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 第1页 [悬疑惊悚] 《阴差》作者:废都润峰【完结】 简介: 别相信什么鬼很吓人的谣言, 很多时候人比鬼可怕的多 我是阴差, 让我为你扒拉一下独属于人的恐怖…… 第一章 死尸 唯物主义的光芒下,曾经流传的神鬼传说大多被人驳斥为荒诞老旧的思想,现代社会中,有多少人愿意相信冥冥中的因果,又有多少人愿意相信来世今生? 曾经我也不信,小学的课本从小就给我洗脑着,地府,神仙,鬼魂什么完全是不可能存在的,但自从三年前我死了之后,哪怕我不愿意,也得接受世上有鬼这个事实,因为我阴错阳差的当了一个阴差……一个地府的临时工。 事情的来龙去脉还要从三年前的某一天说起。 那时我本名陈斌,是一个拿着固定工资,终日游手好闲的警察,托福家里找了一些关系,局里一般不会有什么事情找上我,偶尔遇上点小案子,我就过去蹭点业绩,日子过得很是快活。 直到那一天,老城里出了事,我接到上面的命令匆匆忙忙的赶去局里,搭上了前往案发地的车。 老实说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懵懵懂懂的接了个任务就走。 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任务,但在车上我意外的发现与我同车的居然还有老李,这让我很是奇怪,和蹭业绩的我不一样,他是真正的破案高手,手里接过不少大案,说来不好意思,当年我也去他那里蹭过点业绩,和他人还算熟。不过现在他已经升官了,入了重案组,按理说该他接手的案子应该没我插手的份才是,怎么就过来了? 我走过去拍拍老李的肩膀,笑嘻嘻的打着招唿:“老李,好久不见啊。” 老李似乎在想什么,被我一巴掌吓得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来,回头见是我才松了口气,埋怨着说道:“是小陈啊,别从背后拍人肩膀,很吓人的好不好?” “嘻嘻,你这么大了人了难道还怕这个?”我没心没肺的笑着,顺便坐到了老李身边,随口问道:“对了,前天不还听说你有案子没搞定吗?怎么现在来这里了。” 老李闷闷不乐的摇了摇头,说道:“唉,我还奇怪呢,那案子刚刚有点着落,上面愣是让我断了先接手这个,你说郁闷不?” “不是吧?上面脑抽了还是怎么的。” “切,我哪知道,八成那满脑子肥油的局长失心疯了!” 前面开车的是一个我不认识的警察,他听了我和老李的对话,忍不住插了一嘴:“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听说城里出了大案子,上面废了好大功夫才给压下来,又下了死命令,我们局长要是一个月内搞不定,他的乌纱帽也就不保了,我们局长现在是病急乱投医,想到一出是一出,别说你这样正在接手案子的,连那些退休的老人家都被局长拉出来了。” 见有个知道内幕的,我连忙上前递上一根中华,那开车的警察看看烟又看看我,露出一个“你小子有前途”的笑容,咬住了烟,我又殷勤的给他点上。 等到他烟抽得差不多了,我迫不及待的问道:“唉,兄弟,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啊?再抖点出来呗,说一半留一半不让人心痒嘛。”老李也一副好奇的样子,身子前倾过来听着。 那警察眼珠子转了几圈,露出一个吓人的笑容说道:“行啊,我这给你们透点底,来来来,你们也都听说过,我们办差有时候一些案子是不能让老百姓知道的是吧?” 我和老李点点头,这种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每个局子里到现在都有一些只能由老资格接手的案子,要么是情况诡异得吓死人,要么是手段太过残忍有违人伦,这些案子不止不许新人碰,更不许外传,乃至提起的时候只能用代号或“那个”来称唿,怕暴露太多引起恐慌暴动,乃至威胁一方安定什么的……这种情况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在早期发生过几起。 往往发展到那时候收尾都会很麻烦,舆论是很难调控的,特别是现在信息发达,什么都有可能传到网上的时代。 当然,每个年轻的警察都是有好胜心和好奇心的,接手这样的案子几乎是所有知晓这件事的人的梦想,只可惜至今没有听闻过有谁这么“幸运”过。 开车的警察不等我们细想,继续说道:“这次的案子就是这么一类,据说啊,这次是一起性质恶劣的连环杀人案,这已经是第二个了,受害者全是那些风月女子,也不知那兇手得了什么失心疯,杀人就杀人吧,尸体还被他凌虐得不成样子,那尸体的样子怎么形容呢,总之缝尸官愣是没能给她还原了,而且吓得那缝尸体的几天内都没敢吃肉,所以这事也被锁起来了,局里一边抓紧着办案,一边又把资料消息封得紧紧的,你们没听说过很正常……” 那人说完就不说了,等了半天没下文,我听得正起劲呢,不由得问道:“接下来呢?” 开车警察耸了耸肩:“没啦,我就知道这些。” “我去,你这说了跟没说似的。”我翻了个白眼,不满的看着他嘴里的烟。 也许也是觉得自己吃人的嘴短,开车的警察顿了顿,又打着哈哈的说道:“兄弟见谅啊,不是我想掉你们胃口,而是这事真不能从我嘴里说出去太多,传出去我就坏事了,反正一会你们就见到了,不差这一会是不是?最多,最多我再提醒你们一句,一会可以的话别去看那尸体,不然晚上睡不着的人又得多几个。” 第2页 那人说的玄乎,我好奇心一下子被提起来了。 人就有这样一种心理,就像是公园里的鬼屋一样,你越是不让他看,他就越是想看,你越是不让他想,他脑海里就越是想得激烈,这是人类的本能,除了那些经过特殊训练的人,谁也不能免俗。 我暗自下定决心,哪怕尸体不让普通警察看,我也要上去瞧一瞧,能把缝尸官都吓坏的尸体,得长成什么德性啊。 车子驶入一条小巷内就停下了,前面熙熙攘攘的围着一大堆好事的群众,同僚们赶都赶不走,把整条路都给封死了。 我和老李刚下车,还没搞清楚状况呢,局里的老上司怀胖子快步走了过来,说道:“你们终于来了,老李你赶紧过来帮忙看看,小陈,帮忙维持秩序,别让无关群众进来。” 怀胖子说完连眼神都懒得给我一个,拉着老李就走了,得,这就是打杂的和精英间的差距啊,我耸了耸肩,加入了堵路的行列。 当然,我是不可能乖乖在这里堵着的,热乎不说,对那尸体的好奇心也象猫爪子似的挠得我心痒痒。 眼见得怀胖子走远了,我连旁边站着的是谁都没看,对那个面生的警察说道:“喂,兄弟,能不能帮把手,我尿急憋不住了,帮我顶一下成不成?” 那警察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兴许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半为难半厌恶的推脱道:“这个……不太好吧。” 对于他的拒绝,我并不是很意外,因为这本来就不怎么和规矩。 不过软磨硬泡一向是我的强项,我又拿出那包中华,抽出一条给他,“大家都是同事嘛,事急从权是不是,唉,帮帮忙啦。” 他抬起手刚想推脱,忽然像是中了邪般生硬的转过头来,眼神略微呆滞的看着我,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他表情怪怪的,僵硬的跟一张死人的脸孔似的,不过这漆黑的小巷子里,看得不是很真切。 等了一会,我以为他在纠结呢,又把烟往前递了一下。 结果不知怎么的,这傢伙忽然露出一个热情的笑容,接过我的烟放在耳朵上,握着我的手说道:“哟,这不是斌哥嘛,唉呀不好意思,刚刚没认出你来。” 这态度转变得太突然了,惊讶的看着他,好悬没把“你是谁啊”这种得罪人的话吐出来,不过仔细想想我就释然了,我平时有事没事就喜欢请人出去吃一顿,局里只要见着个人我都会上去套近乎,发展到现在偶尔出现几个认识我但我却忘了的人也不奇怪。 于是我顺势握住他的手,硬着头皮说道:“哈哈哈,原来是你啊,不好意思刚刚我也没认出来。” “哈哈哈,这个正常,我们好久没见了。”他意味深长的笑着,说道:“你是想过去看看尸体是吧,老实说,很多人好奇那尸体长什么样子了。” 嗯,事情有门! 我舔着脸说道:“这个好奇心人之常情嘛,你看是不是……” 他拍着胸脯打包票:“没事,我们哥俩谁跟谁呢,去吧去吧,就说是我叶云让你去的。” 这么大包大揽的话说的还真熘,我下意识的往他肩膀上一看,嚯,居然是三颗星,还是个大傢伙! 我不由得吐了吐舌头,看来以后套近乎不看肩膀的习惯得改改了,好险是认识的,这要是遇上个刚正不阿的以后非得有小鞋穿不可。 他见我站在那里不动,催促道:“赶紧去吧,这里有我就成。” 我连忙点了点头道:“行,那我走了啊,改天请您吃饭。”说完,我头也不回的走了,对尸体莫名的好奇心完全占据了我的脑海。 背后似乎隐隐传来其他人和叶云的说话声。 “队长,你脸色很难看啊,不会生病了吧?” “没事……” 第二章 好奇害死猫 现在想想有这么一句老话,叫好奇害死猫,这猫有九条命都能被好奇心害死了,何况是人? 我这一辈子唯一的坏毛病就是好奇心太重,小时候偷看隔壁屋姑娘洗澡,流浪时掺和过街头斗殴,当警察时又闲的卵疼曾经拿着缴获来的毒品自己吸着玩,不过我那时运气总是不坏,每一次都没惹出过什么事,隔壁姑娘直到嫁人了都不知夫婿头上有点绿,街头斗殴每次我都是最后能站起来的几个,至于毒品什么的……浅尝一次后感觉还没玩电脑过瘾,也就没再继续。 打小各种作死就没奈何得了我,也让我的性格越加无法无天起来,但自那一天起,我的好运气似乎已经消耗殆尽了…… 我跑到案发地,还没见到尸体呢,墙上喷溅的血迹倒先引起了我的注意,血迹扩散得很广,哪怕尸体周围一圈人墙也无法遮掩它的存在,最高的一块血迹离地面有近五米,可以想像当时受害者挣扎得多剧烈。 这一大片涂鸦般的血迹比没见到的尸体更引人注目,我一路毫无对死者的崇畏之心,只拿这血迹当画品看,直到即将走近尸体时,最高处一块血迹引起我的注意。 那血迹很奇怪,乍看下去没什么,但仔细看看我却也发现,这玩意越看越像一个扭曲的笑脸,盯着它,似乎它也在盯着我。 这种事情大家多多少少都遇到过吧,盯着天花板或地板的纹路,有时候你会发现那些随机排列出来的东西,很象你生活中经常接触到的某些东西。 第3页 寻常人遇到这事要么不理会要么快步走开,但我偏不,这有趣的一幕让我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紧紧的盯着那块血迹。 越看,那笑脸的轮廓就越清晰,渐渐的我感觉自己脑海一片空白,前面的人群消失了,四周的高墙消失了,连天空也失去了色彩,只剩下那个血液喷溅而成的笑脸……我整个人陷入一阵奇异的恍惚中。 笑脸不知何时从墙上凸起,血色缓缓褪去,下面是一张女人的脸,似哭似笑,眼里有着抹不去的恐惧…… 她看着我,嘴巴一张一合的似乎要说些什么,又似乎在警告我什么。 忽然发生的变异吓得我低声尖叫出来,抽回脚后退了一步,这一步,我似乎成功逃离了某个怪圈,周围的世界开始恢復色彩,再度看去,墙上哪有什么笑脸,只是一块普通的血迹,我再度回忆那诡异的感觉,却连刚刚看到的女人脸长什么样都记不起来了,我摇头自嘲了一番——定是自己太紧张,白日出了幻觉。 站在人群外的怀胖子被我的尖叫声吸引,见到是我,脸色难看的走过来训斥道:“你来添什么乱,不是叫你在外面待着吗?” 对于怀胖子甩脸色的行为我早以习以为常,他很早就对我这个只会蹭业绩的米虫很不满了,不过这与我何干?我笑嘻嘻的说道:“您老明察秋毫啊,这可不是我擅离职守,那个叫叶云警司让我过来的。” “叶云?”怀胖子皱起眉头,喃喃自语着:“他搞什么飞机。” “那我哪知道勒?”我问心无愧的耸了耸肩,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怀胖子上下打量了我几眼,也没能看出什么不对来,最后只能不耐烦的挥着手放行,“去吧去吧,别打扰其他办案的人!” “知道了……” 我拉着长长的语调,大摇大摆的过了怀胖子的防线,他那气得牙痒痒的样子让我心情不由得愉快起来,刚刚那诡异的“幻觉”也丢到了脑后。 小心的避开那些负责採集证据和研究案情的人,我挤近了尸体附近,在还需要取证的情况下,尸体却已经被一块黑色篷布盖起来了,只留下受害者一只苍白的手露在外面,尸体周围还有几摊呕吐物的痕迹,看样子是那些验尸的人留下的,能让那些个百战精英忍不住在现场呕吐出来,足以见得这尸体有多让人噁心。 篷布掩盖着营造出的神秘感,加上周围血迹与呕吐物为现场添加的骇人效果,这些综合起来,让我的好奇心一下子拔到歷史最高点! 我连触碰案发地点的东西需要戴手套的规矩都不顾了,在周围警察们惊骇的目光下,直接拉开了篷布,露出受害者的遗容。 一股腐肉的恶臭袭来,熏得我眼泪直冒,但这阻止不了我的好奇心。 我勉力睁开眼看去,眼前的景象没让我失望,直接吓掉我半条魂——那是一副怎么样的尸体啊,整具尸体被扭曲成一个古怪的形状,像是什么古代文字,骨骼错位扎出身体外面,一排排牙印突兀的嵌在原本白皙的肌肤上,露出里面的黑褐色的肌腱,不时有脓血流出,整个头部已经不能看了,腮边的肌肉被撕扯出来,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的牙齿…… 这个受害者,竟然是被活活咬死的! 随着强烈的视觉冲击,噁心,眩晕,反胃感一瞬间统统涌了上来,还有一种我说之不出的感觉,好像随着那股扑鼻的恶臭,有什么东西沖入了我体内,不过我已经顾不得了。 我以一生当中最快的速度盖下篷布,然后跑一般捂住嘴巴干呕……肚子里的东西死命的翻腾着,但就是什么都呕不出来,难受得我眼泪鼻涕直往外冒。 旁边一只手递过来一块纸巾,我拿起来往脸上胡乱抹了一阵,才感觉好受了一些。 抬起头来,老李关切的脸映入我眼中,我牵强的扯出一个笑脸:“谢了,我没事。” 老李摇摇头,拿出一瓶风油精在我太阳穴上抹着,一边抹一边训斥道:“你看看自己脸色难看成什么德性再说话吧。” 我抢过风油精在鼻子前抹了一阵,用力吸了一口风油精独有的辛辣气味,又恢復了原有的精神,一边在老李责难的眼神中把风油精还给他,一边笑嘻嘻的说道:“没什么,我这不被熏的嘛?谁想到这尸体这么噁心,那臭味怕不是放了有几天了?” 提起这个,老李皱起了眉头,一脸肃穆的说道:“不是,根据死者的尸僵和尸斑分析,死者离死亡不过半天。” “什么?!”我惊讶的看着老李。 “死者死亡时间不过半天。”老李重复了这样一句话。 我承认我在局里吊儿郎当的,但不代表我什么都不会,尸体死后几时发臭几时发黑我还是知道的,加上天气和温度等因素,仅仅只是半天时间尸体估计都没完全软开,又怎么可能会发臭呢? 但我知道老李是不会开这种玩笑的,尸体真的是在死亡不过半天后开始腐烂,我想了一会给自说出自己的猜测:“兴许是那案犯还对尸体做了什么手脚吧?比如说撒了毒什么的……” 这话也是离奇,哪个吃饱了撑的没事往尸体撒毒?但对方都能把一具尸体咬成那样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老李嘆了口气:“现在我们在这里猜着也是无用,只能等尸检结果出来了,对了,你也来帮忙吧,采点现场的血样什么的,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第4页 “没问题。”我点点头,从老李手里接过手套,加入了探查的行列。 老实说我觉得这与其是我帮忙老李,不如说是老李给我找的学习机会,因为我从头到尾都没帮上什么忙,就在一旁听着老李对案件的分析,然后不时的点头附和而已,时间就这样匆匆的过去…… 第三章 血牙 该查的已经查完,似乎觉得关于案件的话题太过让人不爽,老李烦躁的摇摇头,换了个话题:“算了不说这个,怀胖子不是叫你在外面待着吗?你怎么就过来了,不怕挨批啊。” 说道这个,我略微有些得意,传说中的小人得志,不对,是农奴翻身大概就是我这样吧,我炫耀的抬起头说道:“就借着外面一个三星的关系进来了,怀胖子不敢说我什么的。” “三颗星的?”老李挑了挑眉头,“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有本事了?我记得外面那些两颗星以上都是外省的吧,人家今天刚来你就套上近乎了?” 外省的?我一阵错愕,我从没去过外省啊,也就是说那个叫叶云的我压根不可能接触过……这是怎么一回事? 见我老半天没反应,老李摇了摇我的肩膀,问道:“怎么了?” “啊,不,没什么。”我摇了摇头,“大概那傢伙认错人了吧。” 尽管这么说,我却本能的感到一些不安,原本以为只是一个记不得的熟人……但现在仔细回想起来,我越发觉得事情不正常…… “希望只是我想多了。”我喃喃自语着,同时决定一会出去的时候再去找那个叫叶云的警察问问,事情不搞清楚,我总觉得今晚会睡不着。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老天爷总喜欢和我开玩笑,正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尽管还没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我心里就是不由得一紧,好像有一个大锤擂在我心间,在老李诧异的眼神下,我疯了般向外面狂奔而去。 在警戒线那里,我见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叶云,此时的他一脸黑紫,积血淤积在额头处,后脑勺那里破了个大洞,隐隐约约可以见到里面的红白之物。 看着生死不知的叶云,我感到心里似乎压着什么东西,好沉…… 叶云出事了,在我生起想和他探听消息的念头时出事了,是巧合吗?我不得而知…… 围观的群众对叶云指指点点的,风凉话不时传入我耳朵里,其中两人的对话引起我的注意。 一个摇着蒲扇的大爷一脸惋惜的说道:“这个小伙子也太倒霉了吧,这么巧被楼上掉下来的砖头砸到,还正中了后脑勺,我看是活不成咯。” “可不是嘛。”旁边的大妈附和着,“造孽啊,怎么就不知道躲呢。” 听到两人的话,我抬头往楼上望去,确实,五楼有一个伸出来的阳台,阳台上放着不少砖头和花盆,砖头应该是用来垫花盆或固定花盆用的,一般养花的人家里有这个不奇怪,但奇怪的是阳台是用铁条焊接成的,缝隙很小,砖头除非竖着放否则是掉不下来的,更何况恰巧砸到人? 多年跟着那些破案高手混业绩,我也多多少少学到一些他们的脾气,而当时的我还没有往鬼怪这方面想,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这事情肯定有人作祟。 我走过去对还在说风凉话的两人问道:“大叔大妈,你们有看到砖头是怎么掉下来的吗?” 大爷古怪的看了我一眼,说道:“还能怎么掉,就这样从上面掉下来咯。” 我哭笑不得摇摇头,说道:“我不是想问那个……我的意思是,是不是有人把砖头丢下来的?毕竟这事太凑巧了些。” 大妈摆了摆手,说道:“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谁没事抬头往上看的?不过据我所知,那五楼上面的住户好几天前就全家跑出去旅游了,那屋子空了好几天,应该不是人为的吧?兴许……兴许是风吹的……” 大妈越说声音越低,她自己也发现,那种假设是不可能成立的,最后不好意思的挠着头。 这么大的砖头怎么可能被风吹下来?我无奈的嘆了口气,不死心的再往天台看去,却看到一个黑色的背影站在天台上。 阳台的角落没有阳光,里面的东西我只能看到一个大概,这里面包括了那个人影,我连他身上穿的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一个属于“人”的轮廓。 不是说那上面没人的吗,莫不是我看错了?我定了定神,仔细把目光瞟去。 他似乎注意到我的视线,僵硬的转过身子,下半张脸出现在阳光下,而后,他露出一口红色的牙齿对我笑了笑,焦虑、紧张、愤怒、沮丧、悲伤、痛苦扑面而来,我第一次知道一个人的笑容可以这么清晰的表达出这么疯狂的情绪。 明明隔得很远,远到我都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我却能清楚的看到他嘴里的每一条血丝还有牙边的肉沫碎屑。 下意识的,我脑海里浮现出那具被咬得支离破碎的尸体,红色带血的牙齿,疯狂的笑容,肉末……我的脑子自动转了起来,把这一切线索拼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一个在那里躺着,一个在上面对我笑。 顿时,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手揪住了,沉甸甸的,莫名的恐惧席捲了我的脑海,不止是属于我的恐惧,身体里似乎还有另一个情绪点,它比我更加畏惧他,那股恐惧传染了我,使我的身体像是中了传说中的定身术,动弹不得。 第5页 在我呆滞的目光中,黑影缓缓的回过身,消失在我的视线内,直到这时候,我才从恐惧中取回身体的所有权。 第一时间,我指着天台大声叫道:“有人!” 我的叫声惊醒了在场所有警察,他们二话不说沖向楼梯口,一部分人封锁楼梯,另一部分人直扑五楼。 我犹豫了一阵,也跟着往五楼跑去,那个黑影很有可能就是这次的案犯,我们已经互相发现了彼此,不亲眼看到那个黑影被抓住,我总觉得不放心,顺便的,我把叶云受伤以及叶云的异样也一併算在了这傢伙头上…… 走在楼梯里,我下意识的握紧了腰间的警棍,有生以来我第一次开始痛恨起警局的制度,凭什么警察不能带枪出门?仅仅一把小小的警棍,完全无法给我带来多少安全感,对手可是能把人咬死的疯子。 跑到五楼那个房子前,已经有不耐烦的警察开始撬门,工具就是旁边消防箱里的消防斧,在犯罪嫌疑人可能躲在屋里的猜测下,他们已经顾不得什么私闯民宅的罪名了。 一下,两下! 门锁被砸开了,我们犹如劫匪般沖了进去,默契的对屋子展开一场全面的搜索。 回想起大妈的话,我特地检查了门把、座椅,桌面等地方,这些地方居然都布了一层厚厚的灰,也就是说,大妈没有骗我,这里真的好几天没人出入了。我又不死心的去看了下阳台的落地窗,落地窗锁的紧紧的,把手上面同样布满灰尘,这诡异的情况让我心里凉了半载——落地窗没打开,那么我刚刚看到的人影是什么? 警察们检查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不由得面面相觑。 一个警察走过来问我:“这位同志,你刚刚真的有看到阳台上有人吗?” 回想起那张恐怖的脸,我笃定的点了点头:“没错,我确实看到这上面有人。” 那警察苦恼的皱着眉头,掂量了一下说道:“额,但现在却找不到……” “所以我现在也纳闷着呢。”我苦笑的敲着身边的阳台落地窗,“如果我看到的不是幻觉,那么在这扇落地窗没有被打开的情况下,那个人是怎么熘掉的……” 说着,我看向落地窗,却发现落地窗的玻璃上,我的背后居然站着一个人!他穿着黑色的袍子,脸的上半部分被一个白色的面具包裹着,面具上两只眼睛的位置是一个小小的弯月型孔洞,他抿着嘴笑着,嘴角的弧度和面具上眼孔的弧度一样,也是弯月型的,但脸颊上的两片肌肉却纹丝不动! 冷汗瞬间打湿了我的背嵴! 我眼珠子往后偷瞄了一下,背后除了几个警察,哪里有什么黑袍的怪人。 可眼前的落地窗镜子里,分明就显示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在我身后,他慢慢的把手搭在我肩膀上,紧闭的嘴唇打开,露出一口带血的牙齿……被咬到就会死,我莫名的确信这一点。 可这次,也许是已经被吓过一次了,恐惧并没有袭来,我的脑子依旧是清醒的。 我下意识的想逃跑,但我的身体不知何时又开始动弹不得,像是被什么锁住了,苦涩的汗水从我眼角划过,刺得我眼睛发疼,但我只能看着他的牙齿离我的肩膀越来越近,我什么也做不了…… 该死的,这算是怎么一回事?我的身体怎么了?这黑乎乎的傢伙是什么来头? 我死命的咬着牙,觉得牙根都快被我咬断,但身体就是动不了。 挣扎貌似是徒劳的,我的身体在空气中不自然的颤抖,越是急躁,我的大脑越是混乱,气力也消耗的越快,最可怕的死亡不是死亡本身,而是看着死亡一步步到来,而你,却无可奈何,那种感觉能把人逼疯了。 “喂,你怎么了!” 在我即将崩溃的时候,一阵声音把我惊醒,我往玻璃里看去,原来是那个警察见我情况不对,关切的询问走过来询问我的情况。 思考能力回到我的脑海里,我挣扎着想向他唿救,可惜我回答不了他,嘴唇哆嗦着就是吐不出一句话来,急得我汗水直流。 他问了两句见我没回答,不耐烦伸出手来抓住我的肩膀一阵摇晃,当然在玻璃的倒影里,我看到的是他的手穿过了黑影,拦在黑影的嘴前,奇异的是,面对那只普普通通的手,黑影眼睛里居然闪过一丝不悦。 而后黑影闭上嘴,直接从玻璃里消失了。 没错,他就这么走了,一如他莫名其妙的出现。 ……我得救了…… 惊喜来的实在过于突然,突然得和灾难一样。 我脑子犹如被闷了一锤,嗡嗡嗡的一片空白,放松之下整个身体往后软去…… “什么情况?!”拍我肩膀的警察被我吓到,顶着我的身体不往下倒,哭丧着脸说道:“喂,我什么都没做啊,这位兄弟别吓唬我,快起来吧。” 第四章 猜测与端疑 没有理会身后关切的声音,我提起仅有的力气,颤抖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确认自己的肉少了没,当然,我没敢再看向玻璃那边,去确认那个黑影走了没有,我怕那个黑影再次出现,一想起这个可能,神志模煳的我顾不得身体的疲软,硬是挣扎着掰过头,让我的视线离那块该死的玻璃远一点。 第6页 几个唿吸后,我稍稍冷静下来,一张年轻的面孔闯入我眼帘。 这个人就是在最后关头救了我的警察,他疑惑的拍着我的脸蛋,想叫我起来。 惊魂未定的我见到救命恩人,连忙抓住他的手,嘴里连连念叨着:“谢谢,谢谢,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事后回想起来,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说了些什么,我被那场角力折磨得神志不清的,大概是顶着一副快要死掉的虚弱表情,不停的说谢谢吧,说了约摸有五分钟?老实说我从没想过自己有这么脆弱的一面,以前的我一向是以大胆而自豪的。 但真面对生死,谁能大胆得起来? 身后那位警察也被我搞煳涂了,他只能一脸为难的被我拉住,脸上满是不知所措。 一位年纪较大的警官走过来,抬起我的脸看了看,对被我握着不放的警察说道:“不用担心,他大概是看到这次受害者的尸体,过度刺激产生了幻觉,这已经是第五个了,唉,现在的年轻人啊……好奇心都那么重,小飞你先看着他吧,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就多开导点,免得落下什么毛病。” “啊?我看着他?”小飞一脸为难的看着还没回过神的我,“队长,我觉得这种细活我做不来啊,要不给他找个女警靠着?” 老警官一脚踢上小飞的屁股,哼道:“废话那么多,人是倒在你身上的就由你负责,一会你负责跟他去医院,人确认没事了才准你回来。” “不是吧~~~”小飞一张脸皱的跟条苦瓜似的,但看到自己上司那不满的眼神,只能把剩下的抱怨咽下去,哀怨的说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我是搭着来载叶云的救护车一起去的医院,具体过程我也记不得了,因为在上救护车前我就抵挡不住心里的疲倦,昏睡了过去。 醒来后,我躺在满是消毒水味道的病床上,身边站着一脸苦逼样的小飞。 ‘我这是怎么了?’刚刚醒来,脑子里有点模煳,我下意识的想爬起来,却又被小飞按了回去。 我疑惑的看着小飞,他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说道:“醒了别乱动,先看看自己身体怎么样了,头晕不晕?还有没有出现幻觉,你再出事苦的可是我啊……” 幻觉?我脑子忽然一阵抽痛,小飞的话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我模煳的记忆。 破碎的尸体,戴面具的诡异黑影,还有……血色的牙齿,这些记忆统统在我脑海里过了一遍。 回想起这些,我身体不自觉的开始颤抖起来,不是恐惧,而是其它的什么,我说不上来的感觉……但我清楚,我并不是很恐惧那个黑影,真要形容的话,更多的是一些对自己身体无法自控的无助吧。 我慢慢的整理自己的记忆,那感觉就像是以局外人的身份在看一场第一人称视角的三流鬼片,越是梳理,我越是觉得一切荒诞不羁。 莫名其妙出现的熟人,莫名其妙看到的人脸,莫名其妙发现的黑影,还有莫名其妙遇到的灾难……我到底经歷了什么……全都莫名其妙的,没头没尾的让人头晕。 这些给我的第一感觉是——好假!好狗血! 我不自觉的喃喃自语起来:“我怎么了……” 小飞还以为我是在跟他说话呢,抖了抖眉头说道:“听医生分析,你是看到什么过于可怕的东西,脑海里受不住刺激产生妄想了,以为有什么吃人的鬼怪盯上你什么的。” “幻觉?” 我的语调不由得升高,老实说我并不觉得那是幻觉,尽管很荒谬,但那细緻到一丝一毫的记忆,如果真是幻觉,那我的脑补能力未免好过头了。但要不是幻觉的话,一切又怎么解释,特别是那黑影的能力,难不成说我真遇了鬼? “肯定是幻觉啦。”小飞在一旁不屑的说道:“你昏迷前一直拉着我说鬼什么吃人什么,这世上哪有那种东西?别自己吓自己,好几个医生都这么说的,肯定没错。” 我仔细一想还真是,刨除这世上真有鬼的推测,也只能得出我出了幻觉这个扯淡的结论了,对于鬼和幻觉,我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后者,一方面是这年代精神病什么的听的多了,遇到这诡异的情况可以解释,另一方面,我潜意识里并不愿意相信鬼的存在,真要是这玩意盯上我,我可就没救了。 不过这么厉害的幻觉真有可能出现吗?我仔细翻着脑海里的知识,忽然想起我曾经听说过的一件事情:在一个乡下小地方有过这么一个男孩,他由于家庭贫困,性格懦弱且脑子也不灵光,成为同学眼里的受气包,在学校里天天过着挨欺负的日子,这样的日子过的久了,他潜意识里开始希望有一个可以保护他的哥哥,他日思夜想,没日没夜的期盼着一个这样的人物降临,直到某一天他真的遇上了一个这样的大哥哥! 那位大哥哥无所不能,而且对他关怀备至,教了他武功让他把欺负自己的坏同学打跑了,辅导他功课让他学习成绩名列前茅,给他赚钱的法子让他可以赚钱养家,甚至细心开导他让他自信起来。男孩家里的人对男孩明显的变化很是诧异,男孩于是乎骄傲的把自己的大哥哥说了出来,家里人对于男孩能遇到这样的贵人很是欣慰,让男孩把那位大哥哥请家里来,希望能感谢他一番。 第7页 男孩痛快的答应了,那一天,男孩家里人摆了一桌大大的宴席等着,等着男孩的恩人。 结果等啊等,等到的却是男孩手里牵着的空气!男孩牵着空气,高兴的向家人介绍着这位大哥哥。 发现男孩并不是在开玩笑,家里人慌了,他们以为男孩撞邪了,连忙抱着孩子去各个庙宇道场求医,但请了好多道士和尚都没能把男孩的大哥哥怎么样,最后男孩的家里人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把男孩送去精神病院,这才得知男孩真的得了精神病,而且是一种罕见的精神分裂! 据科学的解释,有的精神分裂症能让人凭空臆造出一个人物来,这个人物属于人脑海里潜意识支配的,拥有比本体强得多的能力,也能控制本体的行为,甚至可以在本体的生活中出现,和本体面对面。 这种玄幻的事情我一直都当故事听,从没想过它真能落到我头上来,不过有了先例,这种事情也就不难让人接受了,神经大条的我很快接受我可能有精神病这个事情。 沉思了一会,我觉得我现在最迫切的不是在医院躺着,而是得赶紧找个心理医生治疗一下才是,那幻觉实在太真实,出来的时候我完全没把它当假的,鬼知道哪天那个幻想出来的傢伙会不会让我去自杀什么的! 想到这个可能,我急忙起身说道:“我得去神经科看看……”说着我下了床,摇摇晃晃的向外面走去。 “唉唉,别介,你别自己走啊。”小飞过来扶住我的肩膀,没好气的说道:“你这身体要走也得有人带着吧,而且你知道这医院神经科在哪里?” 我呆滞了一会终于清醒过来,不好意思的摇摇头:“这个还真不知道。” 被我的迷煳打败,小飞白眼翻得眼睛都快弹出来了,摇着头说道:“哎哟,算我服了你了,肯定是我上辈子欠你钱,这辈子利滚利滚多了,来吧,我带你去附近的神经科医院看看,这医院好像没有看这一块的医生……” 我点点头笑道:“哈哈哈,麻烦你了,改天我请你吃饭啊。” 说着,我自来熟的老毛病又犯了,一点也不客气的拉上小飞的手,把全身重量靠在他上面,不过就在这时,我摸到他手腕上似乎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扎得我手疼。 小飞也感觉到自己手上有异物,他忽然想到什么,“靠”了一声撸开袖子,只见他手臂上绑着一块绿色的玉佩,不过玉佩整个已经开始破裂开来,碎屑沾满了他的手,刚刚扎到我们的就是其中一块碎屑。 “我的平安符啊!!!”小飞捂着玉佩一阵哀号,“这东西什么时候碎的,啊~~惨了惨了,回去得被老妈骂死了!” 看着他手里的玉佩不知为什么,我总不自觉的想起刚刚他的手穿过黑影,使得黑影退却的场景…… 不自觉的,我说了声:“对不起。” 小飞错愕的看着我,说道:“你道歉做什么?又不是你弄坏的,应该是我自己不小心碰碎的。” 我被小飞反问住了,是啊,道什么歉呢?我什么也没做啊。 我酝酿了一下也没找到什么理由,只能模煳的说道:“大概是我自己总感觉我给你带来不少厄运吧。” “行了,别什么东西都往自己身上揽,你估计就是经常想太多了才会这样。”小飞侷促的摆了摆手,把玉佩摘下来丢自己口袋里,“这种东西怪不得别人,只能怪我今天运气不好吧。” “没想到你还挺阔达的。” “那是!” 第五章 精神病 小飞是一个很健谈的人,我则恰巧是一个很喜欢倾听的人,我们难得的很合拍。 在他开车载我去附近的神经科医院这一小段时间内,我们聊了很多,天南地北的几乎什么话题都有。 大多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东西,但也不排除一些能让我感兴趣的因子。 叶云被送到医院后,经诊断颅内大量积血,估计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按医生的说法是“听天由命”,并且警察们一阵搜查无果后,也认定叶云是伤于意外这个事实,这件事基本宣布告一段落。而对我这种症状,有好事的医生也过来说过,我应该是见到尸体后产生联想型的幻觉了,不过发作这么快还是比较罕见的,还有,小飞手里的玉佩,是他小时候在城北的“天公庙”里一位负责帮人添香油的老者给的…… 这些都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情,但我却暗暗记录下来,我有预感也许以后会用得上。 进了医院,医院里见到我们的护士医生都不由得有些紧张,也对,来神经科看病的病人不少,但穿着警服进来的估计挺稀奇,他们大概以为医院里有人犯事了吧,一个个疑神疑鬼的。 小飞这没义气的被那些古怪的眼光看得受不了,带我挂了号就熘了,估计是担心自己被当成病人看,相比之下我却显得很淡然,比这大的场面见得多了,他们看着我问难道还能让我少块肉不成? 当然,那时候的我完全没想过,当四周的人都认为你有病的时候,其实你就已经有病了,没有也得有。 很快的,我被带去见了我的医生,他是个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听护士称他许先生。 许医生见了我一身警服也挺惊讶的,为了缓解他紧张的情绪,我率先递了一根烟给他,笑嘻嘻的说道:“放心吧医生,我不是来抓人的。” 第8页 “哦?穿着警服来看病?”许医生接过烟,脸上的惊讶很快掩饰起来,只是对我身上的警服挑了挑眉头。 我耸了耸肩膀,毫不在意的说道:“没办法,事急从权,有规定警察精神上不能出问题的吗?” 许医生好奇的打量着我的脸,好半天才说道:“那倒没有,好吧,我们聊两句……” 接着,许医生和我谈了几句话,并不是关于我来此的目的,只是普通的拉拉家常而已,但我却知道这是传说中精神病医生的惯用手法,能否通过一个人的日常行为判定那个人的精神状况,也是一个精神病医师是否合格的标准。 所以我很配合,说出的不是什么中规中矩的答案,而是第一时间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我知道,这样有利于医生了解到我真实的一面,所以我不敢马虎。 许医生认真的把我的话记录起来,最后却敲着笔记本总结道:“看起来你一点问题也没有,你的语言逻辑明确,神智也很清晰,甚至都有心情和我套近乎,嗯,最多瞳孔还有点涣散,应该是之前受了惊吓?我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只要修养一阵就可以了。” 听他这么分析,我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惊慌,高兴的是我看起来没有病,但如果我真没病的话,那么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怎么解释?我潜意思里迫切希望一切都是我精神出了问题导致的,这样也许我还有救…… 我直接往他诊桌前的椅子坐下,占了属于患者的位置,说道:“我还是觉得你得帮我看看,别跟我说我没病,如果仅仅只是受惊吓的话我大可以去找几个女人泻火,何必来你这对着一张老男人的脸?” 许医生耸了耸肩,摆出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说道:“随便你,你是病人,倾听病人的话是我的责任,不过我觉得你最大的问题还是你自己想太多了。” 面对他随意的玩笑,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听我说完吧……” 接下来,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从早上听到女尸的消息生起的好奇心开始,察觉叶云脸色不对,莫名其妙的血迹变脸,看到女尸时的噁心,叶云出事,看到黑影的牙齿,以及最后玻璃上黑影诡异的笑容。 看这种精神科的医生,我生怕说漏了什么影响了他的判断,所以我说得很详细,一边说也一边反思,自己分析着事情的来龙去脉,许医生拿出一本小笔记认真的把我的话记录下来,不时咬着笔头思考着。 话说完,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我们都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无法自拔。 几分钟后,我率先清醒,对还在咬笔头的许医生问道:“怎么样医生?我这情况到底是什么情况?” 许医生抬起头反问道:“你有过什么精神病史没有?” 我坚定的摇了摇头。 “这样吗?”许医生又咬了许久的笔头,抬起头,掩饰了下脸上的困惑,露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来,“放心,你这状况应该是没事的……额,你现在有没有那样的感觉?” 我没有发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困惑,仔细感觉了一下,说道:“没有,我现在很正常。” 许医生咽了口唾沫,犹豫了一阵才说道:“好吧,通过你刚才的叙述,我觉得你应该是得了间歇性的妄想症” 说道这他停了一下,见我没什么反应,他继续解释道:“你说出的经歷却很古怪,如果真按你说的,你的幻想,额,我们假定那是你的幻想,它已经严重到可以影响你的行为举止,乃至让你身体不受控制,那么这种状况应该是已经患上严重妄想症的患者才有的,但你不可能一瞬间无缘无故的就这样,哪怕那具尸体再恐怖,要让你产生那种程度的幻觉也需要一定时间的酝酿,结合你说在看到尸体前就产生幻觉了……所以我分析,你应该之前有过类似的病例才是……不然这一切解释不来,也许你曾经有过什么精神病史,但你自己给忘了,而现在它偶尔会发作一次。” 说着,许医生再次咬起了笔头,可怜的笔头都快被他咬烂了,也许他自己也觉得,这个解释牵强的紧。 我也觉得他的分析很不对味,至少我可以很清楚的确认自己没有什么精神病史,但医生这个职业向来会不由得让人产生一种信服的感觉,既然他都分析我有病了,那么我肯定是有病的,这让我不由得松了口气,有病就能医治,总比神神秘秘的什么都不知道好些。 当然这很可笑,人总是喜欢把事情往自己希望的,熟悉的那一面去猜测,而事实往往与所想背道而驰,我和许医生都只是个普通人,于是我一个看起来很正常的人,最后被确认为精神病。 我甚至认真的问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疗吗?” “催眠,强烈的自我催眠!”许医生不假思索的说道:“你还能控制自己的思想,那你下次遇到这种事,就强烈的暗示自己,告诉自己,这是假的,这东西伤不了我,或者干脆无视它……如果那真是你的幻想,那么它会慢慢消失的。” 我和许医生谈了许久,他按着自己的经验帮我寻找缓解现在症状的方法,我也配合着,努力的记忆这些知识,其中大部分是自我催眠的知识,它们对治疗妄想症很有效,我们都下意识的忽略了一个前提,那就是:我是否有精神病! 第9页 一个没有精神病的人去使用精神病的治疗方法,那么最好的结局就是他也变成一个精神病……但现在我们都默认了我是有精神病的,这真是一个悲哀的事实。 临走前,许医生给我推荐了几本基础的自我催眠学习资料,我抱着这些书犹如抱着什么救命的宝物一样,急匆匆的离开医院。 事后回想起现在的蠢事,我也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呵呵,也许是该笑吧…… 第六章 贵人 几年后回想起今天的蠢事,我不由得由衷的感慨一句——世界上最可悲的人有两种,一种是精神不正常的,一种是想方设法证明自己精神不正常的,而这时的我恰巧属于前者。 走出医院大门,我这才察觉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去,想到折腾了一天都没吃过什么东西,我随便在医院门口买了个肠粉,一边吃着一边往家里走去。 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周围都没什么人,大部分时间都是路灯下的影子陪着我。 老人都说莫要走夜路,这个不假,寂静的夜路有时候挺吓人的,这种氛围下出现什么好像都是正常的。 不知什么时候,“幻觉”开始悄然出现,当时我觉得也许是昏暗的天色对人的情绪有特殊的影响,但事后回想起来,其实是因为夜晚是属于亡者的时间,缠上我的她开始行动了。 我的五感慢慢出现问题,最先出问题的是我的味觉,嘴里嚼着的肠粉口感像是在嚼生肉,而后是视觉和听觉,大街上随便一个路过的人面孔都象带着弯月型的笑容,他们的笑声异常刺耳,再接着是触觉与嗅觉,昏暗的街道不时有带着血腥味的阴风吹出来。 最后是感觉出了问题,我感觉背后有人在看着我,但一回头,却又什么都没有。 等我发现不对时,我已经陷入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周围都是犹如孩童涂鸦般的奇异存在,单纯的恶意簇拥而来。 按照许医生说的,这时候我只要坚定信念,保持平常心就可以,幻觉会慢慢退散的,我也是这么做的,嘴里念叨着“这些是假的,这些是假的”,无视了那些古里古怪的东西,我故作镇定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但事情并没有如我想的那么简单,随着我的无视,幻觉反而越来越真实了起来,甚至脚踩在泊油路上,都有种踩着血肉的感觉,滑腻腻的。 “果然间歇性的不可控吗?怎么和想像中不一样……”我低声嘟喃了一句,察觉到再这样放任下去,我恐怕得出问题,至少现在我已经开始有点害怕了,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把口感变得更加奇怪的肠粉丢垃圾桶里,我当场拿出一本自我催眠学习教材看了起来,寻求着解决这诡异精神状态的方法。 其实我自己并没有意识到,我现在已经学会自我催眠了——我自认为我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并且开始对此深信不疑。 仓促把目录和一些卷首语看了一下,我了解到这种自我催眠方式大体有两种,一种是极端强化自我肯定,我需要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慢慢的在自己脑海里刻印出这个事实,直至脑子自动形成这个概念(认知被改变),屏蔽所谓的幻觉,另一种则是开导法,比如说我现在认为这世上有鬼,那么理所应当的我也会相信这世上肯定有道法道术一类的东西,我完全可以使用幻想中的道术来克制幻想中的鬼怪,让自己不会再恐惧于幻想中的存在。 许医生推荐我使用的是第一种,但见效快的无疑是第二种,面对现在这诡异的情况,我打算先用第二种方法试试,当然,理论上这两种方法是不能混在一起使用的,因为出发点截然相反。 不过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幻觉”越来越严重,我开始分不清东南西北…… 第二种方法也不是那么好用的,不是随随便便念几句烂大街的咒语就成了,我首先得找到在我潜意识里,认为有用的东西才行,也就是民间公认的驱邪之法。 这里面比较容易到手的无疑是各种植物,象桃树,艾草,无患子,柳树枝等,在民间传说中都有各种奇异的效果,当然,事实也正是如此,它们或多或少对那些脏东西有克制作用,并不仅仅只是传说,不过我认识到这点是后来的事了…… 这些植物里,最容易被忽视但也效果最佳的,无疑是桃树了,小时候就经常听老一辈说过,桃为五行之精华,特别是那些百年老桃,是制作各种驱邪物品的圣物,只要仔细想想,我们平时见到的各种道士,手里最普遍的就是一把桃木剑,这玩意简直是必备品,不拿一把桃木剑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抓鬼的道士。 很巧的是,我记得这附近就有一棵老桃树,小时候我还在上面耍过。 我凭着记忆向老桃树的方向走去,四周的“幻象”开始暴动起来,似乎在阻止我,又似乎在恐惧着什么,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我既然已经开始克服对这些东西的恐惧了,自然没理由再被吓回去。 走了一段比记忆中更长的路,我找到那颗桃树,它在我眼中分外的醒目,因为只有它的周围,那些幻象才不存在,这个奇异的景象很是让我诧异了一番,不过我很快把它归功于我自己潜意识里认为桃树驱邪的原因。 我小跑到桃树旁边,摘下它一根枝条插在胸前口袋里,而后又抓起几片叶子,拿打火机点燃了,桃木独有的清香混合着草木灰的味道缭绕在我身边,一瞬间所有的异象都消失了,行人依旧是普通的行人,空气依旧是清新的空气,一切恢復了应有的样子,我不由得松了口气,暗自庆幸着书里的方法有效,又摘了几支桃树枝,打算再遇到这些事的时候可以拿来应急。 第10页 就在我象个顽童一般胡乱采着桃树枝,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娃子,你在做什么?这桃树也还没结花蕾,摘了也不好看的。” 我回过头,原来是一个秃顶佝偻着背的老爷爷,看他的样子,怕不是有近百岁的高龄了,我随口回答道:“我不是拿来装饰的,就是最近遇到点脏东西,想扯点桃树枝回家里驱个邪。” 老爷爷抖着长长的眉毛,颇有兴致的说道:“哦?驱邪,你过来我看看。” “哦。” 反正幻觉暂时消失了,我也不急着摘桃木,放下手里的活,跑过去站在老爷爷身前。 老人家大概眼睛不好,睁大了眼往我脸上瞧了半天,又伸出手往我脸上摸了几把,这才皱着眉头说道:“娃子,你怎么惹上这等脏东西了……看你印堂黑灰得跟个死人似的,那是卡阴的症状,必定是有什么东西缠身了啊,不只如此,你头上红光溃散三花枯萎,这恶鬼想必还是被人下了咒的,专吸人灵气,灭人气运,老实说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 “没有。”我回答得很是自信,想我平时不管对谁都客客气气的,怎么可能得罪人。 老爷爷脸色更加不好看,说道:“没有?那就奇了怪了,没事谁会想害你?你察觉到自己染上脏东西是什么时候?” 老实说,当时的我听老爷爷认真的左一句脏东西右一句恶鬼的,有点想发笑的冲动,因为我自己都相信自己犯了病,会承认桃木驱邪什么的也只是为了应急而已。 不过书上说了,这种时候我自己是不能对我所做的一切产生怀疑的,一怀疑效果就弱了,而老爷爷说的煞有其事的,这种氛围反而可以加强我对那种“幻想”的抗性,于是我也配合着老爷爷的话说下去。 “就是今天早上,我去办案的时候见到一具被咬烂的尸体,之后就一直感觉有什么古怪的东西缠上我了。” 老爷爷听我这么说,恍然大悟的摸着自己的鬍子,说道:“原来你真是个警察,那就解释得通了,贼人必定也是我玄门中人,使用妖法害人不说,怕你道破他的踪迹,故意施法加害于你,嗯……能让拥有此等道行的贼人心生忌惮,想必你是个刚正不阿之人,呵呵呵,这样的人最近不多见啦。”老爷爷说着,一脸欣慰的拍着我的肩膀。 这真让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老人家,我刚正不阿?!这真是天大的误会,我可是被公认最为尸位素餐的人啊,第一次有人这么夸我,搞得我的厚脸皮也招架不住了,尴尬的摆着手说道:“您过奖了,过奖了。” 老爷爷显然是那种认定了事实就一头闷到黑的人,他大笑着说道:“你这娃子怎么这么谦虚,过度谦虚可就是虚伪了啊,别学那些老学究玩这些虚的,嗯,不过这品行也确实难得,哈哈哈,我越看越觉得你顺眼了,这就是缘分吧,来,娃子,你跟我来一趟吧,我给你想想办法,让那妖人害不得你。” 说着,他直接拽过我的手就走,看这位老爷爷的架势是不等我解释了,我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老实说,我也想看看这个神秘的老人玩什么门道。 很久以后我才了解我这次遇到了多大的贵人,能观人气运又能压制我身上的妖法,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到的,这一次与老人的相遇,改变了我之后悲惨的结局,也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 第七章 符毫小剑 老人带着我去了附近一个破败的砖瓦房内,这里看起来应该是一间庙宇,里面供着一尊不知是何人的道像。 老实说对此我挺好奇的,现在的庙宇什么的普遍玩遍地开花的方式,各路神佛只要看起来有用的都请在一起,哪怕单纯的观世音像,旁边也得有个善财童子什么的吧,只立一个像的还真是很少见。 他把我丢在那里,自己一个人去了后院,捣鼓了一会后端出一盆混着各种植物碎渣的温水,还没等我看清楚那水里的植物是什么,这盆水就直接泼到我身上,弄得我一身都是。 “我去,呸。”我抹了把脸上味道古怪的水珠,又把进了嘴的植物渣子吐出来,不满的看向老人:“您这是做什么。” 老人浑不在意的把盆子放下,说道:“先给你驱下邪气,一会好方便我做法,你看看你现在不是清醒多了?” 我无语的看向他,这说的什么话,我现在的确很清醒,但愣谁被一盆水当头浇下都会很清醒的好吧。 老人递给我一条毛巾,又指着盆子里剩下的水说道:“娃子,你自己再拿这水擦一下身子吧,特别是脸,使劲的抹几下,别不情愿……这水是用茱萸和无患子熬制成的,不止能驱邪震煞,对身体内滞火气也有好处。” 原来是茱萸和无患子,我恍然的看向脚下的盆子,难怪味道那么沖,无患子估计谁都认识,属于比较常见的药用植物,因为其结实球形如枇杷,生青熟黄,内有一核如珠,也有说法佛教的菩提子就是无患子本身,这玩意串联作念珠携带可以保平安,至于茱萸的话有些人可能陌生一些,不过我却对之有一点印象,小学古文就有一句“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当时我很好奇的去查过关于茱萸的资料,这种香味辛烈的植物在古代也是被崇拜为去邪辟恶的植物,同样的,药用价值也有一些。 第11页 这一整盆的都是拥有驱邪作用的药材,味道基本和小时候喝的中药没区别。 老实说拿着这玩意往身上,特别是脸上抹的话我还是挺抗拒的,但都已经被泼了一身了,而且老人并没有害我的意思,我也不好意思拒绝,我干脆闭起眼睛,一脸痛苦的把那些粘着药渣的水往脸上抹……该死的,这味道实在太呛人了。 老人趁着我擦洗自己的时候,又去外面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锦尾红冠大公鸡,还有一些空白黄色符纸和一把古香古色的毛笔。 他当着我的面操起一块锋利的石子,利落的把大公鸡的喉咙破开,拿着毛笔粘着大公鸡流下的血。 那公鸡诡异的居然好像没有一些感觉,任由血流了一地就是呆愣愣的在原地站着,见我看着它,还好奇的歪着头看了看我。 我头髮都被吓炸起来了,这是什么情况,别告诉我连这公鸡也有精神病啊。 察觉我的诧异,老人自得的抬起头来,一脸笑意的解释道:“怎么样娃子,老头我这手艺还过得去吧,这手法就跟古代传说的庖丁解牛一个道理,伤了人还不让人察觉,想当初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把这本事学到手的。” “这个……确实很厉害啦。”我一脸畏惧的看着那只一点感觉没有的大公鸡,说道:“但这样杀了它有什么用吗,为了不让它感到痛苦?” 老人一边拿起粘着鸡血的毛笔在符纸上画着,一边说道:“杀了它?你想多了,这鸡是我问熟人借来的,弄死了那王家的悍妇估计能提菜刀砍我几条街,呵呵呵……不过你后面的话倒是对了,用这手法也确实有不让取血者痛苦这讲究,一般特殊的符咒都会用到各种生灵血,但如果是杀了那生灵或让那生灵感到过度的痛苦,血里面就会饱含怨气,那这符咒的效果就要改变一些了,拿去做那些阴毒的东西还好,拿来驱邪什么的效果可会大打折扣……” 老人越说我嘴巴张的越大,最后不由得感慨道:“这么多讲究?” “那是!行内门门道道多了是了,每一个行当不都是这样的吗。”老人把符咒画好,又往身后的神像前拿了把香灰,给那公鸡把脖子上的伤口堵上,对还在机械式擦脸的我说道:“行了不用擦了,差不多就可以,把脸上的水渍抹干净,我要开始了。” 我耸了耸肩,老老实实按着老人的吩咐做,这次倒没有什么不情愿的,没办法,老人家那利落的“庖丁解牛”给我的震撼实在太大,我担心自己要是不老实,那老人家暗地给我放血怎么破? 老实说,见识了这位老人的本领,我本以为接下来的事情会很玄幻,但却意外的很平常,老人先是拿着那一叠符纸在我耳门,太阳穴,眉心等地方贴上,而后围着我开始念叨一些稀奇古怪的咒文,那语言听着像是变了调的韩文,很多字整个带着捲舌音或法语式的抖舌音,听久了有种世界跟着嗡嗡作响的感觉,而且一句话下来没有一丝押韵和停顿,让人分不清头尾。 这种语言我是直到成为鬼差之后才接触到的,我先卖个关子,就不说透了。 一通我都快听睡着的咒语之后,老人忽然停了下来,诧异的“咦”了一声,我由于眉心上贴着一张符咒看不太真切,但也能想像到当时老人的神情应该是很惊讶的。 惊讶过后是愤怒,老人忽然跳着脚大骂:“该死的,居然是缠魂咒,附的还是幽灵,那做法的也不怕折了阳寿!” 没想到一直笑嘻嘻的老人也有发脾气的时候,我被吓得不轻,犹豫了半天才怯生生的举起手来,问道:“那个……老人家,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大事!”老人用力扯走我眉心上的符咒,我看到了老人纠结成一团的脸,老人气沖沖的说道:“没想到这妖人居然用了如此歹毒的法子,把你的魂魄和另一个魂魄捆缚一块,只要我灭了那个魂魄,那么你也会受到反噬……而且更丧尽天良的是这傢伙居然是用幽灵做的法,要知道能形成幽灵的,都是那些灵智未开的孩子啊!”老人说着又跳将起来,好像自己脚下就是那所谓的妖人似的,不停的跺着地板。 老实说,此时的我对于老人说的这些话一句都听不懂。 我平静的看着老人跳脚,发了一会脾气他终于平静了下来,愧疚的对我说道:“对不起了娃子,这次我恐怕帮不得你,如果是早些年我未曾行那逆天改命的事,道行未削的时候还能想想办法,但现在我是有心无力啊。” 我反过来安慰着老人,“哈哈哈,没关系啦,反正我现在也挺好的不是?刚刚出了幻……啊,不是,我是说那脏东西出来捣乱的时候,也没见我怎么样嘛。” 老人皱着眉头说道:“那是因为附在你身上的是幽灵……它们虽然喜欢恶作剧,但却不会害人,可那施法的人就未必了,不行,我还得想想办法,娃子你等等!”说着,老人在自己怀里摸出一条项鍊。 项鍊是由一段嵌金丝的黑绳串联而成的,上面隐隐有流光闪过,最下面的,一把刻满符毫的金色小剑悬挂在那里。 老人把项鍊交到我手上,说道:“这是我以前侥倖得到的法器,不过如今我大限将至,也用不上它了,我现在把它交给你,你有危难的时候把自己的血涂到剑身上面,它会保你无事的。” 第12页 第八章 闹鬼夜 老人把小剑交给我后就唉声嘆气的走了,表示自己会出一趟远门,估计之后是帮不了我的,叫我自求多福。 本来我都开始相信那黑影和诡异的五感变化是我自己产生的幻觉,但老人如此认真的一番话,又在我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难不成这世上真有鬼?不然谁会把这样宝贵的东西随便交给他人——我仔细的看了下,这剑估计是纯金混合着不知名的黑色染料做的,做工很精美,分量很足,放市面上恐怕也值个万把块。 我将信将疑的把小剑收下,当手鍊缠在自己右手上。 今天经歷的是实在太多,我迷迷煳煳的回到家里,疲惫忍不住涌现出来,把折下来的桃树枝挂到自己门上后,我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这一睡,一直就到一天的末尾,也就是晚上十二点。 古代传说,鬼物一般都是在定更天出现的,按照现在的算法,也就是晚上起点到九点开始这个时间里,鬼魂开始游荡于世间,当然这并不是很准确,因为真正属于鬼魂的时间是夜半丙夜的三更(子时),也就是晚上十二点左右,这时阴气浮世,人体内阳气也衰弱了些,最容易被鬼魂影响。 十二点开始到凌晨的五点,是鬼魂们最为活跃的时候,恰巧在这时候,我被一泡尿憋醒了。 很多时候,人在半睡半醒间是最容易感知到一些脏东西的,这是因为人在那时候,第六感是最强的。 闻着身上还带着的茱萸味道,我迷迷煳煳的半睁着眼,摸索着走向厕所拉开裤裆,结果尿到一半呢,我忽然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我,吓得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尿水都抖出去了。 被惊醒的我回头一看,背后却一个人影也没有,但只要我把头转回去,就可以很清楚的察觉到来自背后的寒意。 以为幻觉又生的我摇头苦笑,喃喃自语道:“真是的,连撒个尿都不安稳了。” 存货丢完,我走到洗手池边,这下子可不得了,我居然从洗手池前的镜子里看到背后有一个穿着艷丽,披头散髮的女人,她嘴角流着一丝血迹,眼睛翻白,身子凭空悬浮着,这副形象让我第一时间想到一个词——女鬼! 这和下午那不见人影,只有各种五感被扭曲的虚假幻觉不一样,那时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自己自己出了幻觉,但眼前的这个“女鬼”,我可以看清她肌肤的每一寸,每一条头髮丝都那么的具有存在感,真要说的话,她不会给人虚幻的感觉,不会假,镜子里看到的给人感觉就是一个真实的物体,真实到我没法淡然的把她当幻觉过滤掉。 这种别扭的真实感让我膈应的慌,我紧紧的盯着镜子里的女人,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尽管脑海里不停叨念着:“这是幻觉,这是幻觉……”,但我依旧打心底里觉得,这傢伙是真实存在的。 女鬼慢慢靠近了我,她把头搁在我的肩膀上,似乎也在看着镜子里的一切。 我没办法感觉到她的存在,侧目望去现实里我肩膀上也是什么都没有,但镜子里的一切就是那么真实……这状况让我不由得回想起早上那个该死的黑影,唯一让我觉得安慰的是,我现在身体的自主权还在,我握起的拳头证明了这一点,它让我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 我和女鬼隔着镜子对望了一会,接下来,那女鬼做了个差点让我心脏停止的动作,她毫无预兆的张开嘴往我肩膀咬去。 这一下可吓得我不轻,靠过来的脸蛋很漂亮,血红的樱唇看起来很性感,白皙的牙齿看起来也挺诱人,但此情此景完全没法让我高兴起来,这熟悉的动作不由得让我想起早上那诡异的黑影,只要一想到他我浑身不舒服。 我的身体本能反应比我自己的反应快得多,我还没想动,身体一个滑步就往旁边闪去,但可惜,女鬼离我太近了,而且洗脸台这里空间本身也不是很够,我的脚步还没完全挪开,她的嘴就已经印到我脖子上。 我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在皮肤上,我甚至能感觉到那湿热的气息,不过下一刻,我提起的心放下了,因为镜子里她的嘴巴虽然接触到了我,但现实里我却一丝疼痛感也没有,我呆滞住了,她似乎也对这个结局不满,仰起头来又往我脖子试了几口,但每次看起来和凌厉的攻击就是不能让我有什么感觉。 我又拿着右手往自己肩膀那里虚晃了一下,在镜子里的影像,则是我的手靠近了女鬼,她一脸嫌弃的避开了。 这时候,我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许医生对我的劝谏:“不要被你看到的东西迷惑了,仔细想想吧,如果那真是鬼魂的话完全有能力害你,但它是你幻想出来的,完全没办法对你产生什么物理上的影响,只要察觉到这点,你就会认识到那些完全是幻觉,进而摆脱内心的恐惧,从妄想中走出来……” 是啊,一切都是幻觉不是吗?她没办法伤害到我,最多噁心我一下,怕什么!我自我催眠着,把下午遇到的老者的话下意识丢一边去。 女鬼对我大胆的打量很不满,开始频频对我做出各种威胁性的动作来,脸上流血泪啊,从我胸口穿出半个身子来啊什么的,各种多年前鬼片里常见的手段都耍了出来。 老实说,眼见着自己的身体上缠着一个女鬼这么搞,我的内心简直有点要崩溃的意思,如果不是许医生的话还在耳边,我恐怕就要晕过去了。 第13页 废了一通气力,女鬼见我半点反应没有,也放弃了对我的作弄,就这么飘在我身边,眼睛紧紧的盯着我,像是不满于我的无视。 我暗自松了口气,打开水龙头准备洗手。 变故再次发生,水龙头里流出了红色的血水。刺鼻的腥臭味从水里飘出来,我知道这是血的味道,这诡异的情况又吓了我一跳,我不由得暗自咒骂着“这逼真的幻觉,真要搞死我”。 学着催眠教材里的知识,我对着镜子再次自我催眠了一番,把这些认定为幻觉,坚信水龙头里面的的水,然后开始拿这些水洗起手来,手感黏煳煳的,就像是真正的血液…… 无视之,都是幻觉! 我装作毫无异样的洗完手,抬头看向镜子,里面的我脸上沾满喷溅出的血水,显得异常狰狞,刺鼻的铁锈味让我喉咙一阵滑动,差点没把晚上吃的那点东西全抖出来。 这真是幻觉吗?我不由得动摇了一阵,这感觉真实的过了头,我连忙把水龙头关掉, 拉起一张面巾纸想把手擦干净。 手上似乎回忆着搅入血水中的手感,有些痒,擦着手的面巾纸柔滑的过了头,让我不由得想到一个词——皮肤,这么想着,手里的面巾纸真的变了样,淡黄色,柔滑,带着从我手上传过的血迹,吓得我连忙把这东西丢掉。 地上的纸巾滚了几滚,打开来,带着痛苦狰狞的模样,这似乎是一张脸皮。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待下去了,不然迟早得奔溃,不敢再做其它的事,我关掉灯闭上眼,摸索着向房间里走去。 最后那一刻我看到,镜子里,女鬼依旧飘荡在我身边…… 这一晚註定了我要失眠,耳边不时传来妖魔鬼怪的哀嚎,身上不时感到阵阵异样,有时是觉得被子变成了一条蛇,有时是觉得枕头边有人的唿吸声,我不敢睁开眼睛查看这一切是否发生,只是把被子裹的更紧了些。 不是什么时候开始,我终于失去了知觉……我晕过去了。 第九章 渐渐扭曲的日常 阳光从窗台透入,刺疼了我的眼睛,我揉着朦胧眼睛从床上起来,迷茫的看着熟悉的屋子。 然后我第一时间从床上蹦起,跑到卫生间里查看起来,打开水龙头,流出的是水,拿起纸巾,依旧是那熟悉的手感,镜子里的我除了多了个黑眼圈,身上什么都没有…… 回想起昨晚的事,我再次由衷的佩服我自己那粗大得不像人的神经,晚上起来遇到那么诡异的事,半夜还能感到那诡异的视线一直在我床边盯着我,我却依旧能躺着睡到大天亮,这么粗大的神经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这件事似乎说明这世上没有鬼,如果真有鬼,我怎么会一点事也没有? 这个想法更坚定了我“自我治疗”的决心,我开始相信只要持之以恆的自我催眠,我那忽然出现的“精神病”一定会好起来。就这样,可悲的我怀着已经被误导的目标,起床后我第一时间居然是抱着书开始自我催眠,然后才是洗簌着衣,往警局赶去。 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我眼里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是平时我所熟悉的,这让我心情莫名变得愉悦起来,只有失去过才知道,正常的生活有多么值得珍惜,哪怕什么都没有,也能让人心情愉悦。 但这份愉悦只持续到警局的门口,走进警局,我被扑面而来的低气压压得差点喘不出气来。 今天警局里的气氛严肃的有点不同寻常,也不是说严肃不对,但其实这里一般情况下还是很轻松的,大家工作都带着点玩闹的性质,只要没有领导看着,能睡的睡能玩的玩,和一般公务员也没什么两样,说说笑笑的声音是这里的主流。 但今天却变了个样子,每个人都紧绷着脸,努力的盯着自己手里的活,不时可以看见一些人眼里一闪而逝的惶恐与无助,好像天要塌下来似的,这低迷的气氛绝对不是我认识的警局。 这时恰好有人迎面走来,出于好奇我拦下他问道:“哟,这不是小刚嘛,今天大家都怎么了?怎么觉得局里氛围都不太对啊?” 被我拦下的人原名刘刚,因为长得和某知名导演一个样,我们都戏称他为小刚,他为人很是没正经,最喜欢整天笑嘻嘻的四处乱逛,但今天,他的脸也崩得紧紧的,顶着说不出的哀愁。 小刚缓缓抬起头,诧异的眼光往我身上扫来,低声说道:“发生那么多事怎么可能笑的出来。” 我以为他说的是局长给下来的任务,耸了耸肩无赖的说道:“哈哈,那件事用得着这么紧张吗,不就是上面给我们局长施压,我们那胖局长又给我们下任务了嘛,他能拿我们怎么的?难不成也给我们通牒,说搞不定案件把我们集体炒掉?” “不是这个……对了,你昨天住院了,昨天下午发生的事你还不知道……”小刚恍然的点点头,而后向我解释着:“昨天下午又出事了,受害者全是我们局里的,搞得今天大家都很紧张,很多人都不敢出门了。” 听到这个我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居然有人殉职了? 罪犯袭警这可不是小事,什么时候罪犯敢公然和国家机关叫板了?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就第一次听到这么荒谬的事情,我连忙问道:“消息从哪来的,受害者是谁?” 第14页 “是我亲身经歷的……”提起这个,小刚的脸上闪过一丝后怕,他坐到一边的椅子上,颤抖着摸出一根烟,拿火机点了半天没点着,干脆直接挂耳朵上,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消息是昨天中午传来的,受害的几个都是昨天外出执勤的人,张鹏第一个传来消息,说遇到一个疑是这次犯罪嫌疑人的傢伙,自己追了上去,一个小时后我们发现他失去了联络……当时局里人手紧张也就没去在意,只派了几个人附近巡逻的同志沿着他走过的路寻找,但不久却传来了噩耗……” 说到这,小刚脸上的恐惧变得深切起来,语气已经开始发抖:“他们发现王鹏的尸体,事后我去看过,除了那身警服从样貌上我根本认不出他来……大家觉得不对连忙派人赶过去,让他们在原地等着,狗日的,这tm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我们当时怎么就没想到,犯罪嫌疑人很可能就在旁边……等到我们赶到时,他们几个人也已经被……已经全部殉职了……” “几人都那样吗?被……”我没有往下说,只是做出一个切碎的手势。 小刚苦笑着点着头,耳边的烟歪了下来,他也没有心思去扶。 我大概可以理解小刚的心情,虽然他自己没说,但我也猜得出,提出让其他警察原地待命的可能就是他吧,所以他才会这么自责与恐惧,因为他间接害死了那几个人…… 我们沉默了一会,什么都没说就各自离开了,我开始明白为什么局里都这种气氛了,因为恐惧——一直以来支撑着我们和恶势力斗争的,就是我们的身份,这层衣服让敌人恐惧我们,害怕我们,哪怕对面是多么穷凶极恶的歹徒,也不会想着和我们做斗争,这就是我们的底气,因为我们不会遇到反抗…… 但现在,敌人不止反抗了,还反抗得很彻底,这就像是一匹狼忽然发现羊会主动进攻了,还把几匹狼给咬死,这就让狼不得不犹豫是否应该对羊下手了,毕竟一顿肉的价值和生命的价值是不对等的。 我低头独自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因为没有看路,我撞到了一个人。 “啊,对不起。”我连忙道歉并抬起头来,看到的是一张苍白无神的脸孔,眼圈发黑,双目无神,嘴唇干裂…… 我仔细看了看,才惊讶的发现这不是老李吗?怎么他也成这副样子了? 和其他人不同,他是那种遇到罪犯就会一根筋冲上去的人,越是受到压迫就越是反抗的厉害,嫉恶如仇简直就是他的专属代名词,从没有见他在办案的过程中说过累。 我本以为在这集体情绪低迷的氛围里,他会是例外来着,但现在看来,他身上似乎也发生了什么…… 老李还在想着什么,我的话没有引起他丝毫反应,隔看好半天我才听到他低声说了句:“没事……”而后拖着脚走掉了,自始自终他都没有抬起头,那疲惫的样子看起来下一秒就会倒下。 我紧盯着老李的背影,看着他慢慢的挪到拐角处,眼里的疑惑怎么也掩饰不住,这是怎么了? 老天似乎都在为我解答似的,就在我疑惑间,旁边办公室里的吵闹声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好像隐隐听到“老李”什么的,忍不住好奇的我连忙上去偷听。 房间里,一个浑厚的声音说道:“局长,无论如何局里的各位都不会答应您的方案的,这太荒谬了!” “荒谬?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这么认为的吗?老李也这样,你也这样,怎么都不能了解我的苦心?”一个中气不足但语气显得很歇斯底里的声音传出来:“总之这次人我也请了,消息我也发了,你们再反对也没用!” “什么?!你,你居然把消息发出去了?让人知道我们警察找江湖术士协助办案?”浑厚的声音也很是气急败坏。 “请那些高人下来帮忙很丢人吗?你家里死人了不做法的啊!” “你!”浑厚的声音被噎住了,好半天没有话语传出。 我们局长似乎也知道自己话说的过分,语气稍微软了下来:“事情就这么定了,你走吧,我要回去休息了,老李烦了我一晚上,你还来烦我……” “哼!你还有心情谈休息?很好,魏仁国,你不要后悔!” 之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房门这里靠近,吓得我赶忙离开了。 第十章 案发现场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我百无聊赖的转着手里老旧的原子笔,暗自分析着局里的情况。 在我不在的这半天里居然发生了那么多事,先是案犯出现,接着是局里的人遇害,最后则是我们喜欢异想天开的局长想要寻求道门一类的帮助,和局里几个老人闹翻了……这半天发生的事估计比一个月加起来的都多。 幽闭,惶恐,不安,这三中情绪充斥着整个警局,一整天如是,所有人如是,冷静看待这些的我我大概是唯一的异类吧。 老实说我并不为那几个殉职的同僚悲哀,也不为局长那愚蠢的决定气愤,我自己事都理不来,何况其他人的事?说到底,害怕被罪犯袭击的只有那些办案的主力,因为他们必须出去办案,不能推辞,为局长的举动而生气的也只有对警局有着深刻感情的老人,我只是来这里混吃等死的。 第15页 所以,很怪异,我觉得是不是连平时的我也变得不正常,为何我与其他人如此格格不入?还是说我本来就这样,只是我一直没发现…… 该死的,自从昨天出现幻觉后,我也开始疑神疑鬼的了,平时的我可是不考虑这些的。 不过我的思绪很快被抛到了脑后,因为有事情落到了我头上。 一脸疲惫的老李找到我,问道:“小陈,能不能陪我出个任务。” “唉?我吗?”我诧异的指着自己,说道:“这个倒是没问题啦,不过你其他搭档跑哪里去了?” 老李掏出一串车钥匙抛给我道:“我只是想找个人帮我开一下车而已,今天没什么精神不太敢开,他们又都有自己的任务,我也不好太麻烦他们。”说着,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黑色的眼圈显得很是明显。 “所以就找我这个闲人吗?”我嘴里说着貌似抱怨的话,但脸上倒满是无所谓,随手捞过空中的车钥匙。 这种事我也没少遇到,平时我就被当成一个万金油式的人物使唤着,谁有麻烦肯定第一个来找我帮忙,不是我有多厉害什么都会,而是因为我很闲,闲得只要有人的找我,我基本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而且我也不会拒绝,因为能叫我来帮忙的事肯定不是什么大事,却能卖得不少人情,这可是一项惠而不费的工作。 坐上驾驶位,我才后知后觉的问着:“去哪,做什么?” 老李一上车就把身子靠挂在位置上,疲惫的合起眼皮,听到我的话也只是小声喃喃道:“去隆北饭店隔壁的小巷里~~我查一下昨天发生的案子……很古怪……”老李的声音越说越低沉,最后几个字我几乎听不到。 “昨天的案子?”我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我们殉职的那几人吗,我也小刚听说过,听说是罪犯被追踪后恼羞成怒什么的……哎,你说的古怪是什么意思?这件事难道还有什么蹊跷不成……喂,喂,你在听吗?” 老李没有回答,后座上只有他静静的唿吸声,我还以为发生什么意外了,连忙从后视镜看去。 后视镜里,老李安详的睡姿映入我眼帘,捲曲着身子睡得跟个孩子似的,看来他是真的很疲倦了…… 我无奈的摇摇头,闭上自己喋喋不休的嘴。 但就在我即将收回目光的时候,后视镜里,老李的身旁恍惚出现一个红衣服的女人,她留着一头齐眉短髮,皮肤白皙得象张纸一样,眼角与嘴边挂着血丝,看起来有一种悽厉的美感。 她露出一丝心痛的表情,把手盖在了老李脸上,像是妻子在心痛自己的丈夫…… 这副诡异的景象吓得我惊叫出声来,我连忙往身后看去,但此时老李的身旁哪里有什么人,他依旧睡得安详。 再往后视镜看去,这次却是什么都没有了,老李依旧在那里睡着,他身边什么只有一团空气。 我的第一反应是又出幻觉了…… 来回往后视镜与座位上看了好几遍,红衣服的女子并没有再度出现,松了口气的同时我不由得一阵烦躁。 背后刚刚被吓出来的白毛汗刺激得我直打冷颤,方向盘被我揉捻得咯吱作响,我低声也不知向谁抱怨着:“这该死的幻觉就不能有点规律吗?” 大白天也能出这种幻觉,给我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但拿方向盘撒气也没有用,看到就是看到了,我只能期待这幻觉不要象昨晚一样出现一晚上,要不然开车开一半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女人脸,就算不被吓出毛病来这车也不用开了,这种想法导致我一路开车都不太敢看后视镜。 所幸,那个诡异的女人幻象也就出现了一次,直到我把车子开到目的地都再也没有出现。 车子停下,眼前就是案发地,被一圈警戒线很敷衍的围着,冷清得只剩下偶尔爬过的小昆虫,尸体早已被抬走,只留下一圈人形的粉笔画,周围还有未曾消失的血迹,浓郁的血腥味吸引了不少苍蝇,它们争相往上面扑去,整个场景让人不由得想起某种相似的环境——地狱。 我调整好心情把老李叫醒,率先下车往那事发地走去——我那该死的好奇心又犯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第一次出现幻觉时是在看到血迹的时候,这次我也是不由自主的看向现场的血迹。 血迹扩散出来的范围比上次要广得多,几乎铺满了那片地区,从尸体的位置开始,以类似于小河流淌的形势辐射状的涌出来,想想也是理所当然,毕竟这次出血的可是好几个人啊,但我总感觉这次喷溅的血迹和上次不一样,不是量上的,而是其它的什么……具体我也说不出来。 我又看向那圈着尸体原来地方的粉笔画,它们摆成一个很有层次感的圈子。 首先中间的是一个呈坐姿的画,估计就是第一个受害的王鹏了,从画中可以看出他应该是正面被推倒在那里的,头歪向一边,那里有一团很大的血迹,接下来则是围在王鹏身边的尸体,它们诡异的以一种花瓣样的排序方式,脚朝王鹏倒下的方位排在地上,让人不由得想起那些古时候的巫术仪式。 老李揉着眼睛从我身后走过来,此时的他经过一番休息后又恢復了原有的精神,黑眼圈不见了,脸色也红润了些,他拍拍我的肩膀问道:“怎么样,能看出点什么来吗?” 第16页 “哈哈哈……哪能啊。”我谦逊的笑着,把位置让给老李,说道:“还是你这种专业的来吧,我看着就是。” 对于我来说,接受万年酱油党的事实也许是最好不过的,不过老李很显然不愿意就这么放我离开,笑着说道:“三个臭皮匠还能赛过诸葛亮呢,何况你也不笨,我刚刚就看到你一脸诺有所思的,说说吧。” 老李就这点不好,总喜欢把自己推理的强加在别人身上,我哪里诺有所思了? 老李非要我说我也不知说什么,但不说又显得很尴尬,我苦笑着掏出烟,点上抽了一口,把自己刚刚想到的东西全抖了出来:“如果真要说的话,我觉得这里的血迹不太对,而且尸体摆放的方式也诡异了点……” 我说的基本是废话,我能感觉出不对来,但却不知不对的在哪里,不过煳弄一下总够了。 老李点点头,说道:“有你的,没错,我也觉得这两点不对头,和之前的两起案件对比,这次很可能不是同一个人所为。” 第十一章 分析 “不是一个人?这从哪里看出来的?”我好奇的问道。 “这还不简单?”老李指着地上的血迹与粉笔画说道:“虽然前两次案件和这一次看起来似乎都有共同点,但不同的地方反而更多一些,你注意到了吧,血迹的喷溅幅度和方式都不一样。” 说着老李亲自躺到王鹏倒下的位置示范起来,“不知你注意到没有,其实前两次案件,受害者都是被活活咬死的,剧烈的挣扎把血液全挤了出来,营造出一种喷泉效果,所以才会有你所见的那副现场,而这次如果是同一个人所为,作案手法按理说应该是一样的,那么按我倒在这里的位置,至少对面的墙壁会有血迹才是,而不是现在这样只有地面上有流淌过的血……” “而倒下的人太规律也不正常。”被老李一通话开阔了思路,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毕竟这里是第一现场,而按照当时看到这里的人反应,尸体的形状和前两次是一样的,但这显然说不通,被那样撕咬死的人怎么可能全部排的这么整齐,这更像是被从身后袭击后,有人故意做出来的假象!” 老李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打了个响指说道:“没错,受害者都是一击毙命的,但却在事后被重新撕咬成开来,如果作案者是同一个人,他完全不必要特地模仿出那副样子,特地把尸体搞得和前两次案件一样,这怎么看都像是在栽赃。” “不对啊……”老李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我忽然想出另一个假设:“如果这是某种祭祀仪式怎么办?或者兇手有把尸体咬烂的特殊爱好,哪怕被杀死的人也不放过,这样也说得通。” 老李摸了摸下巴,摇着头说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一般玩仪式都讲究做事做全套,既然他会花功夫把一个人活活咬死,那么就很难存在需要咬死人的情况,因为这样不合规矩,可以的话前面两个也可以这么干,省时省力。而同理,如果犯罪嫌疑人有着特殊的癖好的话,那么这种癖好很有可能是建立在欣赏受害者痛苦一面的时候,那么他很难对一具不会挣扎的尸体感兴趣,所以我还是坚持犯罪嫌疑人有两个,第一个丧心病狂且肆无忌惮,第二个略微学会收敛,不愿意被人发现他的存在。” 我感到一股冷风吹过,老李不带感情的分析让我不由得毛骨悚然,当然,我不是针对他话语的内容,而是觉得老李可以在一瞬间把犯罪嫌疑人的心理,行为都分析的这么透彻感到很可怕,这给人的感觉就像老李也是一样的人似的。 当然会这么想也证明我还是个正常人。 老李发现我表情不对,疑惑的问道:“怎么了,我分析的哪里不对?” “没有。”我把脑海里莫名其妙的心思放下,改了一副戏嚯的语气说道:“只是看你仅仅是靠着现场这么一点信息,就能分析得这么透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罢了,唉,有没有什么诀窍啊,你怎么想到这么多的?” 被我这么一夸,老李脸上的严肃化开,这个硬朗得和城墙有得一比的汉子居然有些不好意思,摆着手说道:“哈哈哈,就是办案办多了有了经验罢了,都是见多了就会的东西,没什么,没什么。” 果然啊,人都是有两面性的,哪怕老李这样办案时铁血无情的人,在平时也有害羞的时候。 找到一个重要的线索,我们继续在现场勘察着,可惜除了一些已知的东西和证明已知存在的佐证,我们没能拿到其它的线索,按老李的说法,罪犯的动作过于简单粗暴了,越是简单的手法就越是不容易留下破绽。 