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你(现代女尊)》 第1页 [仙侠魔幻] 《月色如你(现代女尊)》作者:八淇君【完结+番外】 文案: (擅)撩人有主见泥石流小哥哥与(伪)暴躁面瘫(实)温柔护短小狼崽 【沙雕纠结却又温柔的小故事】 许笙其人,既可以冷漠无情,又可以暴戾易怒,还能够温柔如水。 冷漠无情是处理事情的时候,暴戾易怒是安郝被欺负的时候,温柔如水是能把安郝安安心心搂到怀里时。 安郝说:“我曾经觉得自己是个老男人,配不上你”被她兇巴巴打断。 然而他接着说: “可是我现在觉得这个年龄刚好,让我最好看的时候被你一眼看到,你眼里便再也容不下别人。” 安郝其人,可以稳重懂事所有事情自己扛,也可以恃宠而骄被骚扰就告状被误会就哭起来。 稳重懂事凡事自己扛是他自己一个人摸爬滚打时,恃宠而骄是他再次遇到许笙时。 管家说他“心里没有许笙,结了婚的男人该把事业放一放学会妥协,” 然而许笙握住他的手: “如果不了解我,就慢慢了解好了,如果觉得把我放得位置低,就让我来抓住你” “我觉得我的年龄也刚好,因为我还可以长大成熟,就能慢慢理解你,靠近你” 今夜月色如你 ————食用+避雷指南—— 男主曾所遇非人,遭家暴,文中含狗血误会梗 男女主皆独立,非恋爱脑。 作者爱儿子,不喜欢勿槓。 治癒,主甜,有刀但不为虐而虐; 双向暗恋成长文;互宠互撩,情话满分 沙雕剧情常不经意间掉落,刀会标註 内容标籤: 年下 时代奇缘 情有独钟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安郝;许笙 ┃ 配角:管家;晓竹恭 ┃ 其它:治癒;成长;还沙雕;有系统 第1章 狼生苦短 许笙臭着脸坐在沙发上不耐烦地翘着腿,甚至搭在另一只斜伸直了的腿上的脚还要有一下没一下地抖来抖去。 她此刻正以一种格外不雅的姿势瘫在专门给她定制的小沙发上,整个人几乎要陷在里面,甚至让人只能看到她的下巴瞧不着她的脖子。 而一旁的管家此时却站得笔挺,不管周围有没有人都是端庄从容的姿态,和她形成鲜明对比。 “大人!……”眼见下一个支派的贵族中的大人物就要顺着楼梯来到二楼,管家忙压低声音提醒完全放飞自我的祖宗。 她看着许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把专门找人量身定做的西装摺腾到像块皱巴巴的抹布,整颗心都在滴血。 许笙嘆了口气后试图从沙发里爬起来,但很快就又干脆利索地倒回去。 “大人乏了,狼生苦短。”她还顺便挥了下软了吧唧的胳膊。 管家苦着一张脸纠正她,“大人,您要记住您现在是人,不是狼。”,在许家工作这么多年身经百战的管家此刻却简直要疯,就差给她跪下“哎呦大人,您快起来吧,该接见下一位了。” 许笙极其不情愿地放下腿,摆出上位者的姿态挺直腰板坐好,然后皱着眉把领带粗暴地朝下拽了拽,并且不悦地从鼻子里哼气。 “作人,麻烦。还是好,作狼。” 被皇家从狼群中连哭带喊就差给她跪下磕头,加上各种条件利诱了五年才答应回来继承人类职位的小主子,此刻正因为自己当初听说每天都能吃到肉就答应回来的轻率举动感到后悔。 还不到一年,她就已经被不许裸奔、不许十五对着月亮嚎、就算八岁在二月到四月也不能处对象等一系列规定约束到怀疑狼生,因此现在操着一口还不太流利的,说得简直颠三倒四的人类语言,发出深有体会的感慨。 原本她以为作狼最辛苦,每天都要狩猎不说,还要防止被其它动物袭击的事情发生。并且运气好捕到猎物能好好吃一顿,运气不好就只能饿肚子,这样一看,人类简直不要活得太轻松——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吃上肉,也从来不用担心会被什么东西捉住吃掉。 结果她发现自己错了。 狼群靠力量生存,人类靠杂七杂八的限制自己的规矩生存,并且人类规矩特别多,做不好比在森林还难活。 这还不算什么,现在她意识到更可怕的事情是,人类还能整夜不睡觉。 “早睡觉了,这时候所有的狼。”她生气时还保留着作狼时的习性,不断翕动鼻翼,并且想龇牙从喉咙里发出不快的警告声,但她勐然想起这是人没有的习惯,最后只好遗憾地放弃了。 听到回復的老管家悲伤流成河,此刻简直想给这个小祖宗来个双膝一屈扑通一声,然而还是要保持微笑。 “作人怎么能不好呢大人,您现在可是全国最尊贵最厉害的人了,高阶大人,相当于狼王呢。”她温柔却又恭敬地反驳她,然后顿了顿,想了一个对许笙来说可能更有说服力的理由,“而且作人多好啊,您看吃的肉不但都是熟的,而且还能煎着炸着煮着炒着烤着吃,各种花样各种不同体验。” 许笙的肚子很配合地开始咕噜噜,于是她木着一张还没怎么学会人类丰富表情的脸,目光硬邦邦地看她:“狼可以想吃就吃,可是,什么时候都能。菜,从来不用吃。” 第2页 随后她瘫着一张脸,语调没什么起伏,眼里满满是生无可恋,愤愤地从鼻子里出气,喉咙里唿噜唿噜噜:“都奶奶了。我这么大。狼王,八岁,有对象。”她说到这里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勐地操起八岁奶音咆哮:“有孙子了!早就!一堆!” 楼下举行宴会的大厅突然安静,所有人齐刷刷向上看去,随后又都十分有默契地齐刷刷低下头该谈笑的谈笑,该碰杯的碰杯。 毕竟如今才仅八岁的高阶大人在很小时被弄丢,后来被发现出现在荒野的狼群里,现在才在人类世界生活了不到一年这件事在圈内众所周知。 然而正当老管家觉得“管生苦短”,脸都丢尽了时,原本呈奄奄一息状态继续瘫在沙发上的许笙却眼睛噌一下亮起来,果断迈开两条小短腿以八十迈撒丫子狂奔到二楼的护栏边上直勾勾盯着楼下。 还杵在原地没反应过来的老管家一脸懵,“大人?” 许笙眯起眼盯着楼下的甜点区,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她伸手抓住栏杆,背部的线条微微向下塌下去,双腿一前一后分开来蓄力,是狼看中猎物时兴奋又专注的状态。 管家从侧面看到她的样子,突然有了种不祥预感。 可是她知道大人对甜点没兴趣。她只嗜肉如命。 此时管家眼里举动反常的许笙正直勾勾盯着楼下毫不知情地,原本偷熘进来找人,结果被这种大型宴会吸引,趁着别人不注意正吃着甜点一脸餍足的少年的脖子,不由舔了舔嘴唇。 他低头进食时修长的脖颈在这个角度看恰好裸露在外,离近看的话白皙皮肤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白白的,看着好吃……” 管家:??? “那……我让人给您端上来?” 不去理会管家发出疑问声的许笙专注地盯着少年的侧脸,舌尖抵在上颚上愉悦地眯起眼睛来,身体里每一根血管都在叫嚣着蠢蠢欲动。 猎物…… 这次她才不要去不管它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许笙想到这里慢慢地,谨慎地向后退去,腿部微微弯曲蓄力,然后在管家还在愣神时已手一翻脚一蹬从楼上的护栏上直接跳了下去。 正在吃甜食满足到简直要嗷嗷叫实在太幸福,抱着没被别人发现的侥倖心理的少年被桌上“咣”的一声巨响吓得一哆嗦砸了手里的碟子,大脑还处于一片空白时已经迷迷煳煳地配合着被人抬起下巴的动作,抬起头去注视那张未长开却已格外精緻的孩童的脸。 被突发状况吓得手一滑的音乐监控师也恰巧按了音乐暂停键,顿时周围只剩下叉子碟子叮叮噹噹咣咣铛铛砸地乱滚的声音。 所有人都呆住,然后看向年仅八岁的高阶大人。 只见她抬起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年的脸,站在桌子上低着头神态严肃又嚣张: “你,狼后,喜欢。今晚,就丨交丨配!” 然后她皱着眉在周围更加大的叽里咣当的声音里思索了片刻,不耐烦地从鼻子里哼气道: “不,人类不丨交丨配,人类睡觉,和我!八岁,可以了。” 最后,她想了想在众目睽睽下又十分自信地补充了一句:“狼群,能当奶奶,八岁,可以的。” 第2章 往事如梦(上) 那个少年怔怔地看着她,然后笑了起来。笑得她心里痒痒的。 随后周围的环境变化,所有的客人都突然消失不见,只有那个少年依旧留在那里。 他突然变得比刚刚她看到的还要身形高挑修长了不少,眉眼也更加秀气,退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温柔优雅。 许笙望着被裹入斗篷里带着面具的自己,发现自己突然的身体也跟着长大了。 这场景似曾相识。 “做你的夫郎?可我感觉……”他上下打量着她,然后又抿嘴笑了起来,像是当她在开玩笑,“这么矮,你还是个没成年的小孩子吧。” 他笑得眉眼弯弯,但是笑得越好看她就越觉得恼羞成怒。感觉那么多年已经克制的几乎差不多的属于狼的习性又要从身体里冲出来,现在只想把他直接压倒在房间的地毯上粗暴地解决掉。 “我已经成年了,只是晚长而已,再过几年就会长很高了。”她恼怒地隔着半遮脸的面具盯着她,硬着嘴反驳他说的实话,心虚地下意识把手按在宽大衣服里的变声器上,被他笑吟吟看着有种随时要被揭穿的感觉。 “我不想和小孩子过家……” 然而下一秒他的声音消失在唇丨齿之间,许笙从可以遮挡身形的衣服中伸手把他拉过来,有点急切而粗暴地去丨舔丨他的嘴唇。 这个吻只持续了几秒,然而那种清爽又馥郁芬芳的感觉仿佛直接透到了她心底,那种成熟的果实的甜美又干净的味道,让她不由地意犹未尽地丨舔丨了下嘴唇,顿时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唿雀跃让她热血沸腾。 她又开始以管家多年未见的野狼捕猎时特有的目光盯着他,“怎么样,我可不是小孩子……” 她伸手去握住他的手腕,将一个装着晶片的金色手环锁在他手上,霎时一股电流从眼前人的身上流过,他闷哼一声,被电流击得全身酥麻,不由瘫软在椅子上,随后在接收到里面的信息后有点惊惧又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第3页 “你究竟是谁家的孩子,竟然会有这种逃避最高系统掌控的东西……” 许笙心情愉悦地唇角一勾扬起下巴,“系统?系统有什么厉害的。不过是个小玩意儿。只要我愿意,比这个更高级的东西我都能拿得出来。”不过是个系统罢了,在高阶大人面前系统算什么。她可是凌驾于系统之上的。 “怎么能让系统控制你,你是我的东西……”她的猎物,怎么能让系统掌控。 “我确实没有成年……”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气鼓鼓嘟囔着,别别扭扭把头偏到一边,然后又不死心地戳戳现在不能动弹只能说话的他,“可是我很厉害,你看我连繫统都能帮你摆脱掉,你看,你真的不要考虑考虑我成年以后嫁给我?” 她歪着头想了想,“我真的快成年了,而且我成年以后,会比现在更厉害。”毕竟等她成年以后就能完全掌控大权了。她可是高阶大人,整个国家都是她的,要怎么样还不都是她说了算。 然而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惊疑不定地看着她,神色十分复杂。 许笙一向没什么耐心,再加上来到人类世界后顺风顺水惯了多年从未被人拒绝过,然而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话顿时整个人都暴躁起来。 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话来,只能吭哧吭哧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最后牙十分暴躁地说道:“喂,我很久很久很久之前就觉得你不错了,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而且,你知道成年后,系统就会让你嫁人吧,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成年后却没和别人一样被投入系统吗?” 一片沉默。 她把眉毛皱得简直能夹死一只苍蝇,想了片刻后在他身边蹲下来闷声道: “喂,你懂我的意思吧。我很多年前就觉得你好看,想把你订下来。不过,那时候他们说我太小,所以我就没接触你,但是我有每年把你保留下来。” “你看我为了讨好你可是付出很多的,不仅仅是这个,还有上次那个你一直想参加的综艺是我让总导演邀请你的,还有,好多年前你的第一部电视剧就是男一是我要求的,第二部最出色的让你迅速火起来的配角也是我和投资方说的让你去试镜的,哦还有最近的高奢代言,前段时间的全国各地机场的应援屏……” 她边说边认真地扳着指头数自己做过哪些事情。 许笙见他还没有反应不免有些恼了,“你难道就不给我一点回应?呸,下次再也不信管家老太婆的话了,什么人心都是肉长的,而且人性向来是趋利避害,给点好处就能灿烂,都是胡扯。” 她不悦地从鼻子里喷气,自己在那里嘀嘀咕咕暴躁地踱步,“什么人类和动物不一样,要满十八岁,还要谈恋爱才能睡觉,要先懂得彼此,这叫谈,再喜欢,这叫恋,最后再爱上,这样才能睡……” “还有想和人类睡觉不能强来,得先讨好他到两情相悦心甘情愿才行,我看都是假的,要我说人还没动物爽快,看对眼就行了。” “我在人类世界都待了这么多年了还以为是我的问题,结果就是和我一开始想的一样,人类都磨磨唧唧的,规矩还多。” “而且,”许笙摸了摸下巴“好像还有什么未成年不许谈恋爱也不能和别人亲亲,睡觉会被叫勾引小孩子,猥丨亵丨未成年?人类发育可真慢……” 她嘀嘀咕咕什么安郝没有听清,但她之前那番话越说安郝就越觉得两眼一黑。 他以前一直傻乎乎地以为自己是纯粹千年难得一遇的天赋异禀灵气十足被各界大佬看上的年轻进步好少年,因而在演艺圈没摸爬滚打太久就突然时来运转,混得顺风顺水了。 因为他纵然被那么多人夸水灵演东西悟性极高,被夸过很多次长得漂亮,然而所有人都钦佩他的实力因而从没有人真的想打他的主意。 原来是他想多了。 原来自己也一直是个被丨包丨养丨的演员。而且暗中丨包丨养他的还不能称为金主妈妈,只能称为金主妹妹的那种。而且这个神秘的金主妹妹来头不小。 不过,毕竟都带金主二字,有一点这个妹妹和妈妈一样。 都想睡他。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许笙:郝郝我想!…… 安郝:(捂住嘴)不,你不想,你还小你这是瞎胡闹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爱情。未成年谈恋爱并过于亲密我会被说丨猥丨亵未成年少女 安郝:你过几年再想(冷漠jpg)不然作者会被关小黑屋的骂三观不正 许笙:qaq 第3章 往事如梦(下) 安郝觉得贫穷可能实在限制了他的想像力,且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整个人都有些有气无力不知所措,“那……”那他到底该做什么才能想办法偿还清。 “那你要实在不答应我们就做个交易怎么样”,许笙急急打断他,就怕他还要拒绝。 “你就等我长大后陪我四年,你也知道的,系统每四年换一次夫妻再重新组合。等我成年后我们在一起四年,时间到了我就我放你走,关系结束后我也可以让你可以躲避系统,不用再被系统包婚配那种。” 第4页 他诧异地看着她,沉默了以后笑起来,然后周围的一切又突然都变得模煳起来:“好啊……听起来倒是不错。” 随后在淡淡的灯光下,他秀气的脖颈向下微弯,背对着她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褪下,先是如同云间之月的肩膀,再接着是光滑细腻的嵴背,随后便是纤细不盈一握的窄腰…… 他殷红的嘴唇微张,伸手在她面前勾住她看不清脸的女人的脖子,修长比直的双腿主动去环上那个女人的腰,声音不像和她说话时那般温柔稳重,多了几分甜腻勾人。 “当然是喜欢你……” “那她呢……” “别,别碰那里……”他垂首被欺负红了的脸娇嗔,随后贴过去低声笑起来。“她?不过是个毛孩子罢了。交易而已,我怎么可能喜欢孩子,她再厉害也不可能。” 随后便是一片春色无边,他白皙的身体泛出粉红,神情恍惚眸中含泪讨饶时的娇娇怯怯的呜咽声传入她的耳朵里,让她整个人都双眼发黑。 等她再回过神来时满世界只剩他的话。 “她不过是个毛孩子罢了……” “不过是个毛孩子” “毛孩子……” “我不是孩子!”她想大声发出声音却张不开口,像是被人掐着喉咙,然后忽然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安郝…… 原来是梦……又是一场和那个男人有关的梦。 她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不由发着怔坐在床丨上丨喘丨息着抓住头髮,直到听到外界的声音才转移了一下注意力。 “那么,这次安郝要给大家带来什么惊喜呢?” 她偏过头来。眼神渐渐聚焦。 睡前忘记关掉的电视里出现的男人已经不是青涩的少年,笑起来温柔干净又优雅从容,比以前又多了几分成熟的味道,看着依旧让人心动不已。 四年……她已经四年没见到他了…… 他依旧让人移不开眼睛。 “是首歌。很荣幸阿晨先生能让我和他一起合唱他的新歌,我特别喜欢它的歌词。也希望借着这首歌,祝大家新的一年里都会有好运气。”他笑起来,眼里像是有星星。 “哇,真的嘛,安郝先生今年也会有新的好运的,比如,一个健康可爱的宝宝!” 许笙面无表情地攥住被子。 再让人移不开眼睛又怎么样,他已经嫁人了。 他明明,原本是她的…… 电视里的安郝笑笑不说话。 主持人还在活跃现场的气氛,一脸期待的样子。 “那这首歌的名字是?” 他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笑得羞涩又温柔,少年感十足,让底下的粉丝嗷嗷叫着简直要激动上天。 “《让我留在你身边》”。 然而,她明明类似的明示暗示的话说了千万遍,却从来没等来过这几个字。他从来不愿意留在她身边。 甚至只是一直只把她当小孩子。 许笙伸手将电视关掉,不想再听主持人问他和他妻主的甜蜜日常,然后沉默地看着电视机里映射出来的面无表情的自己。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在唇上摩擦。 梦里的触感无比真实。她当时确实亲了他,但甚至还没梦里的时间那么长就被他推开了。 她想到这里不由心脏暗暗发痛。 他背叛了她。 她原本想欺骗自己那是误会,装自己是睁眼瞎。 这么多年了,她缠着他那么久,人心是肉长的,他一定被培养出感情了。 但是她至今还记得没过多久他就在一则综艺访谈里说,喜欢的类型是比自己大的成熟的,比自己小的总有种小孩子的感觉。 骗不了了。 她于是干脆自己单方面撕毁协议远程把手环里能躲避系统分配婚姻的晶片毁掉,吩咐人按照他的要求在系统里分配给他一个比他大的会照顾人的贵族,随后落荒而逃。 她觉得以往的经验果然是对的,人,就是受着各种束缚,不可任意妄为,凡事需要多加思索再做,否则就会让自己或别人付出昂贵代价。 如果她不冲动妄为,如今就不会因为他分开这么久了还这么痛苦。 她任意妄为,八岁那年叛逆不守规矩命令他和她“交丨配”,结果被记者拍下管家用了好大力气才解决此事;她任意妄为,嫌弃人类世界事情多还总要约束自己,十七八岁时不想做高阶大人,于是逃跑玩失踪,结果害照顾她的女人,丢了这份能养活全家工作;她任意妄为,观察了安郝几年后真的喜欢上他,然后偷偷派人带走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跟他签订了协约,满怀自信认为他会喜欢上自己结果被他背叛…… 于是这几年她几乎没有在自己的国家长时间待过,动不动就跑出去和各个国家往来建立外交关系、协商贸易、学习能提高男性地位的方法,忙到昏天黑地对他四年来所有的消息都做到不闻不看,因为这样就不会难受。 直到最近。这种目的的其中一个方面才被打破。 因为她控制不了梦境。 许笙总是会梦到他。梦到以前的点点滴滴。 第5页 而今晚直接从她第一次和他相见的场景梦到最后一次见面。 而前晚…… 许笙垂下眼帘。 她梦到安郝过得并不好。 他哭得满脸泪痕,抓住她质问她为什么要撕毁协议一声不响地消失掉,并且满身都是伤痕,新旧叠加,看着触目惊心。他绝望地看着她,卑微地求她救他。还一遍一遍地哭喊着我恨你,边哭边问她你知不知道我私底下过得是什么和台上截然相反的生活,边将手腕上的血管用刀割开,让血顺着手腕流下来,她怎么都止不住。 梦中的场景甚至定格在一家医院里。 她看见安郝的半张脸显露在白色罩单外,像一轮苍白的月。他的头髮散开,其中一绺无力地垂落在担架上,那担架正在滴着血,源源不断地滴落下来,一沾地,就变黑了。 许笙在床上捂住脸。 这个梦太过真实。真实得让她想立刻回去。 看着电视里的他好好的,但她想着还是害怕,想立刻回去亲自见到他。 许笙知道她是自作多情,他不喜欢她,他有妻主,她不过是在这自己在这感动自己,感动自己是多么一往情深罢了。 可是,或许人就是那么卑微,对别人永远是毫无自尊心和羞耻心,永远是拿热脸贴着冷屁股。 她边穿衣服边自嘲地想,她这可真是犯丨贱。这么多年了,还要死皮赖脸地为了一个梦就巴巴地滚回去,像个不招主人喜欢还要做无用功等讨赏的狗。 秘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深吸一口气理了理领带踏出门去朝秘书颔首。 回国,开完这个会就回国。 她想回去,哪怕回去看一眼,确定他真是好好的也好。 第4章 阿鼻地狱 安郝知道自己其实根本不像别人在电视里看到的那样十分幸福。 他也并不想像那个主持人说的那样,怀上一个宝宝。 其实自从许笙失踪后,他就没有一天不是活在噩梦里。 甚至可以说是,直坠阿鼻地狱。 “这个记者问的问题很有意思,但国强必霸从来不是我们的礼仪,当然,我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合理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而所谓的两性平等,我们也一直有在探讨,但这是内部事务,他国无权干涉……” 床边电视里正现场直播着世界级峰会,本国的高阶大人西装革履,神色沉静,从容地应对着最犀利的问题,他却全身丨赤丨裸着被压在床上,双手被人用绳子捆在背后不能动弹。 安郝因着药丨物越发难耐到浑身燥热,只能不停扭动着去摩擦被子缓和热度。 处于黑暗之中的女人扯住他的头髮,强迫着他朝电视的方向看去。 整个房间处于黑暗之中,电视的光线太亮刺激得人睁不开眼睛,他想闭上又被女人用手上的晶片操纵着的电流电到浑身痉挛,被迫在脑波的强制命令中睁开眼,顿时被刺激到眼泪控制不住地向下流。 让人被折磨得失神痛苦到几乎发狂的劣质药的药效时间,终于在漫长的煎熬中捱过,然后他就听见了她极为愉悦的低沉的笑声。 “怎么?这不正在放你最喜欢的,关于男女该平等的事吗?听着这么正经的直播还能乱动,你可真是淫丨盪。” 他因着越发强烈的感觉不由喘丨息,却又硬生生把剩下的半截咽下,只闭着眼任由她折腾。 “啧啧……” “快睁眼看看,我说,你听到没有,睁眼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子。” 他动了动嘴唇,随后还是闭着眼,然后就被一耳光扇到整个头偏向一边。 那一巴掌又快又狠,他的耳朵直接轰然作响,然后什么都听不见了。 “明明……” “明明?”她扼住他的下巴“几巴掌而已。反正,在下一部戏开拍前,它就会好得谁都看不出痕迹来。我知道你这段时间接的戏都拍完了,少说也要在家闲上几个月。” 随后女人俯身,让他直接疼到发出一声惨叫,紧抓住身下的被单像濒死的鱼,身体痉挛。 她对他强烈的反应如若未见,反而恶劣地隔着他的眼皮挤压他的眼球,伸出舌尖去丨舔丨他眼睫毛下惊惶的眼泪。 “我就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比平常那种看着高高在上高谈阔论着男女平等的样子顺眼多了。” “男女平等?我让你见识下什么叫女尊男卑。” 她掐住他把下一颗药强硬地塞到他嘴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男人是用来干什么的?用来满足女人的工具罢了。” 安郝双目无神面无表情,除了身上泛出潮红唿吸急促以外看不出任何异常,他躺在床上颤抖着却无法反抗,由她打开灯继续进行下一轮折磨。 灯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他想闭上便又被强行睁开,去看女人那张此刻无比亢奋的脸。 他不住地颤抖,却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在灯光下可以很明显地看到他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伤痕,青青紫紫一片,能被衣服遮住的皮肤没有一处完好。 尤其是左手手腕内侧的伤疤,狰狞显眼,沿着血管的纹路蜿蜒直下,像是被人专门制造出来的。 这也确实是他自己干的。 第6页 毕竟任谁活在地狱里还怀了魔鬼的孩子,都不会再有活下去的欲望。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查出他怀的是个男孩后,这个残忍的女人竟然把他绑在床丨上整整一个星期,直接做到流产。 她说的话他到现在还记得,犹如恶魔在耳畔低语。 “呵,是没用的男孩。你不是不想要吗,我满足你。” 在那之后他一度精神崩溃,被送到她家保密的私人医院治疗了很久精神才恢復正常。可是极其亲密的接触给他留下的阴影太大。 发抖,呕吐,昏厥,成为床上再平常不过的事。 于是她开始在他身上用大量的药让他有反应,高兴时就用昂贵的玩丨弄,暴怒时就用劣质的让他自己在地上床上翻滚挣扎,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昨天下午他录完最后一档节目回家后,引入眼帘的便是她和不知哪里的男人在客厅的地毯上纠缠的场景。或许他当时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太过让人不爽,等人走后他就被拽进卧室狠狠折磨羞辱,做到昏厥就再用冷水泼醒再做,就这样反反覆覆被逼着吞下各种药,一直到晚上。 没事……这一切就快结束了……很快就能结束了。 他意识模模煳煳地这样想着,隐忍着不发出声音来,把嘴唇都咬到出血。 一定要撑到结束。 每一次系统强制分配一对夫妻在一起的时间只是四年,虽然决定权最后在女方手上,但只要没有孩子,男方提出申请解除关系就几乎能够被同意。而且他的社会地位比较高,成功机率更大。还有几个月,就要到整整四年了。 女人伸手摸了摸他左手手腕的伤疤,声音又冷又滑,像黏腻的蛇: “好好的手被你折腾成这样,从某种程度上算是废了,我都没捨得这么做。以后再也弹不了钢琴,真是可惜了……” “不过没关系,我会让孩子继承你这一点的。” “孩子?”安郝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瞳孔紧缩,全身都颤抖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她贴着他的耳朵低声笑起来,“当然是丨干丨你,丨干丨到有孩子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四年快到了。真是快啊……不过没关系,这几个月正好是你的休假期,我会把你做到怀上为止。” “要是女孩正好,男孩也没关系”她伸手摩挲他手腕上的疤痕,“是男孩的话,大不了再做到流掉就是。” 安郝惊恐地剧烈挣扎起来,惨叫着恐惧到一边干呕一边向前爬,却被她不容反抗地按住腰拖拽回来。 她擒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掰过来,以便于细细去看他泪流满面的惊恐模样,声音犹如来自地狱。 “虽然我喜欢你被折磨哭的样子,但你哭得太早了。急什么,时间还长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虐一次性放完。明天开启虐渣 第5章 渐行渐远渐 在和这个恶魔结婚之前,安郝一直以为那种事情是只有相爱的人才能做的,而且是温柔的,缠绵的。 就像许笙的吻,有些莽撞又有些小心翼翼,极为克制,极为带着渴求,却又入骨地收敛。 许笙…… 他想到那个自己一直没能看到整张脸、只知道名字的、总是戴着半遮脸面具的,脾气暴躁却在他面前又每次竭力控制情绪一副很乖模样的少女,不由有些精神恍惚。 他边想着边吃力地手腿并用爬到床边,然后一瘸一拐着挪到洗手间去。 明明当初还有几个月才到他和她约定的协议结束期,他却直接被一个面容冷峻的年轻俊秀少年告知协议结束。 在这之前,他其实已经认真地在想要不要和她在一起这件事,甚至每天晚上都在来回地想。 他欺骗过自己很多次,一遍一遍对自己说她是个小孩子,最后却发现自己不得不承认他喜欢她。 即使她比他小很多很多。 而且那时他也同样因自己和她年龄差得太大而害怕。可是他避免不了承认,他害怕与她没有未来,但仍旧喜欢她。 他知道她还小,还年轻,背后是一个有着极大势力的家族,而且他虽然从没看过她真正的样子,但他觉得,她一定生得很好看。 到那时候,将会有成千上万比他还要俊俏秀丽的男孩子挖空着心思想嫁给她,甚至不要脸地直接爬到床丨上去,这种事情他在娱乐圈见得太多了。他记得她告诉他当时候喜欢上他是因为觉得他特别好看。记得很清楚。 并且,他更清楚地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变成老男人。 没有人会一直不老,即使是注重保养的演员也抵挡不住岁月流逝。他害怕终有一天会被她嫌弃,丢在一边。她是大家族出来的孩子,想娶几个恐怕都没关系,年轻的孩子多得去。但他不行,那是他的一辈子。 他其实一直对自己很有自信,他敢接各种各样的戏,敢演各种各样的角色,敢和想潜规则他的女人正面刚,能和各种类型的女人说话都大方从容,出入各种场合也不怯场。他从来没觉得男人就会比女人差,他甚至觉得,就算自己以后老了,也会是随着岁月流逝愈发成熟有魅力有内在的男人。 第7页 除了在她面前。 她年轻却阅歷丰富,见过的东西比他要多得多,许多决策和思想他连理解都做不到。 他不仅怕有比自己好看的人出现,更怕以后她再长大些他跟本完全跟不上她的思想。 他犹豫了很长时间,却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她倾诉自己忐忑的心情。甚至有些酸涩地想,当初他要是直接答应她长大以后嫁给她就好了,他都没有取到做夫郎的资格,也自然完全没办法理直气壮地告诉别人这个人是他的,任何人都休想打主意。自从签订协议后,她再没开口提过要娶他这件事情。 他看不清她的心思。 他犹豫了很久,想着要不要不要脸不要皮地开口问她一句,或者去试探一下,结果他没想到她走得那么干脆。 连让他开口的机会和听到消息后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他至今还记得那个少年有点鄙夷嫌弃的,来自上层社会的看一件什么骯脏东西的目光。 “比许大人要大十岁?果然会保养看着也很老……” 然后他有点傲慢地抬起头:“大人让我和你说,你违反规定背叛她,她不想见到你了。何况她让你自由了这么多年,捧了你那么久,也不算欠你。明天就自觉接受系统分配嫁人吧。” 少年根本不给他反应和询问的时间就嫌恶地皱着眉头走掉了,走之前还朝地上忒了一口,“真是噁心人,当婊丨夫还要立牌坊,拍戏的时候被人亲亲摸摸都没事,平常却装着不给大人亲也不给大人碰的一副贞洁模样,实际上还不是因为早和别人勾搭上了。” 安郝被又气又惊到目瞪口呆,气得在原地直哆嗦,连追上去辩驳质问这件事情都想不到。 他前年接到那部有些稍微大尺度的戏确实犹豫了一段时间,但那个角色实在太有挑战性,对于一个无比喜欢演戏的人来说,实在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再说,为什么女人演稍微不正经的角色就叫风流,男人演就叫不要脸,这个世界对男女的态度太不公平,所以他要演,他清清白白问心无愧,有什么不敢演。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最大的乐趣和敬业的表现不就是将各种丰富和有挑战性的角色呈现在观众面前给人以美感吗? 说他又当又立,他什么时候装贞洁又当又立了?他其实真的不是故意的。许笙每次亲他都不打招唿,就像狼盯着猎物,悄无声息平静地靠过来,然后勐一下把人揽过来亲上去。他胆子小,每次都会被吓到,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和她在一起特别容易放不开,而她总是特别直白且富有侵略性,因此他一害羞恼羞成怒就会下意识推开她。 并且,她还总是像只狗。莫名喜欢啃他露在外面的脖子手腕这些很明显能留下并看到痕迹的地方,他和她说过好几次自己作为一个天天在外露面的公众人物,不能这样子,但她总是控制不住,他阻止她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不是不喜欢她不给他碰,不愿意被她亲。他明明,明明只给她亲过,和别人拍戏里的吻戏几乎都是错位的。不拍戏的时候别人摸他一下手他都要瞪回去,更别提在他脖子上留下痕迹。而且他,明明档期空出来长的时候,是给她留痕迹的。 说他勾搭别人,说他又当又立? 他站在原地气到爆炸,想了很久觉得除了高阶大人作为理由,他还真想不出来。 他除了有一次在她面前夸高阶大人厉害,被她发现手机里存了好多高阶大人的图片,过了几天后和朋友嗷嗷叫高阶大人好帅长大可嫁被她听见然后被抓住使劲问那他想不想嫁以外,他有勾搭过谁? 况且那时候他也笑着和她说了,高阶大人这么小再厉害也是小孩子,他才不嫁,幻想成爸爸养女儿还差不多。 他其实那时候是存了些小心思,在别别扭扭地暗示她,他对高阶大人只是欣赏崇拜,虽然怀了那么一点点少年心,但他其实不喜欢比自己小的,虽然高阶大人真的很好,但是他只喜欢她,她是例外,不管她大一点小一点他都能接受。 然而她竟然这么看他? 估计是的,不然那个少年年纪轻轻,怎么说话这么狠这么毒,她肯定也是这么想自己的。 觉得他欲擒故纵,觉得他总吊着人胃口,还“倚老卖老”,还觉得她背着他勾搭上了别人。 他越生气越觉得不服气,越想就越委屈,抓着手腕上她给自己的那个金色的小手环在原地站了很久。 安郝气得想找她理论,却发现手上唯一能联繫上她的晶片被毁掉了。他这时才反应过来,他对她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她的名字,还不知道是真是假,甚至怎么写都不知道。 她从来不肯和他透露任何关于自己的事情,被试探急了就抓住他咬着牙一副很忍耐的样子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说以后有的是机会知道,就看他乐不乐意抓住。 然而当他真正乐意抓住这个机会时,那个人又不愿意给了。 最后他实在联繫不上她后便冷静下来开始反思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想着想着就慌了。 他确实在她每次亲上去时都会瞬间推开她,因为她太不知收敛在脖子上留下明显的痕迹就马上和她生气翻脸,甚至几天不回她的消息。在她生日的时候太忙便把礼物送到,可是也只是把自己精挑细选的礼物送过去,人还待在片场,似乎总是下意识觉得其实演戏比她重要的多。 第8页 他突然就慌了。 许笙的自尊心有多强他比谁都清楚。 她似乎一直是过得顺风顺水,从没被人拒绝过。她曾经很沮丧又不爽地和他说过,她所有的瘪都是在他这里吃的。也只有他敢总是拒绝她,甚至还敢质疑她,和她生气,还会反驳她的话。 这一瞬间他意识到自己以前简直像是仗着她的喜欢,就无法无天。 不过许笙说道这句话时看他的眼睛亮亮的,像是有星星在里面。 她说,不过我喜欢你这样子,你做你自己就好。 然后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说,我希望你可以在我身边一直这个样子。 他现在才意识到有些东西偏离了轨道,让他和她不知不觉间渐行渐远。 他不敢想不敢去承认原来自己真的让她误会了这么久、这么多,让她以为他不喜欢她,然后就真的失望了。 可是他不眠不夜地找了一晚上,到处去搜集世家大族里是否有一个叫许笙的人,却发现什么都找不到。 太迟了。 第6章 风雨欲来 他就在这样的煎熬中被系统强制性送到陌生的房间,看着那个陌生的女人走进来。 带着无边的,好像永远让人醒不了的梦魇走进来。 被迫在床上摆出各种姿势,身体被人羞辱,精神也要受到虐待,如果反驳就会被控制着夫妻关系的电流惩罚。还要不断被辱骂。 简直是完完全全的被压制。 那种难以掌握自身命运不得不服从的恐惧感直接深入到骨子里。不示弱也没有用,哭叫求饶也没有用。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就像现在。 他想到那个女人就噁心害怕到干呕,呕完后就开始大量镜子里的自己。脸苍白得像鬼,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肩上腰上全是青紫色,还好小腹是平坦的。他想到这里忙从柜子里翻出自己偷偷藏的避孕药。 他绝对不能怀上她的孩子,绝对不能。 屋里连一滴水都没有,他强行把药干咽下去,然后再扶着墙壁一点一点移到厨房去。 听说高阶大人这次要回来了,还要去视察影视行业,这可能是他唯一能逃脱的机会了。 他今天也算是幸运,那个女人突然被召回去召开贵族会议,至少要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才能回来。 因为这个临时通知,她把他折腾晕过去就急急离开了,连禁止他出门的命令都没来得及通过晶片下达。 这时候距离太远,她完全控制不了他,这正是他的一个机会。那个女人的人脉太广,他以前试过很多向别人暗示求助的方法都只换来她的变本加厉。能救他的,只可能是高阶大人了。 他想赌一把,反正大不了就是活不下去。他敢自杀第一次,就敢再来第二次。 只要能见到高阶大人…… 他朝柜子里面瞄去,里面有他收集的关于那个女人的种种恶行,高阶大人一定不会坐视不管。只要能见到她,他一定能得救。 而现在…… 他将目光移到厨房,他必须先吃饱才有力气继续想他该怎么做。 他抖着手把自己身上清理干净,尽力快一些把桌子上凉掉的饭菜都塞进肚子里,然后再用粉把脸上被她扇出的痕迹遮盖住,忙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助理。 “喂,阿河,快点想办法帮我安排一个车来接去影视制造中心,再帮我把被子和洗漱用品都准备一些……” 他大不了就睡在那里,不信堵不到高阶大人。 