是想要找我么,我现在在郊区的4号楼,这里有很多年头久远的阴魂,你可以过来找我玩。”  “嘻嘻嘻。”  夹杂着零碎的电流音,江鱼那混合着尖锐跟暗哑的声音响起,“哥哥,我哪儿也不会去。”  中间的电流声突然变大了,“刷刷刷”的响着,一片嘈杂的背景音中,江鱼的声音显得模糊不清。  “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你肯定会回来的。”  低哑的声音里,似乎带着某种笃定。  也是,他迟早会回去,回到靳凤羽的身边。  他大老远的跑来4号楼玩,并不是为了这凶宅里的宝贝。  宅子里的东西虽多,但他能看得上眼的,却没有多少。  一来,是他本来也不缺好东西,别看他年龄尚小,但因为从小跟着他师父东奔西跑,积攒的东西可不少。  跟靳凤羽重逢后,隔三岔五的就会收到礼物。  以靳家经商多年凝聚出的地位和财富,积攒的好东西可不少,加上靳凤羽本身的眼光。  送他的东西,从来都是最好的。  这二来么,是因为这宅子是出了名的凶宅。  跟其他凶宅的徒有其名不同,这是正儿八经的、里头有厉鬼,而且数量不少的凶宅。  宅子里头东西,也都是死人的。  他对阴气不怎么反感,自身气运强盛,就没有他镇不了的邪祟,却也没要启死人东西拿去卖的想法。  唔,如果真是穷困潦倒,有好机会放在他跟前,他肯定不会推辞。  但现在么,还是先算了吧。  自己又不是没有,不至于的。  他会留在4号楼里,主要还是想引江鱼过来,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不让靳凤羽暴露在危险里。  想背着靳凤羽,把事情解决了。  为此他甚至都想在4号楼待足三天,等着江鱼找过来呢。  可他在这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江鱼居然会不来找他,反而选择直接找到靳凤羽。  江鱼甚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个五岁多不到六岁的小屁孩,居然能搞懂他顾忌的点在哪?!就算拔苗助长,也不可能突然变得这么聪明。  他抿紧嘴唇,细长的手指慢慢转动佛珠,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心平气和的跟江鱼说话,“我不会回去的,至少短时间内不会,4号楼这边很有趣,我打算在这多的待两天。  你想要找我的话,直接来4号楼吧。”  握紧手机的手指微微用力,低声跟江鱼商量,“你过来吧。”  “嘻嘻嘻嘻。”  江鱼似乎很喜欢笑,尖锐的笑声里并不带欢乐的情绪,反而透着股阴厉的怨毒,“别想着骗我啦,我知道你肯定会回来的,哥哥。”  那种奇怪的笃定仍在,江鱼捏着嗓子,细声细气的说道,“凤羽哥哥可在我身边呢,你若是敢不回来,我就直接撕碎他魂魄、占了他的身体。  然后再去4号楼找你,你说好不好呀,哥哥。”  跟厉鬼讲道理,是件很难的事情。  因为他们从来都喜怒无常,行事毫无逻辑,一律生怕江鱼嘴里说着话,就真的对靳凤羽动手了。  皱紧了眉头,急切的阻止道,“……你别乱杀人!”  江鱼继续“嘻嘻”的笑着,笑声里透着股天真的得意,“我就知道,哥哥最在乎的人一直都是凤羽哥哥,不是我,不过没关系,我不会生气的。  等我占据了凤羽哥哥的身体,哥哥最在乎的人,就变成我啦。”  伴随着悉悉索索的电流音,江鱼的笑声尖锐,“妈妈不在乎我,哥哥也不在乎我,我一直都知道。  没关系的,我总有办法让你们记住我。”  他甚至有些得意,故意拖长的尾音稍微上翘着,像个乖巧听话,求亲人表扬的孩子。  “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啊。”  一律,“……如果你是真的聪明的话,就不会有伤害靳凤羽的想法,这到底是谁给你出的馊主意。”  他试图跟江鱼交谈,江鱼仍旧“嘻嘻”的笑着,“哥哥难道不在乎凤羽哥哥么,可凤羽哥哥却很在乎你啊。”  越来越重的电流声中,江鱼低哑的声音变得模糊。  “凤羽哥哥周围的防备可严密啦,连我都没那么容易近身呢,幸好我足够的聪明,告诉他我是你弟弟,他立马就对我没了防备,你说他对你好不好呀,不过……”  “哥哥。”  江鱼喊了他一声,声音嘶哑,“我都从你身边离开也有半个多月了,这么长的时间,你都没发现我出事了,在你心里是有多不在乎我呀,哥哥。”  一律,“……”  你不是真正的五岁小孩啊,鱼!  是个差那么点就要成鬼王的厉鬼呀,黑白无常看到你,都害怕惹事、、懒得出手抓你。  外面也没有危险,你自己哪儿去不得。  难不成,还要我天天按时接你上下学?!  我倒是想呢,可你也不上学啊。  想什么呢,一律暗自吐槽着,没多少心思跟江鱼纠结,低声道,“你们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回去。”  隔着手机,不管甚么的,一律都觉得不靠谱。 第107章 捏着符笔走到残魂跟前,低声念了句佛咒,将残魂拘了锁在符笔上,揣到包里面转身就往外跑。  见他带走了残魂,卢晚阳眼睛都急红了,大量黑色阴气席卷过来,被他闪身躲过。  还待要攻击,被他师父赶过来拦了,“你追甚么追,我徒弟是你能追的么?!赶紧的给我滚回来。”  阴气被阻拦的间隙,一律趁机溜了。  赵然想跟他回去,被他拒绝了,“你就留在这里,跟着了停。”  起码了停会想办法保证赵然的安全,他这会急着赶回去,若是赵然被谁魇住拖走了,他怕自己会不想去救。  啧,这种关键时刻,还是不要拿来考验他们的情谊了吧。  他是真怕经不起考验。  从后院出来,一律选定了方向,一路狂奔。  速度飞快,遇到墙就直接翻。  两到三米的高墙并不能算阻碍,勾住墙面单手撑住起跳,就能轻松的翻过去。  唯一能稍微阻挡住他的,是这宅子里的主人们。  他时间紧迫,没办法跟他们挨个动手。  挽着佛珠默念着经文,周身的功德金光大胜,如同烧沸了热水,咕嘟咕嘟的冒着泡,热气腾腾的。  