也就是说,兴致沖沖的我们除了拿到“罪犯多了一个”这个坏消息外,这次行动基本对破案没有什么大的帮助。 我们情绪都有些低落起来,闲着没事的我忽然产生一股莫名的好奇心,对着老李问道:“对了老李,你最近有没有见到一个红衣服,流着齐眉短髮,皮肤很白皙的女孩子?” “女孩子?”老李诧异的抬起头:“你小子看上哪家大姑娘了。” 我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自己都养不活呢,怎么可能找什么女朋友。” 第17页 “那你打听什么姑娘的消息?” “额……”我一下子卡壳了,总不能说我在自己的幻象里看见那个姑娘,那个姑娘还对你含情脉脉的样子吧?我组织了一下语言,瞎扯淡的说道:“昨天看了那具尸体后,我老是出现幻觉,看到一个红衣服的女鬼,医生说我有可能以前有什么精神病史什么的,现在復发了……但我总觉得这事情邪门的很,我就想问问你是不是也……” 我半真半假的把事情说出来,结果被老李用一副“你小子想多了”的眼神鄙视了一番,他说道:“放心吧,世上根本不可能有鬼,这么多年我什么尸体没见过,不也活的好好的?你这估计就是受惊吓了,一时出现了幻觉……还什么精神病史?我告诉你啊,那些医生的话你信一半就好,之前我们就做过一次暗访,大部分医生都是你没病他也给你说出一点病来,夸大其词然后要你买什么奇奇怪怪的药物,你这什么也别听,我看你挺正常的……” 老李的教训一直持续到任务结束,我发誓,老李以前绝对被无良医生宰过,留下什么心理阴影,这真能说。 本来我以为这个问题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但没想到上了车之后,老李居然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对哦,要说道符合你刚刚条件的女孩子,我这些天还真见到过一个。” 我被提起了兴致,好奇的回过头来问道:“是吗?哪里的。” 结果这时候老李居然和我玩起了神秘,一脸坏笑的靠过来,对我勾了勾手:“来,我跟你说啊……” 我翻了个白眼,嘴里抱怨着:“搞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尽管如此,我的好奇心依旧被勾了起来,把耳朵靠到老李嘴边。 老李压低了声音:“那个人啊……” 我点点头。 “我就在前两天刚见过一次……” 我继续点头,耳朵稍稍竖起。 “她长得跟你说的一模一样,短头髮,红衣服,皮肤白皙……” 老李的语气很阴森,被老李搞出来的神秘气氛感染,我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然后呢?她是?” “嘻嘻嘻。”老李对我露出一排大黄牙来,诡笑着说道:“她就是那第一个受害者哦。” 咦?! 我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瞬间,一股颤慄感从尾椎骨直袭而上,在我脑海里炸开,炸得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老李说的这信息量略大,第一个受害者,女鬼,老李遇见的……一大堆古怪的联想充斥着我的脑海,让我喘不过气来。 虽然看不到。但此时我的样子一定很好笑吧,老李憋了一会,捂着肚子开始在车厢里打滚,刺耳的笑声从他嘴里冐腾出来,被老李的笑声惊醒我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了起来。 “你耍我?” “不不不,这个真没耍你。”老李一边勉力忍着笑,一边解释道:“那女的确实长的跟你说的一样,但你也不想想,按你的条件大街上随便抓的就是一把,你怕个球来着。” 被老李这么一开导我也回过神来,可不是嘛,那女人的特点我能说出的就那么几个,短髮红衣服的女人在外面不说一大把,那也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那第一个受害者长那样也没什么奇怪,我这算是想多了…… 都怪老李平时太严肃,老实人很少开玩笑,但一开玩笑往往很容易让人信以为真。 见老李依旧没心没肺的笑着,我实在气不过,一转眼珠计上心来,回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老李啊,我其实没跟你说过,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是当一个赛车手吧?” 老李诧异的抬起头:“唉?没有啊,怎么了?” “那今天让你见识一下吧。”我握紧变速杆,油门一踩到底,一脸不怀好意的阴笑着:“坐稳啦!” 轰的一声,车子以最快的速度飙出去,原谅我此时滥用职权开了警报,我老早就想这么干了——这样哪怕车子在公路上飙的再快,也不会有人敢有意见,反而都会主动给我让开道路,这爽快感一般人还真没能体会到。 老李还没来得及绑安全带,整个人就被巨大的惯性甩到座位上,我开车折腾人也是有特殊技巧的,不是直直的开故意在路上玩着各种漂移动作,换挡的手快得跟抽筋似的,老李象个皮球般在后座上滚来滚去。 蛇行,切弯,飘移,紧急制动,警车带着唿啸声从车流间穿过,稍有差错,估计就是车毁人亡的结局。 “喂喂喂,快停下!”老李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样撞到要死人的!” 我大笑了一声:“你说什么,噪音太大我听不清啊!是不够刺激的意思吗?好嘞,沖啊!”说着,我把变速杆掰到了最右上角的位置。 “停下啊~~~~” 这次报復,以老李半天吃不下饭以及我写了一份检讨告终。 第十二章 他来了 不得不承认,这估计是我们警局开办以来遇到的最棘手的事情了。 兇手显然没有要罢手的意思,频频在市区里作案,而且很多时候选的是人员密集的场所,也不知他是怎么保证自己办案时不被发现的,但因为他的选址问题,局里已经开始压制不住消息的传播了,哪怕每次我们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也无法保证第一时间封锁那里,不过几天时间,就开始有一些关于这次案件的视频在网络上传播开来。 第18页 除此之外,老李推测出的第二位罪犯也偶尔出手,这位好像天生和警察过不去一样,每次都拿出去办案的民警作为目标,这种事情发生了几起后,已经有警察开始消极怠工,毕竟出去办案要冒的风险实在太大,谁都有妻儿老小,哪个想那么快因公殉职?而且这种因公殉职还是死的不明不白,连个功劳都捞不到的那种。 眼见得事态紧急,我们一脑子升官发财的局长居然真的去外面拉了一堆所谓的“高人”,从那时候起,每个警察办案的时候身边都顺便跟着一位“高人”,每个案发现场都必须先由“高人”做法才能勘察。 可惜我左看右看,这些傢伙除了会夸夸其谈,拽出一口晦涩的古言文之外,根本一点用也没有,该死的依旧死了,甚至很多时候他们都妨碍了我们对现场的取样调查,搞得那些老资格的警察很不满。 不过区区两天时间,整个警局已经被搞的一塌煳涂,警察们要么装病请假,要么忙得一个头两个大。 当然,这些与我关系依旧不是很大,一张精神状况不稳定的医生证明拍怀胖子桌子上,我开始过上几乎是带薪休假的日子。 今天一整天我就是坐在办公桌前发呆,饿了吃饭,困了睡觉,偶尔帮点小忙给人打打下手,但坚决不掺和那些大事,一直等到下班时间,我在怀胖子铁青的脸色下施施然的离开了警局。 路过怀胖子身边,我似乎能听到他的咒骂声,大意是骂我懒什么的,我觉得我真的挺冤枉的。 老实说有时候见到那些同僚们繁忙的身影,我也有心想去帮忙,但我不敢,因为每一件工作几乎都需要忙到晚上八、九点钟,但那时恰巧是我“犯病”的时候。 那个该死的幻觉每天如期而至,根本不像书上写的那般,只要我习惯性无视了就会消失,反而似乎和我较上劲了,我越无视它闹腾得越厉害。 你可以想像一回家,水龙头流出的水变成血水,煮出来的食物偶尔多出几根手指头或几个眼珠子,看电视经常有个全身流血的美女从屏幕里爬出来,半夜三更电话响起拿起来后就只有一通笑声,乃至晚上出去买包烟都可能鬼打墙一晚上出不来的日子吗? 这日子几乎没法熬下去,特别是晚上有事需要出门什么的,基本是想都不用想,甚至我都不敢晚点回家,怕在路上就鬼打墙了,到时候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照例去了趟精神病院找医生聊了一会,然后听了一通“你已经好多了”“坚持就是胜利”之流的屁话坚定一下信心,在太阳落山前,我赶回了家里。 在我踏入家门的一刻,我的家已经变了样,墙壁上开裂出一个个诡异的口子,渗出黑褐色的汁液,只要有反光的东西似乎都有一个莫名的眼睛出现在里面,红彤彤的瞳孔让人不由自主的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这几天我也算是身经百战,再恐怖的事情经歷多了也是可以习以为常的,无视了这诡异的一幕,我把手伸进了鞋柜里。 黑洞洞的鞋柜就像一个诡异的黑盒,像是能把一切吸进去,我的手塞进去就有一种触碰到软肉的感觉,我凭藉着自己的记忆把自己的鞋子拉出来,感觉有点沉,拉出来的时候上面粘着一个眼珠子,我翻了个白眼,直接把鞋子穿上去,脚底触碰到眼珠子,感觉怪怪的。 为了让自己不再注意那双鞋子,我给自己点了根烟…… 医生告诉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能跟自己的“幻觉”交流,一交流就陷进去了,我能做的只有无视,把无视贯彻到底,哪怕她第二天脱光了在我面前跳舞,我也必须无视! 医生的话大过天,为了这“病情”早日好转,我只能忍了。 好在已经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在家里幻觉能给我带来的麻烦也不多,口渴了喝点血水我也能忍,只要不是嚼手指头和眼珠子就可以,洗澡什么的大不了早上再洗,就这样往床上一躺,我开始期待着黎明的到来。 对于我一睡着就出现的各种惨叫噪音,我已能选择无视,可这一天,终究平静不下来。 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家里的闹钟,电话,门铃全响起来,别说是在房间里的我了,连隔壁邻居都受不了我这里的吵闹,到我门前破口大骂起来:“姓陈的这都几点了,闹你麻痹,有电话赶紧接,让不让人睡觉啊!” 任谁睡到一半被打搅都不会有好心情,我也一样,骂骂咧咧的本不想起床,但电话闹铃什么的实在吵得慌,邻居的意见我也不好无视,无奈我只能起身了。 我往一边闹钟上反光的玻璃罩子看去,在里面,女鬼“幻象”居然难得的换了一副表情,不再如原来那般板着一张恐怖的脸蛋,而是一脸惊慌的看着我,嘴巴快速的张和着好像要说些什么,我就纳闷了,一个幻想出来的玩意怎么这么能折腾? 我盯着她看了半天,女鬼脸上的表情更加惊慌起来,她指着电话一阵摆手,我又看向电话上的挂钟,她正在里面,对我招着手。 好吧,尽管医生警告过我这时候绝对不能理会,但这时候看起来不接是不行了,我还想好好睡个觉来着。 迷迷煳煳的起了身,门外的邻居骂娘的声音再度响起,骂的很是难听,我下意识的就想回两句,却忽然惊觉这事情有点不对,我家电话线早一年前被老鼠啃坏了,基本就是个摆设,我也一直把半夜的电话铃声当成是我的幻觉,可为什么邻居会听到动静过来抗议?! 第19页 犹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我一下子清醒过来! 顾不得电话,我急忙跑出去开了门,门外我的邻居——一个脾气不是很好的老人正瞪着副牛眼看着我,“哼,终于肯出来了,你个小娃娃大半夜的不睡觉,搞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信不信我报警啊?” 我不理会他的话,而是连忙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真实的触感让我眼皮不由得跳了几跳,眼前这人是真的! “你摸个啥子,有毛病是吧?”老人一巴掌拍开我的手,这一下让我感到疼痛。 问我把手举到眼前,被拍过的地方渐渐发红…… “幻觉是不能在真实中影响到你的” 脑海里迴响起医生一直强调的话,我腿有点软了,这傢伙不是幻觉,不过这时候我依旧抱着一丝侥倖,也许是我在幻觉中把电话线修好了? 这么想着,我不再理会门外邻居的抗议,赶紧关门回头往电话跑去。 等到我找到那条依旧是断着的电话线时我知道,事情严重了…… 周围的反光物里,女鬼依旧焦急的挥舞着手,指着电话吚吚呜呜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拿起电话,瞬间,房间里的噪音全止住了,只剩下一个惊慌的女声从里面传出:“有危险,快离开!” 有危险……我看看手里的电话,再看看对面指手画脚的女鬼,有点拿不定主意了,医生的话犹在耳边,但发生的一切让我不得不重新考虑一个可能性,也许,眼前的存在真的是一个鬼? 我对着女鬼摇了下手里的话筒,试探性的问道:“你……在跟我说话?” 女鬼点了点头,嘴巴一张一合的,同时话筒里传出的声音又大了几分:“快逃,他,来了。” 声音很大,门外的老人也听到了,隔着门叫骂道:“跑条毛啊?老子又不进去,陈小子你以后玩女人别搞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大半夜的你不睡我还睡呢!” 玩女人?门外的老人也听得到这声音! 也就是说……这不是我的幻觉。 我抿了抿嘴唇,不知这时候要做什么反应,多日来自我催眠的效果与现实发生的一切在我脑海里剧烈交锋着。 但很快的,我选择相信我的眼睛,我只是希望用科学的说法解释这一切,但不代表我迷信科学,之前的巧合让我听信了医生的话,但现在我已经明白过来,也许我真的着了什么道,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现在的我不知做何感想,和着我跟一个鬼生活了几天?我仔细打量着这个和我同居几天的女鬼,知道这件事的我除了别扭,还是别扭,恐惧,惊慌,不知所措这些统统都没有,毕竟一起面对面了两天,我也能了解到这傢伙对我是无害的。 更让我好奇的是女鬼的话,他?他是谁,我又为什么要逃?难不成那个“他”要对我不利?真这样的话这个天天给我捣蛋的女鬼又为什么提醒我?这一切实在太过于混乱,我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第十三章 诡笑者 正当我疑惑间,沉寂了不到一会的敲门声又响起了。 咚……咚…… 声音很缓慢,就像一个人无力抓挠着门一样,听到这声音女鬼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倏”的一下没了踪影,好像在恐惧着什么。女鬼的反应吓了我一跳,毕竟刚刚确认这傢伙是一个真实的存在,能把一个鬼吓成这样的会是什么玩意? 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急,门外的傢伙似乎已经不耐烦了。 我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如果不出意外,门外应该就是女鬼说的他。 我不由得把目光瞄向窗口,这里是五楼,如果做点准备的话应该是可以跳下去的,虽然被一阵敲门声吓到跳楼逃跑这看起来很可笑,不过对比起自身的安全来,我还是觉得这样靠谱点,毕竟门外是个仅仅凭藉一丝动静就吓跑一个女鬼的傢伙,我可不相信那傢伙敲了大半天的门仅仅是想找我聊天。 不理会门外的敲门声,我直接拉起窗帘和床单,自制起救生绳来。 敲门声似乎引来了我那脾气古怪的邻居,我听到他骂骂咧咧的声音,似乎听到“你是警察怎么了”这样的话语,我不由得扯起耳朵听起来,难不成外面是我的同事? 但很快我否认了这点,我那性格暴躁的邻居没说几句话声音就没了,尽管也没有什么惨叫声或殴打的动静,但我心里就是不由得一紧,我的邻居可不是那种仅仅叫骂几句就会算了的人! 果然,停顿了一会儿,敲门声再度响起,不对,这声音与其说是敲不如说是在撞了,好像有什么柔软的钝器砸在门上面,伴随着呜咽痛苦的惨叫,我那可怜的大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好像随时会被破开。 我大概猜到了什么,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快了几分。 很显然,门外的存在并不会给我过多准备时间,就在我把绳子绑好的时候,我的大门也终于寿终正寝,伴随着门锁碎裂的声音,一个血肉模煳的身影被抛了进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后不再动弹,那标志性的刻薄脸,不是我的邻居又是谁?看他身上的青肿淤血,很明显他是被当成撞门的工具使了。 第20页 在他身边,还有几条已经变得有点发黑的枯枝,不正是我插在门口的桃木吗? 脚步声一下一下的,从玄关处传来,我可没心思看走进来的是什么人,直接把救生绳绑在窗台上,顺着窗台就爬了下去。 但爬到一半,我忽然发觉绳子在往上提,我抬头看去,只见逆光中一个穿着警服的身影抓着我的救生绳,开始往上抽,由于逆光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勉强看到他带着诡异的笑容。 和那天的黑影一模一样。 我急了,时间仓促之下我这救生绳本来就没做的多长,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呢,要是再被他往上拉一些,哪怕最后我成功下去了,估计也会被摔的不轻。 我稍稍松开自己的手,从爬改为遛,绳索与我的手剧烈摩擦让我的手被磨的生疼,但这样速度快了很多。楼上的身影没提几下绳子我就已经落到了救生绳的最底端,但无奈的是,此时我距离地面还有差不多一层楼高的距离。 看着脚下的石质地面,我不由得犹豫了一下,但就这一下,我离地面又远了一些——楼上那个人影还在往上拉救生绳。 不能再拖了! 我咬咬牙往墙上盪去,恰好在这时,救生绳居然断裂开来,从大概三楼的位置开始断成两截,毕竟只是我仓促间做出来的东西,不结实也是理所应当的,我连忙丢开救生绳手脚并用趴在墙上,就这样顺着墙壁滑落下来。 凹凸不平的墙面磨的我拖鞋都烂了,不时伸出的石子扎破了我的手,但我不敢离开墙面,因为这是我最后不至于摔死的保证,在即将到达地面时我用力往墙上一蹬,化去冲击力的同时往地上滚去——感谢那满脑子肥油的局长心血来潮搞的消防演习,让我学会了怎么跳楼。 尽管后背被地面磨的火辣辣的疼,但这次逃生无疑是成功的。 我捂着快要断掉的嵴椎站起来,拉起地上的救生绳亲了一口,对着楼上那个身影比了个中指,笑得很是得意。 今天肯定是我的幸运日,这救生绳断的真是时候,早一点我就挂了,晚一点会被那个身影利用,但现在?我估摸着等他下来这段时间,够我搭辆的士跑路的。 我想得很美,可惜这事情偏偏不按我想的发展,我忘了楼上那傢伙是什么来头——能吓跑一个鬼的,又怎么能以惯性思维去推测? 就在我对着楼上的傢伙挑衅的时候,他做了个让我意想不到的动作,他居然把那半截救生绳盪了下来,抓着救生绳开始往楼下爬,我当时就蒙逼了,这傢伙不要命了吗? 惊讶让我没有第一时间逃跑,而是站在原地看着。 他的动作比我敏捷得多,三两下就爬到了绳索底端,此时的他离地面还有三层楼的距离,然后,他回过头对我笑了,嘴巴弯成不可思议的半月形,好像脸颊肌肉消失了,而那张脸分明就是叶云的脸! 该死的,叶云不是被诊断为颅内积血,短时间内爬不起床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待我多想,叶云带着诡异的笑容,双腿往墙上一蹬,冲着我就跳了下来,摆明了一副想同归于尽的样子。 我吓了一跳,连滚带爬的往一边躲去,叶云的身影就这样直愣愣的从三楼摔下来,精准的落到我刚刚站着的地方,发出可怕的骨裂声,相信如果我刚刚还傻傻的站在那里的话,结局就是变成一张肉饼。 寻常人来这么一下,估计是站不起来了,毕竟背后可是嵴椎所在,伤了的话哪怕再强壮的人也受不了,可这里面显然不包括已经变得很奇怪的叶云。 在我惊讶的注视下,叶云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在他背后,几根骨刺穿插出来,苍白的骨刺上诡异的没有一丝鲜血,就好像他体内已经没有了血液一样,叶云就这样,带着重伤从地上爬起,抬起头,脸上依旧带着那诡异的笑容。 唿~~ 我吸了口气,缓解下背后的疼痛后转身就跑! 这种怪物明显不是已经受伤且手无寸铁的我可以应付的,不对,哪怕是拿着把枪我也没有把握应对这样的怪物! 跑,拼命的跑。 至于目的地,我下意识的选择了家附近的桃树,脑海里回想起怪物拿邻居大爷当破门工具,以及门外桃树枝变黑的事,我明白,桃木对这玩意是有克制作用的,不然凭这傢伙不要命的冲劲不可能客客气气的敲门,大可以在一开始就往门上撞了。 今天夜晚也不知是怎么了,街头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下偶尔吹过的冷风以及苍白的月光,背后的脚步声一刻不停的跟着我,啪嗒,啪嗒,声音无力得恐怖。 幸运的是,那个跟着我的女鬼这时候并没有跑出来捣乱,一路上我再没有遇上鬼打墙这样的破事。 很顺利的,我跑到了巨大的桃木跟前。 靠着巨大的桃树身,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回过头来,叶云就在我不远处,脚步漂浮无力,眼睛有些上吊,由于用力跑动背后的骨刺已经完全扎出体外,身上拖着几片烂肉,就像从地狱跑出来的鬼物。 现在的叶云,给了我莫大的压力,但幸运的是,桃木果然是这些脏东西的克星,叶云带着诡异的笑容一步步靠过来,但越是靠近,他的速度就变得越是缓慢,我紧张的盯着他的脚,终于,在靠近桃木十步范围后,他的脚步停下了。 第21页 叶云那诡异的笑容开始扭曲,紧接着就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他面前推着他一般,他双脚定在地上往后拖了几步,被推开了桃树附近。 眼见得这傢伙进不来,我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如果连桃树都阻止不了他的话,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难不成对着这东西念“南无阿弥陀佛”? 冷静下来的我开始有心思打量起此时的叶云来,挣扎在桃树神秘力场前的他脚步虚浮无力,苍白的脸色,无神的眼睛,还有不带血的伤口,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此时的叶云早已死去,现在在我面前的,只是一具尸体罢了,有或者说是披着叶云皮的怪物? 叶云往前沖了许久始终没法靠近桃树,也终于停了下来,但却依旧看着我,脸上的笑容越发可怕,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边去了,我们互相看了许久,他忽然用嘶哑的声音说出三个字:“你……死。” “你会说话?”我的世界观再度得到刷新,既然可以沟通,我的疑惑也有了倾泻的对象,我连忙问道:“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追着我?” 叶云看着我,嘴里一字一顿的吐出一句话来:“怨……祭器……必须死!” 我皱了皱眉头,“祭器?你的名字?” 叶云抬起手指着我,继续说道:“祭……”但他话没说完,就被黑暗中一声平淡却又正气岸然的声音打断:“妖孽,够了!” 第十四章 大师 我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月光下,一个穿着古朴道服,一脸刚正的中年人往这边徐徐走来。 中年人一边走,一边挥舞着手里的一支笔凭空比划着名,笔尖在虚无的空气中拖出一道红光,不知画的什么。 但很明显叶云对这个中年人很是忌惮,他不再理会我,而是冲着中年人一通吼叫后扑了过去,此时的他两手扭曲成爪状,身姿呈野兽跑步的形态,背上的肌肉被撕扯的满天飞,速度快的跟猎豹似的。 我敢保证如果他一开始用的是这速度追我,我肯定跑不出几步。 两人位置在一个唿吸间被拉近,叶云暴起一爪向中年人脖颈抓去,那凌厉的破空声犹如传说中告死鸟的哀号,让人不寒而慄。中年人好像对到来的危险完全看不见似的,依旧把目光专注于自己笔尖,不知何时他的手已经伸直出去,笔尖的红光愈加刺眼。 两人就这样各自维持着古怪的姿势交错而过,我不由得揉了揉眼睛再看,没错,穿过去了,中年人就像一阵虚影从叶云爪下熘过,屹立在叶云身后,叶云则保持着野兽爬行的姿势站在那里,背对着我的脸上似乎闪着红光。 中年人施施然的收起手中的笔,拍了拍袖子上的尘土,那份淡然给我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可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已经被定住的叶云居然又动了起来,他缓慢的转过身,两手握的紧紧的往前伸,似乎还想对中年人出手。 眼见中年人好像没发现背后的异变,还在那里摆姿势,我不由得开口道:“大师,那傢伙好像还没……” 中年人面无表情的挥手打断我的话,说道:“已经灭了。” 唉? 我好奇的看向叶云,他回过身来,脸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红色的符文,诡异的笑容消失了,那张脸上似乎带着一丝绝望与……安详?红色的符文犹如活物,渐渐爬满他的全身,而后开始燃烧起来。 红色的烈焰升起,扭曲的身躯被侵蚀着,渐渐萎靡下去。 华夏古往今来的传说中,红色都是代表吉利的颜色,但我看着那貌似正气凛然的红色却觉得心里凉飕飕的,不止我,我能察觉到身体里另一股情绪也在表达一个意思,应该是那个女鬼吧。 我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想的,看着叶云那副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心塞,也许是我的第六感已经察觉到什么了吧。 叶云,已经没救了,连投胎的机会都渺茫。 他自己这时候估计也是能察觉到这点的,魂能通神,出窍过后的灵魂天生能知道许多事,这对于修道者是福音,但对于我等这些凡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他现在也在经歷我曾经经歷过的恐惧,明知必死却无可奈何,这也许是他的命——莫名其妙的因为我一个陌生人而死亡。 就这样,渐渐的叶云在我面前化为一捧灰烬,我知道,那是骨灰。 “死前能有所明悟,也算难得。”中年人骨灰飘散的方向拜了拜,而后转身走入黑暗中。 见高人要走我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还带着一个女鬼,指不定人家有办法帮忙一併解决了?虽然这女鬼看起来没有害我的意思,可毕竟当初在这里遇到的老人可是说过这一种阴毒的诅咒来着,如今相信了这世上有鬼,带着她我总觉得膈应的慌。 我急忙追上前,冲着中年人的背影挽留道:“喂,大师,别走的那么快啊,我还没来得及感谢您呢。” 中年人的脚步看起来不快,但每一步到好像跨出了很远的距离,我完全追不上他。 他往后挥了挥手,说道:“无需挽留,我们日后自会相见!” 眼见得中年人高深的背影越来越远,我急了,连忙开口说道:“可我身上还带着……”话没说完,一阵诡异的雾气掩过,等我再看去的时候眼前已经没人了。 第22页 我那时的心情真是欲哭无泪,暗自埋怨着,这些高人怎么都这个德性,你想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也别走得这么急成不成,好歹看看事情解决了没有啊,不是说那些高人一看就知道人有问题吗?怎么这傢伙说走就走了?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那个穿着道袍的身影又折返回来。 我连忙摆出一张笑脸迎上去,下意识的掏出怀里皱巴巴的香菸,不过想了想,我又把烟收了回去,好像道门都讲究养生什么的吧?我这烟递上去很可能马屁拍到马腿上,而且老实说我这包烟其实有些煳弄人的门道,想想还是算了吧。 中年人走到我十步外停下,看了我一眼说道:“那东西已经盯上你了,这几天备点桃木,黑狗血在家里,平时不要出门!” 我被中年人没头没脑的话说愣了,指着叶云消失的地方问道:“那东西?那东西不是已经被您给灭了吗?” “哼,只是一缕神魂而已,连让它受伤的可能都没有,不想死的话,就照做吧。”中年人说完,再次转身离开了,好像跟我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力气。 我被中年人的话唬住了,本以为是逃过一劫,没想到日后还有。 恍惚间,那中年人又不见了踪影,像是鬼一般……我回过神来看着眼前黑色的街景只得摇头苦笑,折了些桃木回到家中。 回家时我看到我那邻居居然还活者,他就坐在自己家门口,一头的伤口已经自己包扎上了,我吓了一大跳,想到他这一身伤也是被我所累,我连忙上前问他有没有事情,结果他牛头不对马嘴的说道自己今天好倒霉,居然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我挺无语的,莫不是我拿身上的桃木往他身上蹭了蹭,见他没什么反应的话,我非得认为他依旧是被控制了不可,但现在看他的样子,也许是被吓成失心疯了吧? 摇摇头回到家里收拾着残局,我看着被从外面打破的大门,最后确认了一番这不是幻觉后,把所有心理治疗的资料都烧了。 身体里的她似乎被今天的事情吓住,一晚上再也没有出来过。 第二天一起床,我先是请一家装修公司过来帮我修门,由于是远房叔叔家开的店,也不用我掏钱,我特地对叔叔嘱咐着,这门一要硬二要桃木,其它的你们看着办,叔叔豪爽的答应了,叫我晚上回家就能看到新的门,钥匙什么的我则叫他帮我丢过道的花盆下。 解决了这些,我连忙赶往局里,我可还记得局里来了不少“大师”,我身上的问题估计要落到他们身上,这时候局长那肥头大耳的形象莫名的在我心目中高大起来,到底能当上局长的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这太有先见之明了。 虽然江湖骗子多,但这么多人里面,总得有一个是有真本事的罢? 到了警局,见那些高人还没来,我照例拦下小刚先问点情况,小刚自从间接害死几个同僚后,整个人一直处于情绪低迷的状态,为了避免他想不开也为了了解一下局里的事情,我每天过来都会坐下陪他抽几支烟,聊几把。 我拉着小刚坐下来,叼着烟问道:“小刚啊,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可以说说的?” 小刚深深抽了一口烟,没精打采的说道:“有,昨晚的,那个叫叶云的警察你认识吧?” “叶云?”我心脏快速波动了几下,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还好吧,不是很熟,他怎么了?” “死了。”小刚淡淡的说道:“在医院里莫名其妙的暴毙,然后大概是昨晚八、九点的时候,他的尸体也失踪了,为此我们局长昨晚特地从床上爬起来,半夜三更的去医院里讨说法……切,局里死了那么多人就没见他这么紧张过,一个外来的就……” 对于小刚的不满我不可置否,这件事局长确实有失公正,但也不能说过了,毕竟殉职和尸体消失是两个性质的事,我也只能安慰道:“舶来品一向比较值钱嘛。” 等到我们面前的菸灰缸都差不多满了,那些大师们才姗姗来迟,我第一时间迎上去,拿出怀里崭新的中华跟他们打招唿。 局里的人看着我的眼神瞬间就变了,也对,所有人都对这些神棍爱搭不理的,我这么一凑上去当然显得特殊了些,大师们显然也对我的举动有些受宠诺惊的意思,平时都不受待见的他们哪里受过这种礼遇?一个个脸笑的跟菊花似的,客气的接过我手里的烟,一个劲的说谢谢。 看着大师们并没有人拒绝我的好意,我内心既有些欣喜也有些肉疼——这包烟可是真货,不是我平时揣怀里那种用其它烟装个中华盒子的货色,平时我都是捨不得用的。 虽然我要是用假烟估计也没人能发现,毕竟一般人抽菸只看外壳,只要外壳映着中华,就会抽出味道是中华的错觉,哪怕那些老菸民也很多着了我的道,不过这次是事关我自己小命的大事,想想还是心诚一点好。 这些大师们走南闯北久了,一个个人精似的,我这一献殷勤他们就知道我想的什么,几个看起来比较老成的大师笑嘻嘻的走过来问道:“小兄弟,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第十五章 悬阴盘 几位大师这么主动我也很是高兴,拖着他们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把这几天遇到的鸟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第23页 他们听着我的话似乎有些呆愣的样子,我忍不住问他们怎么了,他们相顾了一会,其中一个满脸灰白鬍鬚的道士走出来,摇摇头说道:“这位警官,你说的……好像有点玄乎……” 一听他们这么说,我就知道事情要遭,他们自己就是玩玄乎的,又怎么说我说的玄乎呢? 会这么说的,潜意思里就是这事他们解决不了,只是不想说的太白罢了。 果不其然,他紧接着说道:“老实说我们吃这碗饭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样的事,特别你说那个叫叶文的死后找你麻烦这事,但据我所知,诈尸什么的至少也要把尸体放几天,有一定的怨气积累才成,而且一般刚起的浮尸绝对没有你说的那般厉害……老实说,依老道我个人愚见,你眉目间有些晦气,双目无神,倒有可能是被鬼迷了神志,平日里出现幻觉……额,要不这样吧,我给你化碗符水,你喝下去看看管不管用?” 一个“大师”会试探性的说出“管不管用来”这种不靠谱的话来,我已经明白不能指望他们了,这些混江湖的只要有一成的把握都会拍着胸脯保证能成事,如果他们有点把握,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觉得我在忽悠他们或者我失心疯了,愿意试一试也是看在我刚刚那番恭敬上。 有总比没有好吧……我忍住心中的失望,笑着接受了他的好意,把一碗普通的符水倒下肚子里,除了咸咸的墨水和呛鼻的纸灰味,我喝不出什么来。 垂头丧气的走回办公桌前,我思量着,既然局里来的大师没能顶事,那就找外面的大师去。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当初送我进医院的小飞曾经提到过,那个城北“天公庙”负责帮人添香油的老者,他给小飞的一块玉佩能帮我挡一次灾难,想必也是有些本事的。 想到就做,我起身找人去帮我给怀胖子请了个假,直接驱车往天公庙赶去。 城北的天公庙据说是从干隆年间流传下来的,属于老建筑中的老建筑,人气本身不咋的,政府也曾打算把这里开发成一个特色景观,增加点人气,但后来不知为何却不了了之。 天公庙门前,我下车往里面眺望了一下,里面大门敞开,地面和几尊神像倒是一尘不染的,可惜这难得的清静却只有几只黑色的大鸟在享用。 我先是恭敬的对里面的神像拜了拜,这才踏步走进去。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有人在吗?”我的声音迴荡在庙里,好半天没人回应。 我又上前几步,皱着眉头往屋里望去:“没人吗” “有!” 背后忽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回头看去,一个佝偻着背,走路颤颤巍巍的老者向我走来,老者的样貌看起来很是狰狞,他的眼睛满是苍白看不到瞳孔,他的皮肤灰败的就像一个死去多时的人,头髮纠结成块状,指甲长而弯曲,最重要的是,他身上带着一股奇特的味道,像是麝香混合了什么杂质烧出来的焦味,很是难闻。 古怪的老者看起来给人一种怖畏感,我不由得恭敬的问道:“您是……” 老者抬起头来,用他那沙哑的音线说道:“老夫林巍山,负责这里卫生的,你是来求平安的吗?”说着,老者用那没有瞳孔的眼睛打量了我几眼,眼里似乎带着些许可怜,看得我毛骨悚然,“嗯,是该求点平安了,一身子的晦气……” 有门!林巍山这么一说,我就知道这事有着落了,连忙上前掏出烟来塞到他乌黑的手上,笑嘻嘻的看着他。 林巍山低头看看烟,再看看我,毫不犹豫把烟推了回来:“我帮不了你什么。” 我下意识的摆出一副做生意的样子,把烟推了回去:“唉,别介啊大师,我们局里来了许多所谓的高人都没能看出我有问题,结果您一眼就看出我的不对来,肯定是一位得道高人,您看我们相遇也是有缘,您就给小子我寻一条活路吧。” 林巍山摇摇头,手上也不知使了什么动作烟就回到了我手上,他这才说道:“呵呵,魂缠异魂,身附鬼咒,驱魂则魂散,驱鬼则人亡,难办,难办啊,诺要寻条出路,不如早日积点阴德如何。” 我脸色有些难堪,叫我去积阴德,不就是说我必死了,唯一的出路是下辈子投胎投好一点吗? “真的没有办法?”我最后恳求了一句:“您说难办没说不能办吧?” 我本是不甘心的随口一问,没想到事情却有了转机,林巍山居然点头说道:“确实,难办不代表办不到……但没理由自损道基帮你,这样吧,我给你指条活路,其它的就看你自己的了。”说着,林巍山盯着我的眼睛,我似乎从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里看到些什么,但我说不出来。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我把一切抛到脑后,冲着林巍山连连点头:“愿意愿意,命本是我自己的,自己去争也是理所应当。” 林巍山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声音越发沙哑:“好,你跟我来。”说完,林巍山转身向供奉神像的屋子里走去。 我屁颠屁颠的跟带后面,一脸傻乐呵,满天神佛啊,我这下子这算是有救了! 第24页 此时的我,估计和大街上对着电线桿gg大喊“我的病有救了”那群傻逼一个样,不过,管他的!谁碰上我这事表现应该都差不多。 林巍山没做什么虚的,直接从神像脚下拿出一个戒指递给我,戒指很古朴,就像是一块老旧的朽木,上面有一个罗盘一样的装置,林巍山示意我把戒指戴在大拇指上,我照做了。 他解释道:“这东西叫悬阴盘,能测邪魅,能震鬼神,你戴在身上那缠着你的鬼魂就出不来了,而且,这东西还可以帮你探测那鬼物所在,只要你遇上一次鬼物,它就能记住那鬼物的气息,下次你离那鬼物近了,它会提醒你……” “哎等等等等。”我越听越不对劲,连忙举手问道:“老爷子这不好吧,我避开那鬼还来不及呢,怎么还主动去找它?” 林巍山一脸感慨的说道:“避一时还能避一世不成?看得你身上也曾经有高人做过法,普通幻惑之术奈何不得你,那鬼物现在被封住,想伤你,只能借着他人身躯来找你麻烦,你准备点寻常的破邪之物倒也不惧它,找到它的老巢,然后再来找我,到时我自有办法……” “哦,好吧……”我有些失落的点点头,看来还得自己上啊。 东西拿到手,林巍山不愿再多与我说话,颤颤巍巍的把我赶了出来,看样子,他心情不是很好。 临走时,我问了这位可怜的老人一句,有什么可以报答他的吗?结果他回了一句:“我想有个儿子给我送葬……”我刚想答话,他又补充了一句:“亲儿子。” 我无奈的耸了耸肩,“这个我帮不了你。” “也未必,看命吧……” 林巍山留下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转身离开了,搞得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高人说话都这德性?什么叫未必啊,他老人家都已经这把岁数了,难不成还能再生一个?我抓着后脑勺上了车。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错觉,这戒指戴在手上,我真的感觉身子轻了不少,好像压在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一般。 林巍山老人的话给了我很多启发,确实,我一直在寻找着外界的帮助,却不曾想过自救,其他人和我非亲非故的何必救我?如果我自己不努力的话,又有谁能帮我? 我开始分析起至今发生的一切,想要搞清楚我遇到的到底是什么,这一想就入了神,一直到警局里,分神的我没有看清楚拐角的路,结果和一个抱着资料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忙道歉,同时帮着把地上的文件捡起来。 女警的性格也挺好,没有责怪我什么,只是淡淡的回了句“没关系”,蹲下身来捡着地上的文件。 我悄悄抬起头偷眼看了一下,居然是个美女!最近局里事情多,也有不少外来的警察暂时过来帮忙,搞得现在很多人我都不认识,这个应该是其中一个吧。 我看了看她胸前的工作牌,嗯,杜晓云,满好听的名字嘛,就在这时,一张印着黑白照片的资料遮住了工作牌,上面的东西让我心里不由得一冷。 我急忙抢过杜晓云手里那张资料,等到看清楚上面写着什么的时候,我的手不由得有些发抖,虽然这个结果我早有猜测。 上面印着的正是这几天一直在我身边的女鬼,而她的身份,是几天前被杀死的一名未来流莺——没错,就是我见到的那具尸体。 杜晓云被一通不客气的举动弄的有些不愉快,皱起眉头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找到一些东西而已,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我一阵懊恼的锤着愚笨的脑子,忽然想起老李身边的那个女鬼,连忙问道:“对了,有第一位受害者的资料吗?” 第十六章 拖人下水 事情由不得我不多想,如果我身上的女鬼就是第二位受害者的话,那么第一位受害者会不会有一样的遭遇?照这个思路走,我当初见到的老李身边的女子,是否就是那第一位? 这个想法很靠谱,然而事情并不如我所料,我的推理在开始就遇到了挫折,第一位受害者的照片出现在我眼前时我满是错愕,她和当初老李身边的人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拿着照片,我一脸肃穆的摸着下巴,事情好像变得更复杂了些。 “哎,你怎么了?”杜晓云糯糯的声音传来,把我从沉思中惊醒。 我抬头发现她怯生生的看着我,那眼神就像当初我进警局时看着老李办案一个样,估计她是被我认真的神情唬住了,以为我发现什么大线索了吧?又一个看人不看肩膀的……我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把手里的资料还给她后连忙走人。 老李的身边可能还有其它什么脏东西?这个猜测破坏了我一天的好心情,不止如此,我依旧没有放弃我第一个推测,反而愈加想把这件事搞明白。 每一个受害者都会成为冤魂一样的东西附着在看到他们尸体的人身上吗?如果是的话,这是个大阴谋,如果不是的话,我为什么是特殊的?那个黑影直接找上门来,是因为我身上的女鬼又或者是其它的?老李有没有发现自己身边的“她”? 事情越想越多,我那该死的好奇心又咕咚咕咚的冒了出来,这些问题不搞清楚我今天怕是要失眠了。 第25页 是否有其它受害者俯身的情况并不是很难打听,毕竟这对于可能有被俯身的人是件敏感的大事,我怀揣烟盒在局里转了几圈就把事情摸的差不多了。 所有接触过几个死者尸体的警察都让我过了一遍,我旁敲侧击的说出类似于鬼魂幻觉之类话题,可惜他们统统对此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出格的一个反而抱着一本恐怖小说和我攀谈了起来,这样基本可以把每一个死者都会化鬼俯身的可能排除了——我可不相信还有人能在那种情况下做的比我更冷静,甚至对恐怖小说津津乐道。 而后,我又开始打听老李最近的动向,也发现一切正常,他并没有被袭击的样子,也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还是在老老实实的办着案子,对于我提出的鬼怪话题表的和其他人差不多,我相信自己的判断,他现在应该没有发现那个幻影,或者那个幻影没想找他麻烦? 好,两个问题解决,我确定果然只有我被女鬼俯身了,而且猜的不错的话,黑影盯着的应该是我体内的女鬼,我只是一个附带的受害者而已,不然我没理由引起那玩意的注意,不过这样的话问题又来了,我为什么被盯上? 而老李身边的又是哪尊大神,难不成那真是我幻觉?仔细想想也有可能,白日里鬼怎么出得来呢,也许是我被那鬼吓了一晚上,白天偶尔精神错乱而已……可这样解释又太牵强了些。 假装办案高手分析了半天我只能证明,我不是刑警那种料子,事情压根没什么进展,就是疑点又多了几个,丢下手里的笔记本,我脑子越发迷煳。 认真做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太阳已经下了山,正在我准备走人时,两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正是老李和昨晚我碰上的中年人的,听语气他们正在吵架?! 我回过头去,只见警局门口处,老李正抓着神秘中年人的衣领,一副想吃人的表情,恶狠狠的说道:“你这傢伙,我不知道你说了什么让那个满脑子肥油的傢伙答应你的,但只要有我在这里一天,你休想打那些尸体的主意。” 中年人面无表情的拍开老李的手,淡淡的说道:“无所谓,这事情解决的越早受害者越少,你们终究会有求我的一天。” “滚吧!要我求你除非我死了!”老李把中年人推搡出门外,愤愤的走开了。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不过不管如何,能再次见到中年人总是一个惊喜,我的问题应该可以从他那里获得解答,眼见得中年人的背影缓缓消失在门外的黑影中,我连忙追上前去拦住了他。 中年人似乎考虑到这里有普通人看着,并没有象上次那样使出那种一跨数十步的本事,我很快追上了他,腆着一张笑脸立在他面前。 他抬起头来瞥了我一眼,换了个方向继续走,我又拦在他面前,他换,我追,几次过后他显得不耐烦了,皱起眉头不悦的看着我,问道:“何事?” 被中年人的目光看着,我不由得感到一丝不自在,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不住的打着哈哈:“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想跟大师您说一声谢谢,并且问一声您的名字,您救了我的命,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知道了有能怎样?与其做这些无谓的事,你不如去找点驱邪之物保住自己小命,那邪物可不是仅仅只在晚上出来……”说着说着,中年人的目光被我手指上的悬阴盘吸引了,他抓住我的手低声喝道:“这东西哪里来的?” 中年人的手劲很大,我的手几乎被抓断,我忍住疼龇牙咧嘴的说道:“这是一位老人给的,说能帮我去了身上的脏东西。”说着,我语气不由得有些做作的恭敬,想藉此刺激一下中年人,你看吧,你说搞不定的东西就有人搞定了,是不是应该露点真本事出来? 面对我的刺激,中年人依旧是那万年冷脸应对,好像没听出我话语里的挑衅,只是漠然放开我的手点头道:“原来如此,他终究是心软了,想要你的命吗?” 这句话说的我云里雾里的,我呆愣的看着中年人,他抬头想了想,又没头没脑的问道:“你想早死还是晚死?”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自己想晚点死,脸上带着些许不愉与尴尬,这莫名其妙的问题到底是几个意思? 中年人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叠红色的符纸塞到我怀里,什么也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我拿着符纸有些不知所措,想起脑海里还有一堆问题没问,但看着中年人匆匆的的背影我不敢再兴起追上去的心思,最后只能远远的问道:“前辈,您认识林巍山老人吗?” 中年人微微侧过头来道:“在他死后,我见过他几面……” 神秘的中年人简直是来给我抛难题的,本就一团乱麻的事情变得越发扑朔迷离,什么叫林巍山死后?难不成我见到的林巍山是鬼?什么叫心软了却又想要我的命,应该是心软了想救我的命吧。林巍山老人到底是个什么存在?中年人又是什么身份……问题又多了几个,我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本应该离开的老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拍着我的肩膀问道:“怎么?那个鬼鬼祟祟的傢伙你认识?” 我点点头说:“嗯,算是吧,昨天认识的。” 大概没想到我居然真的认识中年人,老李高兴的又用力拍了两下我的肩膀,说道:“那太好了,我正烦着找不到关于他的资料呢,关于他的事方便和我说说吗?” 第26页 “你找他资料做什么,他犯事了?”我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老李挠着后脑勺说道:“也不是说他犯事,怎么说呢,我总觉得这傢伙有些……嗯,古怪吧,我直觉告诉我那傢伙和这次案子有些关联,但我查不出来。” 老李这么一说,我不知怎么的忽然兴起把老李拉进来的心思,我遇上的事情实在太古怪了,但我本不是擅长动脑的人,根本分析不出什么来,可老李不一样,这傢伙能在刑侦大队混的开靠的就是那个灵光的脑子以及灵敏的第六感,有时候搞出些出人预料的举动却往往能获得奇效,如果不是性格有时候太硬了些,现在局里上层的位子绝对有他一份。 尽管把别人捲入这些事情来似乎不太地道,但现在这个情况,想必老李也希望早日破获这件该死的案子吧?而且非要找个能信我话的人,直觉快过脑子的老李绝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就做,我把老李拉到一边,把这几天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特别是黑影的事,我描述的很是详细。 老李认真的听完我的话,然后第一反应是抬起手来,往我额头摸去,那认真的模样就像在案发现场提取证据似的,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觉得我发病发煳涂了。 我气急的拍开他的手,冲着他的脸大叫道:“我没病!” “呵呵,也没说你有病啊。”老李尴尬的收回手,又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奇了怪了,真没烧,难不成是压力太大?” 得,我无奈的嘆了口气,老李的推理病又犯了。 我不得不拍着胸脯解释了一大堆,归功于我平日还算靠谱的为人处事,好说歹说下,老李的态度总算松动了些,虽然没有全相信我的话,但也开始怀疑是不是兇手盯上我,故意拿我折腾着。 他皱起眉头想了想,说道:“好吧,我今晚陪你走一遭,如果按你的说法,那傢伙还是会来找你的,到时候是有人搞鬼还是真的有鬼,一看到就见分晓!” 第十七章 老头来敲门 成功把老李绑到自己战车上,我兴沖沖的把车直往家里开去,但却被一脸沉思的老李拦住,他要求我先按那个中年人的建议买些黑狗血回去备着。 这个要求完全和他的言行背道而驰,我取笑他,明明嘴上说着不信结果不也干起了迷信的勾当?老李却难得严肃的解释道:有备无患,他平时办案也不相信一些小孩,老人会是杀人兇手,但一旦有嫌疑,他花在两者上面的精力不比花在其它嫌疑人身上的少,主观意志是主观意志,现实是现实,把主观代入现实是会出大问题的。 果然和老警察谈这些大道理简直是自寻死路,我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乖乖将车子拐了个弯。 想找黑狗血,自然是不能到那些普通的卖狗的店面去,那里虽然可以找到黑狗,但杀了取血估计店家不会乐意,想找现成的只能去有一大堆新鲜死狗的地方,比如——狗肉市场。 我们的到来把市场里的人吓了一跳,特别是卖狗肉的脂肪球大叔,差点没把手里的刀飞出来,待到仔细一看他才松了口气,擦着头上的汗说道:“原来不是城管啊……” 我笑嘻嘻的过去递了根烟,倜傥道:“呵呵,大叔你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然怎么还怕城管什么的。” 面对一个警察的热情脂肪球大叔显得有些拘谨,两手在肚子上擦了擦,这才接过我的烟,说道:“这哪能呢,我一辈子都没干过什么坏事。” 我掏出打火机给他把烟点上,他显得一副受宠诺惊的样子,腿差点就软下来了,扶着一边的狗笼才站好。 看起来警察的名声在这些小贩里不是很好啊,我感慨着又扯了几句,直接抛出我们的目的来。 脂肪球大叔听了一脸古怪:“黑狗血?你们是拿来驱邪的?” 这个可不好说,警察带头玩封建迷信可是大事,被抓到上新闻我们是要挨批评的,我只能尴尬的笑了笑,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围的群众,生意人毕竟脑子都灵活些,很快他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给自己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径直往后院走去,什么也没说。 不一会儿,他一手牵着条腿部有些瘸的大黑狗,一手拿着一个装满黑红色血液的塑胶袋子走出来,腥气老远的就让路人掩鼻而逃,似乎连过往的苍蝇也不敢飞近,果然,传说狗血最为腥膻不是说着玩的。 不过托福于体内女鬼对我的几天锻鍊,我倒是对这气味没什么反应,施施然的接过袋子,还打开袋子往里看了看。 见我如此淡定,脂肪球大叔对我举起了拇指夸道:“不愧是干警察的,忍耐能力就是不一样,想我当初第一次接触这玩意时可没少吐,吐久了才习惯的。”说完他又指着大黑狗,脸上表情忽然变得鬼祟,低声说道:“嘻嘻,警察同志,您看这条怎么样?这纯黑的狗一时也不好找,这是我爹养的打算明年产仔用的,我先放了血给您拿去,让我爹知道非得打死我不可。” 我明白他的意思,见那黑狗确实毛色乌亮,长得凶神恶煞的,看起来就很辟邪的样子,我爽快的从怀里掏出几张钞票给他,乐得他脸上肥肉直抖。 提着黑狗血上了车,结果车上老李正在打电话,冷不防的被狗血的腥味呛到,不由得爆了一句粗口,被电话里的声音指责了一通,搞得他连连道歉,好半天才敢挂下电话,和个小媳妇似的。 第27页 想起老李好像早年丧妻,这会居然还有能让那他害怕的人,我不由得笑嘻嘻的说道:“怎么,你的新欢?” “什么新欢?”老李不满的拍了下我的脑袋,说道:“我女儿,别乱说啊。” 原来是个“孝顺女儿”的,我吐了吐舌头,把黑狗血丢给老李,不再说话。 回到家我果然发现新的房门已经装好了,不得不说,有时候亲戚还是挺好用的,厚实的门身看起来挺结实,通体用桃木做的,这玩意给了我不少安全感。 既然要抓鬼,自然得有抓鬼的样子,进了家门我们开始布置起来——说是布置,不如说是胡闹吧,抱着一些驱鬼的玩意我们两个外行人也装不成道士,最多拿几个盆子装满黑狗血备着,又在门口,过道和窗台上插满桃木,然后就没然后了,材料和脑力有限,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本来我还想着是不是把屋子都涂满黑狗血,但考虑到那惊悚的效果,被老李一票否决了。 接下来我们打开电视开始熬夜,等着黑影的到来。 这里要更正一下,别以为警察就擅长熬夜,那也是在有任务的时候,但没事做的话我们就熬不住了,加上电视里的节目太催眠,不久后,我闭上了眼睛,老李也靠在墙边,唿噜声此起彼伏。 直到午夜十二点的钟声一过,敲门声开始响起…… 砰砰砰! 声音有些沉,像是什么坚硬的东西敲在门上一样,直接把沉睡的我们惊醒。 来了!我直接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顺势抄起装满黑狗血的盆子,紧张兮兮的望着门口,老李则比较冷静些,爬起来对我摆了摆手示意我别冲动,在屋子里往外喊道:“谁啊。” 隔了一会,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我隔壁的!你们大半夜开着电视作死啊,让不让人睡觉啦?!”我仔细分辨着,确实,这不客气的语调也只有我隔壁那老爷子才能吼出来,寻常老人哪有这般泼辣。 我松了口气向老王点点头,老李对我做了个嫌弃的表情,大概意思是“叫你丫的大惊小怪”,然后对门外的邻居说道:“不好意思啊大爷,打扰您睡觉了,我这就把电视关掉。” 关掉电视,似乎可以听到门外老人离开的脚步声,但不一会就又回来了,敲门声再度响起,大爷冷静的声音传了进来:“不对,你不是那小子,是不是小偷,赶紧开门!” 老李嗤笑一声,这老爷子还挺热心的,示意我去开门。 我悻悻然的放下手里的黑狗血去开门,心里没想那么多,径直过去拉开门把。 其实仔细思量就会发现,我那刻薄的邻居今天的热心明显很不正常,可惜刚刚睡醒的我并没有注意到,结果意外就发生了。 我拉开门还没看到门外的身影呢,一把大铁锤当头就向我抡来,还好我反应及时连忙把门合上,拿着铁锤的手被门缝夹住,险险离我头部只有那么几厘米,我差点就被开了瓢! 我往外看去,只见隔壁大爷两眼翻白,嘴角往上诡异的拉着,拿着铁催的手死命往门里面拱,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这是中邪了!我一边顶着门不让他进来,一边向老李唿救。 闻讯赶来的老李显然完全没有搞清楚情况,看了一会居然上来拉住我道:“喂,小陈你别冲动,你看把人家大爷疼的,大爷你也真是的,看都没看就把小陈当小偷啦。” 我当时就想一巴掌拍死这丫的,这时候就别凭着你的推理办事啦,我气急败坏的吼道:“你看他像是正常的样子吗?赶紧拿黑狗血来啦。” 老李被我吼愣神了,再仔细一看才发现大爷确实有些不对,被夹成这样不喊疼还带着诡异的笑容,怎么看都不正常,老李连忙从门边拿起准备好的黑狗血,对着门缝泼了出去。 滋滋…… 黑狗血浇大爷脸上,发出硫酸溅到肉体的声音,听起来很让人头皮一阵发麻,吓得老李把盆子飞了出去。 大爷的手又挣扎了一会便不动了,锤子从他手上松落下来,我松开门,他便直直的倒在地上。 唿……我大大的松了口气,一副快要死掉的样子,老李则直接走出去查看倒地的老爷子——这货向来是那种肌肉运动比脑子快的行动派。 我冲着老李撇着嘴,“怎么样,信了吧,这玩意确实够邪门的。” “确实有些……”老李纠结了一会,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继续翻着老爷子的身体。 我明白,这一幕虽然诡异,但要让一个一直坚信科学的人相信这个还是有些难度的。 我走过去俯下身,想看看老李能查出什么来,就在我身体靠近老爷子的时候,淋着一脑袋狗血的老爷子忽然从地上跃了起来,卡住我的肩膀,张开嘴就往我脖子咬去。 好在我刚刚提起的神经没放松,及时伸出手来顶住了老爷子的头,总算没被咬到,带着血丝的牙齿离我不过十厘米,看得我汗毛直竖。 老李的反应也不慢,握紧拳头一下子砸在老爷子的太阳穴上。 这是武警惯用的手法,太阳穴是人头最为薄弱的环节,几块骨头的交接处就在那里,里面还有一条重要血管,只要受伤了,基本是没药医的那种。 第28页 一下,两下,隔着老爷子的身体我能感觉老李的拳头越来越重,但老爷子就是死死掐着我不放,从他头上流下的黑狗血撒在我脸上,腥臭味熏的我直欲呕吐,挣扎的力道渐渐小了下来,老爷子的牙齿离我脖子又近了一些。 老李急了,再也顾不得留手,吐气开声拳头勐的砸在老爷子太阳穴上,我能看到,黄白的脑浆从那里渐渐流下…… 第十八章 再见中年人 死人并不可怕,但死了还能动的傢伙就让人膈应了。 老爷子的头骨老李一记重拳打透,带着腐臭味的脑浆在剧烈的晃动下喷洒开,犹如血色的喷泉,受了这样的伤老爷子却显得一点事也没有,嘴角的笑容越发慎人,他转过眼珠子瞪了老李一眼,老李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后退了几步。 不过很显然,我对已经尸变的老爷子的吸引力显然更大些,在我绝望的目光中,老爷子俯下头继续往我脖子咬来。 这一来二去的被折腾了这么久,我已经是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抵抗的力量越来越越弱,脑海里间歇性的回闪过已经被忘掉的曾经,听说人死前都会有这种回忆,我这是快挂了吗?唉,老李这傢伙什么时候不见了?这个没义气的傢伙…… 正当我脑子一团浆煳的时候,老李从屋子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截削尖了的桃木,对着老爷子已经破了的太阳穴狠狠扎下去。 一阵熟悉的“滋滋”响后,老爷子不声不响的倒下了,插入他头颅内的桃木变得黝黑干枯,一股用电蚊拍把蚊子烧焦一样的味道飘出来,呛得我眼泪直流。 我顾不得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脑浆的东西,手脚并用的往后爬着,离我那看起来已经死掉的邻居远一点,生怕他再起来给我一下,这种东西,没见他化成灰当真大意不得。 老李追上我把我扶了起来,关切的问道:“没事吧?” 我心有余悸的拍着自己的胸膛,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还好……还好……差点就挂了,看来我得考虑下提前写下一份遗嘱什么的,免得象今天这样连留遗言的机会都没有,好在我的处男已经破掉了,感谢门口的桑拿房……”混乱下我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也许是为了缓和气氛,老李难得接下我的话茬开了句玩笑:“你的处男要是留着兴许能有点用呢,不是说童子尿辟邪吗?遇到这玩意一泡尿就可以了。” “能管用吗?”我指着地上的黑狗血,心有余悸的瞥了瞥嘴:“童子尿比得过黑狗血?别刚把傢伙掏出来就被咬掉了。” “额,好像也是喔。”老李默然了一会,老李开始围着尸体转悠起来,嘴里自言自语着:“不对啊,怎么桃木枝这么有效,黑狗血却只给了它这么点影响,都是神话传说驱邪的物品,按理说效果不会这么小才是……你的门是桃木质地的是吧?听之前它的敲门声比较沉闷,应该也是用的工具敲的,换句话说,他连桃木制品都不敢碰,又怎么可能在一头黑狗血之后活动自如呢?” 说着说着,老李开始翻动那具老爷子的尸体。 又来了…… 我翻着白眼看向老李,这傢伙是不是天生脑部结构和其他人不一样?发生这样的事,普通人都巴不得远离这晦气的地方,老李倒好,完事了立马凑上去分析,难不成他还想用科学的刑侦方式解答不科学的鬼怪不成? 看他那认真的样子,怕不是都要弄点尸体上的脑浆尝尝味道了。 但老实说我也挺好奇怎么黑狗血就不灵了呢?那中年人肯定不至于骗我,为了保我小命他也是出了力,在这地方坑我太没道理,难不成是那脂肪球坑我?也不是啊,那黑狗看起来确实挺黑的…… 多年后想起今天的事我就不由得觉得一阵好笑,其实道理很简单,拿黑狗血驱邪是借了狗血里的阳气,但脂肪球明明说过,那只狗是用来产仔的……一只母狗,血里有多少阳气?能暂时制住已经尸变的老爷子都已经算万幸了,又怎能期待它再起什么作用? 可惜现在的我们不明白这一点,隔行如隔山,一点小小的细节足以影响整个局面。 老李一通调查只能宣告无果,我们又闯进老爷子的家里一阵搜藏,让我失望的是,我特地拿着悬阴盘象趟地雷般把房子周围来来回回扫了几遍,可这东西就是一直不见动静,如果不是今天那女鬼没有现身的话,我都快以为这东西坏掉了,想起林巍山老人说过这东西在“鬼物靠近时才有用”,我真不知这时是应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失望。 看起来,黑影压根没想仔细对付我,只是弄一个被邪气入侵的死人过来打发我们罢了。 不过不管如何,今晚的目的是达到了,见识过这样的场面,老李总算是愿意相信我的话,而我们接下来要解决的,就是怎么向警局里解释这件事情。 我们商量后,决定由老李一个人出面,我过去走个过场就是。 按老李的说法,此时的我绝对不能被什么事情拖住,罪犯已经盯死了我,而且手法防不胜防,我必须保证自己永远处于可以逃跑的状态,一旦进了牢房一类地方出事想跑就难了,所以老李会尽力保住我,给我争取足够的活动空间,而我的任务,就是等那黑影再出手时,联繫局里的人手逮捕它或者击毙它。 第29页 老实说我觉得这实在挺有难度,但见老李那副不容置疑的样子,也就顺便答应了下来,反正我没有损失,找到黑影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实在不行就去向林巍山老人求援好了。 …… 警车坐了这么多回,我还是第一次是被押着坐的,那感觉挺不爽。 回到局里我也就被例行录了口供就放了,时间大概是凌晨三、四点,天还没亮。 找不到事情做的我现在只能坐着,等着老李那边的消息,他现在需要向怀胖子等人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并让他们配合我抓人,这个难度简直不要太大,看看怀胖子的结局就知道了,也就老李这种素有威望的有可能劝得动他们,换了我的话,估计第一时间会被送到精神病院关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正无聊的敲着桌面,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又遇上它了吗?” 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我勐的一回头,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神秘的中年人已经在我身后,我连忙惊喜的站起身来,恭敬的打着招唿:“大师,您来啦。” “嗯。”中年人点点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忽然皱起眉头不悦的说道:“如此愚昧,还没死倒也真是个奇蹟,我给你的符咒难不成成摆设了?”说完,中年人转身往楼上走去,那样子显然是不愿与我多说话。 被中年人这么一提醒,我差点没去撞头,那符咒就在我怀里,我却忘了个一干二净,这就跟街头遇到匪徒却被吓的忘了拔枪差不多,要是真因为这样死了的话我这脸就直接丢阴间去了。 我拍着自己不中用的脑袋,同时下意识的尾随起中年人来,我很好奇这么晚了他又折回来做什么? 中年人直接往楼上会议室走去,看着中年人远去的背影我忽然想起会议室里几位大佬正在讨论案情,这时候是不能打扰的。 我连忙追上前去拦下中年人,陪着笑脸说道:“大师,大师,有什么事您一会再上去吧,上面正在商量……” “我就是为此事前来。”中年人说着,伸出手来推了我一把,我感觉脚下就像踩着滑轮似的,浑不受力的被推到一边。 几次都这样,我也知道阻止不了他,只能苦着一张脸在他身后吊着,希望不要有哪个没长眼的过来赶人吧。 说来也怪,这一路我们居然一个人也没遇到,很平静的走到会议室。 中年人毫不客气的把会议室的大门推开,顿时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从房间里涌出来,炸的我头晕眼花,老李和怀胖子的争吵声尤为剧烈,会议室里的人并没有发现有人进来,他们继续争吵着。 我仔细打量着会议室,里面坐着十来人,都是局里的老一辈,却都一个个争辩的面红耳赤的,看架势离打起来也就差点火候。 我们局长魏仁国大义凛然的声音迴荡在会议室里:“这事我说了算,不能再引起群众的恐慌了!既然嫌疑人已经伏法,那么总该给外界,给人民一个交代。” “放你娘的狗屁!”面对面的,老李指着局长的鼻子叫骂道:“你丫的不就怕自己乌纱帽不保吗?告诉你这只是个受害者,兇手另有其人,你莫要天真的以为给他擦了屁股,他就不会出来犯事,你这是纵容,是知法犯法!” “哼,那你倒是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二十四小时兇手都没有再出动了?不是已经死了,还有什么解释!” “你!”老李被局长的无赖打败了,哆嗦着手指指着局长,半天说不出话来。 听了这几句,我大概明白髮生了什么,和着是那兇手一天没干什么事,而我和老李又击毙了一个疑似与罪犯的人,于是我们想一出是一出的局长又开始犯浑,打算直接把屎盆子扣在那已死的老人身上,好快速把案子结了,也好给上面一个交代。 当然,藉口倒是挺正义的,为人民服务嘛。 有时候我真的挺佩服我们局长,这真是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做啊,又不是十几年前扫案底的时候,最近政策严的要死,没有确切证据仅凭猜测就敢随便断案子我也是醉了,不说别的,那兇手要是在你结案后又跑出来闹腾,你怎么解释?难不成说我们这里最近盛产变态杀人魔吗?而且还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手法一个样。 也怪不得老李会指着局长的鼻子骂,这步棋走的实在太煳涂。 第十九章 不详的预言 几个大佬争的激烈,完全无视了门口的我和中年人。 见此,中年人施施然的走进去,轻轻咳了几声,声音不大,却把所有声音都压下了,好像他的声音一出现,周围其它声音都变小了给它让道一般,这神奇的一幕顿时把会议室里所有目光聚集起来。 局长见到中年人,一张脸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小跑过来握住中年人的手问候着:“这不是马大师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来来来快请坐,我这事情忙完就招待您。” 局长这番话一出口,会议室里的人普遍皱起眉头,特别是老李,不爽的哼了一声。 中年人对其他人的敌意没有半点反应,只是对着局长淡淡的说道:“关于这件案子的调查还不能停,你得继续。” 唉?包括我在内,房间里众人的表情都呆滞住了,谁都没有想到中年人会突然说这些,而且语气这么直,简直跟下命令似的,这基本就是直接摆明了跟局长对着干了。 第30页 局长首先反应过来,却没有生气,反而焦急的央求道:“这使不得啊大师,这案子中央直接下了死命令,我要是再不给结,上面就开下来拿我开刷了,我这也是情非得已是不是,您换个要求可以不?” 面对中年人局长倒是坦诚的紧,直接把自己内心的想法都抖了出来,而且从头到尾都是恭恭敬敬的语气,可见得中年人在局长心目中的位置有多重,这简直跟见亲爹一样。 说真的,我们局长现在这副模样看得我这种毫无正义感的都有些噁心,但中年人却是一点反感的样子都没有,还给局长出起了主意:“官面上的事物我也了解过一二,明白你的难处,既然如此你就报上去吧,但私底下对于那兇手的调查不能断,该出的人必须出,这样的话,大家应该都没意见了吧?”说着,中年人环顾了一圈会议室,看样子也在询问老李等人的意见。 确实,在两边都僵持不下的时候,这个已经是最好的主意了,老李率先点了头,其他人也陆续答应下来。 中年人似乎就是专门为了解决这件事才来的,见大家答应下来,默然的转身离开,局长也顾不得其他人,点头哈腰的吊在他屁股后面相送,不时可以听到类似于“大师我什么时候会升官”“最近会不会有横财”的话,让人颇感无语。 引起纷争的人一走,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大傢伙面面相觑了一阵,那脸色就像一拳打棉花上似的,摇头嘆气着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老李愤愤不平的嚷嚷着:“这破地方再这么搞下去迟早要完,我们一群干部的话居然没一个术士好整。” 我笑嘻嘻的过去搂着老李的肩膀说道:“行了你就别抱怨了,问题解决不就好了嘛,再说了,你也看到这世上真有那些神神怪怪的,我们局长指不定就是知道这点,才对那人这么客气的?” “唉,他要是把这心思花在正道上我也不会说什么了……” 陪着老李走下楼梯,我们在拐角处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背影上看他穿着道服,留着灰白的鬍子,手里拿着一个奇异罗盘,颤抖着蹲伏在那里,紧紧的盯着拐角另一边,离得近了,都可以听到他牙关打架的声音。 我和老李对视了一眼,一左一右的拍向那人的肩膀问道:“喂,你谁啊。” 那身影显然被我们吓坏了,手里的罗盘差点掉地上,他连忙伸手去接,但打颤的手却怎么也接不住,只能不断的把罗盘磕飞在半空中,手忙脚乱的看起来很有喜感。 我笑着帮他把罗盘接住,同时看向他的脸,却原来是当初给我喝了一碗符水的那个老道,这么晚了他怎么在这? 老道气喘吁吁的从我手上接过罗盘,狠狠瞪了我们一眼:“我说你们两个就不知道什么叫礼貌吗?老道我险些没被你们吓出心脏病来。” “老人家,这话暂且放一边。”老李挥了挥手,板着脸说道“你还是先解释一下你在这里做什么吧,我记得这个时间点你们都该回去的,我们这里不留人!”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老道拍着脑门说道,说罢他不再理会我们,而是专心致志的摆弄着手里的罗盘,不时转变着罗盘的方位,那认真的样子就像第一次买六合彩的人在刮奖,紧张中透着一丝激动。 我顺着老道的目光探头望了下,拐角外就是空无一人的大门,而老道手里那破旧的罗盘,除了一根转个不停的指针也没什么奇怪的,他葫芦里这是卖的什么药? 嘣! 就在我靠过去的时候,罗盘天池处(也就是中心指针的地方)忽然迸裂开来,那感觉就像里面埋了一小团炸药似的,飞溅的碎片四处喷溅,首当其冲的就是把脸凑到罗盘边的老道,一张脸瞬间嵌满了细小的碎屑,我看得清楚,有一块扎在他脸上的碎屑离他眼睛就差一厘米! 我和老李离得远,倒只是狼狈些而已,却没有受伤。 老道的身体又抖了起来,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手里的罗盘,嘴里不住的说道:“坏事了,坏事了……” 我有些气恼的把扎到衣服上的碎屑抖下,说道:“先处理下你脸上的伤再来坏事吧。” 老李疑惑的拉着我的袖子,似乎怀疑我为什么对一个道士这么不客气,他自从见识过我的邻居后,对于这些玄门的人多少有些改观,从刚刚对中年人的称唿和老道的询问就可以看出,以前的他见到这些,都是直接一声妖人提熘出去再说,哪有这么客气。 我见老道没有注意我们这边,便小声把我与老道的事说出来,特别强调了他没看出我遇鬼,以及那碗什么效果都没有的符水这两件事,总之字里行间就一个意思,这傢伙估计没什么本事,就一骗吃骗喝的货。 听我这么一说,老李看着老道的眼神也有些变味,不怪我们势利,只能说干他们那一行的如果没本事,那就得归类成骗子了,警察对骗子能有什么好脸色? 要不是考虑到他那手罗盘凭空迸裂看起来也有些门道,我们估计都得开始考虑撵人。 老道在那嘟喃了半天,忽然回过头来,一惊一乍的对我们问道:“小子,你们知不知道刚刚和你们局长一起走过去的那个中年人是什么来路?” 第31页 我回答道:“那位?那位大师好像是我们局长为这件事请过来的,局长叫他马大师,看起来是个高人,怎么了?” “你们接触过?”老道一脸古怪的看着我,忽然抓着我的胳膊激动的说道:“别靠近他,那个人有古怪!你会倒大霉的,他,他很有可能不是人!” 老道这么一说,我和老李都不乐意了。 我不用说,马姓的中年人曾经救过我一条小命,更好心的给了我一叠保命的符咒,虽然一直对我不是很客气,但我心里还是很感激他的,而老李对与那位也有些不错的感觉,光是让局长答应再把案子办下去这点就够老李对他印象加分。 但现在,老道居然说那位有古怪还不是人?我们一时无法接受。 老道看我们脸色就知道我们在想什么了,一张脸涨的通红,挥舞着手里的罗盘说道:“你们怎么这么愚钝呢?听我的,那人一定有古怪,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追魂罗庚,专门查看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刚刚,就在刚刚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这罗庚忽然躁动起来,现在更是迸裂了,这可是我们代代相传用了几百年的东西,你应当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我一脸天真的问道。 “意味着,那人,不对,那鬼是一头百年难得一出的凶物啊!”老道憋着气总结道。 见老道说的这么认真,老李也有些动摇了,不过还是试探性的说道:“那个……有没有可能是你的罗庚坏了呢?毕竟是用了几百年的东西,出点意外也正常吧?” 我则直接不客气的表示,哪怕中年人是鬼物,也是一个有本事的好鬼!“有本事”这三个字我咬的很重,哪怕老李这种直肠子都能听出我话里的意思。 老道被我激怒了,气沖沖的撂下几句狠话,捧着他的罗庚走了,那样子就像是长辈面对顽固不堪的幼儿。 老李看着老道的背影一脸沉思,我往他面前招了招手,“喂,你别真信了他的鬼话吧?如果马大师真的是妖邪的话,他何必帮我们是不是?” 老李摸着下巴纠结道:“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但他的脸色不像说谎,而且这么一说我好像记得,那个马大师从来没在白天出现过,总觉得有些古怪……” 以为老李是那个推理病又犯了,我摆着手不以为然的劝道:“肯定是你想多了,再说人家一个专门抓鬼的,生物钟跟我们不一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愿吧……” 老李的眉头依旧紧皱着,望着远处的大门,眼里尽是抹不去的疑虑…… 第二十章 已死之人 一个晚上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局里就开始忙活起来,老李开始折腾着为我组建一个特别行动小组,保证在我遇到黑影的时候可以得到有力的支援,每一个小组成员都带着桃木,糯米,玉佩,钟馗像乃至日光灯什么的……总之看起来能驱邪的都套上了,搞得那些被组建起来的人尴尬的要死。 想想一身警服带着那一套“封建糟粕”的视觉效果吧,如果不是老李在那里压着,保证很快就有人撂挑子不干。 另一边,我们局长忙前忙后的向上级通报“喜讯”,大体意思无非是在他英明的领导与紧密的部署下,丧心病狂的罪犯已被他带领的队伍击毙云云,大部分人还真被他煳弄过去了,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想像局长会在这么大的案子上动手脚吧? 整个局里的气氛为此缓和了不少,也许也算得上一件好事。 本来我是打算接着这时候倒倒时差睡个觉,但老李事情安排完后那该死的工作劲头又涌上来了,抱着笔记本分析的他不知又想到什么东西,愣是把我从床上拉起来,吵嚷着要去找林巍山。 行动派最让人无奈的一点就是想一出是一出,而且让人反驳不得,睡眼朦胧的我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他拉上了车。 车上我同时叼着几根烟用力抽着,藉此提神,同时不忘抱怨着老李:“我说你这又闹的哪一出?人家既然都摆明了不肯帮忙,我去了也没啥子意思,不如放我回去睡个觉吧,今晚估计还有得忙活呢。” 由于我叼着烟语调跑偏,老李半天才分析出我说的什么,他一脸固执的回道:“睡觉什么时候都可以睡,但我们活动的时间却是不多了,也许今晚就是分胜负的时候,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我得赶紧把几个点搞清楚,我总觉得,那个林巍山会是这起事件中最重要的一环……” 看老李这副样子我知道是劝不动他了,瞥了瞥嘴没再说话,但我心里还是不服气的。 林巍山老人虽然看起来阴森了点,但在我心里他的嫌疑和中年人一样,无限接近于零,因为他并不是主动出现在我面前,而是我亲自上门去找他的,而且他给的悬阴盘确实挺靠谱,在那之后女鬼再也没有现身,所以我心里已经把他归类为“面噁心善”的那一类,怎么都不相信他会与这件残忍的案子扯上关系。 天公庙和我上次过来的时候区别不大,依旧冷清的碜人,唯一不同的是大门上挂了一个泛着铜绿的锁头,把我们隔绝在外。 “奇怪……”老李敲打着锁头一阵皱眉:“庙宇这种地方白天还上锁吗?” 第32页 我打着哈欠,意兴阑珊的说道:“兴许是出门去了吧,毕竟现在小偷猖獗的要死,出门防着点总是正常的。” 老李点头说道;“也有道理,既然如此,我们在这里等一等……”听到这,我瞬间拉出一张苦瓜脸,老李不得不追加了一句:“行了别这样,我请你吃东西成不?” 有得吃自然一切好说,现在的庙宇不同于以往,很多是建立在市区附近,走了不过几分钟我们便找到一条美食街,随便寻一个看起来人少的摊位坐下,点一些辛辣提神的食物,我们坐在那里,欣赏着来来往往的人流。 很快的,小吃陆续被端上来,不得不说街边的小吃就是不错,每次端上来的东西快够不上我们吃食的速度时,我和老李都会一边默契的敲着桌面催促,一边疯抢着最后几片肉块,那贪嘴的样子,完全没有一点人民警察的风范。 也幸好我们出来穿着便服,不然估计明天就能上报纸了。 