他得快些,再快一些,毕竟那个女人通过晶片能定位出来他在哪,凭她的脑袋,知道他要干什么简直太容易了。 安郝一瘸一拐地上了助理准备的车,然后终于长出一口气。 “阿河,麻烦你先去小药店帮我买点治跌打的喷雾剂和感冒药,然后再把我送到影视中心的小房间里,我今晚打算就在那里过夜,我现在太累了,先睡一会,麻烦你到了叫我……” 助理阿河吩咐司机过后把隔板开开,然后瞥了眼前面的隔板确定后面和前面被完全分隔开了几乎听不到声音后才皱着眉压低声音问他。 “安哥,你这是?” “没什么,和以前一样罢了。”他疲倦地倒在后座上,自嘲地笑了笑,到底是老了,以前被折腾过后还有精力自己做饭开车逃跑,现在连出门都快要要了他的命。 他昏昏沉沉地闭上眼,刚进入浅眠就被人又摇醒。 “安哥,出事了。” 安郝半梦半醒地睁眼看他,喃喃道又怎么了,然后又把眼皮阖上了。 阿河看这他这样子嗫嚅着,踌躇了半天想到他这性格最后还是选择偏过头去:“上次咱们好不容易争取到的那个剧本……” “剧本怎么了?”他勐地睁开眼。 “导演说……”阿河嘆了口气。 “导演说什么?”他倒抽一口冷气,从车座上艰难地爬起来。 “导演说……我没太听清,但貌似意思好像是说把你那个角色给换了,然后剧组暂时不打算拍了……” “停车,掉头!现在把我送到他家去,我要和他聊聊,药等一会再买。” “哥,你烧得脸都红了,而且,而且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咱们的工作室和他们那边剧组已经在网上出了声明了。并且,网上已经骂起来了。” 第9页 他把手机夺过来时,看到事情已经完全扩大化了,粉丝控评也顶不住一群人在网上骂他耍大牌觉得自己脸大了不起,一群喷子在下面口无遮拦,而官方和工作室没有半点动静。 大大的安郝脸大已经被顶在热搜第一,后面红彤彤地跟着一个炸字,显然已经是翻了天。 “我要去一趟,他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安郝皱眉,“掉头。” “安哥,咱们现在真的不能去,我刚刚刷到最新讯息,高阶大人现在带着一堆人在导演家里不知道做什么。” 安郝笑起来,更不容置喙,当机立断高喊让司机开到导演家所在的那条路上去。 “那正好。高阶大人在,我更容易讨个说法。”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安哥,咱们,高阶大人去咱们也进不去吧……” “进不去,那就堵在门口,反正要想尽办法见到人……” 他从车上下来后突破重重关卡直奔导演家的大厅,一瘸一拐却走得比助理阿河还快。 他看到高阶大人时眼睛亮得惊人,因为烧起来整个人倒显得看起来遮住了那股病态的苍白。 许笙转头看到他,手一抖差点把手中的杯子摔了。然后就看到他刚迈入大厅,就在阿河的惊唿中一个踉跄朝自己栽了过去…… “安哥!”“大人!” 许笙眼疾手快地接住他,下意识习惯性地就把他朝自己怀里揽。然后就听到他闷哼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第7章 想娶人罢了 她没想到自己竟会以这种方式见到安郝。 他轻了,瘦了。本来就不胖,现在更是像一副骨架。 特别是当私人医生当着她的面把他身上的衣服解开时,她的脑袋瞬间就轰的一声一片空白,什么也看不到也听不到了。 她一下没能和以往一样控制住脾气而是一脚把一边的桌子踢翻,然后揪住他的小助理的领子把他拎起来质问他是谁干的。她的表情太兇狠,把年纪轻轻的小助理吓得直哆嗦,差点当场就哭出来。 随后她得到确切答案后因为怕把躺在床上的人吵醒,于是憋着气跑到另一个隔音效果极好的房间火速命令管理系统的人和当年帮他分配妻主的人滚进来,于是整个房间又是一片鬼哭狼嚎,隔着墙也能隐约听到些求爷爷告奶奶的惨叫声。 过了一会她从房间里出来扔出两个人,轻描淡写地命令人把她们送去医院,然而瞥向周围人的眼神让人好像能直接看到修罗地狱。 没人知道突然发生了什么,就只能看到各大元老都突然匆匆朝高阶大人办公执政的蓝宫里赶。 等到所有人都来齐以后,和以前一样坐在二楼沙发里穿着西装坐姿十分笔挺的女人沖她们扬了扬下巴。看着十分冷漠。 许笙慢条斯理地翘着腿坐在楼上划着名手机,然后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通知你们一声我想娶人了。” “接过一次婚,是我年轻时候太蠢造成的,嗯,就是我很小时就看中的那个。” 她想了一下然后低头剔着指甲补充道:“说错了,是还有四个月才和上一个人结束关系了。不过我想现在就娶回来,不想等了。”她说话时眼皮都没抬一下。完全不顾下面那群老傢伙的脸色。 然后她长腿一迈下了楼,低头看了眼下面发现下面没有任何动静不由扯了扯领带挑起眉来冷哼。 “还愣着干什么,该准备公布消息的公布消息,该布置房间的布置房间。一会我全国直播通知。” “哦,对了。”她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负责侦查的部门,眸色深沉得可怕。 “我要看和我爱人住一起的那个女人的全部资料,现在。还有,最迟明天,我要见到活的。” 所有人等她已经冷着脸走出蓝宫后才从这一系列仿若被轮番轰炸的让人天雷滚滚的狗血消息中反应过来。 这不是公然抢夫给人家扣绿帽子? 不仅要把被带绿帽子的人家底扒干净,还要直接见活的? 然而这群常年听命与她的那一批人毕竟是老人精,什么腥风血雨没经歷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见过,通过她的只言片语和以前她为了这个男人和那一派经常和她对着干的贵族吵得翻天覆地的种种线索,已经脑补出了一场完整又符合逻辑的大戏,随后集体极有默契地麻熘地一声不吭从蓝宫里滚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不过是半小时的功夫,全国的电流就被连接起来安排了直播报导。 许笙垂着眼帘翘着脚坐在沙发上,嵴背挺直,从嘴里轻飘飘地说出几个字来。 然后全国炸了。 安郝脸大的那条热搜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整个麦克不劳格软体直接被挤到瘫痪。赤红色的三个感嘆号直接跟在高阶大人想娶人的词条后面。连炸字都难以用在上面。 一时间全国少年齐声尖叫粉红泡泡乱飞,都在麦克不劳格上嚎着信男愿吃十年素,只求嫁给最高阶。 所有少年都眼巴巴等着国家官方系统宣布的娶人方式落到自己身上——不论胖瘦高矮,成年即可,零点系统自动抽奖式匹配。 当全国少年都在尽情狂欢做白日梦时,系统背后的那群老人精集体偷偷在心里呸了一声。别想了,早就暗箱操作了。 第10页 这一夜无数少年郎顶着黑眼圈盯着系统直播,眼巴巴地就等着系统提示叮的一声落在自己头上。 然而唯一在睡梦中的安郝才是被“叮”一声的那个。 他在全国少年的紧盯下,被直播全程熟睡,然后“叮”一声唤醒,煳里煳涂地就听到一个冰冷的机械声响起。 “匹配目标锁定,匹配度,百分之百。系统提醒,匹配成功。”他皱着眉因为动作太大碰到了伤口不由闷哼,因为实在分不清是梦还是醒着,觉得太困了干脆闭上眼继续睡。 “锁定目标即将进入沉睡模式,是否唤醒?” 顿时直播屏幕被密密麻麻的弹幕覆盖得严严实实。除了一片鬼哭狼嚎以外就是鬼哭狼嚎。 “否指令收到,目标沉睡,程序进行。” “安郝×高阶大人,运输即将开始,传送入婚房,进入倒计时。” “3,2,1……” 睡梦中的安郝翻了个身,被系统仓成功投递到直播中的高阶大人怀里。 “运输完成,新婚愉快!” 接着高阶大人对着屏幕笑了笑。 并且,在所有少年被那个笑容苏得嗷嗷叫,在所有少年疯狂刷弹幕嚷嚷着想被大人抱抱想给大人生猴子,在所有人哭泣着祝大人新婚快乐开心就好时说了一句话,直接将整个屏幕搞成了飘雪花。 并且瞬间全国很早就想嫁她的少年哭天喊地,儿安郝的男粉则土拨鼠尖叫女粉则疯狂昏厥。 她说,“咦,好巧,是我的明恋和初恋对象。” 不久后刺啦刺啦的雪花声后,隐隐约约地传出她滑动手机屏幕时漫不经心的声音:“嗯?我看看………安郝太脸大了,耍大牌……不进剧组拍戏就算了,还强行退出,真当自己有几斤几两,这素养不知道是谁惯出来的……” 随后一声冷哼过后,莫名又恢復正常的通讯设备全国的观众都看到了她那张脸。 许笙在床边翘着腿坐着,拿着手机扬着下巴,面无表情: “我以前惯出来的,怎么,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  麦克不劳格是wb的音译(喝茶) 第8章 说完了吗 吃瓜群众今晚不仅吃瓜吃到撑,而且还受到了各种惊吓,嘴都张到合不上。 高阶大人执政时的冷峻气场全开,火速註册了一个麦克不劳格帐户关注了安郝,然后就开始亲自下场和各方联动职黑撕逼。一时间软体内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各方势力分分钟变怂货,所有营销号该删帖的删帖,该闭嘴的闭嘴,麻熘滚蛋的速度比任何发娱乐消息的时候都快。 然而警方官方微博还是火速整理出一份密密麻麻的造谣名单,通知所有相关行业的负责人员明早自己老老实实滚到警察局去。 吃瓜群众愣神一秒,果断反应过来在下方开始沙雕日常。 沙雕群众欢乐多:造谣一时爽,一直造谣一直爽。 吃瓜专业户:造谣一时爽,删帖火葬场(狗头保命) 高阶大人的宝宝:被大人帅翻! 每天都在磕cp:啊啊啊啊,大人赛高!我宣布好高cp锁了! ………… 许笙对网上的反响很满意,把手机一扔,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安郝,不由愣住,随后整个人有些恍惚。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种和他进入婚房的浪漫而完美方式,想过新婚第一夜的各种场面,却从来没想过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她怒到爆表亲自下场收拾渣,他浑然不知唿唿大睡。 不过不管怎么样,人总算是娶到手了。 这次冲动,她不后悔。 许笙想到这里神色总算是温柔起来,她起身过去伸手帮他把被子盖好。然后俯下身去细细端详他的脸,她想去碰一碰,最后犹豫着还是收了回来,眸色复杂深沉。 那个导演告诉她他自杀过,据说是因为在演艺圈压力太大换上过抑郁症。 她不信。 他整个人都透着病态,已是形销骨立。即使用粉底也遮不住眼底阴沉沉的乌青,比一般生了场大病的病人看起来还要没血色,连嘴唇都是石膏干裂后的苍白。许笙现在还能回想起白天他倒过来自己接住时的感觉:太过轻,像是怀里多的不是人,仅是一个粘着皮的骨架。许笙白天见到他的时候,有一瞬间对突然来一阵风他就会被吹倒这种事毋庸置疑。而当看到他身上的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伤时,她简直以为他是刚从地狱里出来。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她…… 他过得不好,因为直接拒绝想和他上丨床的一个大型制片人还敢给当面甩脸色给她看惹得对方恼羞成怒,导致到手的资源屡次被别人取走;工作室能力太小,营销能力差,总被在网上黑得昏天黑地却毫无办法;动不动被拉郎配,甚至得自己亲自下场回应不是小三的谣言……他演技极高,老戏骨和专家都对他赞不绝口,然而即使这样名声也抵不过流言蜚语的侵蚀,再聪明也躲不过那么多人暗中使的绊子。 曾经她是安郝的靠山,谁敢这么对他? 不过都仗着她走后没人给他撑腰,他自己一个人在娱乐圈没后台好欺负罢了。 许笙沉着脸坐在床边看他,怒极反笑。 第11页 她作为执政者需要处理的事情最近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日后有的是时间和这些人慢慢算总帐,一个个拎出来收拾。 她正想着该从哪个地方开始,安郝的手机猝不及防响起来。许笙扭头,忙拿过来调到最小音,然后无意间扫到手机屏上的备註瞬间脸阴沉到可怕。 她转身拿着手机出了房间,大步迈到天台上打开了扬声器。 手机那头传来“恶魔”阴冷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歇斯底里和恐吓: “安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跑到影视中心的那点贱心思。我现在在国外开会没法赶回来收拾你,可不代表我在国内没人。我可以稍微宽限你一点时间,机灵点最好现在就回家。” “你听见没有?听见就赶紧说话。我看,你是忘了上次接我电话不说话的下场。” 许笙没吭声,听着女人那阴恻恻的声音不说话,看来这女人,还不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 电话那头的女人当他是还在挣扎,于是越发狠厉:“你是不是忘了那次你被我绑在床丨上操了多久,哼,这以后没多久就怀了……” “我告诉你,你求我的样子我都备份留在手机里,尤其是昨晚做的那次……害怕了就老老实实地回去,不然我就把你那些视频都放到网上去!” 她站在天台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抓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紧,手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凸出来。 “还有,你赶紧打消掉想找高阶大人帮忙的念头,啧啧,也就你这种蠢货不知道,高阶大人就是你之前不要你的那个小女朋友啊。”许笙顿了下唿吸,随后又垂首看着地面安安静静地继续听下去。 电话那头不知情的女人还在阴沉沉地喋喋不休“现在知道为什么几乎我每次都要你对着电视上她的脸操丨你了吗?怎么,现在突然吓得唿吸都重了,急什么,乖乖在家等我,剩下的几个月,我会让你怀上的……我告诉你,你向谁求助都没用,先是玩弄后又抛弃你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救……” “所以,说完了吗。”许笙扭了扭脖子,语句里全是冷意和不耐。“你知道的太多了,本来就没打算留你,现在看来更没必要了。”许笙忽略女人在那头不可置信的尖叫声,然后慢条斯理地继续说下去。 “不过……我改变注意了。”她背部流畅的线条微微塌陷,长腿分开,是管家已多年不见的只有狼才具有的,被惹怒到极点的盯准目标全神贯注的状态。 “先让你多活一会,直接死掉,岂不是太便宜了你。” 她不等那边的女人开始惊恐地惨叫求饶就挂了电话,然后手机分别发了个消息给监察部门和相关执行处。 “决策改变,先弄哑再把人给我送来。” 她发完消息后就把手机关朝口袋里一揣,随后掏了掏耳朵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 那女人,太吵了,她嫌到时候踹人会被吵得耳朵疼。 第9章 养成猪 相比许笙这一夜撕逼踹渣闹得线上线下翻天覆地,安郝则在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对所有事情一无所知,甚至直接一夜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他直接睡到日晒三竿,太阳刺眼的光线照到脸上才懒洋洋迷煳煳地爬起来,然而等他打完哈欠以后一睁眼就蒙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 闻声赶来的老管家带着佣人唿啦啦鱼贯而入,在床前齐刷刷站成一排,安郝看清了现在的状况,身形一晃,整个人都惊到了:专门端洗脸盆的、专门拿擦脸毛巾的、捧着漱口杯的,举着衣服的…… 一律恭恭敬敬低着头,连低下的弧度都一模一样,像一个流水线上的做出来的机器似的。 唯一站在所有人前面没低头的管家在他还没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时拍了拍手,顿时一群人抬起头异口同声声响震天: “安先生早安!” 被这壮阔场景震到的安郝艰难地张了张嘴,不太确定自己现在到底是不是醒着的:“啊?……早……早安……” 老人精管家什么事情没见过,一看他的表情便什么都明白了,她反应比谁都快,于是微微向他颔首,委婉地提醒他: “安先生早,大人让我转达先生,您的情况她已经清楚了,现在正派人详查,您这段时间在这里安心修养就好。”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毕竟在这个特殊时间段内,外出对先生来说是不太安全。” 把昏迷后缺失的记忆和现在的情况成功理顺衔接起来的安郝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随后被猝不及防的狂喜击中。 他简直觉得难以置信。小心翼翼地伸手反覆去掐自己的腿,又来来回回去摸裤子上的料子并把手指伸出去按压衣服上细小的装饰品,一遍一遍确定指腹部位感觉到了柔软的面料,那疙疙瘩瘩的硬物带来的细密微弱的刺痛被神经传入大脑输送过来,才敢确定下来自己确实不在梦里。 真的成功了。 他以后,再也不会见到那个女人了。 自由了。真的自由了。 为了控制住情绪让自己不会太过失态,安郝来回深唿吸了很多次去调整自己,然而即使这样他开口时的声音还是颤抖的,带着哽咽和难以掩盖的欣喜和感激。 第12页 “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真是太感谢大人了,太感谢大人了……” 安郝捂住脸坐在床上,然而眼泪还是不间断地从指缝间漏下来,他实在是难以自抑,最后索性不管不顾地哭出声,哭得整个房间里安安静静地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也干脆不去在意是不是太过失态。 管家在他情绪稳定后把纸巾递给他,安郝的眼眶还是红的,他伸出手抹了抹眼角,道过谢后拿过纸巾把脸上未干的泪全擦掉沖她笑笑。 “实在是控制不住,让您见笑了。” 管家不紧不慢地再递给他一片纸巾:“先生不需要感到难为情,要是换作是我也会这样的,实在是人之常情。而且还是哭出来好,我想先生哭出来也就舒服多了。” 安郝现在的感觉简直可以说是劫后余生也不算过分。 他在平静下来后整个人都舒畅了许多,语调也轻快了很多。 “确实是这样,那么接下来这段时间可能就要劳烦您多担待了。” 管家随后将药膏递给他,说是大人专门吩咐给他的,据说抹完后便不会留下疤痕。 安郝把手里的药膏看了很久,嘆息一声后不由笑起来:“大人想得真是太周全了……麻烦您替我好好谢谢她。” 管家在微微点头表示贊同,然后面不改色地不留痕迹地夸许笙:“大人作为全国人民的大人,向来是心思缜密心怀天下的。”她站得笔挺,拍马屁拍得一本正经郑重其事,明明是在暗地里刷许笙在安郝心里的好感值,却简直像在做政府工作报告。 随后她又代大人将其他重要的事情转达给安郝,所有重要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却单单不提他已经被粗暴拖走强行扔入系统被另嫁的事情,切开黑的管家期待着看他知道自己睡着嫁给了高阶大人后更震惊懵掉的表情。 哦,还有大人叫许笙这件事。表面沉稳优雅从容的管家在心里默默又补充了一句。 “那么,安先生现在可以洗漱更衣了吧。” 管家微微颔首,然后安郝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就被一群人唿啦围了一圈,围到密不透风,瞬间连管家的脸都看不见。 他被一群人盯得发毛,整个人立刻从感激和愉快的情绪中抽离出来,让除了发毛不自在外的所有情绪消失殆尽。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我还是,自己来吧……” 管家大人默默地擦着老花镜,然后云淡风轻地:“其实这是大人的意思,全是她的心意,您要是不接受,我会为难的。” 安郝艰难地张了张嘴,却发现找不出理由推脱。 在演艺圈里和任何人说话都几乎能谈笑间自若地躲过各种语言陷阱的精明得和狐狸似的安郝这次却载了,他憋了半天也挤不出半个理由来,只能弱弱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谢大人了……” 于是被人完完整整用极其繁琐的流程舒舒服服伺候了一遍的安郝在醒来后再次被伺候到迷迷瞪瞪晕头转向:还没清醒过来就又被人强行带到餐桌前吃了一顿丰盛无比的早饭,然后又被火速带出去到后院散步消食,接着被拎去泡到药桶里,抹药膏,按摩,再吃午饭,睡午觉,去私人医生那里复诊,再吃晚饭……安排的明明白白。 在吃晚饭时又被塞了一肚子后此时坐在椅子上消食的安郝没出息地打了个饱嗝。 管家把他所有来得及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拒绝理由统统都用各种版本的“请您接受大人的一片好心”堵住,让他硬是除了吃饭连手指头都没能有机会动一下,老老实实被人伺候了一天。 安郝摸了摸自己没出息的肚子瞬间绝望。 他不明白厨师是怎么能做到恰好做得都是他最喜欢吃的菜的,而且他也不明白他那么个在娱乐圈能说得别人哑口无言的人,是怎么变成不仅说不过管家大人,反而被她从从容容地三两句就说得服服帖帖的:让去睡觉就乖乖去睡觉,让再多吃多少就再乖乖再多吃多少。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吃撑了。 安郝摸了摸大了一圈的肚子,然后扳着指头一算,瞬间心情就不好了。照管家大人和大人的细緻照顾模式来看他简直是被当做残废到生活不能自理的人,而且依照她们的意思他需要照着这种模式被好好养上十天半个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吃撑而鼓起来的圆滚滚的小肚子,打了个冷颤捂住眼。 为什么感觉这方式像在养猪。 不行,绝对不行,再这么下去他会被养成球的。 而且这样子的话,他会闲到发霉的。 安郝从椅子上坐起来,开始心情沉重地想到底有什么是他现在能做的。 然后他就看到管家大人心情愉悦地托着一个餐盘走了过来。 “这是先生您今晚的夜宵。” 确定无疑了,他这是被当猪养了。 安郝好不容易才能有礼貌地保持住微笑,随后拿出作为演员的最基本职业素养,以精湛的演技摆出感激、欣喜、看到食物激动万分又难为情的复杂表情: “啊,这怎么好意思,那真是麻烦您了……” 第10章 您是猪吧 第13页 担心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他可是个演员,体型什么的这么重要,这要是闲上十天半个月把他这样当做专门养膘一样养下去,他还不得变成有着啤酒肚的油腻中年老男人? 不成,绝对不成。 决定了,他要找人赶紧帮他出主意顺便诉苦。 于是安郝忍着强烈的困意熬到半夜,觉得差不多所有人都睡觉了才大胆地偷偷熘到客厅拿回自己被没收的手机去找他的好友晨勛。 晨勛和他关系最好,并且比他要机灵得多,简直是一肚子鬼点子,于是他决定在诉苦的同时顺便让陈勛赶紧帮自己出个主意。 不然他就真的要被餵成球了。 由于管家以这几天对他来讲是特殊时期,一旦看手机一会影响心情为由阻止他,并且还有人盯着他,所以他在白天实在是摸不到手机,只能在这个时候。 反正阿晨是个夜猫子,经常熬夜给他的新歌填词,这个时候他肯定醒着。上次那首《让我留在你身边》就是这个时间段写的。 然而他打开手机时愣了一下,密密麻麻的未接电话,尤其是阿晨的。从昨晚打到凌晨几乎不带停顿。 他愣了几秒后忙拨过去,结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电话的那头人炸了。 “安郝你这个混蛋,竟然敢现在才打电话给我!啊啊啊啊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因为昨晚醒来后睡了我女朋友和她被翻红浪然后头颈相交相拥而眠到现在!我酸了,人类的本质是柠檬精呜呜呜呜呜。” “啊!大人带我走吧!我可以为了你和霍秋那个木头女人现在就离婚!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睡着的人都能被抽中?这不公平!你说,安郝你这个混蛋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一个银河系!” “把我对象还给我。” 安郝:“???” 您这是在胡言乱语什么呢。 没等他开口,电话那头的人又果断开始下一轮干嚎。嚎得惊天地泣鬼神,嚎得撕心裂肺。 不过由于安郝成功恢復自由身现在心情格外地好,也不和他计较,于是耐心地等对面的人鬼哭狼嚎完够了才心平气和地开了口: “阿晨先生,这边想问一下您最近是不是又看多了虐恋情深的狗血小说呢。” 然而手机那头刚稍微平静下来的人听完这句话后瞬间又把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八度: “你还有良心吗,我的高阶大人啊,怎么就栽在了你这个看起来纯良无害脾气好实际倔得和驴一样的空有皮囊实际上没一点男人味的臭男人手里啊呜呜呜呜,我的大人啊,他是你的爸爸粉我才是男友粉呜呜呜呜。” 安郝大致听懂了他干嚎了半天嚎出来的意思,然后哭笑不得地安抚他:“是是,大人是您的。我当然是爸爸粉。” 电话那头的晨勛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然后被安郝接下来的话说愣了。 “你看的消息都是假的,娱乐圈这地方,你自己都在里面难道还不清楚稍微芝麻大小的事都会被炒得天翻地覆?”安郝自以为是地按着自己脑补出来的晨勛又看了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开始语重心长地教育他“那天我发烧了,一不小心没看好路,摔倒的时候被大人扶了一下而已。你不用说我都能猜到,肯定被拍得暧昧……” “不是,等等,你是真装傻还是真不知道?”晨勛打断他,沉默了几秒后夸张地在手机那头倒吸一口气,然后安郝先是听到了他的椅子咣当撞地的声音,又听到了他跳起来一蹦三尺高后的咋唿声“天呢请问您是猪吧?从昨晚难道一直睡到现在才醒吗?不仅仅是整个结婚流程中睡过去了而且甚至是到现在脑袋还没有醒吗?” “我不行了我要告诉全世界,一头猪睡得毫无压力嫁给万千少男心中的女神才不是最大新闻,作为故事的主角之一的男主角竟然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昨晚已经有了新的猪猪饲养员才是最大的新闻!” “你这头猪等着,我发个东西给你。”他没等安郝反应过来就快速阻止他再说话,风风火火地冲上麦克不劳格找证据。 没多久安郝就收到了那天晚上的直播视频,视频里的他毫不知情地唿唿大睡,然后在视频主的尖叫声中被系统“叮”一声叮醒,随后又在视频主宛若土拨鼠的高八度惨烈叫声中继续睡着,接着被扔到了高阶大人怀里…… “我说,您是猪吧,也对,您就是猪呢,不然怎么结个婚都能睡这么死呢。而且对面的女人还是万千少年的梦中情人。呜呜呜,我的大人啊,你带我走吧!” 盯着视频盯到两眼发直无比震惊的安郝眼前一抹黑,已经没心情去和他讨论自己究竟是不是猪这件事情了。 他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白天管家看他时脸上带着的格外慈祥、欣慰的笑容,以及那极其温柔充满母性光辉如同看亲生儿子一般的眼神了…… 他终于能理解为什么管家一直嘱咐他多吃了…… 终于能理解为什么所有人都把他当猪养了。 原来是因为他不知不觉就换了对象。 (被真相震惊到内心没有合适表情包jpg) 震惊之余,他突然想起一个更重要的事情。 按照系统的程序规则,结婚后的一个星期之内,男方在网络上使用的各种软体信息和其中的记录将会被陆陆续续传到女方那里,看不看由女方决定,但绝对是透明赤丨裸裸毫无保留地传送。 第14页 他的小号,专门开的有十几年了的用来转发高阶大人各种帅气照片嗷嗷叫的小号万一被发现…… 他作为“高阶大人保护协会”的其中一枚父性泛滥的爸爸粉如果被高阶大人发现…… 虽然他觉得高阶大人不会这么闲,但是……万一呢? 他一想像高阶大人发现自己曾经私下在小号里天天把她当“云养崽崽”甚至女鹅女鹅喊着嗷嗷嗷后的表情……瞬间就惊惶地抖了抖。 第11章 女鹅看看粑粑叭! 安郝已经完全神游天外,听不到晨勛在那一头喋喋不休什么了。 他捂住脸,这一刻多么希望自己和晨勛一样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友粉,然而没有如果。 这几天过得真是刺激。 太刺激了。 安郝捂着脸开始回顾自己作为一只高阶大人爸粉的黑歷史。 歷来的高阶大人都是按天命被系统选出,条件之一自然毫无疑问是有实力,还有一个就是——颜值最高。系统认定的颜值最高。 这也就造成歷届高阶大人和官方机构都会面临的一个“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诡异现象:“全民舔颜,颜值即正义”。只要高阶大人携着官方放出帅照,不管出台什么政策,只要不损害群众利益,那么群众几乎都会一拥而上秒变脑残粉坚决跟着大人走,大人要做什么都可以,谁让大人好看,大人做错什么都可以被原谅,谁让大人长得好看。 因此官方对每次通过麦克不劳格平台放出政策后那些广大群众发布的骚里骚气,浪得不行,却又体现出一股狂热拥护官方政策的,宛若拍偶像彩虹屁一般的言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忍一次试一次。只要不是太过分。 作为普通群众,安郝和晨勛自然也是不折不扣的“高阶大人保护协会”中的一员。 只不过安郝比大人要早生十年,而晨勛和大人差不多同岁,所以一个在成年后萌上了当时幼年版高阶大人当爸爸的亲亲崽崽养,一个则在少年怀春之时粉上了高阶大人,从此一拍即合携手走上不归路。 安郝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喝断片的那晚干了什么好事,印象深刻,太深刻了: 他和晨勛两个人勾肩搭背,在一起看着官方发布的最新高阶大人帅气无比的照片,然后一起嗷嗷叫,并激情留言加转发,最后被官方无情删了言论关了好几天小黑屋。 实在印象深刻,因为实在,他们俩实在太过分了。 他那天喝高了留下的言论确实有些过分,不,是超级过分:“女鹅,看粑粑一眼叭!粑粑爱你!!啵啵啵啵!” 晨勛的留言也不比他的好多少,简直可以说是如狼似虎:“啊啊啊啊脑婆,我要给你生猴子!” 不过现在他觉得这不是重点,晨勛不管留了什么言论都没关系,重点是——被关在小黑屋内的言论因为是最严重的,且最有可能包含不良思想的,所以会被系统最先传递到女方那里提醒接收。 还是会瞬间在脑袋里和警笛声一样biubiu闪红灯那种。 安郝深吸一口气,然后蹲在地上抱住头绝望地不动了。 他能不能从世界上消失。 认真的。 电话那头晨勛开始狂笑,笑得让人不用猜就知道他肯定在那头笑得前仰后合,而且绝对是因为猜到之前发生的事情造成的后果。 “别笑了,你还有没有良心!”安郝没好气地打断他,然后从地上起身在天台上拿着手机来回踱步。晨勛不理他,沉浸在自己的快乐里无法自拔,在那头都快要笑岔气了:“女鹅看看粑粑叭哈哈哈哈,看一眼叭哇哈哈哈哈哈哈,安郝你怎么那么棒呢啊哈哈哈哈嗝咳咳咳……哎哟呛到了,咳咳咳咳……” 安郝不打算救他了,还是先解救自己要紧。 他不断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慢慢深唿吸调整情绪,然后大脑飞速旋转起来寻求解决的办法。 高阶大人现在肯定很忙,不然不可能现在还没有回来,那么这就意味着,这些消息她还没有看到过,甚至说不定,连接收都没接收到。 没有被接收到就有办法拦截住…… 唯一不会被接收到的消息……就是那些被毁掉的,也就是说…… 他站在天台认真思索,然后眼睛一亮。 想到了,只要把帐号销毁,就会把相关的连接线路切断。除非调动国家层面的网络负责人的力量去修復,否则是不会得到任何信息的,而高阶大人不可能注意到这一点。 安郝当机立断,拿着手机也不管脚上穿的还是拖鞋,也不管现在自己属于半个残疾状态,一瘸一拐地也要飞速抡起双腿朝快速楼下跑。 楼下网络好,马上就能登上号。 他的手飞速在手机上滑动,找到自己的帐号登了进去。不对不对,登错了,小号小号。 【系统提示:确定选择註销帐号?】 安郝看着里面各种状态的萌崽崽停顿了一秒。天知道这个号里不仅仅存了好久的图,还有很多相关的小故事,小时候的大人真的可爱,软乎乎。 他在心里嘆了口气,然后咬牙将按键点下去。 【确定确定!】 第15页 然而安郝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上带着进度数字的蓝圈圈,就听到大门外的不知谁家的狗叫了起来,随后最外面的大门“啪嗒”一开。 “!!!” 十万火急的情况下,不管出来的是佣人还是管家,绝对不能被发现,他还要脸呢。 安郝在脑袋里飞速做出决断:熘! 随后他果断拿着手机手忙脚乱地就朝卧室飞奔,然而他压根忘记自己现在迈开的是根本不便的两条废腿,情急之下果然整个人失衡,于是“吧唧”一声被绊倒在门槛处,膝盖磕在门槛上眼睁睁看着手机一瞬间飞出老远。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去爬起来就被客厅里的大灯照得整个人都“锃亮”,紧接着他就一扭头看到了站在一进门处的人。 许笙站在进门处看他,眼帘低垂,面无表情,让人猜不出情绪来。 完了,妻主回来看到爹了!!! 作者有话要说:  ————gg时间———— 安郝(拿起旺旺牛奶):快,喝了这罐奶,忘了我这仔!你没看到我的爹粉帐号 许笙:…… 第12章 我回来了 安郝正在想着该怎么办,接着就听到了系统的机械化提示声,整个人瞬间下意识身体颤抖,大脑里一片空白。 【妻主已回家,请您务必做好迎接准备】 然而容不得他再多想。 他在听到系统提示音的那一刻习惯性地立刻条件反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根本顾不上膝盖和门槛相撞的地方究竟有没有磕破就直挺挺面朝门口跪下去。 他穿的不多,跪在房间门口的上身挺直着,修长的颈项微弯,双手规规矩矩贴在腿上,像是察觉不到地上的寒意,只是低着头,眉眼间透着恰到好处的恭敬,瞧上去格外温顺乖巧。 一看就是长时间训练出来的结果。 许笙原本急急要迈过去扶起他的脚硬生生收回来,她站在远处没有动,定定看着他,只是手不由就用力攥紧了还未来得及松开的门把手,眸色深沉。 周围太过安静。 安郝跪在卧室前很久也没听到任何动静,他不由茫然抬起头,随后才反应过来刚刚听到系统提示声时他干了什么。 现在的情况太过尴尬,他不知道该怎么向高阶大人解释这种行为——这种已经算是深入骨髓的,和那个女人生活在一起时养成的习惯,几乎是下意识不受身体控制的习惯。 他的大脑又开始飞速旋转,然而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近,许笙不带任何表情地站到他面前时,他还没想出最恰当的收场方式。 安郝和许笙的视线交汇在一起,然后下意识低下头。 许笙心里一沉。 许笙生得好看,然而不笑时,却从未让人敢轻易靠近过。 主要是因为她那双眼睛。 许笙的睫毛浓黑细密,微垂下来时便遮住同样漆黑的瞳仁,在下眼睑周围刷出一片阴影,瞧上去总有几分疏离和淡漠。然而她抬眼时眼风所投之处又兼带出一片冷意,引出无尽压迫感,甚至让人视线交汇后便不由下意识后退几步。 许笙放在裤子一侧的手指微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安郝和她对视后便把目光收回来下意识抓紧裤子上的布料,然而很快就继续绞尽脑汁想他到底该怎么把场面圆回来。 然后他听见一声若有若无的嘆息。 他视线可触及的范围内突然出现一只手,修长干净,带着于夜间行走过后的凉气将手轻轻搭上他的手腕。 那手的主人俯下身来,迎面而来的还有俯下身时兼带的冷香。 如果有人嗅过许笙身上的味道,他的眼前一定会展开这样的图景:冬日里被冷绿色野草围住的,长有深黄色磬口的腊梅树被素白的雪压垮,于是细小微弱的断裂声从雪野中冒出,使枝条横断处和飘落下来的嫩黄花瓣混合着逸出最浓郁的冷香。 安郝被她拉起来时不小心撞到她怀里,鼻子蹭到她胸口前的面料上去,于是直到被她拉到卧室坐到床上处理膝盖上的伤口,鼻尖处还萦绕着那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味道。 他趁许笙蹲在那里给他处理伤口时偷偷低头瞄她。她的西装已经脱了,只穿着里面的白衬衫,为了方便活动她将袖口处那粒纽扣被解开,随意捲起来的地方露出一截手腕。然而其实,她领口处的纽扣仍旧扣得好好的,从最下面到最上面扣得熨帖,让人什么都看不到。 不仅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而且不管从哪个视角看都觉得很好看…… 他暗暗想着以至于欣赏得太入迷,连她和他说话都没有注意。只注意到她伸手正了正领子。 许笙起身把棉签和酒精都放进药箱里时又问了安郝一遍,他才如梦初醒一般回復。 “啊,没事……不疼。谢谢大人了,真的不疼,已经习惯了。” 然后安郝瞬间意识到自己向她透漏了什么不由愣怔了一秒,随后便只能朝她笑笑不说话。 他看到高阶大人瞬间定住,连笑意都冻在嘴唇上,站在卧室门口旁不知道在想什么,胸口起伏,接着把握在右手里的那根废棉签折断了。 许笙低下头看了看断在手里的两节,然后一甩手腕将它丢进垃圾桶里朝安郝走过去。 第16页 “没关系,总能改过来的。” 许笙坐到床边沉思,随后然后伸手抓住他左手的手腕“让我试试看这样……” 她低着头看着安郝手上装着晶片的地方蹙着眉沉默了很久,随后开始在他手腕上的仪器内输入指令。 “你别害怕,现在我才是掌控指令的人,”她边输入指令边和他说话去安慰他“没关系,时间还很长,这种习惯能改掉的。可以慢慢来,”许笙握住他的手,在确认指令被设置好后眉头舒展开来,对着他笑起来柔声和他说话“我把指令重新设置了,你听听看。” 于是在她按下键后一个声音在安郝的脑袋里响起来。 系统的提示音在安郝的脑袋里再次涌出来,不再是冰冷冷机械的提示音,而是格外清爽的声线。 【能听到吗,嗯,是我……】带着些许笑意,那人顿了顿,然后悠悠开口,含着几分懒散,偏又夹着些许温柔。 【安郝,我回来了。】 是许笙自己的声音。 