懒得跟他们交手,直接拿佛光烫,但凡是敢凑过来的,烫死了活该。  随着他不断前进,路上被佛光烫散的阴气阵阵。  到后面追着他、妄图让他留在4号楼里的阴魂厉鬼实在太多,他被缠的烦不胜烦。  捻着挂在手晚上的七宝佛珠,默念了句佛号,将背后的佛祖虚影放了出来。  阴气阵阵的凶宅院里,数丈高的金佛凭空出现,拔地而起。  硬生生的冲破阴森暗沉的宅院上空,金光绕着佛像流转,但凡靠近的阴气,都被尽数绞杀干净。  将周围的阴暗驱散,露出清朗的天空色。  更显得佛像光芒耀目,威力非凡。  佛像对厉鬼的威慑力忒大,宅子里最凶的厉鬼,都对这樽闪着光的佛像很忌惮,只是远远的望着。  他将佛祖虚影放出,再没人拦着他出去。  一路都这么□□抄近路,很快就出了4号楼的范围,小跑着坐进候在路边的车里面。  刚坐进车里,还没来得及开口,司机一声不吭的发动了车子。  等开出去半里路了,司机才送了口气,“小伙子,怎么跑到这边来了,刚遇到怪事被吓到了吧。”  一律催他,“倒是没被吓到,师傅你开快点。”  司机师傅露出个“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笑容,“要是没被吓到,你跑那么快作甚么,你们这些年轻人啦,就是这样。  没遇到事前都觉得自己胆子大,实际上呢,有个风吹草动的,都能被吓得心惊胆战。”  一律,“……”吓不下吓到的,管你啥事啊。  他继续催,“想要好评么,要就开快点。”  被好评威胁的司机师傅没了聊天的心思,脚上一踩油门,把轿车开出了赛车的架势。  “呜呜呜”呼啸着,一路见缝插针,遇到空就钻,终于在指定的时间内,将一律送到了目的地。  看着他下车,从车窗探出头去,还想要个好评来着。  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人已经跑进别墅大门了。  靳家别墅里很安静,四处都弥漫着薄薄的阴气,跟他周围的佛光接触,仿佛能听到水被烧开,发出的“呲呲呲”声响。  刚踏进别墅里,触目是摸不着边际的黑沉,他听到声低弱却尖锐的笑声,“来得挺快啊,哥哥。”  一律抬起头,江鱼在半空中坐着,背后并没有椅子,就那么凭空坐在那里,晃悠着两条小短腿。  他已经恢复了本来的长相,额头上的血洞没了,五官精致,皮肤白皙,脸颊甚至还胖乎乎的。  若非眼神实在是黑沉的厉害,几乎透不进去半分光芒,看着倒像是个普通的五岁孩子。  一律皱着眉,“靳凤羽呢?”  江鱼笑吟吟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哥哥,你背后的这座金佛,当真碍眼的很,我不喜欢。”  一律把虚影收了,再次问道,“靳凤羽呢。”  江鱼笑了,“收起来了不是不在了啊,哥哥,这么简单得道理,不会还要我教吧。”  一律抿紧嘴唇,“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想做甚么啊,只是想送你件礼物。”  江鱼看着他,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像是特别高兴似的,挥手扔了件东西出来,“戴上它,我就带你去见靳凤羽。”  那是付金属的镣铐,似铁非铁,带着森森的凉气。  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第58章 见鬼直播  看着被扔到脚底下的镣铐, 一律忍不住黑了脸,这才多久没见,连锁人用的工具都准备齐全了?  想干啥啊, 跟谁学的啊这是。  他抬头看江鱼,“你跟我玩儿真的?这甚么东西。”  “当然是来真的呀, 谁跟你玩儿啊。”  黑呼呼的半空中, 江鱼低垂着头看向地面上,笑得一脸的天真无邪,“这个可是好东西。”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弯成月牙的眼睛里瞳孔漆黑一片, 照不进去丝毫光亮。  童稚低沉的声音里带着诱惑, 如同魔鬼的语言, 总能让人不由自主的坠落深渊, “戴上它,我就能带你去找凤羽哥哥啦,你这么着急的赶过来,不就是想见凤羽哥哥么。”  一律, “……你这招对我没用的,老实说清楚, 这到底是甚么东西,有甚么效果。”  他要真那么容易被蛊惑了,岂不是白费他在寺里念了那么多年的经。  江鱼从不存在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低头看他,殷红的小嘴高高翘起, “你管他到底是甚么东西呢。  你只需要知道,戴上它我就能带你去见凤羽哥哥,难道见凤羽哥哥这件事, 对你来说诱惑力还不足够大么。”  一律表情嫌弃,低声道,“啧,我就知道这不是甚么好东西,但我总得知道,这玩意它有多不好吧。”  江鱼飘在半空中,始终对此避而不谈。  见他始终纠结这个问题,弯着眉眼乖巧的笑,“哥哥,凤羽哥哥被在我手里,处境堪忧,生死未卜,说不定正被群鬼环伺,受尽折磨。  你推迟见到他半分钟,他就会多受半分钟的罪,难受的人可是他哟,你确定要在这里,打破砂锅问到底,跟我纠结这东西的材质跟作用么。”  一律冷哼一声,皱着眉头盯向江鱼,“怎么,现在不说你的骨灰在他手里面,你伤害不了他了么。”  “不说了呀。”江鱼撇了撇嘴,表情委屈,乖乖巧巧的。  像是个普通的、正在跟兄长撒娇的孩子,声音都压低了些的,“都知道骗不了你,我当然不会说啦,不过凤羽哥哥在受苦的事,可是没有骗你的哦。”  他专注的看着一律,撅着嘴角,“谁让哥哥你在乎他,比在乎我要多那么多呢,我当然要让他吃点苦头才行。”  一律皱眉,“你对他做了甚么。”  江鱼笑嘻嘻的,“不告诉你,哥哥你猜猜看,我看着他是挺难受的,等着你去给他安慰呢,哥哥。”  说着看向地上的镣铐,拿撒娇的语气催促道,“哥哥,你真忍心放任凤羽哥哥受苦么,赶紧把它戴上,我好带你去见凤羽哥哥呀。”  说来说去,还是想让他束手就擒。  