吃着吃着,老李忽然感慨道:“这样的感觉好久没有了……跟你小子在一起总会让人不自觉的放松啊,让我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和女儿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 “别介!”我翻了个白眼的同时把老李盘子里的肉块叼走,这才说道:“夸我乐观向上可以,拐着弯说我娘炮我可不答应。” 老李摆了摆手哭笑不得的说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了小陈,你处了对象没?” 我叼着块鸡翅摇着头,不解的看向老李,老李笑嘻嘻的说道:“那么,我下次把我女儿介绍给你看看要不?我女儿可是个大美人哦。” 噗!我直接把鸡翅喷桌子上,抬起手做势往老李额头摸去,说道“你丫煳涂了吧?我这样的人你也敢招?” “我没开玩笑。”老李把我的手拨到一边,认真的看着我:“说真的,我觉得你小子挺对我胃口的,做我女婿吧。” 好吧,老李的样子不是在开玩笑,或者说,会这么突然的抛出这种重要事情的才是老李啊。 我第一时间就想点头,我又不是傻子,人家未来岳父都没意见了,到嘴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但看着老李真诚的眼神我却不由得有些迟疑。 一方面我现在被黑影盯上,鬼知道有没有未来,答应了怕得耽搁了人家,另一方面老李这么急着推销自己女儿,也总给我一种怪怪的感觉,我不得不怀疑老李的女儿会不会在样貌上遗传了老李某些优点?比如……长得很爷们? 老李的第六感确实挺强的,我话没说出来他就知道我什么意思,说道:“想什么呢,干我们这一行的哪天不是在冒险?至于我女儿的话,放心她长得和她母亲一样,性格也……也挺爽朗。” 老李都这么说了,再推脱就显得我做作了,我举起一杯茶点头笑道:“行啊,下次把你女儿约出来见见,指不定几天后我得叫你岳父了。” “哈哈哈,我等着!”老李举起茶杯,在空中和我虚碰了一下。 这时候小吃店的老闆恰好端着一盘肉串过来,听到我们的话不由得倜傥道:“哟吼,平时来我这的都是一对对私定终身的小情侣,象你们这样女婿和岳父的组合我还是第一次见,恭喜啊小兄弟!” 我高兴的掏出一根烟递给他,同时不忘反倜傥回去:“行啊,要恭喜的话老闆给我们打个折呗。” 老闆大手一挥,一脸豪迈的说道:“成,给你们打个九点九折!” “那你还不如不打……” “哈哈哈。” …… 一番玩笑后,老闆和我称兄道弟起来,临走时他随口问道:“对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指着庙宇的方向说道:“我们打算去前面的天公庙上个香,顺便拜访一下林巍山老人。” “天公庙?”老闆古怪的看了我们一眼,“你们多久没来看过?那里一年前就不开了,看庙的林巍山也老早就去了啊。” 我和老李不由得一惊,去,在我们这边是死掉的意思。 林巍山死了?! 老李抽了抽嘴角,指着我问道:“你确定?他前几天好像还进过天公庙,见过那个叫林巍山的人呢。” “怎么可能……”老闆挥舞着手里的苍蝇拍像是在赶什么脏东西一样,满脸别扭的说道:“八成是你记错了吧,一年前老人家死的时候,我还去送过呢,那里也早就锁了起来,怎么可能进得去?你去这附近的人打听一下就知道。” 我和老李面面相觑,匆忙告别了老闆后开始沿途打听起来。 果然,大部分人都知道林巍山老人去世的事,哪怕偶尔几个不知道的,也听说天公庙已经不开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犹如一记惊雷,差点没把我们蒙晕过去,如果林巍山老人已经去世了,那么当时我见到的那个又是谁?总不能白日庙宇里见鬼了吧……而且他还送了一个专门镇鬼指鬼的悬阴盘给我,一个鬼送人一个专门镇鬼的玩意给人?神话传说也没这么扯的剧情。 我下意识的看向老李,这种时候也只能期待下他的脑袋了。 老李掏出笔记把这件事情写下来,同时安慰我道:“放心吧,没那么玄乎,大概他有什么苦衷,不得不装死瞒过了所有人。” 第33页 “既然他需要装死瞒过他人,又为何在那一天出现在我面前?”我苦笑着问道。 老李耸了耸肩膀一脸无奈:“不清楚,也许是出于好心,也许是闲的无聊,或者是这件事情本身就与他有关联,更有可能是有人假扮了他,证据太少我能确认的东西实在不多。” 我嘆了口气,这说了跟没说一样,不过线索这么少要老李分析出什么来也确实够为难他的。 老李手指敲着笔记,忽然说道:“看来我们有必要调查这个林巍山一趟了,他一身的古怪啊。” 调查死人?提起这个我下意识的问道:“去哪?挖坟吗?” “想什么呢。”老李举着笔记本往我头上敲去,解释道:“是去庙里面看看啊,周围人不都说林巍山老人没有家,一直住在庙里面吗?指不定里面还留着什么线索,我们翻进去找找。” 第二十一章 诡异的动物们 庙宇的墙普遍不高,翻过去对我们两个大男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落地的动静惊起了一地的鸟雀,它们“哌哌”的飞起来,盘旋在我们头上,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停在这里面的是一群乌鸦,上次这些黑乎乎的傢伙没什么动静,远看我一直以为是喜鹊什么的,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东西。 乌鸦的出现给庄严的庙宇带来一丝寒意,这种生灵在现在的城市里可是很少见的,怎么会聚集在这里? 不过一群鸟也没能引起我们太多注意,我和老李开始对这里进行调查,第一感觉是庙里不像没人的样子,因为神像都是干净的,摆贡品的桌子也是干净的,在寺庙这种香灰遍地的地方,如果短时间内没人打扫,这些地方很快会积累起一层灰,也就是说至少不久前,这里还有人。 我和老李对视了一阵,默契的走向后院管理人居住的地方,那是一个小小的阁楼,门没锁,直接敞开着。 走进去,里面整齐的叠放着一些生活用品,桌上摆满药油,很有老人房间的风味,墙上一张老旧的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 照片的背景正是我们所在的庙宇大门,可以看出那时候这里香火还很旺盛,里面满满的一群拿着纸钱贡品在祭拜的人,主角有两个,一个正是林巍山老人,他笑的很幸福,嘴里露出的牙齿缺了一颗门牙,看起来有些搞笑,在他身边有一个年轻人搂着他的脖子,那年轻人两手搞怪的把嘴角拉起,做出一个惹人发笑的表情。 整张照片给人的感觉充满阳光,我很难想像那个阴沉的老人会有这样的一面。 老李走过来问道:“怎么了?这张照片是……” “嗯,老人是林巍山,他身边的年轻人不知是谁。” “哦。”老李伸出手来摘向照片,嘴里说道:“这可能是有用的线索,先拿下吧。” 我本能的觉得老李这样做不是很妥当,但我没有阻止他,办案这一块他是权威。 但就在老李的手碰到照片的时候,我恍惚看到照片上年轻人的嘴角往上撬了起来,拉起的弧度直接咧到耳边,就跟黑影脸上的笑容一模一样,与此同时,我手里的悬阴盘也一阵抖动。 “等等!”我连忙拉住老李,一边举着拇指上的悬阴盘对照片指着。 可惜的是,悬阴盘上的指针抖了几抖就不动了,那感觉反而是被我的手晃动起来的,而我再往照片看去,年轻人的笑容依旧搞怪,腮边只是严实的肌肉,又哪里来的搞怪? 老李被我一通举动吓到,从怀里掏出一把桃木雕的小刀来,绷紧了身子问道:“发现什么了。” 我依旧不敢放松,盯着照片说道:“刚刚那年轻人好像笑了,悬阴盘也有些异动,不知是不是它来了。” “现在呢?” 我敲了敲悬阴盘,皱着眉头说道:“没反应,这照片我们还拿不?” “算了,还是放着吧,免得带出去害人。”老李说着,一脸遗憾的掏出手机给照片照了张相,看来他对这张照片还有些念想。 房间里除了照片,似乎就没什么奇特的地方了。 我们如同强盗般翻箱倒柜,差点就把这里的家具全拆了,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就一些普通生活物资,正常得离谱。 在这搜查的过程中,我总觉得这房间里有什么一直在盯着我,好像在监视我一样,我问了老李,他却没什么反应,我只能认为是我的错觉。 搜到最后什么也没发现,老李不甘心的锤了下房住,嘟喃道:“该死的,最讨厌这种暧昧的证据……”说着,他忽然抬起头来,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得意,“小陈,会爬柱子不?” 顺着老李的目光,我也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房梁吗?没问题,瞧我的!” 小时候调皮学来的身手并没有被遗忘,我叼着可携式手电,顺着房柱往上爬,两三下就上了房梁。 我头刚探上去,两个青色的小圆点就和我来了个面对面的接触,吓得我险些没掉下去,我嘴里手电筒一甩,才看清那是只肥硕的大老鼠,它背对着我,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那两青色的圆点是它回过头的眼睛。 这老鼠一点不怕人,见到我不止不跑,反而还歪着头打量着我,那眼神不知为何让我觉得那是一双人眼。 第34页 “妈了个逼的,这庙里老鼠都成精了!”被吓了一跳的我不满的嘀咕着,一跃而起,脚勾着房梁就蹲上去了。 我扫视了一番,房樑上空荡荡的,什么都可以一收眼底,就在我不远处,一个白色的东西在手电筒的光芒下放出诡异的苍白光芒,给我一种阴寒的感觉。 我知道找对地方了!连忙往前爬去,可在我身前的那只肥老鼠一点想挪动脚步的意思都没有,房梁很窄,我要过去要么踩过它要么它走掉,我不想伤害它,于是气恼的嘘了它几声,这老鼠被我赶着人立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又趴下,我再赶,它再走,这场面略喜感。 “小陈,做什么呢,嘘嘘嘘的。” 老李好奇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我随口应了句“有老鼠”,继续挪着脚步,好半天,我才终于接近了我的目标,可那该死的老鼠又来捣乱,它直接趴那白色东西上面不挪窝了。 我气急的把它推一边去,随便把那白色的东西抄起来。 这是半张白色的面具,缺了下面的脸,只有上半部分,看起来很普通,可待我看清楚这上面的东西时,我却不由得感到一股寒气直炸背嵴,那上面的眼睛,赫然就是黑影眼睛的轮廓,就像夜幕下苍白的月牙! 我手一抖,面具直接砸到下面老李的头上。 “我去,你搞什么啊,丢也丢准点!”老李抱怨着把面具拿下,“这是什么玩意,看起来怪碜人的。” “那个黑影的上半张脸……就和这面具一模一样。”我冲着下面的老李说道,声音带着些许心虚,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 “是嘛?看来这个叫林巍山的老人和那神秘的黑影可能脱不了干系啊。”老李搓着下巴若有所思,又沖我问道:“那上面还有什么东西吗?” 我提起手电筒四处扫了一阵,回答道:“没了,就一只不怕人的老鼠,其它的没什么。” “不怕人的老鼠?抓下来看看,指不定是什么……东西。” 老李似乎一时找不到什么好的形容词,只能用东西代替,我明白他的意思,一般情况下象那些妖人道士身边普遍带着什么灵宠或妖物,要么出身不凡,要么炼制残忍,这老鼠既然不怕人,指不定是什么玩意呢。 我也好奇起来,小心翼翼的那手指戳了戳那肥嘟嘟的身影,老鼠似乎被我戳烦了,回过头来瞪了我一眼,我从那眼神里感到一阵不悦,然后它好像忽然注意到什么,一下子转过身来盯着我的右手不放。 而随着老鼠的动作我终于看到它的正面,我想我明白为什么它一直不肯正面对着我了,在它的肚皮上赫然嵌着一个巨大的眼睛,眼睛的瞳孔呈竖状,反射出猩红色的光芒。 我张大嘴盯着那红色的眼睛,红色的眼睛眨巴了一下也反过来盯着我,里面带着一丝诧异与不解……这眼睛居然是活的! 天公保佑,我被吓得从房樑上掉了下去!临掉下去之前,我似乎能听到那老鼠得意的“喳喳”声,跟铜钱落地一样。 好在房梁不高,下面还有老李,他託了我一把使得我没有被摔的太惨。 从地上爬起来的我顾不得给老李道歉,慌忙的爬上房梁,然而这次,上面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下了房梁,我向老李描述我的所见,老李几乎确定了这里是案件的突破口,开始准备人手,打算对这里来一次地毯式的搜查,我举着双手贊成,没办法,那该死的老鼠太吓人了,怎么会有眼睛长到老鼠肚子上呢? 事情告一段落,老李打发我回去休息,打算自己留下来再查一些东西。 我明白老李接下来会有多忙,毕竟局长正在向上面邀功,这时候自然不可能让老李进行什么大动作,也就是说,老李可以调派的人手可能就那么几个,要对这么大的庙宇进行一次地毯式搜索,几乎可以要了他们的老命,更何况,看老李笔记本里记着的东西,他显然还想调查其它东西,只有今天一白天的时间,明显不是很够用。 不过我并没有留下来帮忙的意思,毕竟晚上还要准备着跑路呢,要是因为休息不够一个疏忽被那黑影咔嚓了,我可就真的死不瞑目了。 把老李留在后院,我一个人走出了大院。 抬起头来,那群该死的乌鸦依旧围着庙宇上空转悠,看到我就像看到什么好吃的,唿啦一声全在我脑袋上盘旋一遍,不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那场面给人的感觉简直像是在为我送终。 听着这声音,不知为何烈日之下我竟然感到一股寒意,尼玛的听说乌鸦是灾难与死亡的代名词,这群傢伙这么欢腾是不是预示我一会可能出事? 我死命晃了晃脑袋,应该是我想多了,大白天还能闹鬼不成?哪怕那黑影再出来,我怀里不也还有中年人给我的符咒呢,怕什么来着? 可惜,自我安慰并不能带来暖意,包紧了衣服,我快步离开庙宇大门,那群该死的乌鸦跟了我许久才回去。 庙宇上空,黑色的身影似乎更多了…… 第二十二章 逃跑 大中午的日头很是嗮人,泊油路被嗮的直冒蒸汽,和在阴冷的庙宇里面简直是两个世界。 走了这么一段路回到家我第一件事就是倒头大睡,一直睡到夕阳西下,连午饭也没吃,最后我是被一个电话叫醒的,我迷迷煳煳的拿起手机,上面显示的是老李,于是我连忙爬起来按下接听键。 第35页 电话里老李的声音有些奇怪,他语气急促的留下一句:“快来局里一趟。”然后就挂了。 我不疑有他,起身抹了把脸醒醒神,披上装着符咒的衣服打开房门冲出去。 结果一出门我就蒙了,不知何时我门后居然站着一个人,他好像一直在等着我出门一样,在我走出去的同时这傢伙诡笑着用脚把门和上,一个闪身堵在了门前面,抬起头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空洞的眼神让我不寒而慄。 中埋伏了! 事情来的实在太过突然,看到那人脸上带着的小丑般的笑容,我第一反应是转身逃跑。 这次我可没忘记怀里有什么,一边跑,我一边在怀里掏摸着符咒,只要那东西一靠近,我回头就能撒他一脸。 但忽然出现的傢伙似乎没有追上来的打算,堵着门口就不动了,背后并没有脚步声追来,我正惊讶着呢,忽然楼梯口飞出一群乌鸦,乌泱泱的一大片向我撞来,颇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稍微走神的我一不注意就被裹进鸦群里面。 我只来得及抬手护住眼睛,就再也做不得其它动作了,耳边是乌鸦们拍打翅膀的声音,尖锐的羽毛刮过我脸颊,带来一丝丝疼痛,身上满是和乌鸦尖锐的喙与爪碰撞到肌肉的撕裂感。 好在这时我手里一些符咒被乌鸦撕开,发出奇异的火光,我隐隐约约闻到一股尸臭味,乌鸦们似乎对此很是忌惮,唿啦的又跑开了。 直到这时,我才看清在我周围发生了什么。 背后房子的门依旧被那个忽然出现的傢伙堵着,在走廊外面,乌鸦们围成一团黑雾发出“哌哌”的声音,在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乌鸦尸体,全都带着烧焦的痕迹,而在楼梯口,还有几个人影抬头盯着我看,他们的脸上,也带着那种诡异的笑容,更在意的是我手里,一把符咒眼睛被撕碎了近半! 此时走廊外,昏暗的阳光依旧照耀着大地…… 看清楚这些后我险些没骂娘,这tm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夕阳还没落下呢,怎么这群傢伙就跑出来了?而且那群乌鸦,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我第一时间想到待在庙宇里调查的老李,我身上有符咒护体,老李身上可是什么都没有啊! 乌鸦们几次想扑上来,但只要我一挥手里的符咒它们便又缩了回去,好在堵门堵路的几个似乎只对原地站桩感兴趣,在那里象跟雕塑般站着,除了盯着我不做其它动作。 但哪怕是这样,这情况对我来说也是大大的不妙,手里的符咒毁了大半,我保证只要那群乌鸦不要命的再来一次,或者两边那诡笑着的傢伙配合夹击,我就得挂在这。 对峙了一会,乌鸦们似乎开始不耐烦了,它们狂躁的叫嚷着,开始靠近走廊,几个邻居被这声音吸引,忍不住开门冒出头来,结果他们刚一冒头,就被发现动静的乌鸦们围住叼了出去,他们显然被这一切吓呆了,不明白只是开个门而已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拼命的挣扎起来,却无济于事。 紧接着,我看到了属于乌鸦们的仪式。 它们合力把几人吊起,而后另一群乌鸦在空中掠过无数道弧线,从各种角度开始啄食那几个可怜的邻居,一瞬间,无数血肉伴随着黑色的羽毛从空中洒下,被乌鸦抓起的几个人哀嚎着,挣扎着,一个壮实的大汉甚至被刺激得凶性大发,把靠近他嘴边的几只乌鸦咬嘴里嚼碎了,黑褐色的血肉从他嘴边流出,可这一点用也没有,反而刺激得乌鸦们对他多关注一分。 我目呲欲裂的看着这一幕,如果我视力没出差错的话,他们身体的血肉在落地前与乌鸦们的落羽相交,居然幻化成一团黑雾,蜕变为一只新的……乌鸦! 几个人还活着,但他们的血肉却已不再属于他们,乌鸦群的数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加着,很快填补了刚刚被符咒灭掉的空缺。 我知道,我不能在这坐以待毙,再这么搞下去这群玩意迟早能凑出可以无视我符咒的数量。 回屋里是不可能的,趁着乌鸦们进食的时候,我直接往楼下冲去,怎么看都觉得那几个人影比乌鸦要好对付的多。 当然,我知道这个所谓的好对付也就相对来说的,一个弱不禁风的老头中邪下都可以把我一个成年男子压制住,一个已死掉的警察摔断了肋骨碎了内脏依旧活蹦乱跳,怎么看下面几个傢伙都不是我能轻易搞定的,我唯一的倚仗,就是我手里那半打符咒。 楼下几个人影看我下来,慢慢迈动脚步围住楼梯口,我发觉他们似乎有些不对,太僵硬了些。 可这时候没时间给我研究那些有的没的,我一个箭步跨过剩下的楼梯,我抽出一张符咒对着离我最近的那个脸上贴了上去,立时,红色的光芒闪现出来,那被我贴到的人影头部立马没了大半,不止如此,其它几个人影也被迫着后退了几步。 借着这个空隙,我钻下了楼梯,背后几个人影想抓住我,伸出的手勉强勾到我的后衣领,不过力气不大被我挣脱了。 我顺利的越过了他们的包围。 太顺利了…… 我不由得有些揣测不安,这和想像中大战几回合拼着小命跑下来完全不一样,难不成是因为那傢伙同时操控几个人,又加上现在太阳还没落山,实力削弱了? 不管了,这总归是件好事,我庆幸自己没有被吓住在原地待着,不然估计得把肠子毁青。 第36页 正在凌虐我几个邻居的乌鸦们发现我跑掉,丢下还剩下一些骨肉的邻居就沖我追来,楼道顿时被挤得满满的,因为一下子数量大增的原因,这些傢伙挤在楼道里甚至施展不开翅膀,不少乌鸦就此落地,被无数同伴们踩在脚下,几个人影也被淹没掉。 哪怕是这样,会飞行的它们依旧比我两条腿跑的快。 不时有乌鸦追上我,锐利的爪子勾住我的皮肉和头髮往后拉,企图阻挡我的脚步,数量少的我直接拍开,数量多的我只能动用手里的符咒,几乎每下一层楼就要耗掉一张,手里越发空虚的感觉让我心急如焚。 背后翅膀扇动的声音越发急促,来干扰我的乌鸦也越来越多,它们应该是已经从纠缠中解脱出来了,我的脚步不由得更加快了几分,心跳声配合着节奏砰砰作响,几乎快跳出胸膛。 终于,我在符咒用完时堪堪跑到楼下,我几乎是以平生最大的力气拉上防盗门。 几秒后,乌鸦大军直接从楼道口涌下来,狠狠撞在防盗门上,钢制的防盗门被挤压的咯吱作响,一些沖的快的乌鸦被后排的同伴挤成肉块,从防盗门的缝隙里掉出来。 一个破碎的乌鸦头滚落到我脚边,红色的眼睛瞪大了盯着我,带血的喙一张一合的,似乎还想对我发动攻击。 我愤愤的把这玩意踩碎,擦着脸上的鲜血对防盗门的方向比了个中指,“慢慢玩吧你们,小爷走先了。” 好像是在回应我的挑衅,乌鸦群扇动翅膀的声音变得更大了,防盗门的缝隙变成了绞肉机的出口,一大堆乌鸦碎块从里面喷出来,不过一个唿吸,防盗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门轴处的钉子直接迸裂出来。 “不会吧?” 看着着极具冲击力的一幕,我的双腿不由得有些发软,真让它们冲出来我就完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道袍满脸灰白鬍鬚,背后背着一个大麻袋的身影沖了过来,他来到防盗门前,抡起麻袋对着防盗门就扔了过去,麻袋的开口在空中散开,里面掉出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像是粘了血的糯米。 这些糯米倒在乌鸦们身上,立刻像是一颗颗小鞭炮般炸裂开来,形成一堆血色的面粉。 那人又掏出一张符咒往面粉里丢过去,符咒在空中自燃,而后把整个面粉团都点燃了,沖天的火光席捲了整个楼道,几秒后火焰熄灭,那些诡异的乌鸦全没了踪影。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冲出来的人影,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是你?!” “是我!”他斜了我一眼,这人正是那说中年人有古怪,被我认定为没什么本事的老道,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救了我一命。 老道紧张的看着楼梯口,手里还抓着一把血米,等了半天见那楼道再没有乌鸦下来,他才松了口气道:“没想到你小子真被那些邪物盯上了!这血乌可不是寻常鬼魅能长的。” “你怎么在这?”我无视他嘴里那些专业名词,好奇的问道。 “啊……说到这还真是老夫的不是。”老道不好意思的沖我笑了笑,解释道:“老夫之前听闻你被鬼魅缠上了,可笑我道行浅薄,居然没能看出那鬼魅的妖法,还以为……呵呵,还以为是小友你白日做梦了,用一张没什么用的符咒煳弄了你,但事后在你们那见过那马姓妖人,又回头卜了一卦,方知有此等妖物作祟,故此特地前来搭救,之前的事……老夫眼拙,在这里给你赔不是啦。” 见老道解释的诚恳,我连连摆手道:“不要紧不要紧,您这不还救了我一命呢。” 老道摇了摇头,唉声嘆气的说道:“要是早看出此事,也不至于出现这样的局面,说到底是我的错啊……近些年在凡尘太过逍遥,竟是连最基本的警惕都没了,要是妖物因我之疏忽而出世,我也脱不得因果报应 ,命啊~~” 第二十三章 乌鸦叫声 老道又唠唠叨叨的说了一通,大抵都一个意思,就是表达他对没有及时发现事情端疑的悔恨与歉意。 我顿时对他好感大增,虽然人家实力不行,但好歹责任心强啊,而且我还没说什么他就在为之前煳弄我的事道歉,却没有责怪我上次鄙视他的事,可以看出他心胸比一般人宽广的多。 想起楼上还有几个被操控的傢伙,我连忙把事情告诉老道,老道说这是我被盯上了,那妖物不惜白日出行也要灭了我,这时候已经日暮昏黄,为了避免太阳下山再生变故,我们必须赶紧另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他推荐了附近的老桃树,那正是我几次避难的地方,看来老桃树在圈子里还是挺出名的嘛。 跟在他后面,我不由得好奇的问道:“道长,您知道这些乌鸦是什么东西吗?” 老道眉头紧皱,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血乌,一种寄生在因血而生的大妖身上,活跃于黄昏时期的鬼物,它们以血肉作为繁衍的温穴,同时为那些大妖提供死者的怨气,大妖也为它们提供庇护,越是强大的妖物能操控的血乌就越多,但象今天这般景象,我也只在传说中听到过。” 这感觉像是在听神话故事,我揉了揉太阳穴…… 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我拿起来一看,居然又是老李打来的,我按下接听键。 第37页 “喂,老李啊,我正往你那边……” “小陈,你快待在家里别出来!事情我大概分析清楚了,那个林巍山的话不能信,我现在就去找你,这段时间你好好待着!” “唉?喂,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刚刚不是叫我出门找你的吗?我还差点没命了呢。” “什么?我没打过电话给你啊!” 额……我呆住了,连忙翻出通讯录,没错啊,刚刚打来电话的确实是老李。 老李那边也在做跟我同样的事,不一会他气急败坏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该死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手机明明一直放兜里的,妈的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总之你赶紧回家里去,除非确认我来了,否则死也别开门。” 我苦笑着说道:“回去?我回去估计只能被包饺子。” “被包饺子?你那边什么情况?” 我把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末了还加了一句:“现在我和一位道长在一起,准备去家附近的老桃树下面避避难。” 听我这么说,手机里老李的唿吸声不由得急促了几分,甚至我还听到那边手机险些脱手的动静,一阵沉默后,老李几乎是用吼的问道:“哪个道长?” 没想到老李能这么慌乱,我不解的说道:“就是我们局里,那群道士的头头啊,我们上次还见过他一面呢,他那时拿着个罗盘爆了,有印象没?” “哦……原来是他啊。”老李大声的舒了口气,说道:“你把手机给他,我跟他说几句。” 我莫名其妙的把手机递给老道,两人隔着手机噼里啪啦就说起来了。 这里要说一下,我的手机是那种比较老旧的诺基亚,里面的人说话几个身位外的人也听得清,老道这边说着他的占卜结果和道藏资料,老李那边应该是在说着他的调查结果,两个人说着完全不是一个次元的对话,却有一个共同的主题——林巍山老人,听他们的意思,这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我煳涂了,这算怎么一回事?我手里还戴着林巍山的戒指,他还答应过给我帮忙,按理说,他应该是最没嫌疑的一个啊。 说着说着,老道忽然转过头,一脸严肃的说道:“小友,你是不是还留着那人的东西?赶紧扔……” 老道话没说完,一阵乌鸦刺耳的叫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听着这悽厉的声音老道好像想起什么,脸色忽然变得极为难看,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他此时的神情,真要说的话,就像是荒野中遇到狼群却发现自己手无寸铁的旅者那般,不过比那些旅者更绝望十倍。 他张开嘴来想对我说什么,可就在这时,乌鸦的叫声拖着尾音恰好结束。 紧接着,悲剧发生了。 碰的一声!老道耳边的手机屏幕毫无预兆的炸裂开来,在我面前,碎片穿过他的耳朵,直接从脑壳的另一边钻出来,血液和着脑浆流了一地,老道瞪大了眼睛,直挺挺的倒下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呆住了,周围的路人也呆住了。 一阵沉默过后,刺耳的惨叫声响起,街上乱成了一团,忽然出现的意外给这原本冷清的街道带来了别样的热闹。 看着夕阳下老道悽惨的死状,我内心不由得生起一股恐惧…… 乌鸦的叫声再次响起,我的寒毛瞬间直立起来,一阵颤慄感从尾椎直上后脑勺。 我紧张的盯着周围的一切,果然,乌鸦叫声过后,“意外”再度发生。 街边的路灯从根部断裂倒下,直愣愣的对着我的头敲来,提起十二分精神的我连忙往后退着脚步,可却因脚下不小心踩到石头而踉跄了一下,路灯倒的实在太快,容不得我多做反应,照这架势很有可能直接砸我脑袋上。 我绝望的看着头上的灾难,就在这时,好像有一阵狂风吹过,灯柱摇晃了一阵变了角度,险险的往我身边擦过。 巨大的灯柱砸在老道身上,直接把老道的尸体敲成了两瓣。 血液淌在我脚下,街道变得更加混乱了。 不待我多做反应,第三声乌鸦叫声传来,背后一辆大客车忽然失控,在一群人的惊叫声中向我冲来,透过挡风玻璃可以看到里面司机脸上带着痛苦的神情,看样子是心脏病忽然发作了? 这次我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我可以感到我被冥冥中一股力量锁定了,我的脚步往哪里退,失控的客车车头就往哪里摆,一切都象个可笑的巧合一般。 好在最后时刻,司机身后一个乘客果敢的上前夺过方向盘一拐,车子擦着我的身体撞过去,把背后的一栋房子开了个大洞,我逃过了一劫。 四散的石子刮破了我的脸颊,血液溅入我眼睛里,使我眼前的一切变得昏红。 好半天过后,我才摸着脸上的血反应过来。 跑!使劲的跑! 我抛下老道的尸体,向着老桃树跑去,一边跑,我一边把手上的戒指扒下丢进垃圾桶里,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明明那戒指保我几天不受女鬼迫害,明明一切只是猜测,但事情实在太诡异也太凑巧,由不得我不多想,反正已经快到老桃树哪里了,到了那里就安全了……老李肯定会赶过来的,那黑影也没法靠近老桃树,一切都会安全的…… 第38页 乌鸦的叫声没有再响起,我没命的逃跑着,小腿过度的甩动使我感觉腿上的肌肉快要被撕裂开来,我以最快的速度逃跑着,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倒在老桃树下,月亮高高挂起,苍白的月光透过桃树的枝叶射下来,映照在我的脸庞。 我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偶尔的乌鸦叫声在耳边迴响…… 眼前的月光渐渐扭曲,一个虚幻的身影渐渐显现出来,正是那附在我身上的女鬼。 “是你啊……好久不见了……”我无力的笑了笑,对于她的出现并不感到很惊讶,我已经丢掉了那枚悬阴盘,她的出现也是理所应当的。 女鬼静静的看着我,从她眼睛里,我可以看出一丝怜悯,我被一个鬼怜悯了?真是好笑,她又有什么资格怜悯我呢?她死的比我还要惨好吧,但我笑不出来,现在的我也许比死了的她更凄凉也说不定。 “餵!”我冲着她叫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又为什么在我身上?你能出现在这桃树下,应该不是什么恶鬼吧?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女鬼嘴唇略微张开来,但最后却沉默的摇了摇头。 “呵呵,我忘了你不能说话来着,那你听我说说话吧。” 今天经歷的实在太多,我急需一个人来倾泻一下我的恐惧,哪怕那是鬼也可以,总比对着一棵树强。 她静静的听我把话说完,不时摇头,不时点头,也不知她听明白没有,说道最后,我真的累了,闭起眼睛睡了起来,临失去意识时我似乎听到一句话:“对不起……” 嗯,是我想多了吧。 …… 醒过来的时候,我身边已经围满了一堆蓝衣服的警察,这熟悉的制服给我带来了一些安全感。 但等我想爬起来的时候,我发现不对了,我的手脚都被手铐牢牢铐住,那样子就跟对待重犯似的,而且周围的警察看着我的眼神都有些不对,怀疑,惊惧,又或者厌恶,没一个正常的。 我扯起嘴角勉强的笑着:“喂,你们这是做什么,别开这种玩笑行不?老李呢,老李在哪?” 警察们面面相觑似乎不知要说什么,一个高壮的身影快步走过来,不等我看清楚他的样貌我就被他一脚踹飞,突然的袭击让我没能反应过来,肚子一阵抽痛,落地时我一阵干呕。 这时候那人才冷冷的说道:“哼,你还真能装煳涂啊,陈斌。” 我忍着疼痛看去,原来是刑侦大队的队长李宏,他跟老李是旧识,据说早些年被老李救过一命,在那之后他就一直对老李心怀感激,哪怕现在位置比老李高了,也一直以老李马首是瞻,按理说我们应该是同一阵营的才是,他怎么会袭击我? “你说的什么……咳咳,我怎么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呵呵呵……”李宏一阵冷笑,盯着我的眼神就像看着杀父仇人一般,“听不明白就和我回局里听,我会让你明白的!你这该死的傢伙,把他给我拖走!” 李宏的话让我不知所措,几个警察上前拉住我的手脚把我抬了起来,我连连扭动身体挣扎着说道:“喂,到底发生的什么你好歹跟我说清楚啊!” 李宏背对着我嘆了口气:“看来你是真没印象了。” “我有印象什么啊?你莫名其妙的在说些……” “老李入院了!”李宏的话让我停止了挣扎,他盯着我的脸继续说道:“老李带的那个小组集体遇难,老李现在也在抢救中……而兇手,就是你啊,陈斌。” 李宏指着我,愤怒扭曲了他的面容:“你个该死疯子,居然下得了那种毒手,枉费老李在你身上花的心血,你简直不是人!” “老李被我打伤了?”我一阵失神后,再度挣扎起来:“这肯定有什么误会,我一直在这里睡着啊!” 李宏烦躁的挥了挥手:“狡辩也没用,证据确凿,带走!” 就这样,醒来后的我稀里煳涂的被抓进去了…… 第二十四章 那是谁 稀里煳涂被带到审讯室里,我脑海一阵迷煳。 不一会儿进来一高一矮两个满脸肃穆的汉子,看到他们我心里不由得一紧,他们都是局里审犯人的老手,一般只有应对那些难缠的大角色,比如传销头目或亡命之徒什么的,会让他们来审我这可是够看得起我的。 他们走进来,高的那个给我递了一根烟和善的笑笑,矮的那个一语不发坐下来,脸臭的跟什么似的。 等到大家都准备好,给我递烟的那个高个子毫无预兆的变脸,一拍桌子怒喝道:“陈斌,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就知道是这招,我嘆了口气,这群傢伙玩了这么久这花样也全让人记住了,能搞出的也无非是红脸白脸对调,突如其来的惊吓,又或者语言劝诱什么的……经歷过这几天的事情,我还会怕这些吗? 见我没什么反应,矮个子那个开口了,脸色摆的很严肃但语气却很温和的说道:“陈斌,老实说我们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会做下那种事情,也许真和上面说的你精神上有问题也说不准,但都已经到这一步了,我们也掌握了确切的证据,你也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不如把事发经过老老实实说出来,兴许能酌情减轻你的刑罚。” 第39页 两人营造出的古怪气氛让我难受,矮个子的话更是处处陷阱,如果承认我精神上有问题,那么也就承认我有伤人的可能,能酌情减轻刑罚确实很诱人,但前提是我真犯罪了,最可笑的是说什么掌握了确切的证据,但我十分确认我什么都没做,他们掌握了什么? 我一脸无奈的鼓着掌道:“很精彩的演说,说的我都心动了,但事情真不是我做的,老李也肯定不是我伤的,我确定我当时就在树下睡觉,什么也没做过,你们是不是给我个证据看看?” 高个子冲上来抓起我衣领,一副要打人的样子,我不为所动就这么盯着他,我知道他不敢。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矮个子配合着在后面施加压力,紧紧盯着我的眼睛说道:“做了那些事情,你应该不至于一点印象没有罢?” 说着,他拿出手机翻出一段视频来,递给我:“你看看这个。” 高个子气沖沖的放开我的衣领,我犹豫着拿起手机,脑子里老道悽惨的尸体不自觉的让我把屏幕推远点,而后我哆嗦着手指点开上面的视频。 画面主体黑白带着些夜视设备的青色,这玩意应该是从路面监控取出来的,背景是一条大街。 黑暗中三个人影从最上方跑来,虽然监控录像很模煳,但我还是能认得出那就是老李。 走到中央,老李好像在前面看到了什么,缓缓停下脚步,抬起手来招唿着,由于视角原因我看不清那是谁,但我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劲。 不一会儿,一个背影出现在视频最下方,只露出一个后脑勺来,看不真切。 老李三人毫无防备的走过去对着那人影说了些话,然而几句话后老李似乎发现了什么,忽然表情惊慌的后退几步,同时摆手对着两个同事叫喊着,视频没有声音,看口型应该是“小心”的意思,不过那两人没有反应过来,依旧傻傻的站在那里。 与此同时,那人影也暴起发难,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把还没做出反应的另外两人捅倒,一个被抹了脖子,另一个肚子中了好几刀,老李一脸怒容的退了几步,从怀里摸出武器来——那把桃木匕首。 人影追着老李前沖了几步,终于从角落里完全现出身形,他邋遢的搭着一件警服,从后面看身形有些瘦削,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傢伙有点熟悉。 拿着木匕首的老李没能拼过那人手里的刀,几下后匕首被削断,老李手上和胸口都挨了几刀,不得不用手挡住伤口后退着,那人影紧追不放,眼见得下一刀就要捅到老李头上,这惊险的一幕看得我忍不住惊叫出来。 就在这时,神秘人影忽然停下动作抬头看去,监控范围外应该是出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使得他后退了几步,而后这傢伙居然毫不犹豫的转身逃跑了,丢下在原地因为疼痛已经站立不住的老李不做理会。 临跑出监控范围时,他忽然抬起头来往监控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张脸让我心跳慢了半拍,那赫然是我的脸! 我沉默着把手机还给矮个子,他摇了摇画面定格的视频,问道:“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是我。”我憋了半天吐出这么一句。 “不是你?”高个子冷笑一声:“身形,打扮,样貌,还有老李的反应……这些都把证据指到你身上,你说不是你,你当时有不在场证明吗?” “没有……”我嘴唇有些发干,但我很快反应过来,找出一些有利于我的东西:“等等,那人既然给老李三人开了刀,自然会溅上三人的血液,我身上……我身上的血是从别处粘的,你们拿去化验一下,总不能凭藉一个视频就把我认定为兇手……” 高个子用力拍了下桌子,把我剩下的话堵了回去:“怎么办案不用你教,你身上的血样我们老早就拿去化验了,你就等着看吧。” 高个子发难后,矮个子又一阵苦口婆心的劝道:“其实不用等化验结果出来也能明白的,证据就摆在这里,仅仅凭藉这个视频足够理由抓你了,血液化验碎我们来说也就走个过场,但等那玩意出来你就真的没得辩了,现在还来得及,怎么样,说些什么吧……争取能有个宽大的处理。” 我无力的摇摇头,虽然脑子一团浆煳但我依旧坚持道:“我没印象,不管你们怎么说都一样,我等化验结果出来……到时候再说吧。” 说完我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两人对我的“循循善诱”。 接下来的审问除了拷打,两人几乎把能用的伎俩都用上了,但我咬死了不认他们也没办法,最后只能丢下几句狠话愤愤的离开,不一会,几个警察进来把我带到拘留室,毫不客气的把我推了进去。 大门锁上,拘留室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我静静的坐在那里。 老实说我也有些揣测不安,那黑影既然有控制其他人的能力,未尝没有能控制我的办法,也许那个人真是我,有什么东西趁着我昏睡的时候俯身在我身上,控制着我伤了老李,而后又跑了回去……这完全有可能,如果是这样,能找到的证据肯定都是指向我的,因为那就是我的身体干的。 不过我心里依旧留着一丝侥倖,我是在桃树下睡倒的,一般邪魅应该上不得我的身,而且视频中的“我”脸上也没什么古怪之色,被黑影控制的人脸上都会带着那种诡异的笑容,也就是说那也有可能不是我,只是一个长相打扮酷似我的人。 第40页 当然,哪怕最后证明我身上不带老李他们的血迹,这个屎盆子我也脱离不得,毕竟视频是真的,除非我能拿出当时的不在场证明,可我上哪里找那种玩意? 更让我揪心的是那几乎无处不在的黑影,我至今不知那玩意到底想做什么,但我知道面前区区一道铁门是拦不住它的,我身上几乎已经不剩什么了,如果它再度来袭的话,也许我只能乖乖受死,当然也有可能我没被鬼杀死前就被判了死刑,真这样就讽刺了,鬼没害死我我却先被人害死…… 内心的不安折磨得我快发疯了,但哪怕心里再不甘我现在只能等,血液化验应该不需要多少时间,检验结果出来后估计就是法庭对我的审判了,是生是死全看那时候,带着紧张的心情,睡不着的我在里面坐着,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月亮。 等啊等,一直等到太阳刚刚升起的一刻,又是那几个警察进来了。 他们没说什么,直接蒙上我的头把我带上一辆车,我以为这是要把我带去法庭呢,只是不明白,这么早法庭有开吗? 但很快我意识到不对,这绝对不是对待审讯者的流程,我被带到一个奇怪的房间,解开束缚后推了进去。 这是一个类似于医院病房和看守所融合的地方,整个布局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窗户是带上铁栅栏的窗,门是带着闭合式小窗口的门,除了一张床和一个马桶就什么都没有了,给人一种恐怖的幽闭感。 不一会,门上的小窗打开,一只雪白的小手伸进来,颤颤巍巍的递入一套衣服,一套——蓝白色条纹的病服! 这什么意思? 内心不详的预感涌现出来,我抓住那只伸进来来的手,门外传来手的主人娇嫩的唿声,听起来是个女孩子,但这时候我也顾不得怜香惜玉了,一边抓紧她不让她挣脱一边恶狠狠的问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们打算做什么。” 手的主人尖叫着松开病服,用力挣扎着往外拉,那用力的样子就像是被鬼抓住一般,我一个大男人居然险些让她挣脱了。 我又用力把她往里拉了一些,再度问道:“别挣扎了,我不伤害你,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我就放开!” 手的主人停顿了一会,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这里……这里不就是精神病院嘛。” 精神病院?! 这四个字让我不知所措,手渐渐的松开来,门外的女孩子藉此机会缩回了手,狠狠的把小窗合上哭着离开了。 第二十五章 无路可逃 我成了精神病?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难怪没有接受任何审讯,也没进行任何手续我就被拎出了警局,一个精神病的名头足以把我一切罪行抹掉!毕竟在这个国度,精神病人不必负任何法律责任。也因此对于普通罪犯来说一张精神病的诊断书简直比全部身家还要值钱,是的,一般人……但我的情况并不适用于一般人的模版。 没有惊喜,惊愕过后留下的只有愤怒与恐慌,愤怒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胡来?没有经过医疗机构的诊断就把我断定为精神病,恐慌的是这里比起有枪有道士的警局,几乎没有任何武装力量,如果黑影来了我岂不是只能等死? 一个孤独的白天过后,惊惧的我开始歇斯底里的砸着房间里的一切,其实也没什么好砸的,除了那张搬不动的床,我只能砸墙砸门,通过伤害自己的方式发泄自己的不满,同时期待着能其他人的关注。 可惜这里是精神病院,什么样的行为都不能让这里的工作人员多看一秒,因为在他们看来我有什么样的行为都是正常的,甚至闹的凶了,还会把引来医生把我绑到床上去。 就这样几天过去了……在担惊受怕中我感觉自己在这里度过了大半辈子的时间,想像中的黑影没有到来,想像中的治疗也没有到来,连身体里的女鬼都好像离开了一般不再出现,我几乎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遗弃,除了一天两餐准时递进来的护士的手,我没接触过任何活物。 疯狂到极致便是麻木,拳头已经疼痛到不能再挥舞,鞋子也早被我踢烂,现在的我只能默默的盯着小窗,等着外界的偷食,像是一头被圈养的猪。 不过外界总算还有人记得我,就在我无聊的在床上打滚的时候,房间的大门被打开了,几个带着防爆盾一脸紧张的青年医生走进来,如临大敌的对着我说道:“这位病人请跟我们出去一趟,你的朋友来找你说几句话。”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我淡淡的“嗯”了一声,几秒后才跳将起来,冲上前去扒着防爆盾激动的问道:“什么!我可以出去了?” “你想做什么,冷静,冷静!”被我抓住防爆盾的医生一脸紧张,他哭丧着脸死命的撑着防爆盾把我推开,另外几个医生也连忙上前过来帮忙拉住我的手,好不容易把我从防爆盾上弄下来,哪怕是这样我依旧挣扎着看着他。 那个年轻的医生被我盯的一脸不自在,他举着防爆盾身子在后面缩成一团,小心翼翼的解释道:“不是那样子,我的意思是有人来找你谈谈,你可以暂时出去和她见个面,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什么的,你觉得……怎么样?” 我只注意到他第二句话,有人找我?那么我有机会从这里出去咯?我连忙点着头:“可以,带我去见她。” 第41页 我被押送到一间隔离间里,中间有个带着钢化玻璃平台,两边人只能通过电话聊天的那种,临进去前我还听到一个医生的抱怨“这样严重暴力倾向的疯子为什么还有人想见他?”,被我瞪了一眼后他后怕的把头缩了回去。 等了一会,隔离室另一边的大门打开,一个梳着单马尾,英气逼人的女孩子走了进来,我看着她有些眼熟,但却又想不起我是否在哪里见过她。 她拿起电话有些拘谨的对我说道:“你好,我是李东锋的女儿李婉冰,你就是陈斌是吧。”声音有些小,和她的相貌打扮一点也不符合,反而象一个害羞的文学少女。 如果是平时的我应该能看出来,这样说话的人一般都有些难言之隐想倾吐出来,但这时候的我已经失去了冷静分析的能力,因为她的身份。 “老李的女儿?”我莫名的有些心虚和紧张,连忙站起来说道:“老李可不是我捅伤的!” 她抬起手来压了压,示意我冷静下来,“这个我知道,父亲已经醒来了,他说你不是兇手。” “老李醒了?那实在太好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是不是可以出来?”我惊喜的把问题连连抛出,感觉光明的未来在向我招手,这破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但可惜李婉冰摇了摇头,一脸遗憾的说道:“可惜不能,你曾经去精神病院看过病吧?那里的医生出具了一些分析证明你确实有精神病,而上面则以父亲刚刚醒来神志不清的名义拒绝了父亲对你的证明,现在几乎只有父亲以及相信父亲的几个人会相信你,所以你现在是出不来的。”李婉冰顿了顿,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补充道:“而且……父亲也说,你现在最好不要出去。” 老李不让我出去?我急了,敲着隔离玻璃问道:“为什么?!再这么被关下去哪怕我没疯也得被逼疯了。” 李婉冰苦笑着说道:“你现在还不知道吧?你已经被指控为几场兇杀案的主谋,你临被诬陷的那天出了几起没头没尾的命案是吧,而在你的衣服上却能检测到受害几人的血液,你们局长直接把这些案子都归结在你身上,现在报纸上满是你的消息,如果现在证明你不是精神病,出院后你也要面对法律的控诉,最低也是无期徒刑……” 没头没尾的命案? 我第一时间想起那些该死的乌鸦,确实那些人都是死在我身边的,我身上有他们的血正常,而那几起命案对于上层来说只能归类于无头案一类,总不能对群众说是鬼怪杀死了他们吧? 但这事情又闹的比较大,大部分人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死掉的,局里基本是没办法把事情压下的,群众的不满必须有一个发泄的渠道,这时候一个疯了的杀人兇手无疑是最合适的!有那么点疑似的证据就可以了…… 这是局长惯用的手段,老李曾经对此发过牢骚。我本以为这不算什么,但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到我头上。 这种被潦草了结的案子哪怕找到真正的兇手,局里也只会暗地里解决而不会出来平反,也就是说我没救了!已经成为一颗弃子的我,哪怕出去也只能接个死刑或无期徒刑的帽子回来。 几天前玩笑般的想法竟然就这么突兀的成了现实,想清楚始末的我无力的躺倒回椅子上,李婉冰继续说什么也没去听,大抵是说黑影这时间内也没来袭击我,冲着这个我也是不能出去的,不过一个无期徒刑刑犯会在意自己外面欠了多少外债吗?我想我是不会的。 说了好半天见我没听进去,李婉冰直接跳过这个话题继续说道:“其实,父亲还有句话让我带给你,如果你照做的话也许能揭穿那些黑影和幕后黑手的阴谋,但要你做出些牺牲……” 这个话题确实引起了我的注意,但想了一会我却摇头嘆息道:“呵呵,揭穿了又有什么用?我已经完了……再浪费那些力气有什么用?上面只需要一个可以扣屎盆子的疯子,不需要一个被冤枉的英雄。” 我无力的摆着手,放下电话打算离开这里,现在的我不想再理会其它的什么。 “等等!”李婉冰急了,连忙大声喊道:“你未必会完,如果如果父亲说的是真的,你还可以从头再来一次!” 我不屑的笑了一声:“怎么可能?他们泼我身上的脏水不会这么容易洗掉的,终究需要一个人来背着这些罪,死人背不动,只有活人来背……” 李婉冰激动的拍着眼前的玻璃劝道:“不试试怎么知道?父亲说过你是一个坚强的人,你应该不会就这样倒下的才是,而且你不想对那些害你成这样的人復仇吗?他们还躲在幕后笑看着一切,难不成你就一点不甘也没有?!!” 李婉冰的话让我犹豫了,是啊,能甘心就这样任人摆布,就这样被当作替罪羔羊丢出去吗?我不甘心,但我能做什么? 我满是疑虑的看向李婉冰,她点了点头:“请相信我,相信我父亲!” 那满是自信的眼光真的跟老李一个样,想起还在外面为我奔波的老李,我不自觉的笑了出来:“切,好吧,反正已经完了,我也不介意搏一搏,需要我做什么?” 李婉冰抿着嘴唇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拿出老李随身的笔记本给我看,看来这傢伙也对她父亲的计划不是很看好呢,我居然被这样的傢伙劝动了,这实在是有够荒谬的。 第42页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知用什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能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笔记本上…… 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在那白色的房间里,看来我实在走神的厉害,连什么时候被拖回房间里我也记不得。 也不怪我这样,老李的计划确实大胆的可怕,我真怀疑他那天马行空的想像力到底是哪来的,或者就是这货被门夹过脑袋,被那该死的黑影俯身了,这听起来纯粹是在消遣我,哪怕他分析的东西很有道理也一样。 可我有选择吗? 看着眼前的“牢房”我不由得一阵苦笑,没有,我没有选择,勉强活下来我也是一个生不如死的人,倒不如鼓起勇气照着老李说的去做,我只能期待着,期待老李这次分析不会出错,不然我真的完了…… 挣扎了许久我终于下定决心,咬着牙愤然站起身来对墙角撞去! 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后,我听到了护士小姐惊慌的叫唤声:“不好啦,617的病人自杀啦!!!” 第二十六章 险被碎尸 我想我也是被关的脑子不正常,不然怎么会答应老李这种坑爹要求。 没错,我已经死了,在外人眼中毫无预兆的自杀,死因是头部受到剧烈撞击。 当然第一次做这事总有些失手,我发誓下次要有机会肯定撞的更用力点,那种临死却又未死的感觉实在不是很好受,至少临死前疼的要命。 幸好一切都按照计划的来,我还存在着意识——很多科研机构都想搞明白人死后是否可以感知到外面的世界,他们大多觉得可以,但却一直没有拿出有力的证据,因为能在濒死后活过来叙述那一切的人都不能算真正死亡。 现在我可以很清楚的回答这个问题了,至少现在的我就在“自己”头上飘着,那感觉就像做清明梦,区别是做清明梦的人可以醒来,我却估计要躺一辈子。 老实说这样子挺别扭的,看着自己的尸体被开着脑壳研究伤口实在是一件很郁闷的事,可惜我什么都办不了,刚成为鬼的我比一个人类婴孩强不到哪里去,甚至更脆弱些,至少婴孩什么的不至于一照到阳光就差点挂掉,我只能合身躺入自己的身体中,以躲过外界可怕的光线。 医生们在一阵抢救无果后宣布了我的死讯,可惜我父母早就撒手人寰,唯有的几个亲戚也远在他乡,没有人会为这个消息有反应,不对……也许那些几天前的遇难者家属会鼓掌,但不会有人悲伤就是了,宣布完死讯后没听到痛哭声的医生一时居然有点不习惯。 没有家属来认领我,医生们一阵商议后打算把我直接拉去火葬场,吓得我差点诈尸,被烧了我可真不知自己的魂魄还能不能活着了。 好在这时候李婉冰及时赶来,一通交涉后以“未婚妻”的名义把我的尸体领去殡仪馆,老李为了这个计划看起来也是蛮拼的,也不知道他女儿以后还能不能嫁出去……不过想想我的牺牲,老李做的一切又多不算什么了。 眼见得反正我这尸体没其它人要,不负责任的医生作势阻止了一下就放行了,我的尸体“趁热”被转移到殡仪馆的冷冻柜里,一群化妆师过来帮我化了妆,换了衣,然后我被放到靠角落一个位置里,殡仪馆的人还很热心的过来唱超度曲——可惜是毫无诚意的拿着个音响放dvd唱的,来来回回一句“南无阿尼陀佛”。 我蹲在自己的身体上好奇的感知着这一切,既然都已经死了,不好好享受一下死亡后的感觉岂不是亏本?按照计划,这时候李婉冰需要对我祭拜一番,一是为了传说中不知有没有的“愿力”,看看能不能稳定我死后的魂魄,二也是为了做戏,不然一个人花力气把一具尸体弄出来却放一边不管了,怎么看都是有阴谋的。 李婉冰摆了个香案在我尸体前啼哭了一阵,可以感觉到她是真心的,毕竟我做出了这么大牺牲,要是她再不感动的话简直没人性了,而随着她的啼哭,案上的香烛产生的烟气在我眼里开始改变,变成一缕青色的丝线进入我的灵魂,那感觉挺不错的。 可惜好景不长,给一个陌生人哭丧李婉冰大概也是觉得挺尴尬,哭不了一会儿那青丝就断了,成了没感情的干嚎,我不由得暗自抱怨起来:这不讲义气的傢伙,好歹我都死了,做戏也做的全一些啊! 青丝没了,我把目光转向其它地方,我现在的视觉比较奇怪,看东西感觉带着一些透视的意味,能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这大概就是鬼魂的视角吧。 殡仪馆里最多的就是鬼魂了,不过和我不一样,他们大部分看起来只是一个半透明的傀儡,脸上木讷的没有什么表情。只有少数身边凝聚着青丝的鬼魂表情较为生动,看起来很祥和。 好奇下我借着无形的身体去隔壁串了几次门,可惜哪怕是身上青丝最多的那个,也没有完整的神志与我对话。 看着这情况我开始庆幸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看起来是特殊的。 于是我开始试着自己是否拥有其它能力,可研究了半天我有点失望,我这个“鬼”既不能在别人脑海里说话,也不能引起骚灵现象,说白了就是一意识体,外界影响不了我,我也影响不了外界,这通胡闹反而让我虚弱了些,吓得我连忙躺回身体里乖乖睡着。 第43页 没法随便外出的我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等到夜晚的到来,计划就可以正式开始了。 可惜老天爷不愿让我这么清闲,躺着躺着,我感到一阵不适,睁开眼来一股黑色的咽气聚集在我身边,被我的身体隔绝开来,我好奇的从身体里探出头去,一接触到这烟气,我感到一阵暴虐与苦痛渗入自己的魂魄,吓得我连忙缩了回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往外看去,不知什么时候我的灵堂前已围满了人,一个个脸带煞气手拿刀具,黑气就是通过他们从燃烧的香烛上传给我的。 李婉冰连忙拦在香案前喝道:“你们想做什么?” 一个一脸横肉的大汉走出来,挥舞着手里的斧子说道:“没想做什么,就想拿那疯子的尸体解解气而已,他害死了这么多人一句道歉都没说,直接跑阴间过他的好日子,可曾问过我们这些遇难者的家属?” “没错!可怜我那三岁的娃儿啊,出门搭个车居然就没了!” “那丧心病狂的傢伙,我父亲不过和他住一个楼层而已,居然也受了这等无妄之灾,现在连骨头都没能找全!他总得给个交待!” “没错,给个交待!不能让他这么悠哉的躺着!” 那大汉这么一煽动起来,那场面简直跟传说中红卫兵破四旧搞批斗似的,看得躲在身体里的我一阵哆嗦。 随着他们愤怒的吶喊,围在我身边的黑气也越来越多,开始冲击着我的身体,我本能的知道如果被这玩意缠上就完蛋了,但我什么都做不了。 大汉见时机成熟,忽然越过李婉冰身边,率先举起斧子向我的香案噼去,这惊险的一幕看得我目呲欲裂,只要他开了这么一个头,接下来的场面肯定是收不住的,他后面那群激动的家属一定会上来把我尸体拆了。 好在这时候李婉冰及时出手,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转身抓住大汉的手臂弯腰往旁边一抡,大汉整个身子都被甩飞出去,撞在一边的老树半天没法动弹,李婉冰这才拍拍手,叉腰对着那群家属怒喝道:“他已经死了,难不成你们连一具尸体也不放过吗?” 场面顿时就被震住了,如果不是外面那层黑气,我几乎要跳起来鼓掌了,不愧是老李的女儿,这一手摔得真漂亮。 眼见得带头的人被撩趴下,其他人也不太敢动弹了,谁能想到一个女孩儿这么厉害呢?李婉冰得意的看着那群人,大有谁敢上来我就摔了谁的架势,配合着旁边倒下的大汉视觉冲击力十足。 但好景不长,李婉冰的气势很快萎缩了回去,因为这时候家属群里走出来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奶奶! 老奶奶拄着拐杖走到李婉冰身前,没了牙的嘴巴一张一合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佝偻的身子看起来一阵风就可以吹倒,就这样一位老人,却逼迫得李婉冰连连后退——她不敢也不愿对一位老人动手。 其他家属见李婉冰缩了,也开始举着刀具慢慢靠近,目标,正是我的尸体。 这情况看得我不由得破口大骂,这群该死的傢伙,居然连老人也利用! 事情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我的尸体随时有被毁掉的可能,到时候失去庇护所的我会怎么样用膝盖想都知道,我会因为一个玩笑般的任务玩完,敌人也没法从我身上再获得什么,这种结局不是我想要的。 好在最后关头老李带着一堆道士和尚可了劲冲上前来,拦在了愤怒的家属们面前。 这么多道士和尚出现在殡仪馆这种特殊的地方,自然引得大家的瞩目,场面稍稍缓和起来,道士和尚立刻分为两拨,一些人负责把家属们劝住,一些则拿着各种法器往我身上招唿。 我身上的黑气渐渐被驱散开来,这让我松了口气。 同样松了口气的还有李婉冰,她抱住老李的胳膊一阵抱怨:“老爸你怎么才来,你女儿差点就没了。” “别扯别扯,伤口裂了!”老李吸着冷气一阵摆手,把李婉冰赶开来说道:“你老爹我光从医院跑出来就废了不少功夫了,更别说把这些……这些高人们找来,你以为我容易啊,不说这个,小陈怎么样了。”说到这老李歉然的看向我,深深的鞠了个躬。 李婉冰挺起胸膛邀功道:“没问题,我保护的很好!” “没问你……”老李把邀功的李婉冰推开,看向那些拿着法器在我身上招唿着的大师们。 一个手持拂尘,满脸仙风道骨的老道走出来,拱手说道:“没问题,这陈斌果然是异于常人,魂体稳定,没有丝毫乱象,不出意外我等今晚可做法与其沟通。” 老李松了口气点点头道:“还在就好……我就怕他没了,我这罪过可就大了。” 另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走出,道了声佛号说道:“阿尼陀佛,施主无需多虑,陈斌小施主为惩奸除恶而殉道,佛祖定会庇佑他平安无事的。” 也许同行都是冤家?老道对和尚不悦的挥舞着拂尘,像是赶苍蝇般说道:“行了别说这些虚的了,给死者多上几柱香才是正经的!” 和尚并不气恼,双手合十道:“理应如此。” 第二十七章 功亏一篑 一堆道士和尚集体来祭拜,这从未出现过的隆重场面吸引了众多人的瞩目。 第44页 每一个道士和尚都一副极其虔诚的样子,拜的很是认真,跟在庙宇里礼佛也没多大差距。 不得不说,对付普通老百姓这些道士和尚还是挺管用的,他们集体编造说我的尸体是什么阴煞聚集,五鬼缠身,百魅当头……总之是一件极其兇残邪门的玩意,毁我尸身者会受到鬼神的报復,死后不入地狱云云。 他们说的邪乎,那边一堆道士和尚围着我的尸体祭拜也增加了几分说服力,于是来毁我尸体的那些人都打了退堂鼓,那个老阿婆更是吓得直接对我的尸体拜了几拜,眼角含泪保证再不敢打我的主意,让我哭笑不得。 当然,也有一些不信邪的,不过毕竟是少数人翻不起什么浪花,基本可以无视。 另一边通过几个道士和尚的攀谈,我也了解了一些情况,原来那个前来搭救我最后被手机爆头的道士还是挺有来头的,他叫白云子,属于这地界名誉上的扛把子之一,他挂了对于这里吃这行饭的人自然是十五级大地震般的大事,于是一个个纷纷开始打听起消息来,正好老李在寻找能实行计划的合作伙伴,于是两边搭上了线。 隆重的祭拜一直持续到凌晨。 道士们收起了祭坛,开始准备与我的魂魄建立一个长久的联繫通道——这是计划的第二步。 由于这样的术法需要在我身上画上一堆符文,于是我的尸身又被剥光了一次,而且为了效果我还被推到月光下,该死的,这次身边全是大老爷们,我赤裸的遗容在月光下展漏无疑,一个道号叫“者虚”的道士拿起毛笔来沾着硃砂在我身上画着。 道士们诡异的行为可把我旁边几个室的逝者家属吓坏了,加上早上道士和尚们散布的谣言,他们急忙把自己亲属的尸体运走,片刻也不敢停留在这里。 渐渐的,周围安静下来,大家都屏息凝神的看着我赤裸的身体……好吧这么说感觉有些古怪,说在瞻仰我的遗容总可以,而闲的无聊的我则开始四处熘达着,观察起身边的人来。 几个和尚掰着佛珠念着佛号,表情统一的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没什么好看头。 老李则别过头来离我远远的,看起来有点避嫌的意思,李婉冰似乎对那些画我身上的东西挺感兴趣,如果不是被老李拉着相信她会很乐意加入围观大军。 道士们的表情则有趣的多,一些认真的盯着者虚的动作,裹在袖子里的手指一动一动的,看样子是在偷师,一些则学着和尚们认真为我念着超度的经文,虽然念的虔诚但我想他们是不是搞错什么了,我还没想进地府呢。 最后几个老道士则比较特立独行,他们既不偷师也不念咒,而是皱着眉头看着者虚手上的笔,一脸纠结的似乎想说什么,但看者虚认真工作的神情却又忍住了,如此反反覆覆了好几次,让我的心不由得悬了一阵,毕竟被加工的可是我的尸体! 几个老道士的眉头越皱越深,就在符文即将画完的时候,不和谐的声音终于出现了。 一个老道走出来对着者虚说道:“者虚道友,你这符画的好像有些古怪,这不象是招魂的符,倒像是湘西一脉的东西吧。”我记得这老道叫无为子,听其他道士说他在符道这一块也有不小的建树,属于业内权威之一,能力仅次于者虚。 我看向者虚,无为子的话没有干扰到他,他手上的笔依旧稳定的在我身上游走,头也不抬的答道:“这是我上次游歷时从那边偷师过来的手法,看起来跟赶尸的手法有点象,但实际是两种效果……” 具体是哪两种效果,者虚没说出来,因为者虚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打断了。 只见不远处,一堆大老爷们手拿刀枪棍棒往我这边冲过来,领头的正是早上想毁我尸体的那个,看得我一阵跳脚,都这关头了你还敢来捣乱? 担心忽然闹出的动静影响到者虚画符,道士和尚们连忙上前把那堆人远远的拦下,老李父女也过去了,只留下两个小道士在这里护着者虚。 我气急的看着远处和道士和尚们纠缠不休的那群人,真是一群没有理智的傢伙,要是老子的牺牲因为这群白痴被破坏,那我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我下意识的看向者虚,希望他的动作能快些。 就在这时,我发现者虚空着的另一只手好像握着什么,借着魂体的方便我穿过他的袖子看去,里面是一个开着的手机,看页面他刚刚好像是在发简讯。 真是古怪,虽然这群道士和尚们普遍都拿着些现代化工具,手机什么的更是极其普遍,但也不至于象小学生一般工作时也握的紧紧的吧? 我好奇的看向者虚,而者虚这时却做出一个吓得我差点魂飞魄散的举动,他竟然也把目光对准我,还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 他看得见我!我惊呆了,既然看得见他为何一直不出声? 我并不是很笨,脑海里闪过无为子刚刚说的话,者虚的简讯页面以及那群恰好出现的人,我知道事情不妙了! 我想提醒留守的两个小道士,但任我怎么折腾他们就是没反应,我想去找那些老道求救,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在我焦急的目光下者虚带着得意的笑容,施施然的完成最后一笔,顿时,我的灵魂被吸回身体,固定在里面动弹不得! 者虚淡淡的笑着,依旧是那副有道高人的模样,但这笑容在我眼里怎么看怎么邪恶。 第45页 他先是施施然的放下手里的笔,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这才对着两个小道士说道:“好了,你们过来帮忙一下。” 两个小道不疑有他,点头哈腰的就过去了,结果瞬间就被打晕在地,者虚轻飘飘的扶着两人,从背影上看就像三人靠在一起讨论问题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破绽。 在我气恼的目光下者虚暗自掐了个法决,被纹上那些符文的我就这样坐起来。 该死的,这玩意居然真是赶尸用的! 远远的可以听到那群作势想要毁尸的傢伙闹出的动静更大了,甚至听到一些打斗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里,者虚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把我的尸体驱赶出冰柜,我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他,只能乖乖的被驱使着离开。 没有人发现我,我赤裸着身体僵硬的翻过院墙,走向附近一处小山里,我记得不错的话山上有一座存放骨灰的寺庙,驱赶我的人目的地应该是那里。 晚上的街道寂静得可怕,我这样走在阴暗的路上并不是很引人注目,哪怕偶尔有人注意到我最多也是远远的避开,甚至有个大胆的妹子停下来拍了我一张照片,看着我的目光像是在看某种超现代的艺术家,真是急死我了,就不能出来个人报警什么的吗? 可惜现代社会就是这鸟样,大家对各种东西见怪不怪的,没有谁会来查看我的情况,也没有谁会想多管闲事的报警。 在失望中我拖着脚步上了山,幸好此时的身体是硬的,血也冻结了,山上的植物没能给我的身体造成什么麻烦……虽然我一个死人也不怕疼,但看着自己的身体受伤总归不好受。 走了不知多久,我走到山上的寺庙里面,躺倒在一个用红绳布置的奇异阵法中不再动弹。 我知道施法的人一定就在附近,但此时的我依旧不能动弹,灵魂上的视觉也只能跟着肉眼的视觉走,看到的只有眼前群星稀少的天空。 好半天,一个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他停在我身边莫名其妙的感慨道:“是不是觉得很遗憾,这天空已经被灰色的烟尘遮蔽住了,再也见不得半点星光,连一些玄门阵法也受到影响,不得不说,凡人的力量有时候也挺可怕的,不过区区百年光景,一切就都变了。” 我用仇恨的眼神盯着那个人影,咬牙切齿的说道:“我遗憾的是没早点看穿你的真面目,老李说的没错,事情果然也有你的一份。” “是吗,那他还真是了不起,果然不愧是能被守护灵眷顾的人,在他死后我也许可以考虑把他招过来……为阎君服务。”人影走到我面前,那正是给了我一卷符咒的马大师。 看着我扭曲的魂魄,他挠有兴趣的说道:“话说,我也挺好奇他到底发现了什么,趁现在还有点时间,我想你不介意跟我说说吧?” “你不知道?”我带着些惊讶与讥讽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不然的话你又怎么会去袭击老李。” 马大师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微笑,看着那笑容我打灵魂里有种不寒而慄的感觉,他说道:“没什么,我袭击他仅仅是因为他看起来好像抓到林巍山的尾巴了,计划不能受到太多干扰,仅此而已。” 听到这毫不在意的语气我感到一丝愤慨,质问道:“好像?就因为这种理由你杀了那两人?” “没错,对比起我们做的,这些凡人的牺牲根本不算什么。”他的语气显得很是理所当然,就像在说太阳是从东边升起的一般,搞得我不知要说什么才能反驳他,顿了一会他又说道:“好了,我的问题已经解答完了,你是否也解决一下我的疑惑呢?” 第二十八章 祭祀 老李看出了什么……这个问题估计有时候他自己也迷煳吧,老李就像个脑洞制造机,但真正装着这些脑洞的是他手里的笔记本,他自己有时候也会被笔记上的东西吓一跳,也正是那本笔记本上的东西说服了我,配合着老李玩了这么一出。 老李的思路很简单——犯罪嫌疑人的目的是什么? 老李从不相信一个人会傻傻的白费劲去做一件事,在那本笔记本上,所有经我描述已经发生在我身边的事情都被记录起来,马大师的,林巍山的,还有那个黑影的,在他们做的事情上都列出了详细的目的。 这其中,黑影的目最为单纯,明显是想害我无误。 林巍山的目的最为模煳不清,他看起来像是想帮我,又像是想害我,唯一能确认的是他和黑影有着不浅的关系,而他本人也有些古怪的地方,最后老李还查出他的儿子在十几年前莫名其妙的去世了,而且那时他的儿子下葬时,就戴着一个诡异的白色面具。 马大师是一个贯穿全局的人物,他似乎一直游离在各种事情外面,只在最关键的时候插手,在我小命危急时出现,在局长即将放弃调查时出现,看起来像是个好人,不过他却又认识林巍山,两人关系处于暧昧不清的状态,于是在马大师最上方“目的”的一栏,老李最后写下了:“保住小陈性命,使小陈恐惧。”这样一段模煳的话。 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吧?保住我性命还好说,一个大老爷们没事吓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什么病弱美人被吓了就会投怀送抱……但仔细一想他的举动,却不得不说老李分析的挺中肯的。 第46页 马大师只在我有危险的时候出现,却不愿对我身上的脏东西多做工作,两次举动都只是保证我“不死”而已,这歷练般的举措如果我是他徒弟还好说,不是的话只能说是在吓唬我寻开心。 脑洞大开的老李设想了一番这样的剧情:林巍山老人有个儿子,那个儿子不是死了而是成魔了,就是现在在城里四处杀人的变态,而林巍山和马大师则因此而聚集在一起,进行着一场抑制那邪魔的仪式,这场仪式需要参与这场案件的警察的性命,还有……活着的我的恐惧。 于是女鬼附上我的身,黑影开始袭击我,马大师开始保护我并且监视我的一切,林巍山老人出于愧疚或对儿子的不舍,一时想不开于是想让自己儿子把我杀了,但马大师又暗中操控了那一切,不然没法解释每一次黑影袭击的力度都那么小,恰好是我能搞定的程度,几次袭击都没能要了我的命。 最后马大师见黑影不能给我带来多大的恐惧,甚至可能杀了我,他干脆完全截住了黑影,但又设计把我丢到精神病院去,企图通过那里的折磨让我疯狂。 这一连串的分析后老李觉得,只要我死了,他们的仪式很可能会因此而失败,至少也会受到影响。 好吧,我简直是被老李的脑洞打败了,这种古怪的东西他是怎么推理出来的,就凭藉那几个同样是推理出来的目的?第一次看到他的分析我是惊疑和不信的,但这分析又异常合理,把每一个存在的目的都考虑进去了。 于是在一番思量后,我入了老李的局。 叙述完老李的推理,马大师沉默了,摸着下巴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好一会,他忽然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得很是肆无忌惮:“真想不到,居然全是猜测吗?所以,所以你就去死了一次?哈哈哈……” 听着马大师的笑声我有些慌乱,难不成老李搞错了?别介啊,这样因此而死的我岂不是显得很白痴? 马大师笑了一阵,忽然又摆出一副严肃的脸孔,说道:“但不得不夸他一句,他确实猜中了大部分事情,更差点把我的计划打乱了,如果他对与玄门道法多些了解,在做事选人上也有那份直觉的话,也许今天我的行动会留下一些遗憾。” 我不由得抿了抿嘴唇,事情最怕的就是“如果”两个字,出现它们总意味着事情会走向相反的局面。 我不甘的问道:“者虚的事就算了,毕竟我们不是这方面的专家,用人不当这点我们认栽,但除此以外老李还错了什么。” 马大师蹲下来拍了拍我的脸颊,露出一口洁白的大牙,冷笑着说道:“他最大的错误就是算错了你的作用,你并不是必要的,你身边发生的事只是我对林巍山某次承诺后的产物,不然林巍山也不敢随便接触你,甚至要你去送命,也就是说你的提前死亡并不能对我们的计划造成什么影响,呵呵呵,如果他能知道几年前发生了什么,就不会把林巍山的行为了解成单纯的愧疚与父爱了。” 马大师的话让我的心凉了半截,按他这个说法,我还是白死了? 不对,我很快冷静下来,如果我真的那么不必要的话,他何苦花那么大心思把我弄来这里?这些话指不定是为了动摇我的心神,故意说出来的呢。 我稳住心神,静静的看着马大师,似乎能发现他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你的心还挺实的,算了。”马大师起身往一边走去,说道:“反正符合生辰八字和命格的就你一个,将就着用吧,林巍山!时辰到了,准备开始吧!”最后几句话,他是冲着山里喊的。 不一会,一个佝偻的身影从山里钻出,正是林巍山那阴沉的老头。 在他身后跟着一些穿着寿衣的尸体,尸体们拖着脚步,额头上贴着符咒,亦步亦趋的跟着林巍山,我紧紧盯着他们,一阵清风吹过拂起他们脸上的符咒,符咒下面赫然是一张被咬烂了的脸,他们正是那群殉职的警察。 那个一脑子肥油的局长居然真的把尸体都交给他们了! 马大师对林巍山招了一下手,淡淡的问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林巍山老人板着一张脸说道:“都安排妥当了,不过千年柳有些不足,没法把每具尸体都过一遍,我用精血替代了一些,不会影响效果吧?” “不会,外面的浊气能去掉便是。” “那就好。”林巍山沉默了一阵,把目光转到我身上,说道:“你要求的我办到了,那我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马大师失笑的摇着头道:“还差点火候,不过不急,把你上次拘到的魂一併丢进去,两个换一个也差不多了。” 林巍山老人听了毫不犹豫的跑过来,掏摸出一个黄葫芦摆在我身边。 他念叨了几句打开葫芦,里面摇摇晃晃的飘出一个魂魄来,正是帮过我一回的白云子。 白云子一出来见着林巍山就红了眼,变得犹如传说中的冤魂一般对着林巍山的脸就是一爪子,可惜林巍山身上似乎戴着什么宝物,白云子的攻击瞬间就被弹开了,林巍山施施然的退到阵法外面,白云子被阵法困住,再也伤不得林巍山分毫。 直到这时,林巍山才施施然的对着白云子的魂魄做了个揖,说道:“抱歉了道友,某也是因私情而为,反正你已被告死鸟杀死,阳寿扣尽,魂魄难入轮迴,不如成全我一二,林巍山在此拜谢了。” 第47页 “拜你奶奶个腿!”白云子的魂魄说话了,但出口的却是一些和他以往形象大相迳庭,不堪入耳的粗鄙句子,他骂骂咧咧的说道:“你他娘的不用假惺惺的,老道我今天算是栽了,居然遇上你这妖人,想必那告死鸟也是你们引去的吧,借妖物杀人,好减轻毁我魂魄的因果,你倒是打的好算计!” 林巍山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友误会了,我林巍山对天发誓,此事绝不是我有意为之,那妖物也不是我等纵容的,如有半句虚言我愿受五雷轰顶而死。”说着,林巍山又把目光转向我补充道:“我算计的,从头到尾都只有那位小友罢了。” “你承认的挺爽快的啊!”我阴阳怪气的讽刺道。 林巍山点点头,脸上居然带着一丝刚正:“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一辈子敢作敢当,从来不曾做过小人。” 这什么逻辑,我鼻子差点被气歪了:“和着你算计了我居然不是小人行径?” 林巍山别过头去看向马大师道:“这件事与我无关,再者我也给过你机会了……” 这tm真是神思维,和着你的同伙帮你杀人你就不沾因果啦?叫我去送死还说是在给我机会?不是我不明白,实在是这些修道的思维太奇葩啊。 我们又喝骂了林巍山一阵,但这傢伙把自己摆在一个微妙公正的位置上,完全无视了我们语言上的攻击,骂得我们脑汁都用完了也没见他怎么的,最后只能无奈的败退,看着那傢伙在阵法外面有条不絮的忙活起来。 无奈的我看向白云子的魂魄,歉然的说道:“不好意思啊道长,把你也给卷进来了。” “小友说的什么话。”白云子又恢復了那副有道高人的模样,摆出阔达的样子说道:“此事你也是受了牵连,我自愿来帮你,道行不够陨落了又怎么能怪你。” 尽管白云子这么说,我依旧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不知道我们接下来会面对的是什么,看样子是会魂飞魄散? 我把问题抛给白云子,他一脸严肃的说道:“如果我没预料错的话,他们应该想拿我们当替代品,把某个被祭祀掉的魂魄换回来。” 第二十九章 现世 在人类还处于原始社会的时候,各种天灾人祸盛行不绝,那时的人普遍没什么本领,为了平息自然的怒火只能选择与自然妥协,奉上自己的忠诚与血肉以保平安,渐渐演变成后世各种古怪的仪式。 其中一种残忍的妥协仪式就是活祭,挑出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子或体格健壮的男子,把他们象牲畜般以邪神喜欢的方式杀了,将其灵魂祭祀给神明,以求得那些神明保佑自己的族群免受灾难,这是古时候部落普遍的仪式。 但后来自然稳定了,灾祸少了,人们不再需求庇佑,可请来的邪神却不愿走了,他们祸乱着人类的领土,为了保住已有的安宁人类只有妥协,于是这种古老的祭祀仪式却变成一种残忍的封印仪式,拿人的血肉去封堵某些邪神的欲望,把他们暂时稳住以保得一时安稳。 人与邪神成了一条食物链,被当作祭品供奉给邪神的人灵魂会被囚禁在邪神体内,永世不得入轮迴。 在当时,这些祭品往往都是颇有声望地位的人的后裔,这是他们享受族群地位必须做出的牺牲,可他们的父辈不愿意自己的后代受苦,于是在例行的规矩之后,开始研究起把自己孩子灵魂解救出来的办法,比如——使用同一命格且精神状态符合邪神需求的灵魂做交换,从邪神体内把被祭祀的人拉出来。 听到这里。我结结巴巴的问道:“等等,你的意思是,我们就是被拿去给邪神的祭品,要从邪神手里交换来某个人的魂魄?这太荒谬了吧?” 白云子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鬍鬚,嘆息道:“当年从文献里看到那些记载我也觉得挺荒谬的,但现在看来除了这个,没有别的解释了,据说十年前南j曾出现过一头大妖,是我们这边的一位无名道友给封印的,现在看来,那便是这林巍山的亲人了。” “没错。”马大师不知何时走过来,对我们解释道:“因为当年那场大屠杀残留下的怨念,南j在一番酝酿后出了头血魔,差点没把整个南j屠灭,后来是林家长子林乐潮以血肉将其封印的,也算是功德无量。可惜封印的不是很严实,不过十年便让封印松动开了,这次我的任务便是帮助林巍山把这头妖兽再封回去,同时把林乐潮的灵魂救出,为林巍山送终。” 我愤怒的盯着马大师,咬牙切齿的说道:“所以你就拿我来开刀?” 倒是白云子发现了马大师话语中的端疑,抬手阻止我接下去的辱骂,盯着马大师问道:“你刚刚说送终,他已经死了吗?” 这怎么可能?我不屑的看着林巍山,这傢伙活蹦乱跳的在那里,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个大白天,哪里像是死人的样子? 可没想到马大师居然点头承认了。 白云子低头想了一阵,忽然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是封魂借命之法,这么说你便是传说中的阴差?那林巍山最后的请求便是见自己儿子一面,让自己儿子给自己送终吧?所以你才不惜干下这等丧天害理的勾当。” 我挺好奇“封魂借命”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不过很显然没人会为我解答这些。 