那声音和他平日在电视里听到的工作汇报和开大会时的清冷音色的完全不同,带有几分诱哄,几分温柔,于是此时她像是在讲一个旖旎缠绵的故事,让人感到一瞬间一颗红艷艷的山果从白雪皑皑的山坡上滴熘熘地滚下来,然后掉到心里去贱出无数甜丝丝的小浪花儿。 “你看,这样会不会舒服一点”声音的主人坐在床边看他,甚至还对着他笑得格外温柔,她此时的声音和那系统里一样有耐心,那音色清雅极了,而她本人,却全然凭声撩人不自知。 第13章 马甲掉了? 安郝觉得那声音的冲击力太大,也可能是因为高阶大人看他的表情太过认真温柔,他感觉整个人都烧起来。 明明平常和别人在一起搭戏,面对再露骨的台词,再暧昧的动作和亲密地肢体接触他都能做到面不改色,甚至遇到棋逢对手,他还敢即兴表演,做得更过分些,撩拨回去,带着风情把别人生生比下去。 然而现在他却觉得自己手足无措,像个什么都没经歷过得少年郎,被她看得脸上烧起一片红,笨嘴拙舌,不知道该怎么样回应他。 明明她是那么一丝不苟,不带任何私人情绪的认认真真去处理这件事情,看向安郝时也是认真严肃的,却偏偏将他这颗已经不算少年心的见过各种花式撩得心脏撩拨得不安地欲动,甚至整个人紧张得手脚无处安放。 “嗯,谢谢大人……” 安郝被她握在手里的手指下意识地抖了抖,在她的手掌上滑过,然后声音很低很小。 其实他不知道,他的手指在她手掌心滑过的时候,那种微微的酥麻感直透到她心底。许笙比他还要紧张。心跳得比他还厉害。 他脸颊红红地声音小小地挠她的手,而许笙其实红了脖子和他瞧不见的藏在头髮后的耳尖,然后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地:“没关系,这是我该做的,毕竟你是……”然后她卡在那张不开口了。 夫郎两个字,她……一时半会说不出口。 没表情的一张脸,完全是因为在狼族待久留下的后遗症——一紧张就只有死盯人的表情,和人类用脸部传达丰富情感的方式完全搭不上边。 于是做不到充分利于自己那张本来很好看能够撩人的脸的高阶大人只能开始暴殄天物,认认真真地看着他,坐姿端正地给了个最官方的回答,像领导在慰问小兵。 随后她正飘着冒安郝看不见的粉红泡泡,意犹未尽地回味手上的触感,并开始想安郝从她进门到现在的种种举动,然而想着想着,想到安郝的回应,她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了。 他说,谢谢,大人? 哦还有他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对她都很客气。 她的粉红泡泡瞬间不冒了,安郝看不见的狼尾巴也不摇了,和看不见的狼耳朵一起耷拉下来,然后她又想到了在很久之前安郝说过的话,不由皱眉:“你不要叫我大人。”她顿了顿,随后犹豫了很久,才带了些试探看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小所以……接受不了。” 她还记得很久之前,安郝曾当着她的面说,高阶大人虽然厉害也是小孩子,他和她就是儿子养女儿。 她突然就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是不是还是冲动了,她就不该娶他,应该只救他就好,他早就说过他喜欢年龄大的成熟的。 她毕竟比他小了十岁。纵然现在长开了,成熟了,估计在他看来,还是个毛毛躁躁的小孩子,只要年龄摆在那里,就比不上比他大的女人的吸引力。 安郝本来被高阶大人撩得紧张兮兮,还在心里慨嘆她撩人不自知且十分正经,他瞬间觉得自己实在太丢人了正惭愧着,然后突然被高阶大人接下来板着脸的样子整煳涂,又被她突然莫名奇妙的话问得愣住,不知道她这没头脑的想法从哪里来。 毕竟……该被嫌弃的应该是……他吧? 哪个姑娘不喜欢年轻有活力的清纯少年郎。要说他嫌弃她,还不如说他被嫌是个吃嫩草的老男人。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然后就看到许笙带着犹豫,又含有几分询问的意思在里面,像是将那句话抵在舌尖来回徘徊又迟疑了很久。 第17页 “像……女儿和爸爸?” ???!!! 什么叫像女儿和爸爸??他这么老?高阶大人这么嫌弃他? 才差十岁像个鬼女儿和爸爸!只有爸爸粉……等一下,爸爸,爸爸粉? 安郝头脑里的红灯迅速亮起不看时候地开始闪着红光乱叫。 天啊,所以这是……女鹅发现老父亲的秘密了? 所以这是他的马甲掉了被高阶大人dei住了暗戳戳问吗? 所以他是不是如果现在不交代正皱着眉的高阶大人会……会把他怎么样啊! 他的手机呢,不会在那一刻biu飞出去壳盖分离然后没完成指令就废掉了吧。然后……信息就进了高阶大人的脑子里? 所以现在他该怎么挽回局面。 会不会被拖进小号子里蹲着喝稀饭。 他为什么以前要这么“大逆不道”无法无天! 有谁能救他吗,马甲掉了,马甲掉了啊。 歪沙雕却万能的网友在吗,求求了,给我支个招! 在线等,挺急的,十万火急! 作者有话要说:  小黑屋喝稀饭就是在监狱里吃早饭的意思嘻嘻 安郝:我可!不,我不敢可了,我不敢爹也不敢男友粉了qaq 第14章 嘭炸了 一时间实在太过安静。安郝如坐针毡。 与其说如坐针毡不如说他现在想早死早超生。 许笙在那里欲言又止,心里七上八下忐忑地等他的答案,见他沉默着很久心里开始像柠檬汽水咕嘟嘟冒泡,又酸又有气。 她知道了,自己又做了件不成熟的事情。 她在这面沮丧着,完全不知道其实因为自己那句话在安郝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甚至导致他此刻想以头抢地并穿回去扇死过去的他自己。 许笙委屈。 她决定在安郝还在沉默的时候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许笙斟酌了一下后开口:“你会这么想也是情理之中的。毕竟我比你小了十岁。” 安郝愣住。情理之中?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或许,不是他想的那样子…… 大脑急速运转后安郝冷静下来打算静观其变好见机行事,于是等着她说下文。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种这么小的,但是你和我在一起是纯粹系统选定的,只能委屈你了。” 嗯?委屈?所以高阶大人在想什么。所以她其实是……纯粹的,因为小而担心?开玩笑。 “我没有帮你解除的权利。系统绑定是以四年为期限,所以这段时间……” 他完全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了。 “不是的,”安郝打断她,迟疑了一下后还是伸出手反握回去,甚至和她对视:“大人,您误会了。虽然下面的话可能不太好听,但我希望您听我说完。”聪明人从只言片语中就能获取到最有利的信息把事情猜个七七八八,安郝瞬间明白她在想什么。 他把手收回来,神色平静地直视许笙的眼睛。然后沉默着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开口: “首先我真的很感谢大人把我从……那种地方救了出来,”接着他笑了笑“所以,我很感激大人。而且我其实在很久以前就关注大人了。您的思想很宽阔,做的决策总是那么明确,与其说把您当小孩子看,倒不如说,我一直很崇敬您。”他顿了顿,“我不明白为什么您会这么想,您可是高阶大人……” “至于为什么叫你大人……我年轻时出了一点情况,所以其实这只是第二次被系统投放,因此,我不能和别人一样很快做到适应这种系统绑定对象变化的事情。”他想了想,然后认认真真地看着许笙。“大人要比一般人成熟,所以有些话我索性就摊开来直言不讳地说了。我和大人接触不多,也没有感情基础,而且因为之前的事情,对我影响很大。所以让我立刻就转变称唿,我是做不到的。” 许笙勐然攥住他的手,声音很低:“对不起。” 安郝被她攥疼了,神色微变,随后迅速变了表情仍笑了笑:“大人不用道歉,那些都过去了。而且,大人是救了我的人。”他犹豫着下意识地就想把手抽回来,最后衡量了一下想到她毕竟是自己的妻主,这些类似的如握住手的事情,甚至比这还要亲密的事情以后会经常发生,于是将手放在原地没有动。 “但我会努力慢慢适应的。” 安郝无比认真地看着她,瞳孔里全是她的样子,眼睛清澈干净又真诚:“我一直都很喜欢大人,是那种带着敬仰的喜欢。” 他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温度,很认真地承诺着:“我会努力,去慢慢将它变成夫郎对妻主的喜欢。” 许笙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该如何形容。 只觉得心脏的跳动似乎不像以前那么稳健了。 或许是因为他看自己的表情太过真切,仰着脸看她的模样带着十足的少年感,或许是因为他那种看着别人说话的样子像是在对待一件很重要的事,实在让人怦然心动…… 总之,许笙现在只觉得心像被春天的嫩柳枝垂进去的一汪水。那里原本安安静静,然而一阵微风吹过,把那一池水搅乱了。嫩嫩的叶子触及到的地方形成褶皱,随后变成一圈一圈的涟漪盪开去。 第18页 她的声音莫名低了下去,带上几分哑意:“好。你放心,我不逼你。” 安郝朝她笑了笑,随后又在床上坐正,和她一起并排坐在床边上。 许笙转过脸去看他,觉得此时把目光投在地板上安郝认真又温柔,他侧脸的轮廓在灯光的笼罩下显得格外柔和,静静地坐在她边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过后他终于有了动作:他转过身来,把手从许笙手里抽出来,然后将修长的手指按到许笙身上的第一粒纽扣上,。 那声音平静得很,却让许笙整个人都“嘭”一声炸了。 “时间不早了,我帮您更衣吧。” 他纤长的睫毛低垂,秀丽的脖颈近在咫尺,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又乖巧。 第15章 心思各异 有些人的声音撩人沉醉不自知,比如许笙之于安郝,有些人自身本来就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诱惑力,做什么都撩人,比如安郝之于许笙。 更何况这个动作既矜持又诱惑,带有强烈反差的致命性邀请感。 许笙看着他格外驯服的样子垂着雪白纤丽的颈项,一时冲动就直接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拽到怀里,然后一只手揽住他的腰。 安郝茫然地看向她。 于是许笙在安郝眼里看到了自己带着几分莫名想法的脸。 该死。 许笙将舌尖抵在上颚上把无数咒骂滚来滚去,她在自己即将要伸手去抬起他的下巴亲上去前,才瞬间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于是在触到他还没反应过来这场意外是怎么回事的眼神后,她立刻回神迅速和他分开。 她又如此冲动。明明说好要克制住。 她把手松开坐回床边,在心里咒骂了自己很多次后才在开口前僵硬地找了个理由:“刚刚我拉你的时候不小心没控制好力度,抱歉,是我失态了。” 安郝从茫然中回神,轻轻笑笑,他虽然完全不知道许笙怀着的是什么样的心情,却不疑有他,只在直觉上就觉得这理由完全没问题。 毕竟他现在对自己有几斤几两清楚得很。他觉得自己现在这种状况真的算不上好看,甚至可以说是算得上,让人不忍直视:瘦得都没形儿,晚上也没化妆,瞧着和以前的人所谓吸大烟成瘾落得个病歪歪皮包骨头的痨病鬼估摸着也没什么区别。 高阶大人要是对他有意思?……那八成是非正常女人。 当然也不排除一些人能下得去手……他心里想了想,然后在心里补充着,那得绝对是真爱,还能吃得下重口味那种。 “没关系。”他开始斟酌着词句,正想着怎么给高阶大人一个台阶下,却没想到她却抢先给自己铺好了台阶。许笙把握住他手腕上的那只手按到左手手腕的金色圆环上摩擦。迟疑了一下才开口。 “我刚刚一时失态主要是因为看到了这个圆环……我看着眼熟,这个似乎不是一般的东西。” 圆环……安郝怔住,慢慢将视线移过去。那当然不是一般的东西,曾经是许笙送给他用来躲避系统的东西。 不,已经不能算送了,是她不要了。丢掉了。 连同他也不要了。 安郝僵在那里,感觉心脏都抽搐了起来。 他没有想到这个转折点会是这样的。 这个台阶一点都不好。 安郝唿吸一促,只是垂着头在那里发怔。他一点都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一点点都不想。 他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只是难受到不想说话。喉咙发涩,像是一开口就要有刀尖在嗓子上滑动过去,说一个字就要在里面划一道口子,滴下些血来。心脏到声带都紧绷着,很疼。 是他当年太过分,没有足够用心去注意她的需要,所以她失去耐性了,他没理由怪她,并且让她为了自己留下来。这一切或许都是都是命中注定。 是他活该。 “这个圆环……是我一个,朋友送我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简直不知道是多么艰难,每一个发出的音节都像是有千斤重,歷经千辛万苦废了好大的劲才一个个从舌尖上被顶出来。 他犹豫着撒了谎,手指不由自主地在触到金色圆环的那一刻又仿佛想到什么事情般迅速移开。 他知道那不是朋友,是他的爱人。曾经的。 可是他没脸说。 无边的沉默就这样蔓延开。 许笙看着他那样神情恍惚着的样子,除了克制住自己去抱住他说对不起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她让他不开心了。 而且,他应该是恨她的。 那些造成不堪的源头,他自然不愿意提起,更不愿意说:那是我曾经的女朋友送给我的。连曾经都不愿意去说。 她曾经那么不成熟,那么冲动任性,不配出现在他面前。 可她总想抱一丝期待。期待他没那么恨她,期待她能弥补回来。 “是很好的朋友吗。我看这个东西,明明都坏了你还带着……” 她还是想给自己点幻想,要么就直接用这种方式使自己死了心。大不了以后就以高阶大人的身份护着他。反正……他表示以后会喜欢上她的…… 安郝没有说话,伸手把手环摘下来按在胸口处抵在下巴上。 为什么留着……或许是因为曾经还想着,在被那个女人折磨的四年里,她会有一天突然出现把自己带走吧。后来带着带着就习惯了。即使知道那都是幻想。因为她早就放弃了,要是回来早就回来了。 第19页 “留着是因为,一直有件事情想问她……” 他的声音灰扑扑轻飘飘的,没有一点生气,像断断续续的灰尘吊子。 他想问她的其实不止一件事。他想问她为什么当初把自己抛下,为什么单方面就撕毁了协议,为什么那么不信任他。他想问的太多了。 其实要说他完全不恨她也是不可能的。他是有些怨恨她的。可是他知道不怪她,他理性上明白系统分配到谁,是命。而且她已经帮自己那么多年,算是他捡了便宜的。更别提她曾经帮他撑腰,给他资源,等她走了以后他几乎看尽娱乐圈的黑暗后,才知道自己被保护得多好,并且被宠得多么无法无天。 估摸着,她现在应该过得很好,有了天真烂漫、会懂她、对她体贴、说话会脸红,做得一手好菜的居家小少年。 他抬起头来笑笑,然后摇摇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随后又低下头,然后开始恍恍惚惚地发怔。 那个少年应该是什么样呢……会在她过生日时害羞着祝她生日快乐,会在她不开心的时候窝在她怀里想尽办法逗她开心,比他长得好看,比他会哄人开心,不像他这么工作狂,在她不开心的时候没时间理她,在她过生日的时候只能送到礼物,也学不会向人低头只会和她吵得天翻地覆。 她现在,一定过得很好。而且很快乐。 安郝不知道其实她现在一点都不好,一点都不快乐,和他一样难受到窒息。 许笙想问他到底想问什么,可是她害怕。 她不敢告诉他她是谁。 她害怕他问她,当年那么任性地就直接不辞而别让他变成这样,她怎么还有脸回来。而且她凭什么什么都不考虑就强行娶他,像是肯定他爱她一样。 她什么都不敢问。 她凭什么一时冲动就让他再嫁给她,还让他以为是她救了他,对她充满感激。 而且,现在她还在骗他。就像以前即使他说了千万遍“我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而她拒绝,而且她还从未告诉他,其实他听到的她的声音都是经过处理的。 明明他以前光彩夺目,永远从容自信,而她被人欺骗后就这么轻率地离开他甚至导致被他折磨成这幅样子。她凭什么还想要一个原谅。凭什么还想要重新开始。 奢求他不恨她?有什么理由奢求。她就是该为自己的冲动不考虑好一切就草率行动付出这种代价。 她活该。 第16章 花样作死下去(上) 许笙脑袋里突然就浮现出他之前模样。 像能勾人魂的妖。 她昨天查阅几年前那件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时,看到一个极短的电视剧宣传片预告片,他在里面扮演一个风流无比的男人,妩媚妖娆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穿着银红色旗袍不端不正地坐在交椅上,一条腿勾住椅子的扶手,有一搭没一搭地乱晃。一只描金折枝梅的绣鞋盪悠悠地吊在脚趾尖,像是随时都会“啪嗒”掉下来。 那模样媚到了骨子里,一举一动都是风情,导致许笙现在想到他那模样都还觉得被惊艷到连唿吸都要不自觉地停止。 可是她现在实际上并没那个心情去细细回味那种暧昧的艷色。因为那是一切事情的起源,所有的误会都从那里开始。 她没想到自己几年前竟然会着了别人的道。那群该死的,只看出身总觉得该女尊男卑抱着腐旧思想不放手的老顽固贵族,竟然拿安郝来设计她。 当初她要定下安郝做夫郎时就遭到那群老古董的强烈反对,而安郝携着风流,妖妖乔乔扭身的模样出现在预告片里时,无疑引起轩然大波。 于是一切就在她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开始了: 让她忙到昏天黑地的同时他也忙得没时间去和她交流,这期间他和她因为传递信息的人故意传错消息让两边误会大吵一架,接着将风言风语传出来,传他勾搭别人,拍他与别的女人接触时专门制造出暧昧的图,让一些报导也总是带着几分不清不明的暧昧,各种制造相关信息的营销号满天飞。那时候她和一群老傢伙因为新政策不被接受而纠缠,疲乏的同时听着流言蜚语又真的撞见他和别的女人暧昧不明——这次她回来后才知道那是在对戏,并且是专门设计了那一幕。设计了本来剧本里没有的情景,专门让她撞见…… 她一想到这些就要坐不住,想回去扯住过去的自己领子怒吼着让她有出息点长点脑子相信他。 然后把那群该死的老东西全部从贵族行列扔出去,採取最暴力手段。 即使她知道系统出故障不是出于那群人的本意,但她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杀意。 如果不是做了那些梦她现在简直不敢想像……不,如果那些事没有发生,他一定早已在演艺圈走得更远。而不是像现在…… 但如果就是如果,重要的是现实——现在他还不知道她是安郝。要是他知道高阶大人的真实名字就是安郝,她该怎么办。 一个答案很清晰地浮现出来: 他会恨她。 不仅绝不原谅。甚至会觉得她又一次骗了他。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最起码现在不能。 她现在必须以高阶大人的身份来慢慢地让他接受他,就算让他知道真相也必须…… 第20页 “这个是一个叫许笙的朋友送给我的。既然大人说对这个东西眼熟,我想顺便问一下,大人认识一个叫许笙的人吗……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安郝开口的那一瞬间就让她如鲠在喉。 她不知道该说自己过得好还是不好。 她想了千万个回答,仍然心乱如麻。觉得不管哪一个都不能让他满意,更不能让他不恨自己。 她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许笙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或许,最好的方法是…… 最好的办法或许…… 她慢慢斟酌着词彙,最后想到一个最合适的解决方式。 “我知道,甚至可以说和她很熟。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不过她已经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安郝扭过头来看她,她不由将视线错开垂着眼睑回应他: “很多年了前的事情了。据说她有一次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结果飞机失事。” 他反正不喜欢她,与其如此,何必让他再一次更恨她。 可是她马上就发现自己似乎错了。因为她的手被人紧紧抓住。 “这不可能,不可能……” 许笙第一次有了极其不详的预感。 她确实错了,当安郝伸手抓住她的手,在她手上留下指甲印,深深掐入肉里,哭出声来她才确定下来:“我不相信。” 他全身都在剧烈地抖,尤其是肩膀,很有节奏地,伴着难以压抑下的声音一抽一抽:“对不起……我实在……” “其实我和她不是朋友……”他一只手死命抓着她的手,一只手捂着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其实……其实是我的……”他蹲在地上哭得起不来身,哭得昏天地暗,哭得一遍遍说着他后悔当初和她常吵架,后悔他老是太忙而忽略了她,后悔他一直老拉不下脸来向她表露自己的心情。许笙在他说那一瞬间脑袋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除了无边无际的空白。他说得越多,她就越如遭雷轰。 “我其实,其实……” “她其实是我的爱人……” 和她想得太不一样了。 “错得太多了,我错得太多了……” “我一直有一句话没来得及和她说……” “我其实真的……特别特别喜欢她……” 而且他说什么…… 他特别特别喜欢她。 她是,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  开头那段妖娆的坐姿是想模仿张爱玲的,结果发现大佬太可怕了,怎么模仿和修改都不能有味道,真的是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所以几乎是原句吧,没记错的话是第一炉香orz 第17章 花样作死下去(下) 她怔怔地看着他,在安郝终于擦干净眼泪平静下来能好好和她说话时,她只觉得整个人好像真的死了一样。 不过她等到安郝开口后,又觉得自己现在或许真的死了为妙。 安郝看着她,欲言又止:“那……大人哪天可以告诉我,她的墓地在哪里吗……” “我想去……看看她。” 许笙哑口无言。 她不知道现在该直接坦白得好,还是继续隐瞒下去为妙。 她深吸一口气,还是不能冷静下来。不过不管怎么样,她都只想撬开自己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大人放心,我答应您的一定会做到,她毕竟是过去式了。” 她是过去式…… 许笙心里像是装了柠檬汽水,在那咕嘟咕嘟冒酸泡和气儿,至于酸什么,有点复杂。 “所以大人放心,我会和您好好生活的。” 嗯?所以……所以似乎,她还是不坦白比较好。 “那么,大人乐意什么时候带我去一趟吗。” 许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怀着自己作的死,作着也要死下去的心情得体温柔地看着他那种期待的、带着些哀求意味的目光,还要配着理解的目光回过去的。 并且她还要点头,十分平静地: “好,等我哪一天有时间,我会陪你去的。” 看来她得找个时间让下面的人……给她整个墓碑。 这样才能陪安郝去她的墓地。坐在她的墓碑前,放点水果鲜花。顺便烧伤点纸。浇点酒在上面。 ???这好像有点太好看了。 还有,问题来了,她的照片,怎么办? 该死这都不是重点。 她还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高阶大人的名字,在结婚后会在一次全国庆典上向所有人民宣布,这是歷来的习俗。虽然之前所有人除了管家和部分贵族以外,不会有任何人能知道她的名字,但在庆典上,所有人将会知道。 所以,她现在改口骗安郝其实许笙和她是双胞胎姐妹,她叫许笙她叫许生还来得及吗。反正宣布的时候又不写名字。 许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安郝继续说话的,只知道自己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伸出脚踹了无数下。 第21页 “我最近比较忙,暂时可能没有时间。但是,我会陪你去的。或许需要过几个月。” 安郝沖她笑笑。 “我知道大人很忙,没关系的。大人愿意陪我我就很感谢了……” 许笙不晓得自己是怎么装作很从容实际上逃一样地出去的,她找了一个突然有会议的藉口离开,然后心烦意乱地滚到隔壁的小房间去坐到桌子前在心里怒骂,然后过了很久还没有平静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不耐烦地把手机拿到手里划拉着。 所以,她现在是不是该准备找个墓地…… 算了,还是做点别的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放松一下吧。 她嘆了口气,随后目光移到麦克不劳格小图标上…… 这个看着又瘦了。 这张也是,以后得养胖一点才能抱着舒服。 …… 所以许笙开始了她四年前的放松方式——刷安郝的信息。 她此时正登上自己多年前就註册了的麦克不劳格小号,准确找到特别关註里的列表里的安郝,并熟练地给安郝近期的所有微克点赞不断转发加评论。然后做完这一切后她实在没什么可消遣的,思考了一下后开始刷热搜,把夸安郝的营销号全部点赞,然后把暗搓搓拉踩的几个记下来等着以后算帐。 嗯,瞬间心情好多了。 许笙瞄了眼帐户,满意地嘴角上扬,愉悦地打算再刷最后一遍热搜看有没出现什么新的有趣的东西就睡觉。 可惜她的好心情没能持续多久。在刷最后一遍热搜时,她看到一条本不应该存在的热搜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冒出来并且排名蹭蹭朝上涨: 高阶大人点赞评论安郝。 许笙的眼皮子剧烈地跳起来,她立刻瞄了眼自己帐号的名字,然后火速地用系统一个电波把睡得熟的麦克不劳格创始人电得从床上窜起来一蹦三尺高。 “我忘了切换号了,赶紧给我把那个词条撤下去!” 由此可见许笙大人今天作的死不是一般地多,并且事后还得自己给自己擦屁股收拾烂摊子。毕竟是自己作的死。 然而这还没完。 当她松了口气准备睡觉时,她的脑袋里响起机械的声音系统提示。 “夫郎安郝个人帐户全部信息已导入完毕,请确认接收。软体一:麦克不劳格用户名称:郝郝粑粑最爱高阶宝宝,软体二……” 许笙:“???” 她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许笙:(读出声音)崽崽好可爱,粑粑爱你啵啵啵……???? 许笙:算了先不管了坟墓要紧 第18章 因祸不得福 事实证明,金钱不是万能的,有时候权利也是。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而娱乐至死也同样是群众一直在做的事情。 于是有些事情在许笙的计划之内发生了。 如:安郝前妻败类这种热搜。 许笙在当天晚上就直接命令所有相关部门开始关于这个女人的调查,把她里三层外三层扒了个干净。 然后她当即令断将关于她的各种黑料全部放出去。甚至不惜将一些可能引发极大众怒的东西也全部在网上公开: 有特殊的,虐待别人的床上嗜好,要听到惨叫,见血最好。 屡次逛地下不夜天堂。 威逼已婚男人和自己上床。 利诱青涩少年和她发生关系并拍下视频,甚至圈子里传播扩散。 拐卖十五六岁的孩子进入地下不夜天堂做“服务生”,在圈子里出价交易人,甚至建群进行网上拍卖,将这些男性称为宠物,并且还进行朋友间的互换…… 网上顿时痛骂一片,千刀万剐之声迭起。 无数男性宛如暴民泼夫一般,不顾形象地在骂开来,要求让她立刻被执行死刑。 一时间网上一片腥风血雨,几乎全国的男性都红了眼。 许笙自然不可能放过她。 她在回去见安郝之前,让有关人员继续调查黑市中男性被贩卖的具体情况,并要求相关部门在使媒体拍到这个女人被送进监狱的照片后,暗中则再把她送到蓝宫去。 “斐人是吗。和名字很配,果然不是个东西。”她从阴影中走出,慢慢地在她面前蹲下身,神情冷漠,宛若来自地狱深处。 女人被按在地上挣扎,惊恐地睁大眼要尖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 许笙却笑了“哦,忘记自己现在哑了吗?” 她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像看一只蠕动的蛆,然后用鞋面一根一根去碾压她的手指。顿时骨头断裂的声音伴着女人张着嘴“惨叫”的声音,在寂静的蓝宫里格外清晰。 “既然你不能说话,我也就不清楚你是哪只手伤了我的郝郝”许笙突然垂眸,“……那就,都废了吧。” 斐人被放开后只觉得眼前的女人简直就是魔鬼。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觉已经感觉不到手的存在。 “我其实挺想让你死个痛快……”许笙垂头看她,眸中犹如含着悲悯一般,由着她手肘和腿并用爬出一丈红。 “不过……”她抬手示意,于是在斐人面前出现了两个医护人员“我觉得还是把骨头都接上好,伤也要用最贵的药治好,不然,一次就死是不是太便宜了你。” 第22页 “还有,毕竟我的职位在这里,不能杀人……” 她身后随机又多出两个不知道什么身份的人“把她送回监狱,控制好舆论,对外该怎么声明,不用我多说吧。” 于是第二天各方媒体心照不宣,报导出来的都是“安郝前妻被愤怒狱友殴打”相关监狱负责人长着一张无比周正的保家卫国的脸,态度诚恳,认错态度良好,声称“犯人监狱被打实在是该监狱管理疏漏,以后会避免类似现象发生。”一时间网民一边翻白眼一边不领情,表示还是再来一顿的好。 然而没有人知道,昨天夜里斐人被从监狱里揪出去砸了一顿。她几乎快成了残废,又被当场接回骨头,还被硬塞了药打了封闭针。 其实她是从蓝宫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爬出一丈红后,却发不出任何减轻痛苦的惨叫后扔进去的。 许笙对这种处理方式很满意。 但也有些事情在她的计划之外发生了,让她相当头疼。 如:高阶·点赞评论宠夫狂魔·大人这种热搜。 而且还紧紧跟在安郝前妻败类这条热搜的后面。 虽然后来被吓得半死的软体老闆看到新话题冒出来后秒封,一点开话题就是:根据相关法律屏蔽该话题。但各界沙雕网友还是在一定范围内将这件事情迅速传播了一次。 于是最终不但结果不如原来的,而且没扯掉前看上去至少排名还比败类那条排名更高。 而且,原来那条看着正经些。她在捂住脸长嘆一声后这么想。 还有…… 她想到昨晚收到的那些安郝私人帐户上的信息,神色有些复杂。 粑粑?女鹅?…… 许笙在神色复杂的同时,安郝还在唿唿大睡。毕竟,昨晚他哭到很晚。他不知道飞出去的手机果然没有完成任务,而是顺利地完成了本该完成的使命——将信息传递了出去。他更不知道昨晚许笙不小心干了什么,更不知道今早麦克不劳格上又是一片腥风血雨,而且,被多个事情刺激后的许笙,决定最起码在他伤完全养好的几个月之内,都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 恋人变成爸爸什么的…… 她想静静。 但这并不影响她做出一些其他的事情来刷新好感度。 于是安郝继续迷迷瞪瞪起床后看到笑得得体的管家和背后一大群人的同时,还看到了一束又一束花。 许笙或许曾经不知道怎么和喜欢的人相处,但是毫无疑问,她现在是一个十分合格的恋人。 她懂得在清晨让僕人给安郝送去花园中最娇艷欲滴的花朵,懂得在午餐后通过视频和安郝分享今天的趣事,懂得在晚上通过电话温柔地和他说晚安。 她实在是太体贴了。并且十分有分寸。 堪称完美。 如果…… 安郝再一次揉着肚子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然后看着依旧笑吟吟走过来的管家依旧面无表情。 “那么,您晚上想吃什么做宵夜呢。” 如果她能不把他当猪一样养就好了。 最后他还是决定深吸一口气,和昨天一样,和昨天的昨天一样,笑得完美、得体:“啊那真是,太麻烦您了……” 安郝就这样开始了他长达三个月的,吃了喝喝了睡的生涯,以及,找各种机会偷偷摸摸做有氧无氧运动防止被管家发现叨叨要遵循医嘱。 当然,还有一些额外挑战。 比如在许笙很晚时悄无声息回到家悄悄上床抱住他的时候保持不动,比如在许笙嘆了一口气然后轻轻环住他在他耳边说晚安时忍住保持原姿势,比如,为一个月后的庆典做准备。 “那么先生,现在您已经记住庆典的流程了吗。” 在负责庆典的人和他说了第三遍庆典流程时,安郝只能勉强保持微笑。这个仪式实在太繁琐了,讲上一遍就要花好久,就别说去做了。 “麻烦你了,我已经记住了。”实际上他还是没记住。 “好,那么我们再来一次。来,先把这本书顶在头上,这样可以保持住平衡。”安郝没有想到自己在已经成为“老年人”后还要操起老本行——像他年轻时没进演艺圈时那样,跳芭蕾。 这真是最糟糕的仪式,让他这个老男人做这做那也就罢了。跳舞、插花、唱歌…… 看来歷代高阶大人的夫郎都是身体倍棒儿多才多艺的小年轻吧。 而且更糟糕的事情是,他的老毛病犯了。 他闪到腰了。 安郝在一群人围着他忙成一团乱叫救护车带担架来抬他时,无奈地在心中嘆了一口气。 他或许真的老了。 于是许笙绝对不见他的计划也被打乱了。虽然她通过管家知道他身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甚至可以说是完全好了,但因为之前的各种事,她现在其实还没有完全做好去见他的准备。不过这不妨碍她在听到消息后迅速把手上的工作处理完,然后急急赶回去。 于是她现在待在医院里,坐在安郝的身边帮他把衣服撩到腰际偏上的位置,开始帮他按摩。 她把手放到安郝的腰上,先是用掌心在扭到的部位缓慢揉搓按摩,随后轻轻捶打,随后开始去找他的腰部痛点进行按压,然后俯下身来问他:“医生说,二十四小时过了之后最好进行按摩,你看,这样有没有好一些……” 第23页 安郝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只露出通红的耳朵在外面。 “嗯……好多了。” 按摩了差不多后许笙颔首,起身将他抱起来把衣服理好再平躺到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开开门,坐回床边双手交叠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朝门口站着的一群人抬了抬下巴。 “我想现在我们可以继续商议庆典的仪式流程该如何修改了。” 安郝现在想把自己挖个坑埋起来,或者找个洞钻进去也行,如果他的腰没问题的话他一定会那么做。 当着别人的面那样子,虽然关着门也……真是太羞耻了。 “所以,这些……统统取消,就按我说的做。”许笙将流程上安郝该做的所有事情全部一笔划掉,只保留了最后一样——在最后夫郎当众亲吻妻主。这一项她很满意。她转头看了眼闭着眼睛装睡觉的安郝不由莞尔,随后伸出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 小小的,凉凉的,捏着很舒服。 反正他在装睡,不能拿她怎么样。 做完这一切后许笙十分愉悦地转着笔看向负责流程和各项安排的那群人。 “当然,仪式不能太过无聊,这毕竟是很重要的事情。那么,有些本来他该做的事情,全部修改成适合我的,我来做就好。” 安郝躺在床上悄咪咪睁眼看她,不太确定地想,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随后他就不这么想了。 许笙在所有人都出去后俯.下.身去握住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 “我担心你的腰伤过于严重,所以我打算在你康復之前留在家里陪着你,我会把所有公务都带回家处理。” “医生说,你需要人每天帮你按摩、热敷,并且帮助你做一些运动,并且最好不要轻易去做别的事情。所以我想要这段时间留下来照顾你。” 帮他按摩,热敷? ……!! 他不选这些只选择自杀行不行? 许笙很满意他受到惊吓一般的反应,这种既害羞又绝望地表情她从来没在以前的安郝脸上看到过。 有趣。 她突然想再逗逗他。 随后她蹲下来伸手把他的脸扭过来,嘴唇贴近他的耳边,让温热的气流拂过,似笑非笑地说了些让他更想死的话。 “哦对了,医生告诉我说,按摩的时候最好从臀部一直按摩到大腿和小腿,擦腰的时候最好,咳……” “不过我觉得没什么,毕竟照顾高阶宝宝的爸爸可是女儿的责任,是吧,郝郝。” 安郝:!!!! 第19章 她的名字 安郝开始过起了异常折磨人的一周的第一天。以至于这个时候他宁愿自己能继续参加那十分繁琐的仪式,头顶着书走来走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着许笙搭着浴巾擦着头髮从浴室里走出来。然后面红耳赤。 她从浴室走出来时十分随意,只是随便找条浴巾裹着,然后再用一条毛巾搭在肩上坐在床旁不紧不慢地擦头髮。 从安郝的角度看过去恰好能看到她两条长腿交叠。 她未干头髮的末端断断续续地滴着水。水珠顺着轨道随着惯性滴到锁.骨上,再滑到胸.口,然后再落下去…… 安郝简直羞愤到想死。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被比自己小十岁的小年轻撩拨得面赤耳红的一天。而且这个小年轻还不自知。 他真的,不是只看颜值的那一派,可是美好的东西实在太令人心肝颤颤了。 他可能熬不过这四年了,真的。 “那我要开始按摩了。” 许笙完全不知道他此时的心理状态,只是认真地低下头去把他的衣服慢慢推到腰际,然后伸手轻轻按压。 她的声音低哑,像是含着几分莫名的味道在里面,安郝不清楚到底是她手上的温度太过烫人,还是因为她说话的声音太过让人心神迷醉,总之他觉得像是有酥酥麻麻的电流漫过全身,让他整个人都灼烧起来。 “如果觉得疼了记得告诉我。”许笙将手慢慢朝上,从嵴柱的两边开始,用掌心不紧不慢地按压,随后移到他细窄的腰上…… 随后她的眸色陡然加深,觉得喉咙间一片干渴感。 他恢復好以后的皮肤莹白得像雪,柔滑细腻,让人爱不释手。即使趴着也是一道风景:腰部细窄,臀部挺翘,双腿纤丽修长,线条流畅优美。