一律沉着脸色,语气冷淡,“戴上这玩意,你就带我去见他,然后呢,你会放过我们么?”  显然不会。  靳凤羽已经落到江鱼手里面,江鱼扔过来镣铐,是早就准备好的,明显针对他来的。  不难猜想这镣铐到底有甚么效果。  等他真戴上了,必定会受制于人。  到时候,他们两就是那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也毫无还手之力。  以江鱼专门针对他的做法,他要真的没法还手了,他两能不能活着从这里出去,还是两说。  他心里焦急,面上却很平静。  站在原地跟江鱼对峙,看着云淡风轻的很。  江鱼似乎愣了愣,弯着眼睛一脸新奇,“不愧是哥哥呀,居然能想到这个,真是聪明。”  说完“嘻嘻嘻”的笑着,黑黢黢的眼睛盯着他看,“看上去,哥哥好像是不怎么着急的样子呢?”  问题问完,也不等他回复,白皙漂亮的小脸上露出个奇怪的笑容。  轻轻的摇着脑袋,笑嘻嘻的自问自答,“我知道啦,肯定是因为哥哥不在乎他到底受苦没有,你并不像表面上看着那般在乎他,都是你装出来的,是不是啊哥哥。  让我猜猜,你为什么要装出很在乎他的样子呢,是因为他很有钱么,还是因为他长得很好看,人生在世,最受欢迎的无非就是钱权美色,哥哥你白当了那么多年和尚呀。”  他眨了眨眼睛,调皮的笑着,“你应该不缺钱,好好的高僧,竟然也会被美色所迷么。”  一律看着他用五岁孩子的外表,天真无邪的表情,一本正经的说甚么钱权美色。  当真是说不出的诡异跟违和,一时竟不知道说点啥好。  见他沉默着,江鱼笑弯了眼睛,“被我说中了么,哥哥,我就知道的,你也姓江啊,咱们江家,可从来都没甚么好人。  自私自立的习性,都是刻进骨子里的,就算你不在江家长大,也仍旧是这样子,根本就是无从更改的,说起来,你后来回过江家么?”  听到这话,一律皱了眉头,“你去过江家了?”  “去过了呀。”江鱼略歪着头,神情天真,“那可是我的家,我都不能住的地方,他们凭什么住呢。”  “所以,我把他们全都杀了。”  一律低骂了声,盯着他,“王管家呢,你连他也杀了?”  别人怎么样先不说,至少,王管家没有对不起江鱼的地方。 第109章 还是想自己英勇就义,不拖累他啊。  哼!瞧瞧他着恋爱谈的,憋不憋屈。  靳凤羽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些微浅淡的笑意,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却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专注的看着他,“是我的错,我很抱歉一律。”  一律在他腿上坐实了,百多斤的体重就那么压下去,本就虚弱的靳凤羽闷哼一声,脸色跟着变了变。  他假装没看到,弯着眼睛瞪过去,“认错的态度倒是良好,那你倒是说说清楚,你到底哪里错了?!”  靳凤羽目光温和的看着他,轻轻的喘着气,“我包里有把刀。”  一律皱着眉,往后退了些许,在他身上胡乱摸着,从裤兜里摸出来把长约三寸的小刀,随手扔到地上。  继续在他身上摸来摸去,“还有别的么?”  靳凤羽被他摸得有些难受,低低的喘着气,“没有了,就这么把小刀,他想控制我伤你,一律乖,别再摸了。”  “我偏要摸!”一律赌气的顺着他腰,得寸进尺的摸到他后背,摸到满手的冷汗涔涔。  皱着眉掐着他下颚,略挑起眉头,“我可是来英雄救美的,这美人都救着了,还不许我收点利息么。”  嘴里嚷嚷着,心里还是心疼的。  这人虽有黑龙气运在身,但毕竟不是玄学界的人,能够挣脱江鱼的控制,没将刀拿出来捅他一刀,他心里清楚是因为甚么。  要挣脱鬼王的控制,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满身的冷汗,都是为了不伤到他。  让他怎么能够不心疼,手上没有再继续动作,踩着地面站起来,不再故意压着靳凤羽,俯身问道,“江鱼给你吃了甚么?”  靳凤羽摇摇头,“不太清楚。”  他醒过来就坐在这里,脑子里昏昏沉沉,像是黑白还未分明的天地,混沌不堪。  有两个声音在不断的交战,一个在声嘶力竭的叫嚣着,让他杀人,杀掉所有敢靠近他跟前的人。  另一个声音却温柔、虚弱的多,像是巨石下艰难求存的野草。  枯黄,荏弱,随时可能会被压死。  却仍旧不忘奋力生长,朝着阳光努力攀爬,就为了发出微弱的声响。  “不许,不可以,不能伤害到他。”  小草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撑不起那巨大的石块。  沉若山岳的压力就压到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幸好,幸好在他被压扁前,一律出现了。  啧。一律皱了眉,伸手架起靳凤羽就往浴室走,“先给你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说。”  靳凤羽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就被江鱼控制住了,都来不及换衣服,还穿着昨天那套衬衣西裤。  材质倒是轻薄贴身,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跟香水味,走出去好看极了。  就是这会冷汗出的有些多,衣服早都被浸透了,全汗津津的黏在身上,看着就让人觉得很难受。  靳凤羽看了他眼,“你要帮我洗澡?”  一律,“……你自己能洗么。”  靳凤羽愣了愣,随即摇摇头,“不行。”  他现在感觉自己是木头人,手脚僵硬的很,连动动手指都困难,“我的意思是,现在洗澡合适么?”  别看一律不太高,力气还是很大的。  将靳凤羽半扶半架着,慢慢的往浴室里走。  闻言想也没想就开口道,“多大点事啊,想洗就洗了,屋里热水也没停,难不成洗个澡还翻黄历要看日子么。“  靳凤羽靠着他,将大半体重都压在他身上,附在耳边低声说道,“江鱼还在外面,都不用管的么。”  “在就在呗,难不成还怕他溜进来偷看呀。”  浴室是房间里配套的,离得不远,没走两步就到了。  他扶着靳凤羽走到浴缸跟前,衣服也没脱,就把人小心翼翼的放到浴缸里。  打开水龙头放热水,“你先泡着,我去给你找套换洗的衣服。”  刚转身,被靳凤羽从水里伸出手来拽住,声音低沉的唤他,“一律。”  一律回过头看他,热水“哗啦啦”的从水龙头流出来,很快将身上的衣服浸透,勾勒出漂亮的曲线。  搭配着白色水气缭绕,看着勾人的很。  笑着低下头,隔着浴缸,伸手勾着靳凤羽的脖子,轻轻的眨了眨眼睛,“你都虚弱成这样了,就别勾我了啊,本金先存着,等你恢复了再收。”  靳凤羽看着他,似乎想说点甚么,最后只是略笑了笑,掩饰住眼里的担忧,低声答应道,“好,听你的。”  拽着他的手没松,犹豫了片刻,语气温和的叮嘱他,“小心些,一律。”  一律眨了眨眼,“呃,你该不会以为,我要只身去找江鱼拼命吧?”  见靳凤羽沉默不语,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愉快的弯着眉眼笑道,“怎么可能,我得等他来找我。  你放心吧,我早有准备,他赢不了我。”  靳凤羽沉默着,目光落到他手腕上,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一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晃了晃自己的手腕,“这小东西困不住我,放心。”  可显然靳凤羽无法放心,眼神里除了担忧外,还飘着淡淡的自责,“这次是我大意,连累到你了。”  “啧,都说没事啦,你咋还不信我呢。”  一律表情嫌弃的挥挥手,弯腰凑到靳凤羽跟前去,擒住他薄薄的嘴唇,轻轻的啃了扣。  “哥,给个英雄救美的机会给我,好不好,你就啥也别管。”第60章 见鬼直播  等靳凤羽洗完澡,换上他从衣帽间扒拉除来的衣服,一律把人扶着坐到床上,问他医药箱在哪。  刚泡完热水,靳凤羽气色有所好转。  脸上不完全是苍白,多了些浅浅的血色。  就是还没力气,抬头看着他的时候,表情再怎么温和,都掩不住浑身恹恹的感觉。  听见他说话,似乎没反应过来。  呆愣片刻,才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苍白病气冲淡了他过盛的容貌,少了令人不敢逼视的荣光,显得有些乖巧温顺。  跟平时的靳凤羽,完全不同。  一律没忍住多看了两眼,低声道,“你知道么,你现在的样子,看着就好欺负的很呐,像是我不管对你做点甚么,你都没力气反抗。”  靳凤羽靠在床上,笑容温和的看着他,“那你想对我做些甚么?”  悦耳好听的声音里,带着些不需言说的虚弱,让分明最普通的笑容,都有了些勾人心弦的味道。  啧,这男人可真是好看。  就那么轻轻笑着,都让人心痒痒的。  他单腿跪在柔软的床铺上,俯身过去,离靳凤羽近近的,近到呼吸相缠,能看清那双眼睛上的细微褶皱。  低声道,“有好多事想对你做,但现在最想做的,是把你喂饱先。”  靳凤羽眨了眨眼,浓密纤长的睫毛扇动着,在他脸上轻轻划过,温柔的像阵春风拂面。  就那么被他盯着看了会,突然还笑了下,声音特别的温柔,“就这?”  好看的眼角上挑,闪过些淡淡的戏谑,像是在说他空有贼心,却没那贼胆,就会占些嘴上的便宜。  感觉到被小瞧,一律不干了。  撇撇嘴,伸手掐着他的脸颊,“还敢笑我,不看看你现在成甚么样子了,我要对你做点甚么,你还不得玩完呐。”  靳凤羽坐在那,不躲不闪的任由他掐脸,眼神温柔的看着他,“你说的都对,是我没用耽搁你了。”  “哼,又来这套,当哄小孩呢。”  不就是比他大十岁么,天天把他当孩子哄。  有事没事,先把错揽在自己身上去。  他有那么不讲道理么,哼。一律撇撇嘴,从床上退了下来,“不跟你玩儿了,我还是找江鱼去吧。”  还没等他转身,靳凤羽就拽住了他胳膊,眼神里的笑意淡去,换上了沉重的担忧,“别单独去找他。”  一律轻哼,“咋滴,你还吃醋呀。”  靳凤羽摇头,轻轻皱起眉头,压低了声音,“一律,守在外面的那个江鱼,已经不仅仅是你弟弟了。”  说这话的时候,靳凤羽的表情很沉重,拉着他手仔细的嘱咐着,“他很可能会真的伤害你,不是说着玩儿的。”  他不知道江鱼对他做了甚么,但自从他醒过来,就感觉自己身体如同被戳破的气球。  力气顺着破洞不断溢出,甚至还能听到“呲呲”声响,让他怎么也积攒不到足够站起来的力量。  他知道江鱼曾经是一律的弟弟。  但那只是曾经,如今的江鱼,守在别墅外面的厉鬼,并不完全是一律的弟弟。  想起刚刚别墅里发生的事,靳凤羽忍不住紧皱了眉头。  一律看不得他这表情,伸手把皱起的眉头抚开,“刚发生甚么事了?”  靳凤羽笑着摇摇头,“没事,就是怕你对他心软。”  怎么可能没事?一律不信。  无缘无故的,靳凤羽不会突然跟他说这个。  他想了想遇到的异常,好像从他进别墅大门,就没看到靳凤羽以外的活人。 第111章 雾气逐渐粘稠,不断地朝着江鱼汇聚。  巨大的身影拔地而起,顶破了卧室上方的吊顶,缝隙乍然出现,建筑用的砂石细细簌簌往下落。  发光的顶灯晃悠了两下,终究是不堪重负的掉落下来。  “咔嚓”的在地面上摔成了堆烂铁,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就剩下“呲呲呲”的电流声响。  灯光瞬间没了,室内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即便屋顶被巨大的黑影损坏,从那个破损大窟窿望出去,外面的天色仍旧是漆黑的。  这不正常。  现在刚过正午,外面应该是艳阳高照的。  从别墅里看到的,并不是外面的天光,他们仍旧处在江鱼的鬼蜮里。  新生鬼魂会畏惧阳光,不敢在白天出现。  像江鱼这种等级的,早就已经与普通人无异,阳光根本对他造不成伤害。  