第48页 马大师,不对,此时应该叫他马阴差了,他摆着手淡淡的说道:“那林巍山用他一家的功德来求这最后的遗愿,我自然是得把事情干的漂亮些,至于丧天害理什么的……这个倒不至于。”他指着我们,说出让我差点吐血的话:“尔等二人一生毫无建树,有道是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德以报天,杀之也不足惜。” 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马阴差却不知说什么来反驳他,的确,这话在道义上简直完美无缺。 林乐潮是个拯救苍生的大英雄,而我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小屁民,相比起来拿我的魂魄换得他的魂魄,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都是值得的,这简直是完美无缺的剧本——前提是忽略我自己的意愿的话,按我的角度我肯定不答应,这傢伙凭什么一念头便定了我的生死,就因为他是那什么捞什子阴神? 我不甘心,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马阴差回过身去看了看天上的星辰,点点头道:“差不多了,待到我们把那血魔封住,便送你们上路吧。” 随着他的话,大地似乎轻微抖动了一阵,天上的星光变得极为耀眼,不远处一阵红光从地里钻出来,向着这边缓缓靠近。 不知什么时候,林巍山已经开始做起法来,他戴着一个眼口呈半月型的黑影同款面具,拿着一根古里古怪的杖子,围着一个火堆唱着古怪的旋律,扭起了奇异的舞蹈, 一边跳,那些被控制的尸体一边奋不顾身的走进火堆里,这副样子看得人毛骨悚然。 不一会,一团红色的血雾飘过来,雾气上浮现着各种扭曲的人脸,有笑的,有哭的,也有痛苦的,它迫不及待的包裹住火焰,一抽一搐的像是在吸收里面的什么东西,可以看到血雾以可怕的速度扩散着。 白云子被这一幕吓的灵魂都不稳了,身体看起来跟花屏一样,他喃喃的的解释道:“没想到真是血魔,只有血魔才会如此无谋的被这污垢的血气吸引,可这等妖邪不是仅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吗?” “行了您就别感慨了!”我不耐的说道:“现在有什么办法可以自救不?话说我是自杀死的,血魔应该不会对我感兴趣吧?” 白云子摇摇头:“第一,我们现在估计是跑不掉了,第二,血魔对一切死时见血的灵魂都感兴趣,看你的样子不像上吊死的吧?” 这么一说还真是,我有些懊恼,要早知道会遇到今天这样的事情我就选择上吊好了。 “况且……”白云子精神恍惚的补充道:“也许他是对的,牺牲少部分人换得大部分人的生还,这正是古来祭祀的精神,如果我们的牺牲可以换得一方平安的话, 也是值得的。”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白云子道:“喂,你疯了?他这可是拿我们当添头呢,我们死不死都一个样,不对,这不是死的问题了,这玩意关系我能不能轮迴啊!” 这里要说一下,在老李的计划里,我所谓的重新来一次就是转世。 既然有灵魂这一说,那么转世自然是可行的,只要请那些道士和尚为我立个象竖个碑,受些香火供奉,我下辈子指不定还能过得滋润些,这也算是给了走投无路的我一丝希望,但要是被吃掉我可就真的完蛋了! 可白云子显然被马阴差的一通说辞说服了,他是一个可以为了搭救他人性命无悔于牺牲的人,这次牺牲他的灵魂去挽救另一个伟大的灵魂,他想必打心里一万个愿意,又怎么会听我自私的两句劝告? 我焦躁的灵魂在体内来回闹腾,就这么被拿去做替换,我绝对不甘心! 就在焦躁间,我忽然感到一个毛绒绒的小玩意钻到我耳边,它好像在玩着什么游戏,一边撕扯着我的耳朵,一边抚摸着我身上的硃砂纹路,我斜眼看耳边,一只红色的竖瞳映入我眼帘——是那只在天公庙樑柱上看到的老鼠,它怎么在这的?这架势莫不是林巍山派来监视我的? 但很快我否认了一点,我一个魂魄落在专门治鬼的阵法中,连白云子都出不去,何况是我?监视什么的完全犯不着。 这傢伙是来干什么的? 我盯着它,只见这肥硕的小傢伙先是人性化的点了点头,接着藏在我身子下往我右手腕遛去,拿走了我手腕上的黄金小剑,得意的把玩起来。 看着那把小剑,我当场就想扇自己几巴掌,该死的,我完全把这宝贝忘了个一干二净,那桃树下遇到的老人交代,只要我把血涂在这玩意上,就可以保得自己周全,结果后来因为那老人没再出现,而且马阴差林巍山白云子等“高人”频频吸引了我的眼球,导致我一直把手腕上的这玩意当普通首饰戴着。 看这老鼠得意的样子,这东西莫不是真是宝物?这样我可真亏大发了。 那老鼠拿小剑把玩了一阵,忽然往地上一钻,直接没了踪影,急得我差点大叫出声来! 不过我很快没精力关注这些,林巍山的术法已经完成了,随着他奇异的咒语(这时我才听出这语调和送我小剑的老人一样),血雾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颜色也渐渐变深,从红色变成黑红色,直至最后的……黑色。那正是之前袭击我的黑影! 两个戴着一样面具的“人”站在一块,气氛显得分外别扭,在黑影身上浮现着一个个人脸,那是我曾经牺牲的同僚们,包括随着老李一起来寻找我,却被“我”杀死的那两人,他们化成一道诡异的铠甲,把黑影束缚在了里面。 第49页 “最后一步了……”林巍山拿着一把奇异的匕首带着黑影走近我,地上的阵法再次启动,把我束缚的紧紧的,他喃喃自语的说道:“事到如今也许应该和你说声谢谢,虽然是个意外,但你的出现吸引了血魔的注意,它把你当作这次仪式的中心了,也因为如此,我们得以成功收集到这些带着执念的……嗯,真的要谢谢你。” 林巍山没说“这些”什么,但我猜他指的是那些警察的灵魂,这么看来,这位老人对做这事还是挺反感的,只是为了看自己儿子最后一面的执念影响了他,让他催眠着自己完成了这一举动。 把臆想中的东西强加给自己,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和我当初给自己催眠挺象。 林巍山颤抖着手把匕首递向我的头颅,老实说看着这样的林巍山我心里也涌出一丝可怜,但这丝可怜并不足以支持我把自己的小命卖掉,我企图说些什么,可那该死的符咒不知什么时候又起效了,我的灵魂动弹不得。 可就在林巍山的匕首即将刺破我眉心的时候,我却忽然感到一截小小的东西率先刺破了我的后心! 第三十章 解放 本来死去的我应该是没有感觉的,可那截尖锐的小东西却是个例外,那感觉就像是拿根烙铁直接捅到我体内,还在伤口上撒了辣椒油一般,如果此时我还活着非得疼晕过去不可。 我想尖叫,可僵硬的肌肉不听使唤,我想吶喊,可连灵魂都不能发出声响。 事情还没完,林巍山并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奇异的匕首接着在我惊慌的眼神中捅进我眉心,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那玩意直接钉在我脑门上,我能感觉自己脑浆已经被搅和成一团豆腐花了,庆幸的是这次感觉还算正常,这把匕首除了心理压力没给我带来更多折磨,就像插别人脑门上一样。 林巍山手指点在匕首上,闭着眼睛开始念叨起来,他念的什么我已经没心思去听了,因为随着他的念叨,我背上那截尖锐的小玩意似乎被激怒,灼热的感觉越发剧烈,我体内半凝固的血液开始被它吸引过去,缓慢而又稳定的消失着。 渐渐的,我的身体干枯起来,背后也冒出一点点白烟似的东西——我的肉真被烤焦了,如果此时我有嗅觉的话应该能闻到烤肉味罢?我苦中作乐的想着。 白云子也被这奇异的一幕惊呆了,他的行动并没有被封住,于是他好奇的“咦”了一声。 闭上眼睛的林巍山终于察觉事情不对头,连忙睁开眼一看,惊异的叫出声来:“这是怎么回事?” 马阴差闻讯赶来,他瞄了一眼立马发现了问题的所在,皱着眉头一脚把我翻了过来,露出我背后插着的小玩意——那是一柄插的只剩下剑柄的黄金小剑! “该死的,谁在暗中捣乱?”马阴差握着拳头的怒喝道。 这句话把我的注意力从疼痛中吸引过来,和着这不是他们搞的啊?我还以为这是仪式的一部分呢。 话说仔细一看这剑柄还挺熟悉的,不就是我刚刚被老鼠叼去的那把吗?旁边我刚刚卧着的位置还有几个小洞,难不成老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马阴差骂骂咧咧的企图拔起小剑,但那剑就像被凭空固定住一般,愣他发力发的脚都陷进土里了,也没见得这小剑动弹分毫,反而这玩意好像开始往我心脏里钻,疼痛来的更加勐烈,我的灵魂几乎快要被这疼痛折磨散了。 眼见事情横生枝节,在场的除了我,最急的估计就是林巍山,这可是关乎他能否见到儿子的大事,违背良心做了这么多,日日夜夜煎熬了这么久,却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怎么能不让他气急? 当然,他没有贸然去拔那柄小剑,阴差都搞不定的玩意他一个半死的人也做不得什么,他歇斯底里的冲着地上的小洞发火,从怀里摸出几条看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的毒虫来,一股脑全塞到地洞里去,他喝骂道:“都给我下去找!把那暗中捣乱的傢伙找出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连我老头子最后的遗愿都不愿成全。” 哪怕在疼痛中,我的灵魂也不由得鄙夷的看着林巍山,这话听着你还挺委屈哦?好像我的命不值钱一样。 同时我暗自期待那老鼠能给力点,别被这小虫给搞定了,能给这两人添堵哪怕是受这痛苦我也认了。 马阴差摆了摆被小剑烫黑的手,一脸纠结的对林巍山说道:“不用找了,能持有这等宝物的人不会那么容易被你的小玩意搞定的,话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两百余年的阅歷竟也未曾听闻。”马阴差说着锤了锤额角,似乎对自己的知识储量不是很满意。 林巍山红着眼焦虑的问道:“怎么会?连您也看不出吗?” “确实……惭愧。”马阴差脸色更加纠结,像是一团揉皱了的搽鼻涕用的纸,他不甘心的再往小剑上端详了一眼,摇头道:“我只能看出这东西在吸收他的精血,也定住了他的魂魄,其它的竟是半点看不出,唉,看来我问还是太过于骄傲了啊。” 林巍山急的直跳脚,语速飞快的说:“那现在怎么办?阵法不过持续一刻钟,再拖下去血魔就快入睡了!” “时间确实太紧了,我再看看吧。”说着,马阴差掏出一把符咒往小剑上贴去,符咒却在没接触到小剑前便开始自燃起来,接触到小剑时就成了一堆灰了。 第50页 马阴差一脸阴沉的又试了几次,甚至狠狠心拿把刀往自己心脏上捅了一下,取出血来抹上符咒,看起来是要加强符咒的威力,可这些符咒依旧拿小剑没有任何办法,反而燃烧起的火焰把马阴差自己给弄伤了。 这场面看得我目瞪口呆,原来这把小剑这么牛?同时我又气急的想锤心肝,这么牛掰的玩意为什么等到死了我才用上啊,早点拿出来事情指不定就解决了呢。 丢了许多符咒,马阴差的手段似乎已经用完了,脸色苍白的他抿了抿嘴唇,试探性的看向林巍山,问道:“要不……干脆放弃吧,能封印血魔想必也是……” “不行!”马阴差话没说完,就被林巍山打断了:“绝对不行,你答应过我的,我都做了这么多了,林家的功德也全都给你了,不管如何这事绝不能失败。” 马阴差再度劝道:“可你也犹豫过是吧?不然不会把悬阴盘给……” 林巍山揪住马阴差的衣领,指着身边颜色越发黑暗的人影吼道:“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我自己想放弃是我自己的事,但现在我不想放弃!赶紧想办法把我儿子拉出来,快!” 老实说我看的有些煳涂,这姓马的不是一个阴差吗?为什么会听从一个死人的命令,还被人家揪着大喊大叫的,你身为阴差的尊严何在啊? 此时的我内心还生起一丝小期待,要是两人就此内讧就好了。 可惜我的期待很快落空,马阴差憋屈的点了点头,再度回身忙活起来,那顺从的样子就像古时候的包身工。 这么一通折腾下,我的身子已经被吸的只剩下皮包骨,疼痛也渐渐散去,此时的我看起来就像是在沙漠里吊了还几个月的风干尸体一样,传说中沙漠国度好像就有这种刑罚,但绝对没我受到的待遇这么快捷。 马阴差开始做法——其实就是掏出一支笔蘸着血在我身上比比划划,我看不清他画的什么,只看到红色的光芒从他画出的符文里溢出,衬托的他原本刚毅的脸蛋变得很是邪恶。 他在我身上玩笑般画了几下,但看起来却花了他不少精力,紧接着,我的身体开始凭空飘起,那些符文抖动着,发出一股奇异的吸力,把化为人形的血魔直接吸了过来,血魔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化成一股红光进了我体内。 马阴差这时解释道:“既然不能那他的灵魂抽出来,我把血魔送进去总可以?” 这理论就像把一头狮子赶进关了绵羊的牢笼里。 不一会,一股诡异的视线往我身上来回扫描,就像看着一盘可口的血肉,我感到自己的灵魂发出一阵颤慄,来自灵魂深处的看到天敌的颤慄。 我几乎以为自己完蛋了,但那奇怪的小剑又跑出来,一股强大的吸力往血魔罩去,血魔毫无反抗的被镇压下来。 “不好,这剑居然如此霸道!”马阴差急了,抬起手来对着我身上的符文抹去,但他手抬到一半就不动了,林巍山也想做点什么,可他看起来现在除了头什么都动不了。 不知何时两人居然同时着了道。 我脚下禁锢魂魄的法阵破灭了,阵法中央,那只肚上附着红眼睛的老鼠施施然的钻出,它嘴里还得意的噘着林巍山刚刚丢下去的虫子,显然把这玩意当零嘴吃了。 “是你(您)?!”看到这老鼠,林巍山和马阴差同时惊叫出声来,不同的是林巍山的语气像是在叫一个普通的熟人,马阴差却像是看到了怎么值得尊敬的存在。 老鼠施施然啃完虫子,从地里拖出半个面具半月笑眼白色面具,那面具缩小了自动套到老鼠脸上。 紧接着,它嘴巴哆嗦了一阵居然说话了——是那种林巍山念叨过的咒文,语气还挺正宗,我看得有些惊异,不过想想连血魔这种没有嘴巴的傢伙都能出声,一直神奇的老鼠会开口似乎也不算什么? 随着老鼠的咒文,那把黄金小剑化作一道流光,彻底进入我体内,感觉上就插在我心脏上,带着我的心脏开始搏动起来,血魔也被吸了进去。 看到血魔即将被封,林巍山歇斯底里的咆哮着:“为什么,你当年辅佐过阿乐,现在又为何来阻止他魂魄归来?” 而马阴差对与林巍山的话却显得更加接受不能:“什么?此地城隍辅佐过林乐潮?” 听到这,我彻底晕乎,飘忽的目光可以看到白云子那张像是挨了一拳的脸,我此时的神情应该和他差不多,这是什么神展开?城隍?一只老鼠?你换只狐狸或黄鼠狼也成啊,为什么会是一只胖老鼠? 林巍山的喝骂还在继续,被称为城隍的老鼠对着林巍山咂了咂嘴,从自己肚腹上把那只诡异的眼睛拿下来——我这时才发现那眼睛好像是粘上去的,然后,它把眼睛丢到我眉心上,插在我眉心上的匕首化成一堆碎屑飘散掉,诡异的眼睛直接替代了我的眉心。 体内的血魔似乎与这眼睛产生了共鸣,不一会,一个透明的身影从血魔身上那些人脸里脱离出来,通过这只眼睛跑到了外面。 那是一个带着白色面具的少年,那面具和人形血魔以及林巍山脸上的一模一样,可却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很亲和,很滑稽,让人看了忍不住想笑。 年轻人的出现给了林巍山莫大的冲击,他颤抖的看着眼前的身影,辱骂声戛然而止,苍老的眼角变得有些湿润…… 第51页 老鼠解开了他的束缚,林巍山踉踉跄跄的走向年轻人,嘴里念叨着不知什么,年轻人的身影配合着飘下来,对林巍山张开双臂。 林巍山毫不犹豫的抱住了年轻人,抬起手来,想要摘下年轻人脸上的面具,可手在半空中却又停住了,颤抖着怎么也伸不下去,他似乎在害怕面具底下的面容不是自己期待的那个,这样的话,不如看着面具就好。 年轻人摇摇头,面具下的脸似乎在笑,他抓着林巍山的手,把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充满阳光的笑脸,这笑容带着神奇的力量,这被血魔光顾过,又经歷了一场残忍仪式的地方,竟然因为年轻人的笑容而显得温馨。 “父亲,我回来了~~”年轻人如是说道。 第三十一章 未来的迷茫 父子相见的场面很是温馨,林巍山把头埋在林乐潮胸前一阵嚎啕大哭,泪水止不住的淌下,林乐潮低头抚去老人的脸颊的泪水,脸上带着宽慰的笑容,真让人搞不懂到底谁才是儿子,不过泪点却是满满的。 连身为受害者的白云子也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被称为城隍的老鼠更是在地上乐得直打滚。 好吧,现场依旧有一个例外——那就是被扎了两下又被封入血魔的我,体内的小剑搞定血魔后,似乎在做着什么大动作,一股灼热的液体从心脏喷出,在我身体里攒动,钻开我已经干枯的血管和肌肉,代替我的血液开始工作,可这玩意显然不像血液那么温柔,虽然失去肉体的知觉,但来自灵魂的痛楚却显得更加清晰。 这灼热的液体沖开了我体内的禁制,我立刻开声惨叫起来,杀猪般的声音把林家父子相见的温馨破坏的一干二净,不过,管他的,我这一身毛病还是拜他们所赐的!你们在那里父子温馨相认,我这个无辜的路人却被害成这副摸样,你们再敢没良心点不? 老鼠(我还是不太愿意叫这玩意城隍)摸到我根前,一副很可怜我的样子,踌躇了一阵后它在我期盼的目光下,把我额头上的眼睛摘了下来。 下一秒,更加剧烈的疼痛传来,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灵魂也是可以因为疼痛而昏厥的,在昏迷前我唯一的念头是:老子还有下辈子的话,一定要投胎成一只猫,天天去城隍庙晃悠! 再度醒过来时,我躺倒在一张素色的床上,旁边挂着一个点滴,身上满是奇异的药味,李婉冰在床边撑着下巴看着我,不过涣散的眼神证明她的注意力并不在我身上。 我疑惑的抬起手看了看,又往额头上摸了一把,奇怪,我身上的伤呢? 李婉冰被我闹出的动静吓了一跳,揉了揉眼睛高兴的说道:“你终于醒啦?” “嗯,没想到你也死啦,这是出了什么事吗?”我一脸悲切的回了一句。 李婉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说的什么意思,当场跳起给我来了个醒神的脑瓜崩,好疼! 等等,疼? 我一脸惊奇的摸了摸被弹的额头,果然,疼痛来的不是幻觉,我不是已经挂了吗?怎么肉体还会有这种感觉? 李婉冰皱着眉头对我一阵数落:“你才死了呢,不对,你已经死过一遍了,现在的你是被者虚道长復活的!话说还真神奇唉,你居然真的活过来了。”李婉冰说着,忍不住对我上下其手来。 这话题偏的离谱,但我大抵知道发生什么,简洁的来说就是老子莫名其妙的还阳啦,不过这又关者虚什么事? 不待我开口询问,李婉冰一边叫着“老爸,老爸”一边又跑了出去,看得我不由得抹了一把汗水,这丫头原来是这么跳脱的人吗?之前完全看不出来啊。 李婉冰出去没多久,我床边的空气忽然盪起一阵波纹,马阴差的身影慢慢显现出来。 我挑了挑眉头,想做出什么反应来,但刚醒来的身体似乎没有这种精力,而且对于他的出现我也有所预料,憋了半天的我最后只能淡淡的说了句:“你果然在附近啊,这是对我的赔偿?”啊,这虚弱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我其实是想跳起来破口大骂或者冷嘲热讽的。 马阴差又恢復了那副高冷的样子,对于我的话回以更加平淡的话:“我只是来带话的,林家父子对你表示歉意,愿意把林家的功德分一半给你,林乐潮更把他的一只阴阳眼移植给你作为报酬,而城隍那边保举你成为引魂人,算是对你的补偿,另外说明一下,你还是一个死人,至少生死簿上你已经死了。” 这番话挺有意味啊,我挂了这件事并不意外,但其中两个关键字很重要:“报酬”还有“补偿”。 对于我的疑问,马阴差的脸色似乎难看了些,但还是耐着性子跟我解释起来:原来,一切还是那只血魔闹腾的。 血魔被成功封印了,当然与设想的有些不同,按照林乐潮和老鼠当年的计划,林乐潮率先进入血魔体内与其同化,在血魔再度出世后老鼠以林乐潮留下的眼睛作为引子,把血魔封入林乐潮的尸身内,让林乐潮用自己的灵魂把血魔磨灭。 可没想到林巍山老人心痛儿子,居然把儿子的尸身封印起来,更是自己招了阴差来做法,提前放出血魔打算自己来封印一次。 这期间老鼠意外的发现,我这个生辰命格一致的替代品也许可以替代林乐潮的尸身,解救林乐潮的灵魂,更因为我身负一件奇异的宝物,如果操作得当的话我也不会死。 第52页 相比我这个无辜群众林乐潮自然是比较受老鼠器重的,于是老鼠将计就计,通过黄金小剑被封印到我体内,也把林乐潮解放了出来,而作为代价的是我成了一具活尸,在血魔被磨灭的这数十年内魂魄不得入轮迴,肉体不可被被毁坏,不然血魔随时有冲出来的可能。 这个阴阳眼,就算林乐潮对我替代他的报酬。 老鼠也知道这样做不地道,于是破格给我求了个引魂人的职位作为补偿,引魂人说白了就是见习阴差,听马阴差的意思,如果这数十年内我做的好的话,不止可以积累一些阴德,死后更可以直接以阴差的身份求得长生——地府的在职鬼魂只要不犯什么大错,都是永生不死的存在,所以某种方面我算赚翻了。 这里顺便说明一下,地府阴差一般情况下只能是人间修行有成的得道高人死后当的,可以说是百年才出的一个,这估计也是马阴差看我我不爽的原因吧。就跟辛苦打拼的富一代衣锦还乡后,却看到村里某个中了彩票的大土鳖身家居然比自己还丰厚,那种别扭的感觉……这形容的我都有些想给自己一巴掌。 总之事情稀里煳涂的就发展成了这副德行,虽然看起来貌似对我挺有利的,但其实发生的这些却完全没经过我的首肯,就像是强姦后给女方甩一脸钱一样,是妥协还是气愤事后由得你,我们上了再说。 对此我很没有骨气的选择妥协,呆滞了两秒就接受了我的新身份,并且第一反应就是向马阴差伸出手,拇指中指合起来搓了搓。 马阴差皱起眉头不解的问我:“什么意思?” 我毫不忌讳的说道:“诚意啊,坑我的事你也有份吧,而且真算起来你还是主谋呢,其他人都给了点东西,你就不表示一下?我也不贪心,把你那些鬼画符的本事交给我就是了。”说到这我不由得笑出来,这傢伙的本事确实可以算是“鬼”画符了。 马阴差想了想似乎觉得有道理,但却摇头说道:“这个你学不会的。”说完他似乎怕我纠缠,又补充道:“如果你想要的话,卜卦,看相,寻风水,布阵法,或者普通的符法……这些都可以教给你。” 前面的我一听就没兴趣,这年头这些饭都不容易吃啊,至于最后一个,我问道:“普通符法有什么作用?能凭空画出红光来,还是隔空定住鬼神啊?” 马阴差不满的瞪着我道:“没有那种视觉效果!想定住鬼魂自己把符贴它们身上去!至于鬼神什么的,凭你的修为你是想演绎蜉蝣撼树的奇蹟吗?”说到最后他是一脸的鄙夷,几乎就快把“真没见识”四个大字写脸上了。 对此我有些不爽,我又不是混这行的,哪知道鬼神那么屌?有本事我们比比上班偷懒的学问? 马阴差拒绝的彻底,但我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我整理下心情,开始软磨硬泡起来,不为别的,就为我那好奇心,见识过那几位神奇的术法,我对于这一行的兴趣比之任何时候都剧烈,另一方面,这也是一种不安感在作祟,我不想在下次遇到类似的敌人时,只能瞪大了眼睛在地上看着。 我的软磨硬泡让马阴差不得不详细解释起来:由于我体内埋下了血魔这样的玩意,小剑又在一刻不停的消磨着它的力量,这时候任何力量进入我体内都会被两股交锋的力量剿灭,也就是说在解决前我永远不能种道基,更不能接触这神秘的世界。 当然,好处不是没有,我现在的身体充斥着血魔逸散的力量,相当于一个削弱版的血魔,只要不死就可以无限再生——关键我又已经挂点了,想杀死我的话只能挂掉我的灵魂……在体内两股力量的保护下难度也不低。 但这好处抵消不了我的失望:“难不成我这个引魂人只能抡拳头?”我失望的躺倒在床上,不满的嘟喃着。 马阴差不屑的嗤笑一声:“那倒不至于,你不是还有一只阴阳眼吗?和鬼物沟通足够了,而且你也不要小看了那些凡间的驱鬼手法,那个白云子的手段就知道,使用得当的话再低微的力量也可以发挥不小的作用,说到底,仙法鬼法也是拿它当基础的,在血魔磨灭前,试着依靠下外物,也算是给未来打基础。” 这道理我也明白,可放着高级的玩意不学去学些低级的,怎么想都让人膈应啊。 而且血魔磨灭需要几十年……我至今的人生也不过二十几年罢了,等血魔死亡我得等几个生前? “左手桃木剑右手‘鬼’画符的引魂人吗?真是逊毙了!”我最后对我的未来做了一番总结。 马阴差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转过身一阵烟雾后消失了。 与此同时房门打开,老李激动的声音传来:“小陈,你终于醒了!” 第三十二章 特殊的一天 自从死了之后,我的生物钟开始改变,午夜时分是我最有精神的时间,我的工作就是在这时候开始的,在外人眼里不过是拉着空空无人的计程车在街上熘达,可里面的兇险与机遇只有我知道——因为我拉在车上的是一群鬼魂。 度魂引死,这种平淡的日子过了三个月,由于我的小心谨慎这三个月来倒也凭藉着不入流的道门功夫混的不错,我本以为这种安逸的日子会持续下去,但显然我的运气没那么好。 第53页 就在今天,我车上死乞白赖的上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是我在一家酒吧前看到的,她穿着暴露的低胸装,戴着大的夸张的耳环,脸上抹着厚厚的脂粉使人看不清她原本的样貌,喝得微醉的脸庞也看不出修养如何,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她的身材不错,那对波涛随着车子的抖动一阵汹涌,看得人有些口干舌燥的。 我按她的要求把她载到一条僻静的街道,老实说我挺好奇的,一个女孩子没事上这种地方做什么? 她默默的下了车,却没有掏钱的打算,而是慵懒的趴在车窗前对我抛媚眼,舔了舔嘴唇说道:“小帅哥,姐姐我的钱刚好不够,要不……你陪我一晚,车费就算了吧?” 原来是这个!我恍然大悟的挑了挑眉头,确实有听说过的士司机晚上有时候能碰上这种福利,没想到这么快就撞我身上了,可惜我今天没太多闲工夫,于是我应承道:“行啊,不过我今晚没空,要不小姐你留个电话号码,我改天来光顾你?” 哪知道我这句话刚一出口,那女人脸色就变了,先是青再是紫,那样子就像被刀子捅了一下。 紧接着在我不知所措的目光中,她一脸愤然的从包里掏出两张毛爷爷甩我脸上,气沖沖的说道:“给你钱,你个不识好歹的傢伙。” 难道暗语或程序不对?我憋屈的从脸上摘下两张毛爷爷,嘀咕道:“这年头做小姐还不准客人挑时间的?” 回应我的是两只飞来的高跟鞋,如果不是我车窗拉的快,估计就被砸上了,女人尖锐的声音迴荡在我耳边:“老娘才不是鸡呢,你个说话没有口德的傢伙,小心大半夜撞鬼啊!”说着,她消失在阴暗的过道上,只留下吧嗒吧嗒的走路声,听起来好像很疼的样子。 我尴尬的把车窗放下,原来是误会了,只是想找艷遇的空虚女人而不是出来做生意的流莺,不过这不能怪我啊,相信不管是谁遇到这样的情况反应都跟我一样吧。 至于她的诅咒我是一笑置之,她不知道,她今晚搭的是什么车。 后视镜里,刚刚女人身边空无一人的位置上出现一个半透明的影子,那是一个被安全带绑住的秃顶中年大叔,他趴在车窗上对着女人已经消失的背影一阵勐瞧,喉咙不时上下抖动着,发出野兽般的唿噜声。 相信如果不是安全带绑着他,这傢伙就随着女人的脚步飞了。 我对着他一阵摆手,劝道:“行了大叔,人鬼殊途你就别盯着人家了,免得多生留念影响了投胎,赶紧把头缩回来,我要开车了。” 大叔恋恋不捨的收回目光,语气不满的抱怨道:“我说娃子……额,不是,我的意思是鬼差大哥,您看我打了一辈子光棍了,眼瞧着成了鬼了都一老处男,你就不能成全我一下,放我出去熘达一番?我觉得刚刚那个女孩肯定需要我的抚慰,指不定您还成全了一桩美事不是?” “我说大叔你今年贵庚啦,能不能别折腾些有的没的,你都是鬼了还抚慰人家啥子?”这话不是我说的,而是我副驾驶位子上一个调儿啷噹的年轻人说的,当然,这傢伙也是一个鬼魂。 中年人不乐意了,挺起胸膛说道:“怎么不行,大不了我找个人俯……”说道这他看了我一眼,改口道:“找个东西俯身,总可以在肉体上抚慰她的。” 年轻人一句话击碎了中年人的美梦:“那人家还不如用黄瓜呢,自给自足,要什么帅哥自己脑海里想。” 我无视了几位乘客的吵闹,径直把车开往附近的殡仪馆,现在的我其实就相当于古时候的牛头马面,当然和它们不一样的是,因为我还存在着肉体,也不能使用术法,所以我既不能直接住在阴间,更没法使用拘魂术勾魂,就安全带上的术法,还是马阴差给我画上的。 而且这车子油费还得我自己想办法,我更得一日三餐的吃饭,寻常鬼魂吃的香宝蜡烛我只能看着,唉,为什么其它当差的那么潇洒,就我一个混的这么悲剧。 我在自怨自艾中把车子开到殡仪馆附近一条小巷里,这条巷子和其它地方不同的是两边墙壁上挂着两个青色的灯笼,而且没有点燃,在月光中看起来像是两个墨绿色的人头,这就是鬼魂们通往地府的道标。 到这里我的车子是没法进去的,于是我还得拿着几条红绳把两鬼魂绑了,步行进去。 通道里不时可以看到其他引魂人经过,他们拿帅气的铁链拉着一大串鬼哭狼嚎的鬼魂,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以极快的速度飞向远方,看得我一阵羡慕,这排场真是……没得比啊。 偏偏这时候还有不长眼的,秃头大叔哈着脸走上前来,指着远处一个飘过的引魂人好奇的问道:“那个……鬼差大哥,问你个事啊,怎么感觉我们和其他人不一样呢?” “怎么,对我的运输方式不满意吗?”我耷拉着眼角,没好气的说道:“这样的话我大可以找个熟人用那种方法拉你进去,只要到时候你别喊疼就是。” 说道这,恰巧一对引魂人从我们身边经过,可以清楚的看到,锁链都是穿过鬼魂的身子,直接把他们象羊肉串一般串起来的,鬼魂们疼的一脸扭曲,死死的抓着铁链不放,那引魂人面无表情的拉着他们飞过,经过我们身边时还对着我们看了一眼。 第54页 这下子可把我身后两鬼吓坏了,大叔连连摆手说道:“不要了不要了。”,年轻人的脚步也快了些许,躲在我身后,好像怕被其他引魂人勾了去。 老实说可以的话,我也想用其他引魂人的赶路方式,拘魂链我也有那么一条,但我能拘到的魂魄远远达不到动用它的地步,加上拘魂链这种残酷的工具容易引发鬼魂的暴动,到时候凭我学了没几月的道术怕是控制不住,所以我才用了这种相对温和的法子,一次也不敢带多,最多的也一次也就一车子四个人满员。 走了一段不远的路途,周围的空间忽然一阵扭曲,我先在鼻子上抹了点大蒜汁才敢继续深入,大蒜醒神驱邪,毕竟我只是半个死人,踏入这地方还是需要悠着点的。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关隘,巍峨而挺拔,关隘上带血的布满尖刺,青黑色的雾气在尖刺上游走,空中凭虚拉过无数锁链,锁链上挂着苍白的尸骨,锁链的尽头是一个碑文,发着血光的三个字刻在上面——“鬼门关”。 我解开两鬼的束缚对他们介绍道:“好了,我们的目的地到了,剩下的路得你们自己走,放心,路就一条你们不会迷路,到了黄泉路会有另外的鬼来指导你们。” 我这番话说的驾轻就熟,可其实说穿了我也不知道鬼门关后面是啥子,我只是按着其他引魂人的话复述而已,重要的是给自己引渡的魂魄一些信心,果然这番话后两人看起来虽然有些担忧,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悻悻然的从怀里掏出一把冥币交给我。 这些冥币有的泛着白光,有的却带着黑色的雾气,面额都是五十或十块的,没有一张超过一百。 两人肉疼的数出所有黑币和一半白币交给我,大叔握着手里剩下的拿到冥币,不由得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抱怨道:“怎么就这些,上面那群傢伙也不多烧点,是不是兄弟啊。” 我嗤笑一声,其实这跟烧多烧少没关系,更多的看的是心意,悼念你的人数量多烧纸钱时到你手上的冥币就多,同理,烧的人心意足了面额也大,烧的人没什么心意面额就小,而且如果烧的人心存恨意,还会弄出一些黑币,这玩意普通鬼魂用不得,用了的结果就跟我躺尸时受到黑气侵蚀一样,只有阴间的差人才有特殊渠道使用这些货币。 所以我们都会收取这些鬼魂所有黑币,算是他告别了人间的一切仇怨,而白币留一半,作为他之后过黄泉路时的资本,这不能算我们黑,毕竟我们都给他挡下了所有的仇怨,拿这些报酬也是应该的,有些狠一点的引魂人更是要收走九成的白币,我这是因为还存在肉身,不用耗费白币供养自己,所以才收的少了。 之后的黄泉路他们就要把所有白币上交给摆渡人,交的多了走好一点,交的少了就得受苦,至于有些夹藏黑币交上去的,呵呵,先在黄泉里泡几年再说吧。 我恍惚间可以看到秃头大叔怀里还藏着一张大面额的黑币,见我没搭理,他嘴角不由得划起一个狡猾的弧度,不过这已经与我无关了,毕竟之前已经劝过他们,执意不听我能说什么呢? 现在的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但回到家我发现,今天是没有时间完成我自己的事了,我说过吧,今天比较特殊。 第三十三章 奇怪的委託 回到我现今的家,我意外的发现那破旧的事务所门口居然停了一辆看起来就很高档的车。 这里要说一下,因为原来的我已经“死”了,我原本的一切自然都是不能用的,加上我也需要一样谋生的手段填饱这具肉体,所以我占据了同样挂了的白云子的事务所,兼职做起了抓鬼驱邪看风水的勾当。 理所应当的,这期间也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情,但这些繁琐的杂事请容我以后再说,现在让我们把目光转向我门口的车子。 老实说我对于所谓的名车一无所知,至今我最熟悉的名车品牌也就是“奔驰”而已,所以我并不知道我眼前的这辆车有什么来头,但那流线型的车身,加上车顶只是一个摺叠车棚告诉我,这是一辆跑车,而跑车一般都很贵。 开得起这种车的人会光顾我这种地方几乎可以说是奇蹟,毕竟我虽然占了白云子的地盘,但本身却没什么人脉和业绩,加上我长的实在不是很稳重,年纪也不大,对于这行当里忽悠人的技巧更是一窍不通,哪怕有这片地区的同行们照料,平时最多也就接点小生意而已,那些有钱的都不会往我这里跑。 所以我才挺惊讶的,今天我是走了什么运? 推开房门,入眼的是一个高壮的身影在房间里来回挪步,他的穿着看起来很夸张,脖子上的金鍊子和手腕上的金表不说,腰带上更是嵌着几颗宝石,身上的衣服也带着古代西方贵族般的繁琐装饰,加上那副毫无沉着的神情,活脱脱一个暴发户的形象。 在他旁边侍立着几个高头保镖,一身腱子肉几乎把胸前的扣子崩开,食指粗壮,太阳穴鼓起,腰间鼓囔囔的像是塞了什么东西,我想那绝不会是对讲机或大哥大。 这间房子就一条走道直通客厅,我看到了客厅里的人,客厅里的人自然也注意到了我,那两个保镖率先上前一步,把手放在腰带旁,锐利的眼神紧盯着我的双手,相信只要我有点异动,身上就能给开几个口子,被杀意锁定的我也下意识摆出一个防御的架势。 第55页 只有暴发户的反应慢了一拍,等他想说什么的时候我已经和两个保镖对峙上了,他原本想打招唿的手只能顺势换成对保镖的驱赶:“去去去,都干什么呢,对大师放尊重点!” 大师?这个称唿真让人哭笑不得……这几个月来,最恭敬的一个也就叫我一声道长而已,大部分都是用“小兄弟”称唿我的,大师这个称谓我还是第一次听。 不过我很快反应过来,暴发户这么称唿我,估计是通过什么渠道打听到我的什么消息吧,不然谁会对一个没什么名声的年轻人这么恭敬?我下意识的想起那些嘴上没把门的同行。 没等我细想,暴发户扯出一个热情的笑容,快步上前来拉住我的手一阵摇晃:“哈哈哈,您就是陈大师吧?鄙人杨曦达,听闻大师的威名特地来拜访的。” 他的笑容让人生不出什么厌恶之感,如果是大清早的也许我会有兴趣和他拉扯一阵,可惜现在的我已经有些发困了,索然无味的我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的说道:“是我,有什么事?” 大概是第一次见我这么爽直的“高人”,热脸贴上冷屁股,杨曦达有些愕然,不过他很快把脸上的错愕收敛起来,面带笑容的说道:“正是,大师果然慧眼,这个……我们坐下来说?” 说着,他已经自来熟的占了茶几的一角,翘起二郎腿等着我坐下。 我虽然对于他这种作风有些反感,但客人上门总不好赶走,我只能不情愿的去房间里拿了一包好茶出来。 几杯热腾腾的茶水下肚,杨曦达开门见山的的说道:“那个……陈大师啊,话我就直说了,我听闻几位大师对您占卜看相的功夫推崇,这次我专程前来拜访,就是想请您为我算一卦。” 算卦?提起这个我倒茶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不过表面上依旧摆出一副不动神色的样子,淡淡的说道:“精通算卦什么的,还好吧……你是来求问前程的?” “不是,我是来求问我一样失物的踪迹。”说着似乎看我不信,杨曦达匆忙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递到我面前,继续说道:“这一百万是订金,如果您能帮我找到那东西的话,要什么都好说。” “一百万,寻找一件东西?”我确认了一句,虽然没看到,但我保证这时候我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杨曦达肯定的点点头:“嗯,一百万,订金!” 特意强调了“订金”两个字,他的意思是这一百万只是他想支付的报酬中很小的一部分。 看起来他对那件东西势在必得,但我却有些煳涂了,这一百万扔的这么爽快,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珍贵,但如果是如此珍贵的东西,遗失了又为什么不报案呢? 而且说真的,拿占卜来寻找失物也是异想天开了些,占卜这玩意不是万能的,越是厉害的卜卦者占卜的东西就越细,但再细也就仅限于一个人的运势,要精细到一件小物什上,哪怕文王在世也不好说吧。 一百万钞票在眼前说我不意动是假的,如果有空的时候我不介意接下这笔生意,大不了用物理手段去调查就是,但现在每天晚上都要运鬼的我显然没那功夫。 于是我把支票推回去,拒绝道:“感谢您的信任,但这件事我恐怕……” “不,您一定有办法的!”杨曦达突兀的变得有些激动,站起来半个身子趴在桌子上说道:“我打听过了,只有您才有这本事,我知道要拿您的本事占卜一件东西的下落很失礼,但我保证,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它甚至关系到我的身家性命,所以,拜託了!” 说着,他又掏出一本支票本,在两个保镖不解的目光写下一千万递给我。 这下子我的好奇心终于被提起来,我斟酌了一下问道:“好吧,虽然有些失礼,但我可以问一句,您想寻找的是什么东西吗?而且这东西这么珍贵的话,为什么不考虑一下警察和私家侦探呢?如果不搞清楚这些,我想我很难接下这笔莫名其妙的生意。” 杨曦达为难的皱起眉头,看起来有些难言之隐。 但他表现的真的对那遗失的东西很在意,斟酌了一番后他挥手喝退了两个保镖,端起茶杯一脸沉痛的说起一个故事。 在几年前,杨曦达还只是一个穷小子的时候,他结识了一个从乡下来的懵懂女孩,两人一起打拼,一起创业,并很快有了好感,有时候两人因为工作的关系不得不分离时,就用一本小小的笔记互相邮寄,彼此传递内心的爱意。 他们互相约定,在一方成功发达的时候,就去寻找另一方求婚。 终于,在几年的奋斗后,杨曦达抓住一个机会飞黄腾达起来,他不忘和他异地分居的女孩,抱着笔记去寻找她,可是那时候女孩竟然意外患了重病,不久便撒手人寰,留给杨曦达的,就是那一本记满两人甜蜜的笔记本。 “哪怕现在我已结婚生子,可我依旧忘不了她,每天只有看着写满与她约定的笔记本,我才能入睡,但现在,这本笔记不知为何不见了,我向警察求助,可他们不接受这种可笑的案子,我向私家侦探求助,可这些无能的傢伙几天来一点线索也没有!我真的已经快要崩溃了!”杨曦达说着把脸埋在手掌上,哽咽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哭泣。 第56页 一个大男人能摆出这副模样真是感人,我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电视机,如果台词不是跟最近午夜播放的十几年前某个韩剧一样的话,也许能博取我一点同情心也说不定。 就算不说剧情本身有多狗血,内容也是槽点满满,明明是现代社会,交流为什么不用手机,好吧就算你们恋爱那年代手机不流行,寄信的话大可以用信纸啊,一本小本子寄来寄去也不嫌贵,万一丢了又怎么办? 而且杨曦达刚刚激动时说过,那笔记本“甚至关系到我的身家性命”,我可不相信那是夸张的说法,一个人哪怕是在说谎,在紧张时说出的话也往往比较贴近现实,对比起来,我更相信那本子带着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说出去就完了。 但我不至于蠢到去揭发他,既然那本笔记确实和他未来运势性命有所关联,略微占卜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我也很好奇那本笔记本里到底有什么,而且那两张支票还是挺吸引我的,有了它们至少我就不用担心以后的油钱了,也许省一点花销未来几十年的温饱也可以解决。 于是我装出一副很是感动的样子,拍着杨曦达的肩膀把他安慰了一番,保证一定努力把笔记本找回来云云,顺便把那张一百万的支票抹到自己腰包里——那张一千万的我还是不好意思拿,反正看情况只要事成了,一千万什么的还不是轻松到手?不急于一时啦。 杨曦达则拿着我的品格夸耀了一番,又把那张一千万的支票推了好一阵子,见我确实不收,这才留下生辰八字,笔记本的信息,写那本笔记用的笔和联繫电话什么的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在两个保镖的护送下满意的上车离开。 临走时那两保镖看我的眼神跟有仇似的,也对,谁见自己老闆对其他人慷慨都高兴不起来吧。 我耸耸肩回到屋里,从书柜中掏出一本老旧的黑皮书籍敲了敲,说道:“白云子师傅,出来啦,弟子有事找您帮忙,是件助人为乐的好事哟。” 黑皮书籍发出一阵白光,慢慢从我手上浮起来自动翻页,白云子略带不满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我都听到啦,什么助人为乐,那人的话明显有问题,难不成你听不出来?干脆把钱还给人家吧。” 第三十四章 立起的铜钱 这本书里面的正是这里曾经的主人,也是我现在在道术方面的师傅——白云子。 说到白云子现在的情况还要提起马阴差那个杀千刀的傢伙,我曾经向他讨要过术法修行的法子,他也爽快的答应了,可这个懒蛋教了我两天就嫌麻烦,干脆把暂时没法轮迴的白云子丢过来,美其名曰“你需要学的他都会了,我教他教没区别”,但实际是个人都能看出这傢伙在偷懒。 无奈我命令不了他,而且说真的我只学粗浅的玄术道法的话,请教白云子也确实足够了,于是白云子回到自己的老家,每天受我一些供奉,为我答疑解惑的同时帮我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我们算是名为师徒实为主僕的关系。 对于白云子的清高,相处了这么些日子我也了解一二,不过我有的是让他屈服的办法——一张印着十块的白色冥币足以动摇这一切了。 面对我的贿赂,承载着白云子魂魄的黑皮书翻的啪啪做响,白云子的语调也高了几分:“你这算什么意思?我像是那种人吗?” 说是这么说,但黑皮书却忍不住往冥币靠近,只要收集够足够的冥币,白云子就有机会下去轮迴了,所以对白云子来说这张薄薄的小东西吸引力,不亚于毒品对瘾君子的吸引力,只是面子上挂不住,不愿这么答应罢了。 我知道,这时候只需要给白云子一个台阶下事情就成了。 于是我腆着脸摆出最恭敬的表情,低眉顺眼的劝着:“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了,我也知道师傅您为人清高,向来不屑于做这种充满铜臭味的生意,可您徒弟我还要食人间烟火不是?总归的看起来他的要求不是很过分,您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帮一把如何?这钱就当我孝敬您的辛苦费。” “这个……也成吧。”白云子的节操没坚持两秒就松了,不过很快欲盖弥彰的补充道:“但这次我就不出手了,方法给你,你自己算结果,须知我们修行者就是……” 面对白云子的要求,我默默的掏出一张十元冥币在黑皮书前晃了一下,黑皮书里的唠叨瞬间停止了。 半天后白云子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说道:“我不是那个意……” 我又掏出一张十元冥币,三张冥币泛着白光映衬得黑皮书有些失色。 “你这是不对的!我们……” 我挑了挑眉头,作势抽回两张冥币,白云子立马收声屈服,黑皮书中伸出一只光掌飞快的把两张冥币夹了回去。 这笔交易算是成了,不过老道依旧有些挂不住脸,弱弱的抱怨道:“你小子尽使些歪法子动摇我的道心。”对于白云子的抱怨,我全当反着听就是了,大抵意思可以理解成“你小子很上道。” 其实这卦我自己算也不无不可,但老实说我在这方面的天赋实在是有够烂的,用武学天赋来形容,就相当于那种学了几年拳法打架依旧只会抡王八拳的一样,虽然有白云子照护也出不了大差错,但每一次卜卦我都会被白云子教训一通,久而久之我就不卜卦了,小事直接一堆好话把事主煳弄过去,大事直接给白云子塞钱,虽然白云子身为人师的责任心偶尔发作,但无奈痛脚被我抓着,只能由着我任性胡来。 第57页 白云子吩咐我准备好三个老铜钱,顺便把杨曦达留下的资料给他,我一下子明白白云子要用什么方法,我用钱币贿赂他也用钱币卜卦,这老道在用特殊的方式在向我表达不满呢。 需知这金钱卦几乎是最简单也最难的算卦方法,说最简单是因为过程不繁琐,随随便便一个人都做得,说难是因为难测的准,受外界干扰因素过多,不诚不测,无事不测,不动不测(就是要知道的目标不明确不测),重(第二声)卦不测,大事用不上小事不准确,也只有此间高手能勉强一用。 而杨曦达的事,其实就犯了第一条忌讳,他先是说了谎留下不准确的信息,又不曾提供那本笔记的确切资料,基本可以说是毫无诚意,用钱币卜卦能算的准才怪勒,怕是算出来的东西离目标该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不过这总比没有好……大不了算出来后我再花些时间自己调查就是,找东西这种任务有点线索就很好办了。 白云子从黑皮书里伸出一双半透明的手,合掌把三枚铜钱合上,开始一阵念念有词的祷告,大体意思是“我白云子想知道杨曦达的笔记本去了哪里”什么的。 祷告的语音古怪而饶舌,我已经是第三次听到这种语言了,从马阴差那里我曾经听说过,这种语言正是华夏汉朝的古语。 古时候自然不是象现在这般流行普通话,那时候古人们有自己特殊的语言系统,这些古老饶舌的语言才是发动那些同样古老的术法的钥匙,你要是捧着古咒文却用普通话来念叨,保准你念个十年也没什么效果,而以一个朝代命名未来整个民族的跨时代语言——古汉语,则是大部分流行道法的主要载体。 也因此,一口流利的古汉语几乎是正统修道者的必备,我搞不定这些术法有很大原因就在这里,想生前连个英语三级都没过,现在要我短时间内学会捞什子古汉语是不是为难我了一些? 走神间,白云子已经念叨着把三枚铜钱丢下地,然而让我不解的是,这三枚铜钱落地后滚动了近半分钟,死活就是不肯露出侧面来,最后更是在我惊异的眼神中直立着靠成一个三角形,停在原地不动了。 把一枚硬币丢地上令其直立起来很很罕见的事情,更何况铜钱的边缘都是圆的,直立起来比硬币何止难了几倍,这种情况不能说是巧合,只能说,这次卜卦出了些问题。 我好奇的问道:“怎么了师傅?是不是因为杨曦达说了谎,我们测不出来结果啊?” 黑皮书一阵翻动,白云子不解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没道理啊,就算他说了谎,最多影响到占卜结果让结果不准,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这更像是卦仙主动避让,不愿涉及此事一般……嗯,你把我书架第二排第十本书抽出来,看看第二章有没有类似的说法。” 我点点头往书架走去,白云子一边在原地嘟喃着“没道理啊”,一边再度把几枚铜钱抛起。 顺着白云子的指导,我翻出一本老旧的线装书籍,封面大大的写着《卜卦基础》四个大字,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书籍的作者一栏居然有“中国道教协会荣誉主席——白云子”的字样,和着这玩意还是便宜师傅自己年轻时捣鼓出来的啊。 翻开第二章的“卜卦禁忌”,我在第一页就找到了关于金钱卦卜卦法,铜钱全部立起的解释。 据说古时周文王闲来无事随手占卜前朝未来百年运势时,就曾出现过“钱币立而不落”的情况,惊讶的文王又以龟甲摔卦的方法再试了一次,结果却得到商朝必亡的结局,文王很快明白,既然商朝已经註定灭亡了,自然是没有运势这一说,所以卦象显示困难干脆直接不显示,立起来,表示“没有”。 这内容占了很少的篇幅,更是在后面註明了是道听得知的野史,可见把这内容写上去的人也是不信有这种卦象的,但这传说中的玩意就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把书上的内容指给白云子看,按我的想法,那要寻找的笔记会不会已经被毁了,所以卦象显示不出来。 但白云子却一脸肯定的说道:“这是不可能的,书籍不是命运或运势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哪怕被毁了依旧会有蛛丝马迹留在世上,最多显示‘破灭’‘不全’,但万万不可能是‘没有’,就像人活在世上,哪怕你被杀死了尸体肯定还在,尸体被野兽吃掉了,也会留下粪便或化为泥土,却绝不可能‘没有’。” 真是粗俗的比喻,不过很简洁易懂,哪怕这东西未来被毁了,也肯定不可能一点灰也没留下,就不可能存在“没有”这个概念。 不过这样的话,事情就值得玩味了,我摸着下巴问道:“会不会这本笔记一开始就不存在?” 听到这个,白云子不由得鄙夷的看了我一眼,抱怨道:“这几天的知识你都学到哪去了?如果是不存在的东西,卦象就会因‘不诚’而随便显示,这么明确的显示说明那本笔记本肯定是存在的,而那个叫杨曦达的人提供的条件应该已经很全备了,哪怕在隐瞒了小部分事情的条件下,依旧能得出一个严谨的结论……” 我直接把白云子后面的话过滤掉,脑子里只剩下两个词——“曾经存在”“心诚”,那本书到底是什么来头?里面又记载着什么使得杨曦达有这样的反应? 第58页 嗯……我的好奇心似乎又闹腾起来了,看着地上立起来的三枚铜钱,我脑子里忽然生起一个主意:如果让杨曦达本人来算的话,这卦又会是什么样子呢?本人知道的事情肯定是最详细也是最多的,如果是他的话,也许会有不同的卦象产生罢? 第三十五章 诡异的卦象 白云子对于没能算出杨曦达笔记本的踪迹这件事却很介怀,好像出现这样的情况有损于他占卜大师的面子似的,牛脾气上来的他接下来又换了许多方法偷偷占卜,把能折腾的都折腾了一次,可惜都以失败告终。 而这时候辛苦的往往都是我,我必须努力装作因为很困而没有发现他的占卜的样子,还要帮忙掩盖他占卜留下的痕迹,不然事情很会麻烦,安慰受伤的老人心什么的比安慰少女心麻烦多了,有时候我在想,白云子是不是有日本人的血统,某些时候对于自己的专长会突然出现总不像话的坚持,不愿意承认自己输了,一旦承认就像看到世界末日一样。 就这样忍着白云子闹腾出的动静过了一晚,第二天嘈杂的敲门声早早的光顾了这狭窄的小地方,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美梦被打碎自然是让人不愉快的,我有些气愤的拉开大门,杨曦达肥胖的身影几乎是用撞的进了屋内,这架势惊的我连忙抬手扶住他,好险没让这一坨肉倒在我门口。 杨曦达不等站稳就紧握我的手臂问道:“怎么样了大师,我的,我的笔记本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我才刚刚睡醒,杨曦达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我下意识的注意了一下那两个保镖,他们这时候才急匆匆的从外面跑来,此时距离敲门声开始时已经过了有一段时间了,可见得当时杨曦达的举动有多急促。 此时的杨曦达满头大汗,神情紧张,也就瞳孔看起来保持了一丝清明,我很好奇,不过才过了一晚上,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昨晚沉着冷静的他今天如此失态?好奇的我打开阴阳眼往他身上瞧了瞧,也没什么脏东西在他身上啊,这实在太突兀了吧。 在我分神的这一小段时间内,杨曦达的表情又急切了一分,他用几乎是快哭出来的语气说道:“怎么样了大师?您倒是说句话啊,我的笔记本到底去哪了?” 我连忙回过神来,一边安慰他一边把他扶进屋内,手放在他身上我才注意到他就套了一件外衣,里面不是内衬而是软蓬蓬的睡衣,换句话说,他几乎是一起床盖了件衣服就往这边赶过来,看来那本笔记对他果然很重要。 杨曦达稍稍冷静下来后,我把昨晚“我”的占卜结果说出来。 知道笔记本以类似于气运的结局消失了,他先是一副……怎么说呢,事情在预料中那种舒了口气的样子,但这口气没舒一半表情又转变成惊愕,紧接着还有一丝看起来很做作的紧张,混合着刚刚还没下去的轻松表情显得很是怪异,我很好奇他这么丰富的表情,脸部肌肉是怎么反应过来的。 杨曦达呆愣了半天,似乎脸上的表情终于换完了,这才哆哆嗦嗦的问道:“大师,您会不会搞错了?那本笔记本怎么可能从世上消失了呢?是吧。” 我也挺好奇一本普通的笔记本怎么可能这么神秘,于是我意有所指的回道:“确实有占卜错的可能,毕竟您提供的信息,肯定没有您自己知道的信息准确是吧,指不定我那个地方了解出现什么偏差,导致占卜的结果不灵了也说不定。” “这样啊……果然。”杨曦喃喃自语着,忽然注意到我好奇的视线,连忙惊慌的补充道:“那个,我,我的意思是我的叙述可能不太详细……” “哈哈哈,明白,明白。” 我摆手示意杨曦达不用紧张,他也明白自己失态了,深吸一口气后恢復了原本的沉着。 气氛一时冷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后杨曦达问道:“在现有的条件下,有没有其它办法让占卜结果更明确呢?或者……换一种方式占卜一下?” 终于接触到这个问题了,出于好奇心作祟,我狡猾的说:“所有占卜办法都已经试过一遍了,结果都是一样的。” “是吗……”杨曦达咬着嘴唇挣扎了一会,好几次想说出些什么最后却都忍住了,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等了几分钟后见我没什么表示,他仓促的起身鞠躬道:“这样的话也没办法,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说罢,他径直往门口走去,脚步缓慢而坚决,看起来哪怕是找不到那本笔记本,他也不愿意让笔记本的秘密流落出去了,这让我有些失望,我还以为可以套出些许辛密呢。 小手段是小手段,既然收了钱事情还是要做的,在杨曦达脚掌即将越过门槛的时候,我在后面叫住了他:“等等杨先生,也许还有一个办法值得一试,如果不介意的话,您试试再走吧。” 杨曦达整个人化成一团黑影,以猎豹般的速度扑到茶几前,盯着我的眼睛唿吸急促的问道:“真的吗?” 不知为什么,从他眼里我感觉不到高兴,更多的是一种焦虑与烦躁,这使得我有一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那迫人的气势压得我差点忍不住一拳把眼前的眼睛捣烂,为了转移注意力,我连忙点头,同时提议让杨曦达自己做一次金钱占卜,如果是当事人的话,几个禁忌应该都是不会犯的。 第59页 听到我的建议,杨曦达下意识的把手伸向裤袋里,在我好奇的注视下掏摸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抓着后脑勺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我以前有在口袋里放几个硬币的习惯,现在换银行卡一时忘了,还以为我带着硬币呢,哈哈哈。” 我古怪的打量了杨曦达几眼,杨曦达自己也说过他曾经很穷,不过到底是穷到什么程度我也不清楚,现在算是了解了,能把硬币和银行卡划等号的,那可不是一般的贫困,他曾经的生活和乞丐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到底是怎么样的机遇,能让一个曾经的穷小子成为现在的暴发户呢? 不好不好,又走神了。 我把再度升起的好奇心压下,掏出随身的铜板指点起杨曦达金钱占卜的方法,说白了也没什么,就是在心里默念想要占卜的事情,然后把硬币抛下来就是了,如果是些有道之士还会加上些咒语,不过这是在占卜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时才需要的,一般情况下这样就足够了,简单得杨曦达都起了怀疑。 不过他还是按我说的做了,一阵毫无诚意的叨念后把铜钱丢下,结果和昨晚一样,三枚铜钱很“恰巧”的立了起来。 这结果让杨曦达倒吸一口冷气,不过他身边一个保镖却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说了句:“简单的把戏。”后,伸出手指点向铜钱,他估计是以为桌子下面有磁铁,铜钱中间有夹层吧? 不过自然立起的铜钱是很不稳定的,他的手刚刚伸出去,带起的气流就把铜钱吹倒了,他不敢置信的捡起一枚铜钱,企图让它们再度直立起来,可不管他怎么按,滑熘熘的铜钱就是无法立起。 “别捣乱!”杨曦达不耐烦的把不知所措的保镖赶开,颤抖着手捡起铜钱,合在手掌里开始叨念起来。 这次他显得很认真,就像手里拿着的是即将打开的白血病诊断书一般,不过哪怕是在这种时候,他叨念的内容依旧微不可闻,哪怕我故意竖起耳朵也没能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我不敢打扰他,直到黎明的阳光侵占了窗边的茶几,他才终于下定决心松开双掌,三枚铜钱从掌缝中漏出,在我们紧张的目光中,三枚铜钱滚了几下,又有靠在一起的意思,这让我们的心跳不由得慢了一拍,好在似乎是杨曦达详细的祷告起了作用,三枚铜钱在大家的注视下终于倒了下来。 拿出一张纸记下这次的卦象,杨曦达又丢了五次铜钱,好在接下来还是满顺利的,五次铜钱都没有竖起来,明明是很正常的事却每次都引得我们大松口气,这也真是奇葩…… 六次卦都出来了,杨曦达用满怀期待的眼神望着我,这时候我才记起我压根没背过周易,又怎么可能看出这上面算的到底是什么呢?这时候拿出一本周易来翻自然是行不通的,我看了一会装出一脸为难的样子,藉口卦象晦涩需要查点资料,从房间里把黑皮书拿了出来。 白云子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的对话老早就憋不住了,如果不是怕吓到人,这老傢伙能自己从房间里飘出来,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干的,如果我晚进房间几秒的话,估计还能上演大师隔空取书的本事。 由于白云子生前就有不低的本事,加上我这些天来提供的冥币,此时的白云子已是阴灵之躯,级别犹在马阴差养的那只女幽灵之上,这一类灵魂阴阳协调的身躯并不畏惧阳光或阳气,所以哪怕现在我光明正大的把黑皮书拿出来也不怕伤到白云子。 不过出于谨慎考虑,白云子也只悄悄露出一只眼睛查看本卦,而我则捧着书拿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做出认真计算的样子,合作的天衣无缝。 才画了不过几下,我眼前的纸上就浮现出白云子的字迹:“卦象多变,所寻之人就在身边。” 虽然白云子引用的是古语,不过意思倒是挺简单易懂的,把“人”指代成某样物品就可以了,可正因为简单易懂才让我不解。 算卦时有物极必反的说法,也就是当出现太阴太阳(三个铜钱的面一样)时需要变爻(记为相反),变爻的数量越多则代表变数大,杨曦达刚刚摔的卦有四次是三个面一样的,代表这次事情哪怕占卜出来了,也只能得出一个极为不准确的答案,可最后的答案却简单明了——笔记本就在杨曦达身边,这是一个基本不可能出现差错的答案,难不成还能有什么“既在身边又不在身边”的诡异情况吗? 这卦象明显的前后矛盾啊,而且也引申不出其它解释了。 第三十六章 遗愿 我本想再去找点资料,可杨曦达已经等的极不耐烦,他腿跟活像打地钻般抖个不停,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我,见我神情有变立马扑上前来,急切的问道:“怎么样了大师,是不是有结果了?” 看着杨曦达焦虑不安的眼神,我相信这时候如果我说出还要查资料一类的话题,这傢伙肯定会忍不住给我一拳。 我估计是我之前的试探和踌躇已经把他的耐心磨光了,于是只能先把算出来的东西丢给他看,满足他那迫切的好奇心,我想看到这个答案他应该是会高兴的,毕竟这代表着他可能压根没遗失过那本神秘的笔记本,只是不小心把它忘在哪里罢了,人看东西总喜欢只看好的一面,相信这个答案会让他满意。 可结果是,他捧着黑皮书就僵住了,脸皮抽搐着带着惊喜与恐惧,呢喃着说了些什么,可这呢喃的声音实在太过细小,我也只能听出一部分而已,像是“没成功”“不对”“还好”什么的,这些古怪的语句让我挺疑惑的,难不成这傢伙看了矛盾的东西自己也脑子也矛盾了? 第60页 我正想问话,可杨曦达居然犹如来时的仓促一般,拿着黑皮书毫无预兆的跑了,连招唿也来不及打一声,好在我及时把黑皮书夺下,没让他一併带走。 看着杨曦达莫名其妙的抽风,两个保镖苦逼的对视了一阵,也只能无奈的追了出去。 事务所里顿时只剩下我和白云子一人一鬼,感觉空空的,白云子忽然冒出头来说道:“你觉得,那本笔记本到底记了些什么?” 我翻了个白眼说:“我又没看过怎么知道,这估计只有鬼才……不对,估计鬼都不知道吧,如果他不再来的话,这笔生意就算到此为止了,也许我无缘知道这一切吧……”说道最后,我不由得流露出一丝遗憾。 白云子仔细打量着我的神情,皱着眉头说道:“可看出来你挺好奇的。” 我知道白云子想说什么,把手伸到面前摆了摆:“我知道我挺好奇的,但我也没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凡间的事情除非自己找上门来否则不能理会,这点我晓得,您就不用再啰嗦了。” 白云子露出被噎住的表情,好半天才嘟喃道:“你明白就好……” 就这样几天过去,杨曦达再没出现在我那里,我本以为这件事就此了结了,唯一让我挂念的是当初那张一千万的支票,偶尔想起不由得有些后悔——要是当初拿下该多好啊,现在也不好意思上门讨要。 这一天晚上我一如既往的开着计程车在外面熘达,寻找着被其它引魂人挑剩下的灵魂引渡,没办法,资歷新的人在哪都不受待见。 开始我觉得今天运气不错,没熘达一会我就在座跨水桥面上发现一个亡灵,湿漉漉的他站在那里,口鼻中不时涌出水流,身上没有明显外伤,眼皮半翻着下不来,而闭上阴阳眼的话,看到的则是桥边扶手上有一团不断变化的水渍,这一看就是个被淹死的水鬼。 他一脸懵懂的盯着过往的车辆,显然还没有从死亡的事实中回过神来,在他脚下是一堆烧剩下的纸灰,代表着这是他死掉的地方,而且刚刚有人祭拜过他,这种明显有人祭拜过的亡灵是引魂人们最喜欢引渡的对象,因为这代表着他身上有不少冥币可以赚——引魂人也是很势利眼的。 我把车子停在他身边,对着他招手道:“喂,需要坐车吗。” 那个可怜的灵魂明显没反应过来,左右看了好半天才指着自己,不自信的问道:“唉?叫我?你看得见我?” “当然。”我指着自己的右眼说道:“阴阳眼又不是什么罕见的能力,算了不说这个,你要上车吗——通往地府的专车。” 他迟疑的看着我,咽了口唾沫问道:“那个……不好意思我好像忘了些东西,你认识我吗,你是谁?” “我不认识你,但我知道你是个死灵,而我是引魂人,当然你也可以把我当成见习阴差,反正我们干的活差不多,都是把魂魄送入地府的活计,你可以把身上的黑冥币以及一半白冥币给我,我送你到阴间轮迴,怎么样,来不来啊?” 老实说我没什么心情解释些多余的,所以说这些话时我使了些手段,阴差两个字我是用古语说的,多年来死后被支配的记忆使得这个称谓对地上的亡灵有特殊的震慑作用,刚刚化为鬼魂的他没有能力抵挡这种震慑,失神的点头后乖乖跟我上了车。 我又开着车子在附近转了几圈,眼见得车子快没油了都没遇到另外的鬼魂,只能悻悻然的载着一个鬼魂赶往鬼门关,同时内心暗自抱怨着——今天运气不是好,而是提前透支了。 车子缓慢的在路上行驶着,就在这时,一个女人忽然从过道里冲出来,无视我正行驶的车子径直往道路对面赶去,吓得我连忙踩下剎车,好悬没让自己鼻子碰到挡风玻璃。 那女人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对于差点撞到她的车也只是撇一眼就继续低头跑路,由于走的太过匆忙,她挎包里的一张东西掉了出来,不过被灯光挡着,没有引起我们的注意。 那一撇她估计都没看清身旁的车子是什么车,但这细微的动作却让我借着远光灯认出了她的脸,在几天前我才和她见过面,当时我错把她当成了小姐,还引来她一顿咒骂,搞得我当时挺尴尬的。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身后安全带上一直很安静的鬼魂忽然激动起来,由于刚刚把注意力都摆女人身上,我也不知道这期间他发生了什么,但此时的他周身忽然缠绕起代表怨念与执着的黑雾,眼睛变得通红,在后视镜里就是一团黑雾里两个红色的大灯泡闪着。 这是要化为冤魂的节奏?我连忙用古语喝道:“醒来!” 我的话语把他从某种莫名的状态惊醒,他抱头哆嗦了一阵,黑色的雾气隐去,只剩下苍白的脸孔。 我等着他的解释,隔了一会,他抬起头来话音干涩的问道:“我可以下车吗?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一件我现在不得不做的事情。” 听到这个我险些把车开路边绿化带里,忽然想起的事?不会吧…… 看着那张已经开始实质化,渐渐变得坚毅的脸,我感到一阵由衷的头疼,该死的,居然载上最麻烦的东西了。 这里要解释一下,大部分枉死或意外死去的鬼魂,由于死前的场景太过让他们难以接受,所以他们都会下意识的忘掉那些事情,更绝的一些则是连自己生前的记忆都捨弃了,这种情况下他们并不完整也没有执念,虽然看到仇人知道上去报復,却不知为何要去报復,仅凭藉本能行动的他们很容易被劝下来,也容易进入轮迴。 第61页 虽然失忆这情况看起来不错,但这些傢伙一旦恢復记忆,则会演变成最糟糕的情况,那种巨大的冲击性记忆回来后,足以把死灵那薄弱的理智摧垮,只剩下那获得理由的执念,迫使他们化身为恶灵乃至怨灵,这股执念会指示着他们疯狂的追求曾经的目标,哪怕最后过了度也不愿停歇。 由于怨灵和恶灵力量过于强大,而且非暴力没法投入轮迴,所以他们是引魂人最不愿意引渡的一类灵魂,这种情况一般需要阴差来接手,避免发生什么意外。 好在看样子我遇到的这个情况还没太糟糕,他虽然有想去做的事情,却没有因此而产生反抗我的勇气和怨气,这样我们还有交流的可能。 我试探性的说道:“虽然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但鬼魂按照约定是不能干涉人间事物的……如果你真有什么非得完成的事情,不如交给我代劳如何?当然,这样我会额外收取一些费用,没有足够的冥币你过三途川时会受到些为难,你想清楚。” 在听到鬼魂不能干涉人间的时候,他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好在最后他还是冷静了下来仔细听我把话说完,之后他毫不犹豫的从怀里掏出所有冥币,一股脑塞到我身边:“成交!”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请鬼办事的情况自古有之,收钱办事也是我们这些人的一大收入来源,一般情况下,很多鬼魂死后还有诺大的心愿未完成,如果没法消掉他们对阳间的执念,把他们投入地府也很难让他们安心转世,这道工序在地府里做起来很困难,于是我们也承担起在阳间为他们完成遗愿的职责,当然,不是免费的。 可以支付给我们的不止冥币,还有生前未用完的气运,功德,福报等等,这几乎是把一个死人的剩余价值全部榨干了,而如果收钱之后如果事情没办成的话,我们也会受到地府的处罚,处罚力度和收到的报酬成正比。 这也是为什么马阴差对林巍山颇多忌惮的原因,收了林家的功德,如果没法让林巍山满意的话,他估计只有魂飞魄散这一结局……咳咳,扯远了。 为了避免重蹈马阴差的覆辙,钱我不敢收太多,只拿了几张意思一下,同时约定事成之后把他生前剩下的气运给我,反正这些他也用不上了,属于虽然看起来有用,但也不是太珍贵的东西。 于是这笔交易爽快的达成,我也开始了解起事情的始末。 这个有些拘谨的傢伙名叫郑钧毅,而他的工作和他的精神面貌有些不和,他居然是一个私家侦探,不是那种街边贴gg的小傢伙,而是在上流社会都很有名气的私家侦探,人送外号“蜘蛛”,意思是他的消息渠道犹如蜘蛛网一般,遍布了整个都市,他就是那只坐镇中央的大蜘蛛,俯视着这由情报构成的世界。 郑钧毅拥有的消息渠道让他在这一亩三分地混的风生水起,也因此为他招来灾难,有许多人觊觎他手上的消息企图要他的小命,但没有一个人成功……嗯,至少在昨天前没有。 第三十七章 窥探到的内容 就在几天前,一个本地商人找到郑钧毅,希望他能寻找一本笔记本——一本据说记载着近些年来从商界崭露头角,短时间内就获得巨大成功的杨曦达成功秘密的笔记本,这个有趣的任务郑钧毅毫不犹豫的就接了,而时间,正是我把占卜结果丢给杨曦达的同一天。 郑钧毅原本因为事情会手到擒来,然而,在郑钧毅着手调查时才发现自己接了一宗难题,杨曦达的笔记本已经神秘失踪了,连他自己本人也找不到在哪,更何况其他人? 不过郑钧毅可是被称为蜘蛛的人,怎么可能放着猎物就这样消失呢?既然笔记本的本体找不到了,他干脆开始从那本笔记本的来歷查起,想要通过笔记本的来歷逆推出上面的内容来。 可这一查却查出一些端疑,原来这本笔记本并不属于杨曦达,而是杨曦达的前女友许美华所有,具体许美华是从哪里购得这本笔记本的已经不得而知了,但可以知道的是,在许美华获得这本笔记本后一段时间内,不管是事业还是人缘都获得了极大的改善。 而后许美华估计是抱着有好运气大家一起分享的心情,把那本笔记本附着一封信寄给杨曦达,可在杨曦达拿到笔记本的第二天,许美华就莫名其妙的生了重病,没几天就死了,杨曦达过去悼念了一番女友后,那本笔记本也顺势成了杨曦达的囊中物。 从此杨曦达的事业传奇开始了,面对残酷的竞争他却拥有碾压性的优势,他可以宛如先知般避开所有价格波动,他手下的骨干员工一个个拼死效命,市场每每在他插手的时候就会拥有一次上升,敌人每每在想要狙击他的时候就会自己遇到困难。 凭藉着这些,他一路披荆斩棘从商海中脱颖而出,在短短数年内就获得了寻常人一辈子也未曾获得的辉煌。 他的一切仿佛都是命运的安排,是几乎不可复制的奇蹟,郑钧毅推测,这一切很有可能都是那本神奇的笔记本带来的。 至于是否有杨曦达害死了许美华谋夺那本笔记本的可能,郑钧毅却没有一丝怀疑——因为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假使杨曦达在拿到笔记本后第一时间动了杀意,要执行也得花费一段时间,连郑钧毅自己也没有在那样的条件下杀人的把握,更何况那时还只是一个穷小子的杨曦达? 第62页 多方调查下,郑钧毅虽然没能找到有关许美华从哪获得笔记本的线索,但却意外的和杨曦达身边的人搭上线,获得关于笔记本内容的情报。 但郑钧毅的调查到这里就被迫结束了,里面的内容郑钧毅直到死后也不得而知,因为他在昨天被人从桥上推下,跌入水中溺水而亡,而让他不甘心的是,推他下水的,竟然是一个喝的分不清东西南北的酒鬼! 堂堂第一私家侦探,让无数商人政要因被窃取了秘密却又身败名裂的蜘蛛,就这么默默的死在一座桥上,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这种结局让他无法接受,按他的说法就是:“我已经找到那本笔记的一些内容了,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就可以知道那上面的秘密,就这么带着这个未破解的秘密死掉,我就算下地狱也会气急的从坟墓里爬出来!” “知道啦知道啦!”我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说:“类似的话你已经重复了好几遍了,我明白那些秘密对你有多重要,你就不用再念叨了,对了,你说的藏照片的椅子在哪?” 被我呵斥一句,郑钧毅悻悻然的撇了撇嘴,指着前面的拐角说道:“喏,就在前面拐角过后第三张椅子下……说到这照片可不简单,你不知道啊,我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自己的贞操都牺牲出去了,才从杨曦达的现任情妇那里……” 听着这些垃圾信息我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把车子的速度又提快了些。 起先我完全看不出来这货居然是一个话痨,这傢伙高冷的好像都不屑主动跟我搭话似的,但在几句家常过后,他开始孜孜不倦的细数起自己曾经的辉煌来,似乎把我当成一个良好的倾诉对象,可以看出,此时的他脸上带着别样的满足。 这估计也是他职业的特殊性导致的吧,毕竟人总有一种喜欢炫耀的心态,肚子里憋着一堆秘密却没人倾诉的感觉可不轻松,特别是身为“蜘蛛”的他,几乎把整个s市的秘密都装在自己脑海里了,可这些秘密他却不能随随便便说出去,有时候一些秘密甚至只能带到棺材里,别提有多难受。 也就在死后,面对一个引魂人他才能畅所欲言,因为这些东西哪怕传出去,也已经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了,死亡可以消磨掉一切罪恶,也可以掩盖掉一切秘密,从这点上来说,死人也许是世上最幸福的也说不定。 我本以为我需要忍受这噪音直到拿到照片为止,但没成想,车子刚过拐角,郑钧毅就犹如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嘎的一下收声了,我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此时的他眼睛瞪的大大的,死死盯住外面某个人影,好奇的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是刚刚那个险些被我撞到的女人啊。 话说刚刚郑钧毅好像也是在看到她后才恢復记忆的,难不成,这傢伙也被搭讪过,而且留下了什么不可磨灭的记忆什么的? 我脑子里转着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可等到车子开近了我才发现不对,那个女人看样子并不是恰巧路过这里,她的目光一直盯着拐角处的第三张椅子,眼里带着一丝紧张和焦虑……这是什么情况? 我抬手指着那女人示意了一下身后的郑钧毅,他皱着眉头解释道:“她就是杨曦达现任情人——陈纯玲,也是这次情报的提供者,奇怪,她怎么还不走?就不怕被杨曦达发现吗?” 杨曦达的情人?我不敢置信的扯了扯嘴角,这还真是够奇葩的,为什么一个富豪的情人会没事跑街上勾引一个计程车司机?要找刺激的话特殊的店面有的是啊,杨曦达看起来也不像满足不了她的样子,难道她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不过这跟我关系不大,我的好奇心还没强到去探究一个女人私生活的程度。 我把车子停下,对着她招了招手:“是陈纯玲小姐吗?我们又见面了。” 陈纯玲被我突然的招唿吓了一跳,看起来她有些记不得我的样子了,不过好在我拍了拍自己的计程车之后,她就回想起了我的身份,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疑惑起来:“是你?你来做什么?”说着,她忽然反应过来,又紧张的尖叫道:“不对,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人在背地里做坏事的时候总喜欢胡思乱想,看她那样子就知道此时的她脑补了些什么,大腿绷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随时准备着会逃跑。 我不由得苦笑着解释道:“不用担心,我不是杨曦达的人,是郑钧毅叫我过来的……哦,你应该比较习惯叫他‘蜘蛛’。” 说起杨曦达这个名字她几乎要软倒在地,还好我的语速够快,总算在她逃跑前把事情解释清楚,她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也不知是否女人天生善变,很快的陈纯玲脸上的恐惧被她完全掩盖下,在我愕然的目光中替换成一丝调皮。 她很是自然的走过来勾住我的脖颈,对着我的耳朵吹气:“原来小哥你是‘蜘蛛’的人啊,呵呵呵,那我们还真是有缘,怎么样,‘蜘蛛’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一上来就是这种挑逗性的动作,我面色不由有些不自然,用力推开眼前这张过于靠近的漂亮脸蛋,接触期间我似乎还可以听到她心脏不自然的搏动声,由此可见她并没有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来,可此时的她脸上却没有一丝慌乱,这种掩饰真实想法的能力实在太过于可怕,我心里暗自腹诽着:这个女人以前是个演员吗? 第63页 不过还是那句话,一切与我无关,我对于一个被当作情妇的轻佻女子的过去一点兴趣也没有。 呵斥了她几句过后,我直奔主题:“照片呢。” 陈纯玲装作一脸鄙夷的说道:“啧,真是冷淡呢,你不会到现在还是处男吧?” 我嘴角抽了抽,不过还是没有被她把话题带歪,冷冷的说道:“照片!” “好吧好吧,给你,真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傢伙。”陈纯玲嘟起嘴唇做卖萌状,顺带把照片丢我身上。 我抓起照片看了一眼,确认照片的内容是杨曦达和一本打开的笔记本后,二话不说踩下油门,在身后陈纯玲惊愕的咒骂声中扬长而去。 郑钧毅迫不及待的趴过身子,贪婪的看着几张照片的内容,那样子活像几百年没见过女人的老色魔忽然见到岛国艺术照一样,贪婪中带着一丝变态的猥琐。 隔了老半天,他突然“咦”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些许懊恼与疑惑,我好奇的问道:“怎么样,有什么收穫吗?” 郑钧毅摇摇头道:“没有……奇怪,难不成李纯玲拿错了?这怎么看都只是一本普通的日记而已。” “我瞧瞧。”我抢过照片一看,还真是,这里面的内容怎么看都是一本日记。 所有的内容格式一样,第一行是日期,紧接着就是今天在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情,像是走路摔跤,捡到钱,接到生意什么的,详细到每一分每一秒都有记录,比如“2月4日中午2点42分,路上捡到一百块”这样子。 乍看下去很正常,就是内容写的有些挤,时间也太过于详细了,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特有的叙述习惯,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第三十八章 买身体 但正因为这本书的内容太过正常了,才显得一切过于虚假。 我说什么也不相信,那本有可能是辅佐杨曦达成功的最大功臣,杨曦达挂念得茶不思饭不想的笔记本,会只是一本普通的日记,难不成杨曦达成功的秘密就是他会总结?就算要总结,内容全是今天摔跤明天捡钱什么的……这不是在开玩笑嘛,而且里面也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需要一个人去在意的地方,不至于让杨曦达火急火燎的想要找到它。 但李纯玲也不太可能会搞错,做情妇的女人往往总是最了解自己所依附的对象的人,因为她们都会在内心里担忧着,害怕由于不了解自己的金主而在某一步出差错会被赶走,为了杜绝这件事,她们会把自己依附的人的一切刻在脑海里,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仔细揣摩过,所以对于一个上流人士来说,他的情妇也许比他老婆乃至他自己更了解他的一切,这种情况下,李纯玲不至于连哪一本笔记是杨曦达经常带在身边的都分不出。 而一个会背着自己金主出去外面风流的女人,也不可能会在这时候表现她的忠贞,故意换一本书的内容来煳弄郑钧毅,这不是古代游牧社会的蒙古包,那种帕拉图式的感情恋爱根本不存在。 我和郑钧毅面面相觑了一阵,郑钧毅首先一脸为难的央求道:“那个……引魂人大哥,虽然我知道说这个有些不合理,但能不能再帮我一把?把这件事情的始末都调查清楚?” 我挑了挑眉头,戏嚯的说道:“你的要求不就是拿到照片,搞清楚那本书上面到底写着些什么吗?” 郑钧毅甩着手里的照片激动的说道:“但现在我有理由怀疑这上面的根本不是我想要找的内容,换你你也不会信吧?这些荒谬的玩意是杨曦达的宝贝?我蜘蛛调查了几天的东西,只是一本无聊的日记而已?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那上面绝对有什么我们未发现的密码,或者干脆那本笔记本只是个幌子,夹层里面另有干坤,没错,肯定是这样!