而且此刻他乖乖地趴在那里,脸有一点微红,睫毛微颤着,殷红色水润的唇抿着,实在是太过引诱人犯罪。 许笙深吸几口气,觉得一时意气用事逗他玩的同时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还说要帮他洗澡…… 她的脑袋里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出他被抱到自己怀里后眼睛湿漉漉头髮湿哒哒,睫毛乌黑黑带着水汽,水润的唇微张看着乖巧又无措的模样,顿时心跳加速。 她现在好想…… 许笙倒抽一口气。随后闭着眼睛把剩下的工作做完。 可是她越是提醒自己要镇静一定要镇静,黑暗里指尖下他皮肤带来的触感就格外明晰,甚至脑海里映出他之前在宣传片里妖妖乔乔眼中盈着秋波的模样。 “好了。今下午再按摩一次就好。” 第24页 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随后逃一般站起来快步朝衣橱边走去。 “我突然想起今天接到一个紧急会议需要回去一趟,真是抱歉。这样吧,一会儿我会让管家帮你安排一个佣人帮你沐浴。” 她走之前为了表示歉意并掩盖真实原因,特地跑到床边揽过他的脖子,突然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吻随后落荒而逃,以至于完全忽视了安郝在那时瞬间握紧的双拳和颤抖的身体。 安郝在她走了很久以后还在调整自己的唿吸,随后抖着手将手指放到唇齿上摩挲。 她突然地去亲他吓到他了,导致他差一点就尖叫出来。 高阶大人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女人对他做得那些已经使他不能接受和异性太过亲密接触。他会发自内心恐惧,整个人都开始抖。太过严重会直接干呕,甚至昏厥。 可是…… 这是每一个夫妻都会做的事情:抚摸,亲吻……是表达爱意的最温柔的方式。 他是她的伴侣,他应该学会适应。 他想去说服自己,却发现太苍白无力。 他做不到。他根本难以接受那么温柔的爱意。 可是他承诺过,要努力喜欢上她,说过他会做一个合格的夫郎。 他心情沉重地从床边把手机摸过来发怔,随后无奈地自嘲地笑起来。 而且……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一对夫妻在每六个月都必须有一次亲密接触,否则男方就会收到系统的惩罚。根本无法逃避,无法隐瞒。 可是他不想让她知道。因为那样子简直像是要去把伤口揭开来,把鲜血淋漓的地方展示给她看。 他做不到。 他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回想那女人之前对他用的那些药物的大致成分和类型,蓝蓝的光折射到他面无表情的脸上,他最后把手指定格在那里,然后选定几样东西填了助理阿河的地址,接着拨通了他的电话。 “阿河,我在网上买了一些东西不方便自己直接取来,需要你帮我代收几样东西,到时候到了通知我一下。” 这可能是唯一能解决的办法了。他不得不去藉助药物。不然他会痉挛呕吐,整个人面临崩溃。而那些药物能麻痹他的感知和思维,帮他制造幻觉。 他不想让她知道,那太过难堪。而且……大不了他去承受下去,把这些东西隐瞒下去,他渴望着最起码在四年后这段关系结束后,她回忆这段时光能温柔地笑起来,说:“安郝,这是我渡过的最美好的时光”。 “哦对了,还有那个导演,我想再找他谈一谈关于把我踢出剧组的事情。什么,那次其实是高阶大人让他这么做的……” “……那这件事就先不提,我们来说一说剧本的事情。你一会把最近找我邀约的人的那些剧本传送过来吧。” “什么,也已经全部按照大人的要求推掉了?只剩下鳏夫的那种,家庭伦理……” “除了鳏夫的什么都没有,而且是次要配角……” 安郝突然大脑一片空白。 她这样简直像是专门给他穿小鞋来砸他的饭碗。 安郝不由怔怔地看着“待收货”状态的订单,他把指腹放在手机屏幕上揉搓着,踌躇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在“是否取消订单”的弹框中按下确定两个字。 就当是,以备不时之需吧。 或许……高阶大人是在替他考虑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呢,比如,他捅出了那个女人以前做的事情,现在他不安全? 或者,他现在身份变了,所以不能接那些…… 他想替她找一个理由,却发现找不到,怎么说都过于牵强,怎么都不合逻辑。 他突然间就束手无措。 并且不管有没有合适的理由他的工作,那都是他的工作,她不能干涉。他虽然尊重她,但是这不表示她有权利替他擅自做主张。 他沉默了很久,周围的空气死一般寂静,随后他再次拨了助理阿河的号码。 “阿河,你今晚就去和那些导演说,高阶大人说的话不算数,我会和大人讲清楚的。这是我个人的工作,不管是谁都无权干涉,明天……你把那些剧本全部都传给我。” 他打完电话后把手机一扔,随后趴在床上发呆。 有些事情似乎脱离了他的所料所想。高阶大人……为什么会提前让人把他从剧组踢出来,像是故意给他难堪。 而且那时候明明他和她还没有任何交集。除非,他其实以前见过她?可是那又怎么样,他和她顶多是个陌生人吧。 就算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高阶大人早就留意过他,但他觉得大人不会做出这种缺德事。 从他和她相处的这三个多月来看,她是个温柔体贴知分寸的人,一直都很尊重他,从没有逼他强行接受她,并且极有耐心,一直有慢慢引导他去消除之前那个女人对他的影响。 可是她究竟为什么…… 他不得不承认这三个多月他被她照顾得很好,甚至对她萌生了些好感,产生了些许爱慕。她毕竟是个优秀的女人,身上的迷人之处太多了,如果她想吸引住谁,简直轻而易举。 而且,她很会照顾人,让他觉得温暖,像是被人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心上,如视珍宝。就像是,被爱着…… 第25页 并且她没有介意他曾经喜欢过别人,还时不时告诉他那片墓地的情况,甚至多次承诺以后有时间一定会带他去。 她说:我能体会到最喜欢的人不在了的感觉,一时半会肯定接受不了,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温柔得犹如能滴下水来,即使隔着屏幕也让人脸红心跳。 她所做的一切都像是发自内心地对他好。可是,她为什么要把他的工作都推掉,甚至干涉他选什么剧本。这种举动和她平常完全不符,简直孩子气,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擅作主张,简直像极了一个人。 他记得他和那个人每次吵得翻天覆地的时候几乎都是因为剧本的问题,她要么就是嫌他选的角色和异性亲密的动作太多,要么就是选的剧本里面的男人太张扬不羁…… 那个人叫许笙。 安郝的心勐地沉下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凭直觉再次戳开了那晚上晨勛发给他的视频,他觉得里面会有自己想要的,当时被他慌乱中忽略的东西。 视频上的女人笑得温柔,像在看一件珍宝。她说,“咦,好巧,是我的明恋和初恋对象。” 她的声音温柔,他却如坠冰窟,遍体生寒。 他浑浑噩噩地由着管家叫来的佣人协助自己沐浴,浑浑噩噩地听着修改过后的仪式流程,终于在那群人说道高阶大人将宣布自己的名字时动了动眼珠。 “所以,可以现在就告诉我,她叫什么吗。” 那群人有点诧异地看向他,随后还是恭恭敬敬地带着微笑回应。 “虽然按照规矩您是不能的,但您身份特殊,当然可以提前知道。大人姓许名笙。” 安郝笑起来说了声谢谢,然后平静地听完了流程,得体地带着歉意说自己不便只能目送他们离开,然而在所有人都走了以后却犹如被抽光了浑身的力气掩面把自己埋在枕头里,由着眼泪渗下去。 他知道了,许笙的目的再明显不过。 她不告诉他她叫许笙,只说自己是高阶大人。 他去问她许笙过得好不好,她冷冷地告诉他,许笙死了。 还答应带他看坟。 她的意思太明显了:不过意思就是过去的许笙已经死了,现在的许笙并不爱他。她宁愿咒自己建一个坟,让他亲眼看到曾爱着他的许笙去死了。 所以她从一回来就报復他。先把他踢出剧组,再娶他温柔以待,实则留住身边偿还本该给她的四年,并且只能被囚禁在家里。他到目前为止都没被允许出过门,许笙就是要慢慢地阻止他接剧本,慢慢地让他没有任何戏可演,再砸掉他的饭碗。然后再让他死心塌地爱上她。 接着,等他真的甘愿和她在一起生活,甚至谋生出要和她过一辈子的打算后,再把他打入深渊——她要当着全国人民的面羞辱他,报復他之前对她的漠然。不仅要让他知道她没有死,还要让他在听到名字后震惊着还要不得不按照仪式主动上前去吻她。 她在报復他:恨他之前多次和她聊天因为工作说忙急急挂了电话,怨他可以和戏里的女人对戏尺度大些也无所谓却唯独被她亲就会推开她,气他多次邀约不来让她干等。 可是他不能怨她,这是他欠许笙的。他活该。 可是,以他的自尊心,他实在接受不了这种难堪的羞辱。而且他竟然再一次动心了。 亏他在这里担心以后如果亲密接触的时候怎么办,甚至还鼓起勇气不顾脸面让助理去帮他买能控制住这些的,带着伤害身体副作用的催丨情丨性药物。 是他傻傻地,连已经被人践踏到脚底都不知道。 原来她都不需要。她每次亲吻他的手,他的脸颊时时之所以那么得体,是因为原来她眼里不是克制的□□,而是恨到骨子里想看他难堪的执念。 原来他是被人丨当做玩物一样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他不想再解释当年的误会了。只觉得现在心如死灰。 他不顾腰伤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站到落地窗前木然地从很高的地方朝下看。 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要么死,要么残。他现在真有这样的念头。那个女人伤他千万不及许笙伤他一分,因为她伤害他时,他有极其强烈的求生欲,甚至觉得大不了就一起完蛋,可是当许笙伤他的时候,他却没有丝毫想反抗的欲望,甚至只想一心求死。 你看,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就是虔诚地把人最脆弱的地方交到她手里去,然后让她拿起刀在上面插上一万次。 于是当许笙下午调整好心情回到家的时候再一次心脏停滞,她的心里升腾起不详的预感,看到他站在推开的窗户前脸色苍白,眼尾的泪滑下来,一字一顿地,每一个字都插在她心上。 “我从来没有这样难受过。从来没有过。” “我也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你。” “高阶大人,或许我应该叫你,许笙。”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误会很久的,不喜欢搞奇葩误会来误会去的梗(喝茶) 第20章 误会 许笙面对过很多危险的场面。刚正式坐上这个位置时,她一个人谨慎小心防止被老顽固们挑错甚至有时候为了处理一些事情多夜不能合眼,在国外出使时因敌对国而多次遭恐怖分子袭击场地,甚至被亡命之徒拿着刀抵在喉咙上,命悬一线,终日行走于刀尖。但她从来没有这样恐慌过。 第26页 这种恐惧是从心底最深处蔓延开的,带着刺骨的寒意遍布全身,然后在血管中游走,最后朝着心脏狠狠扎下。 她张口想要说话,却发现不知该说什么。 “你别说话,”安郝低着头不看她,“你再编些什么来解释,我就更讨厌你了。” 许笙想朝前走几步,也被他制止了。 “你也别过来,”他抬起头看她,眼里的颜色无比凄凉,整个人贴在窗户上,像是被钉在原地的蝴蝶标本,看着极其悽美,却是死了干了的没魂的。 他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定:“你要再过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许笙觉得如遭雷轰。 她想说你明明说你特别特别喜欢我的,可是她不敢,她怕他残忍地看着她笑起来烦躁着漫不经心地说,那都是玩笑话,有什么值得当真的呢,那几年你明明很清楚了吧,我没有很喜欢你。 或者更现实一点,他面无表情地告诉她,哦,是吗,但现在不喜欢了。 她觉得整个人的每一根血管里的血液都凝固了,心里发狂,导致她边痛着边想把他直接拖过来揉到怀里禁锢着,甚至想用力去掐他的手臂把他的每一寸血骨都融到身体里去,甚至把他囚禁起来。 但她捨不得。她连他一根头髮丝都捨不得碰。 她为了他愿意克制隐忍了那么多年,不介意再多忍着一会,但是她此刻心如刀割。 “好……”她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子。 “你先下来,我马上就走,好不好。” 她觉得自己已经为了他耗尽了几乎所有的自尊,于是最后那句我求你,怎么才能原谅我,在嘴里伴着心脏中溢出来的血沫翻滚着,没有说得出口。她也是有自尊的。 冷意一点一点就蔓延开来,遍布了全身。 她后悔了,后悔再一次冲动,直接就娶了他,后悔没告诉他身份。果然一向不考虑什么就做,不考虑周全就做总会付出代价。 她为了他改了那么多,变得克制有礼,也为他私下里做了那么多,先不说以前,就是这段时间她也一直帮他暗地里收拾那些曾经给他使绊子的人,报復那个女人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是他都似乎没有看见。 他最终还是选择恨她。 可是这又能怪谁呢,如果不是她先前那么过分…… 活该罢了。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后退,就像是在深渊的边缘,不得不万分小心一般,然后她转过身关上门,临走之前声音低低地,像是带了无数的小心翼翼,: “但是……那个庆典仪式你还是要配合我的。那个不能不举行。” “我向你保证,我马上走。但你要照顾好你自己,别拿身体开玩笑,好不好……” “药按时敷,别乱走动,小心别再伤到腰。我马上就走。马上……” 安郝的睫毛颤了颤: “我会的。” 门关的细微声响终于在他的耳朵边轻轻落下,他瞬间整个人都瘫了下来,像是被突然抽离了全身的骨头,从墙壁上直挺挺滑下去,然后伸手遮住眼睛就坐在那里静静地不动。 许久之后他眼睛直直地看向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任由两行泪从脸上滑下来。 他实在是倦了。 她这么践踏他,他却喜欢她。 他苦笑一声,然后又捂住脸哽咽。 是他欠她的,这孽缘,他又怪得了谁。 这之后,他再没有见过许笙。除了在电视上。 他偶尔会蜷缩着身体抱住膝盖,坐在落地阳台上看着落日发怔,看着看着,就流下泪来。偶尔也会从极深的夜中的噩梦里挣扎着醒来,摸了摸眼角的泪,然后再恍恍惚惚着看向天空那轮苍白又带着些昏黄色的月亮,一伸手,摸到床的另一半是空的冷的,只有他自己孤寂的影子被屋子里的灯光拖长了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地陪他,然后捱过这漫长的下半夜。 以往,他梦到过往时她会握住他的手,然后轻轻抱住他低声和他说别怕已经都结束了的。 他就这样恍恍惚惚过了一个月,心不在焉地在心里算着日子,知道离大典来临的日子越来越近。然后沉默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来越消瘦。被养出来的肉似乎是肉眼可见地下去了。 他恍惚着,觉得有时似乎听见管家和谁在那里通话,低声说着大人,说着他最近没吃下多少东西,于是扭头沉默地看着她照旧送来的花。 她人不在,花还是照旧送来的。那杜鹃红得如血,娇嫩的紫罗兰绽放着,粉色的康乃馨美得温婉。 他每日都在想他们的过往,日日想,夜夜想,想着想着想到最后她离开时的表情动作开始迟疑。 她那时,像是不敢动。每一句话都低着声音。似乎同样很难过。他回想着她临走时候的话,像是带了几分哀求。小心翼翼,一步步退着,犹如带了无数绝望,而且像是早就预料到会这样。 过了一个月后,他终于从情绪化中抽身出来。他比较能冷静后开始观察周围,花还每日都送着,管家每日对他还是笑眯眯的,佣人也都服务周到,于是带着不确定认真地回想着她从进门到离开的所有动作和表情,有些迟疑地想,她会不会,其实不是想…… 第27页 其实她,是真的……想和他过日子? 可是她为什么…… 他仔细着,突然觉得越想越不对劲,他在想会不会,是他误会她了。 他开始尝试站在她的角度理事情的来龙去脉,绞尽脑汁去想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她其实告诉他许笙死了是怕他……怕他知道她是许笙后恨她?否则她怎么像是笃定了他会说那句“我恨你”一样。 他不瞎,也不蠢,从里面抽身出来恢復正常后,来回去回忆她的表情后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然而安郝想再确认的时候这事情已经过了一个月了,早晨还带着露水的鲜花照样送到他面前,然而中午再也没有人和他视频,晚上也不再有人和他说晚安。唯一一次,他抓到了回来的她的声音,而且那一句话还是她和别人说的。 “可能我真的死了他才会原谅我。” 不是这样的。 他终于能确定下来他误会她了,心里焦灼得像被火烧被火燎,想去找她解释,却发现她果然躲着他。她说完那句话后似乎听见了他开门出来的声音,扭头就走了。 他想不出办法来联繫她,心里乱得如一团怎么都理不出开头在哪里的麻,只能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让她担心,不能让她在全国人的面前丢脸,他要健健康康地去见她。 然后就这样总算让他盼到了两个月后的庆典仪式。 第21章 为时不晚 他终于看到许笙了。疲惫,消瘦,眼睛下面是很浓的乌青,而且不愿意和他对视。 他忍不住去抓住她的手想说对不起,却在还没来得及张口前被她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一根手指又一根手指地从手腕上掰下来,随后她低下头去伏在他耳边说话,那气流让他的身体又开始额外不适应,忍不住要发抖。 “这里没人看得见。你既然讨厌我,就不要勉强自己在这地方装样子了,没关系。”她转身就要朝边上走去,却被他眼疾手快抓了回去。 “不是的……” 他抓住许笙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去解释,然而被她猝不及防靠过来姿势惊吓到,下意识就偏过头去。随后他就看到许笙愣在原地。 随后她乌黑黑的睫毛垂下来在眼底刷出深不可测的阴影: “你看,你表现的抗拒很明显。我已经……也退让很多了,也麻烦你别再让我难堪难过。” 她转身离开消失在别处,留他在原地不知所措,随后又在一个小时后抢先他一步到了仪式的直播厅,然后坐到钢琴前正了正衣襟。 “这是我,很久之前就准备好的一首曲子……在四个月前就开始练了。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我最终决定,还是弹这一曲送给他。” 她扭头看向安郝,神色复杂。最终还是唇角轻扬道: “这首曲子的名字是《take my hand》。” 安郝怔怔地看着她。 四个月前练的……他知道她不会弹钢琴,最起码在以往和她待在一起时他知道。 可是他能够很清楚地确定,在之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带着面具的许笙总喜欢唱这首歌给他听。他到现在还记得这首歌的大致意思“take my hand now ,stay close to me ,be my lover,won’t let me go”。那这意味着,这一切是她原本想准备给自己的惊喜。 那时候她一直坚持不告诉自己那首歌的意思,直到他后来在网上查到,于是瞬间心房被击中了。 那句话的意思是这样的 【抓紧我的手,靠近我的心,成为我的爱人,不要放开我的手。】 许笙静坐在钢琴前,被漫天的舞台光线趁着犹如王,她墨色的头髮散下来,平静却温柔的侧脸通过大屏幕展现全国的直播上。随后她轻笑,手起声落。 那钢琴键发出的声音如珠玉碎裂,随着她手指在琴键上优雅地滑行就这样倾泻而下。她的声音清亮,带着几分懒散和随性,可却又十分温柔地,砸在他的心上。一点一点浸润下去。 她唱:“remember,the day ,i fell in love with you……”,像是倾注了所有温柔。 这让他突然想起她之前坐在床边温柔地握住他的手说:“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 想起她之前看他的那种认真的眼神,就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想起她在他睡着时曾偷偷地跑到他的床边低语:我们会好好的,对不对。 安郝突然就心情平静下来,却又带着些酸涩。 为什么他会那么傻,认为她是回来要报復他。 他看向许笙,按照仪式最后慢慢地朝她走过去,主动上前搂住她的脖子,在全国人面前将殷红的唇瓣凑过去,声音低低地消失在她的唇边。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让你难过了。我不应该这么傻,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这次,换我主动一点。” 他从一开始就极其渴望补偿她。补偿以前对她的冷淡,想努力改掉自己的偏执固执任性自私,去好好补偿她。 他知道她一定无比委屈难过,等他道完歉后她或许会因为自尊心和他赌气闹脾气的。可是他不怕。他只怕她突然不喜欢他了。 第28页 “我真的好喜欢你……” 除此以外他还有好多话想和她认认真真地说。 他想告诉她他喜欢她,特别特别喜欢。 他想告诉她能不能再等等他,这次他乐意主动一些。甚至愿意一直主动着。 他想告诉她他知道她有时会任性,而且总爱耍小脾气,会有极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亲别人的时候总像袭击猎物,总喜欢又啃又咬。 可是没关系,我也有缺点,我们一起慢慢改。 而且……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我想和你过到生命最后一刻。以爱人的身份,陪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这首歌大家看到会不会出戏,但我觉得歌真的好甜…… 第22章 口不择言 然而实际上,许笙在他主动上来搂上她的脖子的时候心跳停止,又在他当着全国的面错位亲在嘴角处时心跳恢復正常。 即使他说了对不起,在典礼结束后许笙还是没能和他和好。 因为她心软下来要去亲他的时候又被躲开了,而且他是真的直接就下意识躲开。 所以,这算什么? 他明明就是……在报復她耍她玩。 并且他谈到工作相关不让步直接让许笙生气到爆。 他现在白天哄她,道歉,动不动主动打电话给她,却还戳她的痛脚——不断把各种她之前的剧本通过邮件的形式发给躲在办公室里的她。并且那些剧本让她一个比一个难以接受。 而更要命的是,他最后还告诉她,他要拍尺度最大的那一个。 要去夜店,要跳热舞,要和别人飙车,还要倒追别的女孩子。 什么叫亲亲摸摸的尺度不大,别的剧本就亲个脸,摸个手就算了,这里面不紧要嘴巴靠在一起“啵儿”一个,还要滚到床上去。 r18! 许笙本来就因为被他误会有委屈又难过,而安郝又本身是一个特别独立自主且工作狂的男人,平常因为之前错了,所以这段时间温柔乖巧,然而一提到这却又开始立刻翻脸不认人。 于是他们又一次吵了起来。而在这种事情上安郝从来是不甘示弱绝不退让的。 最终的结果就是安郝在视频那头啪把剧本甩到地上,然后挑着眉拍着桌子站起来反问她,他年纪轻轻去演鳏夫,她这是自己想咒自己? 许笙被他气得差点跳起来。最后怒极委屈巴巴地冲着屏幕那头吼。 “你就是纯粹怪我以前误会你所以你用这个报復我!好,大不了我带你去看坟!什么你喜欢我让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就是宁愿和别人去拍那种东西却连让我……” 她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气到极点说了什么话,立刻把嘴闭上,然后懊恼地看到那头的安郝怔怔地问她: “原来你生气是因为……这个?” 许笙面无表情地切断通话路线,然而安郝还是在屏幕快要黑掉的那瞬间看到了她红到要烧起来的脸。 出局。安郝第10086次讨好许笙再次失败。 安郝摸着下巴坐在桌前,然后忍不住低着头笑起来。 这之后安郝开始照旧每天主动中午和她视频,晚上打电话给她。 他每次都笑眯眯地坐在桌子前看她,而且表情特别乖,说话温温柔柔,而她总臭着一张脸,说话冷冰冰。 “你又找我什么事情。我很忙。快点说。” 安郝不紧不慢地托着下巴看她,小扇子在眼睛上扑闪扑闪。 “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知道我总是控制不了我工作时候的坏脾气,我今晚,给你做了汤,补偿你……我以后不会了。” 许笙冷哼:“知道了,反正下次你还会和我吵。补偿就算了,到底什么事。” “没有事情,我就是,想你了呀。下次真的不会了……” 许笙面无表情地坐正,然后错开视线不看他,语气像干了的水泥一样又冷又硬邦邦。 “说正事,我今天很忙。而且,晚上……我不回去了。” “哦,那个,我刚想在麦克不劳格註册一个许笙的郝郝,结果发现我没有多余的号码能註册了,你把你的借给我註册好不好。密码就设置……我的生日就好。” “幼稚。” 许笙的脸再次果断地消失在屏幕上。然而晚上安郝发现自己的手机上的信息就像他预料地一样显示註册成功。随后他十分开心地盯着新帐号,果然看到了有一个叫安郝的笙笙默默关注了他。 安郝搂着枕头在床上打了个滚,然后偷偷地笑。他就知道许笙口是心非。随后他滚了一圈又嘆了口气,他之所以还是会气她,因为那个剧本真的很重要,其次,他的身体,让他不得不故意那样好让她远离自己。 他躺倒在床上发呆,然后干脆闭上眼。 罢了,先处理剧本吧,药快到了,药到了,他们就可以彻底和好了。 药到了之后,他会好好补偿她的,他也会好好告诉她,那些她在意的情节,他会和导演好好交流争取到最小尺度的演绎方式。 看她那样子不开心,他捨不得,也乐意后退一步。 然而安郝怎么想的,许笙一点都不知道。她还在为他这些举动一会心软一会生气。 第29页 她还委屈。 她觉得自己也已经退让了,除了那个剧本,其它都可以演。她后来有说过的。然而一切仍然就像他们以前吵架的原因一样——他一直固执地就只要那个剧本因为那个是他想演的并且十分复杂的角色。 可惜,事实证明双方都在彼此不知道的地方妥协,各自认为自己都退让了一步委屈自己成全了对方,并不会有任何好处。 原本日子就在一天一撩拨两天一小吵的情况中过下去也没什么,但是最根本的问题一直都没有被解决掉,隐患一直存在,因此有些事势必发生。 “你既然是有夫郎的人,为什么要带别人,而不是我去参加聚会?” 于是有一天许笙和他赌气赌得实在太厉害,以一场大型宴会带别人为□□桶将这变成了一场大吵。 而茫然的,被大人点名要求带去参加宴会的男伴成了一个导丨火丨索。 那个站在门口穿着精緻礼服看着低眉顺眼的男人有点无措地站在那里。被安郝那一眼看过去忙避开目光,然后低低地叫了一声“大人”。 许笙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她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而安郝站在那里看着她,简直快控制不住自己想揪住她告诉她那个男人干过什么事情。 他认识那个男人,就是几年前那个在当时告诉他许笙和他的协议到此为止,用那种嫌恶的眼光看着他的少年。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没有忘记他的脸,因为那一幕实在让人印象深刻。 他知道许笙一定不知道这个现在看着十分温柔有礼的男人当年对自己说了什么。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正式场合像他这种没有经过相关训练的人,可能不太适合陪她去,但是想到这个男人是谁,他还是难以控制住火气。 “可以,”她最后站在屋里对着镜子正了正衣领,然后不紧不慢地“只要你答应我去演我选的剧本。我有让步,除了那一个,你都可以演。” 安郝的脑袋一下子轰然炸开,理智全失。 “许笙,我不是你的东西!演什么应该是我自己来做主,我是有自己想法的的人,你应该尊重我而不是强迫我,那是我的职业。” 她转过头像要说什么,然后又被他接下来的话直接钉在原地。 “你不要太过分,你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这就是为什么当初我没有提过要嫁给你的原因,我特别讨厌你这一点。” “你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尊重,也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温柔,你就只有病态的占有欲,还会用各种方法让我妥协,如果不是你不择手段,我现在绝不会嫁给你!” 人生气的时候就会口不择言,越爱一个人就越了解她的弱点,越怒火冲天的时候就越会残忍地拿着刀子朝最爱的人身上捅。 可是说完的那一瞬间,看到对方的表情又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分。 安郝站在那里看到她的那种震惊、无措、痛苦又愤怒的表情,瞬间意识到自己刚刚都说了什么。 他很明显地看到她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甚至无意识后退了几步不由张了张嘴。 “我……” 她垂着眼睑不看他,随后示意那个彻底惊惶无措的男人先离开下去等她。 她其实刚刚是觉得自己赌气气他太过分太孩子气,想转过来告诉他,她带别人是有原因的。而且其实她今晚并不是…… “我知道了……” “既然这样,我也尊重你的想法。”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理着衣服站到了门口。 “没错,我一直都很失败,因为我不管做什么都不能让你满意。你说你喜欢温柔体贴的人,我花了很多年去学,可你现在说我不懂什么叫温柔……” “我在只是高阶大人的时候,你说你感谢我救了你……你说你会努力接受我……但现在你告诉我我是该死的不择手段……你之前说我考虑周到决策明确,现在你说我过分……” “对,你说得对,我占有欲强,我病态,我自私自利不择手段,我真的是从小就如此……” 她站在那里,一句一句回应他,让人感觉不到一点怒意,就像一潭死水。 “你不用说什么对不起,因为你说的都是对的:从我小的时候就是我强迫你和我签的协议,又是我不顾一切直接走掉,我反悔了,于是现在又强迫你嫁给我。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确实没考虑过你的感受,是我的错。” 她不看他,只是突然抓住门把手,手上的青筋一根一根格外清晰。 “那就这样吧,你今晚打电话给导演接了那个剧本,然后明天再去找我,我把晶片毁掉,以后你就是自由人。反正那个女人已经威胁不到你了,其他能对你日后回演艺圈有威胁的,我也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你现在很安全。” 她越说到最后越平静,到最后那几句宛若离别前的交代的话格外轻,却一字不落进了他的耳朵里: “等你以后再喜欢上谁就告诉我,我不会对她怎么样。那时候你就不必像这几天这样明明不喜欢我还委屈自己了。我会在那时候发一个消息给系统管理人员……”可她的手在抖,“不择手段那么多次,再多一次也无妨,我会要求管理人员,让你能顺利和她结婚的。” 第30页 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迈出房间,接着把门一甩就下了楼,留下安郝在那里脸色发白。 她是认真的。 她的那些缺点……恰恰真的在以前伤害到了他。可是他不在意的,现在真的不在意的。他明明是想补偿他之前对她做的那些错的事情,打算再也不对她冷淡的。 他只想好好陪着她的。 他明明潜意识感觉到她一直都在为这些自责。可是他还这么对她。 而且,她竟然仍真的以为他不喜欢她。 他伤害到她了,不仅伤了心还伤了自尊。就像很多年前一样。 他明明,想好好补偿她的。 吃药也无所谓,那些事情就算隐瞒一辈子他也甘愿。 安郝做到地板上发愣,随后开始恍惚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为什么,就被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于是干脆坐到地上去,捂住脸静止在那里。 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一涉及到她的事情就难以理性。而且他还会伤害她,一次又一次伤害她。 他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响,不停地响。他直到很久才像是接收到了外界的消息,然后拿起电话。 可是他即使接了电话,整个人也仍然都是不知自己在哪里的。 “啊……晨勛?……没事,我没事,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真的没事……” 他无措地坐在地上,沉默了很久才迟疑着开了口。 “……我和许笙吵架了……” “嗯,事情是这样的……我……” 他努力地调整情绪,然后伸手遮住眼睛嘆息,最后慢慢地压抑住情绪把事情告诉他。 “你确定,那样有用吗……” 最终他站在那里无助地看着镜子,随后迟疑起来,目光透过镜子移向紧闭的门柜,那里有他今天刚到的药物。 “要,要那样?会不会不太好……霍秋……确实有这方面原因……嗯,这样就可以了吗……” “好……你帮我带一件晚礼服来,然后送我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许笙不太聪明的亚子。 所以郝郝的小型追妻(bushi)追妻主火葬场就要开始了(喝茶) 第23章 喜欢吗 安郝今晚觉得自己像一个失魂落魄的仙度瑞拉。 因为他到达宴会才知道许笙不在而是回去办公了,而晨勛的车已经走了。于是他只能穿着鞋跟细细高高的鞋子自己朝回走,而且他走得太急一不小心鞋子卡到了下水道里拔不出来,最后只能光着一只脚一高一低地朝许笙的办公地点去。 而且现在他觉得他不仅仅是仙度瑞拉了。 那个鞋子美是美,然而他穿惯了宽松的运动款,觉得现在脚都要被磨破了,而且他还扭到了脚,走起路来就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于是他现在还是刚上岸的小美人鱼。 许笙其实今晚哪里都没有去,她本来就只是受那个男人的母亲所託,把他送去宴会自己顺便去过个场意思一下,心情好了多呆一会,心一般觉得没意思就过去打个照面走人,但安郝那番话导致她实在没有那个心情,于是她就干脆回来办公了。 她现在坐在那里发怔。 她知道自己错了,他说的每一句都在理。 可是……她握住笔坐在桌前。 可是他也有错。 不过她当场说完那些气话也后悔了。 那就算她就占有欲强,病态好了,她颓废地自暴自弃地想,后悔了,什么废掉晶片,什么让他和别人在一起,她不管,那就当她这么有病吧,她不要放他走。 随后,她就被一阵敲门声从办公中惊醒回了神,接着就看到安郝委屈巴巴地站在了门口。头髮湿漉漉的,似乎被雨水淋了很久,礼服上有不少泥点点,显然是被路过的车溅上去的。而且,他还光着一只脚不平衡地站在门口。样子既可怜又委屈。 “我扭到脚了……” 许笙瞬间心疼,立刻就要从桌子急急走过去看看他的脚怎么样了,可是她在那一瞬间又想到了他白天说的话,顿时想起她还在和他赌气,瞬间心疼同时还生气,还多了几分委屈。 有点拉不下脸来。 她这次不要轻易妥协了。再心疼他也不行。她的自尊心都被他践踏得差不多了。当然,她也有错,但她觉得不能每次都让着他,让他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这次绝对不随便妥协。而且……她板着脸批改文件偷偷拿余光去描他的脚。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安郝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眼底透出一片不可测的影子,当没看见他一样,知道这样估计是不行了。 他站在门口不动了很久,结果看她还没有要动的意思,便决定去换个方式让她来接触自己,他扶着门框把鞋子踢掉,然后转过身打算去厕所把湿湿的衣服处理一下再想想别的办法好好去服个软。结果他还没来得及走上几步,就被人从背后拉住手拽到怀里去了。 “你就是这么来和我和解的,坚持几分钟就算了?” 他被她一拉脚又扭了一下,瞬间被刺激得眼睛里涌上泪花来,便抬起脸带着水雾去看她,许笙顿时觉得他此刻更委屈可怜。 第31页 “没有,我就是想去处理一下湿衣服……你别生气,那我,不去了……” 她瞬间觉得自己既丢人却又心疼他并且内疚得很,于是哪还顾得上什么谁对谁错,她立刻将他抱起来放到沙发上去,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脚腕上方去看他的脚。 “怎么会扭到了,疼不疼……” 安郝低着头很小声地: “疼……不过还好,和以前那些比,轻多了。” 许笙瞬间心疼得什么都不顾了,用力把他搂到怀里去不放手。 于是他知道自己算是成功一小半能找到机会服软了,他有点心虚自己拿往事来卖可怜来让她顾不上生气,忙朝她怀里靠了靠。 他找住机会抱住她的腰,说话的声音软软的,无比认真又愧疚: “对不起……我白天不是故意气你的。我说完就后悔了。我都是乱说的,真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下次不会了。那个剧本,我也不演了。我都听你的。以后你不愿意让我演的我就再也不演了。” 许笙在心里慢慢嘆了口气,她捨不得让他不开心不安,一点都捨不得,她也不想让他退让到这种地步来讨好自己,她于是也主动伸出手抱住他:“好,我不生气了……而且我也有错,我太冲动了,至于剧本,我再考虑考虑。” 