甚至能遮挡天光,形成暗无天日的鬼蜮,用来增强自己的力量,束缚住对手,鬼蜮就是他们自带的血腥战场。  他在鬼蜮里跟江鱼动手,难免束手束脚的。  可来都来了,不动手他也走不了。  一律咬破了舌尖,吐出两滴艳色血珠,落在双手食指尖,在空中画着符咒,双手握拳,用力一绷。  暗色中响起“喀嚓”声,戴在手腕上的镣铐应声而断,那镣铐不知是何材质,被绷断后直接化作粉尘,消失在空气中。  正暴涨的黑色身影僵了僵,混合了很多杂乱的声音响起,跟在演奏多重唱似的,“你怎么能够挣脱的了这锁灵链。”  “哦,这玩意原来叫锁灵链么?”  一律弯起唇角笑,活动着被磕出来红痕的手腕,双手合十,轻垂着眉眼,默念了句佛诫,“我当然可以。”  就在被磨出红痕的地方,淡淡的金光闪烁着,慢慢汇聚成条金色的佛珠虚影。  他轻轻笑着,将金色佛珠挽在手里,低声念叨着,“我自小在寺里长大,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师父教的阿弥陀佛,到如今已经有十六七年的时间。  你才成为鬼王多久呐,连我念经年头的零头都没有,光知道我身负佛祖虚影,拿条锁灵链给我戴上,就以为我没丝毫还手之力了么?你能锁得住我,还妄想能锁得住佛祖么?”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从接了江鱼的电话,到进了靳家别墅里找靳凤羽,就是为了摸清楚如今江鱼的实力。  堪称到鬼王级,却还差那么一线。  至于原因么,跟他还有些关系。  就是被他从花坛里撅起来的骨灰,以及废弃宿舍楼里的那些游魂,如果说江鱼成鬼王,是块由人操纵的复杂拼图。  那落到他手里的骨灰,就让拼图残缺了一块。  江鱼愤怒的鼓动着浑身阴气,黑雾化作万千利刃,如同万箭齐发的箭支,密密麻麻的朝他扎过来。  一律收敛了笑容,双手在胸前合十,轻轻闭上双眼,低声念道,“阿弥陀佛。”  随着佛号响起,佛珠闪过道金光,从他手腕蔓延到后背。  亮晶晶的,宛若星星闪烁。  千丝万缕的金丝线在他背后缠绕成茧,江鱼似乎察觉到不对,黑雾化作利刃,以雷霆之势朝他斩来。  阴气来势汹汹,甚至都能听到利刃破空声。  一律端正的站着没动,白若琉璃的皮肤被映成金色,身上不断有金光流转,整个人看着如同黄金铸造。  眉目沉静,宝相庄严,俨然成了座黄金佛像。  周身皆被金光环绕,阴气被挡在三尺开外,不得寸进。  江鱼气得牙痒痒,控制着阴气朝他斩下,但他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黑色利刃却怎么都破不进金光里。  金光看着薄薄的一层,还淡淡的。  却将面前这人护得密不透风,牢不可摧,连丝毫能撬动的缝隙都没留下来。  任由阴气各种围着打转,都无处下手。  江鱼恨不得亲自上手,伸手将那层金光撕破,围在阴气里咬牙切齿的骂道,“你这是甚么破技能?!”  一律双手合十,冷淡的抬眼看他。  整个人看起来无悲无喜,“你有阴气,我有佛光,这样才公平,不是么。”  江鱼咬紧牙,“杀你就杀你谁要跟你讲公平?!”  阴气黑雾如同流水般,铺天盖地的朝他流泻而来,“我就不信破不开你这点佛光了!”  身为鬼王,他周身阴气凝聚的速度极快,堪称无穷无尽,如同江河海水,淹都能将面前这人淹死。  僵持片刻没有关系,他有的是时间跟耐心。  哪怕是丁点丁点的蚕食,也总能将这所谓的佛光消耗殆尽。  看着阴气跟佛光接触的地方,双方都被消耗发出的“呲呲”声。  江鱼信心满满,又不是佛祖亲至,他就不信他还耗不过了!  可惜,一律就没打算跟他耗。  垂着眉眼,再低声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背后的进光茧乍破,佛像虚影显现,随着点点的金光流转,金佛逐渐凝成实体,并且节节拔高。  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直到冲破房顶,跟周围裹着黑雾江鱼齐平,甚至更高些。  凝成实体的佛像金光闪闪,并不刺眼。  慈眉善目,宝相庄严。  左手拈花,右手高举着。  威严而慈悲端坐在一律背后,低眉垂眼,俯视着一切,跟阴气形成巨大黑影对峙着。  一律低头,念出了第三次佛号,“阿弥陀佛。”  被迫让出半壁江山的黑影僵住,江鱼不曾见过这种阵仗,却在听到佛号的时候,感觉到了令他毛骨悚然的危机。  不知其来由,但那种感觉瞬间就在他脑海根深蒂固,刻进灵魂里。  江鱼的反应很快,几乎都没有多想,控制着无穷无尽的黑影护在自己身前,准备开溜。  已经晚了,随着佛号响起,虚空中似有口古钟被敲动,“咚”的一声巨响在他耳边炸开,震得他得头晕脑胀,浑身发麻,差点维持不住身形。  他甩了甩脑袋,绝望的发现这不是结束,仅仅是个开始。  钟响过后,是连接成片的梵音阵阵,伴随着有节奏被敲响钟鼓声,金光闪烁中隐约还能看到金云流转、莲花盛放,他所在的地方早就不是他设置的鬼蜮。  而是一片陌生的、令他毛骨悚然,连灵魂都感觉到战栗的恐怖地方。  他想要逃走,却发现根本无处可逃。  周围都是佛光阵阵,目光所及皆是一模一样的金光佛影,他呆呆的站在那,看着无数围绕着他的金光佛像,齐齐举起了右手。  毫不犹豫的,拍像了被禁锢在中间的他。  刚成型不久巨大的黑色虚影,直接被拍散,露出包裹在里头的江鱼。  白嫩小脸上尽是恐怖神色,眼神直勾勾的瞪着一律,声音嘶哑难闻,“你到底是甚么人?”  拍散了黑影后,一律背后的金光佛像也逐渐淡去,肤色也重新变回琉璃白,面无表情的看着江鱼。  语气异常冷漠,“你这个鬼王掺了水分,我可是实打实的高僧,怎么,控制你的人没告诉过你么?”  江鱼刚凝聚起的实体被拍散,连虚影都快维持不住,神情却是凶狠无比,“他早就死了。”  一律眨眨眼睛,并不意外,态度冷淡的很,“哦,是江先生么?”  江鱼气红了眼睛,狠狠瞪着他,“你居然知道!?你既然知道他不怀好意,为什么不肯救救我?!”  一律冷笑,捏了捏手指,“我现在不想救你,只想揍你,顺便送你上西天。”  