我还没看到它真实的一面!一切还早得很,我不能就这么下去,绝对不行!”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变得急躁起来,甚至有些歇斯底里,毕竟笔记本里的内容是他死后唯一的执念,代表了他对秘密的坚持与探索,如果这执念的内容最后却被证实只是一本普通琐碎的日记的话,那么他死后的坚持也就只是个恶略的玩笑而已,这估计比网聊的女朋友是凤姐更让人难以接受吧,他肯定会疯掉的。 而我也有些跃跃欲试,毕竟区区一本笔记本,先是在占卜时表现的那么奇怪,接着内容又那么古怪,还似乎隐藏着什么让人成功的秘密,而且故事的主角更是一个个开始聚集在我身边,怎么看都像是命运女神在诱惑着我撩起她的裙角嘛,我的好奇心充分被调动起来了。 什么地府人员不能过多干扰人间的规矩,在这一刻渐渐被我丢一边去,不是还有郑钧毅这个挡箭牌嘛?我是为了完成一个灵魂的委託才插手的,想想马阴差上次为了封血魔害了多少人命,最后不也什么事都没有,我怕个蛋啊。 于是我把车调转过来,向着一条专门卖仪葬用品的店面驶去。 一般做死人生意的店除了招牌很显眼外,店面地点都是比较偏僻的,但这家店比较奇特,它偏偏开在中心市区最繁华的街道上,一堆高档衣服食品日用品的店铺里忽然插入一间卖死人用品的店,还是24小时营业的,这别提有多别扭了。 按理说这样的店铺是开不下去的,不说有没有顾客的问题,估计他旁边其他开商铺的人也饶不了他,可事实恰恰相反,这家店在这里屹立了几十年,安安稳稳的从没出过任何意外不说,附近的店面也是生意兴隆的紧,据说这是风水的问题,旁边的店面也是沾了这家店风水的光生意才做起来的,不过这方面的学问我不太懂,也就当趣闻听。 第64页 郑钧毅不解的看我把车停在这里,舔着脸凑过来道:“引魂人大哥,您这是做什么呢,难不成要给我买衣服?” 我不耐烦的瞪了这个好奇宝宝一眼,忽然计上心来,戏嚯的说道:“是给你买东西,不过不是衣服,是身体。” “身体啊,原来这里还卖……唉唉唉!!!”郑钧毅恍然大悟的表情没坚持几秒,就直接转变成一副惊骇的脸孔,显然是被自己脑补的东西吓坏了。 毕竟不是没有理智的怨灵,正常的三观还是有一些的,买卖肉体什么的怎么想实在太过了。 欣赏着郑钧毅铁青的脸孔,我偷笑着下了车,留下他径直向店铺内走去。 这里是卖死人用品的店,这好像是在说废话,不过我所说的“死人”可不仅仅指尸体而已,还有一些死了还会动的傢伙……既然要拿郑钧毅做挡箭牌把事情调查下去,在事情解决前他自然是不能下地府的,为了避免脆弱的魂魄在此期间出现意外,我需要给他搞一个可以寄居的壳子。 当然,我肯定不可能丧心病狂的去搞一具新鲜的尸体来弄,虽然这样也可以,但太贵不说,从规矩上讲也是不能做的,我有更简单的办法,就在这店铺内。 晚上这段时间店铺里只有一个看店的老爷子,不过他睡的很死,我大刺刺的走进来愣是没能惊动他,想想也是理所应当的,因为没有人会来这种店铺偷东西或捣乱,谁敢找死人的麻烦?所以这里也就变成了看店这一活计最轻松的地方,如果不是偶尔大晚上有顾客过来的话,这里估计可以不关门的放一晚上。 我走过去摇了摇老爷子的肩膀,轻声说道:“老人家,不好意思能起来一趟吗?我买点东西。” “唔~~哦~~”老人呻吟了一声,继续在那里趴着。 这反应让准备开始购物的我哭笑不得,只能加大力度再摇了一阵:“老闆,起床啦。” 被我故意落在车上的郑钧毅不知何时蹑手蹑脚的走进来,看到我的举动不由得惊讶的说道:“这年头还有这么做生意的,还没倒闭也真是奇蹟了。” 说着他又走近几步到我身旁,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忽然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指着趴着的老人瞪大了眼睛。 我问道:“怎么了?” “他……他……”郑钧毅指着老人的衣襟说道:“他在流血,不会是死了吧?” 我看向老人的衣襟,这么一说还真是,素色的衣襟已经黑红一片,不时还有血液顺着桌脚淌下,由于光线昏暗我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个,霎那间一看让我吓了一跳。 应该是郑钧毅的叫声太嘈杂了,老人恰好在这时呜咽着抬起头来,他的眼睛朦胧的半眯着,下半张脸带满血液,一滴滴的从下巴滴下,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就像电影里的丧尸,这恐怖的一幕吓得郑钧毅一下子爬到我身后去。 我不由得指着老闆淌血的鼻孔吐槽道:“我说老闆,你能注意一下形象不,大晚上你这是要吓‘死人’啊。” “嗯?”老爷子用力抹了把脸蛋,看样子终于清醒了过来,看着桌上的血迹他眼睛有些发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擦他娘的勒,怎么又来了,难不成最近狗肉吃太多了?” “呵呵,谁知道呢?” 老爷子急匆匆的跑后屋洗脸,直到这时郑钧毅才从地上爬起来,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没事。”我拿出烟点燃抽了一口,这才施施然的解释道:“做这一行的有些人迷信进补,认为把阳气不足了鬼魅就近不了身,于是狗肉羊肉时常吃,火气也自然变大了些,无需在意。” 郑钧毅抹了把冷汗说:“原来是这样,妈的,吓死我了,还以为诈尸了!” 我面色古怪的打量了他一眼,说道:“真要算吓人的话,你一个鬼魂不比他吓人多了?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胆小鬼啊。” “谁胆小了?”郑钧毅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起来抗议道:“我这叫谨慎,谨慎你懂吗?” 谨慎?一个人能谨慎到被醉汉推下水里淹死,某种程度上也是奇才了。 当然,我不至于现在来揭他的伤疤,只是保持着古怪的神色看了他几眼,相信我想说什么眼神里已经表达的和弄清楚了,因为他气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好半天,老爷子才尴尬的摸着脸走出来,摆出一张和气的笑脸:“哈哈哈,不好意思刚刚失态了,两位是来买东西的吧?是这位小哥需要一些新的法器还是……”他指向郑钧毅:“这位小哥需要一身新衣服啊。” 郑钧毅一脸惊奇的说道:“唉等等,你看得见我?” “多稀奇,阴阳眼很少见吗?”老爷子用一副看乡巴佬的眼光看着郑钧毅,噎的他没了脾气。 我也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后退了几步,唉,明明见到我时我也说过同样的话,怎么就记不住呢?现在好了,丢脸了吧? 第三十九章 交易达成 老人家鄙夷了郑钧毅一番后,就把他丢一边不再理会,因为他已经看出郑钧毅并没有消费能力,于是他把目光转向我,笑嘻嘻的问道:“后生仔,怎么样,看上这里什么东西了吗?不说别的,我这里的东西质量还是可以的,你看看这寿衣,还有这花圈,都是一等一的好货色啊,保准你用了……” 第65页 “停停停,虽然我已经挂了,不过这些东西暂时还用不上,就不劳您费心啦。”我连忙止住老人家的口无遮拦,指着郑钧毅说道:“这次是想为这傢伙搞一具肉身,他还需要在阳间逗留一段时间,所以想为他找一个躯壳。” 听到“一个”这个量词,老人的笑容明显僵硬了不少,不过还是认真的打量着郑钧毅,在手掌上比划着名。 郑钧毅被老人打量的很是别扭,不过还是挺起胸膛站着让老人观察,老人一边围着郑钧毅转圈一边为难的说道:“这个小兄弟……怎么看起来像是枉死的?执念这么重,适合他的躯壳不太好找啊,毕竟没有那么好的纸……” 我明白老人的顾虑,摆着手说道:“不用纸,我要那种断头草做的草人,最好是桐油处理过的,因为不知道要用多久。” 听到我的话老人惊讶抬起头来,脸颊不由自主的拉出带着几分掐媚的笑容,他搓着手掌问道:“客人原来也是识货的啊,唉,瞧我这张嘴,我不是说您看起来不识货啊,只是现在知道这些的人不多见了……”说到这,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可是您应该也知道,这种东西现在不太容易找到,这价钱嘛,嘻嘻,有点偏高……” 我施施然的说道:“钱的话不是问题……”不过这时我才想起我知道的价格都是从白云子口中套出的,都是几十年前的行情了,又补充道:“一百万够用吗。” “够了够了!”老人的眼睛瞪的比灯泡还大,一脸惊喜的说道:“其实二十万就可以了,不过如果您再加十万的话,我可以给您在上面加点乌木甲和开光玉,您看……” 这价钱和我了解的并没有太大出入,于是我随意的点了点头,十万又丢出去了,反正这钱来的容易,花出去也不心疼。 一笔钱财到手,老人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连对郑钧毅的语气也和善了不少:“请这位小兄弟把生辰八字交给我吧,我也好做法。” “生辰八字?这玩意怎么搞?”郑钧毅一脸子煳涂。 我提醒道:“就是你的出生年月日时啦,告诉他他会自己算的。” 郑钧毅报出自己的生辰八字,老人第一时间埋头往里屋跑去,那速度简直跟要飞起来似的,离远了似乎还可以听到他的笑声:“发财了发财了,没想到这玩意居然还有人要,真是发财了!” 郑钧毅被我们的对话搞煳涂了,一脸呆滞的站在那里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我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对他说道:“等等吧,那东西都是要现做的,恐怕要等很久。” 他没有理会我的话,而是径直问道:“喂喂,那个什么草的怎么那么贵?冬虫夏草也不需要这价格吧,还有什么乌木和玉,你们的意思是我接下来要用的躯体是用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构成的?还有啊,看你也是第一次来这里的,怎么对这里的东西这么熟悉?别告诉我这种店铺规则货源都一样,而且满大街都是啊。” 好吧,这傢伙属于侦探的好奇心又犯了,我知道这种时候没听到答案的话他是不会消停的——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反正时间还有的是,我把我所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第一次听到这家店铺的名头,是在我一次跟白云子闲聊的时候,他那时抱怨过因为山野都变成了都市,他们已经很难找到适合施法的媒介了,这也是为什么真正的有道之士越来越少出现在外面的原因,修道者财侣法地都不能缺,野道士先天缺了“侣”和“地”,现在又缺了“法”与“财”,再怎么折腾也只是三脚猫的功夫。 真正有修为的高人都投奔在名门大川上,藉此获得修道需要的资源,而他们这些野道士,只能在一些约定俗成的店面里找到一些修道用的物品,而且这些物品通常价格不菲,对于有钱人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对于连一日三餐都未必能温饱的野道士,这笔钱几乎就是梦想。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这些店面还是挺受野道士们欢迎的,而在这个都市里就有这么一家店,表面上经营着丧葬用品,其实却卖着某些珍奇的修道用具,比如说——断头草。 这玩意也叫血草,本体是断头台下浸染满鲜血与怨念的牵牛花,一般不开花,其藤蔓与叶子却是黑紫色,据说那诡异的颜色是被死者的血液染黑的,用它们编出来的器具有极强的灵性,可吸纳过多的怨念,在古时候也是道士们常用的物品之一,不过近代自从改枪毙代替砍头后,这玩意就很少出现了,现在那价格真比人参还贵。 而用这玩意做出的草人,更是可以让俯身的鬼魂暂时凝练出一具可以触碰实体的肉身来,当然,不是永久的,上面灵气用完也就没了。 郑钧毅听到这里举起手来,像个好学的学生般问道:“那所谓的草人只有给鬼魂俯身一个用途?” 我想了想说道:“也不是,咒杀,招魂,祭祀改命什么的好像都可以用到这玩意,不过现在普遍流行简单的纸人代替,就是那种用符纸剪出来的小人儿,用起来挺方便的,但就是怕水易碎,除了些许没有凭依物的孤魂野鬼,基本没有什么鬼会选择那玩意做躯壳,当然,最好的躯壳自然是人体咯,保不准还能重生一次。”说着,我向郑钧毅挑了挑眉头:“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找具人体来一次新的人生啊?” 第66页 郑钧毅眼中闪过一丝意动,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苦笑着说道:“你就别开玩笑了,我怎么敢呢。” 我耸了耸肩,说真的我也不介意他去俯身其他人,前提是他有本事能把别人的躯壳占了,所谓的鬼附身其实只是一种灵魂上的变相胁迫,鬼让你的灵魂控制身体做出他想要的举动,却不是鬼把人的灵魂驱赶走使用了那具躯壳,想想就知道,每一个身体适应的灵魂都不尽相同,怎么可能被其它灵魂使用呢?这样的话还需要投胎做什么,死了就去抢身体用不就行了? 也正因为如此,很多时候鬼附身并不是什么大事,及时把俯身的鬼魂驱赶走的话,也不会对当事人造成过多的伤害,如果郑钧毅有本事俯身其他人,那么这几天我们的交流会方便许多——前提是郑钧毅能在别人的主场争过身体的控制权,而且还要干的过白云子,身为一个传统的卫道士,这种“借你身体玩几天”的行为白云子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出乎意料的是,我们不过闲聊了一会,老人就急匆匆的从后院跑出来,手里捧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稻草人,小人不止五官都用乌木画上,身上上还细心的套上件挂着细小玉屑配件的衣服。 接过稻草人我仔细看了看,做工还算可以,上面有淡淡的血腥味和桐油味,小人身上挂着的玉屑也雕刻的很精细,放大了看是一些龙凤的图案,我不由得感慨道:“老人家您这手艺可真绝啊,这还没过多长时间呢,居然把这些都赶制出来了。” “我哪有这种本事。”老人笑嘻嘻的说道:“我就是把现成的配件都拼起来而已,十几年前也有人向我定制过一个,约定好几天后来拿,几个我材料都准备周全后那挨千刀的居然放我鸽子了,嘻嘻,不瞒您说,这东西我都在担心着也许到棺材里都只能压着,没成想居然在今天找到买家了。” 郑钧毅听了差点没晕过去:“不是吧,放了十几年了?质量不会有问题?” “放心放心。”我示意郑钧毅不用紧张,“这东西保存的很完好,而且是现编的,灵力只散了一点,够你用的了。” 郑钧毅听我这么说,也只能乖乖闭嘴了,老人不满的瞪了郑钧毅一眼后,脸上又带起掐媚的笑容对我说道:“您满意就好,既然如此您是不是先……”老人拇指和中指合起来搓了搓,一切尽在不言中。 “明白,可以刷卡吗?” “当然可以,不过机器被我收起来了,您等等啊,马上,马上就好!”说着老人又向里屋跑了回去,那速度很难让人想像是个七老八十的人,从头到尾就没再正眼看过郑钧毅一眼。 郑钧毅对此也不在意,只是一个劲的围着自己未来的身体转悠,口里啧啧有声的说道:感觉有点贵啊。 对此我也毫不在意,毕竟是吃死人饭的,哪怕老闆再贪财也不能在材料上偷工减料,不然死后进地府怕是有得报应,而与此相对的,内行的人也不会抓住一些不是问题的问题故意压价,因为没那个必要,卖出问题商品他们估计比买家还紧张。 不过按现在人的眼光来看,这种完全靠自觉的做法怕是很难让人理解吧? 第四十章 鬼打墙 刷卡后我带着郑钧毅赶回事务所里,现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我估计可以趁着此时天阴的时候把郑钧毅的魂魄引进去,当然,动手的不是我,还得拜託白云子一趟,不过想来他也不会拒绝。 这本是件轻松的活计,按理说就跟上街打个酱油一样寻常,可在半途中意外就是发生了。 一直看着外边街景的郑钧毅忽然用力拍过我的肩膀,迟疑着说道:“喂,我们是不是在绕圈子啊,怎么感觉这地方我们刚刚来过?” “嗯,不会吧?”我打量着街边陌生的景色,半信半疑的说道:“这里……我们应该只是来时走过而已。” 会这么不自信的我其实也算是个路痴来着,有时候总会开错道,但路痴也不至于会绕了个圈子没有什么反应,郑钧毅见我这么说了,也乖乖的闭上嘴,不过眼里的疑惑还是掩盖不住。 见他这样,我也稍稍留了个心眼,很快的我也发现不对劲,虽然我没察觉到外面街景的变动,可我记得从这附近开到事务所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但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了,连事务所的影子都没见到,可诡异的是我一直觉得自己开的路程没错,街外陌生的景色在我感觉上也一直没变化过……不对,已经走过一次的路我不可能会有陌生感才是。 想到这些,我的心顿时提了起来,默念着从马阴差那学来的几句法咒:“太初灵氛,神观天辨,恭请神卫,迎护此躯。” 随着咒文的刺激,继承自林乐潮的那只阴阳眼变得滚烫起来,渐渐的,我本寻常的右眼变了样子,里面是红色的竖瞳带着诡异的血丝状纹路,通过这只眼睛我终于发现了不对,不知什么时候道路已经铺满了浑浊的瘴气,用我此时的视角来看,这地方几乎与地狱门口无异。 什么时候?! 眼前的景象让我彻底蒙了,而似乎是发现我已经察觉异常,搞下这阵势的那傢伙也不再躲藏,两个血手印忽然出现在车子后窗上,发出吧嗒吧嗒的爬行声,我回过头看去,那赫然是一个吊着舌头,面容呆滞的恶鬼。 第67页 郑钧毅循着我的眼光看去,被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孔吓了一跳,哧熘一下跑到前面副驾驶位来,摇着我的手臂焦急的说道:“快快快,赶紧甩掉那玩意。” 我拍开他捣乱的手,在一瞬间完成了关紧车窗,换好档位的工作,踩紧油门让车子飙了出去,这时我才有空吐槽道:“那货趴后面我怎么甩?你教教我呗。” 郑钧毅一脸惊骇的叫道:“我哪知道这些,你不是劳什子引魂人吗?对付鬼什么的应该是手到擒来的才是啊。” “那你还是个鬼呢,遇到同类你怕条球啊。” “老子才刚刚做的鬼啊!” “真巧,我也是走马上任没个把月,属于临时工!” 郑钧毅被我的话噎的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只能愤愤的“靠”了一声,回过头来紧盯着那位喜欢爬后窗的鬼兄弟不放。 几句玩笑缓解了紧张的心情后,我也开始认真起来,我一边加紧在脑海里回忆刚刚走过的路,一边踩实油门沖向那些看起来较为熟悉的街道,企图冲出这片已经被控制的地区,至于下车降鬼什么的念头,还是哪边凉快哪边待着去吧。 虽然拥有阴阳眼的人普遍容易受邪魅妖惑的影响,但我可是半个死人啊,浑身阴气的我天生对这类诡异的玩意有抗性,哪怕这样依旧着了道,可见得这玩意的修为不低,绝对不是现在的我能应付的货色,如果不是马阴差在我车上奢侈的画了许多符箓,这玩意估计就直接冲进来了。 毕竟也是过惯了逃亡生涯的“蜘蛛”,隔了一会郑钧毅见那鬼魂没能冲进来后,开始放松起来,并对着我行为指手画脚:“喂,你这速度是不是快了点,不是听说鬼打墙的时候不能慌乱吗?开这么快你能找到路?” 我皱着眉头“切”了一声:“你也不想想,这玻璃上的防护在这种情况下能挺多久?保守起见还是用最快速度冲出去的好,至于冷静什么的,我现在很冷静,只要能分得清路面就可以,另外要注意的是不能频繁的回头……卧槽!” 说到这我才发觉,郑钧毅这傢伙已经不知回过几次头了! 果然,就在我发觉不对的时候,郑钧毅那边突发异变,他像是一下子由普通的亡灵变成怨灵那般,浑身冒出水珠状的黑色液体,表情变得极其狰狞,红着眼毫无预兆的掐住我的脖子不放。 一股犹如深水重压般的压迫感同时在我胸口处出现,压的我喘不过气来——这是独属于溺死鬼的力量,鬼物能把死前受到的痛苦转嫁给他人,如果寻常人受不住这种痛苦,也会跟它一样死去,哪怕是在陆地上这种能力也是起效的。 好在现在的我即使不喘气也能过活,方向盘也因我提前的准备而没有乱掉。 我空出一只手来企图掰开郑钧毅,可是受到控制的他力气太大,我这个姿势下根本没有足够的气力抵抗他,无奈我只能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拇指弹开瓶盖后把瓶子里的东西浇到他脸上,老实说我本不想用这招的,这玩意对鬼太毒了些。 郑钧毅顿时像是被硫酸泼到的人一般,哀嚎着松开了手,捂着脸在座位上挣扎着,我乘势探过身子把他的安全带合上,避免他到处滚影响我开车。 挣扎了一会,郑钧毅终于骂骂咧咧的清醒过来:“该死的,我这是怎么了?” 我撇了撇嘴说道:“中邪了而已,记着别再回头看那傢伙了,就算你是鬼邪魅之气过强也是顶不住的,我可没有另一瓶童子尿可以救你。” “童子尿?卧槽,难怪味道这么古怪。”郑钧毅一脸嫌恶的拍着身上,好像要去掉那童子尿的气味。 好半天没能擦掉尿骚味,郑钧毅放弃了,转而关心起现在的安危来:“话说,我们要跑到什么时候啊,你找到路了没?” 我轻松的笑了起来,下巴点着远处一栋屋子说道:“老早就出来了,喏,那就是我的事务所,进去我们就安全……”我话还没说完呢,车子就像驶过一道隐形的传送门,眼前的风景瞬间就变了,还是我们刚刚走过的道路! 郑钧毅看着我惊讶的神情,焦急的说道:“老大你不用这么不给力吧,刚说胜利就在眼前呢,眨眼就被翻盘了?” “切,闭嘴吧,影响我开车大家一起挂在这。”被一个鬼打脸了我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气急败坏的吼道。 郑钧毅耸了耸肩不再说话,只是眼神不时瞟向后视镜,看着身后的动静不停的抖着腿,焦急的神情摆在脸上。 我也万万没想到这鬼有如此本事,一般来说遇到鬼打墙,只要意识到自己处于鬼打墙的范围,并且找对了道路就可以很轻松的从这幻境里跑出去才是,从没听说过鬼打墙还有这空间转移一般的效果,不对,应该说有这种能力的鬼也不会玩区区鬼打墙的招式,唯一的解释就是,我的阴阳眼从一开始就被蒙蔽了,从头到尾就没有看破过它的幻境,我所谓找到的路,其实也只是在它操控下的错觉! 这样下去难不成我只能转到天亮了?可不说符咒效力的问题,我的车子也没那么多油啊。 就在这时,郑钧毅忽然开口问道:“我说,背后那玩意到底是为了什么追我们的?总不至于无缘无故的就想拉几个人去死吧,这样他奈何不了我们,我们奈何不了他,有意思不?” 第68页 对啊,目的! 我勐拍自己的脑瓜子,在老李身边学的那些都餵狗了,关键时刻就怎么用不出来了? 这没理智的恶鬼能在凡间存活这么久,想必平时是很少出来惹是生非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来袭击我?而且在来这里的时候,它也并没有出现,也就是说……我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的注意。 我从口袋里掏出小草人,在店铺里带出的,只有这个玩意了。 果不其然,这个小草人一出现,那只鬼就疯狂的躁动起来,后窗被拍的啪啪作响,一个个血手印出现在后窗上,渐渐的把整个后窗都染红了,看来它追着我们不让我们跑掉的原因就是这个吧。 郑钧毅也发现了这个事实,瞪大了眼睛气愤的说道:“我就知道那个老头不靠谱。给我们的东西都把鬼引来了!” “闭嘴吧,这个草人没问题,你总不能在珠宝店买珠宝出门被抢了,就抱怨珠宝店卖的珠宝太漂亮不是?”我说着把草人丢到后座上,让出位置对郑钧毅吩咐道:“我做点准备,这车子暂时由你来开,保持这个速度千万不能停,停了被它缠上想再启动就难了。” 郑钧毅身体虚化跑到我的位置上,接过方向盘催促道:“行,这边交给我了,你赶紧的!” 我扭身跑到车后座上,首先拿出一张镇魂符,用红绳绑在草人身上,又拿出一点香油给整个草人涂上,只留下面部小小的一点没涂,然后掏出一个瓶子备着。 做完这些我还没来得及准备什么,背后的玻璃就被敲开了! 第四十一章 祭鬼 我不由得靠了一声,这该死的玻璃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候碎掉了,好在我要做的事情也已做的差不多,不然非得哭死。 在身后恶鬼伸出爪子的时候,我同时把草人丢了出去,果然,那即将把我毁容的利爪立马收住,拢回去去接飞在半空中的草人,而我在草人上做了点手脚,他在碰到草人的一瞬间整个身体就被吸了进去。 赌对了!我握着拳头在空中挥舞了一下,这个鬼魂果然是对草人可以替代肉身的效果感兴趣,所以才来袭击我们。 我连忙跳起把草人抓住,那恶鬼想操控着草人逃跑,可之前我在上面做的准备也不是吃素的,特别是那张符咒,那可是从地府换来的好东西,哪怕鬼王也可暂时震住一瞬,更别说区区一直在凡间作乱的小鬼了,我快速把瓶子放在草人唯一没被香油煳住的脸孔处,撕下符咒,那鬼慌不择路的逃出来直接就进了瓶子,我连忙拿起刚刚撕下的符咒塞到瓶口处。 “唿~~总算搞定了。” 按紧瓶口我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郑钧毅好奇的探过脸来看着我手里的瓶子道:“真是神奇,这么大一个玩意居然被吸进去了,话说,他应该不会再出来了吧。” “放心吧。”我一边拿着红绳和桃木塞子加固已经有些破损的符咒,一边信誓旦旦的说道:“这瓶子可是从一个鬼差那里敲来的,如果连这玩意都关不住他的话,我们干脆认命算了。” 郑钧毅耸耸肩说道:“但愿吧,好像遇到你至今,你说的话没一次准的……” 说道这个我不由得有些羞怒,狠狠的推了郑钧毅一巴掌:“不用你来操心,老老实实开你的车……”说到这我忽然反应过来:“唉,不对,车呢?” 我看向驾驶位那里,方向盘被一捆不知打哪来的麻绳固定住,油门也被一把刷子卡在那里,而郑钧毅这傢伙正一脸无所事事的坐在我旁边,还一脸“我很聪明吧”的表情。 我惊骇的叫道:“谁叫你这么搞的,赶紧开车去啊!” 郑钧毅淡然的挥着手,笑嘻嘻的说道:“安啦,这段路为我们路过好几次了,之后的路全是直的,再过个几分钟也不急。” “可我们刚刚是在鬼打墙……”我提醒道。 嘎!郑钧毅运筹帷幄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我们转过头去看向路面,只见不远处一个大大的拐角出现在我们眼前。 顾不得呵斥这个乱来的煳涂侦探,我连忙上前去踩剎车和解方向盘的绳子,该死的,这傢伙还绑的那么复杂,几乎打成死结了都,慌乱的我也忘了要去掰开卡着油门的刷子,直接踩下剎车只是让车子的行驶状况变得更加不稳定罢了,被蛇行的车子吓到,我的速度不由得快了几分。 终于在即将撞到拐角的时候,我把绳子解开,抵着油门的刷子也因为颠簸而松开,于是车子顺利的玩了一髮漂移,以一个漂亮的姿态……撞进了拐角后的绿化带里,带起无辜的花花草草无数。 我被颠簸的七荤八素的,而郑钧毅这傢伙居然趁着我解方向盘的时候从后窗遛了,这个混蛋! 好不容易把车子从绿化带里开出来,我们继续往事务所赶去,这次总算没再出现什么意外,车子平安的开到目的地。 我骂骂咧咧的下了车,郑钧毅这傢伙则在我身后小心的陪着不是,不过我看他很明显一副“虚心认错坚决不改”的样子,说到底,我们的性格真的很相似呢,一样的好奇心重,一样的喜欢乱来,一样的记吃不记打,不过不一样的是这傢伙的行动力比我强多了,一些疯狂的想法我最多在脑海里转悠一圈,他却真的敢做出来——比如学着电影里的主角玩无人驾驶。 第69页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进事务所我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急匆匆的跑书房里,把黑皮书直接揪出来,在郑钧毅看神经病的目光中对着打开的书页大叫道:“师傅,麻烦您起来一趟,弟子有事相求。” “嗯,何事啊。”白云子慢悠悠的从书页里探出半个头来,发现站在房中的郑钧毅,惊讶的说道:“唉,你怎么把鬼魂带回家了?不是要在白天前送回地府的吗?” 我连忙把今天关于郑钧毅的事情全盘托出,不过就隐瞒了我自己对那笔记本的好奇,白云子听了皱起眉头,怀疑的打量了我们几眼:“真有那么巧?怎么有关那个叫杨曦达的事情全被你遇上了。” “嘻嘻,这大概就是缘分吧。”我嬉皮笑脸的答道:“这件事我可没故意去找啊,今天也就接了这一个魂,我之前也不知他干什么的不是?” 这种神神叨叨的话题最惹白云子喜欢,果然,他抚摸这鬍鬚一脸感慨的说道:“缘分吗?也许吧,如果天定你要摊上这件事,确实不管你怎么躲都是躲不掉的……也罢,为师帮你一把,把那草人拿过来。” 我把草人递给他,虽然这玩意被我抹了一堆油渍,又被一个恶鬼用过一次,不过效果还是不变的。 趁着白云子搞定郑钧毅新身体的时候,我则专心处理那个忽然袭击过来的恶鬼,毕竟放着不管很可能会扯出大乱子,而且我也很好奇,这傢伙到底是为的什么这么执着于抢夺一个草人呢?只需要肉体临时办事的话可以去俯身真人的,执着于重生可以乖乖去轮迴,这种草人也就我们这些道门中人施法的时候偶尔用一下。 拿出领了之后就一直没用过的锁魂链,掏出自从领来就一直被我垫桌脚的修行手册,我开始照着上面一板一眼的布置起阵法来,虽然什么天枢、临泉、惊魂之类的名词我全部看不懂,不过好在有图例,按着上面拿尺子量着步也差不了多少。 话说布阵用尺子的这世上不会就我一个吧? 好不容易布好阵法,我把拔出木塞的瓶子丢进去,瓶子在半空中就被来自瓶口巨大的冲击力砸到地上,一个吐露舌头的人影从瓶口冲出,张大嘴发出愉悦的叫声,可惜还没冲到一半,就被感应到鬼物的锁魂链发出一阵青光压制住了,愉悦的叫声顿时变成气急败坏的吼叫。 他连忙挣扎着想摆脱束缚,可青光任他怎么挣扎就是不动分毫。 我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地府的玩意就这点好,质量过硬不说,反应也是极快,人间的道术与天地两界的术法,这差别也就在这全自动上,一边是按部就班搞定了就能用,一边是符咒画好了还要自己上去贴,高下立判。 恶鬼挣扎了一会后终于停下了,瞪大了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我,我在他眼前招了招手,试探性的问道:“喂,喂,你能听懂我说什么吗?” 恶鬼张开嘴发出一堆无意义的呻吟,我分辨了半天愣是没能搞清楚这傢伙是在说话还是在打嗝,不一会这傢伙又开始了徒劳的挣扎,看来由于长时间处于失去理智的状态,这傢伙已经失去应有的智慧了,想要和他沟通还得想点法子才是。 好在家里有常备一些三牲祭品,这玩意本来是给白云子用的,不过想来我先用着他也不会怪罪,哪怕偶尔嘴馋的时候我就直接从老爷子的祭品上撕点肉,他也没说什么……毕竟长期祭拜的工作还落在我身上呢。 摆好香案,点上香烛,我恭恭敬敬的做了个揖,香烛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着,而随着香火的减少,恶鬼也终于平静了下来,我得意的点点头,看来白云子这点没有晃点我,三牲祭拜的确实是抚平鬼神不满最实用的手段,如果不行的话,就得考虑大型祭拜仪式或直接上黄泉水了。 香烛燃烧完,恶鬼也恢復了些理智,他摇摇晃晃的抬起头,迷茫的看着我:“这里是哪里?” “我家。” “你家?你家是哪里?”他摇晃着头,看起来终于清醒了一点,惊讶的说道:“不对,我明明还在比赛,怎么会在这里?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阻止我……” “等等!”我示意恶鬼停下来,指着他的身体说道:“你都没发现自己已经死了吗?看起来你是在所谓的比赛中挂掉的吧?仔细想想,会成为恶鬼的你,应该已经有了生前的记忆才是。” 恶鬼低下头看着自己布满黑气的身躯,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死了?是吗……我已经死了啊。” 声音虽然低沉却没什么情感起伏,看起来他已经完全回忆起自己的事情了,而且因为已经为此疯狂过一次,所以这次只是稍稍惊讶过后就没有其它过激行为了,这让我们拥有了一个很好的沟通前提。 不一会,恶鬼颓然的对我说道:“放我下来吧,我已经全部回忆起来了……” 我嗤笑了一声:“那可不行,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再考虑是否放了你,不然让你在这阳间继续祸乱的话,要负责的可是我。”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会想要那具草人,我看你对于它的执着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了吧。” “这个嘛,因为我想要一具肉体啊……不是那种操控别人的僵硬肉体,而是真正属于自己的肉体。”恶鬼嘆了口气,一脸沧桑的说道:“我想借着它继续比赛,这是我死前唯一的愿望了。” 第70页 第四十二章 线索 恶鬼话音刚落,房间里就传来郑钧毅气唿唿的声音:“那你这愿望肯定实现不了!” 这傢伙是怎么了,语气里火药味重的跟从药罐里漱过口似的,我顺着声音向门口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巴掌大的小人在那里来回蹦达着,小手小脚舞的欢快,脸上用来代表五官的乌木生动的扭曲成一个气愤的表情,如此可爱的一个小傢伙,对比起之前郑钧毅虽然不算魁梧但也算健壮的形象,这别扭感还真是…… 哎哟忍不住了,容我笑会先,我捂着肚子嗤嗤笑出来。 “笑屁啊!为什么所谓的肉身真是这种鬼玩意了,说好的肉身呢?”郑钧毅跑过来踢了我一脚,可惜他那可怜身高和力气,连给我挠裤腿的资格都没有,我笑的更加肆无忌惮了。 那之前说要占据一个肉身的恶鬼也蒙逼了,看着三寸丁的小人不可思议的说道:“这怎么可能?不是听说这东西可以凝聚虚幻的肉身吗?怎么只是个小人而已。” 白云子的魂魄托着黑皮书走出来,淡淡的解释道:“这玩意确实能凝练肉身,不过那是草人已经被定了生辰八字,且修为高深的鬼物才能做到的,这草人先是被用过一回坏了里面的八字与灵气,加上这个小鬼本身实力也不高,所以肉身什么的是不用指望了,顶着这玩意能跑能跳也算不错。” 郑钧毅指着白云子破口大骂:“你这老儿说的轻巧,又不是你顶着这玩意过活!” 被骂了几句白云子又恢復了一丝痞性,俯视着郑钧毅开口道:“那怎么的,老道我的凭依物还只是本书呢,要不我们换换?” 郑钧毅一下子收声了,顶着个草人好歹还算是个身体,真换成本书的话估计还有得自己膈应的。 好不容易把郑钧毅安抚下来,我们开始考虑恶鬼的问题,这傢伙虽然看起来挺难缠的,但周身却没有一丝血气,证明他并没有害过人,这正是最难办的地方,押他进地府他肯定不甘心,但放了也不保险,我们已经沾上因果,他要是日后为恶,那报应也少不了我的,打杀了就更不行了,打杀没沾过血气的鬼魂是违反阴间条例的,这道理和阳间的警察一样,罪犯没有先动手,你也不能随便开枪,不然打死了要追究你责任。 最后还是白云子有主意,这傢伙不是会开车吗?给辆车子让他开去,晚上就当我司机算了,这傢伙也答应了,不过却有一个请求——给他一具肉身,没有肉身他就不开了,嗯,看来为了僱佣个司机我还得再花几十万出去,这钱还真不经花。 我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以后就恶鬼恶鬼的叫你吧?” 恶鬼回忆了一下:“我?我叫……哦,对了,我叫吴子东。” 名字刚一出口,他的形象就变了,身上的黑气全部隐去,露出一个憨厚的光头大汉形象,看来随着记忆的回归,他的人性也压制过了怨念,这样把他丢在家里我也放心一些。 恰好此时凌晨的钟声响起,我打了个哈欠道:“好了,事情忙完,剩下的中午再说吧,我先去睡了。” 听到这个郑钧毅急了,抱住我的小腿道:“喂,等等,案子呢。” “都说等我睡醒了再说啦,粽子还有回棺材的时候呢,你总不能期待我二十四小时连个盹都不打吧?”我说着甩开郑钧毅,在他愕然的目送下施施然的回了房间,只留下背后郑钧毅疑惑的声音。 “粽子是什么梗?” “就是说的殭尸啦,你这人怎么连常识都不懂。” …… 一觉睡到大天亮说的就我这种,老实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是想直接睡到晚上开工的,不过这样的话我还是有点不习惯,总有种自己死了很久的错觉,所以我还是会在中午的时候醒来,在阳光下沐浴一阵,算是对自己的一点安慰吧。 郑钧毅这傢伙就一直在我身边守着,一见我起床就蹦达着要我开始着手调查,可怜我连刷牙洗脸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一个三寸丁的小草人以“死人不用讲究这些”为由胁迫到办公桌前。 抽了口烟让自己昏沉的脑袋醒过来,我把迄今为止知道的关于杨曦达的事情说了出来,最后说道:“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你不是私家侦探吗,接下来要怎么做给个方案吧。” 也许是草做的身躯天生对火过敏,郑钧毅跳起来把我嘴上的烟拍灭,这才说道:“这还用得着我教?当然是一边继续盯着杨曦达,一边更多的收集关于那本书的消息啦,不对,不止那本书里面的内容,这次还要查一查那本书的来歷,上次我的线索断了,这次换你上应该没问题吧?比如说招出杨曦达前女友的魂魄问问什么的。” “你是吃了灯草灰呢,说的轻巧。”我重新把烟点上,一脸鄙夷的盯着他解释道:“招魂什么的哪有那么简单,按时间算那人都死了好几年了吧?搞不好速度快点的都已经投胎转世了,再不济也是在黄泉路上,我哪有那么大本事把人给你提出来。” “你不是阴差吗?连这个都办不到?” “我一个区区引。魂。人。没有判官级别的权力还真是对不起你啦~~~” 他没话可说了,只能郁闷的躺倒在桌子上,划拉着手脚打滚——看来身体变小了,他内心不自觉的也幼龄化了。 第71页 划拉了一阵后他又跃起来说:“这样的话,只能希望杨曦达早日找到那本笔记本了,要不你现在找个理由上他家去住着?就说给他看风水什么的,一旦他找到那本书我们就抢过来如何。” 我俯视着这个异想天开的小草人,把我所能做出的最能表达“鄙夷”的神情做出来,他被我看得不自在,扭着身子说道:“怎么了,这个办法不好吗?” “你当我和你一样闲啊?还主动上门,先别说我怎么找到理由在他笔记本到手后还留在那里,按规矩我也不能过度干涉他们之间的事情。”我点着郑钧毅细小的身躯,忽然兴起恶作剧的心思,提议道:“而且说真的,我觉得这个工作更适合你唉,你这个身材装成个房间挂饰或小人偶什么的也挺不错,到时候你往他房间里光明正大的一站,要看什么不都由着你?” 我也只是这么随口一说,没想到郑钧毅想了想,居然一脸猥琐的点着头答应了:“哦~~这个主意真不错,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就这么定了,把我送过去吧。” 很难想像一个藤草制的人偶居然能露出这么猥琐的神情来,看样子他偷窥的这个怪癖已经病入膏肓了,不过想想也是,没有这样的爱好他那也做不来这种工作。 至于如何把他送进去这件事倒是不难,干我们这一行的有的是藉口把东西塞给其它人。 不过我有点担心,这样真的会有效果吗?杨曦达能否找到那本笔记本还是个问题呢,就算找到了,一个草人又怎么去翻看那本笔记本,乃至找出笔记本的秘密呢?如果被发现不对又该怎么解释?总之问题还有一大堆……不过我的这些顾虑都被郑钧毅否定了,他拍着胸脯保证能成事,我也只能相信他“蜘蛛”的名头了。 就在我们讨论妥当的时候,一旁的柜子里忽然传来吴子东的声音:“那啥,陈大哥,听你们说了这么久我也挺好奇的,那个杨曦达到底是什么人?我以前也认识一个叫杨曦达的,不知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 “哦,你认得杨曦达?”郑钧毅一脸惊喜的问道。 吴子东闷闷的声音从柜子里传出:“听你们说的,感觉像是我以前的哥们,我死前恰好听说他忽然发了大财,而且他确实有个前女友,叫许美华,在他发财前就死了,这件事我们当时几个同学提起过,印象很深。” 我和郑钧毅面面相觑,这么说就是了! 想我昨晚还在说杨曦达与我有缘,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出现在我眼前,没想到今天还没结束,刚刚想了解点内幕呢,这知情人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当然,这事情还得确认一下,我连忙把杨曦达的照片塞柜子里,照片刚刚进去一部分吴子东就肯定的说道:“没错,就是他,虽然胖了些不过还是认的出来的,没想到这小子现在这么发达啦,当年我们还一起流鼻涕的时候……” “行了行了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说正经的啊。”郑钧毅不耐烦的说道:“你知不知道那本笔记本的事?” 吴子东慢悠悠的说道:“嗯……笔记本的话我还真听说一个,当初他女朋友还在圈子里嗮过,说大半夜的遇到个鬼祟的老头卖笔记本,忽悠着她十块钱给买了一本,回家后却发现这本笔记本给她带来了好运,具体是什么好运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当时闹的挺大,他的朋友都知道这件事,我们也就当笑话听,怎么,那本笔记本真有那么厉害?” 就是这个了!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迫不及待的继续继续问道:“那你知道她是在哪买的笔记本?里面的内容有谁看过?” “这个就不清楚了,当时根本没注意过……只听说她是在下班路上买的,至于内容的话,当时她好像是说曾经借给自己一个闺蜜看过一天,去她上班地方问问也许会有线索吧。” 第四十三章 蓝小姐 瞌睡来了枕头说的估计就是我这种情况,没想到刚想下手调查线索就自己跑出来了,连郑钧毅也不由得酸熘熘的抱怨,说什么老天爷估计都在期待着我把这事情搞清楚。不然怎么他动用关系找了这么久没找到,我随随便便在家里坐着这消息就自己上门来了?对此我仔细想了三秒,得出一个很靠谱的结论:人品问题。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我驱车赶到杨曦达的办公处,亲手把挂着条红绳的郑钧毅交给他,理由是“这种人偶挂房间里可以提高失物失而復得的机率”,杨曦达听到这二话不说就把郑钧毅收下,还高兴的想把上次没给的那一千万支票给我。 不过为了保证我的高人形象,让杨曦达按我的话去做,这一千万我依旧分文未取,只是说了些“有缘自会相见”的屁话后,施施然的在两个保镖看神经病的目光中离开了,这两个该死的俗人…… 紧接着,我驱车前往c市,这是许美华曾经打拼过的地方,也是她转运并陨落的地方。 按着吴子东给的线索,我找到了许美华曾经所在工作单位,当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栋写字楼已经换了不知多少主人,不过好在附近的店铺以及看门的门卫什么的没变化,要找线索的话还不至于太困难。 我挑了附近开流动摊位卖烧烤的一个大婶,看她身后的手推车破旧的很,估计干这一行有些年头了,而且这时她的摊位只有一个客人,她正和那个客人聊的愉快,隐隐约约可以听见“第一次来”“味道怎样”这样的声音,第一次来的客人都能聊的那么热乎,证明这是一个很健谈的人,这正是我需要的。 第72页 我走过去对大婶招唿道:“老闆娘,给上几个肉串和鸡翅呗,饿坏了都。” “哟,没问题,小哥先坐一会啊,马上就好!”大婶高兴的说道,手上麻熘的翻滚着烧烤架,不一会,一盘香喷喷的烧烤就上来了。 而不出我所料,放下烧烤后老闆娘并没有第一时间走掉,而是坐下来和我搭起了话:“小哥你是第一次来这里的吧?来找工作的还是来走亲戚的啊,最近象你这样一个人来这里闯荡的可不少啊。” 我啃着鸡翅,装作不经意的说道:“不是啦,我是来找朋友的,有一个朋友好久没联繫了,这次过来想给她个惊喜,可没想到这地方居然变了,惊喜没给着,我自己倒是累了个半死。” “女朋友?”大婶八卦的挑了挑眉头,眼睛不由得放出一道精光。 我忍住笑继续忽悠道:“不是啦,只是工作上的同事,对了老闆娘,您在这开店够久了吧,知不知道这里几年前还是个写字楼的时候?” 大婶骄傲的点点头:“当然记得,我在这开了好几年店了,这附近的人事物我都清楚的紧,不过说真的,这几年城市发展的也确实快了些,你不知道啊,这几年前的时候还是……” 眼见得话题即将被带歪,我连忙摆手道:“这些我知道,就不用您说了。”接着我掏手机翻出一张吴子东提供的照片,指给大婶看,说道:“我想找的就是她,她叫许美华,几年前的时候还听说她在这里工作,结果这没过多久呢就找不到了。” “我瞧瞧。”大婶手在裤腿上擦去油腻,抢过我的手机看了起来,不一会就尖叫起来:“呀,怎么是这个女娃子啊。” 中了!我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一脸无辜的说道:“没错就是她,怎么样,老闆娘您有没有印象?” “哪能没有啊,那姑娘当时几乎天天来光顾我的生意,可她在几年前就已经去了啊。” 我配合着惊讶的叫道:“哦?怎么死的。” 大婶舔了舔嘴唇,兴趣盎然的说道:“这个说来话长了,我跟你说啊……” 过了十几分钟,大婶才算终于把事情说完,其实大概的内容跟我所理解的也没多大差别,许美华得到本笔记本,到处炫耀,然后忽然生病,然后就去了。 不过其中有两个细节比较重要:一是许美华曾经抱怨过男朋友不给力,说过“运气好了为什么不能有个帅一点的男朋友”这样的话,二是许美华并不是很自愿把笔记本邮寄给杨曦达,几乎是杨曦达三番两次的催促后才交了出去。 见我很乐意听她说话,大婶还高兴的指出了许美华曾经的上班路线什么的,当然,废话也是一箩筐。 在大婶即将因为没话题可扯而跑题时,一个身着丽服,戴着深色墨镜的女人听到我们的话,满脸惊讶的走过来问道:“不好意思,请问你们在谈许美华吗?就是曾经在这里工作过的那个。” “啊,就是她。”我拿着手机上的照片在她面前晃了一下,问道:“你也认识她吗?” 那女人来不及解释,大婶就急匆匆的回道:“哎哟小兄弟,她就是许美华当年的老闆,两人关系好的不行,有什么问题你问她的话消息也会具体点。”女人点点头,算是承认了大婶的话。 我高兴的说道:“哦?这么巧,那实在太好了,我是美华的朋友,这次来是想找她叙旧的,但没想到居然听到她死了的消息,这实在是有些……” “我明白,我明白!”那女人意味深长的打量了我一眼,说道:“既然是美华的朋友都特地跑过来了,有些事情总该跟你说一下的,这儿说这些晦气的话题有些不方便,我们去一旁聊聊吧。” 尽管察觉女人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不过我还是跟着她去了,毕竟这又是一个难得的线索不是。 女人带着我走进一个偏僻的小巷里,这小巷狭窄的只容得两个人并排走,两边是高耸的墙壁,连一扇窗户都没有。 等到走得足够深了,我才开口问道:“大姐,这里够偏僻了吧,你看是不是……”话没说完,女人忽然回过身来掏出把刀子架在我脖子上,脸上带着疯狂的恨意与厌恶,我改口道:“你这是做什么,我没招惹过你吧?这么激动做什么,感觉像是三流电视剧里我对你始乱终弃,现在你要求我对你负责的样子。” 女人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的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又是为了那本笔记本是吧?” 我吃了一惊,身体不自然的颤抖了一下,虽然很快平静下来,但这么近的距离足以女人发现我的不对,她扭曲这脸庞说道:“果然又是你们这群苍蝇,要书的话去找杨曦达那该死的混蛋啊,三番两次的来找我们算什么?” 我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手指撵着匕首稍稍推开一些,说道:“呵呵,那啥,我觉得我们有些误会……” 女人又把匕首推近了些,冷笑着说道:“误会?你们哪次不是这么说的呢?” 就在这时,小巷深处走出一个人影,戏嚯的说道:“哈哈哈,看来这位老兄用的手法太烂了啊,我本来也想用这样的理由的,还好看到这里,不然岂不是丢人现眼了?” 第73页 女人显然没预料到还会有人过来,举着匕首不知所措的看看我,又看看身后的神秘人。 我也看向巷子深处,那是一个……唔,怎么形容呢,给人感觉很诡异的男子,棕红色的肌肤,头髮结成一条条髮辫垂下,身穿灰红两色组成的宽袍大衣,腰间缠着个红色的大葫芦,他露出一嘴白色的牙齿,抬起手来像是面对老朋友般对我们打着招唿:“你们好啊,在下孽虎,此次是为了那本传说中的笔记本而来……嗯,果然还是要这样直接的开场白才符合蓝小姐的口味吧?” 我看向女人:“你姓蓝?真是少见的……” “闭嘴!”蓝小姐的匕首都快划拉到我身上了,我乖乖的举手做投降状,她斜着身子保证自己能同时看到我们两人,这才冷冷的对孽虎问道:“你也是为了笔记本来的?我说过很多次,我不知道那本笔记本哪拿来的,那条路也并没有找到卖笔记本的人……真有的话,我大可以自己去搞一本。” 孽虎耸耸肩,一脸无赖的说道:“这不用你说我们也看得出来,但我实在找不到其它线索,只能在您这儿碰碰运气了,实在不行的话,我问再考虑找杨曦达要来那本书看看吧。” “咳咳,那个……”我举手提醒道:“据我所知,杨曦达的那本已经丢了,他自己都还在找呢。” 孽虎惊讶的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难怪最近那边催的那么紧……既然如此,我只能抓住这个唯一的突破口了,您说是吧,蓝小姐,看在我们这么辛苦的份上,给点情报如何?您应该是除了那两个持有者外,惟一一个接触过那本笔记的人了,不要让大家都难做,好吗?”嘴上说类似于商量的话,可他从腰上掏出一把枪来,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被枪指着,蓝小姐终于慌了,带着些许歇斯底里的吼道:“够了!我真的把知道都说出来了,不知道的你们问我也没用!不要再逼我了,问我只不过翻过那本书而已啊。” 第四十四章 都是影帝 被枪指着的我倒是没什么感觉,不过就是枪嘛,我在当警察的时候见得多了。 对比起来,更让我在意的是他的穿着打扮,这样子看起来像是白云子曾经提到过的一种人——养鬼派。 这里要澄清一下,普通养鬼的人身上所谓的“鬼”很少是用人魂来炼的,大多只是驱使一些牲畜魂魄而已。毕竟人魂那玩意虽然好用,可是动了也代表着跟阴间过不去,虽然在阳间可暂时避过一劫,但人肯定会有死的一天,该还的躲不掉,所以做这一行的没多少人愿意招惹这种不自在。 但有一个叫“葛摩”的门派却是例外,不,与其说是门派不如称他们为邪教好一些,因为他们的宗旨是:信奉今生,不论来世。 这种思想本是无可厚非,但他们那里却极端的过了头,几乎是想着把接下来几辈子的福运都在这辈子掏出来花掉,至于下辈子什么的,反正一碗孟婆汤后你也已经记不得了,管那些做什么? 带着这种信仰的他们犹如修行界的洪水勐兽,出手狠辣不留情面不说,各种有损阴德的手段更是用的顺熘,养鬼也是用的最兇恶的人魂,所以修行界基本没有人愿意跟他们扯上关系,特别是这种关系是负面的时候,更是让人寝食难安。 白云子曾经说过,他们最大的特徵就是奇异的髮型和腰上的红葫芦,当时我还好奇“奇异”的髮型是怎么个奇异法,到时候遇到了我怎么辨认,结果白云子没头没脑的说了句“看到你就知道了”,现在确实是,一看我就知道他是那么疯狂教派的成员,不说那髮型跟葫芦怎么起眼,就说那古怪的性格和手里的枪,这么没有修行者尊严的我想不出第二个。 孽虎嘴角咧出一抹和善的笑意,还是那副商量的语气慢吞吞的说道:“请您再想想吧,肯定有些您遗忘的东西的,是不?我们谁都不相信接触过那本书后,会有人老老实实的什么都不做。” 不过说这话时,他握枪的手又提起了一寸,看起来随时会掰下扳机。 蓝小姐被气得浑身发抖,大吼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美华的上班路线我已经说了,在你们找我之前我根本不知道那本书有什么用!我怎么可能去做什么!” 她那表情看起来已经快被逼疯了,反正从我这个角度看,她不像是有什么隐瞒的样子,就是一副很委屈的样子,泪花不时在眼角闪烁着,那可怜的样子看得我都有点想为她鸣不平了,为了所谓的任务,这么逼迫一个可怜的女人真的可以吗? 孽虎显然认为可以,而他也是这么做的——他开枪了,毫无预兆的,连说都没说就开枪了。 子弹在我没反应过来前洞穿了我的身体,从心脏处过去,从我背后的肌肉中透出一个头来,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直到倒下时我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这傢伙居然是冲着我开枪的!怎么会,他之前眼睛都没瞄过我几下。 蓝小姐惊呆了,看着手上黑红色的血液不知说什么,直到这时孽虎才开口说道:“真是漂亮的颜色啊,怎么样啊蓝小姐,这一记强心枪有没有让您想起什么?如果没有的话,我也只能对您说声抱歉了,您知道,没有价值的人在这世界上总是有些多余。” 第74页 现场一阵沉默,倒在地上装死的我没能看到他们的表情,不过很明显的我能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隔了好一会,蓝小姐忽然换了一副口吻,极其冷静的说道:“如果我说了,你会放了我吗?” 卧槽,不是吧? 还好此时的我是脸着地倒在地上的,不然这时候我扭曲的表情一定会让他们发现,没办法,这转折实在太快,我自信的以为那蓝小姐只是个无辜的被牵扯进来的人,没想到这傢伙居然从头到尾都是在演戏,直到确认孽虎真的敢杀人后,她才终于露了底。 这该死的女人,我刚刚真是白伤感一次了。 孽虎对于这个结局一点也不意外,反而嬉笑着说道:“这样就对了嘛,做人诚实点好,大家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什么事情不能解决的呢?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是会放过你的,毕竟你死了肯定会有人怀疑我真从你这里得到过什么,到时候那些来找你麻烦的估计还会来找我麻烦,我这人生平最怕麻烦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你只要说出来了,我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离开的。” 蓝小姐语带不甘的说道:“看来我还是心急了些,本以为你是个疯子,没想到……” “没想到我是个聪明的疯子是吧?哈哈哈哈哈。”孽虎的笑声里不带一丝冷意,却有种让人不由得发抖的感觉,他继续说道:“不过现在也由不得你了,我已经把刚刚的对话录下来,如果你不说,我就把这段录音公布出去,相信会有很多擅长拷问的人愿意拿你开刀的,到时候我在后面捡点现成的也一样。” 躺在地上的我可以听到蓝小姐脚下鞋子摩擦地板的声音,咯吱咯吱的像是那钻子在钻墙,可见的此时的她到底有多气愤了,不过她表面上看却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的说道:“不用你提醒我也明白,那么,我们去另一个地方说吧,这种东西在这里说总不安全。” “不要!”孽虎毫不犹豫的拒绝道:“就在这里,说完你就可以走了。” “为什么,你怕我有阴谋吗?可我的把柄已经在你手里了,你还担心什么呢?”蓝小姐淡淡的说道。 如果光听这话是没什么破绽,可之前见识过这个女人的狡诈,这话连我都不信,何况孽虎,他冷笑着说道:“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的底细,也就是时候我敢对着你,真让你再靠近几步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死在你手里的傢伙恐怕尸骨都可以堆小山了吧,杀了我你一样可以保住秘密,不是吗?” 看来孽虎说的是真的,蓝小姐恨恨的嘀咕道:“切!没胆的东西。” 孽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说道:“没胆的东西命比较长,行了,别浪费大家时间可以吗?” 蓝小姐踌躇了一下,终于说道:“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那本笔记本我确实看过,但上面也就记载着美华得到那本笔记后的生活日常而已,就知道她在得到这本笔记后运气变得极好,甚至有京城的公子哥看上她,打算……” “停停停,我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煳弄人的废话的!”孽虎甩着手枪的说道:“我说过吧,我了解你,你曾经为了谋夺那本笔记本蓄意接近过杨曦达,更杀死了一些来询问笔记本消息的傻瓜,别说你做这些都只是兴趣使然啊,就因为虚无缥缈的‘得到那本书你运气会变好’,一个普通白领进化成了冷血屠夫?鬼都不信这样的事,赶紧说些有营养的……不然的话,你身上也许就要多出第四个洞了,嗯?你懂得。” 尽管没看到孽虎的脸,但配合着他的语气可以想像出他此时正贱贱的挑着眉毛。 蓝小姐道:“那么急做什么,这不就说了吗?在那后来我觉得不对,就去把她的笔记借过来看一下,结果让我发现那本笔记写的,都是第二天的事情!” “嘘~~就是这个!”孽虎高兴的吹了声口哨:“看起来这就是他们两成功的秘密了吧,预知未来的笔记本,哦,真是想想就让人激动啊,那么接下来呢?” “没了。” “没了?” “对啊。”蓝小姐戏嚯的说道:“你不是要效率一点的吗,我就直接把最重要的部分抖给你了,剩下的我都在其他人那里说过,你要不要再听一次?” “噗嗤,哈哈哈哈哈,您还真是,真是调皮呢,到现在还想继续试探下去吗,挤牙膏很有意思是吧?”孽虎说道这等了一会,见蓝小姐没有开口的意思,自顾自的说道:“我觉得您还知道很多东西,比如那本笔记本的来歷,又比如笔记本的用法,还有还有,许美华的死因什么的……我觉得,这些东西都应该都在许美华临死前交给你的信件里了吧,不说点什么?” 许美华临死前留下的信件?这可是个大秘密啊。 听到这里,激动下我的肌肉不由得紧绷了一下,微弱的动静一般人都看不出来,可坏事就坏事在我背后还卡着颗子弹,由于体质的影响我的伤口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子弹也被新肉挤出,只剩下一小部分在外面摇摇晃晃的。 这么一绷身子,子弹就像香槟盖子被弹出来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掉在地上,付出清脆的响声。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发现暴露的我连忙起身,对着看起来比较危险的孽虎就扑了上去,慌乱下孽虎连开数枪,这次却连有准备的我的肌肉都没打透,子弹进了身体就被我体内沸腾的血液弹了出来。 第75页 孽虎惊讶间想换手去拔腰间的葫芦,但这么一耽搁已经来不及了,我一拳砸他太阳穴上,直接把他砸晕过去。 直到这时我才松了口气,回过头对一脸错愕的蓝小姐笑了笑:“不好意思,能继续刚才的话题吗?我也挺感兴趣的。” 蓝小姐打量了我半天,冷笑出声来:“原来你也在演戏啊。” “嘻嘻,彼此彼此啦。” 第四十五章 改命 蓝小姐抿着嘴唇不说话,我知道她也对那本笔记本感兴趣,所以至今还不太想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就像一个拿到藏宝图的幸运儿,哪怕最后自己没有能力挖出宝藏,也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这张藏宝图里的内容。 我继续劝道:“这样吧,我也知道让你说出秘密不是很现实,但看在我为你解决了个麻烦的情况下,请你再告诉我一件事情如何?” 蓝小姐冷笑着说道:“呵呵,说的真是轻巧,我敢说,你敢信吗?” 对此我早有准备,胜券在握的说道:“当然敢,只要你对着我发一个誓言,保证自己说出的话都是真的,否则下地狱后魂魄归我所有,这样的话,剩下的就没问题了。” 蓝小姐皱了皱眉头,颇有些忌惮的说道:“这又是什么邪法,你们这些江湖术士鬼东西倒是挺多的哈。” 我耸耸肩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嘛,凡间偷奸耍滑的太多了,行走江湖只能备着点手段,避免自己着了道,而且说真的这么做你也不亏是不是?孽虎还有可能在知道真相后干掉你,但我的话,从一开始我只是一个单纯的调查者而已,知道真相我就走。” “我怎么相信你?” “你别无选择,要么就我用强……你肯定不是我的对手。” 蓝小姐咬了咬嘴唇,不甘的说道:“行吧,不过作为交换你也得告诉我一个情报。” 这个要求我也没什么损失,于是我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可以!” 接下来便是交换情报的时间,蓝小姐的问题很简单——她就想确认杨曦达的笔记本是否真的消失了,对此我把杨曦达的委託以及他到这边来搞出的占卜结果说了出来,对此她情绪忽然表现的有些失控,不过很快冷静下来,从她的眼睛里可以看出我的话她并没有全信,甚至会以为这是我想诓骗她说出笔记本内容编出的谎言,真是一个多疑的女人。 而我的问题则比较实在了,我就想知道许美华当初留给她的信件里都说了些什么,而意外的是那封信居然不是留给蓝小姐的。 “美华的信,其实是想拜託我交给杨曦达的。”发了誓言后,许美华神情有些复杂的解释道:“她信中说到,她知道是杨曦达害了她,不过她并不恨他,希望他能带着那本笔记好好活着,而且还提醒他那本笔记不能随便动用,动用的多了会有危险,该死的,那个傻瓜到最后还在念着那个臭男人的好,但那个男人夺了她的笔记后却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我不敢置信的说道:“那女人有这么痴情?唉等等,我怎么听那卖烧烤的大婶说,许美华好像还抱怨过自己男朋友不行呢。” “怎么,抱怨了就代表不爱了?你们男人的思路是这样的吧?” “额,也不是啦,你怎么看起来对男人有偏见一样……”我撇开这个话题,再度问道:“那封信最后怎么样了?你交给杨曦达了吗?” 蓝小姐激动的说道:“怎么可能?我把那封信烧了,至于杨曦达那个臭男人,哼哼,让他得意一会吧,那本书使用太过频繁不止会减寿,死后魂魄也不得安生,我就这样看他最后怎么死!” 蓝小姐语气里的阴毒哪怕隔得这么远我也可以感觉出来,看来这中间一定还有什么故事,不过这已经与我无关了,黑皮书的真面目我已经知晓,许美华死去的秘密也已经揭开——虽然还不知道杨曦达用的什么手段,但知道兇手是他就足够了,好奇心得到充分满足的我摆了摆手,示意蓝小姐可以离开了。 大概没想到我真这么爽快吧,她踌躇了一会才迈开脚步,临走时还回头问了我一句:“你真的对那本书不感兴趣?” 我失笑着说道:“感兴趣做什么,真要喜欢预知未来我大可以去学占卜,每天给自己来一卦也是差不多的,何必那么麻烦追求一本已经不知被丢哪里去的书呢?” 蓝小姐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落下一句:“那本书绝不会丢的,我会继续找人调查。”后,急匆匆的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的好奇心又闹腾出来一些——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对预知未来这件事很感兴趣啊,那么,她到底又为什么想守着这个秘密,甚至不惜去杀人呢? 不好不好,赶紧打住! 我摇头把脑袋里的想法丢开,这件事在扯下去可就没完没了了,又没人给我工钱,我犯不着冒着违反阴间规定的危险继续查下去,这件事就告一段落吧,现在要头疼的是,我要怎么把刚刚送出去的郑钧毅拿回来呢?啊……好麻烦,把一个鬼魂无缘无故丢外面去应该不会被上面责罚吧。 抱着莫名其妙的侥倖,我驱车回了事务所。 我本以为这件事情断断续续的就算告一段落了,甚至都快忘了郑钧毅的存在,不过没想到半个月后这件事又开始往我身上凑。 第76页 就在那一天,一群下三流的道士袭击了我,由于这次袭击是在我的家里举行的,可怜的他们没来得及出手就被我院子里的告死鸟给咒死了,只留下一个半死不活的让我套出一些话来。 原来又是杨曦达那本书闹腾的,那本神奇的书籍消失的传闻已经闹的满城皆知,很多原本不知道杨曦达有本神奇书籍的傢伙,也都开始了解到有这么一本带给杨曦达运气的书,越是有钱的越是迷信,如此宝贝自然引起商界大佬们的注意,这群钱多烧手的傢伙开始砸钱寻找这本书,恰好有杨曦达曾经找我卜过卦的消息传出,于是乎……这群什么都不懂的菜鸟就过来找麻烦,只能说贪心害死人啊。 就在我处理好这群傢伙的尸体后,郑钧毅这傢伙居然也紧接着自己回来了,他急匆匆的从窗台跃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家里来了老鼠呢,好半天才回想起来有这么个傢伙。 而紧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是一只黄色大猫也解释了他为何这么狼狈,看起来这么想的不止我一个啊。 帮郑钧毅赶走大猫后,这傢伙气喘吁吁的躺倒在地呻吟着:“啊~~累死我了,这该死的猫追了我一路啊,我本来还想在那里多调查一会的,愣是给它撵出来了,不过好在事情也总算调查的差不多,对了,你那边怎么样了?” “这样也好,我还烦恼着怎么过去把你要回来呢。”我脸不红心不跳的扯着谎:“事情我刚刚调查清楚了,那本笔记本拥有的是预知未来的能力,也正是因为靠着这个,杨曦达和许美华才能获得成功……” “屁!”郑钧毅激动的从地上跳起来,比划着名小手脚说道:“那本书根本没有那么简单,我们上次少拿了一张照片!那张照片才是一切的关键点!” “照片?李纯玲给我们的那些吧?” “对,就是那些,我看过那婊子的备份,里面有一张比较特殊的,那才是重点,而且根据我这几天的观察,杨曦达的笔记本很可能根本没有遗失……” “等等等等,事情有点多啊。”我挥手示意郑钧毅停下来,整理了一下才说道:“先从那张照片说起吧,照片在哪?” “我偷偷拿回来了,就丢在你院子外面。” 我出院子把那张照片找来,那上面和前几张照片一样,不过郑钧毅示意我查看日期时我才发现,那张照片的拍摄日期是笔记本上日期的前一天,不过这不算什么吧?我已经知道这本笔记本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了。 我疑惑的看向郑钧毅,他解释道:“你也看出来了吧,日记日期是当天的第二天,关键的还不是这个,你再看那上面涂改了的东西,可以明显发现笔迹和原本记载内容的笔迹是不一样的,我查了一下,涂改这本日记的笔迹才是属于杨曦达的……你能猜出什么吗?” 我想了下,惊骇的叫道:“你不会是想说,这本书拥有改命的能力,在书上涂改的一切都发生了吧?” “没错,就是这样!”郑钧毅欣赏着我惊骇的表情,骄傲的说道:“我特地去调查了那些天的记录,日记上面不是把‘买股暴跌’改成‘暴涨’了吗?而那些天,他的股票真的就都涨了,除此之外类似的事情应该也还有,我记得我们看过的照片里有一处涂改是说他出车祸,被改成了他的对手出车祸,结果那傢伙真的就挂了!还有一张改了他买卖竞标的也是,失败被涂改成成功,结果不用我说了吧……” 这还真是……我搓了搓牙花,不知用什么话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强行改命,这种霸道的东西怎么会存在呢?如此好事连我都有些意动了。 不过我很快反应过来,如果改命的效果是真的,那么这本书应该是牺牲了持有者或者持有者附近其他人的一些东西,来达成改命的愿望的,没有代价的改命,这种术法连阴间也见不着,更别说流传于凡间了。 而且我更相信牺牲的东西是持有者自己所有的,因为蓝小姐曾经说过,许美华在临死前寄信让杨曦达不要使用那本书,说使用的多了魂魄不得安生,身为第一个笔记本持有者,她应该知道些什么才是。 第四十六章 假戏真做 收拾了一下复杂的心情,我继续问道:“那第二个呢,你怎么确认杨曦达的笔记本还在他本人手上的?” “嘻嘻,看我这样子你还不清楚?”郑钧毅指着自己身上被猫抓咬出来的伤口,冷笑着说道:“他这人很迷信的,你都跟他说过‘我’是用来保佑他能寻找到笔记的人偶了,可他回头却依旧把我吊在家里不闻不问,乃至最后野猫进来把我叼走他走没发现,你觉得这样正常吗?而且他一个依靠改变命运的笔记本过活的人,失去笔记本后这几天来生意依旧做的风生水起的,你过去送个草人他一千万随随便便就丢出去,说他的笔记本遗失我第一个不信。” 郑钧毅说的头头是道,我也开始认同他的观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打从一开始我就落了他的圈套,他应该是用了什么手段自己把笔记本藏起来了,而目的,则是为了引开那些觊觎笔记本的人,就像是今早来找我麻烦的那群傢伙。 而来找我占卜的那次,与其说是为了把祸水引到我这来,不如说更是为了实验他那不知名的隐藏手法到底好不好用。 第77页 其实仔细想想,我在一开始就已经发现杨曦达所表现的急切都是装出来的,只是当时以为他在隐瞒笔记本的用途,我也就没在意太多,现在想来,所谓的笔记本消失应该也是他玩的花招,通过那本能修改命运的笔记本遮蔽天机并不是很困难。 而这样也就解释的通为什么明明占卜结果出来了,杨曦达却一副意外的表情,匆忙的跑掉后再也没自动找过我,因为那次卦象已经把事实说了出来,他是怕了,害怕我再细查下去会真的查出点什么,于是故作慌乱的跑掉……我只能感慨,又是一个会演戏的傢伙,虽然演技不怎么样,却又偏偏把我给带沟里去了。 把这些秘密都曝出来,郑钧毅满足的在地上打着滚道:“啊~~这次可是累坏我了,不过还真是值得啊,这么劲爆的秘闻抖出去可以赚不少钱吧?” 我带着些恶作剧的心情问道:“既然事情都搞定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直接去轮迴吗?” 咔!草藤制作的身躯发出一阵奇怪的骨头碰撞声,郑钧毅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他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什么……不用这么急吧?我觉得事情还没有搞定呢。” “还有什么没搞定的?”我耸了耸肩说道:“你要知道的不都已经知道了吗?还多带出一条笔记本没丢的消息,这已经够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吧,遗愿已了就该回地府,这是规矩……喂,别跑!” 偷跑的郑钧毅被我提起来,手舞足蹈的挣扎着:“别介啊大哥,我还没玩够呢,你不知道,原来变小了可以这么刺激,在被调查者面前走来走去,光明正大的窥探别人秘密都没有人能发现!简直比做个透明鬼好玩多了。” 这傢伙真是……我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道:“哦,既然玩的这么开心,就高高兴兴的上路吧,免得上面怪罪下来我不好担当。” 郑钧毅连连摇头:“那个……要不这样吧,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我放了,让我去干回我的本行,而我以后给你免费提供情报怎么样?这可是互惠互利的好事啊。” “免了,我对情报什么的没需求!” “不要啊~~” 正当我们闹腾的时候,我的房间里的电话响了,我只能暂时先放下被红绳捆紧的郑钧毅去接电话,毕竟现在知道我电话号码的不多,要么是熟人要么是来过这里的顾客,哪一个都不会无缘无故的打我电话。 然而当我提起电话时,里面传出的声音让我惊呆了。 “陈大师,大事不妙了,您赶紧帮帮我吧!” “你是……杨老闆?” 听出电话对面是杨曦达,我一下子就奇了怪了,他怎么会打电话给我? 本来在挣扎着的郑钧毅也停下闹腾,安静的听着电话里的声音。 电话那边,杨曦达用几乎是要哭出来的音调说道:“对啊就是我,陈大师啊,能不能请您再为我卜一卦,看看我的笔记本在哪啊?我现在那个急啊。” 听到杨曦达的请求,我第一时间看向手里的郑钧毅,用口型对他问道:“你不是说他的笔记本没丢吗?” 郑钧毅两手抬到肩膀处,摆出一个我也不知道的样子,有指着话筒示意我问清楚一些。 不过还不等我开口,那边杨曦达就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说了出来:“陈大师啊这次您真得帮帮我了,不瞒您说,托您的福我那本笔记本是终于找到啦,可是这到手了还没捂热乎呢,就被我一个情人给偷跑了,现在我就想请你帮忙算算那贱人在哪,还有,她拿我的笔记本做什么,另外我还想知道……算了这电话里说不清楚,您现在在那边吗,我过去一趟,哎,我忘了这就是您的座机来着,等等啊,我现在就过去,很快的,您千万别走开啊!” 话说完那边的电话就挂了,我拿着话筒都有些不知所措。 我看向郑钧毅问道:“你觉得他这是玩的哪一出,继续把戏再演一遍吗?” “不可能,没那个必要。”郑钧毅扶着下巴分析道:“估计这次他是真把笔记本丢了吧,毕竟能接触到那本笔记本的还有一个人……” “那个出来找男人的情妇?这事情也太巧了吧。” “嗯,估计就是她了,很有可能陈纯玲也发现了那本笔记本的秘密,毕竟我们要照片的举动太过于显眼了,有那些仔细观察的话也不难发现破绽,呵呵呵,这还真是很巧啊,我们这边刚发现他的秘密,那边他的情人也发现了,还给他来了出假戏真做,这下子他估计是有得哭了。” 好吧,事情确实挺巧的,不过如果是陈纯玲的话,做出这些事也不让人意外,毕竟那女人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主。 果然等了不过几分钟,杨曦达那辆跑车独有的引擎声就在我门外响起,要知道我这里离他那可是有十几分钟的路程外加好几个路口呢,也不知道这傢伙是闯了多少红灯才过来的。 不等我开门迎接,杨曦达自己就沖了进来,手里挥舞着一个装衣服的袋子和一个文件夹,急匆匆的对我喊道:“陈大师,我把东西都带来了,赶紧的,麻烦您帮我算算那女人在哪里。” 我仔细的观察着杨曦达的神情,果然,这次他的表情里只有急切,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这才正常嘛,那么重要的东西丢了还能由于些多余的,想想也知道不正常,看起来郑钧毅分析的没错,他这次是真把那本笔记弄丢了。 第78页 他把手里的东西丢我面前,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我。 我摸了摸头壳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找人啊。”杨曦达亲自扒拉开自己带来的东西,一件件的解释道:“这些是那个贱人的资料,生辰八字都有,还有她落在家里的几根头髮,袋子里的是她的随身衣物什么的,哦,连内衣内裤我都给带来的,还是她没洗过的。” 扒拉完这些他抬起头来问道:“要找到那贱人的位置,这些东西够吗,不够的话我回家里找找,应该还有一些。”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看着地上的东西一阵眼晕,特别是那几条原味内衣,还tm是没洗过的,这杨曦达莫不是以为施法找人跟猎犬追踪一个道理,全靠着鼻子闻吧? 我哭笑不得的拿下那个装着生辰八字和头髮的文件夹,说道:“真要找人这些就够了,剩下的你带回去吧。” “哦,好,不用了那就扔了吧。”杨曦达地上的衣物踢到一边,说道:“这些杂事不用您费心,有什么需要您尽管说,可以了的话就快点施法吧,拜託了,我现在是急得头髮都快掉光啦。” “现在?”我扯了扯嘴角,现在可是大中午的,虽然白云子不怕阳光,但中午这等阳气最重的时候他还是需要迴避一阵的。 杨曦达焦急的问道:“不方便吗?” 我只能随口胡掐道:“我只会招鬼寻人这种方法,可这方法一般是晚上施展的,白天搞不来。” 杨曦达不疑有他,恍然大悟的说道:“这样啊……那行您先忙着,晚上有空施法的时候叫我,订金您先收着。”说着,他往我怀里塞入一张支票,迈开脚步向外面走去,看那急切的神情竟是不愿再在这里多浪费一分钟。 我送他到门外,眼看着他急切的上了车,甚至因为匆忙在上车时还被车门绊了一下,不过他只是咒骂了一声后就又继续上车了,我注意到他之前带的两个保镖这次都不在,想来是被他派出去了吧。 等到杨曦达走远了,我冲着上衣口袋问道:“你怎么看?” 郑钧毅从口袋里冒出个头来,笑嘻嘻的说道:“他本来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底层扑街,有什么东西都是写在脸上的,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这次真是火烧眉毛了,哈哈哈,这展开真是让人愉快啊,对了,你打算怎么办?不会就这样放着吧?” 放着吗……我看向那些资料,嘴角不由得带起一抹笑意,怎么可能,这么有趣的事情不插一脚简直对不起自己啊。 第四十七章 我不会摺纸鹤 最后郑钧毅以协助调查的理由留下了,我也没再说什么,毕竟他曾经做过侦探,调查手法确实没得说的,有他在一旁帮忙的话我剩下的活也好做些。 虽说要等白云子醒来,但其实也不用等到晚上,中午三点太阳的劲头过去后就可以了,之所以要说是晚上,纯粹是因为我不想陪着那个满口胡话的杨曦达一起调查,天知道他在旁边的话会不会误导我什么,又或者知道我了解笔记本的秘密后生出些不应该的想法来,所以保险起见还是我们自己调查的好。 虽然没看过杨曦达私下里是怎么样的,但通过杨曦达前后的神情变化,我基本可以确认他之前笔记本并没有遗失,但这正是我疑惑的地方,既然他的笔记本没有遗失,那他应该是会每天都看几眼的吧?凭那本笔记的详细程度,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情人要来盗走笔记,反而让陈纯玲施施然的把东西拿走了,难不成,那个陈纯玲其实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傢伙? 总之事情很古怪,所以在白云子出来后,我第一时间向他请教了这个问题。 “寻人之法?”白云子一脸古怪:“这个倒不是什么难事,但我记得已经教给过你了吧?怎么,才过几天就把咒语忘了?” 我一脸无奈的说道:“咒语没忘,但我忘了纸鹤怎么折了。” “你!”白云之指着我,脸上的表情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笑,好半天才摇头道:“算了算了,也是我的疏忽,只知道叫你记法印和咒语,倒是把施法媒介的制作方法给忘了,但是……你怎么连个纸鹤都不会折呢?” 我耸了耸肩没说什么,白云子也没再计较,从怀里拿出一张符纸折起了纸鹤,折完后他把陈纯玲的生辰八字写在纸鹤的两翼,又在纸鹤嘴巴上绑上一条她的髮丝,最后拿出一个罗盘,把纸鹤穿在罗盘的指针上,这就算大功告成了。 “魂裊还无明,诸厉化纷英,八风诸灵,指引吾道!” 伴随着古老的咒语,穿在指针上的纸鹤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慢慢的带着指针旋转了几圈,最后它的嘴巴指向东边,翅膀煽动了几下后不再动弹。 “行了。”白云子把罗盘交给我,说道:“跟着它走就可以了,它会带你们找到那个人的位置,不过如果她真的会些道法的话,这个罗盘是追不到她的,你们要注意一点,别反被引进陷阱里,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们。” 我笑嘻嘻的接过罗盘道:“放心放心,我会注意的,就算打不过,我总能逃的过吧,连血魔都没能拿我怎么样呢。” 白云子没说什么,点点头后再度回到黑皮书里。 第79页 我抓起一直在看戏的郑钧毅,叫起在车里睡觉的吴子东,顺着罗盘指引的方向驶去。 车上郑钧毅这傢伙又不消停,见吴子东居然真的成了我的司机,爬到驾驶位上对着吴子东的身体戳戳这摸摸那,好奇的问道:“怎么样啊吴哥,这副身躯还好用吧,有没有什么感想或使用心得什么的?” 吴子东紧握着方向盘,淡淡的说道:“还好吧,跟真实的肉体还有些差距,不过开车是够用的了,怎么,你也想要一个?” 郑钧毅连连摇头:“嘻嘻,不了,还是这副身躯适合我。”说完他又跑到面前,挥舞着手脚说道:“话说陈哥你也太不够意思啦,吴哥都可以留下来给你当司机,为什么我就非得去轮迴呢?大家都差不多的好吧。” 我无奈的看着他说道:“你以为吴子东好过啊,我现在都不敢让他离开驾驶位,只要离开一会他就会发狂,留着他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至于你嘛……这件事解决后赶紧给我轮迴去,别没事逗留在阳间了,你那些白币我都给你留着,你过黄泉时给摆渡的贿赂一下,保你下辈子还是做侦探的命,又何苦在这里折腾。” “难不成下辈子还能让我变成个能动会跳的小草人啊。” “你这tm还上瘾了,当初不还抱怨来着吗?” “此一时彼一时嘛。” 我们扯皮了好一会,车子驶过城市地区,渐渐向一个村落边缘驶去,安静开车的吴子东忽然插嘴问道:“陈哥,前面是一间仓库,已经没有路了,我们怎么办?” “没有路就绕过去。”我指着罗盘说道:“按着它指着的方向走就是了,这罗盘只会辨别方位却不会认路,路上的障碍……” 吴子东抬手打断了我的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罗盘的指针一直指着仓库,已经没路走了。” 