安郝笑起来,然后又把头低下来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在眼睛上扇啊扇:“那你下次也不要再带别人了好不好,我今天之所以太冲动了,也是因为我其实有点……嗯……吃醋。” 他说完耳朵尖红红地朝许笙怀里钻,因此没看到许笙也被他撩得整个人都红透了。 许笙长长的睫毛垂着,视线不和他交汇,却认真地回应他: “嗯,以后不会了。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去帮你拿毛巾把头髮擦干。” 安郝乖乖地说好,然后终于松了口气。 现在终于算是,解决了。 所以,可能还是大一些好。他即使一时慌乱,事后也能冷静下来根据经验找到解决的办法。 还有一些没说清的东西,他一定会想办法解决掉,不会让他们之间再出现什么问题了。毕竟他是真的想和她好好生活下去,很久之前就这么想了。 一定要找个时间说清楚,不能让她再受到委屈不安了。而且他大不了就没脸没皮一点,多主动一点,让她明白自己是在意她的。 当然,除了说清楚那些,也得和她聊聊她的暴脾气和占有欲以及受挫就跑走的毛病,嗯,自然他的死固执和视演戏为一切的毛病也得改掉。 能像现在这样真好。 他朝沙发上一躺,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发出满足的嘆息,随后,他的手掌心无意间被礼服口袋里的小药瓶硌到,表情瞬间又凝重起来。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他把小药瓶从口袋里掏出来,手指摩挲着转动着瓶身。他知道里面是什么。他今晚……本来就带着这个目的。虽然现在和解了,可是那种事情他还不打算让许笙知道。 六个月很快就回到了,所以……他会按照原来想和她和好的办法来行事。 他从沙发上坐起来轻手轻脚地到桌子边拿起许笙常用的杯子,然后就着水把药片慢慢化开打算等许笙回来再连水带药咽下去。只要咽下去发作的时间会很快就到,五分钟之内,他知道不能立刻就吃掉它。 趁许笙回来拿着毛巾帮他擦头髮的时候忙把小药瓶塞回口袋里,然后把溶解得差不多的药片偷偷吞了下去,然而他没想到,她帮他擦干净后就温柔地坐在他边上掏出手机来: “你身上的衣服也湿了,搞不好会着凉,我现在打电话让人开车来送你回家。” “没关系,没事的,我不需要。”安郝情急之下抓住她的手。 他现在离药效发作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整个人已经开始有点昏昏沉沉神志不清了。再过一会,他就没办法和她正常沟通了,会被发现的。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主动伸手勾住许笙的脖子,脸红红地看她:“我今天来不仅仅是道歉……” 他扬起脸来,把她还没说得出口的话都堵在唇齿间。 他其实很久之前就渴望能亲亲她…… 他现在觉得,她身上的味道,闻着好舒服…… 许笙在脖子被他搂住向下拉的那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 安郝的嘴唇很软,是她熟悉的味道,他的舌尖有点急切地,去试探她猝不及防还紧闭着的牙齿。随后她忍不住就搂住他的腰回应他。 很甜美…… 一如既往地,是她很熟悉却又每次都觉得品尝不够的味道。 像是咬到了成熟待采的果实,甘甜又带着清爽,汁液一直蔓延下去滋润着喉咙,甚至把散出来的糖分让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吸收了进去。她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那种馥郁芬芳的滋味,像是无数蝴蝶突然在眼前被吸引住飞舞开来。 她忍不住更用力搂紧他,并且知道自己已经快克制不住什么了。 然而安郝却还偏偏在这一吻几乎就要结束的时候伸出手抓住她的领口,随后嘴唇和她分开睫毛湿漉漉地脸颊带着潮红和她说话: 第32页 “你很久之前有说我总刻意迴避你,我想了想,这确实是我的错,那我这样补偿你你喜欢吗……我专门涂了你以前喜欢的水蜜桃味的唇膏……” 他轻轻把手放在她的胸口上,唇瓣被她亲得水润发红,整个人像被狠狠欺负了□□了一样眼尾带着泪,可他却偏偏抬起沾了水雾的眼眸,明明脸红红地却还要不依不饶地问她: “这样你喜不喜欢……你要是现在不喜欢了,我以后就涂别的味道的……” 许笙终于是克制不住了。她把手伸到他的颈项后,然后直接把他压到沙发上去亲他,把所有的话语全部都选择为在唇齿间回应他。 “喜欢……” 喜欢,简直太喜欢了。 他所有的味道她都喜欢。 “很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支线剧情请努力探索,指路雪糰子引子有大礼包嗷! 第24章 忽悠她,没门 她把他做累了药效耗得差不多睡过去后,忙把他擦干净换上她备用的西装裹进去抱起来,然后她揉着眉心看了一眼皱皱巴巴的沾着不明液体的沙发,瞬间觉得现在不仅身心疲惫还脑壳疼。 明明是来和解的……最后却和解成到滚在一起了…… 而且还是在这种地方…… 而且竟然还用了药? 真是该死。等他明天醒了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她阴沉着脸虽然这么想着,实际上还是小心翼翼地护着他抱了上车。 下车后她忙直奔浴室像呵护着珍宝一样一点点耐心地把他洗干净又擦干净。最后抱到床上搂住顺便亲了亲他还颤动着的睫毛。 她喜欢他主动,但不是这种,在欲望的驱使下,神志不清的主动。 虽然极其诱惑人极其乖巧易摆弄,但她心疼。 他哭了很多次,完全是被欲望折磨的,甚至做出他平常绝对不会做的事情,那一定是因为难受地不得了。 开始时他抖得厉害,后来有时清醒有时迷离,清醒时就会觉得格外羞耻,迷离时就只会脑袋里不断地充满慾念张口让她要他,其它什么都没有。 她感受得到。所以她以后绝对不允许他再做这种蠢事情。 许笙抱住睡梦中皱着眉的他去轻轻拍他的背: “没事……都结束了。我们下次不吵架了,就算吵也绝对不会再不用这种方式和解。” 她知道他没有完全睡着,睡得浅,因为现在他整个人还在轻微抖着,于是一遍遍地去哄他抱着他。 说着说着,许笙蓦然就想到之前的那段时间。 她当年不听他解释,直接就废除了协议,然后因为害怕自己会反悔,就干脆四年内不接受他的消息。不听不闻不问,不看任何关于他的事情,就咬定是他背叛了她。愤怒、并且害怕再次被伤害,所以干脆一走了之。 当年……她总会过分要求他,不许接这个剧本,不许和那个女人接触。而他每次愤怒抗议的时候,她总是固执地认为——她给了他很多好处,他是她的东西,他就应该属于她一个人。 现在细想,凭什么。她总不分场合去亲他,被他推开警告表面服软实际上不服气。现在回头去看,她凭什么不服气。 而她还怪他。明明知道他说的话是对的——她任性占有欲强不择手段,却因为觉得做了那么多觉得没有回报反而被这样对待自己受委屈。 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现在还选择喜欢她的 。 “以后都不用,我以后都好好和你说话,再也不吵架了,也不会乱说话了……” 她现在知道自己错了。而且其实现在的她哪里捨得让他不开心。之前吵完就后悔了。只不过一时没拉下面子来,气他太过分罢了。可是她现在想到往事又想,她凭什么觉得他过分。到底过分的是谁。就算他出口伤人过分了些,但那些哪一件曾经不是事实。 “喜欢……什么样的都喜欢。最喜欢郝郝了……” “你是我的郝宝……怎么会不喜欢。” “以后剧本也都依你……你愿意拍什么我都支持,我所有的坏毛病都改掉,好不好。” 她怀里的人动了动,过了很久才开口低声说要水,她忙下床去倒了一杯温盐水给他,然后扶他起来喝进去。 他的意识还是有点涣散的,但明显现在是能控制自己比较清楚自己在干什么的。 安郝迟钝地抬起手,许笙明白他的意思,忙把他的手抬起来勾住自己的脖子乖乖听他用带着鼻音用喊得有点哑了嗓子和她说话: “说话要算话……” “一定。” 他慢慢地呢喃着:“那……我就奖励你一下……”然后他仰着脖子把嘴唇送上去。 现在他的感觉器官还没完全恢復到能正常运转的地步,暂时不会因为亲密接触而受到太大的刺激。而且,他本来就好想主动亲亲她,总算是有机会能这么做了。 许笙顺从地低下头温柔地咬噬他薄薄的唇片,她知道他的意识还没有完全回来,于是耐心引导着有点笨拙的他和自己亲吻。 第33页 安郝软软地扯着她胸口的衣服,声音很轻很轻:“我现在觉得好睏……又困又累……可是我好想和你说话……” 许笙搂住他的腰,格外温柔: “没关系,困了就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明天我陪着你一整天哪里都不去。” 他闭着眼睛倦倦地说好,和平常过于强硬还乱撩她,意见不和就敢挑眉叫板的那一位简直可以说是判若两人,实在是过于温顺乖巧。然后他很小声很小声地叫着她的名字不知道在叨叨什么,随后慢慢地十分放心地睡过去。 许笙把他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替他盖好被子,她轻轻伸手用指尖把他脸上的头髮拂开方便他睡觉,然后做到他边上细细看他的脸。 她躲了他很久,中间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让她一直都没有再仔仔细细地看看他。 总算是养得有肉了,皮肤和脸色都好了很多很多。如果不是今天的那些伤身体的药物,他现在应该整个人都恢復得差不多了。药效太大,她现在想想都觉得有些心悸,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强烈的副作用…… 许笙将手里的瓶子放在灯光低下端详,然后眯起了眼。 他胆子可真是大,也不管后果会如何。看那样子……他绝对是第一次用,不然也不会那么失控。真是要气死她。 许笙极其不悦地冷哼,然后让瓶子在空中滑出一道弧线直接奔向垃圾桶。 是,她是做错了。她改,可是不代表她就无条件让步能让他“为所欲为”。 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等他醒了她一定会和他好好聊聊,她气得现在牙根痒痒,要不是心疼他真的想把人揪起来狠揍一顿,她看他就是和以前一样仗着她喜欢他就胡闹,捨不得对他做什么。 然而实际上安郝等他睡醒了也没能把他揍一顿,一来她干不出来,二来他睡醒了以后还是乖得很,软得很。 也就是说药效太大,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问什么都迷迷瞪瞪地看她,回答慢吞吞的,反应慢半拍,犹如神游天外。而且表情太乖了,让她觉得实在凶不起来,最后果然,她不但凶不起来他,还心疼。 “有没有不舒服,有记得告诉我。” 安郝慢腾腾地看向她,然后慢慢点头。然后慢慢地对她笑了笑。随后眨眨眼,像是在想什么事情,最后再十分“不紧不慢”地开口。 “对不起……我那样子,太欠考虑,之前对你也做得太过了……” 许笙哪还想着什么揍他或者“冷暴力”他一次让他长个记性。赶紧坐过去帮他理理头髮: “怎么会,我只是心疼你。” 于是她温言软语哄了他好久,又餵水又餵饭,还保证以后绝对什么事情都好好和他说,什么都改,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危险绝不干涉他的工作,都尊重他的想法。 可惜她忘了一件事。 安郝现在反应迟钝不代表他没脑子,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思维。 于是,许笙又一次在不知不觉间妥协了,被他吃得死死的。 安郝于是笑眯眯,心里也笑眯眯。 他笑眯眯地用反应迟钝的大脑指挥着许笙伺候了他半天,乖乖从狼崽子变成小狗子。 不过,他忘了狼崽子本性就是狼,就算是狗也有爪子和尖利的牙齿。而且许笙作为高阶大人的身份在那,平常什么事情没处理过,她只要不是太冲动不会因为爱情被迷得晕头转向,她比他很多时候要聪明得多。 于是下午药效完全过去他又开始活蹦乱跳后,看到许笙翘着长腿坐在凳子上端着茶看他,极其不悦地冷哼。 “别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她眯起眼不紧不慢地让管家把门一关,然后起身低头看着他。 “既然现在医生检查完了说已经没事了,我看我们该好好谈谈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想示弱忽悠她,没门。 “说,从哪里来的药”她低头呷了口茶,然后手指摩挲着杯子“为什么要吃药。” 安郝:……出卖好友还是说真相好呢…… 他突然觉得自己认为的年龄大的优势突然不管用了,姜确实是老的辣,可是许笙这个小姜貌似是成精的,不在常识所能判定的范围。 第25章 交心 许笙进去和私人医生交谈的时候,安郝已经从里面出来安安静静地在外面的客厅里坐着发呆。 然后门“吱呀”一声让他被稍微惊吓到回了神。 他目送许笙把私人医生送出门,然后下意识地揪了揪裤子上的装饰带子不知在想什么有一阵没一阵地发怔。 许笙心疼他心疼得不行。她过去抱住他,想把下巴抵到他肩膀上,又怕触感会太过明晰,不知道他心理上能不能接受得了,只能轻轻抱住他随后又松开,然后握住他的手在一边坐下来。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他害怕和别人太过亲密接触。如果不用带有致幻作用的□□物,会脸色苍白浑身无力,敏感无比,甚至会恐惧到干呕。到了极点会直接昏过去。 “我不仅要她身败名裂,我还要她的命。” 第34页 现在让她被关在牢里慢慢折磨怎么够,许笙双目赤红着伸手小心翼翼地去摸他的脸。每一个字都带着极大的恨意。 “她怎么偿还都不够,我要让她疯疯癫癫,不知自己是生是死,身体精神都受你曾经受过的翻上几十倍的苦。” 她要让那个女人连睡梦里都不得安宁。要她连死都是奢望。 安郝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眼眶发红,然后低着头低声说好。 许笙朝他伸出手问他这样可以吗,然后过去揽住他。声音闷闷地: “我现在想到觉得很怕……” 很怕如果她之前没有因为那个梦回来,他现在会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她简直不敢想。 她稍稍又加了一点点力抱住他,声音发抖。 “我真是混蛋……如果我之前没有误会你……而且我这几天竟然还和你生气……我简直……” 她越说心脏就越疼,嗓子紧绷到像被刀割着的弦一样难受,她越难受就越说不下去,越难受就越隐忍着用手去攥住他背上的衣服。 “不要胡乱想,你什么都没做错。” 安郝把下巴抵到她肩上去摸她的头髮。 “我不许你道歉,不许你自责。之前的系统分配不是你来决定的,我不要你因为那些事情乱愧疚来补偿我。” 他伸手回抱住她,声音很轻很轻: “你还喜欢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你喜欢我尊重我愿意为我做很多事情,这就够了。” 然而他肩膀还是湿了一片。他明显能感觉到她在咬牙不让自己哭得发出声音来。可是她最后还是克制不住开始断断续续地和他说话。 “怎么能不怪我,明明就是我不听你的解释就跑掉了。为什么我那时候那么糟糕,那么幼稚,那么任性冲动。要是我以前成熟一点,要是早出生的是我……我是不是就能保护好你,不让你经歷这些了。” 她一直在成长,她有努力在改,改坏脾气,减占有欲,改遇事情冲动逃离的习惯,可是她总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再怎么成长都还是幼稚,她从始至今一直惶惑着,想要长大一点,再长大一点。可是每次一到他面前,她还是觉得自己仍旧没能快快长大。 “我在你面前总是幼稚、脾气差、不温柔,自以为是。要是比你大的是我……我是不是就能配得上你如此对我宽容的喜欢,是不是就能变成你喜欢的,适合你的,最合格的恋人。” 她恨自己比他要小,而且小也明明不是她不比他成熟一次次让他迁就自己,去哄自己的理由。 “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一直那么失败,为什么总不能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安郝默默地拍她的背,默默地伸手摸她的头髮,听着她不停地说。他觉得许笙像是忍了很久,她努力去长大,努力去抑制自己。去隐忍,去收起本性尝试着温柔克制,把成长中的痛苦都压在在心里,并且还憎恶以往的自己,然后终于撑不住那么多的负面情绪被彻底压垮,于是终于把那些本来一直埋在心里的痛苦一下子倒出来。 “……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我不喜欢你,还能喜欢什么样子的人。” “你喜欢温柔的,比你成熟比你大的……”她沉默了很久才闷闷地回答他。 安郝听得心里酸涩得要命。 他一直以为她是很直率的,很自信的。 “只要是你什么样子的我都喜欢。”他拿纸巾去给她擦眼泪,认真地看着她“我不认为是你的错,就算是,那也不是你一方面的错。我也是要负责任的。对不起,是我以前太不主动,对你的态度太差劲了,所以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所以才发生了这些。” “我不是喜欢比我大的,我也不是喜欢比我小的,我只喜欢你。你要是比我大我就喜欢比我大的你,比我小我就喜欢比我小的你。” 他的神色柔和下来托起她的脸和自己对视,耐心地放温柔了调子,像是初春的微风,一点点从里到外吹拂到她的心间。 “我以前,一直觉得比你大十岁是很糟糕的事情。”他斟酌着词句,想着该如何开导她、如何表达自己过去的心情,然后说着说着笑起来:“因为我觉得和你一比我是个老男人。” 许笙握住他的手,说话虽然还带着鼻音但并不影响她生气瞪他: “不许瞎说。” 他还是笑,只是回握住她的手。 “可是我现在不那么想了,我在最青春最漂亮的时候遇到你,于是把你吸引住。这样真好,你喜欢上了我那时候的样子,眼睛里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然后他微微眯起眼像在回忆之前的事,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接着克制不地笑。 “你可真是个小色鬼。”许笙被他说红了耳朵扭头不去看他。 “不过还好,”他低声笑起来,温柔地不得了“这个小色鬼是很长情的色鬼,不然……” “就算我现在才遇到你我也会喜欢上你,”许笙急躁地打断他。“你现在也,很好看……” 第35页 安郝不紧不慢地挠她的手心。 “好不好看,年不年轻,我现在觉得都无所谓了……我现在觉得比你年长真好。因为这样,我在你很小的时候就能认识你,你沖别人乱发脾气的样子,你叛逆时对很多时期不屑一顾的样子,你渴望早点吃美食的样子我都见过。后来你长大了,你温柔的样子,体贴人的样子我也见过。” “我见到了很多情侣根本不可不能见到的之前的你,很小时候的你。我拥有的,是和他们相比的最完完整整的你。我了解你的全部,我参与了你的全部。” “你看,我是一个多贪心的人……”安郝眼睛亮亮地看着他,然后唇角一扬,“我现在觉得我觉得比你大真好,而且……比你大就意味着我很多时候也会比你有经验,这样就方便我把你牢牢地抓住,再也看不到别人。” 他的手在她的手腕上摩挲,让她整个人都觉得浑身酥酥麻麻的,醉醺醺得像要飘起来。 她没有想到安郝会那么直白。 一时间除了怔怔地看着他什么都做不到。 她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太温柔,太宽容。 他的眼里有风光。 他像是之前一个人用双眼看遍千山万水,于是去尽了一切不好,只在眼里留了最柔美的风景展示给她;又如若他站在了春日,然后把初春时节最和煦的风,最和煦的阳光,最最温柔的那一抹放入眉梢眼角再看向她。 她看到他,就像看到了他心底。洁白,干净,不染一点乌黑之色。只剩下接纳和宽容。 安郝也很安静地看向许笙,并且抬手理了理她的头髮:“我贪心,我要你纯粹的不加任何杂质的喜欢,所以,不要带着要补偿的想法来喜欢我。” 她一时间不知道他说得对不对,但她知道她现在克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加快,她不知道怎么表达心情,只觉得自己克制不住地想用力抱住他,然后狠狠亲他。 她随后垂下眼帘来,不晓得自己整个人有没有烧起来。 他太坏了。 是不是年长的人撩起人来都是这么温柔平静却有诱惑力。 他真狡猾。 他撩她,他自己却还不知道。 他太过分了。 她现在心脏扑通扑通跳,只想亲他。 好想亲。 可是不能亲,最多只能抱抱。 “好。”然后她别别扭扭地朝他张手:“我想抱抱你……” 许笙抱住他好久好久,可是最后还是憋不住带着些开始委屈嘀咕: “那你以后,也不许再气我了。” “好。”安郝笑起来。 “除此以外,我……可是……我现在好想亲亲你。” 安郝听到这句垂头丧气的话时他的下巴还抵在她的肩上,他被她过于憋屈的声音和渴求搞得想笑又有些怕她恼羞成怒。 他起身,同样不自在地避开她的目光,然后声音很小很小地:“我记得也不是不可以,医生说可以慢慢来的,这样也算脱敏治疗……” 然后他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医生之前吩咐的脱敏治疗是什么意思时,已经低着烧红的脸过去坐到她腿上,手环上了她的脖子。 “真的,可以亲吗……”她不由傻愣愣地看他。 安郝有点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回应她:“可以的,如果我不舒服了就告诉你,没问题的。” “只要你轻一点慢一点……我们试一下,应该可以的。就,暂时只亲亲,不接吻就好了……” 他垂着眼帘脸有一点点红,声音又轻又小,主动揽着她看起来又乖又软。 许·委屈巴巴讨亲亲·笙嘭一下被撩炸了。 事实证明撩拨一只成年狼崽子是很危险的。即使她已经离开狼群很久了。 小狼崽听完后直接就伸爪子抱住他,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嘴巴吧唧一下贴上去。 她接着就开始用牙齿轻轻咬他的下唇,然后用舌尖慢慢描绘他的唇形,最后慢慢地吮,从唇最下唇边缘的唇线开始咬噬到上唇。 她真的只是亲亲,但是亲得实在是细緻温柔,又舔又吮又咬,把安郝亲得晕晕乎乎迷迷瞪瞪。 所以,原来不接吻只亲亲也可以这样亲吗…… 他以为只是贴一起而已…… 事实也说明小狼崽实在是个很会亲亲的崽,她急乎乎抱住人后就开始贴上去耐心地慢慢地去亲他,一点一点,把他亲得整个人从开头紧张害怕到放松下来接着感到舒舒服服,随后被伺候得像喝醉酒一样飘起来。 安郝被亲得晕头晕脑,心跳加速,不由揪着她的衣服哼哼。 许笙停下动作紧张地看他: “不舒服吗?” 安郝要被她羞死了。 “那我下次就只贴一贴……” 他要羞到悲愤了。 “没有……” 许笙还在问他,顺便带上几分委屈巴巴和心疼:“是吗,你这次不能再骗我。没关系,可以慢慢来的。我下次就只贴一贴。” “没有!……” “那你捂着胸口干什么,你刚刚说不舒服就告诉我的。郝郝,郝宝……你不可以委屈自己。” 第36页 他把脸埋到许笙的衣服里: “没有……真的……” “只是太舒服了,我有点紧张,心脏跳得一下有点太快……” 第26章 承诺 有时候说实话会引起更糟糕的后果。 因为有些人一被安抚好了就会开始尾巴翘上天控制不住本性。 安郝正式进入试镜的屋子内之前瞥了眼走廊镜子中的自己:睫毛被水沾得湿漉漉的,眼睛里水光潋滟,嘴唇带着一层水是最亮的明红,乌黑黑的睫毛垂下时从侧面看正好能和殷红的唇形成对比突出嘴唇上的颜色,让它看起来像是被人蹂丨躏了好一会有点微微高起来。 刚刚助理的话还迴荡在他的脑海里:“安哥,今天化妆师怎么搞的,把你的嘴唇涂得有点太过红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然后一进门就看到导演下意识盯着他的嘴唇看了几秒,太阳穴直接突突地跳起来,随后露出一个得体的笑: “今天一不小心,选错色号了。” 他发誓这一个星期之内都不会轻易再用许笙这个色号,正式进剧组后将直接选择禁止这个色号出现! 他听完导演的要求后开始闭上眼睛想像场景,接着调整唿吸将自己代入角色中去,随后他将目光聚焦到录像机前,接着心平气和对着导演点点头,语气平静:“可以了”。 试镜很顺利,他走出门后想到导演克制不住的发亮的眼就不由唇角上扬。 他觉得这个剧组他是进定了。 他走之前站在走廊里掏出手机把许笙几个小时前发给他的消息又看了一遍。 【今晚有惊喜给你,在家等你的好消息。】 他忍不住笑起来。什么惊喜。他觉得她在这方面挺直女的。不过,当然,他觉得她直女不妨碍他期待。 他的手指在自己回復的“好”上摩挲着,整个人都瞬间变得格外温柔。 随后他边想着许笙到底会准备什么,边忍不住低着头抿着嘴笑起来,最后干脆加快脚步哼着轻快的小调朝外面走。 “那个,安,安郝老师。你你你等一下。” 接着他就被人叫住了。 “我想老师给我,签个名……”他一转头就看到一个脸红得快要烧起来的大概十七、八岁模样的青年人。她站在原地不好意思地对他傻笑,然后开始伸手挠头,瞬间把原本柔顺发亮的头髮揉得乱七八糟,再配上她颀长的身形让人觉得她整个人像只天真无敌的乱毛巨犬。 那张笑起来带有几分率直的傻气,偏又好看得让人能直接忽视掉这种缺陷,实在是阳光青春得很。安郝被她的笑脸和齐整的白牙晃得恍惚了一下,接着就见到脸的主人立原地恼怒地盯着地板小声嘀咕起来“怂什么怂,没出息。刚一点刚一点,好不容易见一次男神机会难得……” 嗯?他的迷妹? 安郝原本想拿过她另一只手的本子和笔,听到这句话不由定在那里噗嗤一声笑出来,开始眯着眼打量她。 首先这张脸,在演艺圈这种颜值高的人扎堆的地方,瞧着都十分惹眼。其次身形,也不错。挺拔修长,窄肩长腿衣架子。然后性格,青春阳光冒失……小奶狗?如果是,那恰好是是最近的男孩子最喜欢的一款。不过最重要的是演技。不知道演技怎么样,如果演技好的话,嗯……这部剧里的女一,直觉上让人觉得倒是十分适合她。如果能选上,到时候被公司好好宣传宣传,直接就能火上一把。 从能不能迅速被大众熟知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好苗子。 “好呀。”他弯下腰伸手把本子和笔拿过来,从被他认为的“好苗子”的角度看上去,正好能看到又长又密的睫毛,他的手还碰到了她的手,“好苗子”瞬间直接在心里嗷嗷叫。 男,男神近果然神仙颜值!男人,男人三十一只花!!啊,手,今天不洗手!明天也不洗! 然而安郝什么都没察觉到,还在垂着头帮她签名的时候很习惯性地体贴地问了一句。 “要合影吗。” “啊?要,要要,当然要!” 啊啊啊啊男神好温柔,这辈子值了!托马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旋转! “等一下,我我理一下头髮。” 好苗子认认真真地理了理自己的头髮,然后掏出手机认认真真地比了个剪刀手。 安郝很耐心地满足了她第四遍小心翼翼地“那个我觉得这张把你拍的还是不好看,我再尝试一个角度重拍行吗。”的要求。随后在心里默默继续给她做标註:看来是小奶狗型没错了。 安郝和她合完影后得体地笑着,随后和她笑得要合不拢嘴的经纪人挥了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唿。 那个公司的啊……还由王牌经纪人专门带着试镜,看来要么是很被看好,要么就是比较有靠山了。 他在转身告别之前又被小奶狗喊住,小奶狗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依旧咧着嘴挠头傻笑。安郝突然有点同情她的头髮。 “我叫晓竹恭,我一定会加油争取和老师在剧组见面的!” 安郝扭头继续礼貌得体地笑笑,就像以前对待每一个晚辈一样。 “好呀,期待你的好消息。” 第37页 安郝从剧组的试镜地点走出来时又不幸遇到了堵车,于是他回到家里时已接近黄昏。 他想许笙该等急了,又有些不确定,因为他堵车时给她发的消息都仍旧处于“未读”状态。 他进入大厅后发现一切都是按烛光晚餐的样式布置,然而桌子的最尽头却没有坐人。只有管家和佣人恭恭敬敬地和往常一样站在桌子的两侧候着。 “大人自己布置到一半接到紧急会议通知便急急忙忙做飞机出去了,她对不能陪您表示很抱歉。” 管家朝着他的方向身体微微前倾: “她走之前不晓得您是否结束试镜,怕打过去有影响,就没发消息。” “其实原本大人是要求把这些撤下去的。但我觉得,既然是大人的心意,还是呈现给先生看的好,就接着布置了,希望您别怪罪。” 安郝站在原地很久没有动,接着看了眼管家后笑起来“怎么会觉得不好。” 他认认真真地环顾四周,扭头对管家温柔地笑笑: “很漂亮,我很喜欢。” 他没有直接坐下来吃饭,而是拿出手机,仔细地选了几个瞧上去拍摄出来会是最好看的角度把它拍下来,接着精挑细选了最好看的三张修了修,发到了麦克不劳格帐户上并配上文案。 很喜欢,永远等你回来[爱心]@高阶大人 接着他和往常一样落座,和平常一样开始享用晚餐,表现得就像其实是有人陪着一样。 晚饭结束后他照常起身,在所有僕人都离开时和管家对视。 “您放心,我以后绝不会再伤害到她。” 他知道管家在担心什么,毕竟他对着许笙怒气沖沖说话的那一次,以及许笙后来的不正常管家都看在眼里。 再之后他们怎么和好了管家完全不知道。但她知道,那一次安郝穿着礼服去找许笙,回来后许笙就被他哄好了。 从管家的视角来看,他完全是主导方,许笙完全处于一种被他“控制”的弱势。 安郝拿起手机把那条微信息递到管家面前“这是我在所有人面前的表态。我承认以前我欠她很多,但我现在是认真地有在努力补偿她,努力为她变得好一点。” 管家沉默地站在那里看着他,很久才开了口:“您是聪明人。既然如此,有些话我就直接摊开了说了。” “大人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我之前之所以没有阻拦她娶您回来,是因为我知道她和您在会觉得快乐。这次是我越职了,希望您别介意。可是……如果您做不到的话,我或许还是会越职。” 安郝笑笑不说话。 他从来没有觉得,一个能在这种地方工作几十年的人会是一个普通的、见谁都笑眯眯的、慈祥无害的人。 过去管家都对他笑眯眯的,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威胁的话,是因为她觉得没必要。 而且今天最开始时管家也没那么直白,仍旧是用最有分寸的方式来提醒他,是他主动去把这层戳破的。 “您这样说,我是能理解的……”安郝扭身,伸手不紧不慢地低着头抚摸桌布,撤走碟子的地方还残留着温热,通过指腹慢慢地传递上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和您说我对她的情感。” 他认真地想了想,接着在原地很郑重地看向管家: “我只知道我抱着的是想过一辈子,想彼此即使有争吵也能最终坐下来交流慢慢磨合,想既是彼此的软肋却也能做彼此的铠甲的情感。” 安郝停顿了几秒,然后突然笑得很灿烂: “其实我该谢谢您间接提醒了我要去适应她的这种身份。” “理性上我在嫁给她,知道她的这种身份后做好了准备——她不可能只属于我,她的职位决定很多人都需要她,我总得习惯很多时候自己一个人。” 安郝发出微不可查地嘆息。 “可当我发现她对我来说不是陌生人,不是我只需要履行好四年配偶职责的高阶大人时,我没有意识到我的情感已经战胜不了理智了。” “这几天她长时间和我在一起,我差点忘记了……她是很忙的。我们不可能完全像普通的夫妻一样。” 安郝认认真真地给她鞠了一躬:“我会慢慢去改自己的不足,也会学着适应这样的她。如果我做的真的不对,那就请您毫不客气地指出来。” 有时候说实话会引起更糟糕的后果。 “但我也希望您能真的把我的改变看在眼里,不要去直接否定我。我尊重您,理解您,也请您看到我的付出。” 管家沉默片刻,最后和往常一样带着职业得体的笑: “好。不早了,先生休息吧。” 安郝被管家目送着走进房间,不由得又转头看了一眼本该坐着许笙的那张空荡荡的椅子,接着又看向她,旋即温温柔柔地笑起来。 “今天您辛苦了,晚安。” “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ps:女二对男主不存在任何恋人喜欢的关系。 第27章 当然是你 实际上安郝和管家互道晚安后并没有入睡,而是坐在床上发了会呆。 第38页 他下巴抵在膝盖上,伸出手臂环住腿在那里想许笙。 登着小号刷麦克不劳格。 他在那里划拉着最新的国内外动态,然后盯着新闻里的许笙自己都没察觉到开始在那一边点赞一边笑。 虽然现在见不到真人,可是最新的“官方图”也很棒。 这张侧脸好看,收起来。 这张穿着西装的也很酷,收起来。 点赞点赞点赞点赞…… 啊……惆怅,刷完了…… 啊,对了,高阶宝宝超级话题库!去翻翻小时候的照片,嘿嘿嘿。 这张奶凶,收起来。 这张表情很严肃,收起来。 点赞点赞点赞点赞…… 夜深了,在安郝拼命点赞存图的时间内,许笙已经开完了会回到宾馆里洗完了澡,现在正披着浴巾坐在床边擦头髮。她手一伸拿过一边的一次性塑料水杯喝水,然后开始坐在床上发呆想安郝。 她垂着睫毛想,现在他应该已经睡着了。 要是能回去就好了。 可是…… 明天还要去别的地方开会。后天的行程也是满的。 这一个星期都不能回去了。 狼尾巴瞬间软塔塔地垂下来。 想安郝…… 想和安安聊天。 想和郝郝吃烛光晚餐。 想回家帮郝宝脱敏…… 然后又瞬间竖起来。 算了,看看他的麦克不劳格帐号好了,就当看到真人了。 许笙登上自己的大号,点开他的动态,结果发现自己竟然被@了。 她看着看着不由唇角一勾。 许笙随后仰倒在床上,举着手机把这几个字来来回回地看。翻来覆去地看。从左看到右,再从右看到左,最后还把下面嗷嗷叫的粉丝的评论看了一遍。然后还挑了几个满意的点了贊。最后想想现在上的是大号不能随便点赞,又连忙把贊取消了换小号上去点赞,顺便在安郝的超级话题签到打了个榜,还收了几张美图。 她的安郝真好。 她意犹未尽地想着,回去以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抱住他告诉他自己有多想他,然后亲亲他,然后……这次不仅要亲亲,还要摸摸。哦,对顺便要把可能跟他一起进组的女人都旁敲侧击问出来偷偷着重关注。 她飘了很久的粉色泡泡,然后又看了一遍,随后描了一眼这条微博的相关推荐。 今天试镜遇见安郝男神还合…… 嗯? @晓竹恭:今天试镜的时候遇见安郝前辈还合照了,男神好温柔,我本来只要签一个名,男神不仅签名还主动问我要不要合照真的好体贴! [合照图片] 嗯?! 火速点进去的许笙脸越看越阴沉。 男神,主动,合照,试镜。 她眯起眼。 然后把手机切换到大号上去。 正在用小号暗搓搓刷着许笙小时候的安郝勐然被“叮咚”的私信声惊到。 【很晚了,睡了吗[面无表情脸]】 完了,刚刚不应该点赞,怎么办,现在要不要装睡不理。话说,这个表情是怎么了,今天开会太累了吗。 然而在安郝还没想出具体对策,还在想要不要问问她的时候,又一条私信飞了过来,是一张图。 【[合照图片]】 【她好看?】 然而许笙还没反应过来时,又一条私信发了过来。仍然是一张图。 只是这张图上的人是她。 图只拍到锁骨的位置,是她微侧着的脸和脸一侧的手指。 她低着的颈项上浓黑的头髮披散下来,像柔顺的流水一路向下,最终停留在白皙锁骨处的凹陷处。然后安郝看到了她的手指,指节分明,干净修长,指尖挑着缕还未干的青丝,那一小段头髮在手指上蜿蜒缠绕着,像水墨色的蛇,一直抵到唇边。而她的动作,是微微低着头,亲吻那一缕缠绕在指关节上的头髮。 蜻蜓点水一般,浅尝辄止。 像在轻轻地亲吻恋人。 旖旎缠绵,色彩鲜明。 安郝从照片拍摄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如鸦羽一般的睫毛,瞧不出她的神情,可是这不影响他瞬间觉得心跳如擂鼓。 她配的文字十分简单平淡,却让人瞧着后就再也控制不住心跳: 看我。 他还没能完全缓过神来,她却又接着发了一条语音来,声音带着几分慵懒温柔,偏偏又多了几分诱哄: “我听说,东方人称人年轻时结成的原配夫妻为结髮夫妻。嗯……‘结髮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她不知道突然在那头想到了什么低低地笑起来,音色清雅却又温柔,“虽然不知道我理解的有几分对,但我这样,就当做是已经把情感传递给你了。” “而且我现在,好想亲你……” 她的声音既不大也不高,却能让人每一字每一句都能感受得到,音色缠绵,酥得入骨,让人不晓得今夕是何年,此时在何方。 安郝低着头,觉得手指都像是酥酥麻麻的。被撩得面红耳赤,被撩得脸红心跳,被撩得不知所措。 他眨了眨眼,试了试脸颊确定没有烧得很厉害,等心跳稍微平復了以后还是不由自主地抿着嘴笑,然后他想了想后温温柔柔地,很认真地打下字回她。 第39页 【那我等你回来】 接着又是一阵“叮咚”他看到她接下来的回话不由笑出声。 【那你觉得,谁更好看】 他很耐心地,回復她。 【当然是你】 他想了想,不知怎么想到了白天看的那本书,然后打下这样一行字来。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这样一段话:也许世界上也有五千朵和你一模一样的花,但只有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玫瑰。】 【所以不管怎么样,你当然是我最独一无二的,是最特别最好看的。】 【当然是你】 【你是我的独一无二】 第28章 祸不单行 他们那天晚上聊到很晚很晚,许笙隔着屏幕认认真真地看他,然后和他说晚安。 “我应该再过一个星期这样就能回来了。这边的事情不是很棘手,很快就能处理完。” 然而实际上她没能回来。第一个月,她因为国际上的一些事情临时调整了行程又去参加了别的会议;第二个月,国内某地大型自然灾害过重导致人员伤亡,她前去慰问;第三个月她按照原本就规定好的行程下去视察,并给贵族召开会议。 在她忙的时间这段时间内,第一个月安郝闲得很。他除了给粉丝髮发福利直播一下,去参加点节目做神秘嘉宾以外,就在家里挑剧本,晚上等她忙完了和她简单聊一聊天。 第二个月他开始忙了。谈代言、参加发布会、拍时尚杂志、去别的剧组试镜,坐飞机到处跑。期间粉丝给他办了一次生日会,许笙只能可怜巴巴地隔着屏幕问他送他的礼物收到没,问他喜不喜欢。 第三个月他忙到要飞起来,人员基本敲定下来准备进组了,他本来就为了回去演戏一直在健身控制饮食,三月份还加大了运动量,这期间还要露面去帮晨勛宣传曲子,工作室又有很多棘手的事情并且要招募新人,于是忙得一塌煳涂。 