冷笑着冲上去,把不能活动的江鱼狠狠揍了一顿。第62章 见鬼直播*  佛祖虚影出手,将江鱼周身阴气拍散。  他也收敛了佛光,直接实打实的动起手来,两人年龄和身高都有些差距,全程都是江鱼被他压在地上打。  一律这次是被气狠了,摩拳擦掌的按着江鱼揍,握拳挥掌,虎虎生风的。  愣是揍的江鱼抱头鼠窜,掂着小短腿到处跑。  可一律这次是真生气了。  他从小就在寺里念经修行,修身养性。  天生与佛有缘,加上多年的修炼,很是能沉得住气,少有真生气的时候。  毕竟他在寺里辈分高,师侄们都很懂事,尤其是在他面前,向来都是恭恭敬敬的,哪会惹他生气。  也就江鱼胆大包天,敢彻底惹火他。  其实要是江鱼直接来找他,他还没有那么生气,偏偏这熊孩子心眼忒多,居然背着他来找靳凤羽的麻烦。  明知道是他护着的人,还故意针对?!  就是挑衅他呗,啧,本质就是个熊孩子。  行呗,你熊任由你熊,你针对靳凤羽,我就会生气揍你。  就这样呗,到最后难受的人还不是你。  江鱼在前面跑,他就在后面追,仗着身高优势,没等江鱼跑出去多远就被他追上,摁在地上揍。  拳拳到肉,疼的却不仅是肉。  ……江鱼也没肉身疼,本身就是剩下魂魄在,疼痛也是直接印在魂魄上的。 第113章 端着水杯过来,杨医生有那么瞬间怔愣。  对一律不是女孩这件事,在心里面突兀而奇异的升腾起股惋惜的情绪来。  要是一律或者靳先生,有谁是个女孩,那他两以后生个孩子,不论男女,容貌肯定都是盛极。  光是想想,都知道那必定是个单容貌,就让全世界都瞩目的孩子。  就更别提身家财富这些,任谁见了估计的都会想把他(她)宠上天去,成为名副其实的小王子小公主。  但也只是想想了,如今这两人凑成一对,估计是都不会有孩子了。  啧,想想还真是可惜了。  惋惜的念头一闪而逝,他端着水走过去,先把水杯放下,将病床头稍微摇高些,慢慢的喂一律喝水。  接连喝了大半杯水,一律觉得嗓子没那么干涩,嗓子还是隐隐发疼,但有水的滋润并不会被伤到。  轻轻的抿了嘴唇,低声问他,“凤羽哥哥呢?”  杨医生把剩下的半杯水喂他喝掉,抬手推了推眼镜,神色肃然,“在隔壁房间里休息,你这次晕倒可把他吓惨了,你知道吗?”  一律皱着眉,“我晕了很久?”  “七天。”杨医生放好水杯,拉着他的手腕检查,“从送到医院后就没醒过,各种生命迹象都降到最低,就只能挂着盐水跟葡萄糖维持着。  刚开始的时候,你的大脑活动频率,大致跟植物人齐平了,说实话,我都已经做好你醒不过来的心里准备了,从来没看到过靳先生那么焦急的样子。”  想起他们刚被送到医院的时候,靳先生双腿都被墙压断,浑身都是血呼呼,伤口还能看到白森森的骨头。  杨医生给清理的伤口,眉头皱的死紧,脸色难看的问靳先生要不要用点药。  以靳先生腿上伤口的大面积,他是建议全身麻醉的,进入深度睡眠,睡醒来的伤口就清洗处理完了。  偏偏靳先生全程盯着躺在身边、陷入昏睡的一律,就跟感觉不到腿上伤口疼似的,开口便先问一律的情况。  一律看上去,倒是跟睡着了差不多。  呼吸均匀平稳,面色也没甚么异常。  就是把人从地上抱到车上、再送到医院里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把人弄醒,靳凤羽就特别担心。  顾不着自己的伤势,盯着医生先给他检查。  结果等医生赶紧检查完,得出个情况严重的结论来,给靳凤羽急得,差点不顾腿伤从床上蹦起来。  还是杨医生大着胆子,将人摁到病床上.  顶着靳凤羽的黑脸,劝他赶紧治好腿上的伤,免得一律突然醒过来,看到会担心。  好歹劝着把伤口处理好,再想劝人去休息却是不行了,最好的单人病房不住,非得住个二人间,不把人放在旁看着就不放心。  往病床上躺着,专心致志的盯着人看。  生怕自己一眨眼,旁边床上躺着的人就不见了。  一律晕了七天,靳先生就旁边的守了六天半。  他本身伤得就重,这么长时间不眠不休,加上担心一律的伤势,心情沉闷,腿上的伤口总不见好转。  表面看着就跟没事人似的,连眉头都不带皱的。  杨医生原本以为他就伤口没好,其他没事呢,结果熬到后面就头重脚轻,突然就在床上仰倒过去,支撑不住要晕倒。  晕前还不放心,非得让杨医生把他弄到隔壁去,免得一律醒过来看到他的伤势担心。  啧,黏黏糊糊的,简直为难他这个单身的医生。  看一律醒过来就跟常人无异,精神不错,面色也挺好,杨医生便斟酌着把情况说了,“你也不用担心,他就是忧心你的情况。  你这会醒过来,他也就能放心养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一律皱紧眉头,“怎么会如此?我就是动用佛祖虚影的时候力气耗尽,加上有些许阴气入体,我从小在寺里跟着佛祖念经,不惧阴气。  再怎么严重的情况,最多躺上七天也就好了,着实没甚可担心的呀。”  杨医生愣了愣,“我们不知道这回事啊。”  一律往四周看看,沉着脸问杨医生,“你们没见着我师父?”  从4号楼走的时候,跟他师父说清楚了去处。  正因为知道他师父会过来善后,才敢驱动佛祖虚影,耗尽体力后,放任自己晕的那么干脆利索。  他十岁的时候,帮萝卜丝处理凶煞,不经意间引动过佛祖虚影。  也是晕了七天七夜,才慢慢醒过来。  跟江鱼打完架后,他实在是没力气开口了,加上他师父清楚他晕过去的缘由,也就没跟靳凤羽说,不要太过担心。  结果他在床上躺了七天,他师父还没出现?!  杨医生摇了摇头,“没有见到。”  一律黑着脸,咬牙切齿,“我知道了。”  瞬间有了想欺师灭祖,把他师父摁着打一顿的念头!  等着吧,这事没完,哼。  等喝完杯子里水,他坐起来在床上活动着手脚。  虽然在床上躺了七天,但医院有专人帮着放松肌肉,四肢只是略微有些酸软,并不怎么严重。  在床上活动了会,就勉强能够站起来,他慢吞吞的下了床,扶着墙往旁边病房里走。  门没关,他直接就走了进去。  靳凤羽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看着比之前瘦了好多,脸色苍白如纸,神色也憔悴的很。  