我从座位上立起身子:“哦?到了吗,那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 郑钧毅也从椅子上跃起,钻到我口袋里说道:“我也去看看,好歹我也是个侦探,到时候查点蛛丝马迹什么的就交给我了。” “不行!”我把他拎出来丢回车里:“调查什么的用不着你,你还是老老实实看车吧,那陈纯玲也不知会什么妖法,要是这真是个陷阱,进去有得你哭的。” 说完不顾他的抗议,我把车门和上了。 小心翼翼的靠近仓库,我并不是在对郑钧毅开玩笑,虽然如果说是要躲藏的话,这间仓库确实是个好地方,但这种地方也有另一个看起来很不错的用途——埋伏,即便此时的我很难被杀死,但不代表我喜欢受伤的感觉,万事还是小心一点好。 还没进入仓库,我就在门口闻到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像是隔了好久的那种。 难不成已经有人来过了? 我连忙踹开大门,入眼的是散具倒在地上的身体,两男一女,男的正是杨曦达总是带在身边的两个保镖,而女的正是陈纯玲,两个保镖一个胸口塌陷,一个头颅不见了踪影,看起来已经死去多时,而陈纯玲则被打断四肢丢在那里,虽然还活着,不过看她那样子还不如死了的好。 见有人进来,陈纯玲拼命的扭动着身体爬向货柜阴影处,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 我走过去拦在她身前说道:“陈小姐,你不用再躲了,是我。” 陈纯玲停顿了一会,冷冷的说道:“我知道……就是知道是你我才躲的,是杨曦达派你来找我的吧?怎么,你不是蜘蛛的人吗?” 对此我不知怎么回答,只能模煳其词的说道:“给钱的就是老闆嘛。” 我两对峙了一会,门外又进来一波人,带头的正是杨曦达。 他看到我显得很是意外:“陈大师?您……你怎么会在这儿?” “没什么,只是对这件事情挺感兴趣的,所以提前施法找过来看看。”我施施然的让过身体,指着地上的陈纯玲说道:“对比起这个,我觉得您更该关心一下当事人才是。” 杨曦达看到陈纯玲,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冲上前来拉起陈纯玲,喝骂道:“贱人,快把我的笔记本交出来!” “呵呵呵,笔记啊……”陈纯玲看到杨曦达,居然诡异的冷静了下来,不,应该说是变得更疯狂了一些才是,她冷笑着说道:“笔记我早就卖给别人了,那本该死的东西,居然害的我变成这副模样,哼哼哼,不过那真是本宝贝啊,看到那上面的东西,如果不是我自己不会用的话,我都想自己留下它了。” 杨曦达瞪大了眼睛:“什么?卖了!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你居然给卖了?你这贱人,我杨曦达自认待你不薄,你既然不用那东西,又怎么会把它卖了!你居然把它卖了!!!”杨曦达越说越激动,死命摇晃着陈纯玲的身体,陈纯玲本已破碎的四肢被这么一折腾,发出恐怖的骨头碰撞声。 不过她却毫不在意,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朗了起来,甚至有种莫名其妙的痛快,她笑道:“呵呵,待我不薄?杨曦达啊,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何曾对我好过,除了每天给的那点臭钱,你还给过我什么?什么都没有,需要了就来不需要就走,把我像只金丝雀般养在屋子里,甚至你在外面还有其他的女人!你这样,算是待我不薄吗,当初哄我上床时说的爱我呢?至今你居然连一个名分都没给过我!” 第80页 “你说什么?”杨曦达的脸被气成猪肝色:“你个贱婊子,对你好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你他妈给老子认清楚,你不过是个小三而已,情人!情人是什么你懂吗?拿了我那么多钱你还敢奢求其它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也经常勾搭男人,老子能忍你已经算是慈悲了!” 陈纯玲反咆哮道:“我为什么出去?如果不是你一直把我丢在家里,你以为我想糟蹋自己吗?” “呵呵,行啊,你还有理了是吧?”杨曦达一副想掐死陈纯玲的样子,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冷冷的说道:“算了,我问你,那本书你卖给哪个王八羔子了,赶紧说,说了我还给你叫救护车,不说的话,老子让你生不如死!” 第四十八章 疯狂的杨曦达 对于杨曦达的威胁,陈纯玲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你休想!” “什么?你,你个臭婊子是不想活了是吧?”杨曦达气急败坏的叫嚣着,两手箍在陈纯玲的脖子上,继续威胁道:“别以为我不敢宰了你,就算你死了我也有其它办法找到那个傢伙,不过是花点功夫而已。” 陈纯玲吼道:“那你就杀啊,犹豫什么?就像杀了你那个可怜的前女友一样,把我杀了啊!” 提到“前女友”三个字,杨曦达顿时慌了神,颤抖着手再也不肯犹豫,直接掐住陈纯玲的脖子惊慌的叫道:“你知道什么了?你从哪里知道的?该死的,你这婊子从哪里听来的这些?” 陈纯玲挣扎着让喉咙吸了口气,继续冷笑道:“想知道?为何不翻开笔记本自己问问?” 这句话好像彻底揭开了杨曦达的逆鳞,他彻底疯狂了,掐住陈纯玲的两只手青筋暴起,一边掐一边歇斯底里的叫道:“你这疯女人果然还是看了吧,可恶,可恶!你到底看了些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象那个婊子一样背叛我?” 陈纯玲已经回答不了杨曦达的问题了,脖子被紧紧掐住的她没有了说话的能力,只是不停的开合着口发出嘶哑的抽气声,但即便是这时候,她看着杨曦达的眼神依旧凌厉,那样子就像在看生死仇敌一样,哪怕知道自己会死也不愿意妥协。 我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实在不知要作何反应,应该同情陈纯玲吗?可她却有点自作自受的意思,身为情人奢求名分什么的也是情理之中,但一边追着还一边在外面勾搭男人,然后来抱怨杨曦达对她不好,最后更是直接把杨曦达的情报和笔记本拿出来卖……感觉杨曦达没有在发现她外遇时第一时间踢开她已经算不错了。 可如果站在她的角度看一切却又都是对的,怪只能怪她在杨曦达的心目中只是个小三,怪杨曦达对她的放纵,杨曦达越是放纵她,她就越觉得杨曦达漠视她,于是恨意也就越发积累的深沉,终于在这时候爆发出来。 眼见得陈纯玲的眼睛已经凸起,舌头也渐渐缩不回去,我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救援,但就在我迈开脚步的时候却有几个人影拦在我身前,那是杨曦达带来的保镖,他们忠实的执行着自己的职责,哪怕自己的僱主在犯罪,他们也毫不犹豫的挡在自己僱主前面,看着几个保镖鼓囔囔的腱子肉,对峙了一会后,我只能苦笑的退了回去。 即便是不不死之身,我的气力依旧只比普通人好上一些罢了,对付一两个这种傢伙还行,但这么多人一起上,哪怕我拼命了也不见得能在短时间内搞定,解决这群傢伙后估计陈纯玲尸体都已经冷了吧。 陈纯玲本来就没剩多少力气,这一段时间的犹豫,陈纯玲已经被完全没了气息,但哪怕是死了,她依旧瞪大了已经死死盯住杨曦达,而杨曦达却依旧撕心裂肺的吼叫着掐着她,那鬼畜的画面让人不由得望而却步。 几个保镖相顾了一阵,一个看起来比较瘦弱的傢伙被推出来,他小心的拍了拍杨曦达的肩膀提醒道:“老闆,她已经死了。” “死了?”杨曦达看向怀里的陈纯玲,喃喃自语着说道:“死了……你也死了,死了好啊,死了就再也不用离开我了……呜呜呜呜,哈哈哈哈哈!” 又哭又笑的杨曦达死死的抱住陈纯玲的尸体,情绪失控到让人几乎以为他已经疯了。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这情况看起来不太对头啊,杨曦达又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如果仅仅是愤怒于陈纯玲出卖自己,又或者想让看到笔记内容的陈纯玲闭嘴的话,这样已经够了,可看他的样子,却似乎对陈纯玲的死很是悲伤?既然杀了陈纯玲会让自己如此难过的话,又为什么如此疯狂的下杀手呢?他连她的外遇都能容忍不是吗? 我已经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了,那感觉像是在面对一个精神病。 干嚎了半天,杨曦达渐渐冷静下来,他擦干眼泪后站了起来,又恢復到一副冲动暴发户的模样,他拍了拍脸蛋对我笑道:“不好意思啊陈大师,让您看到我丢脸的一面了,我想您应该知道出去后您需要做什么吧?” 虽然话语很和气,但我却能在其中听到浓厚的火药味,我慢慢的点了下头示意自己明白。 “那就好,那就好……”杨曦达像是在和我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的问道:“既然这样,你还会帮忙吗?帮我把那个拿我笔记本的小偷找到,我会给你钱的,不管多少都可以,只要你能找到他……” 第81页 我苦笑着打断他的话:“您这是在为难我啊,其它的还好说,现在我就只知道陈纯玲把笔记本卖了这一条,其它的线索一概没有,这种情况下就算神仙下凡也未必能找到那个人吧?” 杨曦达冷笑道:“神仙下凡估计不行,但您陈大师的本事恐怕就未必了吧。” “你什么意思?” “意思还不简单吗?”杨曦达蹒跚着一步步靠近我,同时那些高头保镖也围成一个圈把我困住,他走过来拍着我的脸颊说道:“好一个陈大师啊,你早上不是才说只有晚上才能施法吗?结果呢,这外面太阳还没下去,你就比我的人先找到这里来了,照这样看来您道法确实很高超啊,进境是一日千里啊是不是,来,你再给我来一次,也把这件事给弄成了怎么样?” 看着杨曦达疯狂的眼神我心里一沉:这傢伙开始怀疑我了! 也是,谁叫我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偏偏这傢伙刚刚受到情人背叛的刺激,估计现在看什么都是不顺眼的,我这是正好堵在枪眼上了! 不过还好他没有想即时攻击我的样子,趁着杨曦达还在絮絮叨叨的时候,我一个跨步撞向靠门方向的那个保镖,把他撞倒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逃跑,我可没有心情和一个情绪失控的疯子理论,再者说了,阴差不能随便插手凡间事物这条规矩可不是说说而已。 杨曦达对于我突然的动作没有反应过来,倒是几个保镖比较伶俐,见我逃跑二话不说拔枪对着我的膝盖就是一梭子的子弹,好几枪打中了我,不过好在只是普通的子弹,我有所准备下也没受什么伤就沖了出去,吴子东也是精明,听到里面动静不对后已经发动车子驶到仓库门边,我一出来就坐上了车,等到杨曦达追上来的时候,我们的车子已经跑远了。 后视镜里,似乎还能看到杨曦达犹如受伤饿狼般的眼神。 就在我对视着后视镜里杨曦达的眼神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我屁股下响起:“喂,你坐我身上了,快起来啦!” 我感觉了一下才发觉屁股上有种坐到硬物的感觉,起身一看,郑钧毅已经被我压成一张薄饼了。 “不好意思啊,起来的太急没注意。”我把郑钧毅提起来拍了拍,又丢回座位上。 这傢伙自己爬起来开始整理着自己的身体,一边整理一边抱怨着:“真是的,上来就不知道看着点吗,要是把我宝贝的身体压坏怎么办……” “哈哈哈,不好意思啦,下次注意。”我尴尬的岔开话题:“对了,杨曦达的事你怎么看,那……” 我话没说完就被郑钧毅打断了:“那傢伙看起来脑子有点不正常是吧?我也觉得唉,又是哭又是闹的,像个孩子一样,从以前调查他的时候就觉得他的性格有点古怪,听说他在从商前还是一个挺正常的傢伙,可之后就渐渐变成这副样子,我还以为他是黑心钱赚多了心冷了,现在看来,估计是当年杀死许美华后心生悔恨,日子久了把自己折腾成那样。” 我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忽然反应过来,不对,这傢伙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察觉到我的疑惑,吴子东主动告密道:“陈哥,你口袋里被装了监听器,我们在外面都把里面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了。” 监听器?我把手伸进口袋里掏了掏,还真是,一个小小的原型金属贴被我摸了出来,我不满的看向郑钧毅,“你什么时候给我弄上去的?不对,这玩意你从哪拿来的,我记得我没买过监听器这种东西吧?” 郑钧毅沾沾自喜的说道:“嘻嘻,你猜啊?” “猜得到还用问你吗……”我无奈的捏了捏眉心,“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以后别在我口袋里搞这些有的没的就是了。” “哦。”听我这么说,郑钧毅反倒显得有些小失落。 我仔细一想就明白了,这傢伙这么做估计是在向我展示他的能力吧,他大概是觉得,如果能表现出自己的价值,就能让我把他留在阳间……可他也不想想,我一个引魂人对这些高科技的东西又能有什么需求? 车子开出村庄后,吴子东回过头来问道:“陈哥,接下来我们去哪?回去的话怕会给他们黏上,要不暂时找个地方躲一阵子?” “不用了。”郑钧毅抢着回道:“杨曦达现在没那么闲的功夫找我们麻烦,他现在所有心思都放在找到那个买家身上了,不然也不会就这么看着陈哥离开,我们安心回去没问题的。” 第四十九章 黑币的用法 回到事务所时,我意外的发现事务所内的灯又被打开,看来是有客人在我不在时过来了。 这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当我打开门的时候,屋子里的两人让我不淡定了,里面两人,一个是之前受了马阴差的好处坑过我,之后就不知跑哪去的者虚,一个是之前见过的,许美华曾经的上司蓝小姐。 蓝小姐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扶手上,手里拿着个类型于电视遥控器一样的玩意,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眼里满是惊讶,而一边的者虚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脖子上挂着个闪烁着电子灯光的炸弹,看到我跟见到救世者似的,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嘴上花花的说道:“陈大人您可终于来了,您再不来我怕是要挂掉咯。” 第82页 这对组合简直太奇葩,我习惯性叼出跟烟冷静一下,对着两人问道:“你们……这算是什么情况?蓝小姐你居然会来我这里,还有者虚,你这傢伙还真好意思出现在我这里啊。” 者虚直接无视了我的话,倒是蓝小姐走过来把者虚踢到一边,盯着我打量了好一会才说道:“只是听说这里有一个阴差,有些事想劳烦你们这些地府人员罢了,只不过没想到所谓的阴差居然是你啊,怎么有种不靠谱的感觉。” 我耸了耸肩说道:“没错我是阴差……准确来说只是见习的,不靠谱什么的很正常。” “见习的吗?”蓝小姐高傲的挑了挑眉头,点头说道:“算了,也找不到比你更靠谱的傢伙了,暂时就这样吧,有件事我想先问清楚,既然你是所谓的阴差的话,总会拘魂吧?” 我说道:“拘魂我会,但也要看对象的,活人不拘,恶鬼难拘,你想要我拘什么魂?” 蓝小姐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来,略微激动的说道:“那就好,这个你总该眼熟吧,我要你拘的,就是被困在里面的美华的魂!不是活人,不是恶鬼,怎么样?办不办得到?” 这笔记本我确实很眼熟,不就是我这几天来一直追查的玩意吗?没想到所谓的买家居然就是蓝小姐,不过仔细想想这也算是预料之中,毕竟她是除了两个当事人外最熟悉这本书,也最渴望这本书的人了,但我好奇的是,许美华的魂魄怎么会在里面? 可打开阴阳眼一看我就呆住了,只见书籍外皮中央,黑色的阵法里捆着一个缺胳膊少腿的魂魄,那容貌确实是许美华本人,但此时的她却遭受着莫大的折磨,身上束缚她的铁链散发出黑色的浊气,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她的魂魄,可以清楚的看到,此时的她已经丢了一魂四魄,哪怕投入轮迴也很难再修得人身了。 我不由得惊叫出声来:“好歹毒的阵法,这许美华魂魄已经不全了啊,是杨曦达干的吗?” “什么,魂魄不全了!”蓝小姐失去了一贯的冷静,冲上前来抓住我的衣领一阵摇晃,急切的问道:“这阵法不是只拘魂的吗?” 我皱着眉头拍开她的手,不客气的说道:“这种鬼都骗不了的话你是听谁说的?这阵法就像一个小型的血肉磨盘,许美华就像被挂在上面的肉,如果她是在死掉之后就挂上来的话,那么现在还没挂掉简直是个奇蹟了。” “该死的!”听到这里,蓝小姐激动的转过身来给了者虚一脚,愤怒的吼道:“你竟敢骗我,这就是你说的平安无事?” 者虚捂住肚子咳着血,依旧镇定的解释着:“咳咳,如果我一开始就说了实话,怕是现在尸体已经冷了吧,与其有这闲工夫找我麻烦,不如把全盘经过跟陈大人说说,指不定还能挽救一下不是?” 尽管者虚很明显的就是在引开话题,但蓝小姐还是吃了他这一套,只是踢打他几下后就迫不及待的向我叙述着事情的原委,者虚也在一边不时补充着,于是一出闹剧展现在我的眼前。 事情还要从几年前杨曦达得到笔记本的时候说起,据者虚交代,杨曦达当时是从笔记本里看出一些端疑,认为许美华有背叛自己的心思,所以一时冲动起了杀机,而这杀人的手法也挺简单——只是在笔记里面加上一句身患绝症就够了。 而后杨曦达占据了笔记本开始混的风生水起,但不知为何却对死掉的许美华依旧怀有莫名其妙的恨意,于是花大价钱请了当时在风水界开始崭露头角的者虚帮忙,打算连许美华的魂魄也一起灭了。 在那时候,由于者虚是缺钱才入的风水界的,而杨曦达什么都缺却正是不缺钱这玩意,于是两人一拍即合,这笔生意很快谈妥,者虚花了一番盗走许美华的尸骨,通过这个把因为执念依旧都逗留在阳间的魂魄抓来,经杨曦达要求把许美华的魂魄封在书皮中,蛇了个折磨魂魄的法门,按杨曦达的说法,这是要让许美华这个背叛者看着他的成功,直到最后死亡。 虽然这样有损阴德,不过这第一笔生意者虚还是干的漂漂亮亮的,甚至为了讨好杨曦达,他还用秘法把许美华的尸骨毁的一点不剩,断绝了普通招魂手段把许美华魂魄招出来的可能。 这笔交易算是天衣无缝,谁也不知道,直到最近杨曦达寻找者虚步一个遮蔽天机的阵法,才被许美华抓到马脚,偷袭后绑上炸弹把一切都套了出来。 说道最后,蓝小姐尤自愤愤不平的吼道:“这绝对就是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说什么美华背叛了她,也不想想,美华真的要背叛他又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笔记本交给他?为自己的贪心找藉口而已……那个该死的男人。”说着,她又愤愤不平的砸了者虚两拳。 也许是因为心虚,又或者是因为身上的炸弹,者虚并没有躲闪,乖乖受了两拳后主动向我问道:“怎么样陈大人?您有什么主意吗,当初我这阵下的太死,凡间的法子已经没法解开了,如果不是没有办法的话,我也不会来求您。” 确实啊,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这傢伙根本不敢来见我吧?说真的看到他这忙我还真不想帮了,不过许美华总归是无辜的,放着一个无辜的魂魄受此等折磨,不管是良心还是道德上我都未必过得去,最后我只能点头答应尽力而为。 第83页 我所谓的尽力而为,就是把装着白云子魂魄的书再次祭出来。 白云子这从书里飘出来的出场方式确实够震撼,蓝小姐顿时恭顺了许多,眼睛里带着些许期许。 我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白云子听,他在得知事情经过后,第一时间指着者虚的鼻子破口大骂:“好你个小崽子,没想到你在外名声不错,背后居然做出这种勾当,你也不怕折了阳寿!” 者虚毫不在意的说道:“拿钱办事,我做的有错?说到底名声这玩意也就值个钱了,如果不是为了别人找我办事时多掏点钱,我也不用这么费尽装清高,你们这些鄙夷我的傢伙,不也是享受着别人看你们时那种崇拜的目光?各有所求罢了。” “你!你这兔崽子,孺子不可教也!等等,遮蔽天机这种事你都能干,别不是把你们师门的阵法拆出来了吧?”白云子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者虚,不可置信的问道。 者虚不屑的撇过脸去,于是白云子瞬间抓狂了,嘴里叫着“败类”扑了上去,眼见得他们就快打起来,我连忙上前劝架,蓝小姐也愤愤的踢了下者虚的屁股,两人这才消停下来,开始讨论正事。 白云子拿起笔记本细细查看,一脸为难的说道:“这阵法看起来不是很好解啊,本来就是专门捆缚魂魄的阵法,偏偏尸骨还被毁了,就算是我也……” 蓝小姐慌了,捂住嘴巴道:“这什么会?连您也没办法吗?对了,你这个阴差呢,你不是专门管这个的吗,别告诉我你不行啊!” 我?我指着自己的脸做无辜状,连白云子都搞不定的玩意,我怎么可能搞定? 白云子也说道:“他的话你就不用指望了,虽然身为引魂人,但修行还没半年,本事什么的差得远着呢,就是个普通的修行者而已,还没有能力强行破开阵法把灵魂拉出来。” “开什么玩笑,这就是你们的答覆?”忽起忽落的心灵打击实在太大,白小姐一时有些想不开的意思,挥着手里的遥控器威胁道:“我不管你们是真无能还是假无能,如果你们今晚没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大家就一起死在这里算了!” 这实在太绝了点吧?这蓝小姐到底和许美华什么关系? 不过不管她打的什么主意,在这里都没什么用,我和白云子是不怕死,这种武器还我们命还有点难度,者虚这机会则是一副“我已尽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哦,还有个草人郑钧毅,不过这傢伙没有发言权,他也已经在蓝小姐掏出遥控的时候早早跑路了。 放着蓝小姐在那里叫嚣,我对着白云子苦笑着说道:“难不成,这时候就得动用那个?感觉有点早呢。” 白眼抚着鬍子说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反正那些黑币你攒着不就为了用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早点晚点用掉都一样的。” 我连忙解释道:“我不是在吝啬黑币啦,只是不知道手里的这些黑币够用不,听说请一次很贵的。” 这么一说,白云子也犹豫了,他自己也没招过那玩意,实在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啊。 一直被我们落在一边的蓝小姐急了,跳着脚问道:“你们说的到底是什么办法?要钱的话,我可以出啊!” “这钱你怕是出不起啊。”我回过头来解释道:“那是用来请阴神的钱,你凡间货币再多也没用!” 第五十章 奇葩阴神 其实所谓的请阴神,说白了就是向地府发求救信号,地府除了判官黑白无常这一类每天忙的脚跟不着地的,也有一些闲的发慌每天除了站岗就是站岗的阴兵,它们有时闲着也接一些私活,地上凡人请的阴神一般都是它们在扮演,不过由于贡品不受待见,他们一般也就丢出一具分身意思一下罢了。 但我们这些引魂人又有所不同,手里的黑币便是最有效的交易筹码,加上同为地府职员这层身份,也不怕他们出工不出力,这算是对我们地上办差的引魂人一些照顾吧,当然,这照顾也是要看业绩的,如果你手里的黑币不够,请来了它们也许还会把它们惹毛,到时候他们扁你一顿,地府也不会给你出面,谁叫你自己平时不好好攒钱呢? 而且我的顾虑不止这些,我这需要的是会拘魂术法的人,可要知道地府阴神多半生前只是个老兵大将什么的,招到些好学的还好,指不定人家现学现卖的还能玩两手,要是招到个大老粗估计你就有得哭了,因为人家除了打架什么也不会!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先去外面买了几瓶好酒,又准备了些肉食,把供桌对月摆上,恭恭敬敬的插上三根香,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念叨道:“吾心共天契,请凭神御临,发天阳罡,化地阴煞,诸道轮迴,成魂聚命,望君得归。”事后想了想,我又随手从书架里拿出一本书摆上,心想祭品里摆本书总能增加点招到知识分子的概率吧。 结果我刚挪开脚步呢,郑钧毅这个好奇心旺盛的傢伙又出来闹腾了,他居然大刺刺的爬到供桌上翻看起来,边翻还边念叨道:“奇了怪了,这架势也就跟我家里拜神一个样,怎么就能招出阴神呢,难不成是咒语的问题?” 这大大咧咧的举止吓得我脸刷一下就白了,还好白云子就在旁边,反应快把这傢伙抓了下来,我也顾不得什么书不书的,上去拿着条红绳就把这傢伙捆住,毛蛋,一会没看住就给我惹事。 第84页 郑钧毅还一副无辜的样子,挣扎着叫嚣道:“干什么啊,平白无故的把我绑起来!” “防止你作死啊,连招阴神的供桌都敢上!”我顺便在他脸上封了个死结,愤愤的说道:“你这要是让阴神误会了,以为我拿人魂做贡品,到时候我麻烦不说,你连轮迴的机会都没有,真当这玩意是你手里的摄像机呢。” 我话刚说完,贡品桌前就响起一道匪气的声音:“哈哈哈,这就叫初生牛犊不怕虎,刚死的小鬼不怕阎王!害的老子还真以为有人拿生魂做祭品,火急火燎的就赶过来了,连口酒都没得喝。”说罢,桌前现出一个人形来,毫不客气的抓起桌上的酒对着瓶口一阵勐灌。 这么快就招出来了?我仔细看向这个被招出来的阴神,这一看心里就凉了半截,一张满是匪气的脸,一副大老粗的腔调,举止动作毫不客气,身上穿的是……一套八路军服,这都什么玩意啊? 蓝小姐气急的看着我,口型对我问道:你到底靠不靠谱? 这个……应该怎么说呢,我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啊。虽然知道阴间差人时时刻刻都在换,有的烦了自己去轮迴,有的厌了调到其它工作岗位,每一时间点都有新血液进去,但这真的招出一个近代阴神,那感觉还是挺独特的,况且这傢伙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鸟,别真是那些只会动拳头不会动脑子的,那就没法沟通了! 被招出来的阴神把两瓶酒喝光后,一脸享受的盯着酒瓶子说道:“这酒是好酒啊,老子当年打仗的时候就没喝过这么好的酒,就是有点不经喝,没两口就完了!” 白云子瞪大了已经看着阴神手里的大酒瓶子,说道:“这位阴神您可真能喝,这两大瓶酒可有……” 他这一说阴神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我连忙示意他闭嘴,笑嘻嘻的过去给阴神地了根烟,说道:“不好意思啊,老人家不懂现在的行情,这酒确实少了点,您先抽根烟,我出去给您买酒去。” “嘿,还是你小子上道。”阴神接过我的烟看了看,高兴的把烟含嘴里,对白云子说道:“这年头有你这样的奇葩也是怪事,吶,既然这样我话扯明白了,别说我说的难听啊,差人办事总得给点实在玩意不是?说真的我也不图你小子那点钱,你那点钱在下面都办不成什么事,现在有句词叫,叫那什么通货膨胀来着,我肯来那是没事闲的慌,你也总得意思意思吧,好酒好菜先给我上了,我知道你们现在不缺这个,将军还不差饿兵呢,是不是这个理啊……” 阴神好像很享受教育人的样子,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不知什么时候挣扎出来的郑钧毅吐槽道:“要叫别人请吃饭直说就是,还搞的那么多道理?” 卧槽,这傢伙能消停点不?我吓得身体有些发紧,生怕郑钧毅这句话把阴神惹毛了。好在阴神没有生气,反而大大咧咧的说道:“哈哈哈,你那叫总结,我这叫理由,一个意思,这玩意就当是买卖,咱帐要明着算。” 于是就着这奇葩阴神的道理,我又跑了几家小吃店跟菸酒店,把能买的都买了,堆了满满一大桌子给他。 这阴神也不嫌害臊,一边吃着一边还掏出个袋子把东西扫进去,这土匪进村的架势惊的我们眼珠子都快出来了,长这么大就没听过有这样性格的傢伙,莫不是我今天召唤错了? 阴神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对瞪大了眼睛的我们吼道:“看什么看,一个个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没见过勤俭节约啊?去,再去给我带两瓶酒来,我不能白来这一趟!这回得把口袋装实了再回去。” 我木然的点点头,只能又跑出去一趟。 好在这傢伙看起来虽然土匪了些,但要求也不高,一些吃的加起来也没花多少钱,比得那些招阴神需要满大街找贡品的要好多了,酒饱饭足后,阴神终于打着饱嗝开口道:“行了,工钱就算是提前拿了,有什么事你们说吧,能办的我绝不含煳!” “呵呵。”我笑得有些勉强,不过还是掏出笔记本说道:“您看看,这上面的魂魄能不能救下来?” 阴神挑着眉头接过笔记本:“哦~~我瞧瞧,嘿,这娘们还挺俊的,死了怪可惜的。” 蓝小姐不忍睹视的扶住额头,相信如果不是听我说过阴神的厉害的话,她就想抓起笔记本自己走人了,而我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之前虽然说过会出意外,但搞出这么一位也太过于……咳咳,总之我觉得这次是不用指望了。 但没成想这阴神端详了半天,还真让他看出点门路来。 “这阵法确实歹毒啊,还没有尸骨,哪怕强行揪出来这魂魄也该散了,不过好在临时烧一具替代品也成!”阴神说道这,抬起头来问道:“你们有谁知道这娘们的尸骨之前是埋在哪的?拿点坟头土煳弄一下也成……等等,听说最近上面流行火葬祭拜骨灰罈子,别告诉老子这娘们尸身没下过葬吧?那样老子就没主意了。” 听得有希望,蓝小姐连忙上前说道:“有,这个有,美华的坟地还保存的好好的,就在临近的山郊里。” “哈哈哈,那就好办了,免得我下去找人帮忙。”阴神紧皱的眉头松下,高兴的挥着手道:“带路带路,趁现在把事情赶紧解决了,我好把吃的带回去给兄弟们,他们怕是该饿坏了。” 第85页 一行人在阴神火急火燎的催促中上了我的车,人数有些多,好在白云子可以缩书里,郑钧毅是个草人,这才不至于坐不下。 车上者虚好奇的问道:“那个……阴神大人,我没听错的话,您刚刚说临时烧一具尸骨?” “没错,做一具临时的给她魂魄放着。”阴神不耐烦的回了一句,盯着开快车的吴子东说道:“你小子开车不错啊,速度快够爷们,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下去跟我混?我正好缺一个司机。” “额……”阴神这态度,者虚和吴子东都有些尴尬。 吴子东首先摇头道:“不用了。不用了。” “哈哈哈,是嘛,那有些可惜啊。”阴神尤自不放弃的劝道:“行,等你小子哪天想开了,下去就来找我,我在黄泉路那边把门,你一去就能看到我的,到时我请你喝酒。” 吴子东嘴角抽了抽,含煳的说道:“一定,一定。”说罢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者虚,者虚趁机上来插嘴道:“阴神大人,我还是有些不明白,烧制的尸骨怎么能替代真正的尸身呢,能给我讲解一下吗?” 阴神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喝道:“就你小子话多,一会我烧的时候你看着就明白了,现在说不清楚!” “哦……”者虚不甘的撇了撇嘴。 他这副模样让我有些意外,我还以为这傢伙只对钱感兴趣呢,看起来不只是钱,这傢伙对道法的执着也是够深的啊,这还真是怪事,一般执着于道法的不都是些不是人间烟火的傢伙吗? 话说……这傢伙不是在想着学会更好的道法后,能赚更多钱吧?这样我就无语了。 第五十一章 烧制躯体 在现代社会,特别是在都市里,能用到坟地的人并不多,没办法,活人住的地方都还嫌少呢,又怎么会有地方给死人“奢侈”的来个一房一厅,关键墓地这玩意做起来还不能叠着,有些讲究的更是要一人独占一大块地盘,快生活节奏的都市人都是能省就省的,干脆就出现了放骨灰罈子的佛塔什么的,把死人象活人住单元房般堆在佛塔里就算完事了。 这样一来,风水什么自然不用说是什么都没了,有时候运气差点的,像是有些事需要祭拜做法什么的,你这效力都要打个折扣,现在也就乡下地方还有钱搞这玩意了,有时候我都在想,这时代发展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而许美华显然是幸运的……虽然结识了杨曦达这样疯狂的男友,但又幸运的遇到了蓝小姐这样的闺蜜,一块风水好的墓地可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而蓝小姐为许美华选的这块,却是上好的阴宅,依山傍水,水流从山上徐徐流下,四周虽有树荫遮蔽但墓地这块地方却天然的有几块巨石挡住了树木的生长,更可贵的是位于半山腰——要知道再往上那都是达官贵人修墓地的地方了,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半山腰几乎是最好的地盘。 连那不着调的阴神也在感慨着:“这他奶奶的绝对是个好地方,如果不是那许美华无后的话,也许后面几代该出一个发达的傢伙了,可惜,现在这上好的墓地白瞎给了个魂魄碎裂的丫头,怕是没什么用了。”说道这,他还取笑了蓝小姐一句:“我说丫头啊,你虽然重情义,不过这笔买卖可是亏大发了!” “没关系的!”蓝小姐也不知在想什么,面对阴神的倜傥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好半天才说道:“这地方不会浪费的,我的墓穴就做在美华的墓穴旁边,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也躺在里面陪她,这是我们当时说好的。” “额……”阴神不说话了,只是古怪的看着蓝小姐,白云子和者虚的脸上也是,那表情跟吃了米田共一样,只有刚刚入行半懂不懂的我和一个没入行什么都不知道的郑钧毅有些奇怪,他们这是惊讶的什么呢?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问这种问题的时候,几人不说,我们只能带着一肚子疑惑上了山。 许美华的坟头包还好好的,整理的跟新的一样,如果者虚不说的话,我都不相信这是已经被挖过的坟,按者虚的说法,他当时也不敢做的太绝,用的特殊手法取出尸骨,坟头上连颗草都没碰过,不过这通说法引起了我的鄙夷,丫的连尸骨都毁了,留个坟头不破坏算什么啊?你还不如就毁了坟地,留下尸骨还好些呢。 结果他一下句话就让我无言以对了:“毕竟许美华和杨曦达勉强有些夫妻的因果,风水破的太绝的话会影响到他的。” 这通话引得蓝小姐又给了他几拳,我们都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掉钱眼里的傢伙,现在我们应该夸他敬业吗,这事情还真的是处处为僱主着想,服务到家了。 阴神这个脾气让人捉摸不透的傢伙夸了者虚一句“有担当”后,开始原地动工起来,那动静一下子把我们的目光吸引过去。 所谓的烧制,其实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跟烧陶土一个样,利用坟头土少出来的物品拥有跟本体的感应能力,有时候甚至可以做本人临时的棺材替代品,像是一些殭尸一流,如果被埋着的时候没有棺材封尸,如果要走远路就需要背着个用自己坟头土做出来的器皿,不然没离开自己坟地几里,它们的力量就会消耗殆尽,不得不回去睡着。 第86页 但凡间用坟头土烧制出来的东西也就这些用处了,其它跟神异的东西还需要更珍贵的材料配合,不然随随便便一把坟头土就能引魂咒尸的话,那些拥有大型坟地的傢伙岂不是会很难看?死都死的不安稳了。 也因为如此,我挺好奇这个所谓的阴神到底能捣鼓出什么花样来。 只见他先是拿出十几瓶酒,一股脑的倒在坟头上,那粗鲁的架势不像是在洗碑,倒像是在浇花,在坟头的土都吃透水后,他就这样撸开袖子,剥开坟头草后扯着已经呈稀泥状的开始和起来,那感觉……和我们小时候对墙角一泡尿下去,然后拿着被尿浇透的土堆土包一样。 不过不得不说,他这手法还真挺遛的,比我们小时候的胡闹强多了,东拍一会西捏一下,不一会儿坟头的土渐渐矮了下来,而他手里已经有了个等身人体大小的土偶形状,有鼻子有脸的,如果不是皮肤是土壤那种黄褐色的话,估计和充气娃……咳咳,我是说和等身手办也差不多了。 紧接着,他又在上面浇了些酒,然后在蓝小姐的惊叫声中抢过笔记本,撕下了封面的一角捅到人偶的心脏处,对着人偶吹了口气,顿时布满酒液的人偶燃烧起了青色的火焰。直到这时他才把笔记本丢回给紧张的蓝小姐,拍了拍手说道:“可以了,现在等土偶烧完把她魂魄强拉出来丢进去就算大功告成了,哎哟,这一通可废了我不少酒,怎么感觉有点亏啊。” “那个……”好奇心旺盛的郑钧毅举手道:“阴神啊,您这样搞那本笔记本还有用吗?那可是本宝贝啊。” 阴神挥挥手道:“不用你小子说,我两招子又不是瞎的,当然看出来那是宝贝啦,不过再宝贝又有什么用,这玩意是用封着的女娃子的福缘维繫着的,那女娃子魂归地府后也就没什么用了……嗯,其实早该在那女娃子死去后这本笔记就应消失的,只因为她的执念意见另一个人福缘的渗入才维繫到现在,但也已经耗的差不多啦,毁就毁了吧。” 蓝小姐激动的问道:“另一个人的福缘……是指杨曦达吗?那个混蛋会怎么样?” “你自己翻笔记本看看不就知道咯。” 按着阴神的话蓝小姐把笔记翻开,我们几人也都好奇的把头凑过去。 上面的内容让我们惊呆了,那实在太过于突然,而蓝小姐看到这个后则疯狂的笑着,她翻开那张写着杨曦达结局的纸张,那后面只剩下一张薄薄的封面页,也就是说,杨曦达这个命运几乎无法迴避,註定是要遇到的,蓝小姐笑的更开心了,眼泪不自觉的流淌下来。 郑钧毅喃喃道:“果然是善恶有报啊,老天确实是开眼了,开的好大的眼!” 我不自觉附和着点头,也许真是如此吧,许美华也是病死的,这杨曦达结局也不差,这难不成就是轮迴报应? 阴神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的说道:“你们瞎嚷嚷的什么,死个人至于吗?福报寿元透支完了,这结局也算是理所应当,有什么好激动的。” 蓝小姐看着阴神,擦了擦眼泪说道:“你不懂这些……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应该还你一声谢谢。” “莫名其妙的,谢老子做什么。”阴神挠了挠头,嘟喃道:“现在的人真难搞懂,算了算了,收起你那一脸马尿,老子看见娘们哭心里憋得慌,这尸骨也快烧好了,搞定收工老子该回去咯,兄弟们还等着我的宵夜呢。” 我们把目光转向烧着青色火焰的尸骨,果然,不知什么时候黑色的土壤已经转变成白皙的肉颜色,虽然隔着火焰看不太真切,但已经有了个人的样子。 阴神又拿出瓶酒粗暴的浇下,青色的火焰熄灭了,露出里面雪白肉体。 “啊~~”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蓝小姐一声尖叫差点没把所有人吓死,她匆忙扒下衣服给这具跟真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偶披上,同时狠狠的瞪了眼在座一群毫无自觉的男人们,“看什么看,没看过女人裸体长什么样啊?” 郑钧毅无赖的声音传来:“怕什么,一具人偶而已嘛,又不是真人。” “就是,你这女娃娃思想太落后了。”不靠谱的阴神居然也跟着说道:“这又不是真看了别人婆娘,怕犯错误那才不看,一句人偶怕什么,再说了那身体还是我捏的呢,摸都摸了你还不让欣赏咋的。” 说着,他还真一脸猴急的去扯盖在人偶上的衣服,好像真的想欣赏一下自己的成果……这个奇葩的傢伙。 蓝小姐把怀里的人偶抱的更紧了,阴神扯了几下没扯动也不好意思硬来,只能悻悻然的收回手,不知嘟喃了什么后伸出手来道:“算了,不看就不看吧,把笔记给我,我要施法了。” 蓝小姐漠然的把笔记本交给阴神,看着阴神的眼神还是跟防狼似的,让阴神一阵无语。 阴神施施然的撕开笔记本的封面,不是撕一脚,而是整个撕开的那种,伴随着他的动作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哀嚎声从笔记中响起,但阴神显然不为所动,完整撕开后封面里跳出一个破碎的女性躯体,还没等我们看清,阴神忽然拔起把大刀向那躯体挑去,把躯体串在刀上后按入人偶内,整个动作在半秒内完成,快的我们都没反应过来。 第87页 第五十二章 不算美满的结局 被军刀插入的人偶发生了些变化,如果说刚刚只是个高仿的模型的话,那么现在这就是个拥有灵魂的活人,仔细看似乎还想感觉到她胸口的起伏——当然,这只是因为眼前的存在太过真实而产生的错觉,她还是具人偶,体内没有血液,没有器官,只有一个破布般的魂魄,这些东西仅仅只能保证她进入轮迴,连再世为人都办不到的残魂。 当然,蓝小姐并不知道这些,她激动的抱着人偶,眼泪不自觉的滴到人偶脸上,就像看到友人真的復甦了一般。 我和其他人也没有说出来的意思,这样就够了,让她沉浸在虚幻的满足中也许更好一些,如果真知道实情的话,指不定她会在事情了结后点燃绑在者虚身上的炸弹,毕竟愤怒中的女人是完全不讲理的,何况者虚这傢伙本来就理亏。 所以我们这些“知情者”都很有默契的闭上了嘴,认为这样就可以了,但我们忽略了一点——现场还有个鬼完全不了解此时的情况。 阴神甩了甩军刀,不耐烦的说道:“行了,别哭哭啼啼的看得老子闹心,又不是真活过来来了,有什么好高兴的,真要叙旧的话等她轮迴完你们有的是时间,不过……那时能不能说上话还真两说。” “等等,说不上话?”蓝小姐紧张的抬起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对着白云子和者虚使了个眼色,上前拉了拉阴神的袖子避免他乱说,白云子则连忙顶上去解释道:“这个……意思就是轮迴花的时间会很久,也许你们是见不到面的。” 者虚在一旁配合着点头:“没错,地府轮迴是很复杂的,没有那么容易搞定。” 事实证明,蓝小姐不是那种很傻很天真的女人,而没经过配合的我们也实在不适合演戏,她开始用怀疑的眼神盯着我们,而那个大神经的阴神更是完全不看人脸色的说道:“我说你们啊,骗一个娘们有意思不?不就是没法轮迴为人,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反正他娘的不能轮迴为人的多的是了,下下辈子再争取也可以嘛。” 额,我们都愣住了,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老油条的阴神居然会这样,蓝小姐更是着了慌,抱紧了人偶问道:“你的意思是,美华已经不能做人了?” 阴神扣着鼻孔说道:“当然,魂魄都碎成这样了,还想投胎成人那不扯犊子嘛,能进畜生道就算不错了,唉,不过也差不多,没魂飞魄散就成了,一碗孟婆汤下去,前世今生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内心不由得嘆了口气。这关系大了去了好吧! 虽然真正意义上来说,一碗孟婆汤后这个魂魄已经和自己前世没什么关系咯,但对于她的亲人好友来说这也是一种念想啊,就像一个人失忆了,你明知道他已经不认得你了,但看到他你依旧会觉得安慰,可一旦失忆变成死亡,那感觉可就……对于不死的阴神来说,也许永远体会不到这种痛苦吧。 成功粉碎蓝小姐的念想,阴神拍拍屁股一句:“呀,都这时间了,既然事情办完那我就先回去咯。”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尴尬的我们,不知这时候要说什么。 坟地的风有些萧瑟,我们静静的等着,等着知道事情真相的蓝小姐会做出什么反应。 蓝小姐沉默了一会后,忽然从包里掏出炸弹遥控器来,者虚当时就一脸认命的表情。 但没想到等了许久后没等来死亡,却迎来炸弹落地的声音,蓝小姐百无聊赖的丢开遥控,说道:“说真的,我很想现在就炸了你,不过即便这样美华也回不来了……我饶你一命,就算是为我和美华积点阴德吧,希望你以后做个好人。” 说罢,蓝小姐抱起许美华的人偶,踉踉跄跄的向山外走去。 她的背景很是忧伤与绝望,看起来就像被世界抛弃了一般。 我想提醒她,许美华的魂魄必须快点进入轮迴才是,毕竟在生死簿上她已经死了,每在阳间待一天,她的福报就越少一些,直到最后扣到什么都没有,影响下辈子的命运,不过最后我还是把脚步止住了,虽然搞不清楚蓝小姐对许美华的感情,但那份感情的分量我是体会到了,现在让她们独处一会也好。 郑钧毅很是沧桑的摇了摇头,莫名其妙的感慨道:“其实这也是个好女人啊,就是可惜我现在已经没肉身了,不然我倒想试着能不能泡上她。” 对于郑钧毅的感慨,者虚这傢伙居然也一反常态的呆滞的点着头,我不由得有些无语,这样的妹子虽然重情义,不过你们不觉得太过暴力了些吗?说道配偶的话,果断还是那种邻家小妹类型的好一些啊,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倩影——也不知她如今怎么样了…… 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在那之后很长时间我都没有蓝小姐和许美华人偶的消息,她好像故意在躲着我,这让我亲手把许美华送到阴间轮迴的想法落了空。直到某一天,这一对奇怪的友人再度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将许美华拖入轮迴的理由的。 当然这已经是另一个故事了,让我们在说说现在的。 在把许美华灵魂取出的当天早上,杨曦达找到我,带着几个保镖拿枪指着我要我把笔记本找出来,其实这不用找,我也本来就打算把笔记本还给他的,因为我也想藉此交换一个消息,一个我一直很在意的消息——为什么杨曦达会对许美华痛下杀手,而后还说许美华背叛他?这根本就没什么根据啊。 第88页 而且,我看得出杨曦达并不是在为谋夺笔记本找藉口,他真的对那所谓的背叛很在乎,不然不会在事后对一个情人那么放纵,也不会让者虚折磨许美华的灵魂,种种迹象表明杨曦达内心许美华的分量并不轻,哪怕是在他发达后有了很多女人,依旧无法抹灭许美华在他心中的地位。 那么,杨曦达到底是从哪里认为许美华背叛了自己的呢? 很可惜的是,这个答案我也没能从杨曦达口中得到,因为他在看望笔记本后就死了——被自己吓死的。 在笔记本上最后是这么一段话:xx年5月12日,晚上十二点整,突发心脏病病逝,享年五十一。 当看到这个后,杨曦达曾试着修改上面的字,可惜,这已经是最后一页纸了,他能涂改的命运已经到此为止,不管他用什么笔在上面写什么,都已经不会再显现了,这是他避不过的结局。 在涂改无果后的一阵疯狂中,杨曦达倒下了,死因是突发心脏病,而离笔记上记载的死亡时间,却还差了近十二小时,这也许是他惟一一次没有经过修改改变的自己的命运,可惜,这种改变没有让他再得到什么,只是提前剥夺了他所有的一切。 过大的恐慌让杨曦达的灵魂忘却了死前的一切,但在他进入轮迴前,他说了这么一句话:“请问,你认识我吗?我记得我有个女朋友叫许美华,她对我很好的……” 我只能回了他一句:“她还好。” 事后翻看这本除了回忆已经毫无用处的笔记本时,我偶然发现一段话,一段当这笔记本还属于许美华的时候,记下的话:明天,我会遇到一个又高又帅,比现在的男朋友好一千倍的王子! 记着这段话的纸页有被揉皱过的痕迹,我想,这也许是杨曦达一时冲动杀死许美华的原因吧……只是不知执着的他是否知道,许美华拒绝了那个“王子”,更在临死前念念不忘他的安危,想来是不知道的吧。 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两人间的恋情真只能算得上悲剧了,而悲剧的起因却的只是少女一句纯真的憧憬。 当然真正的前因后果,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再在这里猜测也只是猜测罢了,我对于自己看人的目光并没有自信,那理由也很有可能是杨曦达杀了许美华后,为了逃避心灵的压力,给自己制造了一个理由与藉口也说不定。 总之,不管是误会还是贪慾,事情算是结束了,这对悲哀的情侣,一个很快会喝下孟婆汤抹去所有痕迹,一个魂魄缺失已经忘记了一切,时间终会把一切掩盖掉,两人也许这无数轮迴间都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两人的故事到这里就算结束了,不过对于我的故事来说,这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他们留下的东西就像个引线,一点点的把我命运里的炸药点燃。 就比如说——某个至今赖着不走的草人。 因为好奇那本笔记本而滞留阳间的郑钧毅,体会到身为草人的美好后,开始了躲避我拘魂绳的大冒险,这傢伙也算是煞费苦心,占着身材小巧和曾经做过侦探的经验,躲过了我好几次的追捕。 但他这样的身材在外面乱逛也容易出意外,这不,在某一天他就被一个少女当不明物体抓住了,悲剧的是,这个少女又通过他,很快找到了我…… “哟,陈斌,好久不见啦。” 看着眼前这个笑容灿烂的女孩子,我感到脑门一阵抽抽。 第五十三章 剥头骨案 眼前的女孩子不是别人,正是老李的女儿李婉冰。 说起来,我和她还有一段玩笑似的婚约——我和老李在路边小吃摊上谈妥的,不过现在我也就当个玩笑看,毕竟我已经死了,死人该有的本分我还是知道的,为此出来自谋出路的时候我也没把地址给老李,怕和他们沾染上什么因果。 但没想到她居然能自己找上门来了,我吊着死鱼眼看着李婉冰拿绳子绑着郑钧毅当熘熘球甩,一边甩还一边自来熟的倒在沙发上,像只小猫般磨蹭了一会,看起来是不想走了。 我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李婉冰捏着绑住郑钧毅的绳子往上提了提,说道:“我是来物归原主的啊,顺便看看这个小傢伙口中的,喜欢剥人头骨,夺人魂魄,把人残忍的制作成稻草人的傢伙长什么样。”说到这,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两只玉藕帮的小脚丫吊在半空中踢蹬着,一点女孩子的味道没没有。 看来郑钧毅对我怨念不小啊,这种鬼扯蛋的形容还真是让人无语,我嘆了口气道:“那现在你看到了,有什么感想呢。” “嗯……”李婉冰手指点下巴做思考状,好一会才开口道:“老实说挺让人失望的,没想到就长这副模样,就算你,没驼背鹰钩鼻,好歹也长得壮实点吧。” “长得不符合传说我真是对不起你咯。”说罢,我不爽的抽出条烟点燃。 呛鼻的烟味立马让李婉冰那张脸晴转多云,这傢伙甚至毫不客气的拿着我的水壶向我泼水,真是一点客人的自觉都没有。 不过她毕竟是女孩子,可以理解,为了显示我的男子汉气概,我默默的多点了几根烟叼在嘴上……咳咳,该死的,呛到了。 第89页 “好了,你到底咳咳……”我停住喝了口水润润喉咙,继续说道:“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归还这个该死的草人的话,我已经收到了,叙旧的话,玩笑我们也已经开过了,我可是很忙的,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可以请你先离开吗?” 李婉冰嘟起嘴唇道:“怎么,这么不待见我,不就是劝你去死了一次嘛。” 我哭笑不得,这根本就是两码子事嘛,说的我好像挺怨恨你们似的,但我想我们大家都明白,谁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这么说故意膈应我来着呢,不过看这死缠不放的架势,她恐怕还真有事需要麻烦我。 对于我的猜测,她只是笑嘻嘻的回了句:你不是很能耐嘛,那你就猜猜看啊,我可是已经说出来咯。 已经说出来了?这个姑奶奶是要烧我脑子啊,不过我也不笨,她进来时说的话没几句,而提到她目的的话也就一句,我半开玩笑着说道:“别不是真出了什么喜欢剥人头骨,夺人魂魄,把人残忍的制作成稻草人的傢伙吧?嗯……等等。”我想了想又补充道:“夺人魂魄,封魂入草的傢伙不是你们能接触到的,你的意思是有一个喜欢剥人头骨的罪犯,你想要我帮忙找出来?” 李婉冰打了个响指说道:“宾果,全中,不愧是老爹看上的人。” 我不大不小的开了句玩笑:“别说的这么暧昧,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见李婉冰嘟起嘴,一副要打人的模样,我只能摆摆手说道:“好吧好吧,说正经的,那到底是什么情况?新闻没说啊,难不成上面又给封了。” 李婉冰故作神秘的说道:“这次可不是上面搞的,我怀疑,这里面有一个天大阴谋呢。”她的双手展开,比出一个“很大”的样子来。 真是……一点女人味都没有,就像个没长大的小孩。 随着李婉冰指手画脚的解释,这个诡异的故事展现在我的眼前。 事情是从三天前开始的,事故发生在李婉冰就读的艺术补习班,当时李婉冰和几个同学一起去体育室拿东西,意外的发现一个女孩子的身躯倒在一堆篮球里,头颅的部分被几个球挡住,身子整个趴在外面。 当时她们还只是以为这个女孩子发生什么意外晕倒了,好心的上前过去把女孩子拖出来,结果这一拖坏事了,拖出一具头颅干瘪只剩皮肉的女尸来,几乎没把几个女孩子吓死。 不过李婉冰的神经比普通女孩子大条的多,她还特意上去翻看过女尸的头颅,发现在头颅人中裂开有一条巨大的缝隙,而且尸体的眼睛也只剩下两个黑洞,然后……那个可怜的女孩的头骨不见了,很明显,是被人取了去。 当然,更多的李婉冰也不敢再翻看,她们迅速报了案,警察也很快过来把尸体解决,但这件事情几天后却这么不了了之了,校园里一点风波也没有起来,老李也整天待在警局里没给她任何答覆,更让她不安的是,当她询问几个当时和她一道的同学时,却发现她们对于这件事已经没有了多大印象,就像事情发生在几十年前的一样,想起来了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哦,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啊。 我有些吃惊的说道:“不会吧?剥头骨的还好说,但让人失忆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调查过其他知情者的反应?” 李婉冰说道:“有的,我有注意过,听说之后又发生了几起类似的事情,不过消息都很快被止住了,以前发生点小事她们都能当八卦玩一年,现在这么大的事却好像都被刻意淡忘了,感觉怪怪的。” 按照这么说的话,事情确实挺古怪的,女孩子这种生物大家都应该了解的,八卦天性,一个两个这样的话还能说是胆小故意迴避,但全都这样只能说肯定有人捣鬼,而且那人能力肯定不低。 我开始有点为这事感兴趣了,开始考虑着是不是去调查一下,而后李婉冰貌似不在意的一句话,也给了我一个理由,让我彻底下定决心插手这件事,她说道:“不知为什么,最近好像老是感觉有人在暗地里窥探我似的,感觉毛毛的,哈哈,也不知是不是兇手注意到我,开始准备对我下手了……希望是错觉吧。” 这句话虽然无意,但却在我脑海里转悠开来:李婉冰看起来还想自己把这件事查下去,从她今天独自来我这里就知道了,这是个胆大包天的丫头,她可是老李的心头肉,于情于理这件事我不能坐视不管,要真让她死了老李估计都能寻短见了。 于是,我答应下这起请求。 而藉此机会,郑钧毅这傢伙也被我放过,毕竟调查案情什么的总需要一个帮手,这个猥琐的三寸丁别的不说,收集情报还是很有一手的。 我们都是习惯雷厉风行的人,说干就干,一通商量后,开始驱车前往李婉冰的学校。 说起李婉冰的【爱德拉】学校,在我们这里还是有些名头的,因为这是一间外国人开办的学校,校长爱德拉据说是个纯正的英国贵族老太太,当然,在他们那里要管这位老太太叫“贤淑的女士”,即便在你心目中女士这个词和她那年龄半拉子关系也没有,但这是所谓的礼仪。 而虽说这位淑女已经老了,但毕竟外国贵族这个招牌摆在那里,也吸引了不少希望自己子女沾点贵族气息的父母的瞩目,比如说我们可怜的老李同志,就希望自己女儿多点女孩子气息,所以把她塞了进来。 第90页 而结果嘛……好像是这学校了接收的“待改造”儿童实在太多,反而风气变得越发糟糕起来,特别是近几个月闹出不少丑事,比如某某女生受不了管教而跳楼啊,某某老师气急打学生啦什么的,总之,这地方似乎变成了一个笑话。 当然,哪怕是这样,这里的表面功夫还是很到位的,安保工作严的跟监狱一样,我前去调查遇到的第一个困难,就是门口的保安大哥,别说我了,就连李婉冰这个学生,也因为“今天记录中没有你的课”而被拒绝进入,我们闹了个大乌龙,只能悻悻然的退去。 车上,李婉冰不爽的拿郑钧毅撒气,一边把他当熘熘球甩一边抱怨道:“真是的,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里这么严。” 无视郑钧毅的求救声,我淡定的分析道:“只是你以前都走的正常途径进去,他们没有为难你罢了,但现在嘛……话说钧毅老弟,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被称为蜘蛛的你,应该不会被区区一道校园高墙拦住吧?” 听到我的话,李婉冰惊讶的提起郑钧毅在我面前晃悠道:“哎,你是说,这个小傢伙有办法?我还以为他是宠物呢。” “你才宠物,你全家都宠物,呕~~”郑钧毅摇摇晃晃的跌下绳索,扶着椅子抱怨道:“该死的,都没有肉体了居然还会晕,果然太真实的玩意也不好吗?” 倒腾了好一会,郑钧毅才算清醒过来,抬头挺胸的说道:“这件事你算是问对人了,那地方防御的很严实,一般人还真难进去,据说在那里哪怕你想办个入学手续,也得先查父辈户口和身份证真实年龄什么的,而且哪怕进去了……” 对于这傢伙的喋喋不休,我只是默默的把他绑上红绳交给李婉冰,他瞬间就醒目了。 “好好好,说正题说正题,你别有事没事就搞暴力啊。”郑钧毅挣扎着解开红绳,这才解释道:“我有个渠道可以直接搞到他们的入学通知,当然,你要是想方便点搞个教职工证都可以,都是正经程序申请来的,不会有问题,不过这费用也不低,搞个高级的你要做好大出血的心理准备,你看怎么样?” “等等。”李婉冰得意的指着郑钧毅,摇晃着手指拆台道:“你不是说学校防御很严实吗,怎么一转眼就又说可以买到学生身份了,这哪里算是严实,前后矛盾哦。” 郑钧毅耸了耸肩,一副看到不食人家烟火的大小姐的无奈样,说道:“那也是要对比的啊,我的渠道连政府人员的证件都能搞到,你敢说政府上级的审核不严格吗?对比起一般的学校,这里算是很难啃的骨头了。” 第五十四章 线索 这是一间城市边缘的破旧酒吧,连个招牌都没有,只在酒吧外挂了个大大的牌子,用英文和中文写着:本酒吧只招待美国人。 这种带地域性质的酒吧其实在现在的大城市里还是比较多的,其存在意义就像是美国的唐人街一般,为自己国家的人提供一个便利的环境,不过一般人很少接触过这种地方,因为它们位置实在太偏僻,比那些特殊服务场所还要隐蔽,如果不是熟人介绍的话,对着地图找你也未必能找到它们。 当然,由于营业需求,类似于这样的酒吧一般只是给自己国家的人一些优惠而已,像是这间酒吧做的那么绝的也很少,而这里,就是郑钧毅口中所谓的渠道。 大白天的酒吧的门关的死死的,按照郑钧毅的指示,我按了七下门铃后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吧檯前,一个黑人老爷子正麻熘的擦着杯子,对于我的到来只是淡淡的说道:“客人,现在是中午,本酒吧暂时不营业,您可以在晚上六点后过来,到时请带上您的国籍证件,我们会给您最贴心的服务,在此之前您可以考虑去街对面的酒店吃点东西。” 我拉过吧檯从左到右第三张椅子坐下,敲着吧檯说道:“我只讨个位置坐下,顺便可以的话,喝杯饮料解解渴。” 黑人老爷子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说道:“这样也行,但我先说明一下,这里饮料可是很贵的,还有您坐的位置也要收钱。” “位置钱什么的不是问题,一沓子钱我总还是出得起的,不过饮料就不用太好了,给我最便宜的那种就可以。”我停下敲打吧檯的手指,装作貌不经心的说道:“对了,我支持国产,听说xx区xx街xx号(爱德拉的地址)有个新开的饮料公司,味道还不错,就给我那个吧。” “哦,那里有开公司吗?我找找……”黑人老爷子貌似很吃惊的样子,向里间走去,末了突然回过头问道:“对了客人,您是熟人介绍来的吧,如果是的话我可以给你打折。” “嗯,一个叫蜘蛛的傢伙让我过来的,他说你们这里的饮料很全面,什么都有卖。” 黑人老爷子点点头,转过身去不再说什么。 而我则在趁着这时候看了下一边的wifi密码提示,按着去掉头尾中间倒转的规则把那一串密码变成银行卡号,往里面打入十万,并在里边标註了我的地址和联繫方式。 就在我干完这些后,黑人老爷子走了出来,对我抱怨道:“年轻人你耍我呢,那里只是一间学校罢了。” “哦,不好意思,那大概是我记错了,哈哈哈。”我笑着掏出一张毛爷爷丢桌上,然后施施然的回到外面的车子里。 第91页 交易已经结束,接下来我只需要等着就好了,听说他们办事只需几小时,明天我就可以穿着校服光明正大的混进爱德拉学校去,这效率还是挺不错的,当然,那收费也坑的一逼,我的资产又缩水了好大一截。回到车里安抚好因为不能进去长见识而闹别扭的李婉冰,我把车开向警局,这段时间我也不会闲着,趁这时候调查一下那些尸体也好。 这里又要用到郑钧毅这傢伙了,现在的我不能随便出现在警局里,但郑钧毅却没问题,给他画个临时用的隐身符,这傢伙就能大大方方的跑进警局里熘达,相信他会有办法查出点什么的。 对于我这些符咒的效果,郑钧毅起初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我“实习期”的不靠谱印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不过实验了一次,发现真的没人注意自己后,这傢伙就开始high起来了,那动作遛的飞快,导致一旁李婉冰的好奇心也被吊起来,摇着我的胳膊说道:“喂喂,陈斌,那隐身符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唉,给我来一打吧。” 我翻了个白眼道:“有什么好玩的,隐身符也就郑钧毅这种类型的能玩一把,这玩意的效果说白了只是让人眼睛看到的一切合理化,并削弱使用者的存在感而已,不是真正的隐身,象人体这么大的存在使用也很容易被发现,而且如果一开始使用者就被人注意到的话,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你拿了也做不了什么的。” “这样啊,拿来吧。”李婉冰好像完全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自顾自的伸出手来。 无奈,我只能在吴子东倜傥的眼神中给她画了一张隐身符,希望她不会拿着这东西胡来吧。 等了好一会,郑钧毅这傢伙才算玩够了从警局里出来,一跳上车子就比划着名手脚感慨道:“哇~~这东西好玩,好刺激啊,特别是这种存在感很低的状态,真是让人慾罢不能啊,哎,你们知道吗,我中途还被一个警觉的傢伙发现了,结果那个发现不对劲的人看了我几眼后,居然把我当个玩偶摆到桌子上就算了,哈哈哈,要知道我之前还在他面前跳舞来着,这实在太有趣了。” 郑钧毅得意的炫耀着自己的经歷,看得李婉冰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我连忙让他说出些有用的。 好在郑钧毅虽然胡闹了些,但正事办的还是很不错的,他通过通风管道爬进停尸房内,成功见到了那几具女尸,并做了初步的调查判断——这些死者除了头部皮肉的三条切割口,并没有其余的伤痕,手脚虽然有挣扎擦伤的痕迹但却没有捆缚的勒痕,而且头部皮肉伤痕很是整齐,几具尸体伤口的位置比例都相差不大。 也就是说,她们很有可能是在被剥去头骨的同时死去的,死因就是头骨被取走,这种杀人手法简直骇人听闻,要整齐的把一个人的头部皮肤割开取出头骨本就是件难事,现在还要在一个人还活着,能动,能挣扎,能逃跑的时候把头骨取出来,而且每一个都取的那么完美,这简直不像是人能办到的事。 说道这里,郑钧毅还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奇怪的是,几具尸体都没有被解剖过的痕迹,好像从拿来开始就丢在里面被人遗忘了,这实在不符合警察们的办事规律啊。” “被遗忘”三个字引起我的注意,如果没搞错的话,这是个重要的突破口,也许可以藉此推测出兇手的身份……如果兇手真是什么灵异的玩意的话,能有这种能力的傢伙并不是很常见,书上应该会有记载。 而李婉冰显然继承了老李的天分,她很快把注意力放到一个很重要的地方:“那么,可以看出兇手用的是什么武器吗?普通武器恐怕没有这样的效果罢,能造成那种伤害的武器一定很特殊吧,至少有一个类似于镰刀的刃和两个勾眼睛的钩子。” 郑钧毅满脸意外的看向李婉冰,感慨道:“没想到你居然注意到这里了,没错,我也发觉兇手用的武器很特殊,不然哪怕手法再老练想搞出这种效果也不可能,我大概对那玩意有个概念,来,我画给你们看看。” 说罢,郑钧毅找出纸笔画了起来,由于身材过于娇小,他画的比例很奇怪,但大抵还能看出那所谓的武器是什么样子。 总体来看那就是个加了两个勾爪的大镰刀,两个勾大概只有镰刀刀刃的1/3长,但位置比较靠后,而镰刀刃则很弯且分为两部分,短的部分在与钩子的交合处后面,形状象个后脑勺,长的一部分凸出去最后有一个下巴型的勾起。 他还画了个人脸在旁边做示意,钩子部分勾住眼睛并割开眼睛上部的皮肉,镰刀刃部分则负责划开一条中线,把头颅打开辅助头骨取出,郑钧毅最后解释道:“再在尾部加个长柄,这样的武器,只要手法得当,理论上可以把人的头盖骨象剥虾皮一般剥出来,因为槓桿原理还不费什么力气……这是我综合她们的伤口分析后,得出的结论。” 这玩意看起来象刑具多过象武器,不过真的使用它的话,也许剥开头颅真的不费吹灰之力吧。 带着这些仅有的线索,我们有些不满足的离开了。 本来我还想既然已经和李婉冰见面了,要不干脆和老李见个面,对于李婉冰身上发生的事,我觉得需要提醒一下他,可惜的是,他这几天好像忙的连出警局的时间都没有了,这件事只能作罢。 第92页 第二天,我如约穿上晚上捎来的校服,带上校章陪着李婉冰进了爱德拉的大门,门卫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就这样把我放进去了。 不得不说,那个酒吧安排的很细心,我是属于绘画课的插班生,而这几天绘画课恰巧是自由写生的时候,背着个画板你就能随便在校园里四处走动,不会有人起什么怀疑,很是方便我的调查。 护着李婉冰去了她的班级后,我第一个目的地就是那个放过尸体的体育室,按照我们分析,那里很有可能并不是案发现场,因为李婉冰发现尸体时没有看到过多的血液,换句话说,尸体很有可能是兇手事后丢进去的。 当然,这只是个可能,如果兇手是什么灵异类存在的话,一切还要另外说。 第五十五章 搜魂 走在爱德拉的小道上,有时候不得不由衷的感慨一句,追求所谓的外国品牌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这校园的布置就给人一种很清新的感觉,比起某些只能在摄像头里看看的地方要好的多。 一只小松鼠在树尖越过,可爱的身影把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使得我竟然没有注意到身前有人,等到我感觉自己撞到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一个带着磁性的妇人声音响起,我连忙向身前看去,一个风韵犹存的金髮妇人倒在我身前,正尴尬的锤着自己的腰,看她那样子似乎是想揉下摔疼的屁股的,可惜很不好意思,于是改了动作。 我连连道歉并把这位妇人扶起,她显得很是矜持,只是抓着我的指尖爬起来,几乎都没在我手上借什么力。 她起来后对依旧在道歉的我笑了笑,宽慰道:“没关系的,这位同学,你只是沉浸于欣赏美的意境中,忘却了身边的事物而已,这说明你对于艺术是认真的,我又怎么能责怪你呢,反而是我没有注意打断了你的思路,哦,对不起,希望没有打扰到你。”说着,她微微欠身,眼神瞄向我背后的画板。 我不好意思的揉了揉头髮,看起来她是误会什么了,其实我只是在走神而已,不过这时候我也不至于蠢到拆自己的台,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承认了,感觉自己脸上有些发烫,看来做了鬼后我这脸皮好像也变薄了? 客气的寒暄了几句后,妇人问道:“对了这位同学,你是新来的吗,虽然这样说有些失礼,但我印象中好像没有见过你呢。” “哦,是的老师,我是今天才过来这里学习的陈斌,请多指教。”我客气的说道,似乎是因为妇人那贤淑的气场影响,不知不觉间我说话也变得文绉绉起来,就像电视里看到的西方绅士。 这种说话方式老实说真别扭,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口的。 “老师?”妇人似乎对这个称唿很是讶然,指尖掩着嘴笑了起来,说道:“噢天啊,我好久没有听到学生这么称唿我了,这真让人感到高兴,那感觉就像回到年轻时,在小道边邂逅英俊的绅士那般,呵呵呵,可惜我已经过了欣赏这份浪漫的年龄了。” 她这么说我有些不解,我似乎误会了什么,我不好意思的问道:“那个……恕我失礼,请问您是哪位?” 妇人笑嘻嘻的说道:“噢,真是失礼了,问你名字前我居然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爱德拉,你可以叫我爱德拉校长,老师,或者爱德拉女士什么的,虽然我也很希望你能叫我小姐,不过我的脸皮还没有那么厚,嘻嘻。”说着,她把手背伸出来放到我面前。 我大概呆愣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我行吻手礼呢。 托起这只晶莹剔透的手掌,我脑子依旧有些当机,如果我查到的资料没错的话,这位爱德拉已经六十多快七十了吧,可眼前这位怎么看都最多只有三十岁而已,这只手掌别说老人斑了,连点皱纹都没有,光滑得能让二十几的少女羡慕死。 如果眼前的人没有晃点我的话,那我只能说,眼前看到的简直是现代版的神迹,不老而又出色的容颜,加上那毫无破绽的淑女气质,也许称唿她一声小姐并不为过,岁月对这个女人简直眷顾到家了。 爱德拉女士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忙,说了几句话后就告辞离去,看着她略微急促的步伐,我对她的好感又提升了一个层次,不要误会,这种好感仅仅是对美的憧憬和嚮往罢了,就像看到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辈,现在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 带着一份难得的好心情,我推开了体育室的大门,但当我踏进去这个曾经死去一个人的空间时,我的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掉。 死气,怨气,血气,还有那嘤嘤的哭泣声,这就是我感知到的一切。 关上透着阳光的大门,体育室显得更阴郁一些,一个女孩子的虚影慢慢出现在房间中央,她对于我的出现没有丝毫反应,只是一直捂着脸哭,我知道,这个应该就是受害者了,那个被剥去头骨的女孩。 我走上前去,语气尽量温柔的问道:“不好意思,请问你在这里哭什么呢。”女孩没有理会我,只是这么继续哭着,我又开口问道:“你应该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吧?” 这个问题问到了实处,她略微停止哭泣,轻轻的点了点头,那幅度如果不是我靠得很近的话,几乎都看不清。 她呆滞了一会茫然的抬起头来,这时我才发现,她一直是闭着眼睛的,偶尔有血丝从她眼帘徐徐流下,我心里不由得一沉,灵魂不出意外是很难出现这种真实的伤势的,更多的是身体虚化或消失。 第93页 会有死前受到的伤害映照于灵魂上的反应,只有一种特殊的存在——地缚灵,由于被困在某处地区受到超出精神限界的伤害而死的灵魂,魂魄会被因为执念而无法离开自己死掉的地方,而且死前受到的伤害也会表现在魂魄上,这种伤痕甚至有可能影响到自己下辈子,投胎的时候会带有天生的残疾。 当然,让我不高兴的不止这些,一般来说,新成型的地缚灵是没有理智的,我们没法沟通,而且如果不把她内心的恐惧消除的话,也没有什么办法把她带到地府去轮迴,又是一个註定悲剧的魂魄。 接下来她在我面前演了一齣剧情:她惊慌的回过头去,一副看到什么吓人东西的样子,然后从地上蹦起来,向着门口跑去,嘴里叫着:“救命,不要啊,老师你别这样子!” 女孩的唿声并没有得到回应,她惊慌的对着大门敲击着,似乎想打开门但门被锁住了,敲着大门的小手渐渐由敲击变为绝望的抓挠,手指迸裂出惊心动魄的血迹,她回过头来,对着身后莫须有的空气祈求着。 紧接着就是一阵痛苦的唿声,一切都停住了,她捂着脸慢慢蹲下身躯,沉入了地里不再出现。 “这是什么?”不知什么时候跟在我屁股后面的郑钧毅惊讶的问道:“这个女孩就是那个受害者吗?她现在做的是什么,自己死前经歷的遭遇?” 我漠然的点点头,好半天才解释道:“这是地缚灵的悲哀,他们被困在死地,沉浸在曾经的痛苦回忆中,日復一日的重复着死前遭受的一切痛苦,直到心结被解开……或者魂飞魄散,看起来,那个兇手给她留下很大的心理阴影呢,哼哼,真是……”我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咬着嘴唇,忍不住一拳砸在地板上。 该死的,看到尸体和看到地缚灵是两码子事,地缚灵会把自己死前的情绪完好无缺的託付给看到它的人,我现在脑海里就一个想法,把那个该死的兇手揪出来,亲手沉到黄泉里去! 郑钧毅嘆了口气,拍着我的鞋子说道:“看来我们不幸言中了,真的有什么神秘存在插手了这件事,不然这事发地不会这么干净的,呵呵,就是不知他收集头骨和血液有什么用,难不成是来做什么邪恶的仪式吗?” “估计是了,这点还要回去麻烦白云子查一下,他肯定很乐意做这件事。”我冷冷的说道:“至于我们嘛,先去收集一下这学校里老师的消息好了,她可是给了我们一个大线索啊。” 郑钧毅说道:“老师的话,这里的老师也不少啊,一个个分析太困难了,大范围调查又怕引起兇手的警惕,不过只收集那个受害者的老师应该还是……” 我连忙叫起来:“不行!这样漏洞太大了,要查直接查全面点,把学校所有老师都列出来。” 发觉郑钧毅不解的目光,我近乎顽固的辩解道:“毕竟她并没有说出那个老师的名字,如果是熟识的老师应该会在称唿上带上名字或姓氏的,保守起见,所有人都需要过一遍,只要有当时没有不在场证明的老师的名单的话,范围应该不会太大,到时候到底是鬼是仙,花点手段试一下就出来了,我不会给太多时间让他反应的。” 郑钧毅耸了耸肩,不情不愿的说道:“算了吧你,那个兇手有可能会有迷惑心智的能力,你这样问能问出什么来?而且人家杀了这么多人没被发现,想必也是做足了准备,你这样是白费功夫。” 郑钧毅的话也有道理,我挣扎了一会只能无奈的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问道:“那怎么办?” “现在就两种办法!”郑钧毅想了想回答道:“第一,我们把事情闹大点,他不是要把事情压下去吗,我们就在整个学校把几件杀人事情公布,反覆传播,让人们重新回想起来,这样他肯定受不了,会主动跳出来找我们麻烦,第二嘛……他的术法应该不至于强到能影响魂魄和物理监控吧?从这两个地方着手也可以,保险起见我们先用第二种吧,第一个做备案。” 我握拳头挣扎了一会,好半天才开口道:“好吧……看我把这傢伙揪出来,敢在我的地盘上这么胡来,真是不把地府看在眼里。” “说的你好像能代表地府一样。”郑钧毅小声腹诽着,不过他也知道我现在正在气头上,不再辩驳什么,老老实实的走了出去,说道:“询问魂魄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去看看有没有事发当天附近的录像,有的话事情会好办一点。” 有隐身符在,我不担心他能否搞到消息,现在的问题是我,大白天的鬼可不好找啊。 第五十六章 怨灵怡红 魂魄这玩意说坚韧很坚韧,但说脆弱也是脆弱得让人无法接受,除了英灵,守护灵或者拥有凭依物的魂魄,其它鬼魂天上畏惧阳光,白天永远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或地里,那些带着阴气的冤魂恶鬼一流,更是连碰也碰不得阳光,稍稍遇到就玩完了。 但被那么残忍杀死的人,能没有怨气吗?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大白天的那些傢伙都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更坑爹的是学校里的人都对于所谓的杀人案一点反应没有,有也根本记不清楚了,我完全不知道要在哪里找受害者的魂魄,范围一下子扩大到整个学校,而且这地区也不止我一个引魂人,指不定我要找的魂魄已经被勾走了也有可能,总之我的调查在一开始的时候就陷入了困境。 第94页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我的时间很充足,一个个地方慢慢找,总能找到些。 我跑了许多地方,在树林和在学校食堂里,我又发现了一些怨气残留,可惜那个留下怨气的可怜鬼已经不知跑哪去了,就在我即将不耐烦打算使用方案一的时候,一段对话引起了我的注意。 “真的,我昨天看到怡红的尸体了,警察也过来把她带走,可不知为什么今天就是没有半点消息,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哎哟,不是我说你啊伊妮,叫你平时不要看太多恐怖片的,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怡红死了?我们学校出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接不到?而且怡红的父母也没来学校闹,分明是人家已经不来学了而已嘛,只是人家没和你说而已。” “不是的,我真的有看到……唉,别走啊。” 我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身材娇小的短髮少女正惊慌的拉着一个高大女生的手臂,高大的女生显然已经不耐烦了,狠狠甩开短髮少女的手,气沖沖的跑掉,那样子就像在躲一个神经病一样。 但对我来说,这无疑是个好消息,看起来这个叫伊妮的女孩还没有来得及被抹去记忆,而且时间也只是昨天,来得及的话受害者的魂魄也许还在,我连忙上前拉住她。 也许是因为害怕,她的手很冷,冷到感觉像是握到一截冰块,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伊妮也被我突然的举动吓的不轻,拍开我的手双手护胸后退了几步,那样子就像在提防色狼,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发现线索我一下子表现的太急促了。 我双手举起示意自己没什么恶意,低声说道:“这位同学,你刚刚是说有人死了是吧,我正好也在调查这方面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请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调查?你也看到学校有人死了吗?”伊妮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连忙点头应是,顺便说出了自己的“亲身经歷”,毕竟只是一个无助的小女孩,我随便编造一个自己也是目击者的理由就把她唬住了,看她那样子就像找到组织似的,眼睛里满是对我的认同。 很快的,我从她嘴里套出她的经歷,其实跟李婉冰那次差不多,只是地点和尸体换了下,地点是教学楼一楼的音乐室,死者曾经是伊妮的朋友,她午休去音乐室拿东西的时候偶然的发现怡红的尸体倒在钢琴上,这个可怜的女孩吓坏了,而警察也很快过来把尸体带走,但她却发现,不管是其他朋友还是那个怡红的父母,都对于怡红的死无动于衷,好像死掉的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不对,更像是怡红只是出去旅游一趟,一切都很正常一样。 我藉机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她死前身边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可疑人员?比如说有什么老师约她到音乐室去?” “可疑的人?没有……啊,等等!”伊妮话说道一半忽然改口道:“我想起来了,在怡红死前几天,好像和许文老师走的很近,他是负责教音乐的老师,平常也喜欢留同学下来单独辅导,会不会是他?” 负责教音乐的老师吗?这倒有可能,毕竟这样的身份一般都给人无害的感觉,很容易把学生骗出来。 我默默把这个名字记在脑海里,打算等郑钧毅回来让他查查去。 