于是当许笙几乎算是可以喘一口气回来时,他却几乎天天在外面,并且马上就要坐飞机进剧组了。 安郝跟她的最后一通电话是他即将坐飞机赶往拍摄地点的前一天晚上。 那天晚上月明星稀,正逢每月的十五,空中的月亮又大又圆,可他只能靠在屋内的落地阳台上和在另一个地方的她通着视频电话。 安郝嘆了口气,随后对着屏幕那头的她笑得温温柔柔。 “我也很想你啊,可是没有办法,我马上就又要到外地去了……而且,我知道你也很忙,看来这个月可能也见不到你了。”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随后把头髮撩到耳后,有点不自在地转移目光,然后声音很低很低,“不过……等我在剧组空闲下来,没我的戏份的时候,我就能偷偷熘去找你了。你看好不好……” 许笙在视频那一边不说话,只是目光瞬间柔和下来。她唇角上扬,随后在远方的声音也突然变得温柔: “没事,没这个必要。我只是太长时间见不到你随口抱怨了一下,不用太放在心上。等我忙完了就去剧组找你,我很快能回去了。下面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可以去陪你。每天都可以” 安郝在心里嘆息,因为他知道许笙最近依旧每天都很忙,行程仍然是满的。虽然她说马上就忙完了,但这种事情不是不会变的:只要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他就会仍然见不到她。 但是他不忍心拒绝她,也捨不得让自己直接就这样清楚地面对现实,于是他改为很愉悦地笑起来和她对视。 “好,那我等你去找我。” 他和许笙和往常一样静静地看了对方一段时间便互道晚安,随后他继续蹲下身查检行李还有没有遗漏,他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把金色的小圆环也放到行李箱去。 如果他见不到她,最起码能把这个有意义的东西作为一个念想。他可以把这个带在手上,这样随时都可以看得到,就可以随时想到她。 夜深了,他又翻身坐起来,觉得习惯了小圆环的存在还是直接把它带到手上好,于是他把小圆环从箱子里取出来直接带到手腕上去。然后回床上睡觉。 有时候时间可以过得很快,有时候则格外地慢。安郝做了一个很短又很长的梦,梦里许笙一直在前面走着,她拉着他的手,直到最后才定在原地转过来低着头淡淡地对他笑,然而她刚伸手要去抱住他,他刚要上前去,这个梦却被闹铃声打断了。他想闭上眼睛再想她一会儿,却再也没法回到梦里的那种感觉中去,最终只能遗憾地坐起来,然后和往常一样一个人在管家的陪同下用完餐由助理阿河开来车一起去机场。 可能是因为梦的原因,他的心情不是很好,于是当听到轻佻的口哨声时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当作什么都没听见淡然地放完行李关上门走人,而是微微眯着眼朝下方看去,甚至,和以前轻轻关门的做法不太一样,还微微用了点力发出了声音。 吹口哨的女人却因为他带点警告意味的眼神更加不遮掩地笑起来,甚至再一次放肆地打量他。 当时从她的角度看去,这个男人实在是惹眼——因为要去开门放行李,他下意识立在原地挺直了腰,上半身微微后倾,恰好将嵴背至腰间的流畅线条显露出来:他的腰瞧着柔韧,似是纤细得不盈一握,因为向后而凹成一个弧度,而腰下的臀线挺翘浑圆,则让人想伸手摸一把。 第40页 她把目光移到他的腿上。腿也很长,不知道这样的长腿缠到腰上会是什么感觉。 恰好他放完后行李后,为了确保它已经被放得稳妥,不容易掉下来砸到人,便再一次探头检查。于是在他前倾时绷直的长腿和衣摆处露出的一截腰线让人实在是浮想联翩,她不由盯着他若隐若现的细腰吹了声口哨。 于是男人扭头关上了门,眯着眼警告她。 她笑眯眯地回看过去,干脆光明正大地,先是扫了眼全身,然后又改为盯着他的脸。 身材和脸很配,是个美人。 似乎还是个脾气不大好的美人儿,不过只有这种美人儿才够味儿,太乖顺没个性的让人挑不起征服欲,太没意思。 这张脸和气场给人感觉少年感很强,但一看又知道这个人比她大。 她喜欢。 就是这张脸看着,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见过? 不过,外国人的五官本来就比较相似不太容易辨认……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呢? 安郝忽略女人的目光在她边上坐下,然后冷着脸开始翻剧本。 他就不信,这个外国女人能敢在飞机上公然调戏他,在这不到一小时的时间玩出什么花来。 他大不了忍忍,反正几十分钟后就到了。万一她真敢做什么,那他就先随机应变,等进剧组后再打听这到底是谁的助理。反正这头等舱就这些人,全是剧组里的,等下了飞机后看谁玩得过谁。 不过,这个外国人真的不关注国外新闻吗,连他都敢调戏? 安郝想到这里被气笑了,然后又在心里冷哼一声。谁知道呢,不过也确实,毕竟他和许笙的事情已经快过去一年了,他在这段时间内也从未和她一起出席过大型活动,要是刚到这里,平常又从来不关注新闻的人,不知道也难怪,新闻毕竟讲究的是时效性。再者,每天发生那么多事情,各种值得讨论的多得去,没人会天天把谁谁是谁的夫郎这种东西挂在嘴上。 他于是开始心平气和地看剧本,在重要的地方再次做着标註,却没想到那个外国女人再次笑了,甚至把头凑过来点着他的本子。 “这么认真吗……”她的声音懒懒散散,见安郝不打算理她却仍不在乎地厚着脸皮套近乎,“喂,你知道,这部戏的一番是谁吗……我知道哦……” 安郝下意识看向她,不由眯起眼:“你知道?” 这次的剧组行为极为奇怪,让人摸不透导演想干什么。每个人只接到了自己的戏份通知,可是却不知道别的角色分别是谁出演,如果她知道的话,这意味着…… 女人很满意地笑起来:“没错,我知道。而且看你的反应,我们是不是会有不少戏需要对呢。我看你标註的地方,似乎……” 安郝冷着脸看她。女主角吗…… 女主角又怎么样,如果这个女人,再做出什么让他极其不爽的事情的话,他就要给导演和剧组惹麻烦了。 他扭头环顾四周,空荡荡的。看来应该没人听到他们在聊什么。 真是可惜,他其实希望现在有人能坐在他们周围,然后阻止这个女人,最好隐晦地告诫她点什么的。毕竟他知道这部戏的导演以挑选合适的演员演戏出名,能被她挑中的演员总是靠实力说话的。他喜欢有实力的人。 算了,再等等看这个女人的表现吧…… 于是他面无表情地带上耳机,准备当她不存在。 然而这个脸皮极厚的女人却抓住了他的手腕。 安郝扭头,果断地一巴掌扇了出去。 暴躁,快四个月没有见到许笙他已经很不开心了,昨晚没有成功地在睡梦里和她说上话抱住她已经让他很不愉快了,今天还要被人调戏? 必须扇。 他现在只这一巴掌根本不够发泄。 他现在想把剧本直接甩到她脸上。 第29章 该出手就出手 “嘶,下手这么狠。我觉得,既然在剧里我们是爱人,我们最好提前熟悉熟悉,培养感情比较好。不过要培养感情也不能这么培养吧?” “你觉得,一会到了剧组,我们去吃个饭怎么样。” 安郝挑眉“对不起,我拒绝。”他把她的手拍开,然后收了剧本,“剧本里的人和剧本里的人是爱人,和我本人没关系。那是剧本里人的事情。”然后他直接闭着眼往椅子上一躺“顺便,不好意思我要休息了。” “啧,别这样,你们这个国家的男人都这么封闭保守吗。偶尔玩玩而已,调剂调剂生活,有何不可呢……” 他被气笑了“对不起,这叫自爱,而不是遇到谁都乱搞。”然后他慢条斯理地从包里拿出眼罩“如果你今天嗑药磕得太多,我建议你直接去厕所解决。还有,我是真的要睡觉了。” 他在女人被说得脸青却又要开口说些什么前淡淡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为什么导演要选你,但我警告你别想些有的没的,也别妄图在以后拍戏耍些小动作。我不想让导演因为半途换人而头疼。” 他果断带上眼罩开始睡觉。然而那个女人竟然还在喋喋不休。 “中途换人?我觉得你还没有了解到一些东西,作为这部剧的投资者的女儿,是不可能……” 第41页 !!??事不过三,这都多少次了。 不能忍。真的不能忍了。 什么直女,还是晚期直女癌。投资者的女儿又怎么样,还真认为自己是个什么了。而且投资者的女儿就更不能留了。 他不要考虑导演了,也不考虑剧组了。 他要让她麻熘滚蛋。 安郝于是果断地直接开始第一次行动——按了铃叫空少过来。 他对着空少微笑,话语得体却对女人来说却是实在的不客气和赤丨裸裸的嫌弃: “是这样的,我坐在这里有些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一片地方的空气不大好,有点犯噁心,就想问一下,可不可以帮我换一个位子呢。” 随后他果断拎着东西走人。 等下了飞机进了剧组后,他果断开始了第二次行动。 他毫不客气地一个电话打到许笙的手机上,然后等那边的人接了电话后却二话不说走到女人面前拿着电话对着她说话。 “我那个时候其实真的是味道不对犯噁心,我想了想决定答应你出去吃个饭,毕竟你说的没错,为了剧里人物的感情,我们确实需要互相熟悉一下。我先和我女儿,咳,不,和本来我约好的朋友说一声今晚就不聊天了,顺便让她最近也别来找我了,这段时间我们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许笙:? 果断点开扬声器。 然后她就听到了另一个女人兴高采烈的声音。 “啊,怎么,你想通了。好呀放心,我会让导演再多给你加几个镜头的。我们去酒吧玩玩怎么样。” 安郝不紧不慢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女儿,啊不,咳,总之,你听清了吗,有人要约我去酒吧呢。还要玩玩。所以你忙完了也别来找我了。” 许笙:! 拐她的夫郎? 她果断直接挂了电话一个视频打了过来,挂电话前安郝明显听到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被她折断的声音。他想,可能是只办公的笔? 然后他慢条斯理地坐下来对着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女人笑笑“我朋友脾气有点大,我得安抚安抚她,你等等。” 然后他当着她的面开了视频电话。 于是女人看到某一个板着脸的女人出现在她面前——她在自己国家无意识地扫一眼新文有时会看到的那种女人。 视频里的女人眯起眼,简直大有要隔着屏幕用目光把她用几万把剑钉穿在墙上再拿矛戳成筛子的架势。 “到底是谁给你那么大的脸,”她对着已经傻掉,还没被戳到已经抖成筛子的女人冷笑,一字一句格外慢又格外阴沉“我看你是想上天,否则怎么会连我的男人都敢碰。” 安郝听到话后心情很愉悦地对着女人笑,是她见过的目前为止他笑得最温柔最纯良无害的一次:“我说过的,我能把你换掉。我只是忘了告诉你原因了,她是我妻主。” 嗯,要么不出手,要么出手时就要就算好一切看准时机一脚踩到底。 然后他拿着手机心情好到不能再好地拐进自己的房间里:“我到剧组了,嗯,”女人还在绝望的时候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他关上房间门前低低的笑声“你吃醋了?有什么好吃醋的,她哪里值得你吃醋,我只喜欢你啊……好不容易有时间呢,我们聊聊有趣的事情好不好……” 这男人不仅骂人捉弄人厉害,竟然还顺得一手好毛? 女人在被请出剧组前已经摆不出任何表情木然地想着,随后在新的,看起来像条傻乎乎的巨犬一样的女一号出现在她面前的当晚,她的表情又出现了一丝变化变得生动起来。 她看着围着那个笑得温润有礼的男人挠着头害羞着说话,甚至伸出手来抓住他的手歪着头傻笑的巨犬一样,就差安着一条尾巴跟螺旋桨一样摇起来的少女,不由在心里冷哼。 呵,而且这男人还能玩得女人团团转。 他脚踏两只船。 她才不会告诉那个被绿了的高阶大人。让她被绿着。 第30章 各自的身世 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 这边把人踢出剧组没几天,那边投资商就赶紧处理完自己的事情,亲自拎着女儿战战兢兢点头哈腰前来各种赔笑,并且表示该投资还继续投资,还暗搓搓使劲夸这个剧有潜力,她有意向砸更多的钱。 甚至,投资商还特地请安郝单独吃了一顿饭,各种暗示希望高阶大人能高抬贵手放过她的弱智女儿,就差没直接把求求了三个字写在脸上。 安郝对白白吃了一顿盛餐,听了一晚上花式夸许笙的话这件事很满意。最后他还心情极好地和投资者的女儿挥手再见。然后,他愉悦地打了个电话让阿河叫人开车来送他回宾馆。 这一个多星期以来的白天拍摄都很顺,晓竹恭十分认真有灵气。在他看来,她是个好苗子。 他一想到少女每次ng就很愧疚地挠头,然后听导演讲戏时忙挺直腰摸着下巴板瞪大眼坐在那的样子就忍不住要笑。 真的好像盯着球的狗,还是特别乖的那种。 嗯……巨型犬。 “前辈,今晚继续讲戏吧!我今天逛超市买了些日用品,顺便买了零食,今晚可以边讲边吃就不用了像上次那样饿肚子了,而且我给你……啊我看看……” 第42页 他一进宾馆的走廊就看到那只巨型犬摇了摇手里的大袋子,然后低着头伸爪子在袋子里扒拉,“对对,我还给你带了一些低脂肪的零食,在哪里呢……” 他忍不住笑出声,然后又快速收住,轻咳提醒她:“竹恭,这个时候很多人都睡了,我们进房间再说吧。” 安郝从她的房间里走出来已经很晚了,他看了眼时间,然后满意地伸了个懒腰。 虽然很晚了,而且今天忙得简直要团团转,对他来说,这种忙碌才是让人人觉得充实无比的舒适生活。 安郝唇角一扬,将聊天时喝了一半的咖啡扔入垃圾桶里,然后在床上坐下来看着天花板理思绪。 拍代言推广片、拍公益短片、给粉丝髮福利视频、和晓竹恭讨论剧本…… 嗯,今天确实很充实,按照日程安排,该做的基本都做完了。 不过,好像还忘了一件事情。而且这件事情似乎对他十分重要。 他确实忘了一件事情。 而且忘了不止一天了。 其实在他想这些之前,许笙已经和前几天一样早就坐在那里等着他。 天已经很黑了。她看了一眼时间,在心里算着次数。不由垂下眼。 已经……有一个星期多了,除了上次让她去解决掉那个女人,他没有再打电话给她。 看来是太忙了。 她上次说了,他闲下来的时候只要想打电话给她,任何时候都可以。她一定等着他。他一直没打来,看来是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会不会……他今天恰好忙完了,恰好想起来他们很久没有讲话了,恰好有时间打电话来了。 她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外面亮着的路灯从亮着到规定时间熄灭,然后不声不响地把手机屏幕划亮,去看到底过了多久,然后再关上。等到她觉得时间太漫长了,她就再过了一会再划亮,随后再关上等。 最后她改为抬头看卧室里的钟,一声不响地听着滴答滴答的钟响声。 那声音一直不间断,滴答着,像是不间断的夜漏,能滴滴答答到天明。 她随后又恍恍惚惚地和上一次一样,甚至和上次的上次一样想,又是很晚了,他一定是太忙了,所以没有时间打电话,现在应该睡了。 那么……她也去睡觉吧,或许明天他就会打电话给她了。 可是,万一他没有睡,打电话给她,她没有听到怎么办。 她犹豫着,最后坐在那里又等了半个小时。 等到很晚后她也确实是有些倦了,手肘抵在桌子上揉了揉眉心,半睁着眼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接着闷闷地从桌前起身。 现在这个时间他应该不会再打电话来了,她明天还有会要开,就到这里吧。 安郝和晓竹恭对完剧本后,确实已经很晚了。他从房间里出来后看了眼时间想了很久后才发应过来,他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又忘记和许笙通话了。 他太忙了,刚开机就是男女主的大量对手戏,连中午吃饭有时都得快速吃完小憩一会就接着来。 他很久没拍戏了,乍一开始,难免被这种一拍起来,有时就不分昼夜的,作息不规律的生活折腾得团团转。 安郝不由嘆息,立刻从手机里调出她的名字来,随后犹豫了一下又直接锁屏了。 她太忙了,他总在各种最新资讯里看到她频繁外出、开会。 而且这么晚,她该休息了。 安郝于是低着头想着要不要设置备忘录提醒自己,但后来又想到他明天拍摄不知道又会到几点才能结束,所以到时候再说吧。 他把手机划回原来的界面朝浴室走过去,临进门口时还特地设置了明早早起的闹钟。 第二天他早早地就起来晨跑,然后吃了早餐拿着杯子朝拍摄场地走去,结果没想到晓竹恭已经早就回到那里等他了,她现在正和导演争执着什么,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连安郝回来了都没注意。 “我觉得这个地方真的有问题,被绑架了当然是乖乖被绑,怎么还反抗?当然是人身安全最重要。不管女主平时再怎么厉害也不行,观众又不是傻子。咳,我也,不想演傻子。” 总导演朝她翻了个大白眼,把剧本捲起来就朝她脑袋上招唿:“你这臭丫头哪来那么多废话?这剧本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而且,你说这种话,让编辑脸朝哪搁?啊?还天天给我找事,一会这个太夸张,一会那个服饰太夸张。还有,你看看你,每次换衣服都要换好久,总是让别人等你,比男孩子还磨叽。你还好意思和我提要求?” “我那,那那不是,您也知道的,换衣服这个我没办法,这不是我有特殊情况嘛……而且,剧本这方面写得确实,确实不符合比较有钱的人的生活常态……” 导演忍不住一巴掌扇到她后脑勺上,一副嘴要被气歪的模样:“特殊、特殊!那你以后能不能早起床。你个兔崽子,我知道你家公司每年交税都上亿,你可给我闭嘴吧!” 愣了一下的晓竹恭看着导演重复了一遍“上亿,这么多的吗?” 导演气不打一处来,干脆再一巴掌招唿上去“观众又不像你家那么有钱,不改剧情!剧组也没那么多钱!” 第43页 捂着后脑勺抽气的巨型犬小声嘀咕“但是那样子真的像把金子银子翡翠挂一身的暴发户,衣服我可以用私服,其它道具也可以去找……我真的我不想第一次和偶像合作就演智障……” “道具,比如房子?” “对啊”,巨型犬眉开眼笑“好找,家里最近空出来的房子挺多的,比如……” “比如最近你家刚买好专门用来放文玩那个?”导演挑眉看她。 巨型犬愣了一下,先是不可置信,接着犹犹豫豫有点为难地看着她“您不会是故意这么说为难我的吧。那个啊,那个会不会有点危险……”她低着头沉思“但是确实,也可以移出空房间,我可以回去把您这个想法告诉我妈,去问问可不可行,毕竟现在也没放多少进去……” 忍无可忍的导演终于开始插着腰去揪她的耳朵“可把你能耐的,我现在真是觉得我当初瞎了眼才觉得你适合这个角色,现在更后悔答应你妈把你选进来演这个角色。” 被彻底无视的安郝站在略远处,一时间觉得这次接收到的信息量有点过大。 专门装古董的房子…… 公司交税上亿…… 富家小少女体验生活啊…… 他不由地就笑了,然后朝茶水间走去。 他边走脑海里边莫名地闪现过一些画面,莫名地开始回忆起当年自己到底是怎么一步步爬上来的。 他还记得那几年摸爬滚打,却仍然还在这条食物链的最底层,只能等着被人挑选。像是终究见不到天日,只能在黑暗里用力摸索。 有一天他全身上下只剩下十几块,乘公交去当群演,再买一份饭乘公交回去,正好把钱花得一干二净,再没钱能付得起房租,只能搬到地下室去。 那个地方,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关上灯就是天黑。潮气还很重,他刚住进去没多久,身上就发痒发红,长了很多小疙瘩,有时候忍不住会抓,抓着抓着就破了。 可他还不肯认输。 他蹲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想着,再坚持一会,证明给养父看,他可以的。 收养他的男人在娱乐圈里是不出名的小演员,在里面混了一辈子也没混出什么来,但对很多事情却都有自己的见解,告诉他男孩子要活得体面,工资可以不高,但绝对要有,万一被欺负了也能有能力养活自己。告诉他世间有黑暗也有光明,可以知道黑暗存在着且无比可怕,却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光明。这个男人温柔沉稳,唯一一次对他失控大发脾气是因为他说要走和养父相同的路闯出一片天地来。 那天养父不仅果断让他放弃这个想法,说服不了他后还狠狠揍了他一顿把他赶出门去,说要是真去当演员就别回来。那年他也就真的硬气地离开这个家了。 后来他成功了。 后来日头升又落,他在演艺圈里不分白天黑夜地演戏,日头还在,他的事业还在,可是他的养父却没了。 那段时间他先是失去了许笙,再接着不分昼夜地被那个女人折磨,再之后就失去了他。再后来,他被种种事情压到崩溃抑郁,从里面挣扎着爬出来,于是再次体悟到,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回不来的,人应该学会珍惜当下。要好好活着,努力活着,抓住自己所有的,竭尽全力。 那时他只能把演戏当做自己唯一可以逃避的港湾,他把演戏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用它躲开那个女人,作为心灵可以栖息之处。 可是有时从中抽离出来,他还是会恍恍惚惚着想,要是再有机会,只要上天能再给他机会,他一定会好好弥补养父,好好补偿许笙。 杯子里很快接满了水,雾气慢慢在他的脸前升腾起来,安郝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然后站在原地定了定神。他估摸着这么久了,导演和晓竹恭该谈完了,于是他调整好表情拐回去笑吟吟地和两人打招唿:“啊,不好意思,我去接了点水才过来。” 导演看到他犹如看到大救星,瞬间笑弯了眼“没事没事,还没到开拍的时间呢。” 第31章 意外事故 今天的拍摄也很顺畅,等到拍完后又已经是很晚了。 晓竹恭和他不约而同伸了个懒腰,然后听到两人肚子里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咕噜噜”声不由笑起来。 “安老师,我们今晚去吃烧烤怎么样,我知道在这附近有一家味道超级棒的。” 安郝想了想,然后站在原地卷着剧本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下巴:“烧烤啊,脂肪太多太油腻,要不还是别了,这么晚或许稍微吃点清淡的比较好。”然后他就看到晓竹恭失望地在那里垂头丧气,看不见的狗尾巴在后面耷拉着,整个人像一颗蔫不拉几,在太阳底下曝晒了太久,以至于被晒干了水份萎缩了的小白菜。 他忍不住扑哧笑出声,然后拿剧本戳戳她“好好,我和你去,但是不能吃太多。我替你的小助理管着你。” 于是某只巨型犬的眼瞬间又亮起来,一阵嘿嘿嘿嘿,接着就熟练地掏出手机开始叫计程车,顺带把订单在手机软体“吃了吗”上也敲定了。 今夜的月色美好,最终安郝没管住她,让她吃得满嘴油光,打了个“烟燻火燎”味道的嗝,擦擦嘴后心满意足地把头枕在手上,大步大步地向外走。她心情极其愉悦地哼着小曲,还时不时过去踩一踩安郝的影子。 第44页 “安老师你不知道,在家里我爸妈管我管得太严了,什么都吃不到嘴里去。而且总担心我的人身安全,出来拍戏这几天,好说歹说,总算是还我一点自由了。不过他们还是不放心,又额外……呀,下雨了。” 灯光下的雨丝朦朦胧胧带着昏黄色的光晕闪烁着,像细细碎碎的针线,时不时轻飘飘地落到人身上,也不会让衣服和头髮湿掉多少。但是也逐渐有了大了密了的趋势。 晓竹恭伸出一只手去抓他的手腕,然后另一只手挡在脸前“老师,我们再用‘出行’打一辆计程车回去,然后现在先去前面的水果铺躲着雨等吧。顺便也可以挑一点水果回去。” 外面的雨果然越下越大,安郝陪她捡了一小袋子艷红艷红的小李子,然后站在门口朝外看。他的手机上显示车已经快到了,晓竹恭嘴里咬着桃子探头探脑地朝页面上,含煳不清地和他说话:“是不是快到了?” “嗯……”安郝垂首在手机上滑动,然后把手伸到屋外去,雨现在不是特别大,站出去几分钟还是可以的。他向来往行驶着车的对面看过去,现在有一辆慢慢到对面去的白色车,或许就是他叫来的那一辆“好像是已经到了,我去看看车牌号。” 晓竹恭忙转身进店拿了装满桃子的塑胶袋准备跟上他。 她扭头时他正准备在细雨中横穿马路,然而完全没有看到正从南面疾驰过来的汽车。 “老师!” 安郝在急促的鸣笛声中扭头,下一刻遵循本能眯起眼,然而还是没能阻止自己在一片白光中短暂失明,随后汽车紧急剎车时和地面摩擦的声音穿透耳膜,让他的耳朵里轰鸣作响。 一阵天旋地转。 几乎是一瞬间,他什么也看不到时无数的李子也在空中飞溅,随后如同骤雨急速又零落地散到泥泞的道路上,被灯光照出通红的一片。还有几个咕噜噜地在地上乱动,直滚出老远。 “老师,老师?你还好吧?”他只能感觉到有人温热的气流喷洒到脖颈上,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眼前还是一片刺目的白光。 “竹……竹恭?”于是他试探着去叫她的名字,茫然地眨了眨眼。 “我在这呢,你摔伤没有。” 安郝眼前刺目的白色持续了好一会,他愣怔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当时应该是被晓竹恭抓住手拽了回来,视线内的东西清楚后,他借着灯光看清此时两人一起跌在地上,浑身沾满路上的泥点,而不远处那辆原本急行过来的车已经整个掀翻,碎裂的玻璃渣散了满路。 “你没事吧……”晓竹恭从地上坐起来扶起他,他也借着她拉自己手臂的力气从地上起身。 “我没事。”安郝的喘息还是急促无比,他定了定神,然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应该没有摔得怎么样,只是腿上好像擦破了点皮。你怎么样?” “我也没事。” “那就先打120,那辆车里的人肯定伤得不清。” “好……” 深夜的风很冷,直钻到骨子里。他站在原地打了个哆嗦,皮肤一粒一粒地起粟,抱着手臂看晓竹恭打电话叫救护车,不知怎么就莫名想到许笙,最后抿了抿唇,只是静静地等晓竹恭打完电话,什么话都没说。 两人先去医院处理了各自的擦伤后再被叫去警察局做完笔录后已经很晚了,查证后确定司机是酒驾,已经被送到了医院,所幸抢救及时,没有性命危险。 做完笔录后,晓竹恭在和安郝乘助理阿河的车回去的期间还接到了电话,无奈地不知在那里说什么,过了很久后才对他无奈笑笑。 “我爸打的,叨叨了我好久。” 安郝笑笑,许久后又是一阵无边的沉默。 “安哥,明天还拍戏吗。要不我和导演说一声今晚……” “没事”安郝先开了车门从一侧下来,“阿河,戏我还是可以拍的,伤在腿上,都是擦伤,没必要让导演知道。今晚的事情,就不要声张了。顺便……你注意联繫一下,千万别让哪家媒体知道了放出去。”他扭头拍了拍阿河的肩“这么晚把你叫出来真不好意思,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随后他转头看向晓竹恭“竹恭,你呢?” “啊?”发着呆不知道在那里想什么的晓竹恭沖他笑笑“我也没事,就是稍微有点扭到了脚,不影响的。” “好,”安郝神色柔软下来“今天真是多亏你了。” 晓竹恭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站在那里挠挠头笑笑,和他一起上楼互道了晚安回去换了脏衣服洗了个澡,然后瞥了眼手机上又一个从晓母那里打来的未接电话不由伸手抹了一把脸嘆气。 她认命地拿起手机“喂,妈……今天真的是意外……” 在晓竹恭借电话时,安郝则换完了衣服趴在床上去看手机通话录上的许笙两个字。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把手机放到床头选择睡觉。 第二天安郝照旧起得很早,不过这次他不是被闹钟唤醒,而是从噩梦里挣扎出来的。 那个梦太过真实,一辆又一辆的车疾驰而过,黑压压,密密麻麻,一律摇摇晃晃地悬在半空,然后从高空坠落下来,砸到他的身上去。 第45页 他被砸到地里,在梦境中看到自己的嵴梁骨断掉、嵴椎裂开,髓液一滴一滴,稀稀拉拉地流出来。脑袋像是某一部分凹下去,又像是某一个地方被挖掉了好大一块。 他爬起来双手环抱着小腿,下巴抵在膝盖上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感受到自己还存在着,到了此刻似乎才终于有了几分后知后觉敢的害怕涌上心头。 要是昨晚没有被晓竹恭拉住,他可能不是残了就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那时他的头脑一片空白,先是什么都想不到,随后被晓竹恭拉住跌到地上去才在脑袋里飞速地想着各种事情,戏该怎么办,许笙该怎么办。 安郝想到这里努力睁大眼睛,用力抱住自己在床上静止不动,过了很久才心神稳定,随后就伸出手去拿起手机,刷了半天消息确定没有报导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后,许笙那里也没有发任何消息给他,才总算是松了口气。他知道她这几天在为一个极其重要的贵族会议做准备,绝对不能分心。 刚刚的梦境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真实。骨头一节一节地裂开断掉,白森森地带着淅淅沥沥的嵴髓液…… 他想到这里有点反胃,伸手又想摸过一边的手机给许笙打个电话过去,后来还是放弃这种想法直接下床洗漱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走出门去吃早餐,实在难受得要死,却还是皱着眉强迫自己吃了不少,毕竟今天的戏还要拍的,要消耗很大的体力。 这场戏依旧拍到很晚,和他对戏的配角今天状态不佳,连带着他一起被导演卡着重拍了一条又一条,他本来就受到了刺激吃的不多,现在更是一边站在原地听着对戏的配角挨批,一边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脑袋里一遍一遍地回放梦境和昨晚发生的车祸。 于是他晚上坐在剧组里看着饭盒紧蹙着眉,又相当于什么都没吃,只勉强接了晓竹恭递来的零食吃了几口。 安郝回到住的旅馆后,想到今天又是每月的十五了,于是阳台搬着凳子看了会月亮。他坐在那里双手在胸前交叉着,把头抵在阳台的玻璃上有点睏倦着想着许笙,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最后他算是半在阳台上被冻醒,半被手机声吵醒的。 深夜的阳台乌黑黑一片,并且极冷,让人被冻得觉得连血液都被固定在血管里不流通了。 安郝半张开右眼挣扎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被十二点半的时间刺痛了眼睛。直到听到管家在那一头的声音才意识到自己又忙到没做到答应和许笙每天视屏这件事情。 “我知道现在已经很晚了,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越职提醒您,大人这个星期每天都在等着先生打电话给她,每次等到很晚,但从来没有等到过。” 他意识到自己又忙得忘了,他忘记给那个人打电话了。 “我……”安郝想到这里勐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却没有意识到他坐在凳子上太久,以至于把腿睡麻了,睡僵了,整个人没控制住直接连人带椅子撞到阳台地板的瓷砖上去。 翻了个底朝天的椅子在他的胳膊上滑出很长一道白痕,他倒抽一口气也顾不上这些,连忙垂着头坐在地上压低了声音小心地和那一头的管家说话。 “对不起,我最近……” “我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您就是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他一时被这噼头盖脸的一盆冷水浇下来冻在那里,想要张嘴却哑口无言。 “您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您应该明白,作为一个结婚的人,事业应该放一放,甚至有时要退让妥协才对。” “先生是不是太过于顾着自己了,我觉得您不记得这件事,说明您还是没把大人放在心上,而且是从来没有。” 鑑于他这段时间的表现他无法辩解,但那声音,那声音和他身子抵住的瓷砖一样冰冷入骨,把他过去的所作所为都否定掉了。 不知怎么地,他眼前又浮现出梦里孤身一人的影子来,那种被噩梦缠绕着的感觉又重重地带着无助感和恐惧感一层一层叠加起来压到身上,他的心脏难受得像被人抓在手里,于是抿着嘴不说话。 电话的那头也沉默了很久。过后才开了口: “先生是个把事业看得很重的人。” 许久以后,他慢慢从地上起身,垂着头站在那里,声音极其轻,轻得如同随风可飘荡的灰尘一般。 “是这样……” “您把自己的事业,看得比大人要重得多。” “我总觉得,您不是那么爱她。” 他听到这几句话后不吭声,只咬住嘴唇朝卧室走。 而电话那头还在继续。 “您和大人,可能真的不那么合适。” 他自己一个人站在柜子前抬头望,没人在边上帮忙,于是只能右手接电话,左手去翻找创口贴。半晌带着些赌气和茫然的意味回了管家“我不知道……” 那如果让许笙在国家职位和他之间选孰轻孰重,她会怎么选择? 他没有去反问管家。 此刻只有他一个人站在一片冷冰冰的寂静里。他觉得身上发软,发冷,冷得要打哆嗦,于是伸手摸了摸额头,似乎烫得厉害。烫得人昏昏沉沉的。 没人管他以往有没有努力补偿她,只要一点做的不好就全当做他没做;没人管他情绪好不好,好来安慰他;没人知道他白天被噩梦吓坏了,意识到他再要强在沉稳也是男性需要人哄;没人知道他一天几乎没吃东西,问问他怎么了;也没人在边上管他是不是把胳膊划破了。 第46页 他作为一个男性,是不是就必须在所谓的爱情和事业中选一个出来,甚至牺牲掉事业,才能证明他是爱着许笙,把她放在心上的? 安郝想到这里站在那里攥着电话,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深吸一口气抹了一把脸,胡乱擦了擦不知道哪里来的水,因为各种事情交织在一起,再加上被烧得人都蒙了,难以像以前一样妥善处理,最后意气用事,用仅存的理智声音抖着回应她。 “我之前答应您的事情,自然是会办到的。要是这些话,是她的想法,那我……总之,还是谢谢您提醒我,没打电话是我的错,我明晚会打电话过去的。” 第32章 这样的你 安郝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恍惚间好像听到了最熟悉最想念的声音。 “郝郝,你怎么了……” “你哭了?是不是因为哪里不舒服?” 他也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梦中,只知道各种委屈克制不住地涌上心头,于是瞬间哭得一塌煳涂。 “许笙……” 他边哭边断断续续地叫她的名字,一遍一遍地叫,又委屈又难过又愧疚,把电话那头的另一个人搅得一团乱,被他哭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心都揪起来。 “你别哭,我马上坐飞机去找你,我现在就订机票。” 安郝只记得最后自己抽抽噎噎地缩在床上,还在那里说着不好,说没有哪里不舒服。不需要她来,明天就和她视频聊天。 再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整个人已经到了她怀里,还紧紧攥着她的手。鼻息间充斥着的,全是她自带的冷香。 他睡得有些懵,不晓得是不是在梦里,于是怔怔地看她。 许笙小心翼翼地伸手又把他朝怀里搂了搂,接着试了试他的额头,然后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在那里自言自语。 “不怎么烧了……” 安郝抬起头看她,被她低声问舒服了点没有也不回应她,只是红着眼圈不说话。 他最后哽咽着,把脸埋到她怀里搂住她的腰。 “对不起……” 许笙看到他红了的眼立刻像是被人在心上狠狠蛰了一次,瞬间疼得厉害: “什么对不起……” “我下次,一定设置备忘录,好提醒自己再忙也抽空打电话给你。” “记不住也没关系,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忘记打电话而已。”她摸摸他柔软的头髮,柔声和他说话“况且,是我的问题。我担心你忙所以没有主动联繫你就只知道等。我也应该主动给你打电话的,不应该就等你主动……我也应该发一个消息问问剧组的时间安排的,或者怕打扰到你联繫你的助理的问你忙不忙的,” 她哄哄他,想到自己一直转不过弯来怕他忙,因此只知道在那里傻等,还不知道发消息给他直接问他忙不忙不由就笑了。 “顺便,我昨晚接电话前,管家和你说了什么?” 安郝听到后僵住不说话。 过了很久后他闷闷地把头朝她怀里埋“没什么。” “真没什么?”许笙的声音又轻又温柔,只是眼里传达出来的和声音表达出来的截然相反。 她抱住他的腰的手又紧了紧,怎么可能是没什么,她起来时听到电话那面的哭声之前,管家自然是和他说了不该说的,不然他不会一下子失控到那种程度。 “你不说,我也大概知道她说了什么话,也猜能猜到你为什么不说……” 安郝不知道她都猜到了什么,只知道迷迷煳煳半睡半醒时似乎听见了争吵声,但那声音又像只是一个人单方面在说着什么,他醒来的时候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像是通话的页面。 他于是伸手攥住她的衣服,声音轻飘飘得像鹅毛。 “你生气了。” “没有。” 安郝于是又朝她怀里钻了钻,声音极其的小:“你和管家吵架了,是不是。” 接着他就看到许笙整张脸都泛出冷意。她沉默了一小会,没有正面回答他。 “适不适合都是我的事情。而且,我说合适才是最好的。” “可是,你不应该和她吵的,她是长辈……” 他被安慰后觉得委屈,却又不得不承认管家说的话有多么一针见血“管家说的很对,我总忘记给你打电话,我总是很过分。和别人比起来,我不合格,而且一点都不适合你……” 许笙揽住他嘆息一声。 她的郝郝,怎么可以这么否定自己。 她温柔地抬起他的脸,让他看到自己的瞳仁里。 那双眼睛和他平常在电视上看到的不一样,虽然同样的漆黑如墨,深邃得像是永远望不到尽头,可是现在里面却还藏着无尽的宽容和无尽温柔的星光。像是让人想一下掉进去,便再也不想此刻是在魂里还是梦里,也不愿不去计算今夕是何年何月: “如果她说的对,我们不合适,那么你就要离开我?” 安郝脸色发白,下意识用力攥紧她的衣角,她不由眼里溅出一朵朵笑意的浪花来,不等他回应就继续说下去。 “你看,你又捨不得。” 