眼底有浓厚的青色,皮肤都没了往日的光泽。  眼睛紧紧闭着,本来都已经累极了,却仍旧睡得不怎么踏实,眉头紧皱着,淡色的嘴唇轻轻蠕动,低声念叨着甚么。  一律低下头去,听到靳凤羽的在低声唤他,“一律,别走。”  情真意切,带着说不出的恐慌。  他轻轻的抿着嘴唇,“我不会走的,凤羽哥哥。”  都没有以前好看了,如同明珠蒙尘、白鹤折翅,失了最令人心动的部分。  一律暗暗想着,心里却抑制不住的疼起来。  像是被绣花针扎着,在他心底绣了大副图画,执针的人穿针引线,动作利索的来回拉扯着,在他心口扎出密密麻麻的疼。  他慢吞吞的挪过去,坐到床边,伸手在被子里握紧靳凤羽的手,声音低低的,“对不起,凤羽哥哥。”  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我该早点告诉你的,让你不用担心的。  鼻子一阵阵的泛着酸,忍不住想哭,眼眶迅速变得湿润模糊。  他忍了忍,没忍住眼泪往下滚落,干脆翻身到床上,抱着靳凤羽哭的特别伤心,“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可不能生我的气啊。”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有人在他背上拍了拍,头顶响起靳凤羽温和悦耳的声音,“一律。”  一律浑身僵住,在雪白的被子上蹭了蹭,把脸上的眼泪都蹭干净了,才从被子里抬起头,“凤羽哥哥。”  靳凤羽摸了摸他的头,“别哭。”  他梗着脖子不承认,“我没哭。”  靳凤羽看着他红红的眼睛,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弯着眼睛笑了笑,“好,我没事的,伤口也不疼,别担心,很快就会好的。”  一律点了点头,“嗯。”  他们在医院里待了十天,临出院的时候,他师父总算赶了过来,看到靳凤羽就想唠叨两句。  毕竟这小子,可是拱了他们寺里最好的白菜!  勾得一律还俗,也就罢了。  居然连闭口禅都不修了!要知道一律可是近百年来,最接近闭口禅大成的和尚!居然说不修就不修了!?  这种行为,简直令人心痛至极。  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崽,就那么被人给拱走了,难不成还不许他发发牢骚么。  结果他脸还没黑,一律就先沉了脸,“你这么多天去哪里了?”  他就心虚的很,没法黑脸了,尽量表现得跟没事人似的,“呃,我在4号楼驱邪,那宅子里的情况很是凶险,不能再那么放任下去,怕会出事。”  一律冷笑,“你忙的很呐,忙到连让赵然回来,看看我这边甚么情况,顺便报个信的时间都没有?”  圆悟尴尬的抓抓脑袋,“……那也不是,我忘了。”  他徒弟的实力,他能不知道么?对付个刚成型的鬼王,完全是手到擒来,根本不需要他可以关心。  至于靳凤羽会担心,他是真没顾及到。  看着坐在轮椅上,还没养回来的靳凤羽,圆悟难得的有些愧疚,想找麻烦的念头瞬间被打消了。  算了算了,他也懒得管了。  一律是个主意大的,让两个小辈爱咋滴咋滴吧。第64章 尘归尘  靳凤羽腿伤彻底痊愈后,说要请他师父吃饭,想正式跟他师父见个面,问他他师父喜欢吃甚么。  一律觉得没必要,在医院的时候已经见过。  虽然没明说,他还是看得出来,他师父不怎么喜欢靳凤羽。  ……仇是从当年靳凤羽带着他大逃亡,他不小心替靳凤羽挡了一枪,伤得很重后就彻底结下了。  他师父是个小心眼,一直记仇记到现在。  加上他擅自还俗、突然就不修闭口禅的事儿,他师父舍不得怪他,就把仇记到靳凤羽的身上了。  新仇旧恨的加到一处,他师父能满意靳凤羽就才怪呢。  真要请他师父吃饭,他怕他师父的臭脾气上来,弄得场面很不好看,他还不知道帮谁不帮谁的好。 第115章 谁都不会越中间划出的那条横线, 泾渭分明, 双方井水不犯河水, 连食堂跟宿舍都是分开的。  教室倒是公用的,却也跟专门为好学生们准备的差不多。  家里有权有势的二代们, 未来的路都是早被铺好了的,谁会在乎能从高中学校学到多少东西呢。  赵然就是这些二代中的典型。  他妈在他很小的时候, 就生病不在了。  他爸忙着拼事业, 整天都不着家, 偌大的别墅里,经常就他跟保姆阿姨大眼瞪小眼。  空荡荡的,任谁呆久了都觉得很烦。  少年人爱热闹,他自己哪里能在别墅里呆的住, 跟他爸反应了两回不见效, 气得他直接住到学校里去。  好歹在学校里能找人打球吹牛,晚上还能约着去泡吧,不管怎么说总比保姆待着强些。  本来是怀着气气他爸的想法, 谁让他爸忙不理他呢。  结果他爸知道他住校了,不仅不生气, 反而还高兴得很。  打电话让他在学校里多交些朋友,能学到多少东西不重要,他能在学校待得高兴就好。  为此还派秘书专程跑了趟学校, 给他寝室里的舍友都送了份礼物,请他们多多关照他。  礼还没送完,秘书就被他黑着脸赶走了。  他那会多骄傲呀,总觉得自己能跟同学相处的融洽,是因为他自身的魅力。  跟他姓赵,他爸是市长无关。  后来想想,那想法其实挺天真的。  他能在学校如鱼得水,跟他爸是市长关系很大。  可当时他不知道呀,在学校里呼朋唤友、胡作非为,打架逃课都是常事,夜不归宿那都是基础。  直到他遇到小白杨。  小白杨不姓杨,姓白,叫白贺,是中间那条线对面的翘楚,每次考试都前三名的存在。  长得好,成绩好,还能在学习的间隙,抽出时间来跟着体育生训练,锻炼身体。  他是从小就励志要考警察学校的,自然得德智体美全面发展,专心致志朝着梦想的方向前进。  或许是因为从小锻炼,发育比别人早些。  高一刚开学的时候,就有近一米八的身高,腿特别长,大号的校服穿身上会露出截脚脖子来。  再大一号的,就更穿不了。  毕竟人家是瘦且高,衣服太大的话,就跟个麻袋似的往里面招风。  怎么说呢,学校里成绩比他好的,没他长得好。  比他长得好的,没他身材好,往那一站就是道荷尔蒙爆棚的风景线。  除了家里条件困难点,其他堪称完美。  