互相给了联繫方式后,我又邀请伊妮陪我一起去音乐室看看,毕竟她们是朋友,有她在也许能让可能存在的怡红魂魄容易交流些,但她显然对那里已经有阴影了,连连摆手说不要,这个怎么说呢,有些让人失望吧,看起来我长得不是很有安全感啊。 见我失望的样子伊妮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我这是在为她的事情忙活呢,作为补偿她又给了我另一个线索,这是她偶然听说的,学校里好像还有其他人也在关注这件事,甚至搞了个什么组织,也许我可以去找找。 这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真是……会这么玩的我大概猜到是谁了,这世界估计找不到第二个叫李婉冰的奇葩,这个事后再去问也可以,现在我更关心的是那个叫怡红的死者,希望她的魂魄还在那里吧。 告别伊妮,我马不停蹄的赶往音乐室,果然,这里也有些怨气和血气存在,不过也许是因为这里经常有人聚集的原因,血气弱的都有些感知不到了。 我张开阴阳眼看了下,果然在地里,有一个虚弱的魂魄蜷缩在那。这应该就是怡红了,幸好她还没有被带走。 看样子这魂魄虽然残留着不少怨气,但还有理智,我把音乐室里的窗帘都拉上,门也关上,掏出随身带着的香点燃,对着她的方向拜了几拜,说道:“是怡红小姐吗,鄙人是阴间引魂人,此次特地有事前来相问。” “引魂人?”怡红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由于这里残留的阳气刺激,她显得有些烦躁,不过还是忍着说道:“您是来带我走的吗?带我去阴间?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这里好可怕。” 我尴尬的笑着说道:“这个,带你走的话恐怕得等到晚上,白天地府的通道不对我打开啊,我这次来是想调查有关于你死去的这件事的,你知道是谁杀了你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为你报仇。” “谁杀了我?”提起这个,怡红的魂魄显得激动起来:“是他,是许文,他把我约到这里来,说要给我个惊喜,可等我过来的时候却……却……我,我只记得有什么扣在我后脑勺上,我脑袋一疼就没了直觉,等我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我的尸体倒在那里,但没错,一定是他杀了我的,肯定是他,你要帮我报仇,帮我报仇啊!” 第95页 怡红越说越激动,身体渐渐渗出血气来,黑色的瘴气掩盖了她的面容,残留下的微弱阳光对她的伤害也越来越大,我连忙提醒她冷静一些,但这显然没什么用,她已经完全失去控制了。 只剩下本能的她沉入地下,很快的从我眼前消失掉了,任我怎么唿唤都不再出现,看起来她已经完全陷入怨恨与疯狂中,离怨灵不远了……还好这是早上,晚上的话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 在那之后,我会和了郑钧毅,他见到我第一句话就是: “餵赶紧的,我从录像中找到一个犯罪嫌疑人了,唉,别说,那的傢伙长得还挺猥琐的。” 我给了他一个拇指,不愧是干侦探出生的,要知道监控室一般都是有人看守的啊,大白天的哪怕有隐身符,操作电脑搞出的动静也是瞒不住的,只能说,这傢伙实在有够能耐。 不过他说给我看录像……他打哪有的行动装置? 想起这个,我疑惑的看向他,郑钧毅明白我的意思,得意的从身体里掏出一个u盘来,我当场就愣住了,这也行啊! 郑钧毅扯着我的裤腿急匆匆的就往外跑,我连忙拦住他,说道:“等等,我也找到一个犯罪嫌疑人了,一个叫许文的傢伙,是这里的音乐老师,我们对对看吧,如果长相和姓名吻合的话,那就说明兇手只有一个,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也简单一些。” “你还真打听到啦?那太好了,赶紧的。”郑钧毅爬到我口袋里,只露出一个头装成非主流的饰品,说道:“我们去教职员室看看,他们是不是一个人!” 老实说,我也没想到郑钧毅这猴急的举动会给我带来麻烦,这学校里虽然非主流多,但因为规矩严格大多是性格上的非主流,衣服装扮却大都是正常的,所以衣服前口袋露出一个稻草人的头看起来还是很怪异,走出去大街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我没走几步就被一个老师拦下来了:“同学,等等,你怎么在学校戴着这种饰品。” 眼前忽然出现的老师长着一张看起来就很刻薄的脸,浅眉毛,薄嘴唇,鹰钩鼻,几乎把反派能有的特点都集齐了,看起来就让人不由自主的想给他脸上来两拳,不过他的表情却很诚恳,那种真正的关切摆在脸上。 在他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衣袋里的郑钧毅身体一紧,用力抓了抓我的衣服。 我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这傢伙就是他找到的犯罪嫌疑人! 第五十七章 被啃噬的尸体 难不成这个人就是许文? 不像吧,虽然我不知道所谓的许文长什么样子,但做音乐老师的总得对外貌有些需求,不然按这所学校的尿性还真未必能让你进来,但保险起见,我还是在道歉后装作毫不在意的问了一句:“请问,你知道许文老师在哪吗?” “许文?”这个长得不怎么样的老师皱起眉头,说道:“你找他做什么,他在昨天晚上就交了辞职信了。” 我随口掩饰道:“哦,没事没事,就是一个同学说许文老师音乐很好,我想找他了解一下,嘻嘻,我对音乐也有些兴趣。” 本来我以为,我这么说了他应该不会再追问什么才是,没想到他却反而警惕起来,盯着我身后的画板说道:“对音乐感兴趣?我们这里音乐课和绘画课时间可都是相冲的啊,这位同学,你没有说实话哦。”不待我掩饰什么,他继续说道:“看来这两天在学校里搞什么‘死亡探查会’的就有你的一份吧,我不知道你们到底要玩什么,但劝你们还是尽早收手的好,免得真的有一天摊上什么大事,连回头的时间都没有。” 死亡探查会?看来就是伊妮嘴里的那个了,那玩意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不过这位老师的一句话,可暴露了一些情报啊,看样子他似乎对于这件事情挺了解的,不然不会说出这种类似威胁的话。 我装作一脸严肃的说道:“老师您果然知道些什么吧,或者说,您就是兇手?” 老师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可怕笑脸来,说道:“是我的话,你已经死了,总之事情很快会结束的,在那之前,你们这些学生就消停点吧,不要整天总把注意力放在这些地方,反正,与你们无关。” “呵呵,无关?你是怎么得出这种结论的。”我忍不住冷笑道:“迄今为止死了多少人了,你应该是知道的吧,在这学校里的人都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牺牲者,就算这样,你也说跟这里的学生无关吗。” 老师的脸颊抽搐起来,好半天没说出话,最后恶狠狠的说道:“总之据我观察,她只对女人感兴趣,你不会被列为目标,所以也不必做这些有的没的,引起她的警惕的话,反而平白多搭上一条性命,不要以为有点带灵气的宝贝就能搞定这里的怪物,这种不入流的东西对你一点帮助也没有,算了,听不听我的话随便你,到时候死了不要来怨我就是。” 说罢,他不再理会我,转身离开了。 尽管他说的很义正言辞,可老实说对于这个忽然出现的,疑似兇手的老师我并没有放下戒心,看着他的背影我有种想丢个符咒检验一下的冲动,但仔细斟酌了一会最后还是忍住了。 现在不是适合暴露的时候,如果他是自己人,这个符咒只会让我暴露出去,不会有什么好处,如果他是敌人,这个符咒只能让他狗急跳墙,我们直接站在对立面,到时候还要赌他敢不敢在大庭广众下动手,这状况怎么看都有些让人不快。 第96页 而且在心里,我更加偏向于他是自己人的猜测,听这个长得不怎么样的老师的意思,他显然对这里危害人的妖物有所了解,乃至正想着阻止他,一般情况下,敌人应该不至于在入侵者面前演这种无聊的戏码,当然,只是一般情况,那些有特殊癖好的例外。 等他走远了,我手指点着郑钧毅的头问道:“喂,你怎么看,他的话你信几成啊。” 郑钧毅拍开我的手指嘟喃道:“如果他是来调查这件事的同行的话,我对他的话只信四成,那句‘这里的怪物只对女孩子感兴趣’有那么点道理,不过考虑到这学校里女生的比例,这个还是要再调查下再做定论,其它的?呵呵,连你的身份都没看出来,想来能力也是有限的紧了,这傢伙只要列入调查对象关注一下就好,想来长得这么特殊,他的资料应该不难找吧。” 我点点头,好奇的问道:“就这句话占了所有话的四成?” “你脑子是不是有坑啊。”郑钧毅忍不住吐槽道:“他之前说的,许文已经辞职的话被你吃了?” 哦,我不好意思的笑着,这句话我一时还真忘了,毕竟后面的话题太吸引人眼球了,相比起来,一个犯罪嫌疑人的话题很容易被忽视掉,而想来老师辞职这种一调查就出来的事情,他应该不会在这里下文章才是。 虽然确定了许文不在学校,但我们依旧去了趟教职员室,一方面是我还没走过那里,想看看那里有没有被杀者的怨灵,另一方面,我们打算之后直接跑许文的家里去实地调查一趟,这傢伙在自己学生出事后当天就辞职了,怎么想都是有问题的嘛,就因为他辞职了就不查了简直是脑抽。 很容易打听到许文的地址,我们驱车赶往那里。 没想到这个许文的家还挺豪华的,居然是一栋小型别墅,带院子,带车库的那种,很难想像这是一个老师的房子,如果不说的话,我还以为这是哪个企业家养小三的地方。 我上去看了一下,门把很干净,但院子里面却很糟糕,明明不是落叶的季节但院子里的落叶多到可以烤蕃薯,看起来这里不像是有人常住的地方,也许许文根本不在这里。 按了几次门铃,屋子里半点反应都没有,不耐烦的我干脆直接翻墙进去。 一靠近房子我就发觉事情不对,血腥味,好浓厚血腥味!我连忙上前踹开李文的房门,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呆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那个人影就是许文吧,他已经死了,死的只剩下一副带血的骨头,几只看起来像是狐狸的动物就在他的尸体旁边悠闲的用着大餐,蓬松的尾巴一甩一甩的显得很是惬意。 它们啃噬着许文剩下的尸骨,不时可以听到骨头被咬碎的响声,对于我的到来,几只狐狸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小心翼翼的靠近这些小傢伙,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尸骨,他死的和前几个受害者一样,头骨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整齐的几片肉块,舌头从脖颈上面露出来,配合着就像是诡异的食人花花蕾,他的身体很放松,没有挣扎过的痕迹。 也就是说,兇手几乎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把他一招毙命了,不过和前几个受害者有些不同——他的血并没有被取走,流淌的一地都是,而且兇手没有把他的尸体随便丢弃,反而是搞了些小动物来搞破坏。 就在我仔细分析这一切的时候,腿上突如其来的一阵疼痛打断了我的思路,我低头看去,只见不知什么时候一只狐狸把目标对准我,两爪子抱住我的小腿就一阵狂啃,那样子就跟我啃猪蹄子似的,吓得我连忙把它踢开。 我粗鲁的动作惹毛了这些小傢伙们,刚刚把一只狐狸踢走,其它狐狸就颇有默契的对我扑上来,咬着我的身体就不放了,甚至有只厉害点的咬破了我的皮肤,鲜血流进了它嘴里,这只狐狸还人性化的露出一副享受的神情,可过不了多久,这副神情就转变成了痛苦,它挣扎着松开口,跑到一边抓挠着自己的喉咙,就像刚刚喝下去的是一瓶硫酸。 其它狐狸明显被吓到了,一个个松开口来跑的远远的看着我,我得意的拍了拍受伤的地方,对它们勾着手指挑衅道:“行啊你们,不是挺能耐的吗,有种的继续喝喝看,老子的血可不是那么好消受的,不想惹麻烦还真当我怕你们不成。” 我这句话说完,喝过我血的狐狸也终于被体内血魔的血液折腾死了,身上的鲜血全部从毛孔里渗出,幻化成一团血雾进入我的体内,这下子,这群狐狸更加慌乱了。 出于自己身手不快考虑,我并没有要对它们赶尽杀绝的意思,只是驱赶开这群恐怖的小傢伙,开始对着眼前的尸体招起魂来,我已经可以看到在地下躲着的魂魄,按理说,招这种刚死的魂魄应该很简单的才是,但我没想到,一支香都快燃尽了,底下的魂魄居然没有出来的意思。 那些狐狸在一旁看着,发出“嗤嗤”的叫声,像是在得意的笑。 脑袋耷拉在我口袋上的郑钧毅不耐烦了,忍不住问道:“我说老大,你干嘛呢,吃点香进补啊?给我也来点,我死了这么久都没尝过这香火是什么滋味的,听说对鬼魂大补?” “别闹!”我拿香头扎了下他的脑袋,说道:“我这儿正招魂呢,不过不知为什么,那个疑似许文的魂魄就是不肯出来。” 第97页 郑钧毅懵懵懂懂的点点头,半开玩笑的说道:“指不定看到这些吃自己尸体的狐狸,那个许文怕了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不由得拍着自己的脑袋说煳涂,有道是菩萨也捡软的欺,恶鬼也怕恶人磨,一些杀猪杀牛的刀都能有震慑恶鬼的作用,更别说这里有一堆啃噬许文尸骨的野兽,他的魂魄又怎么敢出来? 想清楚了这些,我对着屋子里的狐狸们驱赶起来,但它们一个个的却都不愿走了,占着速度快的优势,一个个分开逃离,我赶走这个那个又站着,我赶走那个这个又回来,看它们的样子不像在守食物,就是故意不让许文的魂魄出来! 第五十八章 人面狐 这样下去简直没完没了,我现在真恨不得自己会点术法,或者干脆有把手枪,把这些哌噪的小东西给毙掉,但可惜现在的我就是拿它们没办法。 我是一个很会偷懒打擦边球的人,眼见得再拖下去也不是事,我干脆拿出手机拨打了1.1.0,我就不信邪了,这群小傢伙的主人还敢让它们跟国家机关槓上,那还不翻了天了?等警察们把现场打扫干净,我再来慢慢招魂不急。 可我手按键位上还没动呢,屋外就传来一阵警笛声,唉?现在警察办事这么有效率了?我刚想夸耀几句,忽然发现几只围着我的狐狸同时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没错,奸诈,这种本应该只出现于人类脸上的表情,居然被几只狐狸做出来了,它们的脸此时给我的感觉就像一张活生生的人脸,这种东西我在白云子的藏书上看过——人面狐? 我看向刚刚喝了我血被折腾死的那只狐狸,果然,它的尸骨渐渐萎缩腐烂,就像它身上的时光加快了几千倍,很快头颅的部分血肉全部剥离下来,那下面是一个属于人的头骨! 该死的,我算是知道兇手为什么会剥人头骨了,居然是拿来炼制这种丧心病狂的玩意。 人面狐又称鬼狐,是一种晚期从东洋传来的管狐操纵技巧演变而来的。 管狐的制作方法是抓一只刚刚成年的狐狸,然后把它埋在地里,只留头部在外面,每天只餵点吃食保证它饿不死,然后对留在外面的头部日夜不停的鞭打折磨,狐狸是有灵性的,受到这样的折腾自然不愿屈服,最后会想办法自尽结束自己的痛苦,死时怨气极重,这时在一个老竹筒子里放点饵食诱使其进去,用秘法封住,三年后这狐狸魂魄被怨气折腾疯了,这管狐才算完成。 使用时把竹筒对准敌人拔开盖子,被怨气折磨疯了的狐狸魂魄就会自动攻击看到的人,因为这东西是用一个管状的筒子装的,玩意又叫做管狐,是常见而又残忍的道法之一。 不过传到我们这边后,据说因为拘禁管狐的秘法缺失,又被某个教派演变成一门更邪恶的妖法,在管狐灵魂出窍的时候用带有新鲜大脑的人头骨封住,刻上主人的精血做成的印记后,把狐狸的头骨替换成这个人骨,制作出来的人面狐不止通人性,肉身死后出来的魂魄更具怨气,攻击力比普通管狐高了数倍不止。 想清楚其中关窍我不由舒了口气,还好,我体内的血魔不止吸血,还会毁去生物的魂魄,不然真放一只管狐出来,我那三脚猫不到的功夫可未必能搞定它。 不过这群傢伙现在是什么意思?警察来了它们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地方吗? 但很快我就明白它们打的什么主意了,我比普通人灵敏的耳朵隐约能听到屋外警察们紧张的声音:“快快快,兇手还没逃走,把路口都堵上!”听到这我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卧槽了一声,这群傢伙居然是打着让警察对付我的主意! 不对,这是那个幕后的傢伙搞的鬼,鬼狐可以跟主人心意相通,它这是在这里布了个局候着我呢,傻的我还老老实实在这里耽搁时间,等到警察上门来堵我。真要被抓到局里去,我的事情可就大条了,不说局里有一推认为我死掉的傢伙,就说身为引魂人却和活人有这么多纠葛,地府那边也不会坐视不管。 我连忙冲着一边的窗户跑过去,这些鬼狐果然是来坑我入局的,见我逃跑一个个不再害怕,奋不顾死的扑上来撕咬我的身躯,这么好几只缠在我腿上搞得我寸步难行,不过这时候我也顾不得理会它们,反正咬不死我,最多算是给我挠痒痒,就让这群傢伙在我身上吊着好了,我甚至还故意放松肌肉让几只鬼狐咬破我的皮肤,又搞定了好几只鬼狐。 身上带着一串狐狸,我狼狈的逃出房子后门,感谢这是个四面有院墙的院子,警察们来不及封锁所有方向,我顺着院墙遛了出去,钻小巷子里跑了,几只鬼狐见此急了,有一只甚至还跑我脸上企图用那蓬松的尾巴挡住我的视线,其实看它那样子本来是想咬我脸的,不过考虑了半天没敢下口。 这下还真给我带来些麻烦,它在我头上缠的紧紧的,我揪都揪不下来,看不清路面我的速度自然慢了下来,好几次撞墙上。 这个狡诈的傢伙一边缠着我一边还放声大叫,狐狸的叫声虽然细小但却很刺耳,很快有听到动静的警察追上来,我好不容易扒开狐狸尾巴一条缝往外看,追来的居然还是熟人,正是我们局里的小刚。 小刚一个人冲到我面前,拔出枪来指着我,喝道:“不许动,安分点,请接受我们的检查!” 小刚的声音带着些许疑惑,估计是第一次看到我这样被好几只狐狸包围的“人”吧,他不是老李那计划的参与者,还不知道我已经復活了,真让他在这里看到我非得吓死他不可。 第98页 这时候我又希望脑袋上这个烦人的小傢伙不要放手了,但它好像知道我的心思,一看有人来了,直接松开爪子遛了下去,剩下的几只鬼狐见任务完成,也在瞬间跑的没影,吓得我连忙捂住自己的脸,但这么近的距离足够小刚看到些东西了,他的身体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子就僵住了。 “陈斌?你是陈斌!你没死!”小刚大叫着,那声音巴不得全世界都听到似的。 我连忙捂紧脸胡掐道:“那啥子,大兄弟你认错人了,我叫李狗蛋,不叫陈斌。” “那你松开手我瞧瞧!心里没鬼,你遮着脸做什么?” 松开手?松开手不就露馅了吗?听到院子周围其他警察赶来的脚步声,我二话不说转身就跑,这一下来的太突然,小刚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一边追着我一边威胁道:“站住,我现在怀疑你与一起谋杀案有关,如果你不停下的话,我可就开枪了啊!” 听到这毫无水平的威胁我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信你才有鬼勒,警察要是能随便开枪的话,华夏也不会传出城管战斗力第一的谣言了,除非歹徒手持兇器,并且有伤人的意图,不然你这枪保险都不能开! 背后追着我的人似乎变多了些,估计是循着小刚的声音过来的吧,不过在这种狭窄的小道里人数没有什么优势,我玩命狂奔,仗着体力充沛的优势很快和小刚一伙人拉开距离,又在小道里拐了个大弯回到车上,吴子东老早就在那里候着了,一熘烟把警察们甩了个没影,只留下背后的叫骂声。 车上我刚刚松了口气,郑钧毅这傢伙就从我口袋里探出头来:“卧槽好险,没想到你居然被一群畜生给耍了,幸好你跑得快,你这张脸要是被认出来,估计会很轰动吧。” 我没好气的把他按回去,说道:“不要用‘你’字,说的好像你不在现场一样。” “嘻嘻,好歹被追的不是我啊,我只是跟着你来看戏的而已。”郑钧毅嬉皮笑脸的说道。 这个没脸没皮的傢伙……我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放松身体把自己陷在座椅上,真是的,现在只能希望小刚不是老李那种行动派吧,他要是真的揪住我不放我可就麻烦咯……不对,我现在已经被看作杀人兇手了,无论如何他们肯定会追着我的,好在我这时穿的是爱德拉的校服,大不了这次调查后赶紧撤退,应该不会被黏上。 我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念头:这该不会也在那个幕后主使的打算吧?可以的话把我弄到警局里,最差的结局也可以早点把我赶出它的地盘,想到这我头皮不由得一阵发炸,但愿这只是我想多了,不然这个对手未免太可怕,一开局就将了我一军啊。 带着莫名的担忧,我换了套衣服后并没有回到学校,而是在外面一直等到下课时间李婉冰出来,她出来后装作毫不在意的在街边招了招手,吴子东连忙把车开上,在一连串的国骂中挤开其它计程车,载着李婉冰离开。 “唿~~演戏真累啊,话说有必要做的这么认真吗?”李婉冰上车后一阵抱怨,看来演戏这种工作并不适合她。 我无奈的耸了耸肩道:“警惕些总是好的,如果让有心人看到我们在一起,我们之中又有一个人暴露了的话,那这盘棋基本就不用玩了,凭对手的本事估计有一百种方法坑死我们……” “明白明白明白!”李婉冰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抱怨道:“你怎么比我爹还啰嗦。” 比老李啰嗦,我这应该当作赞扬来听吗,我只好哭笑不得的换了个话题:“对了,听说学校里出了个什么组织,叫死亡探查会,是不是你搞出来的?” 李婉冰高兴的点点头:“对啊,风声已经传出去了吗?我想试着能不能把所有还清醒的知情者都找出来,到时我们一起行动,不管是联名上报纸还是集体做证人,我们都……” “想得挺美!”我一手刀敲停的李婉冰的炫耀,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兇手打算把你们这些知情者都干掉的话,你这个做法,就是在帮它省去找人的步骤,到时候趁你们集合时一锅端了就行,多简单。” 第五十九章 阴差天瑜 李婉冰被我说的有些哑口无言,不过最后还是不服气的小声说道:“哼,想杀我们有那么容易吗?毕竟那么多人,而且还有你这个引魂人在。”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小姐。”郑钧毅才我口袋里探出身子说道:“对手很可能是妖物哦,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光靠人数就可以对付它吧,不说别的,这次陈哥就被将了一军,险些被带到局子里去,对比起陈哥你又没什么自保能力,保险起见,还是收敛些比较好,免得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闭嘴!”李婉冰给了郑钧毅一拳,直接把他锤回口袋里去,象个小孩子般闹腾道:“不管啦,总之我就是要建,这个组织我花了不少心血的,好不容易有了起色,说什么都要办下去!” 心血?我怀疑的往她身上瞄了两眼,不过几天功夫随便搞出来的东西,哪有什么心血可言?不说别的,单看她那样子,我就知道她这所谓的组织至今也就她一个光棍司令,捨不得?她只是纯粹还想继续闹着玩而已。 第99页 我都在考虑着要不要去劝劝老李,让他这几天把这小祖宗锁屋子里去,反正她在学校也没法提供什么帮助,有什么行动我也不敢让她上,在那里反而碍手碍脚的。 不过想是这么想,但老李工作时候手机都设的免打扰模式,联繫不上老李,一切都只是空谈。 吃过晚饭,我瞒着李婉冰把郑钧毅拷贝到的录像放出来,录像的镜头固定在一条通往体育室的小道上,先是一个女孩走过,紧接着快进几分钟,那个长得不咋的的老师也急匆匆的尾随过去,然后又过了几分钟,那老师回来了,面色难看得哪怕隔着约等于马赛克的画面也可以感觉到,那样子就像刚杀完人后情绪没稳定下来的罪犯。 当然,仅仅凭藉这个郑钧毅还不至于会怀疑他,但关键是这期间,通向体育室的其它道路连个鬼影都没有,有时间作案的也只有他,如果我是个普通警察的话,靠着这个差不多就可以结案了。 但考虑到兇手未必是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往案发地赶去也不是不可能,这一下也可以理解成那老师是去救人的,可惜最后没能赶上,只能败兴而归。 又或者是,敌人故意放的烟雾弹,毕竟控制人心的术法有的是,而许文的情报和李婉冰那个搞笑的组织,也是从他嘴里说出的,这仔细斟酌未必没有威胁和警告的意思。 综合对手是个幻术高手这点,事情拥有很多可能性,早上因为没确定敌人是否已经锁定我,所以我也没有对他使用什么明显的检测手段,现在想来真是失策,因为敌人事后也肯定通过鬼狐知道我的存在了,而我却连一个偶然出现的傢伙是敌是友都不清楚,此时再过去的话,如果那老师真是敌人,我有可能掉陷阱里去。 当时的举动搞得现在一切都只能靠猜测,兇手露出的线索太少了,只有杀人喜欢取头骨,养了鬼狐,还有喜欢收集女孩子血液这一点,它到底是雌是雄,作案工具是什么,目的是什么,我一无所知。 想了这么多事情却没什么进展,我不由有些头疼。 郑钧毅见我神情不对,连忙问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把自己迄今为止想到的东西说给他听,结果却得到一个“你想多了”的回答。 我不由得苦笑,是我想的复杂了吗?也许吧,但上次笔记本的事给我敲响了一些警钟,人心都有那么复杂,人的演技都可以那么高超,何况这次的对手是异物呢?那种修改记忆的能力,以及早上那个看似恰巧的局,一切都给了我莫大的压力。 本着有烦恼应该一起分享的精神,我把白云子抖出来,这些线索一股脑的丢给他,在他铺天盖地的抱怨声中抱头离去,希望凭藉这些线索他能查出些什么吧,不过我并不对此给予什么期待。 之后我又往许文的住宅那里跑一趟,希望能从许文魂魄嘴里套出些情报来,毕竟许文已经确认不是兇手——没有哪个兇手白痴到会被自己干掉吧,那么事实真相只有两种,要么他是被控制的,利用价值完蛋就被抛弃,要么他发现了什么,然后辞职跑掉了,不管哪一种他那应该存在值得利用的情报。 只可惜等我赶到那里时戒严还没结束,警戒线拉得严严实实的不说,隐蔽处也放了几个摄像头,我估摸着里面应该还有几个警察守着,我想进去基本是没戏了,郑钧毅这傢伙又不懂道法没法招魂安魂,只能悻悻然的退回去。 一条线索暂时断了,我又不甘心的借着晚上补习时间跑去学校音乐室里,现在所能即时找到的线索,只有还在音乐室里的怡红了,考虑到她当时处于不稳定的状态,也许我还能从她那里知道些什么。 毕竟怨灵一类的东西有经常会忘记自己死前记忆的特性,她当时说的很模煳,只知道被许文叫去,然后就挂了,中间存在一个不小的断层,按第一个受害者的演绎,那个兇手似乎有玩弄受害者,在她们处于恐惧时杀死她们的癖好,把她唤醒的话也许能找到些什么。 但当我推开音乐室的大门时,一个身影让我惊呆了,这是个长得很有特色的傢伙,星眉剑目,长髮及腰,头上挽了个髮髻,身上穿着古时候的书生服饰,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邪笑,眉心似乎还有个浅浅的龙型印记。 这副古风装束配上那副俊美的面容,如果现在走出大街去,肯定能迷倒一堆女孩子,哭喊着为他生孩子。 虽然他的外貌很有特点,但更吸引我目光的是这傢伙手里赤红色的锁链,上面捆缚着我这次想要询问的目标,无疑,这个人是一个阴差,而且很不巧的,在我想行动的时候他抢了先手。 他打量了我几眼,露出一个和煦得让人温暖的笑容,说道:“没想到居然能遇到在这引魂人,真巧啊,你也是来拘留这个魂魄的吗?” 我看向他背后的锁魂链,点点头道:“额……算是吧” 这个阴差出乎意料的好脾气,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这样的话还真是抱歉呢,让你白来一趟了,嗯……这个学校附近似乎还有一些冤魂,虽然本事比这个弱了些,但如果不介意的话,作为补偿我会把地址给你。” 他这话如果一般人来听估计是云里雾里的,但我却知道他是想表达自己的善意,阴差和引魂人都是看业绩升官的,特别是抓到些有可能影响凡间秩序的怨灵恶灵,一只能顶几百只不止,所以虽然我们间因为时间充裕没有恶性竞争,可一般情况下自己盯上的猎物也不会拱手让人,有时也会因所拘的魂是别人事先盯上的而引起纠纷。 第100页 他这么做是以为这个魂魄我盯上了,侵害了我的利益,所以把自己知道的情报交给我,其实他不这么做的话也没什么关系,我一个引魂人还能拿阴差咋的? 不过现在问题的关键可不是这个,怡红那里可能有我想要的线索啊,怎么可以就此放手? 见这个阴差这么好说话,我试探性的问道:“这位阴差大哥,你抓的那个怨灵知道一些我想知道的东西,能让我暂时跟她说几句话吗?不多,几句就够了。” “这个……原来你是想拷问情报啊,这就难办了。”阴差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从身后把怡红提出来。 我看着怡红皱起眉头,这时候的怡红因为被锁魂链穿过身体的痛苦折磨着,表情变得更加狰狞,似乎完全失去了理智,这样的她,怎么看都不像是能问出什么情报来的样子。 而我也没有理由让这位阴差把怡红留下来,等她冷静了让我询问情况,这不是脸皮厚不厚的问题,而是讲不讲理的问题,马阴差曾经叮嘱过我,做这一行的有三种禁忌,其中之一就是对其他同行拘留的魂魄动手,一旦动了,基本就是挑衅宣战的意思,他能愿意挺我这么无礼的请求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我遗憾的点点头,打算离开,没想到阴差居然关切的问道:“那个……很抱歉,在我把她拘禁之前她还有一些理智的,我似乎坏了你什么事?这样吧,做为补偿,你想知道什么由我来问吧,我会一些搜魂的术法,应该可以帮上忙。” 我诧异的看向这个阴差,这傢伙性格未免好过头了。 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无缘无故的卖人情给我一个小小的引魂人,还找一堆看似有道理实则莫名其妙的理由,怎么看都不像很正常的样子,难不成他就是这次的元兇,想要做什么不利于我的事?想到这我内心不由得一紧,但看眼前这傢伙无辜与关切的神情,又觉得不太象,这么傻的陷阱,只有白痴能跳进去吧? 阴差再次问道:“怎么样?需要我帮忙吗?” 语气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意思,只有关切与宽容,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老好人,给人一种怀疑他有什么阴谋都是种罪过的感觉。 想到他的身份,我也试着放下戒心,笑着说道:“那还真是麻烦您了,对了,我叫陈斌,请问您是?” “哦,失礼了,倒是一时忘了自我介绍。”阴差做了个揖,说道:“我姓林,叫林天瑜。” 第六十章 发狂 我笑着拱了拱手道:“原来是天瑜大哥,真是……真是个不错的名字。” 这句话显得有些古怪,其实我本来想说久仰的,但看他那样子,指不定是什么愣头青的性格,到时候问一句“你从哪听过我的名字”什么的,局面就囧大发了,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我才给临时改了口,生硬了些,不过也煳弄得过去。 天瑜并没有发现不对的样子,笑眯眯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催促我把事情说给他听。 那副好奇关心的样子倒是做的很诚恳——我内心暗自说道。 我这两天的事情一一叙述出来,起初的还好,天瑜的表情很是舒缓,但在说起后面的事情可以发现,天瑜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对,像是看到什么有违常理的东西。 在我说道许文的事情时,他忍不住皱着眉头抬手打断我的话,说道:“等等,你是说你自己掺和的这件事?” 王鹏点点头,天瑜不满的说道:“一般情况下,我们这些人是不允许干涉凡间的,哪怕出了个绝世大妖把凡间屠戮一空,也和我们地府半点关系也没有,胡乱插手纠缠上凡间的因果可是大罪,这点你应该知道罢?” 我依旧有些混不在意的解释道:“我知道啊,但毕竟这事关我朋友的女儿嘛,她好像已经被盯上了,从道义上来说不得不出手是不是。” “藉口!”天瑜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喝把我剩下的话堵了回去,他冷冷的盯着我说道:“这些都是藉口,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的只有好奇,如果你真的担心友人的女儿,大可以让她离开这里,劝的也好绑的也罢,方法有的是,但你却跟着她一起胡来,拿着她的生命在冒险,你只是为了获得一个挡箭牌而已,不是吗?” 最后那句“不是吗”,一字一句的敲在我心里。 这些话让我哑口无言,确实,自从不久前插手杨曦达的事后,我对于马阴差的叮嘱也不怎么当一回事了,那感觉就像罪犯开始试探性的触碰法律底线,发现原来可以打擦边球后,那种特殊的刺激感和油然而生的好玩感怎么也止不住,就是想作死,就是想无视,找到个机会就死命往里钻。 其实仔细考虑,如果真的要做的话,我完全有能力把李婉冰绑在家里,那兇手看起来暂时没有和我们撕破脸的意思,这样无疑是安全的,至于学校里其他人……说真的我也不觉得我有那种圣母性格,会去关心他们死活。 也就是说,我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在意李婉冰的死活。 我不由得开始反思——我真的一开始就只是在自私的给自己找藉口吗? 答案是肯定的,没错,我就是想来闹腾的而已,打从一开始,我就只顾着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第101页 天瑜不知何时走到我面前,抬起我下巴,盯着我的眼睛,语气缓和的说道:“虽然违背自己说出去的话是种不耻的行为,但这次恐怕我是不得不做一会小人了,帮了你也是在害你,劝你在没激怒此地主人的时候收手吧,莫要以为区区不死之身就能为所欲为了,血魔这种东西,丢冥府连给阎君看门的资格都没有,这个世界,大的紧呢。” 我被看得有些不舒服,拍开了他的手,说道:“我明白了……不过听你的意思,你知道这里的主人是什么?” “我告诉你,你会就此离开吗?”天瑜反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应该会吧,如果那傢伙不找我麻烦的话……” “真是没有自信的回答,我打包票你还是会关注这件事的。”见我没有正面回答,天瑜耸了耸肩,表情无奈的说道:“好罢,谁叫我看你顺眼呢,提点你几句吧,这里的主人喜欢玩阴谋诡计,但也知道地府的威慑力,只要你不触碰到她的底线的话,她最多也就给你开点无伤大雅的小玩笑罢了,但小心,这是个哪怕普通阴差都不愿意招惹的对手,惹上的话……女人这种东西可是很小气的哟,所以,别玩的太过咯,哈哈哈。” 说罢,他扯着锁魂链转身走人,只留给我一个帅气的背影,大笑着离去——也不知有什么好笑的。 唯一的线索被带走了,无事可做的我只能回去事务所去,路上我想了很多,虽然对这件事还是很好奇,但对手显然不是那种好惹的存在,在线索全断的情况下无论如何没有冒险的必要,我打算回去后,就劝李婉冰这丫头离校算了,按天瑜的说法,我们这边撒手应该也不会过分穷追勐打才是。 这个设想很不错,但在我回到事务所时便暂时搁置了。 事务所前站着三个人,李婉冰,伊妮,还有那个长得很对不起观众,但貌似是个好人的老师,他们正在我门口对峙着,那老师显然状态不是很对,吐着舌头,眼睛翻白,手里拿着把缠满符咒的锥子,拦在我事务所门口不让两个女孩子靠近。 我一下子就煳涂了,这是什么情况?伊妮和李婉冰怎么凑一块不说,那个老师怎么一天就成了这副样子?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到来,已经疯狂的老师一下子激动起来,吼着向两个女孩子扑去,手里的锥子舞得虎虎生风,配合那扭曲的脸孔,吓得两个女孩子顿时惊叫起来。 李婉冰还好,不错的身手加上大胆的性格,那个发狂的老师并没有能伤到她,所有攻击都被她轻松躲掉了,只是叫的吓人而已,但另一个女孩子就悲剧了,伊妮小个子看起来就不是很有胆子的样子,锥子从她眼前晃过,她就捂着脸来了个抱头蹲防,把自己的后颈和背部都露出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看得我一下子急红了眼,这妹子以为自己是乌龟,背后是龟壳还是怎么的,这种时候你不防后颈居然捂着已经压在膝盖上的脸,这是要脸不要命的意思是吧? 尽管陷入疯狂中,但那老师的基本观察力还是有的,这种情况下立马捨弃了李婉冰,手里的锥子向伊妮插去,眼见得一个女孩子就要香消玉损了,我连忙一个快步向前,随便从身上掏出个东西丢了过去。 被我丢出的东西在空中惨叫着划过一道弧线,准确的砸在老师脸上,稍微阻塞了他的攻势,一旁的李婉冰借势把伊妮拉开。 危机解除,这时候我才有机会查看我丢出的是什么,这一看无语了,居然是郑钧毅那傢伙,他不是被我丢在家里查资料吗?到底什么时候爬到我口袋里的,要不是这一下,我估计都不知道他的存在——要是早知道我也不会这么做了。 糟糕的是,本来发狂的老师把郑钧毅从脸上扒下后,做出一副想丢掉的动作,但郑钧毅偏偏不识好歹,这种时候不好好装死,居然还有心情一边挣扎一边沖我大叫道:“卧槽陈哥你搞什么,想英雄救美也不能牺牲我吧,见色忘义啊你这是!” 于是事情悲剧了,发狂的老师注意力被这个草人吸引过去,知道这傢伙是活物之后,抬起锥子就想来一下。 看那锥子上缠着的玩意,怎么看怎么不像普通的工具,倒像是传说中钉殭尸和恶鬼的法具,郑钧毅要是挨这么一下子,指不定会怎么样呢,他显然也发现了情况不对,僵硬着脸看向发狂的老师,然后脖子一歪,果断装死。 我都忍不住怀疑他的智商,这种时候装死鬼都骗不过吧,我已经做好郑钧毅挂点的准备了…… 不过事情的发展让我惊掉了眼球,显然,老师在发狂后智商已是负数,居然对着装死的郑钧毅犹豫了一阵,似乎在好奇好好的一个活物怎么就这么挂了,还伸到鼻子下闻了闻。 时机难得,借着他分神的机会我连忙上前一个飞踹,把发狂的老师踢倒在地。 他倒地后手不由得松了一下,郑钧毅毫不犹豫的撒腿就跑,发狂的老师爬起身来,对着已经空无一物的手看了好一会,才发现自己被耍,脸上的表情扭曲的都快看不清人样了,疯狂的向我扑过来,锥子直取我心脏,看那样子是不取我命誓不罢休啊。 我一边吐槽着原来失去理智的傢伙也会恼羞成怒,一边躲避着他的攻击,疯狂的他攻击虽然看起来很可怕,但却没有什么章法,我躲了两下就看出这傢伙只会左右比划两下然后一个直刺,攻击套路基本就没变过,躲过一下就能把剩下的两下躲掉,我的躲避开始变得轻松。 第102页 当然,只躲不攻不是我的风格,我也试着夺下他的锥子,但他的气力却出乎预料的大,我夺了几下愣是没能拿下他,反而手背被划到一下,那锥子果然是什么克邪的宝物,引得我体内的血魔一阵躁动,还好最后还是平復了下来。意识到锥子对我的克制作用,我的攻击变得谨慎起来,大部分只是用踢的,把他踢开一段距离,但这点痛苦对于发狂的他显然不是什么损失。 场面顿时僵持住了,不出预料的话,这样下去只能进入消耗战,拥有血魔的我在这方面不可能输给一个只是发狂了的普通人,只是废点力气罢了。 但让我无语的是,就在战斗节奏渐渐被我控制时,背后传来了伊妮糯糯的援助声:“陈先生,加油啊!” 这句话不止我听到了,也被敌人听到了,发狂的老师一下子意识到原来还有两个容易对付的,于是在我一脸“卧槽”的表情中,他放弃对我的攻击,转身向伊妮冲去。 第六十一章 昏迷不醒 老实说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真想先往伊妮的脑袋瓜上怼两拳先,喊什么喊,这不是在存心捣乱嘛? 一下子从单挑演变成救人,情况已经够糟糕的了,偏偏伊妮被发狂的老师这么一吓,居然还腿软了,跪倒在地上任凭李婉冰怎么拖动就是起不来,照这样下去这个小丫头危险不说,保不齐还要拖累李婉冰。 顾不得想其它的,我快步扑上去抱住老师的后腰,但出乎意料的是,这傢伙好像就在等着我这么做似的,我刚刚抱住他,他就顺势把手里的锥子反手扎到我腹部上,这一下实在太突然,我连半点反应都没有就被钉住了,刺进身体里的锥子象跟电棍一样,奇异的能量搅和的我身体一阵发麻,让我险些没趴下。 除了第一次撞墙死掉外,我人生第一次感到这种彻骨的疼痛,一下子被刺激的发了狠,抱着老师的手因为愤怒的刺激而膨胀起来,我一扭身直接把发狂的老师拽倒在地,然后从腹部把锥子拔出,对着他的后心就是一下。 当然,哪怕是在这时候,我也尽量避开了他的要害。 锥子从他后背透过,发出一阵烤肉般的奇异声响,应该是上面的法力和他中的邪咒起了冲突,被扎中的老师一阵挣扎后就没了动静,我掰过他的脸看了看,那份狰狞已经完全消失了,看起来,暂时是安全的。 我舒了口气从地上爬起,直到这时,我才有功夫询问眼前的两位大小姐:“我说,你们怎么是怎么凑到一块去的,还有,这傢伙又是什么情况?” 听到我的询问,李婉冰刚因为敌人被解决而兴高采烈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嘟着嘴不愿说话,最后是伊妮怯生生的走过来解释道:“那个……刚刚我在路上遇到学姐,知道你们也在调查死人的事,就陪着学姐一起去学校里调查,但没想到刚刚进去就碰到黄老师,他好像……好像中邪了,大叫着抓起锥子就向我们追来,然后,然后我们就跑到这里来了。” 陪着李婉冰一起来调查?我不屑了切了一声,怕是被李婉冰强拖过去吧,真是的,不过离开那么一会的时间,这傢伙居然就能给我惹出这样的事情来,好在没有什么大碍,要是两人死在我事务所前,我就算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啊。 我狠狠瞪了李婉冰一眼,她也知道自己惹麻烦了,低着头在那里做乖巧状,不过哪怕是现在,她两只手依旧不安分搓着,眼睛不时瞄向那把奇怪的锥子,看起来有种想要把它拔出来研究一下的样子。 李婉冰那副样子让我不由得捏了捏眉心,皱着脸对她抱怨道:“已经说过不要去作死了,怎么就不听呢,惹上这样的傢伙,能跑到这里来真是奇蹟,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跑不掉……”说道一半发觉李婉冰的眼圈有变红的趋势,我连忙改口道:“算了,外面危险,剩下的进去再说吧。” 瞬间,李婉冰脸上多云转晴,拉着依旧不知所云的伊妮,唰的一下跑进屋子里,看这那活泼的背影我无奈的摇摇头,老李这人老实的要死,也不知道李婉冰这性格到底打哪学来的,拉着倒下老师的身体,我也慢慢挪进了屋内。 看着手里这个昏迷不醒的傢伙,我喜欢胡思乱想的内心又躁动起来,难不成因为我早上的话,他直接去怒刷boss,结果被一个幻术打下来了?但为什么那个潜伏的兇手没有杀了他,只是用幻术让他发狂而已?仅仅只是什么恶趣味,还是另有隐情? 而且仔细想想,李婉冰他们会碰到这傢伙好像也巧合的过了头,伊妮说的是“刚刚进去”就遇上了,那么地点就是在校门或者围墙那里吧,那种地点,怎么看都不像是适合与对手打斗的地方,而按着这个老师发狂后的表现,也不可能平安无事的直接跑到外围,校园里总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吧? 说不准,这是那个幕后者又一次警告? 为了搞清楚事情真相,我把老师丢到厕所里,往他头上泼了些冰水,这是从电影里学来的,一般情况下对待昏迷的人,只要往脸上泼冷水就可以了,他身上的幻术应该已经解除,加上后背伤口的刺激,这时候应该很容易让他醒过来才是。 “怎么?这傢伙醒不过来吗?”郑钧毅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直接跳到老师胸口上,附上去听了一下,惊讶的说道:“咦,好像已经没有心跳了,不会是你那一下扎歪,把人扎死了吧?” 第103页 死了?我挑了挑眉头,刚刚我拖着他的时候还能感觉他活着呢,怎么这一下子就死了? 我连忙上前按着他鼻子看看,却发现人还有唿吸,这是怎么回事?我又往那老师的胸口摸索了一下,哭笑不得的从那里摸出一本厚厚的小型笔记本,我一指头弹在郑钧毅的脑门上,气急的说道:“隔着这么厚一本书,你听得到心跳才有鬼勒!” 郑钧毅尴尬的笑道:“嘻嘻,不好意思啊,这身体有点迟钝。” 我给了个白眼给他,翻起手上的笔记本来。 这应该是一本随身的日记,或者说是随笔,记录了这个我至今都不知姓名的老师的过去,我大致的瞥了几眼。 第一页:今年是师傅派我下山后第十个年头了,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妖怪打杀过不少,无论好恶,无论老幼,从未放过,细细想来,我深感自己已堕入魔道,回首往昔,空有悬壶济世之能,却行杀伐果断之事,与师傅当年的教诲相去甚远,未免可悲,为了洗涤自己的心灵,我封掉一身修为法器,投身红尘,打算从头开始。 第十八页:我后悔了,万万没想到,在这世俗中竟有如此邪物盘踞,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害人,俗人多愚昧,竟是无人发现她,反而把自己子孙送入虎口,委实可悲,但我一身法力已失,短时间内怕是做不了什么。 第二十页:经过几天努力,我混进了那妖物的老巢,也取回了往昔的法器,但可惜现在的我什么也做不了,还需要等待时机……那妖物是只狐妖,狐妖化形,定对在月蚀是显出破绽,而我的法力,也会在月蚀时刻恢復,到那时,定能将这妖物制服,这几天,先收集一下妖物的线索吧。 第二十八页:妖狐的身份已经确认,不是我原来所想,我误会校长了,只是没想到居然是……(后面的部分被撕破了) 接下来是一大堆无聊的潜伏报告。 第八十六页:该死的,已经有很多人失踪了,月蚀却始终没有到来,再这样下去,怕是受害者的尸骨都能堆积成山了。 第八十八页:妖物越来越肆无忌惮,已经不在乎尸体被人发现,渐渐有发现事情真相的无辜者被卷进来,再这样下去,怕是牺牲者的数量会远远超出预想,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第九十页:月蚀迟迟不见,不知道此去还能有活路否,我……(字迹开始潦草起来)总之,愿师傅原谅我这些年来的过错,我走了……妖狐幻术修为鬼神莫测,估计这次是我最后一次降妖了。 笔记的内容到这里就结束了,看得出来,前面的字迹有些年头,这东西不是作假的。 换句话说,眼前这个无名的傢伙,真是一个在追查学校里妖物的高手,只是自己作死封了修为,非得在月蚀时才能解开,但看不得妖物越来越放肆,加上我们的出现代表有更多人捲入,于是干脆来了个破釜沉舟,可惜,他有西楚霸王的勇气却没有那份运气,反而中了妖物的幻术,变成了这副德行。 这本笔记透露了不少情报,不过让人不爽的是,最重要的妖狐身份却没出来,那里居然会被撕破,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的?而且他曾经怀疑过校长,但不知为何解除了怀疑,不过这点我也可以理解,毕竟校长的年龄和样貌摆在那里,任谁都会怀疑那位不老的美人是不是妖物变化而成,这个很正常,不算什么事。 那么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把这个傢伙弄醒,再让他这么睡下去也不是事啊,如果他是坏人还好,偏偏是个忍辱负重的大好人,坐视不管未免太过了点。 我又试了掐人中,餵符水,扇耳光等办法,可都毫无建树,连白云子看了也直皱眉头,连连说“怪事”,最后他总结道:“怕是那妖物的术法太厉害,已经伤了他的脑子,这样的话,短时间内是醒不过来的,嗯……如果没有奇遇,也许一辈子也醒不来。” 我苦恼的挠着头说道:“不是吧,可能昏迷一辈子,那不就是植物人了?这怎么整,我总不能把他丢家里吧,完全没条件照顾他啊,至于医院什么的,按这样子看也难送,家属以及伤病来源就是个问题,医院检查不出什么,怕也是会起怀疑,到时候追究起来事情也麻烦。” 几人沉默了一会,最后郑钧毅给出了主意:“要不,买点点滴先给他上着,再请个钟点工照顾一下吧,在自己家里,总不至于出问题。” 我嘆了口气说道:“也只好如此了……” 六十二章 弄哭了 这个至今无名,只知道姓黄的老师就这样被我丢在事务所里,那把看起来就很厉害的锥子则在郑钧毅鄙视的眼神中被我徵用了,正好我缺个随身武器,反正昏迷的他是用不着了,我指不定哪天就恰好用上了呢?物尽其用嘛。 搞定我们的无名英雄,我把李婉冰抓过来开始谈正事。 李婉冰还以为我要责怪她私自外出的事,嘟起嘴唇撒娇道:“哎哟,脸不用板的那么严肃嘛,我不就是因为好奇出去一趟吗?我保证没有下次了可以吧。” “不可以!你的保证向来做不得准的!”我双手交叉对李婉冰摇了摇头,说道:“这次算是好的,敌人只是丢出个被幻术迷惑的棋子,你要是真遇上了敌人本尊,哪里还有命在?为了你的小命着想,我觉得你以后还是别去那学校了,明天给我就退学去,我也不再插手这件事情,太危险了!” 第104页 这里我小小撒了个谎,毕竟要是让李婉冰知道我还要继续插手,肯定抓着这点死缠烂打,我干脆把路都给她堵上了。 但哪怕是这样,李婉冰的反应也大的惊人,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从沙发上蹦跶起来,手舞足蹈的说道:“怎么可以?事情刚刚有点起色,你说不查就不查啦,哦,就因为对手很厉害就把你吓住了,是不是男人啊你。” “那么到底是你自己的小命重要,还是所谓的男人尊严重要,何况你又不是男的。”我摆了摆手说道:“再说了,你既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被害,也没有什么使命需要负责这件事,退出这件事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事情我会想办法交给其他阴差,他们都是干这些活的好手,这样你总该没意见罢。” “我……”李婉冰被我的话噎住了,好半天才勉强又扯出一个理由来,吱吱呜呜的说道:“可是……可要是兇手已经盯上我了怎么办?就不许我主动出击啊,再说了,这我要是退学了……我老爸该有多伤心啊,他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才让我进去的呢。” 尽管知道这些理由都很牵强,我依旧耐心解释道:“我已经收到些关于她的资料,如果我们不去主动撩拨她的话,她也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至于老李那边,他有意见叫他来跟我说,我看看是自己女儿重要还是那些花掉的功夫重要。”话到这样我顺便对伊妮说道:“对了伊妮,你最好也早点离开学校,她应该不会对校外的傢伙下手,有也是已经提前做好动作了的,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免得日后被盯上想走也走不了。” 我说完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事务所里少了我的嗓音,一下子变得沉寂起来,特别是李婉冰,一脸不甘的咬着嘴唇,手指不停的揉搓着自己的衣角,咬牙切齿的看着我,都快把那可怜的衣角揉烂了。 相信如果眼光这玩意有杀伤力的话,我已经死了好几百回。 看出气氛的尴尬,一直在看戏的伊妮举起手来,象小学课堂提问般小心的岔开话题道:“陈先生的意思是,您已经知道关于那个兇手的线索了吗?” 我点点头道:“对,大体知道一些,我从一个阴差那里打听到……” 我话没说完,就被李婉冰气急的声音打断:“好啊,原来你自己找到线索了,却还瞒着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想撇下我一个人,自己去查这件事的,你嫌我累赘了是不是?” “咳咳。”我被李婉冰突然爆发的话语吓得呛到了,这傢伙的第六感怎么这么准,还是说只是瞎矇的?不管如何不能让她借题发挥下去,不然估计还有得闹的,我也提起声音吼道:“别胡闹了!我说不会去查就不会去查,要是嫌你累赘的话一开始就把你丢家里了,还用等到现在吗,再者说,这些建议也都是为了你的小命着想,我要是不关心你的话,大可以放你自己去送死,又何必苦苦在这里和你斗气?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冤不冤啊。” 听到我这么说,躲在我口袋里的郑钧毅开始颤抖起来,我知道他那是憋笑憋的很辛苦的表示。 老实说我也被自己一通话惊呆了,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可以义正言辞的说出这些东西,仔细想来,这应该是经歷过前些日子的锻鍊和见识,我的脸皮和演戏技巧也不知不觉被影响到了,现在说谎都能句句在理,我自己都有点佩服我自己。 但坏就坏在这道理上,我忘了,有时候女人是不能讲道理的,也许是被我说的太狠,李婉冰居然直接哭了出来,不是那种红着眼睛半天憋不出几滴眼泪的戏码,而是真的有眼泪唰唰的往下淌。 她倔强的吸着鼻子,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冲着我吼道:“行啊,为我好,为我好你都可以吼我了是吧,你当你是谁啊?你是我爸吗,算我看错你了!”说罢,她直接起身往门外跑去。 这情况实在太过于突然,搞得我有些头晕,我指着李婉冰对伊妮问道:“她这是怎么了?我说什么刺激到她的话了吗?” 伊妮伸出一根手指在我眼前左右摆了摆,说道“陈先生确实过分了一些哦,就算李学姐很坚强,但人家毕竟是也是女孩子,你说话应该委婉一点的,你看,把人家弄哭了吧。” 我尴尬的挠着头:“怎么连你都这么说,我不就说话大声点了,也没什么吧……” 伊妮摇头说道:“女孩子很在意这些的……算了,陈先生是男生嘛,我过去陪陪学姐吧,免得她做出些什么来。” “嗯,那就麻烦你了,看着她,千万别让她再去学校冒险了。”我对着伊妮的背影说道,伊妮摆了摆手表示明白。 伊妮快走出客厅时,我又开口问了一句:“对了,你有什么打算吗?早点离开那个学校什么的。” “这个……这个恐怕不行呢。”伊妮回过头来,苦笑着说道:“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我这边没法跟家里人交代,父亲不会允许我就这样退出学校,如果我偷偷跑回去的话,估计会被打断腿吧,我还是继续在学校里留着好了,反正按陈先生你说的,只要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没问题了是吧,我会小心的。” 第105页 说完,也许是害怕我继续劝阻,她小跑着出了门。 人都走光,我一下子感到浑身乏力起来,倒在沙发上,我不由得嘟喃道:“怎么一个个都不听劝呢,明明我难得出于好心来着,到底是小命重要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重要啊。” “你不也一样吗?”郑钧毅从口袋里探出脑袋说道:“不说那个丫头,你也是那种为了满足好奇心就不顾一切的傢伙啊,说谎还说的挺象那么回事,但五十步就别笑百步了。” 我辩解道:“那怎么能一样,我好歹有个不死之身来着,就算出点什么意外也应付得来,但她一个普通人,真对上了那样的傢伙能好到哪里去?不行,我得想法子把她捆起来,光一个伊妮恐怕看不住她!” 第二天,通过使用郑钧毅传小纸条的手段,我终于如愿把老李约出来,这傢伙一听自己女儿可能出事,再也顾不得手边什么案子,请假后就跑了出来,听郑钧毅说,老李出来时还挨了上面一顿骂,不过对于此时满脑子女儿的老李来说,这些完全就当屁在听,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上司刚骂完他就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我们在一个咖啡厅里碰了头,刚一见面,老李也顾不得叙旧,拉着我的领子质问道:“我女儿怎么样了?” 老李那破骡子嗓门震得整个咖啡厅的玻璃都在抖,搞得不明真相的人频频侧目,看我那样子就跟看人贩子似的,有些人看老李的眼神里甚至带着些许提前,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玩意。 “你冷静点,你这是想搞得全世界都知道是吧!”我连忙把老李按下,小声说道:“放心,李婉冰暂时没事,不过她读的那间补习学校出了点问题,这丫头现在非跟那里的脏东西较劲,我怎么劝都不肯离开,你赶紧帮忙劝劝,最好这几天别让她去学校了,免得真出了什么意外,昨天她就惹上一个被幻术迷惑的老师,差点没命了都。” “什么?差点没……唔。”老李听到这里又险些大叫出来,好在他自己反应及时,把自己嘴巴捂住了,压低声音问道:“那学校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害人了吗,我女儿怎么跟它卯上的,我都没听那丫头提起过。” 我翻了个白眼说道:“听说是个狐狸精,害了一些人命,不过尸体没处理干净被婉冰发现了,她也不知兴奋个什么,非得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不可,好像在她来我这里之前好像就自己调查过几次了,你也知道你女儿的个性,这么危险的举动,她愿意跟你说才奇怪吧?” 老李愤愤的把咖啡倒进嘴里咽下,吐了口气说道:“这丫头,真是不让人省心,居然敢瞒着我?我回头就把她关家里去,她要是不听劝,我直接用绳子绑!”说完老李顿了一下,又有些担忧的说道:“按你这么说,那学校里的学生岂不是很危险?要不要我动用些关系调查一下?” 不愧是老李,三句不离本行啊…… 我轻松的摆着手说道:“放心吧,我还打算查下去,看看她有什么目的,一旦有不对我会阻止的。” 第六十三章 求助 事情经过解释清楚后,老李连忙起身告辞,毕竟没有哪个父亲知道自己女儿有危险后还能淡定的在一边喝茶,出于安全考虑,老李临走时我又塞了一些符咒,这玩意可不是我自己搞的残次品,而是正儿八经从几个认识的阴差手里讨来的,效果拔群,想来哪怕是一个普通人拿着对上那只隐藏起来的狐狸精,短时间内也不会有大问题。 老李道了声谢就走了,看着手里仅有的存货一下子少了大半,我一下子有些肉疼,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杞人忧天?这玩意我估计他们一辈子都用不上,毕竟老李身边还有那位……真跟妖物对峙起来胜负估计也有四五开。 不过送都送出去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讨要回来。 李婉冰的事情告一段落,我继续回到爱德拉扮演学生,努力寻找着有关狐妖的线索。 自从看到黄老师笔记本里的内容,越是细想我越是觉得很不安,按照他的说法,狐妖在很久以前就在这里狩猎人类了,而且目的不是为了食物,很可能是为了藉此施展什么术法。 问题就在这了,这些年来遇害的怕不是有几百人了吧?遇难者的尸骨都去了哪里,狐妖又想搞什么邪术,都是我担心的事情——毕竟能消耗几百个尸骨的术法,就没一个是好相与的,很有可能是仙术级别的诅咒,其他地府人员由于与红尘断绝来往,所以对于狐妖的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他们不着急,不代表事情会有好结果。 但狐狸最是狡诈,估计前几次漏掉的尸体与魂魄都是一时大意,以为自己的手段天衣无缝才遗漏的,这次我再度寻找,却什么都没能发现,几个有怨气的地方怨气都被清理了,能找到的魂魄也大多是没有意识的地缚灵一类,而那些有地缚灵的地点也是千奇百怪什么都有,完全找不到规律可以抓。 而且,也许是察觉到我对于她的戒备与忌惮,她甚至不再出手对付我,两天来我都没遇到什么事。 于是渐渐的,我也变得有些肆无忌惮起来,一些看起来有古怪的东西甚至不惜拿出符咒和硃砂验验,高调的离谱,也不顾其他人古怪的眼神,毕竟按之前几次事件来看,这里的狐妖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我的存在了,甚至可能对我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我藏着掖着反而是给她笑话看,还不如一切摊开了来,也许会有奇效。 第106页 甚至有时候我都在想,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她见上一面,大家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也好解了我心中的不安,到时候是敌是友再做讨论。 为此我甚至在许文住宅戒严松懈后,又花钱派几个道士过去,在察觉许文魂魄不在的情况下依旧大张旗鼓的做法招魂——只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但她却是一点反应也不给。 就这样过了几天,我几乎感觉自己是在白瞎功夫,对面的狐狸也许打从一开始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事务所里,我照例对着郑钧毅一通发泄似的的抱怨:“啊~~真是的,再这样下去感觉整个人都要坏掉了,那只狐狸也实在太难缠,不是都说狐狸喜欢露出狐狸尾巴的吗,这傢伙怎么就一点动静没有,搞得我心慌慌的。” “你就别抱怨了,忙的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我和白云子不都在搞吗?”郑钧毅从键盘前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不过白云子那边说类似的需要用头骨的秘法太多,光是那个鬼狐就是一个,还有类似的其它玩意,一个个找完全找不出来,我这边也是,好像见到尸体并且保有记忆的就那两个人,这种情况下连查看有没有人死了都难,更别说查出死者的生辰八字……话说白云子给的这任务也不好接啊,还不如让我调查监控看看最近有没有可疑人员靠谱一点。” 说到最后,郑钧毅自己也抱怨了起来,也许最辛苦的就是他了吧,在没有知情者的情况下,要调查出失踪者的身份无异于大海捞针,真亏他小手小脚的能整天在键盘上敲半天,偶尔还要出去偷偷找线索,换了我估计不得累死。 这时候白云子也从他的书屋里飘出来,我抱着些许希望,对白云子招了招手问道:“怎么样了师傅,你那边能查到什么吗?” “没有……”白云子有些羞愧的说道:“不知她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那些人头有什么意义,找起来完全没有头绪可言。” 郑钧毅打着哈欠说道:“头骨那边没有头绪,那找找有关狐狸与头骨的秘法总可以罢?有个方向总比我们现在没头苍蝇四处碰要好的多。” 白云子摇摇头说道:“迄今为止找到的有关狐狸与头骨的秘法倒是有几个,但大都是象鬼狐那般,对狐狸极度残忍的秘法,可那只妖物既然是狐狸,这种秘法断然是不会使用的,这些我们是不用考虑了。” 残忍吗?我想了想说道:“也未必啊,毕竟上次袭击我的就有鬼狐,那玩意总该是那狐狸精弄的吧,既然有鬼狐,就肯定有……等等,有没有可能那只狐妖只是负责幻术或者剥骨等工作,但暗地里还有一个人在和她合作,这样他们各取所需,而上次派来袭击我的鬼狐,其实不是狐妖的,而是另一个人的。” 这个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了,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郑钧毅很快分析道:“这样不对吧,狐妖怎么会跟一个害了自己的同族的人合伙,她就不膈应?再说了,合作是基于双方都有需求的情况下才得以展开的,一个那么厉害的妖狐,有什么是自己搞不到需要和人合作的?” 我失落的挠了挠头:“说的也是……啊啊啊,好烦啊,感觉脑子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叮咚! 我正在头疼的滚沙发时,事务所的门铃难得的响了起来,吓得我险些没从沙发上滚下去。 门铃急促的响了几次后,一个怯生生的女声从门外飘进来:“请问,陈先生在家吗,我是伊妮,有点事情想拜託您。” 伊妮?她怎么过来了,而且听这门铃按的那么急促,难不成发生什么事了? 我慢吞吞的走过去开了门,一见到那个矮小的身影,她就火急火燎的问道:“陈先生,听前辈说您这里兼职卖一些驱邪物品,是真的吗?” “兼职卖……”我嘴角抖了抖,李婉冰那丫头把我当成什么了,我什么时候兼职卖过那玩意。 看伊妮表情好像挺着急的,我把她让了进来,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 原来事情还是学校里那只狐妖闹腾的,伊妮前几天被李婉冰劝动,跑去学校里做了回大死,更是成为少数狐妖事情的知情者,而她又因为家庭因素无法离开学校,她本以为只要自己明天按时上下课,跟着同学一起不落单的话,那狐妖就不会来找她麻烦,没想到这几天她却感觉自己被盯上了,偶尔总觉得有人在她背后看着她。 甚至这几天,开始陆续有人约她去一些偏僻的地方玩耍,要知道,平时的她因为人比较文静,基本是没有同学会来约她的,这就让她不得不多想,是不是妖狐开始打算拿她开刀了。 仔细想想,这个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伊妮是知情者,而且和李婉冰搅合到一块去,更悲剧的是她本身没有什么过硬的关系,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妖狐要是想杀人灭口是再正常不过了。 忽然,我想到一个方案,我下意识的和郑钧毅交换了个眼神,他眼里也是一个意思:要不要拿伊妮当诱饵,把妖狐引出来。 我们真是想到一块去了,这样虽然有些冒险,但在现今线索全部断绝的情况下,却是钓出妖狐的最好方法,不过脑子里的想法转悠了一圈就被我压下了,毕竟人家是来找我求助的,我第一时间想把她卖了总觉得是不是有点不地道。 第107页 郑钧毅就没有我这种顾虑了,知道我和他有一样的想法后,第一时间问道:“这个……伊妮是吧,我倒是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听看?反正妖狐都已经盯上你了,和你碰面是迟早的事,你一个普通人买点符咒最多也只能应急,对付她还差点火候,要不这样,你下次遇到有人约你的时候,打个电话通知我们,然后去赴约,尽量拖延点时间给我们,这样我们就能来一个瓮中捉鳖,把妖狐抓住了,事情也就解决了。” 伊妮瞪大了眼睛,好像完全没法预料到郑钧毅会这么说,哆嗦着手指指着自己,说道:“你要我去当诱饵?不行,我不要!你怎么可以这样!”伊妮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眼神哀怨的看着郑钧毅。 郑钧毅完全不为所动,还待再劝,白云子也跑出来反对道:“行了,这个提议就此打住吧,人家小姑娘是来求助的,你这样像话吗?赶紧把那些古怪的想法收起来!” 平时没事的时候,事务所里拿主意的还是白云子这个老前辈,郑钧毅知道对于白云子的话自己反驳不能,只能乖乖的闭上嘴,在一边不甘心的嘟喃着。 第六十四章 符咒买卖 我干咳了一声,把伊妮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带着些心虚的说道:“他的话你就不用理会了,基本是闹着玩的,说说你吧,既然都已经发现不对了,你为什么不试着和家里人沟通一下呢?仔细说的话他们应该可以……” “不行的。”伊妮委屈的咬着嘴唇说道:“我跟父亲说过了,可他说我是贪玩不想学习,才找的这种藉口,还说……还说如果我再敢提出这些的话,就打断我的腿,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求您的。” 我挑了挑眉头,不满的说道:“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种父亲,连自己女儿的话都不信,他还相信什么?” 伊妮微弱的点着头:“父亲就是这样的人,他比较固执,听不得劝的。” 说着,伊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打开来,里面是一些钱,几张一百的,几张五十的,还有一些十块五块的,叠起来厚厚的一大叠,不过价值就……总之省吃俭用的话勉强够我一个月饭钱就是了,但她拿出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好奇的看向伊妮,她脸红的低下头,说道:“这些是我的积蓄啦,虽然不是很多……那个,听说灵验的符咒都是很贵的,不知道我这些钱能买到什么呢?”说罢,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只露出一截脖子给我,估计如果不是硬体设施不够的话,她那个动作可以让她直接把头埋到胸部里去,窒息死自己。 我连忙把钱推了回去,这笔钱我肯定是不能收的,收了估计能被在场几人鄙视死,而且说真的就算我真要卖,区区几百块钱加点零头,她也买不到什么好用的符咒,对上狐妖妥妥的是在送命,这笔交易打从一开始就不成立。 伊妮见我不肯收钱急的眼圈都红了,小声的问道:“钱不够吗?我真的只有这么一点了。” “不是不是,这个……怎么说呢。”摸着怀里仅剩下的几张符咒,我内心犹豫了一会,最后咬着牙一脸肉疼的对伊妮说道:“那妖物听说很厉害,我给的符也不知管不管用,这样吧,我先跟你家人见一面,好好劝劝他们,看看他们肯不肯让你退学,愿意的话自然最好,不愿意我再给……再卖些符咒给你。” 我没说给而是说卖,这是临时想起我们鬼差的制度,给阳间人好处必须收些回报,特别是对待陌生人,收多少是一回事,有没有收是另一回事,不收的话,就算她欠了我因果,死后是要还我的。 这符咒是我自己留下来保命用的东西,真送了她,这欠下的因果可一点都不轻。 但伊妮并不知道这点,被我的话弄的心情忽起忽落的,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古怪,估计是在心里骂我小气吧,我算是明白为什么阴间明确规定不能和阳间扯上因果了,哪怕你做的是好事,也未必会被认为是好人啊。 最后伊妮还是同意了,我把自己打扮的老成一点,吴子东开车把我们载到伊妮的住处。 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个怯生生的小丫头家里是开面包店的,这店铺生意看起来并不咋的,尽管身处在闹市中,大中午的店里却一个人也没有,路过的人都下意识的忽视了这家店,看来如果不是她们家的面包太难吃,就是服务质量太差了。 我们刚刚进入店里,一个粗鲁的大嗓门就沖伊妮吼道:“你这丫头死哪里去了?大半天的看不到人,是不想吃饭了是吧?没看到店里没客人吗?传单就在屋里,赶紧拿了去外面招揽客人!懒懒散散的是什么毛病?” 伊妮缩着头,一句话没说就跑去屋子里了,留下我和那个大嗓门互相对视。 这是个……怎么形容呢,应该说是很魁梧的男子吧,络腮鬍,铜铃眼,加上一张血盆大口,活生生的就一现代版张飞,我用他胸前的那一坨胸毛作证,这店里没有生意的原因,坐在柜檯前的他的形象起码占了八成。 他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几乎是用鼻子哼着问道:“买面包吗?” 我说道:“不是,我是来谈事情的,您就是伊妮的父亲是吧?关于伊妮在爱德拉学校的一些事情,我想和您……” 第108页 “什么!”络腮鬍大汉一下子站起来,瞪大了眼睛说道:“学校的事?是不是我们家伊妮做错什么了?我就知道,这死丫头怎么这么晚回来,和着是有事瞒着我呢,你等等,我现在先去教训她一顿!” 说罢,络腮鬍大汉从身后抄出一根鸡毛掸子,气沖沖的向屋子里走去。 这都是什么奇葩父亲啊……我哭笑不得的拦下络腮鬍大汉,解释道:“不是的,您误会了,伊妮没干什么错事,只是她遇上点脏东西,这几天恐怕不能去学校了,我听说您不许她退学,所以特地来看看。” “嗯?又是退学的事。”络腮鬍大汉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我,开口道:“那你是什么人,别不是那鬼丫头雇来诓骗我的吧?” 被那怀疑的眼光扫的很不舒服,我抽了抽嘴角,故作轻松的摆手道:“这个哪会呢,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斌,是学校新来的老师……” “去去去,什么乱七八糟的!”络腮鬍不等我话说完就推了我一把,激动的说道:“哪里有老师把学生往外面赶的,不想买东西就给我滚出去,我这儿不欢迎满嘴胡话的傢伙!” “唉,别介啊,我真是老师,不信您上我们学校问问,或者问问你女儿,我许文可曾撒谎。”我信誓旦旦的扯着谎。 与此同时,我内心暗自道:许文老哥,反正你已经挂了,借个名头我用用也没什么损失,别见怪啊。这么想着,我的表情愈发心安理得起来,衣服为人师表,满脸正气的模样。 被我的神情唬住了,络腮鬍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也是,那死板的丫头连客人多拿的一块钱都不敢收,想不出这样的法子来诓我,这么说,你真是老师咯?” 我胸脯拍的啪啪作响,斩钉截铁的说道:“如假包换!” “哦,那你可是知识分子,怎么就相信这些古古怪怪的?”络腮鬍点点头,转而不满的对我教育道:“不是我说你啊老师,年轻人就该把心思放在事业上,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没什么用,像我,相信科学,脚踏实地,老老实实做到现在,虽然不算富裕但也算安稳,你是个老师唉,学的知识肯定比我这个大老粗多……” 络腮鬍的语速实在太快,期间好几次我想插嘴都没什么机会,只能由着他教育,心里很是不爽。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最后总结道:“所以啦,那些鬼的怪的就别在我面前说了,我一句都不想听,您也别听那丫头胡说八道,十几天前她就说过类似的话,结果到现在还好好的,您看看,真要有鬼的话她还会活到现在?您还是早点回去吧。”说罢,他竟是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直接把我推出门外。 眼见得完全没有机会劝导络腮鬍,我只能赔笑着离开了,心里暗自嘀咕道:这傢伙怎么这么相信所谓的科学,一般做生意的不都相信神仙的嘛,难不成是我选的身份有问题?早知道穿件道袍来,假装道士算了。 出乎意料的是,伊妮这时候也从屋子后面跑出来,大概是走的后门吧。 她已经换了套工作服,手里拿着厚厚一叠宣传单,见到我她有些吃惊,看看店里又看看我,奇怪的眨了眨眼睛。 我沖她尴尬的笑道:“不好意思啊,没能劝成功,话刚出口就被你爹赶出来了。” “扑哧。”见我尴尬的模样,伊妮忍不住嗤笑起来,捂着嘴唇说道:“你看吧,我都说我爹没那么容易相信你的话的,你又不信,你看看你长得哪里象老师了,至少也得你家那个叫白云子的爷爷来才行。” 我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我也没想到啊,不过要是找白云子来的话,你确定你爹不会被吓死?他可是正儿八经的鬼魂。”说罢,我有些不舍的从怀里掏出仅有的五张符咒,分了两张带有防御性的给她,说道:“算我认了,这是你要的符咒,遇到妖怪时往自己它身上丢,然后就死命的跑吧,有多远跑多远,跑到有人的地方就安全了。” “唉~~只是用来逃跑的吗?”伊妮显得有些笑失落,问道:“李学姐不是说有攻击用的吗?那个……不是我贪心啊,只是觉得这样毕竟安全一点……”说道后面她显得有些慌乱。 我摆手示意她冷静下来,点头说道:“好啦好啦,我理解的,带攻击性的总给人安全感嘛,但你也不想想,万一我给的攻击符咒不起作用,反而把妖怪激怒了你怎么办,保险起见还是给你这个安全一点是不是?再说了,李婉冰那里我也只给了她一张隐身符而已,还是她死皮赖脸要过去的。” 说这句话时,我把老李手上的符咒过滤出去,反正在我概念里,老李拿着和李婉冰拿着完全是两回事,虽然两人是父女,但各自给人的安全感却完全不一样。 伊妮被我的话说服了,高兴的收下符咒,小心的把符咒放进口袋里。 掏出口袋时钱包的一角露出来,这时她才反应起来这是要付钱的,有些拘谨的问道:“这个……请问要多少钱啊。” 第六十五章 中毒 我伸出手来说道:“给我五块就好了。” “哦,五……五块?”做好大出血准备的伊妮一脸无法接受的样子:“这么便宜?” 第109页 我反问道:“我要是把价格定的高一些,你付得起吗?你再犹豫下去,我可就收五百咯。” “别别别,五块就好!”伊妮飞快的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五块塞我手里,那样子好像怕我反悔一样,搞得原本还打算她不接受就用强的我有些无语,这丫头看起来不像这种人啊,怎么这时候脸皮居然厚起来了,她该不会真以为这两张符咒一张两毛五吧?不过算了,符咒送到就好,我告别道谢的伊妮回到车上。 后视镜里可以看到,拿到符咒的伊妮正一脸安心的对路上的行人派发传单,一边递出传单一边介绍着自己店里的商品,哪怕接过传单的人连看也不看就把传单丢掉了,她依旧面不改色的介绍着,那感觉就像一个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机器人。 这副场景稍稍抚平我的肉疼,唉,这符咒就当挽救一个可怜人吧,只是不知我这一时心软,有一天真对上那妖狐时会不会后悔。 车子刚刚驶过一段路,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拿起一看,原来是老李打过来的,这时候他会有什么事?别不是李婉冰偷偷跑去学校了吧?想到这个可能,我连忙按下接听键。 手机那边传来老李焦躁的声音:“喂,小陈吗?这电话总算接通了,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现在在回去事务所的路上,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被一群狐狸袭击了!”老李不安的说道:“刚刚不知从哪里跑进来一群狐狸,冲着我们就咬,用掉你一张符咒才搞定它们,但小冰被咬伤了,现在整个人精神有些萎靡,也不知是不是中毒了,你方便过来看看吗?还是我们去你事务所里。” 狐狸?我下意识的警惕起来,问道:“老李,那些狐狸的尸体还在吧?你自己看看,是不是那些狐狸的头在融化,头骨位置是一个人骨。” “哦,我瞧瞧。”手机那边传来急促踩地板的声音,不一会老李惊讶的声音传来:“这还真是,狐狸的头部出现一个骷髅头,等等,听小刚说最近遇上你时,在一个案发地也发现这些东西,会不会是一样的?” 我说道:“应该就是那些傢伙了,你现在把婉冰接我事务所里吧,她怕是中尸毒了,保险点我让白云子出手,避免伤情恶化耽搁了治疗时间。” “好的,我现在就去,一会见!”说罢,老李急促的挂断电话。 我也冲着吴子东吩咐道:“把车子开快些,我得回去准备一下。” “收到,就等你这句话了!”吴子东兴奋的咧了咧嘴,直接把油门踩到底……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回到事务所我几乎是扶墙进去的,这一会也不知闯了多少红灯,我忘了这傢伙是开赛车出身来着,而且还是赛车出车祸死的,忽然感觉我没有缺胳膊少腿真是个奇蹟啊。 顾不得指责吴子东什么,把口袋里已经彻底晕乎的郑钧毅丢桌子上,我开始忙活起来。 鬼狐是用狐狸尸体与人头骨接合而成的,故而带有剧烈的尸毒,年份越久的鬼狐尸毒就越是剧烈,到最后甚至可能达到见血封喉的效果,而被尸毒杀死的人,几乎百分百的会变成行尸,唯一能阻止的办法就是把尸体毁掉,或用蜜蜡和糯米制成人茧——这玩意跟埃及的木乃伊有点象,都是把人封住避免尸变的法子。 当然,李婉冰那边的情况没有这么严重,毕竟那些鬼狐看起来也就近几年才完成的,毒性不是很剧烈,只要用糯米酒给消下毒,再加上把盐就可以了,不过保险起见还是让白云子出手比较好,我这些知识毕竟只是从书上看到的,对比起有实操经验的白云子差的不是一点两点。 很快的老李就背着李婉冰过来了,我仔细一看,此时的李婉冰被咬到的小腿已经开始发黑,整个人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说真的,那感觉就像下一秒就要撒手人寰一样,吓得我连忙施救,顺便把白云子抖出来看着。 情况出乎预料的顺利,用米酒洗过伤口后,李婉冰的状态有所好转,敷盐的时候更是被刺激得醒了过来,不过也许是身体肉尸毒侵蚀太虚了些,她很快重新昏迷过去,看得老李焦急的在一旁剁地板,鞋子都快踩烂了。 把剩下的事交给白云子处理,我把老李拉出我房间,再让他这么搞下去我地板都快坏了。 为了缓和下他的心情,我递给他一根烟问道:“对了老李,那些狐狸尸体你怎么解决?” “还能怎么办,暂时先敲碎丢冰箱里呗,我打算今晚回去烧掉,然后带到海边丢了。”老李不耐烦的说道,狠狠抽了一口烟,忽然激动起来,抓起我的衣领喝问道:“你不是说只要小冰离开学校,那些傢伙就不会追来吗,现在是什么情况,一群狐狸光明正大跑我家里,把我女儿给咬了,这就是你说的没事?真是岂有此理!” 