第47页 他被她说得心里发酸,闷头不说话,眼眶红红地像只兔子。 “在一起的是我和你,又不是你和她,你应该问我是不是觉得不合适,听她的干什么。” “在我看来,我的郝郝是最好的……” 她亲亲他,不打算再深聊这个话题,从床头抽出纸巾给他擦眼泪,温柔地哄他转移他的注意力。 “不能再哭了,再哭明天还怎么拍戏。” 他缩在她怀里不动,闷闷地“那就不拍了。” 许笙不由又笑起来。 这真是她头一次见到他这么无理取闹不稳重,还变成了蜗牛。 睡了一觉他表面上像是恢復正常了,结果其实在那里钻牛角尖,还突然变得像个孩子又脆弱又任性。 不过,这样像小孩子的郝郝真可爱。 她于是忍住心里的笑意,放柔了声音哄他。 “好,那就不拍,我们聊天好不好,就聊这件事情。” 他低着头不看她,用力摇头,也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她的腰不放。 过了很久,又犹豫了很久,安郝倚在她胸口前小声说话。 “不过就算这样,管家说得也很对,我不了解你。” 许笙慢慢抚摸他的头,“没错,你确实不了解我。” 她能感受到他突然僵住,不由地去抚摸他的背:“毕竟分开了这么久我是会成长的。可是,你可以问我呀。你多问问我,不就了解我了。” 她握着他的手玩他的手指,声音温柔到了极点: “比如……我从来没有觉得晚上等你的电话等不到就委屈,我也从来不认为我付出的就比你多。” “因为我知道,每个人的付出形式是不同的。” “你看,之前我忙的时候,你等我的电话不是也经常等不到,可是你没有抱怨。之前几个月,我总是不能陪你,你只能一个人吃饭,可是你也没有生气。” “她偏心我,她都没有看到你对我的好就乱指责你,你的付出在那里我都知道。” 安郝怔怔地看着她。 “如果你不理解我,就慢慢理解我就好了。如果你觉得把我放的位置低,那就让我来慢慢抓住你。我还在慢慢地变得成熟,所以我就能慢慢地能理解你,靠近你,抓住你。” “我不需要你作我的附属,我要你做你自己。” 她说完这些伸出手去温柔地把他圈到怀里: “郝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现在这样的你……”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希望你能做你想做的,而不是在我背后,甚至为了我一次次妥协……” 她呢喃低语着,看他的眼神过于温柔,不仅温柔,还包含着理解,包含心疼。 就像是一阵春风吹佛到了心里,将满心的嫩芽都吹得开出醉人的花来,然后将人紧紧地,却温柔地缠住,再也出不来。 她越说,他的心跳就越急促,一下一下,如同擂鼓。 而眼前的景象也跟着越发模煳。 他在没有她在的那几年,自己在黑暗中摸爬滚打,即使拍戏时从极高的地方摔下也没有吭声,被人泼了脏水也只冷静着暗地里反击,被质疑演技被冷嘲热讽都只沉默着演出东西来,即使被那个女人欺辱着,也能咬着牙告诉自己撑过这四年,从来没有想过有没有人陪他的问题。 而现在,他只是被管家说了几句就委屈了,发个烧胳膊上划破了觉得没人陪就娇气得要哭。 “我可是要被你惯坏了……” 安郝不清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泪遮了眼看不清眼前,但他知道现在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温柔得让他难以用语言来描绘。 她漆黑的长睫下的眼眸自带着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人觉得无比温润,像只是一瞬间,他就看遍了世间所有的温柔。 他哭得抽抽噎噎,伸手去揽住她的脖子,很用力地去看她。 “你知不知道,享受过最好的,就不愿意放开,再也接受不了最坏的了。我以前,从来不会因为受一点点小委屈就哭的……” “郝郝,你知道为什么不哭吗?那是因为不哭的人只能靠自己,他知道自己哭也只能哭给自己看,没人哄着惯着他。 “所以你看有把你人惯坏有什么不好。” “不过我总觉得惯不坏你,你太独立了。你说,我该怎么才能把你惯坏,惯得依靠我一点……” 他因为她的回应不由觉得心像被羽毛轻轻扫过,在那里痒痒的,不安地跳动。 他的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将落未落,不由抬起脸呢喃。 “怎么惯坏?那就从亲我开始……” 许笙在那一瞬间唿吸急促,哑声说了句好,接着就小心翼翼地亲在他湿漉漉的眼睫毛上,然后抬起他的下巴将嘴唇贴上去。 这是他们之间严格上来讲第一次真正的亲吻。 她和他唇齿纠缠,甚至开始试探着撬开他紧闭的牙齿。 那一吻带着实验意味的吻结束后,她喘丨息着松开他,却克制不住地去亲他的脸,然后是他的耳朵。 她感受到安郝明显瑟缩了一下,但却坚持抓住她不让她离开,甚至还要拉她更近一些。 第48页 “难受吗……”她的声音明显带了几分意味不明意味。 安郝扯住她的衣领,睫羽低垂,半晌才摇摇头:“没有……” 她于是试探着去亲他的脖子。她一边观察他的表情一边慢慢地尝试着。 他有些抖,却没有说话。她的唿吸加重,轻声地问他可以吗,于是他红着脸贴过来。 她把吻落到他的脖子上,再慢慢落到锁骨上,细细密密,每一个地方都不放过。 许笙耳边是他有点带着隐忍却克制不住地软得不成调的断断续续的呻丨吟。 然后她伸出手,有些急躁却努力克制住自己慢慢地去扯他的衣服。她把他肩头的衣服扯去,把吻落到那里观察他的反应。 安郝的身体微微发抖着,却仍旧抓住她的衣服神色迷离着靠近。 虽然还是有点害怕,但是想要更多…… 他忍不住曲起腿,断断续续地喘丨息,直到上半身的衣服被她全部扯下来,听到她低低的一声咒骂才有些清醒过来。 他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最后有停留在他胸口的某处几秒,然后就撇开来看向别的地方,随后就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抱住他。 “好了……再下去就过了,可能就控制不住力度了。” 他瞬间从脖颈红到了脸。 “其实说不定继续也没关系……如果真的不可以,我就告诉你……” “不行,”她顿了顿,最后还是只是低着头帮他拿起衣服,“我捨不得。一点点不舒服都不行。” 她认真地帮他把衣服穿上,“以后时间还长着,我们可以慢慢来。” 然后,她就听到他声音很小,很低地,很不好意思地: “那就再亲一下……” 他少有地软软地贴近她:“那现在,最起码已经可以接吻了……” 第33章 新生心声 安郝情绪稳定下来后和她聊了很久,他疑惑的,害怕的东西,她都极其有耐心地,温柔地倾听并告诉了他自己的想法。 并且最后他们还再次交换了自己的想法。 许笙现在才知道,原来在很多年前他和自己分开时他就有觉得,虽然她不听解释就跑有错,但很大程度上是他的问题——他冷淡、他妄为、他过于强势自我,他为了安全感和自己的事业常常忽视她。 于是他渴望去弥补以往。 他其实平常还是很稳重的,也不是那么缺乏安全感,甚至很有自信,觉得抓得住她,补偿的料她。 不过虽然如此,也说明潜意识里,他还是觉得他欠她。 那时恰好管家说的话都戳到他心上去——他本来就觉得做得还不够好,而他害怕的,担心会发生的东西都被她放大,再加上被说得委屈,所以他听到许笙在电话里问他怎么了,一下就带着各种复杂的心情崩溃了。 而安郝也才再次深入了解,她从来不觉得那些错误绝大多数怪他。 因为是她不承担责任逃跑在先。 她以前和他吵架,总觉得他不理解自己,她也不想理解他所谓的事业,她偏执自私,认为他就该对她好,她给他资源帮他摆平事情,所以他应该事事顺着他,因为她对他足够好。 她一直顺风顺水,被放在高位惯得无法无天,哪里能受这种挫败,等到发现不是这样子,他还“背叛”了她,于是她当时瞬间觉得感情被欺骗。于是直接逃跑。甚至为了防止自己再次受到伤害那四年来宁愿麻痹自己在心里装瞎当他不存在,不仅对他不闻不闻还把他扔到系统。 所以她现在学着克制、学着温柔、惶恐着想把所有欠缺的都弥补给他。即使能弥补一点点也好。 所以其实两个人他们都有错。 最后安郝主动靠过去,她也主动去抱住他发出满足的嘆息。 安郝和她交流完后觉得整个人都满足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满足愉悦了的原因是什么。 有的时候有些事情就是那么奇怪,情感有理性所不能解释的点。 恢復正常后安郝整个人放松下来,还被自己哭鼻涕的行为逗笑了,许笙也笑,随后心疼地责备他乱想,然后不厌其烦地再一次重复要他下次有什么想法不许藏在心里。她想了想,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以后我也不会了。 安郝缩在她怀里说好,然后垂着眼睫毛低声和她说话。 “我明天又要去拍戏了。你明天是不是也要回去开会……” 他感觉许笙在自己腰上的手紧了紧,于是也更贴近她。 随后他忍不住就被她那种表情逗笑了,心里软软的,于是抬起脸来主动亲了亲她。反正他亲她没事,而且他喜欢这种感觉。 “我会很想你……” 许笙似乎被他亲了一下想到了什么,然后蹙眉。 “我记得,那部戏里有吻戏吧,而且还有……” 说到这里不仅说不下去而且又后悔了。、 当时候就不该同意给他接这部剧。 极度不爽。 而且,除此以外,不仅仅是不爽,还有担心。他的身体怎么办。 “而且,你不能亲密接触,要怎么办。” 安郝装没听见。许笙顿时坐起来眯着眼看他。 第49页 “你是不是,又打算做一些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比如,吃药?” 安郝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沖她卖乖只在那里笑,去抱住她的脖子示好,许笙不理他,也不看他。只冷哼。看他这样子,肯定是被猜中了心虚了。 “我既然答应你了,以后肯定就不用了。而且,现在还不需要亲密接触,很久以后才会拍到那些,你不是说你快忙完了吗。到时候,我们多做做脱敏训练,好不好……”他少见地爬到她身上去搂住她,声音软得不行柔得不行,乖巧得不得了。 有点像哄小孩,又有点像他本人就是小孩犯错误知错了,所以来小心翼翼示好。 许笙快被他气笑了。 又想揍他了。 可惜捨不得。 “我要是没时间怎么办。” 他笑弯了眼,拿脚去蹭她的脚背“那我去找你呀,而且不仅仅是脱敏,我会想你啊……而且我以后每天都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许笙在心里暗暗嘆息。 真是会哄人。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还哄得她心甘情愿。 她拿起床头的表看了看,然后揽过他亲了一下头。 “就只能这一次,说话要算话,不许乱吃那种药。到时候需要脱敏,一定要告诉我,我去找你。而且我走后,要记得吃药,好好吃饭,再做噩梦了就给我打电话。” 他柔声说好,在她起来穿外套时站起来低着头帮她打领带,最后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成果笑了起来。 许笙觉得他或许是因为心结完全解开又哭了一场狠狠发泄了一番的原因,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所以今天难得孩子气。不由也笑了。 “我下个月要开一个比较重要的会议,开完这个会后绝对有时间去找你了。脱敏的话,一个月后来得及吗。” 安郝帮她理了理衣服,然后站得远些看了看效果,觉得十分完美,抬起头来对着她笑弯了眼睛,还勾下她的脖子在她脸颊上很脆很脆地“啵”了一下。 “来得及。” 许笙被他亲了一口,湿漉漉的口水印子印在脸上,她也不擦,只是看着他连眼里都泛着笑意的波纹。 “我这次开的是一个很大的贵族会议,会和和我对着干的那群老顽固商议改进系统的事情,说不定会议结束后我能送你一个你想不到的惊喜。” 在这次会议上,她不仅会接着要求提升男性在系统中的地位,还会那群老顽固力争以后去国外访问的时候带上他,这样他们就不会经常分开了。 如果两样都能够成功的话,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虽然比较困难,但还是要抱希望的。 “那我就等着你给我的惊喜。还有,我等你坐飞机回去以后,从明天开始每天都和你打视频电话。以后也不会忘记了。” “好,我等你打给我。” 许笙神色温柔地,很认真地去看他现在的样子,像是想把没能看到他的这段时间补回来一样。 她知道自己又有很长时间将会看不到他了。 、 “拍戏加油,要记得按时吃饭。” 安郝笑了,把床边的包拿起来递过去。 “那你也要加油,”他顿了顿,然后也很认真地回復她“我等你回来。” 第34章 结局 时间过得且快且慢。转眼间就快过一个月了。 这个月总是有连绵不断的阴雨天。 安郝在这段时间内就像自己说的那样,再也没有忘记和她交流过。 他认认真真设置了备忘录,要么打电话给许笙,要么发消息告诉她今天太忙不能通话了,明天见。 但他不管是通电话还是不通,都会想办法尽量去挤时间,通过麦克不劳格私信发图片或文字,来分享最近有趣的事情。 有时是一只眯着眼晒太阳的小奶猫,有时是一只眼睛湿漉漉的小狗,有时是过往的行人,有时甚至是今天中午吃的盒饭。 而有时不但有图,还会附上话。 比如:今天又下雨了,再这样下下去,总让人觉得可以长出小蘑菇来。 比如:今夜的星星很亮,一闪一闪的,不知道是不是被雨水洗涤了的缘故。 再比如今天: “昨日落了场雨,出门后空气很清新。这次拍摄的地点阳光很好,居民也很和善。有户人家里的宝宝才刚会走路,走起来摇摇晃晃,看着像是就要跌倒了,却一直走得‘稳噹噹’。他不仅不怕人,伸手就给抱,戳戳小脸蛋还会咯咯地笑。我当时不知怎么就开始想,如果以后有了宝宝,女孩子的话那一定像你,睫毛长长眼睛大大,生气地时候知道怎么和人吵架,只会委屈巴巴地扭头就走,一定很可爱。” 他还在下面附上一张照片。 他蹲在地上拉着小宝宝的手,侧过脸去看他,笑得眉眼弯弯。小孩子的手胖乎乎的,被他放在掌心里。他去看小孩子,小孩子也笑眯眯地看他,两颗脑袋都被阳光围住,照得绒绒得暖暖的,像蓬蓬的金色蒲公英。 许笙在私信的那头滑动信息的手指停驻在照片上不动了。 他和她的孩子……如果他以后抱着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她想,应该是眉眼温柔如水的。 第50页 他会坐在阳台上抱着孩子,低着颈项,嘴里轻轻哼着歌谣,边哼边轻轻拍他哄他,像在看整个世界。 许笙想到这里,只觉得有暖流从心脏蔓延开来,就像是自己被拉进了照片里,也被那温暖的阳光包围住。 她其实也有很多话想和他说。 除了每天叮嘱他按时吃饭,要早睡,拍戏别太拼命以外,她还想和他说好多好多别的话。 她想说自己以后会主动,而不是每次都让他主动。她还要学着不逃避事情,学着承担责任。 她想告诉他虽然那群老顽固还是固执地要死,这次开会和她仍然对着干,但已经阻止不了现在的她了。所以他从今往后,绝对不会因为这些人再受到一点点委屈。 她想告诉他,这几天的会议还没结束,但她已经把女性在婚姻中可以看男性隐私、可以用电流控制、命令男性等等诸如此类的不平等设定都废除掉了。 以后男性再也不会在婚姻中因为系统遭受这些非人待遇,也不会有妻主回来的提示音来命令男性出去迎接人。 她还想告诉安郝各种措施只是开始。 她会去一步一步改变这种状况。 不仅要去除贵族的“可以选人作为内定配偶”的特权,还要打破“阶级之间基本不流动”的暗中规则。甚至废除“四年制”。 许笙还想告诉安郝,这些可能会导致暗潮涌动,但是她会保护好他。 许笙有很多话都没来说出口,或者说,这些虽然想说,但还是认为一个人默默地去做更好。 她最后选择这些都不说,只是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然后准备去开会。 在这之前,她看着手机立定,千言万语说不出口,最终只打了一句话。 “再要一个像你的男孩子吧,儿女双全,一定很美好”。 她开开门,对着等候她的保镖颔首,平静地说了声走吧。 在许笙发完消息,准备又一次公然和老古董叫板的这一刻,安郝正坐在房间里低着头拿着手机给经纪人发消息商量选剧本的事情。 许笙走后的这近一个月里,安郝除了拍戏陆陆续续着手挑选剧本以外,甚至开始把目光投向了话剧,选的活动也越来越偏向公益方面。 这也是他早就想好的要给她的一个惊喜。 既然许笙不愿意让他为了自己放弃梦想抛掉事业,喜欢看他发光,他也要给她回报——努力去经营好“高阶大人的夫郎”这个角色。 慢慢脱离电视剧,或者演一些比较正经文艺的,甚至是是公益的宣传国家形象相关的,这是安郝目前的打算。 他伸了个懒腰笑眯眯地想,今天下午能休息休息也不错,等许笙今天的会开完了,他就打电话过去。 安郝之所以现在能休息,一部分原因是按照计划下午没他的戏份,并且经纪人安排他晚上给粉丝直播,另一部分是因为晓竹恭满了十八岁,今晚要老老实实蹲在家等着系统分配对象。 当时导演听到后当场开始幸灾乐祸,笑嘻嘻拍着晓竹恭的肩膀提前祝她新婚快乐。 晓竹恭瞬间整个人枯了。 “我不要求别的,就要求……”她看了一眼这几天一直在和经纪人商量去做公益活动的安郝,然后瞬间哭丧着脸“能有安老师一半温柔就行。现在的男孩子都太强了太兇了。” 由于高阶大人这些年的改革措施,男性已经被批准可以出国学习。 而上层的男孩子家境优渥,基本都被送去国外留学。 这就造成了对直女和老古董来说实在气急败坏的后果。 这些男孩子回来后一个比一个嚣张,大逆不道。不仅嚷嚷着要自由恋爱且谈永久性的恋爱,还说现在很多婚姻都叫“丧偶式婚姻”,拍桌子叫板要求妻主和自己一起做家务带孩子,家务活一人一半,钱也要各自管各自的。 这第一批留学回来的少年不仅对男孩子读个书然后乖乖生孩子是最好归宿的言论嗤之以鼻,而且听到男人不许进寺庙不能掌管公司后更是直接不客气地翻白眼。 而今年是男性首次被允许参加高层大会。 晓竹恭看到热搜上显示高阶大人开会这几天,各方男性代表分分语出惊人。 有的男性代表提出废除系统的“女性可电流控制男性”,还有的声称“查看男性过往歷史”的消息是对男性的不尊重,也必须废除。 虽然不知道最终结果如何,但晓竹恭看到后还是直接背后一凉。 她倒不是反对这些,就是觉得现在的男孩子都太彪悍,她怕遇到的夫郎也是这种新兴男性,自己不仅十张嘴也说不过一个,甚至被夫郎各种无比先进的想法逼得崩溃。 听说,这些男性代表还强烈反对十八岁就结婚,要求系统把年龄提高。 安郝听到后反而笑了“温柔啊,其实我一点都不温柔。”他想想自己和许笙的相处,总觉得更温柔的是她。 “不过现在的男孩子很强倒是真的。热搜上的那些男性代表提出的建议让我真的觉得男性的地位在提高,以后有孩子的话,我也拒绝自己一个人带。” 他边给经纪人打字边不经意地回了晓竹恭一句:“现在这段时间流行的句话我觉得挺对的,‘男性是半边天’确实”。 第51页 晓竹恭疯了。 上学的时候班里就是男孩子厉害的多,现在结婚要还是夫郎也十分能干彪悍…… 她选择自闭。 安郝安慰她“没事的,虽然现在的男孩子都很厉害,但其实怎么说呢……”他笑吟吟地托腮问晓竹恭:“你觉得我是什么样子……” 晓竹恭被点名后下意识坐直腰板,然后开始认认真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安老师在我看来,其实也属于现代的男性……”她挠挠头,然后又摸摸下巴。 “要求男女之间平等,提倡要独立有自我。提倡男性要有自己的面包牛奶,不要为了所谓爱情放弃面包牛奶。” “但老师温柔,沉稳,从来不冲动,待人有礼从会不得罪人,不会和任何人吵起来起争执。不像现在的男孩子,那么锋芒毕露,那么得理不饶人。” 安郝笑眯眯地听她说完。 “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子的。” 他不想说太多,但想想和许笙的过往,还是忍不住笑了。 “而且,我其实没有那么好。”他把手机手里的事情处理完了,顺手按键锁住。 “我在许笙面前,不仅任性还会和她耍赖,还会发脾气使小性子。”他想到这里神色变得格外温柔“我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但是那其实更接近真实的我,或者说更不加掩饰的我。” 安郝也和导演一样伸手拍拍这个他眼中的小后辈的肩“你只要记住,男孩子其实再坚强再强大,当遇到合适的另一半的时候,内心也住着一个天真烂漫的小朋友好了。” “当然,女孩子也是小朋友。” “所以啊,你们要牵着手,一起好好长大。” 他和晓竹恭说完那番话后和她告了别,于是两个然开始了轻松又忙碌的下午。 一个若有所悟地去准备和系统命定“天选之子”见面,一个则回去细想晚上的直播。 下午又开始落雨了。 安郝心心念念着只有一件事,就是等许笙的会议结束后给她打电话,然后明天去接机。 他在直播前心情极其愉悦地处理掉了和经纪人商量的公益的相关事情,然后收到了许笙的消息。 那时他坐在桌边坐着等了近半小时,正按着计算的时间,准备等她开完会完全忙完打电话过去,结果许笙这次速度比他大电话的速度要快: 【郝郝,明天我可能不能来了,后天也不行,这次的事情要处理一个星期。】 【脱敏,可以延期吗。】 他盯着信息看了很久,或许是他以为的很久,其实只过了几分钟而已。 安郝发了几分钟呆,发现雨越下越大,风也越来越大,雨水都被刮进来打湿了桌上的纸,他忙站起去关窗户,然后坐下来回消息给许笙。 【没事的,反正拍戏也是错位。不会有问题的。而且,这是我自己心理上的问题,我不能总依赖你帮我解决,我会想办法的。】 这次的雨一直持续到晚上。 从细雨转变成倾盆大雨,连外面是个什么样子都看不清。 安郝在桌前干坐,托着腮转着手机等直播的时间到达。 他等了很久,也不见阿河把直播需要的东西拿来,于是开始翻通讯录搜索。 没几秒后他听到开门的声音,于是嘆了口气。 “阿河,你今天有点不专心,你要再来晚一点,直播就要迟了。” “什么直播?”有人把手搭到他肩上,然后弯腰亲了一下他的脸。 “你……你不是说有事要……” 他听到她低声笑,然后还在发傻时就已经被人捉住手搂到怀里去。 “骗你的。想给你个惊喜。” 带着笑意的温热的气息贴在耳边时还撒到了脖颈上,他在她怀里忍不住抖了抖,却没有松开反抱住她腰的手。 “我和导演还有阿河说好的,让他们想一个藉口,好让你晚上待在房间里……” “郝郝,我一直很想你,快一个月没见了,你想不想我……” 安郝长长的睫毛轻颤,揽住她的脖子由着她把自己抱到床上去压在身下。 他不看许笙,目光略过她的眼,却很快跳过去看别的地方。 想的。 很想。 他一般是主动并敢于表达行动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说不出口来。 他会和她在网上分享趣事,会和她说喜欢,会怕她亲吻的时候不够再主动贴过去。 但安郝现在说不出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最简单的字却往往包含的深意最多,最朴素的往往最难以揣摩。 这题对他来说太难了些。 许笙很少看他这样。 她晓得他年长因而对她包容,因而总是主动配合自己,并且很多时候都顺着她。 但她知道他会害羞。 许笙捨不得逼他,可他总是顺着她,又太过乖巧,只要她想亲近他就从未被拒绝过,于是她又忍不住想欺负他。 许笙最终情不自禁地去亲他有点泛红的耳朵,声音温柔,动作也轻柔:“既然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第52页 这语调太过温柔,带着几分理解在里面,却又像是带着几分诱惑的意味,从强硬向示弱转化,好让听见的人朝自己想要的答案上靠近。 她的声音像勾子,撩着人掉着人,让人不由就要跟着她走。 安郝迟疑了一下,放在她腰侧的手指不由蜷缩。 他的眼睛乱看,最后还是小心地,却又带着决绝主动伸手勾住她的脖子。 他扬起头去亲她。 “想……” “很想……”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她在屋里昏黄的灯光俯下身去亲吻他。伸出手去和他十指相扣。 安郝由着许笙亲吻,随着她的动作被欺负得眼里起了水雾却仍坚持伸手去勾她的脖子。 他发出的声音在雨的遮挡下有时像睡意朦胧的奶猫,有时像幼鸟瑟缩在细雨里,站在嫩芽上的轻啼,断断续续,柔弱乖顺,随人摆布。 一时间,许笙觉得他清醒着的时候反而比吃了药有致幻作用的药时还要乖巧,还要让人沉醉不已。 许笙亲着他耐心地引导他循序渐进,忍不住低声叫他郝郝,她的郝郝带着些无措看她,眼睫毛下泛出水光。 最终他还是会抖,她没捨得再继续下去。趁着他略微恍惚之时又亲了亲他。 外面的雨声渐渐变小。 许笙在他还没完全回过神时抱起他去洗澡,又抱起他吹干头髮擦干全身搂到怀里去。 她低头亲了亲他露出来的额头,声音温柔得像水。 “脱敏不急,我有很长的时间可以陪你。” 她理了理他的头髮,轻轻握住他的手。 “睡吧,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拍戏。” 安郝睏倦地朝她怀里凑了凑。 “好。” 雨夜过后的月色迷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过了的雨把天空的颜色洗掉了一部分,许笙总觉得今夜的月色带了蓝光铺洒下来。 房间里的尘埃缓慢地飘动,最终组成一道浅蓝色的光带,安静地斜跨在半空,看上去轻柔、飘逸、绮丽无比。 她在安郝睡着后起身借着床头的灯光看他。此时万籁俱寂,她的郝郝唿吸平稳,面容恬静,似乎在做世界上最温柔安宁的梦。 第35章 番外,文章内容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张可以不看啦,我回来更一部分番外啦~~ 一不小心就打脸了orz 明明当时说好番外正文统统日更。 但是这学期实在太太太太忙了,番外只存了一章就忙到昏天黑地。大三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心里好苦qaq。 我觉得,更一半番外不太好,所以我现在的想法是番外存完了再继续给大家更番外,就先在结局这里结束,这样有个交代也不会觉得大家掉坑里去了。我明天先标註“完结”,等番外存完了再开开来,这期间因为我很忙番外可能要很久,在这里磕头谢罪,哭哭。 如果有耐心等我的小可爱可以收藏等我回来嗷,绝对不会坑!毕竟我也是经常追文看的读者,被坑什么的,真的让人难过…… 这里给大家交代一下文章里的一些大家作品的借鑑与模仿之处,以及一些bug和文章主题啥的。 总觉得全部在作话里标註不太好。比较影响阅读体验,所以本来打算更完番外再交代的,现在得提前了(挠头) 回忆着标,可能有遗漏,请谅解嗷(鞠躬) 第三章往事如梦(下)里,许笙的梦境安郝在医院那里的场景来自苏童先生的《黄雀记》,是一个男配自杀的画面,觉得很适合这里,因为是后加的比较仓促,所以几乎是原段借用。 第十二章,关于许笙身上的冷香具体画面,来自于鲁迅先生的《在酒楼上》??对不起时间太久忘记了(抹泪) 第十七章,花样作死(下)中在作话里有直接提起,安郝的宣传片那一两行直接来源于张爱玲大佬的《第一炉香》对不起书是不是叫这个我也不记得了…… 第三十一章,安郝遭遇的车祸的场景,模仿于墨白先生的《航海与梦想》 第三十一章,安郝的梦那种真实的噁心感,部分来自于乔治·奥威尔的《一九八四》中快到结局的酷刑。看的时候我真的毛骨悚然orz 第三十四章,结局里的结尾的月色描写,是对苏童《黄雀记》里主角搬家里东西看见的灰尘的场景的仿写。 整篇文里零零碎碎可能包含,也可能没有包含林白大佬的《致命的飞翔》,写另一篇《小雪团》番外里绝对有用,但我忘了在那里说了,如果有两篇都看得我正好相当于交代了。 还有车(你们懂的),其实第二十四章交代车后许笙的心疼是真的不是突兀不合理的,我去gay吧(没记错好像是那里)和网上搜集了关于rush,以及某号胶囊的真实资料……参考了一些人用后的反应和回忆写的。比如出现会幻觉,又哭又恼,身体有感觉脑部反应迟钝甚至能持续到第二天,并且当时会说不符合自己想法的那种话等等(捂嘴不要让自己哭出声)帖子已经不见了大家不要搜了……远离药物,爱护自己…… 至于许笙的岁数,参考马哲以及资料,正儿八经的狼孩是无法具有人类智商的,即使三四岁后回归人类社会也不行……经过训练也不可以……毕竟物质决定意识,所以设置了一个虽然八岁但有陆陆续续和人接触的这样一个条件确保女主可以是个“人”(跪地) 第53页 而许笙和安郝“聚少离多”,都怪我觉得这个位置比较爽,后来写着写着才发现两个人肯定都是大忙人,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样拼命撒狗粮(我扇我自己) 至于世界的背景设定,有参考了一点点魏晋时期的“疯狂追星”和印度的(??没记错是印度时间太久了看完忘记了)女子“地位低下”和我国的一些“丧偶式婚姻”状况,以及平权,但没有把现代一些东西展开来写,一个是能力不足,一个是知识储备不够,还有就是时间问题。 关于主题,其实我这个人写东西比较随意,往往是写了不少以后才开始定主题,所以也导致我写东西总是……比较混乱。 主题是关于“恋爱和成长”,我想去写一写,我心目中“较为成熟”的恋爱关系。 (潜意识里有参考《你会和错误的人结婚》对不起好像叫这个名字,太久了忘记了。) 因为我在周围看到了太多不成熟的恋爱: 因为大学时期好奇所以草率地找人相处,于是谈几个月就分;因为一点小事互不理解,男生忙女生觉得他总不陪自己,男生太粘人女生嫌弃他烦打扰了自己的事情,各种各样的事情导致情侣屡次吵架吃醋就分手;更有可怜的女孩子遇到渣男,我甚至算是“亲眼见证”一个直一帆风顺的女孩子因此几乎换上抑郁症…… 所以我想,现在的很多人似乎没有什么正确完备的爱情观,这些东西不是说我们年龄增长自然就懂了的。 我理解的爱情,是需要互相理解和独立空间的。女孩子要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空间,能独立一人也活得潇洒自在,有男朋友则称之为“锦上添花”。可以会撒娇,可以照顾对方的情绪,但绝对不会一味妥协和粘人。反过来,男孩子也是。双方平等。 并且,大家都不可能完全成熟,所以爱情需要经营。“恋爱”是人生的二次成长。发现对方发现自己,因为一些平常朋友能包容的缺陷,到了恋人这里会放大,大家慢慢会隐藏不住自己的“缺陷”和极端的“怪癖”。只能互相沟通,改掉自己的坏毛病,没别的办法。 所以有了现在的许笙和安郝…… 至于许笙和安郝什么样子,还是留给大家评判吧哈哈哈哈。 我们再来最后提一提番外,计划是有,在剧组,孕期,生小包子,养小包子,可能还会有反讽沙雕霸总文人物ooc系列这几部分。 大家要是有耐心,觉得喜欢这些番外,可以等我嗷! 谢谢你们坚持看我写的这个不成熟甚至前期狗血无比的故事! 如如果大家觉得我比较过分的话我可以提前把短篇开开来……但但是短篇我只存好了一篇orz,好像也不能怎么补偿大家 再次磕头! 第36章 在剧组(上) 在剧组的生活过得且快且慢。 有些事情和往常一样发展,有些事情则有了变化。 在许笙没来之前,安郝每天早上都起得很早,有时会洗漱后晨跑,然后吃完饭坐车去剧组。有时早早起来洗漱完则喝一杯水,然后自己做点早餐吃完了过去。 然而现在他被许笙抵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亲吻。 许笙伸手护住他的后脑勺,将他抵在墙角和他唇齿交缠。 她把他亲到只能软软地搂住自己的脖子,被她扶着腰站住。可是她还觉得不够,于是又去垂头去轻轻咬他的耳朵。 怎么亲都亲不够。 难得见一次,难得他有点好转现在能接受接吻和轻微的触碰了,她实在是觉得不够。 “今早的饭是我让人专门给你做的,好吃吗……” 她最后把人又压到床上去,伸手摩擦他流畅的腰线。 安郝被她亲亲摸摸,整个人都觉得酥酥麻麻。 “好吃……” 许笙低声笑。 “好吃就好。” 她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墙上的灯,随后扣紧他的腰开始嘀咕: “要是今天早上不用拍戏就好了……不想这么早出去。” 一出去,她就不能只和安郝两个人待着了。 安郝笑,把手放到她搂住自己的手臂上去。 “按照日程明天应该没我的戏份,我明天早上可以陪你,你就不用这么早起床了,可以好好睡个懒觉。” 许笙把他又朝怀里搂了搂:“不用,我随口说说而已。” 她蹭了蹭他的脸:“我每天早上也都要起很早,也都习惯了。我只是想和你单独多待一会……” 安郝转过身去回抱着她: “那我今天就晚点去……还能再待一会儿的。” 许笙整个人变得格外温柔,伸手去理他的头髮。 “还是照常去吧,今天是很重要的戏,我和你一起过去。” 安郝摇摇头: “今天这场戏,还是不要了。我不想让你不舒服。” 他和她都清楚,今天要拍吻戏。 这也是她清早就去亲他的原因之一。 一个是因为想亲,一个是因为需要。 许笙沉默。 最后她还是坚持:“没关系的……我想去陪着你。我觉得,我不会的。是借位,又不是真亲。” 第54页 她觉得自己不会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比起这些,她现在更担心他会不会到时候适应不了。 虽然是借位,安郝现在也不排斥亲吻和触碰之类的比较亲密的事情,但和自己喜欢的人接吻和别人接触,或许是有点不一样的。许笙总有点担心他会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忍不住就又一次叮嘱他: “要是不舒服就记得说出来,实在不行就用替身,要是有人敢说什么,有我在这里。”她想了想,然后伸出手去理他的头髮:“你要是觉得不行就告诉我,我就表态见不得你和别人亲密,没人敢说我的不是。” 她随后接着沉思,去想还有什么遗漏的没有。 “我记得和你搭戏的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她皱眉,然后沉默了一会认认真真地看他。 “要是她太过紧张不会,没有办法借位,你也不会不舒服的话,导演如果说真亲……”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你不要考虑我,可以真亲上去。” 她不想让他为难。更不希望她去了给他增加心理负担。 许笙认真地看着安郝: “那本来就是你的职业。我既然要求去,就要配合你。而且我知道你把它看得很重要,不希望有不完美的地方。” 安郝不说话很久,随后低声说好,最后还是说,但是我还是觉得你不要去比较好。 许笙笑: “不会的,真需要用到这个方案的可能性几乎是零。我要是真的不接受,我就不看……” 她是不是有点口是心非?许笙觉得自己是一半一半。说这些话时,其实她还有几分侥倖心理。 因为在她看来,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而且她在意郝郝的情绪,捨不得他为难。 安郝见她坚持,于是不再提。他最后去抓住她的手: “那么既然还有几分钟,那就再做一些脱敏训练吧。” 随后他听到许笙笑起来说郝郝,你怎么那么会。 他接下来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消失在她的唇齿间。 许笙触碰到小小郝时,他破碎的声音软软地不成调子,随后断断续续地告诉她,床戏应该就在最近,他没关系的,今晚就可以。安郝接着被人照着肩有点惩罚意味地咬了一口,似乎在埋怨他心不在焉。 安郝出门时唇瓣红得犹如艷丽带水的玫瑰,许笙和他十指相扣,即使坐在车后面也捨不得分开。 她到了剧场后坐在合适的角度观看,那场雨中吻戏卡了很多次没有成功,许笙坐在原地握紧手里装着热水的杯子,几次有想冲出去的念头,甚至想冷着脸任性地说去用替身去,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动。 导演和湿漉漉的安郝晓竹恭站在不太远的地方交流着,犹犹豫豫带上几分暗示的味道,不敢当着许笙的面直说,但是眼总是克制不住地朝那面瞟。许笙知道导演在考虑什么,下颌紧绷着不说话也不朝那里看,只是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不在她原来的考虑范围。半口是心非的话突然要成真,许笙皱着眉不说话。 她发现自己第一次借位的时候都看不下去,直接在他过去拉住剧中女主的手,伸手勾住她的脖子的时候就偏过脸去。 她想揍人。 暗示自己一万遍那是假的也不能完全理智。 更别像她之前说的,什么亲上去。 现实和说服自己宽宏大量,还是有特别大的差距的。 她让阿河把准备好的包人的大毛巾也拿过来,还有电热小暖炉。她用这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暗示自己总是要尊重他的,大不了到时候亲回来。 安郝朝她坐的地方看过去一眼,她和他视线交汇。 她听不到他说什么,只是看到他摇了摇头,似乎在和导演说还是借位吧。 最后一遍终于拍过,她冲到雨里发现他被淋到嘴唇有些发白,身体轻微抖着还朝自己笑悄悄说最终还是借位拍成功了,忙什么都顾上了赶紧去把他包起来朝屋里快步走。 许笙把他包到厚被子里,发现剧组这次的拍摄地点没有换衣间,只能冷着脸把热水递给他,然后拿着毛巾给他擦头髮。 她想带他回去换衣服吹头髮,帮他烧姜汤去去寒气,安郝按住她,低声说戏还没拍完呢。 许笙哪里还管得上什么吃醋不吃醋的问题,瞬间满脑子只有他会不会感冒。 她趁别人没注意,在那边照顾同样淋雨的晓竹恭时在他脸上轻轻咬了一口泄愤,没太用力。 安郝笑眯眯地抓住身上的大厚被子朝她边上挪,然后软软地靠到她身边去。 “你是不是吃醋了……” 他抬脸亲了亲她的侧脸。 “那我亲亲你,你现在不能再生气了……”然后他隔着被子蹭她,从里面伸出手悄悄去找她的手,长长的眼睫毛低垂着声音压低,手指在她的手背上滑:“今晚还要脱敏呢……” 许笙攥住他的手。心里瞬间柔软下来。 “没有……我只是担心你会感冒而已。” 她转过脸去看他,他笑得有点讨好的意味,但更多的是撒娇和故意装作不讲理和装作是自己的错。许笙觉得有无尽的笑意在他眼里盪开,既温暖又轻柔,像是让人看遍明媚的春景。又像是看到无尽明净的月色。他的眉目像秀丽的山水画,瞧着舒服。 第55页 这确实是他才会有的举动。 一般最先反应过来变着法去哄人照顾人的,总是他。情绪一上来暴躁起来的总是她。 她的郝郝这样贴心照顾她的情绪,还怕她不舒服来撒娇主动暗示她去转移注意力,她还吃什么醋。 许笙把他的手攥在手里,伸手轻轻挠他的手心,把他挠得要缩手,笑着说好痒。 “杯子里的姜茶是不是喝完了,我再去给你倒一杯来。”许笙抽了手把他的杯子也拿走,然后帮他又拢紧了被子转身去找姜茶。 安郝缩进去笑眯眯地说好,然后在她拿回来时猝不及防偷袭她的脸,说是奖励。 下面的戏都很顺畅。 他的戏份拍完后许笙赶紧催他去洗手间将湿衣服换掉。然后将他拉走塞进车里去。 