是学校里男神级的人物。  他两同级不同班,中间还隔着条线。  各自的朋友圈子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按理说不会碰到才对。  之所以能撞到,是因为场群架,起因是二代圈子里的一个千金,看上了体他们学校的体育生,结果那体育生是有女朋友的,也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长得清清秀秀,脾气温婉成绩好,齐刘海白皮肤,看着就是个乖乖女。  小千金人美心善钱多,就是脾气傲点。  看上的人哪里肯轻易放手,就跟小姐妹去找那女生谈,骄傲的跟个白天鹅似的。  张嘴就是你要甚么条件,才肯跟某某分手。  她家里是做生意的,想着和气生财,你有条件你就提,不愿意你就说,谈不拢再从长计议呗。  态度挺傲的,却没想着要伤害那女生。  结果两人思维不在一条线上,那个女生觉得自己的爱情被侮辱了,气得哭着鼻子跑了。  第二天,那体育生来找小千金。  她高高兴兴的出去,体育生二话没说,一巴掌甩了过来,直接给小千金打蒙了。  娇嫩的脸庞肿得老高,满心惊愕的捂着脸,当着满教室的人,被指着鼻子骂的特难听,简直无地自容,连死的心都有了。  那巴掌落在小千金的脸上,跟落在所有二代脸上差不多。  因为体育生骂人的时候,捎带上了整个二代圈子。  梁子就这么结下来了,双方火气都很重,挑事的是小千金没错,可被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打人的却是体育生。  谁都忍不下这口气,在操场约了场群架。  都是由男生出面,打得难解难分,学校里的保安拉都拉不住。  各有胜负,身上都带着伤。  那天赵然回家跟他爸培养感情,没参加大战。  刚到操场,就看到空地里躺满了人,唯一能靠着双杠站立的白贺,就格外的显眼。  啧,主要是腿太长,身高也够高。  往那一站,当真跟颗挺拔青翠的小白杨似的。  赵然看得傻了眼,猥琐的冲人吹了声口哨。  两个圈子翘楚,就这么见了面。  据赵然回忆,他们应当是一见钟情。  两人隔着操场上众多装死的人,遥遥的对视了一眼,瞬间天雷勾动地火,就那么看对了眼。  但当时白贺看到他,眼神瞬间变得暗沉。  认出他是二代们里的人,在心里飞快评估了自己仅剩的力气,应当是打不过,才没有选择跟他动手。  换句话说,如果当时白贺还有力气。  大咧咧出现在现场的赵然,是要挨打的  群架的后续,迫于二代们家里的势力,学校德育处出手调查清楚情况,开除了打小千金的那个体育生,让那些参加打群架的体育生给二代们道歉,作为结局。  赵然也是后来才知道打群架的因由。  那体育生的女朋友,在跟小千金见面以后,躲到厕所里面,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顶着伤去找的体育生,就在他们训练的场地上。  当着众多体育生的面,抱着体育生哭了半小时,还添油加醋的说小千金辱骂她。  彻底给一群热血沸腾的中二少年拱起火来。  那个体育生更一气之下,跑到小千金跟前甩了她一巴掌,引发了场性质恶劣的群架。  体育生被开除后不久,他的小女朋友很快也转了学,不知去向。  小千金经此一战,再没了谈恋爱的心。  倒是赵然,看上鹤立鸡群的白贺。  从此锲而不舍的追求,缺甚么送什么,鞍前马后,伺候的极其周到,比对他老爸还要上心的多。  别人的校园生活分为学习、休息和玩耍,他的校园生活,就剩两个字,白贺。  或许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金诚所至,金石为开。  还真就让他把白贺追到了手。  那会可能是赵然人生中,最轻松、最甜蜜的时光。  背后有他爸这棵参天大树,自己年轻精力旺盛,身边还有暗恋多时才追到手的男朋友。  两人朝夕相处,眼神不经意间撞到,都是甜蜜温柔的,年轻的心脏跟着“砰砰砰”的狂跳着。  白贺在学校要学习,要锻炼,周末两天还得出去做兼职赚钱,能够自由活动的时间很少,两人见面的时间自然更少。  赵然性子傲,经常为这事跟他吵架。  吵完就单方面的跟人冷战,吵完还拉不下脸来道歉,只能各种等人哄他。  白贺多数时候都会哄他,不论对错,单纯是在乎跟脾气好,少数时候要忙起来没空的话就不哄。  赵然算是少爷中难得的好脾气,加上还是他先动得心,主动追的白贺。  可谓是绞尽脑汁,才把人给追到手,珍惜的不得了。  生气起来火冒三丈,恨不得把周围的事物都燃烧殆尽,却舍不得伤害白贺半分,等自己气过了,也说不出道歉的话,拎着礼物颠儿颠儿的往人跟前凑。  两人很快又黏黏糊糊起来。  为这事吵架的次数多了,他算是想清楚了。  白贺是有梦想有目标的好学生不像他,到学校只为混吃混喝等死,白贺抽不出时间来陪他玩。  他可以去陪白贺学习啊  所谓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嘛。  别人都能有情饮水饱呢,他们在一起是吃喝玩乐,还是学习锻炼不都一样么。  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全天候的围着白贺转悠,让他爸把他调去白贺的班上,白贺走到哪他跟到哪。  吃饭跟着,去图书室跟着,去锻炼也跟着。  就连回宿舍也跟着,形影不离。  要说白贺还能专心学习,保持初心,没被他晃悠的心神不宁,已经算是心志特别坚定了。  赵然人不笨,以前就是无心学习。  自从跟白贺走得近了后,近朱者赤,加上有白贺在旁边辅导,成绩也就慢慢提起来了,比不上白贺每次都在前三,也勉强够得上重本线。  知道白贺从小就想当警察,他甚至都暗暗的琢磨过,要不要让他爸走个后门,给他往白贺心仪的学校塞进去。  但这个念头,最终也没有付诸实践的机会。  在高考前,他爸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