晚上安郝打了几个喷嚏,许笙不由蹙眉,怀疑他是不是要感冒,于是转去厨房继续烧姜汤,硬逼着他早早睡觉去出汗,强硬地说今晚不脱敏了。 安郝盯着她笑。 “笑什么?” 他不回答,只是抿着嘴笑,然后拱进被子里只露出小脑袋那毛茸茸的小黑尖,许久才从被子里模煳不清地传出一声满足的喟嘆。 “太幸福了……” “像做梦……” 许笙坐过去戳了戳他的脑袋,力度很轻。 “瞎想什么,就是现实。” 随后她想了想,在昏黄的灯光下也笑起来。 “你要是当是做梦也不是不可以,那可是要做一辈子的。” 她爬上床去亲他,最后补充了一句 “我陪着你,做一辈子。” 第37章 在剧组(中) 1 安郝趁着许笙又和前几天一样忙着给下面的人开会时,趴在床边想事情。 他在想明天拍床戏的时候怎么把她支开。 嗯……明天还是她的生日。 许笙说,拍那种戏她一定要在,她怕他不舒服。而且,她不会再觉得不舒服也不会介意的,那么多人都在,没什么浪漫气氛能让人乱想。她说这些的时候认认真真地看着安郝,还说,真的,我说真的,这次真的不会像上次那样。 安郝搂住枕头眯着眼在心里轻哼,他才不打算信她呢。虽然是密密麻麻的摄像机和一大群人围着拍摄,镜头都快能贴到脸上去毫无暧昧气氛的戏,他也不信。 上次太沉着脸装作不介意,他还记得。 安郝在床上用手肘抵在枕头上撑着下巴歪头想。他要去阻止许笙。 不过,万一阻止不了她怎么办。或者,万一计划失败怎么办? 他想到这里悄悄去拉床边的柜子,那里装着他早就给她买好的生日礼物。 那就想办法撒撒娇哄哄她。大不了到时候……他紧接着想到什么把脸埋到枕头里去,整个人的耳朵都红透了。 许笙每次都坚决不做到最后一直坚持循序渐进,总是怕有什么控制不到位的地方,其实他早就觉得可以了。他就不信,这次他主动她到时候还能忍得住,还能发得起脾气来。 许笙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忙闭上眼睛装睡,接着就听见有人轻声唤他,接着低声笑起来把他露在外面的手轻轻塞进被子里,然后蹑手蹑脚地去洗漱,再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去对着他说晚安。 他算着时间估计她也已经闭上眼了,然后装作翻身滚到她怀里去。 安郝在心里因为得逞偷笑,然后在她搂住自己后悄悄在心里补了一句晚安。 2 安郝这几天的起床方式和许笙来之前不太一样。 当玫瑰色的黎明缓缓穿过层叠的窗帘时,他在床上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许笙总会偷偷把他定好的闹铃在像之前或刚响了没几秒就掐断。然后在床边撑着脑袋看他。 她常听着他均匀的唿吸声在边上温柔地笑,把熟睡的人看够了掀被子下床买早餐。 不过今早也和往常不一样,她前脚刚走,听到关门声的安郝就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偷偷睁开眼,然后翻身下床,先拉开抽屉把准备好的纸条抽出来,接着反手把纸条朝墙上一贴,就快步洗漱完朝楼下跑,然后一下钻进阿河准备好的车里。 他坐到车里后吐出长长的一口气,接过阿河从车前方抛来的一个小笼包塞进嘴里,满足地咽下后抬头对着阿河笑:“好了,走吧,去剧场。” 阿河在车开动后开始小声嘀咕:“大人知道真的不会生气吗……” 前几天他突然接到安哥的电话,说为了防止许笙看了那场戏不舒服,他要阿河去联繫导演以及晓竹恭,商量提前拍戏的事情。 安哥在那头信誓旦旦,保证大人不会生气,结果阿河联繫完后,安哥昨晚才打电话说让他去买早餐,并表示让她去不了的办法就是提前熘。 阿河此时的心可以说是七上八下。想到大人向来淡漠的脸一下变得阴沉,突然就想哭。他到现在还记得安郝出事那次,自己被拎起领子来吓得不行的场景。 他家安哥一向做事果断且沉稳,自从和大人在一起反而越来越孩子不考虑后果了。 他坐在前排悄悄透过镜子看吃得欢的安郝,突然想到恃宠而骄和一谈恋爱就变傻这两个词。 安郝全然不清楚他的小助理在想什么,只是笑眯眯地擦干净了手和嘴,然后和往常一样利落地下了车。 第56页 许笙回到旅馆里看到人不见了先是楞在原地,接着看到了他留下得那张“差点忘了今早提前拍戏,要快迟到啦提前走了笔芯”的那张纸条,伸手把它撕下来后抿着唇不说话。 她知道他今天要拍什么戏的。只有他以为她不知道而已。其实,她早就把拍戏的安排表要到手里了。 她也明白他在担心什么。 许笙站在那里看着手掌心的纸条,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在原地伫立很久,最终绷着下颌把小纸条放到床头柜边。然后面色平静地把衣服理好。 她神色沉静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之前安排秘密跟着安郝负责他安全的人员打电话,然后长腿一撩下了楼。 她对着司机抬了抬下巴,眼里有不明的东西闪过,然后对她说:“开到朱河那边去。” 许笙说这句话的时候,没什么太大的温度,却也不像是生气。那调子,像平淡无奇的白开会。 安郝在她语调没有波澜地吩咐司机时正在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让化妆师在背上进行暂时性纹身的喷画。 他看着手腕上的表,寻思着许笙这时一定看到那张纸条了。 他少有地心不在焉,看着镜子里肩背上被一点点呈现出来的黑色曼陀罗发愣。妖冶的色泽在洁白的嵴背上蔓延开来,有一种强烈的反差美。 他垂下眼帘,将宽松露肩背的衣服套上去,然后对着化妆师笑眯眯地说了句辛苦了很漂亮,随后深吸一口气迈出房间到拍摄场地里去。 他坐在床边对着一大排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摄像机闭上眼调整了一会,随后沉声道:可以开始了。 这场戏拍得很顺利,他在最后一个镜头里坐在晓竹恭身上双手撑在她腰际的两侧低头看她,逆光灯打下来连他长长的轻颤的睫毛都照射得清晰。 他俯下身懒洋洋地笑着说话时,肩部的衣服恰好滑下来,在那一瞬间露出了雪白的背上和肩膀处的黑色曼陀罗花。 一时间数朵花在雪一般的地方怒放妖冶,随着他的动作犹如真正的花朵在妖冶,在摄像机的拍摄下犹如美得惊心。 导演愣神了有几秒后才说卡,正好对在镜头里对上他没来得及收起情绪的眼。他的神情把握得太好,眼波流转中像是有层层妖气荡漾。她定了定神再眨眼后,发现男人已经和往常一样温柔地把宽松的衣服扶正,把柔软的头髮撩到耳朵后,然后笑吟吟地和他说是过了吗,我去看一下回放。 一时间整个拍摄地静了几秒,接着导演回过神哈哈哈笑着说好。 安郝从人群里出来到她身边弯腰专心地去看回放,连剧场突然安静都没有注意到。 他身上的衣服太过宽松,肩膀处的有一点点滑落下来。他于是把手搭到肩上要去扶,结果有人比他早一步先把他的衣服推了上去。 他一抬头看到许笙正垂着睫毛看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一时间不太清楚她这样的表达是几层含义,于是和重逢后第一次见她时那样被那种清冷的眼风冻住,下意识就朝后退了一步,接着又很快反应过来靠到她怀里去。 “你怎么……” 她没回答他的话,只是把他搂到怀里去,放在腰际的手紧了紧,然后笑起来: “既然拍完了,就去换衣服吧,”她顿了顿,接着温温柔柔地说“当心着凉。” 许笙把人揽着带到换衣间,然后反手关上门。 安郝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就被一下按到换衣间的墙壁上。 她还贴心地事先护住了他的后脑勺。 许笙少有地强硬地把他禁锢住不给他动,将他没有来得及说得话都吞併在亲吻里。 许笙把他亲到站立不住才罢休。 她搂住他,垂首亲吻他,含含煳煳地说,我生气了。 许笙去蹭他的脸颊,绒绒的头髮蹭得他痒痒的。 她亲他的脸,手一直放在他的腰上。 她说,我生气了,怎么办。郝郝,我真的生气了。 可是那声音里明明没有怒气。 安郝不知道怎么回应她,他觉得她有在生气,又觉得她似乎很冷静。 她的手握着他的腰,唿吸有些不稳。 许笙长长的睫毛戳到了他的脸,说,你给我准备的礼物我都看到了。可是我还想讨些别的,郝郝,你给不给。 她自顾自地呢喃着,说他今天拍戏的样子真好看。然后又接着说,我还想要些别的,你给不给。 安郝被她东一句西一句的话说得脸颊泛红,他明明也觉得她的话乱七八糟没逻辑,却从那零零碎碎的语句里捕捉到了她的暗示。 他犹犹豫豫地伸手抱住她的腰回应她,不知道她到底是生气了没有,于是想办法去顺着她,不敢忤逆她。 “那我们回旅馆去……好不好……” 第38章 在剧组(终) 3 许笙笑起来,伸手摩挲他的唇瓣。她的睫毛很长,敛了眼底深沉的神色。 “好,我等你换衣服,然后我们回去。” 她安安静静地站在试衣间里留了足够的时间给他换回私服,然后拉着他的手不紧不慢地朝车里走。 一直到进了电梯,她都没有再做什么。安郝小心翼翼去看她的侧脸。她的睫毛低垂着,面色平静。他还是猜不透她到底生气没有。 第57页 然后她示意安郝先换拖鞋,在他身后关上宾馆的门后,等他换好了才弯下腰慢慢换自己的。 许笙从在试衣间等他换好衣服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让安郝看到自己的表情,直到换完鞋子抬起头那一刻。 安郝在那一刻和她对视,突然嵴背发凉。那眼神难以形容,但让他下意识想跑,于是他也果断转身去做了。 许笙没给他机会,直接把他揪住扯到怀里,然后手一伸捏住他的手腕就把他压到床上去。 她把嘴唇贴到他的耳朵边,伸手解他身上的扣子:“你跑什么……” 安郝在她怀里钻来钻去,试图朝床边爬。 “我去,去把纹身洗掉……” 许笙已经扣紧他的腰,把他身上的扣子解开了些许。 她亲在他的肩膀上,声音里还是听不出什么喜怒来:“不用了,我喜欢那个,今天拍戏的时候很好看……”她不紧不慢地把怀里人的扣子全都解开,然后去扯的衣服。 “那今天也流汗了……我去洗……”他的半截话被惊叫声代替,一下软软地跌到床上去。 他格外敏感,她知道的。 她的手不安分,动作甚至算得上强硬,还去咬他已经红了的耳垂。 安郝下意识在她身下缩起身子去抓她的手。许笙眯起眼,握着他的腰把他翻过身来,然后继续去亲咬那里。 他的衣服被松松垮垮地拽下来露出肩头流畅的弧度。 她的眼里有欲望和不容反抗。 他眼里升腾起水雾。 安郝觉得胸口前有点疼又不敢开口说。 安郝最终还是小幅度地抖了一下,让她瞬间停了动作。 安郝摇摇头把手指搭在她的手的手腕上,小声说了句我没事。他偏过脸去不敢看她,耳朵红得像要滴下血来。 他最后补充的那一句很轻,但还是被许笙听见了。 “我没事,只是被弄疼了……” “再轻点就好了……” 许笙伸手搂住他。 “抱歉……” 他脸红着把头乖乖靠到她胸口前“没事的。”他实在没勇气在这个时候抬头看她。他把头埋到她怀里,随后轻轻地说“可以继续的……” 许笙亲亲他毛绒绒的脑袋:“不了,以后吧。”她顿了顿,接着温柔地说:“去洗澡吧。” 安郝抓住她的手腕不给她动。 “那你还生不生气了……” 许笙很久没回答他的话,又过了很长时间才开口:“我没有生气。” 安郝一开始不说话,只是紧紧抓住她的衣服。但最后还是坚持了自己的观点。 “你生气了。” “我没有。” “你就是生气了……” 许笙嘆气。然后伸手把他的脑袋揽过来。 “我没有,我只是……” “我知道的,你不让我去那里是对的,你怕我不舒服。你想的很对,你和我说了我肯定不会同意不去的。而且最后我去了,我也确实会不舒服,和你猜的一样”她又不立刻继续说下去了,反而又嘆息,又停顿了好几秒“但是我又希望你可以依靠我一点,信任我一点……” 安郝咬了咬唇:“我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我只是,而且我那时候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让你不去……我考虑得确实不周到,我应该先和你说的。” 他伸手去勾住她的脖子,腿也贴到她的腰上:“是我不对,那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他去亲她的脸,鼓起勇气低声接着说“然后,我们和好,然后继续好不好……” 许笙笑起来,低头用自己的鼻尖去蹭他的。 “这个事情,我觉得没有谁对谁错。你没做错,先去洗澡吧。” 她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帮你把纹身洗掉” 4 有些事情会那样发生是谁也想不到的。 浴室里的雾气还朦朦胧胧着未散去。许笙已经把他按到床上克制不住地亲吻他。 她觉得他身体的温度比水还要高,嘴唇比水还要柔软。打完沐浴液洗掉背上的纹身后,他还很香。 许笙没想到安郝会主动撩拨她。 他前几十分钟在她帮他把背上的纹身洗掉时,还乖乖趴在浴缸的边沿,低垂着睫毛不敢扭头看她,从脸红到耳根咬着唇让她帮自己擦洗掉嵴背上的纹身,披着她给他包好的浴巾后,却主动勾住她的脖子踮起脚亲上去。 他还自己贴过来,还专门抓住浴巾滑落的那一刻贴上去,并直接伸腿勾上她的腰。 许笙直接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接着就把他压到床上去。 他太会撩人了。 后果就是他此刻被反攻得眼里升腾起水雾,偏过头去拿手背抵住嘴才不让自己叫声来。 许笙的吻很轻很密,像羽毛。他控制不住地扭腰想迴避,却被她扣住脚踝动弹不得。她接着改为抚摸他腰上的弧线。 她低声说:“郝郝,你的腰好细……” 安郝被她抚摸得要烧起来。整个人被慾念火烧火燎得不舒服,忍不住就又想要逃。 第58页 他在许笙松开手的那一剎那又想翻身爬走,结果被人扣住细腰拉回来。 他时间久了都忘了那个人是在狼群里生活过的,侵略性极强,也足够有耐性去捕食猎物。 许笙将他按到怀里去,她不断亲吻他的侧脸,在他的耳边低声说话,手里的动作还不停。 她说郝郝,你好可爱…… 他没力气回应她。 许笙把他折腾得没脾气,还一遍一遍温柔地叫他的名字。他最后有点委屈的看她,最终用仅存的几点力气在她身下勾上她的脖子,然后抬起腿去换上她的腰。 他开始泪眼朦胧,说她是故意的,然后央求她,快一点好不好。 许笙去低下头亲他诱哄他,温柔地说好,然后说她只是今天欺负他一点点,以后不会的。 她伸手把他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环好,然后俯下身去亲吻他。 她亲他的动作温柔,像是羽毛轻轻略过,又像是倾尽一切的情感去亲吻珍宝。 安郝最后意识模煳地听着她在耳畔说着温柔的话语,只觉得身体被她安全地护着,格外安心。 他迷迷煳煳间听到她说,我的郝郝,要一夜好眠。 安郝抬起已经睁不开的眼睛努力想去看她,但实在是过于倦怠,于是只能由着她抱起自己走进浴室里,在即将睡得昏昏沉沉前把手搭在她的脖子上抬起脸嘟囔。 他说,我还没来得及说呢,生日快乐…… 第39章 家有孕夫(上) 1 剧组这边刚杀青,安郝那边就立刻按着自己原先的,被计划好的行程朝山区赶。 他朝偏远地区一跑就是好几个天,陪那里的小朋友做游戏,给他们分发自己事先买好的文具用品小玩具。 工作室这边图一放出来,那边一群粉丝瞬间嗷嗷叫着跟着砸钱去做公益,纷纷大哭粉上哥哥太好了,挺着小胸脯在粉圈表示“俺家哥哥是带俺飞的那种”,“哥哥有颜还有情,大人的夫郎妥妥的牌面”。 这次和以前不一样,没人敢酸。 万恶扒皮吃瓜组和以往某家手握数千营销号的对家默默不吱声,甚至为了数据还暗搓搓跟着刷了一波统一的“正能量敬业演员”模板,乖乖配上美图。 渣渣不劳格老闆还很识相地直接送了个热搜:#跟着世界上最好的安郝做公益#还把这条挂了整整两天。 安郝的粉丝这几天简直快乐到飞升,在小圈子里想到自己哥哥这几年被黑被嘲如今终于熬出头一直心酸抹泪,大声嚎哭嫁给大人真是太好了。有粉丝小心翼翼用语言暗暗表示希望四年期满后,自家哥哥能和大人签订终生契约。把一些大粉下得赶紧表示“姐妹闭嘴,你号想没?” 混迹在粉丝super talk(超话改用)的许笙眯着眼刷着那些信息,截了个图发给安郝,看到那头没动静只能无奈嘆气。 安郝跑去做公益有好几层原因,第一是他真的喜欢,有这种心愿,第二是为了形象塑造和许笙,他必须去,第三是被她气跑了。 许笙那晚上尝试成功后一时太上头,第二天上午知道安郝上午没日程安排后直接把人抓住摁趴到床上,连哄带骗又压了好几次。这期间她还情不自禁伏在他耳边问他几岁,然后说他这么可爱这么软后面根本少了一个零,只有三岁才对。 安郝本来就有点介意自己比她大,被她这么一说,当天直接又羞又气当场翻脸不认人。 他虽然嘴上常说不介意不介意,其实哪能完全不在意,许笙周围的小少年各个年轻貌美,他看着实在会羡慕。 而且他有时还会有年龄上的“长辈”包袱,在她面前会尽力温柔体贴凡是顺着她偶尔训训他。两个人正儿八经在四年后相遇正式相处的时间不长,他一时半会还露出当年对待狼崽的心态。 结果他那天被人压丨到又哭丨又丨喘丨羞耻到不行就算了,那天被她这么折丨腾,要求结束还不停。 许笙快乐到狼本性暴露,摇起尾巴对着人又亲又啃,被他像从前那样警告不能在显眼的地方留下痕迹,还是照旧留下印子来。 她还顺便提了一嘴自己比安郝小了十岁这件事实。 安郝本来只是恼羞而已,结果下午剧组的人精纷纷眼睛在他的锁骨和天花板之间乱飞,直接让他当场爆炸。 安郝当天立刻恼羞到了极点。 他下午麻熘收拾东西去剧组拍完戏后,晚上也不理她甚至直接卷了铺盖和阿河住,没几天就杀青了直接告诉她自己要去做公益了,然后拍屁股走人。 许笙说什么他都不回话。 许笙划着名手机屏嘆气,她还真没和他冷战过,每次两个人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时,都是他主动跑来道歉示好,甚至想尽一切办法顺她的毛的。 这次她把人羞跑了惹恼了,可怎么办呢。 安郝其实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他气了她一天后其实也就差不多消了,剩下都是羞的。只是他刚消气就赶上一沓子事情要忙,白天拍戏晚上搭飞机跨国到处跑,接着没多久许笙就要去开会,他则去了山区,信号不好就罢了,没几天他手机摔废了,然后就只能随缘了。 安郝今天一从偏远到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地方赶回来,就立刻让人到店里买了一个新手机。 他把手机卡装进去,一看全是许笙的私信,不由就嘴角朝上翘。 第59页 许笙委屈巴拉小心翼翼给他发了好多信,总之都是“痛心疾首的忏悔之情”他悠哉看完了,然后不紧不慢地回了她几句话。 【好了,瞎想什么呢,我是手机坏了山区里没信号联繫不上你】 【我没生气】 2 安郝回到家时灯已经黑了,管家告诉他许笙现在正在别处开会,要再过一星期才能回来。 安郝拒绝她让人送夜宵来的建议,洗了个澡把头髮擦干后就爬上床去了。 管家每天不管有没有人回来住,都会吩咐下面的人把床铺晒得暖暖的,他趴在上面搂住枕头深吸一口气,觉得即使都到了晚上也残留着阳光的味道。 他在宽大的床上滚了滚,畅通无阻地就从自己睡的那头翻到另一头了。 安郝摸了摸另一头的枕头,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大大的月亮嘆了口气。 他一个人在黑暗中躺在软软的被子下面,突然就想到自己刚来到这里的时候。 那时他常会做噩梦。说起来也很巧,每次他做噩梦的时候,许笙恰好都在。每到这个时候,她总会将他从极深的噩梦中拉出来,温柔地把他抱到怀里去,轻轻摸他的头,一下一下拍他的背,跟他说没事的,都是梦。她还会在他身边躺下,把手递给他,说,来,抓住我的手。 他想到这里动了动自己的右手,现在手里空空的。 安郝侧过身去看着床边的衣橱开始乱想。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也从来不想着要有人陪这件事。 他也不会想着要打电话或发信息去说他好想谁这件事情的。 安郝想到这里赶紧把头脑里的想法都收起来,然后快速闭上眼。 他今天回来不是因为没事情,只是因为想给许笙一个惊喜,而明天他在这附近有一个活动。所以当下他不应该分析自己到底因为什么才发生了变化,而应该立刻补个觉。 许笙和他在截然相反的南北半球,因此深夜时收到管家发来的消息。 她还贴心地配了张他吃早餐的图给他。 现在南半球正是早晨。 他吃饭的样子很乖。 安郝正低着头认认真真地把盘子里的煎蛋切开,他被套在大大的白毛衣里,脸颊被镀上一层看上去就很暖和的金光,似乎连脸上的绒毛都能看得请。他垂头时,头髮软软地垂在肩侧,看样子是这几天长长的,还没来得及修理剪短。 许笙想把人揪来揉进怀里去,想亲,想揉。 太乖太可爱了。 不过她刚想到这一点立刻伸手抹了一把脸笑起来。他听到后肯定又要生气要炸了。因为她又说他可爱。 可是…… 许笙朝床上一倒。 她以前也确实那么觉得。她觉得安郝比自己大好多,温柔成熟沉稳,可是她和他心意相通以后越和他在一起,就越想把他当孩子,越来越觉得他可爱,觉得他好软。 他可爱到软到让她想把人搂到怀里去。还想摁住狠狠去亲。 许笙把手机一关翻身上床。 她该睡了,明天还要开会,要保持充沛的精力。只有高效地开完会,才能去见她的郝郝。 可惜计划总是比变化快,某些日子带着自身的“惯性”总难改变。 许笙想完这些后,照旧开着一个接一个的会,而安郝这段时间的行程则被安排得满满的,直接变成了粉丝嘴上戏称的,将“飞机坐成上班大巴车的男人”。 两个人没能见面。 安郝忙到干脆在飞机上睡,甚至是黑白颠倒着睡。晚上的觉中午的觉都在飞机上解决掉。 他有时和许笙的时差很小,有时很大,有时没有。 安郝连轴转了两个月,却还坚持要去做自己之前承诺的事情——每天都抽时间去和许笙聊天。 他有时太困,和许笙聊着聊着有时就要忍不住头点地。 许笙心疼他,让他别那么拼,他在那面温柔地笑,伸手把头髮撩到耳后,然后轻轻和她说,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多机会了,难得有这么多可能,有太多想做以前没能做的事情了,所以变得很贪心吧,以后会注意的。 许笙在那几个月总是会想起他当时很轻描淡写说出的这句话。 而且她现在坐在私人医生边上,还能回想起他接下来的神情。 安郝当时坐在飞机中的小房间中,先是犹豫了一下,接着小心翼翼探身,然后对着手机那头轻声许笙开口。 “我想,等我忙完这段时间,等我真的能在影视上留下一个名字后,或者,我只要三年。不管这三年最终会闯出什么来,我都……就退出演艺圈,给你生一个孩子,好不好。” 她当时有些出乎意料,还没想出怎么回復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想到这些,然后就听见那头提示快到目的地了了,他歉意地笑笑,和她说再见然后挂了电话。 接下来的半个月她一想到这些就有些心情复杂。 再接下来,她就听说他这一两天体温总是偏低,心跳跳得很快,整个人有点昏昏沉沉,然后他在一次手机视屏时,突然在那头弯腰吐了。 现在她坐在私人医生边上,觉得像在做梦。 医生笑眯眯地说,恭喜大人了,先生已经有孕两个月多了。 第40章 家有孕夫(中) 第60页 1 许笙在私人医生走后扭过头去看身边的安郝。他正低头把手放在自己还很平坦的小腹上,发着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灯光昏黄,把他笼罩在里面有几分朦胧感。 现在正逢秋季,天气转凉,他外面穿着宽松偏大号的外穿白毛线衣,里面虽然套着别的衣物撑着,但整个人在里面仍显得单薄,像是套了再多件也会有些空荡荡的。 他这段时间太忙了,从来没认真照顾过自己。一定是又瘦了。之前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又没了。 许笙不出声,只是默默地伸手去揽住他的肩。她总觉得他这些日子不见肩背又变薄了似的。 安郝把头乖乖地靠到她的肩上,头顶绒绒的,抵着她的下巴,让人觉得像被软乎乎的小动物伸出小爪子小心翼翼地挠搔。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安地动了动,睫毛低垂下来,没有抬起头去和她对视。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其实它已经……如果我知道的话,我这段时间就……” 许笙低下头去,她的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动作亲昵温柔。 “我还觉得它来早了呢,”她伸手扣住安郝的腰故意嘀嘀咕咕不让他去自责“明明我和安郝单独待在一起的时间就很少,它还要提前来凑热闹……” 安郝把自己的手搭到她的手上去,微不可察地“嗯”了一声,然后又接着低声说下去。 “我下面,会好好吃饭睡觉的……” 他任由她抱了很久,像是在思考什么,然而抬头看她时眼里还有几分茫然和无措,他抿了抿嘴最终呢喃,不知道到底是在说给谁听。 “我一会就打电话和已经开拍的剧组说,戏辞掉不拍了,没拍正在商议的也推掉,下面的日程也都推掉……” 许笙觉得他的样子有些魂不守舍。 她突然又想起他之前孩子一样快乐地期待在演艺圈有更好的未来的神色,以及在飞机上当时一脸恳切地,小心翼翼地说着,给我三年,要是还没有做出我想要的,我也回来,好不好的样子,突然就有点心脏作痛。 她不知道和他说什么才能安慰他。 安郝一直有野心,她知道的。 那些东西相当于他的命。 她不是不想要孩子的,他也不是不愿意要孩子的,只是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可是让她张口说没关系,大不了不要了,又不可能。 这种事情永远是男人的幸与不幸。优势与劣势。 安郝被她搂到怀里去,把头埋在她的胸口前很久都没有动。 他再从她怀里抬起头时已经是温温柔柔地在笑着了。 安郝从她怀里坐起来,将她的手放到自己还什么都看不出来的肚子上,低下头说话时眉眼格外温顺柔和。 “突然觉得像做梦一样……刚刚有一点觉得接受不了,可是我现在觉得很幸福……” “从今天开始我就把外面的事情全都推掉,好好照顾自己,提供给它足够的营养,把它健健康康地生下来,给它一个世界上最温柔最美好的家。” “而且,这以后我能每天都在家等你回来,还能像我一直想做没能做的那样,亲自做饭菜给你吃,你说,好不好?” 许笙看着他不说话,最后也温柔地笑起来。 她了解他的过往,明白最渴望的就是有一个温暖完整的家,她明白他一直都为什么而遗憾,一直都是最顾全大局通情达理照顾别人的那一个。 许笙抬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那一吻如同蜻蜓点水,却像是有无尽缠绵。 她说“好。” 她眼里像是承载了万千星光汇成的温柔,停顿几秒后补充说道:“不仅仅是这样,我也会努力去学着做世界上最好的母亲。” 2 安郝前期的反应和别的孕夫不太一样。 他不嗜睡。他也没特别喜欢吃的东西。他也不易怒不敏感。 他只是吐得厉害。 厉害到连喝进去的水都吐。 睡前又吐了。 他此时蹲在垃圾桶边吐得昏天地暗,把晚饭全都吐光,实在没什么东西吐了才好转些,随后伸出手去,把许笙递来的杯子接来漱口。 然而他没几秒又俯下身去干呕。 他一整天几乎没吃进去什么东西,此时难受得厉害,蹲在原地眼前一阵阵发黑,原本就单薄的胸口起伏着,克制不住地喘息。 他的头髮被汗浸透,变成一绺一绺湿哒哒地贴在脸上,眼尾有被激出来的水红色。 安郝蹲在地上闭上眼,过了一会才调整好唿吸藉助许笙的手站起来,因为他现在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没力气,只能让她搂着自己的肩坐回到沙发上去。 安郝在这一天吐了很多次,现在只能用仅存的力气把手搭到她的手上去,闭上眼懒洋洋地不想动,连一个指头都抬不起来。 许笙想问他要不要喝点水,随即又想到他连喝水都吐,还不如不喝,于是只能嘆口气把他的脑袋揽到怀里来,伸手轻拍他的背。 “身上黏黏的,不舒服……”安郝微微掀了掀眼皮,把头抵在她的胸口似睡非睡,像是倦怠极了,连用一点力气说话都会耗费极大的精力。许笙一只手搂住他的腰,闻言后用另一只手把他修长无力的手指拢入掌心里去。 第61页 “那我抱你去洗澡,好不好……你要是同意我帮你洗,你就在我的手心里点两下,要是不同意,你就点一下。” 安郝伸手去挠她的手心,乖乖挠了两下,然后把手抽出来主动侧过身去揽上她的脖子。 许笙将他抱起来,他乖巧地在她怀里缩起来,然后配合她伸胳膊低头,接着趴到大浴缸里去。 水温被调得刚刚好,安郝浸在里面很舒服,像是整个人被柔软招摇着的水草包围,于是他满足地趴在浴缸边缘眯着眼。 许笙帮他把头上身上都打满泡泡,再一点点清洗。她现在正坐在他背后揽住他,正把帮他背上的沐浴泡泡沖洗干净。她的视线落到他的背上,他的肩背单薄,蝴蝶骨上的线条流畅自然,只是看起来比以前更突出了。 又瘦了。 许笙低头去看他的腰,她看不到他的小腹,于是轻轻把手伸到前面去摸。 他最近基本没吃进去什么东西,但是那里已经明显有了变化,看来身体里的营养都被里面的宝宝吸收了,所以才又更瘦了。 安郝被她摸得有点发痒,伸手去拍她的手,眯着眼说太痒。 许笙柔声对他说,洗好了可以出来了。安郝随后转过身来张开手对着她笑得眉眼弯弯,他像是把这个动作做了很多遍,自然而然地等着她来抱。 许笙低声笑,把他抱出来擦干净头髮表面和身上的水。然后到开着暖气的外面去吹头髮。 她看到他晃着裸露在浴袍外一截光洁的小腿在毛茸茸的毯子上动来动去,忍不住在帮他吹完头髮后去捏他的耳朵。 安郝在镜子里冲着她笑眯眯。 他现在精神状态比刚才好了不要太多,只要不吐整个人都心情愉悦。 许笙忍不住又要弯腰去摸他的肚子。那里已经有了小小,温润的弧度,因为他比较瘦还不是太明显。看上去就像只是晚上吃得有点撑导致的。让人难以相信里面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她想,不管生下来到时候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要揍揍屁股,太不懂事。 安郝把脸颊贴到她的身上,然后看着镜子里面她的脸笑嘻嘻:“医生说孕吐一般过了前三个月就不厉害了,以后还会慢慢减轻。” 许笙发现自己不管想什么他全知道,于是在心里轻轻嘆气。 “嗯……”她包住他的手指,说给自己听也说给他听“再过段时间就好了。” 安郝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去拉她的手。 “不早了,想睡觉。” 许笙低头看着他,然后说好。 第41章 家有孕夫(下) 3. 第三个月转瞬即逝。 但是安郝的状况并没有改善,反而挂上了营养针。 他熟睡时眉心蹙着,下巴很尖,脸色像苍白的一轮月。许笙坐在床边轻轻把热水袋垫到他的手底去让他汲取温暖,然后盯着他的手看。他的手也是苍白的纸色,手背没什么肉,下面青色的血管很明显。天气越来越冷,他就越什么都吃不下,前几天把胆汁都吐出来过,让她当时脑袋直接“嗡”一声整个人乱掉。 私人医生说虽然也知道孕吐厉害的会出现这种状况,但也只是理论上知道,像真吐到这种程度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接着就开了单子让人去给他输液,表示到了这种程度一定要输液补充损失的水分的,不然可能会导致低血钠、低血钾,引起生命危险。 许笙的工作很多,没时间一天到晚陪在安郝身边,但她也只能阴沉地看着下面等着她去开会的人,然后撩开腿三步一回头坐车出去,然后在到达开会地点前伸手抹一把脸深吸一口气,再开门从车上迈下来时,仍旧是那个淡然沉静的高阶大人。 她刚开完了会就急匆匆赶回来奔进医院去,现在坐在安郝的床边。 可能是她塞热水袋的时候弄醒他了,也可能是她进来的步子声太大,或者是她刚才挪动椅子时不小心发出了声响,总之安郝醒了。 许笙忙凑过去问他好点没有。 安郝睁开眼睛又合上,声音很轻,对着她笑笑说没事好多了。 许笙弯下身去,手肘抵在床单上把他没有输液的那只手包在两只手里抵到额头上去。 “就只要这一次,以后再有也不生了。” 她的声音哽哽的,把头埋在那里没有抬起来看他。 安郝瞧不见她的表情,只是看着她温柔地笑起来,然后说“好,就这一次。” 4. 孕吐最厉害的时间被熬过去后,安郝的气色逐渐转好。 他现在穿着十分宽松的衣服,坐在草坪上的椅子里笑眯眯地和许笙说,之前打着营养针没有妨碍到宝宝吸收营养,现在则是完全不吐了,真好,什么都能吃了。夏天也快到了,可以吃很多很多好吃的,更不用担心宝宝营养跟不上长不好了。 安郝眯着眼懒洋洋地躺在阳光里,不紧不慢扳着手指,在那里细数着今天中午想吃的菜的名字,许笙不说话,只是站在他身后听着他说,偶尔说声好。他想吃什么,她都依他。 安郝最近养胖了。他洗完澡后偶尔会站在镜子面前看自己的肚子,然后看看自己的腿和脸,然后嘆气说胖了啊,就会被许笙搂住反驳。胖什么胖,不胖,还是太瘦了。 第62页 他的肚子和前一两个月不明显的时候截然相反,突然就增大了很多。甚至可以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大了起来。起身弯腰都十分不便。 安郝吐得还没很厉害之前去做的检查,医生说是双胞胎。他没有想再去查查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而且好巧不巧,每次再去复查宝宝状况的时候,它都歪到里面去翻身睡着,看不到。 安郝想这也正说明是天意,而且留着做个惊喜更有意思。 他从椅子上起来,许笙忙过去护着他的腰。安郝觉得她紧张兮兮的,忍不住笑出声。许笙总在心里存着他有腰伤这件事,再加上他最近腰酸腰疼总忍不住揉腰,让她整个人总是忍不住把目光飘到他的腰上去。 安郝在阳光下由着许笙护着腰慢慢地走,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聊天。 “如果不是一男一女,你觉得是有两个男孩子好,还是两个女孩子好?” 许笙毫不犹豫地回答他:“女孩子。” 她说答案没有任何迟疑,而且这个回应出乎安郝的预料。 他倒不是觉得许笙时重女轻男,他只是觉得她肯定会说要儿子。毕竟儿子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而且女儿将来是要有车有房有好工作的,虽然许家什么都不缺。而且,女儿很黏父亲的。女儿和母亲,某种程度上是天敌。 许笙不假思索地搂着他朝前走。 “因为我下面的人都说,女儿小时候很黏爸爸的,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 “我想,如果这样的话,我不在的时候就有人能更好地陪着郝郝了,而且,这样就有更多的人可以和我一起护着郝郝了。” “也不是不喜欢儿子,只是……现在在真的没和它建立真实的联繫之前,我想更偏心郝郝一点。” 安郝抬头去看天上漂泊的云,软软的,蓬蓬的,洁白而美好。今天的阳光很和煦温暖,是春末夏初特有的气息。 他嘴角扬着脸部的轮廓被光线勾勒得很柔和,声音的调子也是。 “原来是这样……” 许笙搂住他在园子里慢慢地走,然后说:“开始起风了,回去吧。” 安郝点头说好。 许笙和他一起往回走:“我前几天去体验了一下模拟分娩镇痛,”安郝测过脸去看她,“郝郝,如果可以的话,到时候去打无痛分娩针吧,”许笙认认真真地边走边和他说“我不想你那么疼。” 安郝把头靠在她的肩上,然后说好。 5. 无痛分娩的针是打在后背腰骨上的,安郝的腰部受过伤,不能打。 今天一大早安郝的羊水就破了,但是再没别的动静,直到晚上才被推进产房里去。 在这之前他全程都很镇静,让许笙带好两个小被子和一些洗漱用品后再指挥她派人带自己到医院去。他一直都很平静,医生说还没到能生的时候,让他躺在床上他就笑着和许笙聊天,告诉她其实没有特别疼,他还好。 安郝一被推进去后产房大门就立刻紧闭,连一丝缝隙都没有。并且房门的隔音效果极好,许笙在外面不大也不小的空间站着等,什么都听不见。 她在那里站了没一会儿就有别人家的夫郎先被推了出来,医生说叫声真大,几乎不带停的,不愧是年轻人,力气足。许笙站在那里听到后,克制不住地就把目光朝完全听不到声音的房门上钻。 她待在原地枯等到了深夜,也没见安郝从里面被推出来。 许笙的思维开始飘忽,想着他的腰会不会突然很疼,在里面待了那么久,也没有打无痛针,能不能撑得住。她就这样边想边在门外从深夜一直等到凌晨从第一天晚上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三点。这时紧关着的门才不紧不慢地开了。许笙忙快步过去,然后跟着医生推到床上去的车子走。 两个初生的婴儿被放在安郝的两边,一边一个,一个用粉色的小被子包着,一个用蓝色的小被子包着,都闭着眼,安安静静的,像是睡得很香甜。 安郝笑着和她说话,“一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都很健康。” 医生在边上接话:“先生是顺产,很顺利地就生下来了,没打麻醉。” 许笙的注意点都在没有打麻醉上,忙边跟着走边握住他的手紧张地问他痛不痛。 安郝笑,说其实还好,没有想像中那么难熬那么疼。 他在床上躺下,然后扭头去看他身边的两个睡得香甜的宝宝,孩子生得很好,不像他以往听别人说的那样,新生的孩子都是脸红红的皱巴巴的。他的两个宝宝都长得很饱满,脸蛋红扑扑的很可爱。他想,两个孩子一定长大后都想许笙,有大大的乌黑黑的眼睛,长而翘的睫毛。他扭头满意地看完孩子后,接着满意地去看此时一副还没有缓过来模样的宝宝的母亲。 “恭喜你成为一个母亲了。” 许笙低下头去看那两个孩子,他们的睫毛似乎很长,眼睛闭着,可是看上去睁开以后应该都有一双圆滚滚乌熘熘的大眼睛。 她伸出手去轻轻触碰其中一个孩子的脸蛋,比她想像中的还要柔软。比天上蓬松的云朵还要软。他们好小。 许笙终于接触到了最真实的两个实体。 老年人总是说,儿女双全,凑成一个“好”字,其实她对这些不怎么在意。在此之前,她的心里其实只装着安郝。 第63页 在真正接触到两个小巧的小东西之前,她的母爱不过是安郝腹部的弧线,介于平整和大弧度之间,忽大忽小,模模煳煳的。那时所谓的母爱似乎还离她很遥远,她并不是那种特别喜爱的婴儿的,天生带母性情怀的母亲,和许多普普通通的女人一样。而现在,她的心情突然复杂,内心突然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柔软蔓延开来。 她低下头去看这两个孩子看了很久,然后让人把孩子抱到婴儿床上去。 许笙俯下身亲了亲安郝的额头。 “辛苦了,也恭喜你,终于成为了两个孩子的父亲。” 她认认真真地看着安郝,笑得和屋里朦胧昏黄的灯光一样柔和。 她郑重地对安郝说:“谢谢你。” “谢谢你给我生了两个孩子,也谢谢你最终愿意陪我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