我苦笑着任由自己被抓起,解释道:“我还纳闷着呢,按理说那阴差也没理由骗我,我这几天哪怕天天在学校里找她麻烦,她都没对我动手,怎么就找你们那里去了,实在不应该啊……你确定婉冰这几天没去学校吗?” “我确定,别说学校了,连家门我都没让她出过,可,可这怎么忽然就……唉呀。”老李嘆气着松开手,烦躁的把菸蒂丢地上,冷静了一会说道:“不好意思……一时激动过头了,这事不能怪你,都怪那孩子喜欢惹麻烦。” 第110页 我耸了耸肩说道:“没关系,人之常情嘛,再说也怪我提出的建议不靠谱,你们为此放松了警惕,你就算打我一拳我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别说笑了,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老李挥手做驱赶状,表情有些缓和下来,但没过一秒又回到那种满面愁容的样子,唉声嘆气的说道:“现在要解决的是,怎么让那妖物离我家小冰远点,也不知怎么的就盯上我家小冰了,她到底哪点得罪了她?” 这个我也挺好奇的,已经乖乖待家里的李婉冰,怎么又会受到那狐狸精的关注?真要下手的话,李婉冰刚刚回家那时候不就是最好的时机吗?又为什么等到现在,这几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估计只能等李婉冰醒来时问一下了,不过以老李多年的刑侦经验,应该不至于连自己女儿都看不住才是。 我估摸着,问题很有可能出在其它地方,比如说,李婉冰不知不觉知道了些什么秘密,或者她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触碰了狐妖某个底线,又或者,狐妖对她的头骨感兴趣? 就在我胡思乱想间,白云子那边也把最后的收尾搞定,飘出来对老李说道:“行了,你女儿现在没事了,你可以去看看。” “哦哦。”老李别扭的点点头,他这是第一次看到白云子的魂魄,想想不久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老人,现在就只能看到一个飘在空中的魂魄,一时有些不适应,不过说到底还是女儿重要,老李很快抛下那些念头往屋里冲去。 我靠过去对白云子问道:“怎么样,有看出些什么吗?” 郑钧毅也跑过来问道:“对啊对啊,有没有什么线索,那个伤口深不深?看起来有没有致命的风险?有没有和书籍记载中不符合的地方,有没有……” “闭嘴吧!你当自己十万个有没有呢。”我一脚把没完没了的郑钧毅踩倒,示意白云子把看到的情况说出来。 “线索嘛……刚刚是没有的,不过小郑这么一说,我倒还真察觉出些古怪来!”白云子皱着眉头分析道:“那女娃的伤口很浅,咬的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位置,尸毒侵蚀很慢,基本就算放一天也没什么关系,这不像是鬼狐的作风,书籍记载这些傢伙狡猾的紧,下嘴从来不留情,而明明那女娃的动脉就在旁边,它没有失口的理由啊。” “哈哈,果然我的思路是正确的嘛,还不放开!”郑钧毅小人得志的声音从我脚底下传出,我不情不愿的抬起脚。 郑钧毅得意的做了十几个伸展运动,在我拳头的威胁下这才急忙解释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只是一次试探性攻击,很明显,敌人对李婉冰感兴趣了,而且是对活着的李婉冰感兴趣,所以才会先让这些小东西过来试探一番,如果确认李婉冰没什么威胁的话,就找机会下手,确认有威胁也能提前防范。” “但这样也会引起我的警惕,对于她的目的是不利的!”我补充道。 郑钧毅耸了耸肩说道:“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咯,也许人家有绕开你的方法呢,别忘了你不免疫幻术,而且狐狸这种生物是很狡猾的,不试探出虚实绝对不会出手,嘻嘻,那种多疑的性格倒是和你很般配哦。” 第六十六章 布局 “般配你大爷!” 我毫不犹豫的把郑钧毅继续踩脚下,让这个口无遮拦的傢伙冷静一下,郑钧毅配合着惨叫起来。 玩笑过后,我开始认真分析起来,郑钧毅说出的无疑是最有可能的猜测,狐妖并没有想杀人的意思,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李婉冰的躯体感兴趣了,迄今为止狐妖只是在收集头骨而已,虽然不知道狐妖对头骨有什么需求,但显然李婉冰符合了这个条件,这才受到狐妖的注意。 得到的情报一下子把我的计划打乱了,我本想尽量不起冲突的,但现在要保下李婉冰,我们唯一的出路只有拼命反击! 这是一次赌博,如果李婉冰是可以替代的存在,那么狐妖应该不会把过多的注意力投注进来,依照她谨慎的性格一旦发现收入和付出不成正比就会罢手,但反之这也很危险,如果狐妖对李婉冰势在必得,我们会遇到的袭击强度将是出乎意料的。 不过我们没得选择,迄今为止一切有利优势都在狐妖手上,我们连她的尾巴都没看到,只能被动式的防御。 郑钧毅问道:“防御不是问题,现在的问题是怎么防御,能确定狐妖大致的活动时间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能提前做好准备,至少布个陷阱什么的,不然对方以逸待劳,我们很是不利啊。” “这是不可能的吧。”白云子无奈的说道:“虽然动物有明确的作息时间,但那也仅限于动物而已,修炼成精的妖物是没有这个缺陷的,如你所见,哪怕是在白天那时候对方也会发动攻击,我们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尽力布好局等她过来了,放心吧,符咒跟阵法哪怕没人看护也会起作用的,虽然效果会差一些……” “活动时间吗?那也未必不能预料。”老李的声音忽然从门后传来,他一脸凝重的走出来,对我问道:“你们刚刚的话我都听到了,现在的意思是,我的女儿成了一块肉,而不知那只狐狸什么时候过来偷嘴是吧。” 第111页 我点头道:“确实如此,只能防着了。” 老李皱着眉头说道:“这恐怕不可取吧,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直接把她引出来就好了!” “哪有那么容……”我话说一半,忽然领悟老李的意思,惊喜的说道:“没错啊,肉在我们手上,除非那狐狸放弃了,不然主动确实权在我们这里。” “喂喂,哪有把别人女儿形容成肉的,说话好听点。”松了口气的老李用胳膊肘拐着我的胸口,玩笑似的抱怨着。 郑钧毅顺着我裤腿跑上来,坐我肩膀上笑嘻嘻的说道:“这个形容没错啊,你的心头肉嘛。” 我们这通话把白云子搞煳涂了,他疑惑的问道:“我说,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额,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大笑起来…… 计划拟定,我们分头行动,首先布置陷阱的肯定是白云子,地点则定在我多灾多难的事务所里,毕竟这里有马阴差留下的阵法,还有一只告死鸟护着,做战斗地点肯定是对我们最有利的。 而我和老李则忙活起来,把已经做了手脚的李婉冰大摇大摆的抬去医院里晃悠——此时的李婉冰已经一副尸毒入骨的样子,皮肤发青,带着些许尸斑,嘴角带着白沫,眼睛微微外翻,看起来就怕是要不久于人世。 不得不说,郑钧毅的易容术还挺牛掰的,仅仅是靠我们的口述就把一个人化妆成这样,如果不贴近了测量尸气,是根本没法知道李婉冰的毒已经解了的。 对于中尸毒的人,另一个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就是换血,这个办法只能用来拖延病情,替换出被尸毒侵蚀的血液,却没法根治尸毒,只是在极端情况下对没有及时得到医疗的人用的,我们现在演的就是这个,为此还要给可怜的李婉冰放一次血,为了避免露出破绽,我还在李婉冰被放出的血里滴了些她还没被治好时流出来的血液,保证妖狐来了都看不出李婉冰没中毒。 老李这次也算尽力了,抱着李婉冰就是一阵哭嚎,那样子就像女儿真的快挂掉一般,吓得医院里的小护士脸都白了,还有一些成熟些的护士被老李的“真情流露”感动,流着泪在一旁安慰他,该死的,这个幸福的傢伙,那几个护士长得都还不错啊。 我也不能落后,满大街张罗着糯米酒,黄连,龟甲,洋参等玩意,这些都是治疗尸毒的东西,然后回医院烧成一壶,一股脑给李婉冰灌下,还好她已经被刺穴昏睡过去了,不然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灌下去指不定她会怎么发狂呢。 折腾了一中午,我们又急匆匆的赶回事务所里,把狼狈的李婉冰放下的时候,看着对方装出来的那副德性,都不由得笑出声来,我挖苦道:“老李啊,这好歹是你女儿唉,这么折腾你也不心疼。” 老李拍着李婉冰的脑袋瓜说道:“心痛什么,舍不找孩子套不着狼,该演的肯定是得演的嘛,再说了,‘戏要做足’这不是你吩咐的?我可是按着你的指示在干的呀。” “是啊是啊,都是我的错,希望你女儿知道这些后不会想打死我吧,哈哈哈。” 没错,我们做这些就是给那个不知躲在哪的狐妖看的,告诉她李婉冰已经快不行了,要下手就趁现在,不然就没机会咯,这么一齣戏演下去,如果妖狐还想要李婉冰的头骨,那肯定是会过来的,当然,如果她不过来我们会更高兴就是了。 时间过的很快,眨眼间就到了午夜。 我们守在李婉冰床边,行不行在此一举,老实说越到这种关键时刻我越是有些烦躁,之前布局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直到这时我才开始胡思乱想,万一狐妖警惕不来怎么办,万一我们的打算被看穿了怎么办,我越想越是没底,我也知道现在多想这些已无意义,但越是不让自己想就越是有个念头在脑海里转悠。 我想,我是临阵怯场了。 郑钧毅发现我的不对劲,般开玩笑的说道:“怎么了,陈哥,该不会关键时候怕了吧。” “确实有点。”我坦然道:“毕竟是擅长玩阴谋诡计的对手,我们这个局也不知能不能把她钩上来。” 老李喝口茶提提神,故作满不在乎的说道:“行了,别想那么多,我们陷阱布的这么严实,敌人再狡猾那也是只狐狸而已,又不是成仙了,她能把一切都算准吗?再说计划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最多我女儿受一顿折腾,把心放下,安心等吧,你学学白云子,人家现在都还有心情睡觉呢。” 即便老李这么说,我能察觉他的不安,毕竟面对的是敌人是一只妖怪。 我看向白云子寄宿着的书籍,犹豫了一阵说道:“他不是安心,那是累的,你当布那么多阵法不需要魂力吗?估计一会就算妖狐来了,他也不能出手帮忙了。” “唉?不是吧,白云子不出手吗?”郑钧毅惊愕的说道:“卧槽,那这儿就我们一堆半桶水的?” 我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以为?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担心了,就期待手里这点东西能不能好使吧……唉,也不知她什么时候来。” 郑钧毅点点头不再说话,也开始变得不安起来,看来白云子才是他信心的来源啊,对比起来我并没有什么安全感呢,啊……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应该是该高兴吧,我对于一个死人是否愿意依靠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呢。 第112页 气氛就这样一分一秒的变得越加沉闷,那感觉就像小时候临考试的前一夜一样,我和老李一根根的抽着烟,满地的菸蒂都快把瓷砖盖上了,老李把菸蒂丢地上,又顺手去摸手里的烟盒,可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他不由得有些烦闷的说道:“都已经完了吗,话说现在几点了,怎么那妖狐还不过来,难道我们早上演的还不够逼真?” 我丢根烟给他,说道:“再等等看吧,这天都还没亮呢,你刚刚还说我没耐心,现在怎么自己就不行了?” 老李苦笑道:“呵呵,也是啊,老了耐心也就差了。”说罢他往窗外看了一眼,天边已经略微泛起鱼肚白,他有些感慨的说道:“天哪里没亮,不知不觉这太阳都出来了,嗯……这个季节太阳起的真早。” “啊?天亮了啊?”郑钧毅百无聊赖的从桌上爬起来说道:“这么说,那狐狸是不想过来了?真是的,白白等了一夜。” 我也有些沮丧的说道:“看起来是了,啊~~好睏,不行我先去睡觉吧,一会再过……”我话没说完,客厅里忽然响起一阵铃铛摇晃的声音,我看向客厅叫道:“来了!” “终于来了,可让我一阵好等!”老李兴奋的一跃而起,抓着把桃木剑,拎着我给他的符咒就沖了出去,吓得我连忙跟上去,这傢伙,莫不是以为凭藉这些东西,他一个普通人就可以对抗一只妖怪吧,要作死也选个好点的方法啊,真是的。 到了客厅,我看到老李一脸尴尬的站在那里,在他对面,是一只喵喵叫的小猫。 “原来只是只野猫啊。”老李如是说道。 第六十七章 来袭 野猫?野猫怎么跑这儿来了?我疑惑的看向那只小猫,它也看向我,眼睛里带着一丝疑惑,举止很是优雅从容,看起来很是淡定……不对,淡定?一只野猫面对两个手持武器急匆匆跑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淡定的起来? 老李身体勐的一晃,应该也是想到这一点,我们默契的把手里的木剑噼向这只野猫,结果居然野猫反击过来,大叫着冲着我们的手扑过来,看那朝阳下透出阴森气息的爪子,我毫不怀疑被抓一下肯定会皮开肉腚。 好在它的动作虽然快,但却失了先手,我和老李一通乱棍下,它连挣扎都没挣扎几下就被我们制服了,但我们丝毫没有为此放松警惕,因为我们知道,属于狐狸的攻势要来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外面忽然响起一阵狐狸的“呜呜”叫声,一大波狐狸向事务所涌进来,不过它们还没来得及跑到我们面前,就被树上的告死鸟带着一堆血乌拦住了,因为告死鸟曾经杀死过白云子,而且它们本身严格来说也算得上是一种邪物,所以在平时我的都没怎么餵它们,就放任它们自己在院子里熘达,偶尔吃点老鼠小鸟什么的充飢,这段时间下来它们早被饿的已经发红了,一下子这么多鬼狐进来,瞬间被它们当作一顿美餐,外面的“呜呜”声不一会变成短促的哀嚎声。 但毕竟同属鬼物,加上我限制了告死鸟的攻击,所以血乌们也一时没能拿下这群傢伙。 在院子外惨烈的战场上,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影缓缓走出,在她身后,是一把巨大的类似于三叉镰刀的武器,和我们之前分析过的兇手的兇器一模一样,她就这样大刺刺的走进来,对于四周虎视眈眈的血乌们看也不看一眼。 我们就这样看着她走到门前,她终于开口了:“怎么,都到这里了,主人不欢迎我一下吗?” 这声音有些熟悉啊?我把疑惑甩到脑后,说道:“带着一群宠物过来的也不像是客人的作风,话说,你的宠物们都为你趟地雷趟到快全军覆没了,你也不心急吗?” “心急什么,反正只是一群随手弄出来的小玩意,根本没什么观赏价值可言,毁了就毁了吧。”斗篷人如是说道,大刺刺的向大门走去:“既然你们不想开门,我就自己进去了哦。” 等的就是你进来,我心里暗自得意着——出于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考虑,白云子把大部分陷阱都丢在门前了,她要是从其它地方进来问题不大,但从大门那里进来的话……一通电击火烧外加驱魔符箓,相信就算不要掉她半条命也能让她受伤了,不过我也没奢望这东西起多大决定性的作用,毕竟狐狸这种东西天生谨慎,何况成精了的狐狸。 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只成精的狐狸还真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进来了,大门推开,各种陷阱触发启动,那个披着斗篷的人影把所有电击火烤吃了个遍,看得我头皮都有些发麻,这只狐狸有那么厉害吗?怎么完全都不躲的呀。 “哼哼哼,原来如此,真是有趣的玩具,让我都有点疼了呢。”斗篷人影从陷阱里走出,毫不在意的露出身上的伤口,窃笑着说道:“还好,这具身体不是我的……哎呀呀,就是不知如果我刚刚撤去防御的话,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呢,真是让人期待唉。” 老李皱着眉头说道:“不是你的身体?那是谁的,果然你们这些邪魔歪道就只会玩这种手段吗?” 斗篷人抚媚的掩嘴笑着:“嘻嘻,别激动嘛,差大哥你这一激动看得我都有些心动了,我斗篷下面的身体是什么……那边的引魂人小哥,你也很好奇是吧。” 第113页 她的笑声似乎带着些许魔力,我忽然有种这声音很好听,想一辈子听下去的冲动,不过这股冲动刚上来就被抑制住了,老李那边则丝毫不为她所动,斗篷人对我们的反应有些失落。 “真是的,一群不懂得欣赏的傢伙。”斗篷人鼓起嘴唇表示不满,但很快又恢復了那副抚媚的样子:“算了,让你们看看吧,要心怀感激的记下哦。” 说罢,她撤下了斗篷,尽管知道这是什么陷阱,但好奇心依旧驱使着我瞄了一眼,这一眼让我倒吸一口冷气,原来被俯身的居然是伊妮,我就说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此时的伊妮,不对,占据着伊妮躯体的狐妖这时候只穿了件内衣内裤,大片雪白的身躯裸露出来,偏偏那狐狸精还对我们搔首弄姿的比划着名,跑着媚眼问道:“怎么样,心动吗?这具身体很美丽吧,这可是我最满意的样貌了。” 老李冷哼了一声:“不知廉耻!” 我耸了耸肩,说道:“抱歉啊,刚刚听声音还好,现在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我不控萝莉的。” 狐妖的脸一下子僵住了,好半天才挥舞着手里奇怪的镰刀,气急败坏的说道:“真是一群不懂得欣赏的傢伙,完全不懂得体会年轻肉体的魅力,这样的傢伙应该去死一百次才是!” 自从狐妖出现后就一直在一旁装死的郑钧毅听到这,忍不住插嘴道:“我说这位狐狸大姐,您今年贵庚啊,别不是从几百年前过来的吧?现代人的审美早就改了,萝莉什么的不流行,流行的是成熟的美丽~~” “闭嘴!” 估计是那句“几百年”触碰到狐妖的底线,她一下子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挥舞着手里的巨大镰刀向郑钧毅砍去,吓得这个口无遮拦的傢伙瞬间倒地装死。 老李连忙上前支援,但可惜他手里只有一把桃木剑,哪怕是把加持过符箓的桃木剑,也改变不了它桃木的本质,刚刚碰到那把镰刀就被碰成两截,老李顺势抓住镰刀,企图把镰刀夺过来。 但那具身体虽然是一个孩子的,可里面却有一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狐狸精,想和她臂力气哪里有那么容易,刚刚接触到老李就被甩飞了出去,撞在墙上一阵龇牙咧嘴。 借着她的注意力被老李吸引开的时候我连忙跟上,甩手就是一张符咒贴过去,但这狐妖居然不闪不避被我贴住了,还回过头对我笑了一下,我不敢置信的看向手里的符咒,没错啊,这是一张镇邪符,可以唤醒被寄宿的人的意识和妖物对抗,本来就是专门对付附身的妖物的,怎么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待我多想,狐妖顺手把大镰刀一个横扫,往我腹部扫来,我一个下蹲躲过这次攻击,从怀里掏出那把得自黄老师的锥子,对着狐妖的胸口扎去,狐妖诡异的笑了一声,居然不退反进,直接把左胸口往我锥子上靠,吓得我连忙收手,这具肉身可还是伊妮的,被这么扎一下可就香消玉损了。 我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对狐妖吼道:“真卑鄙,有种的亮出真身来打,借着别人的身体算什么本事。” “嘻嘻,这可没办法,我的本事就是附身哩。”狐妖得意的掩嘴偷笑,背后似乎出现一条狐狸尾巴的虚影在不停的摇晃,气得我牙痒痒,狐妖笑了一会说道:“怎么?心痛了吗,只是一个相识不过几天的女人而已,小哥你还真是有够优柔寡断的呢,就是不知你这样的性格,又能让你活到什么时候呢?” 我冷笑道:“不用你来关心,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哎呀呀,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们完全……”狐妖话没说完,刚刚倒下的老李忽然暴起,拳头里拽着几张符咒向狐妖打去。 我给老李应急用的符咒没想到老李一下子全部用上了,这么多符咒就算揉成个纸团打人都该有点疼了,何况这玩意是用来降妖的,顿时各种声光效果爆出,紧接着就是狐妖的惨叫声,老李再次被打飞出去,狐妖也顺势跃出窗户跑到外面,我连忙追了上去。 狐妖虚弱的趴在地上,恶狠狠的说道:“该死的,居然敢暗算我!” 看那样子估计都有把我挫骨扬灰的心思。看她那么生气我反而得意起来,符咒有用就好,怕就怕这些符咒没用,那我可就束手无策了,我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符咒晃了晃,说道:“暗算什么的别说的那么难听嘛,这样显得你幼稚,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两张啊,我这边别的不说,符咒肯定是管够的!” 狐妖冷笑道:“呵呵,虚张声势,你身上的符咒肯定也不多了吧?” 我有些语塞,这个还真让她说中了,那些自制的残次品另外说,我从马阴差那里讨要到的基本没剩下几张了,本想看看能不能吓唬她一下,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被看穿,早知道我应该在一开始就使用这些符咒的。 狐妖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表情带着些许抚媚与得意:“怎么,慌了?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吗?要不要姐姐教教你啊。” “你这副身躯应该叫妹妹吧。”我吐槽着,同时抓着一张符咒向狐妖贴去。 我的想法很简单,继续保持优势,在气势上压过她,如果按着她的步调走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带到沟里了。 第114页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明明已经受伤了,狐妖居然一抬手轻松接下了这张符咒,符咒在她手里爆炸,却伤不了她分毫! 狐妖笑嘻嘻的说道:“这么点东西,偷袭也许还会有用吧?” 第六十八章 狐狸的算计 “对啊,偷袭是个好主意!”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在狐妖不解的目光中使了个手势,紧接着一声诡异的乌鸦叫声响起。 这是告死鸟的声音,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告死鸟已经搞定了身周的鬼狐,我连忙下令让它攻击,得到我的首肯告死鸟这也是高兴坏了,发出被禁嘴数十天后最高亢的叫声,听到它的嚎叫,狐妖脸色剧变,连忙捂住耳朵,同时抽出两张符咒布置在自己身边。 那符咒看着还有点眼熟,我仔细一看,这不就是我给伊妮保命的两张符咒吗?现在居然被这狐妖反过来利用了,我顿时觉得一阵不爽,早该想到的,擅长幻术的狐妖怎么会给一个小女孩丢符咒的机会?现在好了,居然平白的资敌反而被用来对付自己。 告死鸟招来厄运的叫声起了作用,也许是连续积攒了许久怨气的原因,这一声嚎叫意外给力,居然直接把天上的雷电引下来了,凭空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狐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笼罩进一道水桶粗细的雷电中,雷电击打在符咒形成的防御圈上,一点点的溢散开来,连站在远处的我都有种浑身发麻的感觉。 雷电对妖物最是克制,特别是那妖物处于附身状态时,攻击力几乎是翻倍的,毕竟人的身体跟妖身不是一个等级。 这样的攻击哪怕有两张符咒挡着,我也不认为狐妖消受的起来,现在我更担心的反而是伊妮的肉体会不会就此被噼死,想到这我不由得狠狠瞪了告死鸟一眼——你丫怎么就不知道留手呢? 毕竟只是只畜生,告死鸟完全不明白我的意思,被我瞪着还有些委屈,缩着脑袋满眼迷茫的看着我。 啊~~算了算了,跟一只畜生怄气做什么?这样的结果已经算不错的了,我摇摇头转而看向刚刚被雷电噼打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一个焦黑的深坑,不时还有电火花闪过,看起来让人心惊胆战的,这样的攻击下……狐妖应该是挂了吧?我有些不敢确定。 我小心翼翼的靠近深坑往里瞧,可是怎么看都找不到伊妮的身体,只剩下那把三开叉的镰刀,额,该不会直接被噼成灰了?我心虚的吐了吐舌头,就在这时,总算了解我在做什么的告死鸟忽然尖叫起来,对着门外的方向扑打翅膀,随着它的声音外面发出一阵树倒车炸的古怪声响,我瞬间明白了它的意思,狐妖跑了,它这是在用自己的能力给我引路! 我连忙追出去,第一眼就看到一个虚弱的身影正扶着墙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被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绊住,那白花花的屁股很是显眼……咳咳,非礼勿视,看来刚刚的雷电效果拔群啊。 察觉到我的存在,狐妖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丢下一句经典的反派台词:“别得意的太早,我还会回来的!” 说罢,这傢伙捂着胸口撤退了,走路还一摇一晃的看得我揪心,我说你都这时候了乖乖投降能死不?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可能就这样放着她离开的,要是真等她日后养好伤再来一次,我可就有得受的了。 所以我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而那妖狐虽然一副即将力尽的样子,跑的却很快,我追着她跑了两条街也没追上她,还好现在大早上的人不多,不然我会被当成追着裸体女孩的变态吧。 跑了一会我开始发觉不对劲,妖狐的动作实在太做作了,如果是那种不得不逃跑的濒死状态,应该不至于能跑这么快才是,我想了一会终于——中计了,这是调虎离山! 我连忙停下脚步,妖狐跑了几步后也停下来,转过脸来挑衅道:“怎么,追不动了吗?” “你又派了什么东西去我那里?”我反问道。 “阿勒阿勒,不是太傻嘛,居然在追了‘这么点时间’之后就发觉了,嘻嘻,应该夸奖你一番哦。”狐妖用与其说是佩服,不如说是讽刺的语气说道:“不过你说错了哦,可怜的我孤家寡人至今,可没有什么手下可以派遣,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废物利用而已,你猜猜看,我为什么在知道屋里有陷阱的情况下还要进去呢?” 废物利用?是指我丢在家里的黄老师吗,该死的,我完全把这一点忘了,也就是说,黄老师打从一开始就是狐妖故意放过来的? 有这样一个傢伙在家里,我们的打算也许从一开始就被狐妖知晓了吧,只是她没预料到告死鸟以及老李身上会有那么多符咒,才不小心吃了个暗亏,哪怕是这样,她也配合着当初留下的棋子又耍了我一道,现在事务所里“昏迷”的黄老师应该已经醒过来,准备掳走李婉冰了。 狐妖似乎仅仅凭藉我的脸色就猜出了我的想法,得意的挺起胸膛说道:“没错哦,就是他,嘻嘻,我也没想到当时信手布下的棋子,居然会在关键时候起这么大作用呢,想来你们已经把所有手段用完了吧,那只告死鸟没有你的命令也不会发出那讨厌的声音,也就是说只要把你拖在这里,就是我的胜利了。” “拖住我?就凭你现在这副重伤之躯吗?”我不屑的冷笑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叠符咒,说道:“小心把自己陷在这里,而且我们那边还有一个战力没使用,你的打算算是落空了。” 第115页 狐妖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道:“人类就是喜欢虚张声势呢,你手里那些强力符咒应该只剩下一张了吧,凭什么对付我?至于你们事务所里现在剩下的,不是只有一个气力耗尽的老鬼吗,想威胁姐姐的话,麻烦至少拿出点干货来哦,小弟弟。” 大概是反派的通病,或者想看到我惊慌的样子,她一点点的分析我话语中的“漏洞”。 不过这通分析却让我看出一些端疑,战力分析还好说,我并没有透露出老李身边的那位,那位也一直没有现身,会被忽略很正常,但我手里符咒数量她是怎么这么笃定的?我好像从没有暴露过自己手里符咒的数量吧,只是用的有些抠门而已,难不成这就被她看出来了? 欣赏着我脸上的慌乱,狐妖显得很是得意,那张脸上,我第一次知道狐狸笑是什么样子的,奸诈的让人忍不住想上去给她一拳。 好像嫌打击我打击的还不够,她又得意的说道:“还有一点你忽略了,我现在只需要拖延时间而已,谢谢你听了我这么多废话,现在那边已经到手了,我也没必要陪你玩下去咯,下次见小弟弟,嘻嘻嘻嘻嘻。” 伴随着诡异的笑声,一阵烟雾从她脚下冒出,隐约间似乎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闪过,我连忙走上前去,可拨开烟雾后看到的只有倒地的伊妮,看起来狐妖已经走掉了。 这傢伙走掉还给我留个麻烦,毕竟最近变态这么多,我总不能把还裸体的伊妮丢在这里,安置她又要花掉不少时间,如果我现在真想赶回去救李婉冰的话,肯定是个麻烦,不过我知道这问题不大,那边只是一个发狂的黄老师翻不起什么浪花。 我蹲在伊妮身边,脱下衣服想给她盖上,可没想到这衣服刚刚脱到一半,伊妮居然就醒过来了! 我们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一阵,我有些尴尬的解释道:“这个……你刚刚被狐妖附身了,我打算……” “变态!居然在大马路上做这个,大变态!”伊妮眼里噙着泪水,小身躯一挪一挪的往后退,看我的眼神就像看禽兽一样,这情况我真是有口莫辩啊,该死的狐狸精,你给我等着! ……几乎是把口水都说干,我好不容易让伊妮相信我的话,又给她找件衣服凑活着穿上,我感觉整个人都快被折腾的虚脱了,话说没有遇到路人被当成变态抓起来,我是不是应该庆幸一下? 知道事情始末,知道自己被利用的伊妮有些羞愧,又恢復了那副怯生生的样子,不好意思的问道:“那个……你现在不赶回去可以吗?学姐还有危险吧,就这样放弃不好……” “放心放心,那边一定没事的!”我浑不在意的说道,话音刚落,街边一个公用电话亭忽然响起刺耳的铃声,我点点头道:“你看,消息来了。” 伊妮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我走过去拿起电话:“喂,请问是伯母吗,那边没问题吧,好像我那边接收了一个不安定的傢伙呢。” “……没问题,他已经被我制服了。”电话里传出一个语气拖沓的声音,她慢慢的说道:“嗯……话虽如此,但我未必能每次都出手,你下次注意。” “一定,一定!”我点头哈腰的说道,电话里随着传来一阵忙音,那边挂断了。 伊妮好奇的把头探过来,好奇的问道:“这是谁啊?” “她是……秘密~~”我随口回了一句。 不是我想故意卖关子,而是忽然想起这次那位隐藏下来带来的好处,觉得还是不要把她的身份满世界说的好,万一伊妮又被控制一次,那位的资料就全放在狐妖面前了,狐妖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反而会让她忌惮吧。 那位……老李的妻子,现在李家的守护灵。 第六十九章 採购装备 说起守护灵,很多人第一反应是类似于祖灵的东西,不过一个只守护某个人,一个守护的是整个家族,按理说守护灵应该比祖灵多的,因为人类数量肯定比家族数量多,不过现实中相比较起来,反而是只守护某个个体的守护灵数量更加稀少,甚至也因此在某种程度上更加强大,稀少而难以成型的东西总是比大街货更加珍贵,这几乎是整个世界的真理了。 要拥有守护灵,最低程度也要有一个和你拥有高度相性的死灵,然后需要每天虔诚而不待杂质的祭拜(或者留恋),那个死灵更是要放弃轮迴的机会,只有这样,一个守护灵才算成型,比起只要人丁兴旺只靠香火维繫的祖灵要复杂多了。 守护灵的存在甚至不能让被守护者发现,因为一旦发现了会影响祭拜的纯度,你总不会对一个整天在你身边的人虔诚祭拜吧?也因此,守护灵存在的时间很短,有时候被守护者遗忘了他,他便会消失,发现了他,他也不得不离去,被守护的人很可能一辈子不知道有这么个存在默默保护自己,这是守护灵的悲哀。 所以尽管知道老李身边有这样一号存在,但我依旧不太敢让他过多的陷入困境,对于他身边守护他的妻子的存在,更是三缄其口,随随便便说出去的话,很可能会引发悲剧的。 在伊妮小声的抱怨中,我把她带回了事务所里——这丫头被吓到了,都不敢自己回家,我只能由着她跟着。 第116页 事务所前,所有鬼狐的尸体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群血乌又多了几十只,那么多乌鸦排在树上用觅食的眼睛往下看,实在有点寒碜人,我估计得考虑一下把这群傢伙找个隐蔽的地方安置一下,不然迟早出问题。 可怜的黄老师再度昏迷过去,倒在门前,半个头耷拉在台阶上,脖子歪成不可思议的角度,而李婉冰则被细心的靠卧在墙边,手脚摆出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待遇差距一目了然。 我把两人抬进去,然后发现屋里老李也昏迷了,于是家里沙发多了一位用户,这事务所里一下子除了我和伊妮,就剩下一堆昏迷的人了,那感觉还真是奇怪。 伊妮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做什么的她四处的翻看着屋子里的东西,我也只是沉默的坐在沙发上发呆,气氛一下子就显得奇怪起来,两人都不知要说什么。 我提议道:“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吧?你家里人应该着急了。” “哦,哦。”伊妮呆呆的点点头,又忽然反应过来,拼命的摇头道:“不要,好危险,那个……我能不能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我看向房间里的黄老师,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拒绝道:“不可以,你留在这里一样很危险。” “怎么会呢?敌人已经被打跑了不是吗?”伊妮惊慌的说道:“我一个人回去,万一它又盯上我怎么办?身上的符咒都已经被用掉了,我没有自保的能力,会死的!~” 就算给你符咒你也一样会死! 我翻着白眼,忍住没把那句失礼的话说出口,确实,这丫头的处境实在有够危险的,狐妖对她“青眼有加”,自己一个人随时有可能再次被附身,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再给她一些符咒?她估计也是连用的机会都没有,把她留下来?同样的错误我不想有第二次,但放着她见死不救又似乎太残忍了一点…… 可考虑到最后,我还是狠心说了句:“回去吧!” 伊妮的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把头埋下去什么也不说——其实也没什么可以说的,这丫头好像只要遇到点棘手的事情,人就会变得懦弱起来,是那种会眼睁睁的看着灾难发生而不会躲避的人,这种人很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 但对我的来说,谨慎还是压过了这种冲动,我暗自安慰自己:只要早点把狐妖的事情解决了就好了。狐妖已经受伤,在她伤好前我未必不能搞定她,而且已经在附身时吃过一次亏,狐妖不至于会来第二次吧?那样真是蠢到家了,所以伊妮是安全的。 以同样的理由敷衍着伊妮,留下白云子看家后,我把伊妮送回了家里…… 伊妮的父母此时正在家门前等候,估计是早早的发现伊妮不见了,见到伊妮后她的父母激动的一把抱住了她,连那原本看起来不是好人的父亲,也哭的稀里哗啦的,也是,毕竟是自己女儿,谁真能无情呢。 但下一秒,气氛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伊妮的母亲出于关心查看伊妮的身体,却在她手臂上看到烧伤的痕迹(陷阱和雷击搞的),而伊妮的父亲也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丫头,你的衣服哪去了?”伊妮的父亲皱着眉头喝问到。 一直很没有精神的伊妮下意识的看向我,这本来是求助的眼神,但落在伊妮的父母眼里却变了味。 之前的气氛太凝重,我都忘了伊妮的衣服已经被毁,此时穿的一件不一样的衣服,自己女儿大半夜的出去,凌晨跟一个男人回来,身上的衣服不见了,而且手臂带着些许烧伤,人也变得萎靡不振,这个怎么看都是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吧? 我觉得他们是打死我的心都有了,我连忙解释道:“这个……你们误会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是有原因的!” 伊妮的父亲指着我的鼻子说道:“哦?什么原因你说说,我女儿大半夜的被你拐出去,现在这副样子回来,你说有什么原因?哈?哦对了,我记得你还是个老师是吧?以前在新闻里见过这样的禽兽老师,没想到现在居然让我们遇上了,造孽啊!” 此时时间已经稍晚,陆陆续续的有人出来,听到动静后过来围观,眼里满是对八卦的兴趣。 我知道再解释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他们已经认定事实了,眼见得围观群众中也开始出现一些义愤填膺的人,一副摩拳擦掌想上来帮忙的模样,我连忙在围观者还不多的情况下,我撒腿往外跑去,伊妮的父母张牙舞爪的追在我后面,再次感谢吴子东这个老司机,我上车后车子立马飙了出去,伊妮的父母没来得及追上,要是让他们抓住我就完蛋了。 抹了下额头的冷汗,我刚想松一口气,一声快门声险些没让我吓尿,这种情况下,人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无处不在的记者吧? 好在车上记者没有,就只有一个猥琐的草人侦探,拿的还是我的手机!这傢伙小偷的技能真是都学满了。 我气恼的把手机抢过来删了里面的内容,郑钧毅还有些不满,嘟喃着说道:“干嘛删掉啊,多美好的回忆是不是?也许等你老了之后能拿出来感慨一下‘啊,我当年也有这样的青春’什么的。” “黑歷史的感慨就免了,我宁愿老了记不住这件事!话说已经是个死人的我,还有老掉的一天吗?”我自嘲的说道。 第117页 郑钧毅耸了耸肩说道:“那可说不准,心总是会老的,最近看的行为就像一个谨慎的老狐狸一样,做什么都畏首畏脚,生怕哪一刻就跌进陷阱里了,现在把你脸遮起来,只看行为的话,说你才二十几岁肯定没人信。” 这点我并不否认,小心总是没有错的,特别是对于曾经在最无力的时候接触到这世界真实,而且至今无法摒弃作死好奇心的我,恨不得自己象个福尔摩斯,时时刻刻能看到事情隐藏的实质,规避掉所有风险。 但哪怕是这样,我依旧觉得每一次自己都算差了一步,我终究不是什么天才,只是一个过度谨慎的死人而已。 所以对于郑钧毅的提醒,我并没有在意,等到自己什么时候真觉得心老了再说吧。 吴子东回过头来,问道:“陈哥,我们现在回事务所吗?上班高峰期开始来了,要不要先下去吃点早餐,规避一下车流再走,不然估计会花不少时间。” 我刚想答应,不过转而想起身上的货已经不多了,改口道:“去阴府通路那里,我进去买点东西。” “去那里?那里白天不是关着的吗?”吴子东惊讶的说道。 我点头道:“放心吧,只是对阳间的存在来说是关着的而已,花点功夫还是能进去的。” 吴子东点点头不再多问,径直把车子调了个头。 郑钧毅好奇的跳起来问道:“你们刚刚说的是地府是吧?那里长什么样子的?凡人晚上能进去吗?里面还卖东西?卖什么的?话说我到现在还没进去过一次呢,能不能带我参观一下?” 对于这个间歇性抽风的傢伙,我的做法就是吊着死鱼眼一巴掌拍下去。 吧唧! 像是用拖鞋打蟑螂的那种感觉,世界顿时清静了,我这时才对着一具“尸体”冷冷的说道:“不行!想都别想!” “……不行就不行嘛,干嘛打我!”郑钧毅挣扎着说道。 “你太烦了!”*2 第七十章 冥府之行 眼前就是通往地府的通道,但作为指示的两盏灯笼却处于熄灭的状态,提示着来这里的人,地府听到已经关闭了,要进来就自己想办法吧。 其实可以的话,我原本是打算晚上再来的,这样也不用费尽打开这道大门,但考虑到对手是只狡猾的狐妖,也许会在最不可能的时候发动袭击,我还是来到这里,毕竟老李那边她会因为忌惮不敢去,但我这边的底子已经被摸透了,几乎就是不设防的一块肥肉,她完全有可能在伤势未曾癒合的时候跑出来,打我一个措手不及,换了我我也会这么干。 于是,必要的补充是不可避免的,至少身上得有足以击退狐妖的最低数量的符咒。 所谓的白天通过地府的方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塞钱,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作为地府硬通货以及基础粮食一般存在的白币,对普通的地府人员有莫大的吸引力,特别是在这玩意还能增加修为,因此很多阴差和引魂人都不愿意出手这种货币的情况下,这玩意的价值已经比之黑币高了好几百倍,怀里提前拿出的白币就是的通关文牒。 准备妥当后,我在灯笼下烧了两柱香,不一会,一个身材不到一米二,头上长角,皮肤黝黑的身影忽然从地面窜起来,要是没有提前知道它的存在的话,我估计得被它的出场吓一跳。 它挥舞着手里的三叉戟,不悦的说道:“该死的,哪个傢伙没事在这里烧香,平白的饶人清净,不知你家厄骨大爷最讨厌这种东西了吗?”说是这么说,但它的鼻子却忍不住抽了抽,把附近的香气吸进去,一脸享受的神情。 乍看下去,这个冒出来的小鬼给人印象不过是个性格不是很坦率的小鬼罢了,估计大胆点的人都敢上去调戏吐槽一番,但我知道,它的实力很强,而且它也没有说谎。 地府一些鬼神对于贡香其实是抱着厌恶多于喜欢的态度,盖因这是一种美味但却不解飢的食物,对于小鬼来说勉强能饱餐的贡香,对过分强大的它们来说也就嘴边一粒米的程度。 偏偏这米粒的香气味道闻起来还不错,可那数量註定了这玩意吃下去只会勾起馋虫,然后使它们变得更饿,于是它们干脆拒绝这种东西——除非有大量的人进贡例,但关键谁给一个无名无姓的鬼神祭拜?难得大吃一顿也只会在之后引起“啊,那种美味已经吃不到”的遗憾而已,不如不吃。 而虽然活的窝囊,但地府的小鬼实力却是不能小看,认真点说,这群傢伙实际比大部分地府存在都要强,毕竟寿命摆在那里,有的小鬼也许是地府刚开就存在了,这么长时间一个普通的阳间鬼魂都能进化成千年鬼王,一个原本就精通鬼道的小鬼……那等级放地上就是在逆天,打个喷嚏都足够干死一票修行者,加上不长个子不会升官更只喜欢穿布条衣服的奇葩特性,它们一个个都是扮猪吃老虎的好手,很多修行者就是因为它们寒碜的样子嘲笑它们,于是被一巴掌拍死。 所以尽管这个小鬼出场实在没有什么气势,我依旧毕恭毕敬的做了个揖,说道:“不好意思这位大人,鄙人阳间引魂人陈斌,有急事想进入地府,劳烦您开个门。” “开门?这个简单!不过……”厄骨下意识的拿只有三根手指的手在我面前揉搓两下,脸上带起一丝市侩的笑容。 第118页 生意很好做,我以一张五十的白币获得提前进入地府的资格,这个价钱虽然已经算是合理了,但还是让我有些肉疼,而拿到白币的厄骨第一时间把这东西塞嘴里,象嚼口香糖一样嚼着,脸上带着别样的满足感。 也许是不捨得咽下,一张五十面额的白币它嚼了许久,搞得我都有些不耐烦了,不得不开口提醒道:“这位大人,开门……” 厄骨像是被忽然惊醒,恍然大悟的点着头,一边嚼着白币一边说道:“哦,开,开!呜呜,等,等啊。”因为嘴里的白币,它说话也变得古怪起来,哪怕是这样它依旧不愿停下咀嚼的动作,更不愿意把白币咽下。 拿着三叉戟往身后玩笑般的随便一拨弄,顿时把空间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这种随意的举动吓得我倒吸一口冷气,反正我是没接触过有什么存在能这么随便开阴门的,书里记载开阴门的手法都是各种大阵各种献祭,还要算什么天时地势,结果人家一抬手就搞定了,果然几个前辈教育的没错,这些小鬼一个个都是怪物啊。 厄骨像是不愿说话了,只是指着被划拉开的口子示意一下,继续它的咀嚼大业,那副认真的样子搞得我都有些想那张来尝尝的冲动了,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当然,最后我还是忍住了,吃纸什么的感觉好傻,而且对我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毕恭毕敬的对厄骨道谢后,我纵身跃入阴门。 一阵眩晕后,我到了一个类似于古代市级的地方,不同的是这里的人都很安静,买卖东西轻声细语,走路慢慢悠悠不带脚步声,加上黑色的背景色,就像是进入一个无声默片的世界。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鬼市了,我左右看了看,按照记忆找着通往目的地的路,对于街边小摊是看也不看。 莫要以为符箓商人这种存在会烂大街,毕竟鬼市是地府恶鬼们消遣的地方,这里更多的卖血食,卖尸体,卖漂亮女鬼乃至卖偷偷从人间走私来的小孩,总之各种鬼物会感兴趣的玩意这里都有,但不感兴趣的符咒嘛……这里就少了,偶尔遇见也是一些鬼物想处理即将过期或做坏掉的符咒才会过来,卖的也不是什么顶级的好货色,而且遇到的概率不大,听说几年才有一个。 所以我并不期待自己能找到这种摊子,我想去的,是这鬼市里专门批发各种物品的杂货铺。 说道鬼市的杂货铺也是一绝,毕竟是给那些几千年修为的老傢伙提供货物的地方,卖的东西质量绝对够硬,但相对的价钱也绝对够我哭,我们新人只能看着期货买,那种在普通鬼眼里“即将”过期的东西,毕竟因为拥有无尽寿命的原因,它们对于“即将”这个词的概念和我不是一回事,百年内的东西都可以算得上是“即将”,它们那些想低价处理掉的东西在我眼里绝对是宝贝,不止我一个新人,听说大多数引魂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但老天爷似乎很是眷顾我,就在我即将启程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我:“哟,小兄弟,要买点符吗?” 我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原来是阴差天瑜,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龙纹玄袍,学着其它鬼跪坐在地上,前面摆着一个小摊,那独特的气质这么一搞几乎和普通恶鬼无异,我看了几遍才发现在夹缝中的他。 在他面前的摊子上确实摆着一叠叠符咒,随意的用石头压在那里,摆满了大半个摊子。 我走过去打了个招唿:“原来是天瑜大哥,您怎么在这里卖起符来了?” “哈哈哈,没办法呢,最近家里大扫除啊。”天瑜拿起把扇子摇了摇说道,我有些疑惑,大扫除和卖符好像完全搭不着边吧?天瑜笑嘻嘻的解释道:“几天前难得来个客人,就把家里扫了一番,没想到居然在一些疙瘩角里发现昔日做的符,可惜放了两千多年也快坏掉了,看着怪心痛的,我就想着出来卖掉,毕竟对你们新人来说,这些东西还有点用处不是吗?” 当然有用处!我连忙点着头,颇为感兴趣的向摊子上的符咒瞄去。 如果可以的话天瑜这种鬼才是我们新人理想的装备商,比起杂货铺这里的东西当然不是很全,也许质量也有些不太好,但胜在价格便宜得跟大甩卖一样,比起哪怕期货也降价不多,反正处理掉不心疼的杂货铺来说,这里要实惠不少。 然后认真的左看右看一番后……我尴尬了,这些符咒上的字我一个都看不懂,根本认不出来是什么用处的! 想想就知道,千年前的古文啊,我认得出才有鬼嘞。 似乎看出我的窘迫,天瑜扇子挡住嘴,眼睛微微眯起,看起来是在看笑话,我颇有些恼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他反而真的笑出声来了,惹得街市上的鬼魂频频侧目,隔了半天他才停住,指着摊子上的符咒一一介绍起来:“难认的我就不介绍了,给你些容易辨别的吧,这里红色的是驱邪符,贴门窗上可挡鬼,贴人身上可驱除煞气鬼物,这蓝色的是雷符,效果我想我不用介绍,这白色的是纳鬼符,可以封住一些小鬼,这最后黄色的是镇邪符,对妖物鬼物都有些伤害,也可封住殭尸的神志,你要哪一种?” 哪一种?当然是都要啦,黄色和蓝色的要的多点,毕竟是伤害性的符咒,红色要一些,没事贴自己身上,防止被狐妖幻术迷惑或被上了身,白的只要两张,防止有时候遇到需要用到。 第119页 这样买下来,好不容易攒下的千把块算是全部用完了,不过我依旧很开心,怀里这一叠符咒真要去杂货店买的话,价格估计还得上两番。 第七十一章 求救 交易完成,天瑜忽然问道:“对了,虽然这样会显得有些多管闲事,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你买这么多符咒要做什么?” 我犹豫了一阵,还是实话实说道:“这是用来对付狐妖的,我和她卯上了,这次估计得分个胜负才行。” “和狐妖卯上了?”天瑜的语调高了几分,带着些许揶揄说道:“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和她对上的吗,怎么,你还是招惹上她了?滋味不是很好受吧。” 我点点头道:“大概吧。”但又觉得太丢脸,连忙澄清道:“不过,虽然这样说有些自得的意思,现在依旧是我占了上风哦。” 听我这么说,天瑜此刻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那感觉就像是听到姚明打篮球输给霍德刚一样,就差说出:这怎么看都不可能的吧?小子你晃点我……类型于这样的话。 带着些许炫耀的心情,我把迄今为止遇到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我本以为会迎来佩服,但没想到得到的却是一句:“就这样?” 就这样?带着疑问意思的句子,那意思好像是说我所谓的“上风”名不副实,但狐妖已经受伤逃跑了不是吗,这样难道不是我的胜利?亦或者,这种程度的交锋对于眼前的阴差来说不算什么? 看出我的疑惑,天瑜摇头嘆息道:“你连狐妖的真身都还没怎么伤到啊,还说什么上风,从头到尾只是人家逗你玩的而已。” “真身?什么真身,难不成在附身时她受的伤不算?”我诧异的问道。 天瑜坏笑着说道:“自己想。” 搞定符咒的事,我一脸凝重的回到外面车上,天瑜的话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妖狐的真身,难不成附身伊妮的根本不是妖狐?不对,能接下一道天雷而行动自如,要仅仅是一个傀儡那就实在太可怕了,但天瑜会那么说,我一定遗漏了什么。 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车上,我对尤自闹别扭的郑钧毅问道:“我说,你觉得早上遇到的袭击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没有吧……不是一次很正常的袭击吗?”郑钧毅被提起兴趣,反问道:“你知道些什么了?神神秘秘的。” 我有些烦闷的说道:“有人说,那狐妖只是在逗我们玩的,我们连她的真身都没伤到,可不对啊,狐妖不是已经跑了吗?而她受的伤应该也不轻才是。” 听到这里,一直只担任司机的吴子东说道:“陈哥,但你也没看到那狐狸受伤了吧?人家只是跑了而已,狐狸可是很狡猾的。” 对啊,她只是跑了而已,一直一来我都把跑了当作是受伤,认为她是察觉自己落入下风才会跑,但如果一开始人家只是想省力气怎么办?也有可能她只是觉得麻烦了,就动用埋下的棋子,而不是什么深谋远略的策略,我压根就没看到她受伤的样子。 咦?这么说的话也有些不对,天瑜似乎确认我让狐妖受伤了,只是没受什么大伤,他从哪里看出的这个? 受伤的程度,受伤的狐妖……把一切联繫起来,我似乎能想到什么,但我不敢确定,如果真是那样,那狐妖就实在太可怕了点。 手机的震动打乱我的思绪,我拿起手机一看,显示的是伊妮的号码,联想到刚刚想到的东西,我心跳不由得快了几分。 按下接听键,我尽量保证自己的语调不起什么变化,问道:“喂,是伊妮吗,找我有事?” “不好了陈先生,快来救救我,我,我又被盯上了!”伊妮在手机那头哭喊着,声音中带着绝望与悽厉,让人忍不住兴起一种保护欲,连我也不例外,但我知道按理说我是不应该有这种情绪的。 我勉力安抚了下烦躁的内心,安慰道:“别哭别哭,有话好好说,你是怎么确定自己被盯上的?” 手机那头的伊妮焦急的说道:“校长打电话来找我了,说看到我早上和你在大街上的事,想跟我谈谈,叫我去学校树林里,我父母也答应了,急急忙忙的把我送过去。” “这很正常吧,校长嘛,看到自己学生那样总会想……” “不是的!”伊妮歇斯底里的吼道:“不是的,之后她又在电话里让我转告你,说她的工具落在你那里了,叫你带过去,不然,不然就要我的命!陈先生,你赶紧来救我吧,我爸妈根本不相信我说的,他们现在架着我去学校呢,我不要进去,不要!” 我都不知自己用什么语气说道:“……好吧,我现在就……” 话音未落,那边的电话挂断了,显得那边很是急促,这本应该是很正常的反应,但在此时的我看来却另有问题。 郑钧毅有些着急的说道:“该死的,居然忘了人质这一手,怎么办,我们现在就去救她吗?” 我想了想,说道:“去,但不救。” 郑钧毅呆愣了半响,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不救?喂,你发的什么神经,人家都来求你了,你居然说不救?你脑子突然进水了还是……等等,你发现怎么了?”说道最后,郑钧毅也终于反应过来。 第120页 “虽然这样解释有些草率……”我叼出根烟冷静一下,冷笑着说道:“但明知道是陷阱,钻进去什么的不是显得自己很傻吗?特别是主谋特地跳出来布置陷阱的时候……呵呵呵,这样的话,一切就解释的清楚了呢,我们被耍的好苦。” 想清楚了事情的始末,我并没有按照指示去拿狐妖那把镰刀,反而打电话回事务所里,让白云子帮忙把镰刀藏起来,最好再在上面加点防御措施,免得到最后被猎犬什么的找到,白云子照做了。 驱车前往学校的路上,郑钧毅依旧有些踌躇的劝道:“我说,一切都是你的猜测而已,这么做太仓促了吧?要不,把那把镰刀带上?做个应急什么的……” “那万一被利用了呢?”我反问道:“如果一切真如我推测的那般,带镰刀过去是在找死吧,而且,我的推理你不也找不出什么破绽吗?” 郑钧毅努力努嘴,不再说话了,只是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我也知道自己这样太过武断了点,但没办法,如果真如我所推测,我面对的是那样可怕的敌人的话,一点可能的破绽都是不能留的,我的谨慎这么告诉我,这样没错,毕竟对手是能从一开始就布下这局面的狡猾狐狸。 好在为了方便,校服我一直丢在车里,歪歪扭扭的穿上校服后,我顾不得路人诡异的目光,直接翻墙进去。 径直走到树林里,也许是出于某种术法的影响,我并没有走弯路,直接就找到了伊妮的所在——或者说,伊妮尸体的所在。 眼前这挂着的玩意已经不能看出是人了吧,头骨没了,取而代之是类似于花瓣的几片头皮,手脚部位只剩下一根连着肌肉的骨头,都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连胸部也被切掉半个,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没人会把这玩意往人那方面想。 但我知道,这就是“伊妮”的尸体了,看到这个我反而松了口气,一切犹如我预料中的那般,虽然这尸体的模样吓人了点。 尸体还在淌着血液,诡异的没有什么蚊虫过来滋扰,忽然,地上的血液快速流动起来,我我脚跟前划下一行字:“这就是不听我话的下场”! 我挑了挑眉头嘟喃了一句:“说真的,听了估计也是这下场吧。” 我拿起手机想叫警察过来收拾尸体,但手指还没按两下,一群警察就不知从哪里扑出来,举着枪对我喝道:“不许动!” 得,看这架势,狐妖已经蓄谋已久了吧,如果我现在带那把兇器过来,估计直接就能给我定罪了,真是好算计,而哪怕是现在,我也不得不当嫌疑人去局子里走一遭,警察里我能看到一些熟面孔,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很是诧异,我明白这下子麻烦大咯。 把手举在头顶上示意自己没有威胁,我对警察们说道:“警察同志,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只是路过看到尸体,过来查看情况的!” “哦?是吗?”一个陌生的警官跑出来,带着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你真只是一个学生?怎么看到尸体一点反应也没有,比我们警察强多了啊。”说着他指了指背后几个警察,有一些已经因为受不了尸体的样子而吐出来,相比之下我确实过于淡定了。 但理由的话,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我信口胡掐道:“我是学医的,这种程度,解剖室里看多了,而且我正打算报警来着,您看看我手机,再说了,没有罪犯会在干完这些后还留在这里的吧?而且我身上没有血迹。” 警官拿过我的手机看了看,上面拨号面板确实是“11”两个数字,他又上下审视我一番,不得不说道:“好吧,是我们紧张了,不好意思……” 说罢,他还小声抱怨道:“真是的,现在学医的都是怪物吗?” 第七十二章 抓线索 事后那警察还不死心,又到我车里查了一下才离去,我万分庆幸自己没把那把镰刀带上,不然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但现在至少打了个平手,两边谁也没占多少便宜。 “下一步怎么办?”回到车上,郑钧毅苦恼的问道:“对手的棋子耗掉一个,但对她也没什么损失,我们依旧抓不到她的狐狸尾巴,只能等着吗?” 我摆了摆手说道:“等着?这种蠢事怎么可以做?被动挨打终究会露出破绽,这种时候果断需要主动出击啊。” “这么自信?看来你已经找到线索了。”郑钧毅斜眼问道。 我摇着手机,一脸胜券在握的炫耀道:“嘻嘻,与其说是线索,不如说是看到她给我下的套了,不出所料,只要我接下来按她想的行动,她便不会来找我麻烦。” 郑钧毅也不是个傻瓜,很快明白我的意思,恍然大悟的说道:“你的意思是,校长那边?” 我点点头,伊妮电话里,唯一出现的人物就是校长,而黄老师的笔记里,校长虽然不是什么可疑人物,但也曾经被怀疑过,那个年轻的过了头的女人,也许是事情的关键,至少也是狐妖在意的目标,当然,这不排除是一个陷阱,不过现阶段并不是需要谨慎的时候,这时候稍有犹豫,狐妖可能就会抓住机会扑上来了,不如顺着她的意思玩一发,反正到时随机应变也就是了。 第121页 既然要调查校长,基础的情报总是需要的,郑钧毅先从晚上收集了校长爱德拉的资料,但调查结果却很不顺利,这是个很会隐藏自身的女人,网上能得到的就是她的生平介绍,爱好和生活习惯什么的,却没有其它包括她那惊世骇俗的容貌在内,半点有着目点的内容。 如果是有但正常郑钧毅也许就忍了,但这些介绍明显被隐瞒了不少细节,但细看又不得不说这份介绍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过度简化又不能说它错,气得郑钧毅几乎要砸电脑。 不过看着那份介绍,我却发现了一些端疑,比起其他人的介绍,这份介绍少了最关键的东西——照片。 被我提醒的郑钧毅连忙往这个方向查,果然发现事情开始不对头。 网上没有关于她的照片——或者说她现在的照片,最后一张照片是她还年轻的时候,几十年前的样子,而她现在的模样网上是找不到的,这一点引起我们的注意,一个女人,特别是有骄傲资本的女人,又怎么能忍住不出去炫耀,把自己的美隐藏起来? 更离谱的是,哪怕学校里的学生,话题中也少有他们美丽的校长,哪怕提到了也是一笔带过,看消息的人完全不知道所谓的校长长什么样子,知道了,也不会了解校长的真实年龄。 郑钧毅托着下巴说道:“这……很不正常啊,长的这么年轻的老太太,不说在外国,哪怕在国内也足够成为明星的了。” “她,或者说她身后有什么力量,隐藏了这部分情报。”我顺着郑钧毅的话分析下去:“按这个样子来看,估计她的样貌里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当然,也有可能还有其她秘密,让她不想暴露在公众视线里面。” 郑钧毅接着说道:“往这方面调查一下吧,有没有什么永葆青春的邪法,有违道德伦理的那种。” 这方面还得找白云子出面,回到事务所,老李和李婉冰已经醒过来了,老李还好,估计是被黄老师起来的时候偷袭打晕过去而已,问题不大,李婉冰被那么一通折腾,脸色却有些发白,看起来不休息一阵是别想活动了。 和老李父女打了声招唿,忽然想起一些事情,拉过老李,在他耳边叮嘱了一阵,老李为难的皱起眉头,但依旧点了点头。 叮嘱完毕,我一头扎进书房和白云子一併搏斗于书海中。 这方面的资料比狐妖的资料好找多了,毕竟维持青春本就是古人毕生的追求,有记载的都很全面,加上有“头骨”与“少女鲜血”作为参考,我们很快锁定了一个仪式——浴血。 这是一种古老的巫族仪式,本是用健壮敌人的鲜血沐浴全身,古巫师相信这样有汲取敌人生命能量的效果,能让战士保持长久的战斗力,但直到后来就变味了,变成一些追求力量与青春的人惯用的邪术,不过据说如果所使用的鲜血不是自己狩猎的敌人身上流出的话,就会因为镇压不住邪气而被受害者纠缠上,加上这实在太过有违人伦,受到正道的征讨,所以这种邪术很快被终止了。 结合每次受害者失却的不止头骨,还有大量鲜血的迹象,我们不得不怀疑校长在里面动了手脚。 也许,这是一场骯脏的交易,校长提供一个稳定的货源,狐妖狩猎,女人有时候为了青春是很疯狂的,会做出这种事不是很意外,特别是外国就有一个依靠沐浴鲜血获得青春的女伯爵做先例,其名是——伊莉莎白。巴特里。 查到这些的时候,我们不由得有些心悸,真是这样的话,一切未免太过可怕。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这是最有可能的推测了。”郑钧毅总结道。 确实,只能这么推测了,而狐妖会这么做我想理由也很充分,找到需要的东西,她已经不需要合作伙伴了,昔日的伙伴反而是一种钳制,乃至一种负累,而可能出于契约什么的原因,她没法亲自动手,于是干脆就把自己的合作伙伴暴露出来。 她不愁我不主动出击,毕竟我能揪到她尾巴的机会就这一次,一切都被她算计着,我只是被动的在行走而已。 而更重要的是……既然她会这么干脆把合作伙伴暴露出来,也代表着,她对得到李婉冰已经胜券在握。否则谨慎的她不可能这么干。 我冲着白云子和郑钧毅问道:“怎么办,显然,校长有什么让狐妖忌惮的地方,不然她不会选择借刀杀人,可跟校长合作的话,狐妖又有可能撕破脸劫持着李婉冰逃跑,而且校长未必会听我们的,这实在是……” 郑钧毅提议道:“用威胁的吧,找到她举行浴血的场地或证据,靠这个威胁她怎么样?想来她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秘密公诸于众吧。” 威胁嘛……我点点头,这的确是个办法,成功的机率很大,特别是在敌人两边可能处在对等地位的时候,策反往往不是什么难事。 思路打开,我们顿时觉得之后的事也变得简单起来,找仪式场所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经常浸泡人血的地方,肯定多多少少会留下一点怨气,来个风水盘就能找出。 这时候我们又发现狐妖她们高明的地方了,杀人不在一个地点杀,而是几乎整个校园的角落都用上了,大大小小的怨气聚集地很是影响了地点的寻找,最后我们干脆反其道而行,直接找的没有怨气的地方,这下子倒是找着了一个——教务楼,准确来说是校长办公室,这个地点也在意料之内了。 第122页 确定地方,我们一直潜伏到晚上,直到夜幕落下,晚课开始的时候我们才有所行动。 但这期间发生了一点小插曲——李婉冰居然也过来了,如果不是郑钧毅眼尖,我都没能发现这妮子缩在草丛里露出的两眼睛。 我把她揪出来,她还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说着:“啊,不好意思,我是来上晚自习的。”这一类理由,企图矇混过关,不过哪有那么容易,晚自习?别逗了,老李还敢让自己女儿进来上课吗? “我说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啊大小姐。”我看着她还没完全恢復的发白脸孔,苦口婆心的劝道:“你现在还被狐妖顶着呢,回事务所好歹有阵法和老李,最不济也有你……告死鸟,你在这儿我保不了你啊。” 李婉冰撅起嘴唇说道:“谁要你保护了,你安心查你的案,我安心看我的戏,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嘛。” 我翻了个白眼,有你这傢伙在,我怎么可能“安心”查案啊,就在我打算强制把李婉冰拖回去的时候,身上带着用来测风水的罗盘忽然剧烈抖动起来,那架势跟快要爆炸似的,吓得我连忙把它拿出来。 罗盘上的指针象疯了般四处乱指,转的比一档电风扇还快,这种情况,我也是头一次见。 我第一时间看向校长办公室,有可能出问题的只有那里了,如果是正在举行什么仪式的话,确实能干扰到罗盘的运转。 看着架势,那边绝对不是在搞什么小打小闹啊。 这时候我也顾不得李婉冰的存在了,叮嘱她别走远后,急忙往办公室那边冲去,背后似乎能听到她得意的笑声,搞得我差点没忍住回头一巴掌扇晕她,这个分不清事情轻重的妮子,是想害死我才甘心吧? 楼道内没什么人,我直接闯进办公室里,怀里的罗盘已经彻底报废,如果把盖子打开,估计这玩意都能当风扇用。 但让人不解的是,明明罗盘这么大反应,这里却没什么不对劲,平静的让人害怕。 李婉冰走过我身旁好奇的四处打量一阵,不解的说道:“这里就是你们中午说的地方?怎么好像一点动静也没有啊,不会是搞错了吧?” 第七十三章 离奇的机关 搞错了?那怎么可能,这个罗盘是不可能搞错的吧? 但这办公室里确实什么都没有,哪怕开了阴阳眼,看到的也只有污漆抹黑的一片,难不成。这里还有什么路? 我又往两边的办公室走了一遭,没错了,只有在校长办公室罗盘受到的影响才最大,其它地方罗盘的旋转就慢了下来,我又往墙壁上敲了一阵,也没发现什么夹层,这就奇了怪了,到底路在哪里? 找东西什么的到底还是郑钧毅的强项,这傢伙从我口袋里跃下,只是先是看了下头上的天花板,又趴地上敲了敲,就指着地板说:“没跑了。就在这下面,应该有夹层夹着。” 夹层?我有些发愣,这里可是二楼啊,夹层什么的几乎是不可能的吧?就算要夹,这玩意夹哪去? 郑钧毅没打算跟我解释这些,直接满房间的开始找机关,说什么既然地板有夹层,而且地板周围没有什么可以提起的把手,那这玩意一定是靠陷阱启动的了,也不太可能是遥控器,因为一般人设计这玩意也怕丢。 听郑钧毅扯的很有道理。李婉冰也兴致勃勃的满屋子翻找起来,两人那样子跟个入室抢劫的强盗似的,我还是有些不信,记下校长办公室的位置后,耸了耸肩往楼下走去。 考虑到仪式用场地的大小,这夹层不可能只做的很窄,至少得有个十平米,我去楼下就是想找有没有这消失的十平米,上面有夹层。下面自然得有相应被占用的空间才是,如果能找到这被占用的空间,就能证明郑钧毅说的是对的,而且也能考虑用物理方法进去,敲开一面墙什么的,找点工具也不是干不成,比摸索那子虚乌有的机关强多了。 可是我在楼下校长办公室的位置来迴转悠了几圈,也没发现有什么古怪的地方,下面就是两个很普通的房间,一个是职员办公室。一个是资料室,中间间隔的那墙面最多只有一米宽,怎么看都不像能藏下十平米空间的样子。 我跑上校长办公室,对着郑钧毅说道:“行了,你别忙活了,下面都没空间,怎么可能藏夹层。” “嘶~~不应该啊。”郑钧毅找了这么久没找到什么线索,也有些怀疑自己了,他再次往地板敲了敲,指着中间一处地方说道:“没错啊,这里应该有什么夹在中间才是,回声和其它地方不一样。” 我往他指着的方向端详了一会,说道:“虽然没有实地测量过,但这地方,下面应该正对着两个房间中央,中间间隔不超过一米。就算做了什么机关,这点空间也是不够用的。” 郑钧毅烦躁的在上面踱着步,那样子就算自己领域被触碰到的狮子。 这时,我们忽然听到一阵键盘敲击的声音,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李婉冰已经停下搜查,百无聊赖的拿着校长的笔记本玩起来,气得我鼻子都歪了。 我上去对她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喝道:“别捣乱,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玩电脑,留下线索等人家顺藤摸瓜吗。” “不是啦!”被我教训,李婉冰居然还理直气壮的叫嚷起来:“人家有在认真的找线索哦,你看这里,这里!” 第123页 我往电脑看去,上面赫然是一个古怪的开锁小游戏,说古怪,是因为这游戏的规则,是输入特定的十位字母,然后可以打开游戏里的虚拟锁头,但需要输入什么字母完全没提示,谁会搞这么无聊的游戏?没事折腾自己玩吗。 郑钧毅爬上桌子一看,立马断定道:“没错了,这应该是控制什么机关的软体。”说着他自嘲了起来:“最近都有些赶不上时代了,人家都在用电子锁咯,我还在找物理机关,来,我破解这玩意给你看看!” 说着,郑钧毅自信满满的走上键盘,拿出自己身体里的u盘插上,用不知什么方式打开了这电脑的后台,开始查了起来。 满屏幕的字符几乎闪瞎了我的眼睛,看郑钧毅的小身影带着残影在键盘上跳着,我第一次觉得这傢伙有符合传说中名侦探的派头,以前他的所作所为,在我看来就是个喜欢跟踪偷拍的危险分子罢了。他叼吐技。 不过十分钟,密码就被破解开了,在那小游戏的密码框上有十个隐藏字符被填上,郑钧毅却显得失落起来。 “怎么了?不是搞定了吗?”我好奇的问道。 郑钧毅嘆了口气说道:“是啊,搞定了,但这密码怎么看都是在侮辱我智商,我都以为自己找错了!” 说着他解除了密码的隐藏符号,上面赫然是“1234567890”! 我去,这也太那个了吧,这么重要的地方设这种密码真的没问题?不说郑钧毅,我都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当郑钧毅按下确定键时,中间的地板却真的从两边打开了,看得我一阵无语。 郑钧毅似乎觉得这密码侮辱了他的智商,跑回我口袋里不再说话。 我往这通道看去,只见下面是一条深深的楼梯,没有任何辅助照明措施,两边的宽度不过半米,但有精美的扶手连着,我很快明白过来,我们是被误导了,这里确实是有地下室这种东西,不过它却是建在一楼的,把通道设在二楼,用狭窄的楼梯连接起来。 这种设计一般人都不会认为这里有地下室吧?因为地下室默认的通道只在一楼,是一种类似于地窖的玩意。 也就郑钧毅这个专业的傢伙,能不放过这点蛛丝马迹,按着经验这样查下去。 我还想在上面再看一阵,李婉冰已经开始不耐烦的催促道:“快点啊,我们下去看看吧,里面肯定有什么秘密。” 回了个白眼给她,我拿出手机把屏幕当灯光,扶着扶手走了下去。 不走不知道,一走吓一跳,这楼梯还挺长的,估计得有十米深,也就是说哪怕减去一楼的两米多,这儿的地下部分也有七米多,一条直梯这种高度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失足,头破血流都是轻的,能不死就算你运气逆天了。 本来这种地方就危险,李婉冰居然还趴我肩膀上,吹出的气搞得我耳朵一阵痒痒,如果不是在楼梯上,我真想给她一个脑瓜崩。 好不容易走到平地上,我刚刚松一口气,背后的李婉冰忽然掏出自己的手机往前跑的没影了,吓得我连忙跟上,这可是用来举行仪式的地方,指不定有什么东西呢,这鬼丫头完全不怕死的吗? 没跑出多远,李婉冰就丢掉手机尖叫着跑回来,那嗓门估计能让我减寿两年。 我掏了掏耳朵,不耐烦的问道:“叫你乱跑,被吓到了吧,这地方可不是公园鬼屋。” “不是……不是……阿丽的……”李婉冰哆哆嗦嗦的指着前面被黑暗遮蔽的地方,口齿不清的说道:“阿丽……几天前退学的……可是……明明没听到她出事啊……前几天才见过的。” 我把手机屏幕往前面扫去,微弱的灯光下,一具被关在笼子里的尸体映照出来。 尸体浑身赤裸,上面布满蜂窝般的孔洞,多的能逼死密集恐惧症患者,笼子的内壁是一根根伸出的尖刺,只余下中间一块很小的地方让人站立,稍有动弹,人就会扑到尖刺上,这也是尸体这副样子的原因吧。 郑钧毅探出头来来,端详了一阵说道:“这应该是古代女伯爵取血的刑具,把人装里面,用鞭子或烙铁驱赶,让人就这样因为小伤口不断流血,因为站在里面要不受伤的话必须绷紧肌肉,会把血挤出来,有点伤口最后都能把人血全部榨干,很是残忍,传说女伯爵就这样把人吊起来,自己在下面接血沐浴,没想到居然能亲眼看到这玩意呢。” “不要说了!”李婉冰伸出手指把郑钧毅压回我口袋里,心悸的说道:“不要再说了。” 看起来这丫头总算是有怕的时候,也对,毕竟眼前的尸体是她挚友的吧,眼睁睁的看着朋友成了这副样子,谁都会怕的吧。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哦。”我说道。 “啰嗦,我才没有怕呢,继续前进!”李婉冰吼道。 坦率点能死人不?我耸了耸肩,带着李婉冰快速穿过这条诡异的道路。 路上我们又看到了不少刑具,大体原理都和那个笼子差不多,只是换了个样子,比如铁处女(人型铠甲,里面带刺,穿进去就会被刺死),比如十字架(把人挂上面放血),总之都是能保证血液流出不会乱喷的玩意。 走到最里面,我们看到一个巨大的防盗门,类似于监狱里使用的那种特别加固过的,看起来,这里就是核心了。 第124页 防盗门是那种比较老式的钥匙锁头,这点还要看郑钧毅的,他得意洋洋的跳出来,出右腿的草堆里摸出一根别针,我把他托起,他就这样在那里忙活起来。 不过几秒,门发出咔嚓的响声,我下意识的往门上推去,却没推动,这门打不开。 第七十四章 结束 郑钧毅不甘心的拨弄着锁头,恨不得把那锁吃进去,李婉冰的性质也起来了,蹲在我们身边,说一会帮忙使点力气推。我们也没太当回事,就她蹲着那地方,使的气力那叫白费劲,有谁见过推门在里侧推的吗? 但没想到,郑钧毅再次把锁捅开时,李婉冰在里侧顺势一推,居然真把这门打开了,打开的方向是李婉冰推的那边。 我们都有些惊愕的看向这门,原来不是郑钧毅没把锁打开,而是我推的根本不是地方,一般门,都是门轴和锁头在相反的方向。这样开锁时顺势一推也就开了,但这门的门轴偏偏在锁头这边,我一直都在门的里侧推,有个门轴挡着,当然使多少力气也没用,除非我把这门整个拆了才好使。 也就李婉冰这喜欢瞎折腾的,居然全给折腾开了,气得郑钧毅直骂这锁头的设计师不按套路来。 不过骂了几句郑钧毅就骂不出来了,是被呛的,被缩着的房间里是一个类似于游泳池的地方,不过里面充斥的不是水。而是猩红的血液,一具白花花的肉体在里面沉浮着,不是我们的校长爱德拉又是谁? 在我们错愕的目光下,她眯起眼睛沉入血里,待把头脸都沾满血后又抬起身来,血水像是沾在荷叶上的露珠那般,从她脸上滑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她像是这时候才发现我们一样。看着我们捂住嘴做惊讶状:“呀,你们怎么能进来,这里还有淑女在洗澡啊,真是一群没有礼貌的傢伙。” 这是礼貌问题吗? 我不由得暗自吐槽着,同时往她身前看去,不脱不知道,这位超龄淑女的皮肤真的挺好的,但在她胸口上,却有个不伦不类的狐狸头刺青,脸面很是狰狞。完全破坏了她的美感。 这玩意出现在一个非主流女孩身上也许还能理解,但一个为了美丽,不惜杀人的毒妇,实在很难想像会在身上搞这种东西。 注意到我的视线,她低下头抚弄着刺青,笑道:“注意到了吗,眼光真不错呢,这是我身上唯一不满意的地方了,可是没办法,这是制约那只狐狸的手段,不得不这样做呢。”他叼长血。 “制约?算了,不提那个,我本来是想来找你,看看能不能合作的。” 听到这李婉冰紧张起来,拉着我的袖子质问道:“喂,等等。你不是认真的吧,跟这种傢伙……” 我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伸脚踩了下血池的边界,继续说道:“不过看起来,是没得谈了呢,跟你这样的傢伙……合作简直是种灾难,而且因你而死的人也许比妖狐更多吧。” 爱德拉捧着脸扭捏的说道:“唉~~陈斌同学你是这么认为的啊,但校长认为,我们还有合作的可能性哦,另外说明一点,这些傢伙看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在废物利用而已,不然的话,我早被怨气折磨疯了。” 怨气?我睁开阴阳眼看去,果然,在爱德拉身上完全不存在怨气这种东西,这对一个残忍沐浴鲜血的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似乎很享受我惊讶的表情,爱德拉继续说道:“没错,怨气,当初因为某些原因看到狐妖的人化术,使我得到了狐妖的承诺,我提供地盘,她提供鲜血与承当因果,这笔交易倒很划算,但现在她似乎已经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开始反悔了呢,啊……虽然这样有些可惜啦,但可以的话我也想结束这一切了,我所获得的,足够我在死前保持我的美丽,她已经不是什么必要的存在,如果你们想要降服她我可以帮忙哦,杀死一个妖怪,放过一个人类,怎么想都很划算吧?” “你是为了说这些才留在这里的吗?这就是你要说服我的理由?” “没错,你们开启机关的时间够我逃走十次,我依旧在这里,甚至毫无防备的坐在你面前,就是为了显示我的诚意,那么,你的诚意又如何呢?是敌对人类,还是敌对妖怪,选择吧。” 老实说爱德拉这番话确实很有道理,我动摇了,在看到那些刑具与这个血池后生起的杀意被动摇了。 对比这个毫无破绽,或者说钻了空子的女人,狐妖的危害显然更大一些,毕竟她的目标——李婉冰还没到手,留着她至少也会多害一个人,乃至更多的人,而眼前的存在,可能在今后是无害的。 李婉冰扯着我的胳膊说道:“喂,这女人可是杀了我朋友的人,你别……” “我知道!”我喃喃的说道:“我知道,但现实就是如此,而已身为引魂人的我,也不能杀人啊,所以,抱歉了!” 说道着我反手掏出得自黄老师的锥子,在“李婉冰”还没反应过来钱捅到她身上,黑色的血液流出,“李婉冰”满脸不甘的瞪着我问道:“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没有说话,反而是郑钧毅从口袋里探出身子说道:“一开始就发现你不对劲啦,老李那样看着,李婉冰怎么可能跑出来,而且你的演技也实在有够烂的唉,那女人哪有那么好的本事,把所有陷阱一眼看穿了?” 第125页 化身李婉冰的傢伙自嘲的笑了笑:“嘻嘻,看来我的修行还不够啊,不过算了,情报已经传给王了,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王已经……” 她话没说完,锥子忽然泛起一阵红光,把她吸了进去,只留下一身衣服在原地。 爱德拉不满的说道:“太心急咯陈斌,你至少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完嘛,这下子,我们可是完全暴露在敌人眼里了。” 我无奈的嘆了口气:“这玩意又不归我控制,我只是个使用者而已啊,现在我可没辙了,该看你的了,你制约狐妖的方法又是什么?” 我这话半真半假的,真的是这锥子我真不会用,假的是我怀里还有不少符箓,不过我并不打算告诉爱德拉,因为总觉得这女人很危险,可以的话,我还是想留一手以备不时之需。 爱德拉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我不由得挺起胸膛掩饰我的心虚,她什么都没有说,默默的起身穿起了衣服——那套假李婉冰留下的衣服。要知道此时的她可是连内衣都没穿一件,吓得我当场就蒙了,好半天才算回过神来,转过身不敢再看。 李婉冰的身材比起爱德拉还有些差距,衣服其它的还好说,但胸口处却露了一大块,恰好把狐狸纹身暴露出来,但这样总比刚刚十八禁的画面要好就是了。 爱德拉看着我的反应掩嘴笑了一阵,这才拍着胸口施施然的解释道:“这个纹身就是狐妖的头颅本身,在狐妖术法没有完成之前,身体是归头颅管的,只要她遇到这个纹身,就没办法违抗我的命令……当然,这是在之前,现在不清楚了,毕竟她都已经开始敢正面跟我对着干了呢,而且,那些小傢伙应付起来也很麻烦……” 说着,她走到房间角落里按下一块石头,石头打开,露出装着几把装着消音器的枪械以及很多弹药的防弹衣,看得出来都是特殊加工过的,上面有红色的符箓。 装备上这些东西的爱德拉几乎换了个人,从头到脚都流露出诡异的气势,脸上的笑容也隐了下去。 “走吧,在那傢伙给我惹来更大的麻烦前。”爱德拉说着打头阵上去,我和郑钧毅面面相觑咯一阵后跟在她后面。 学校外面不知不觉已经变天了,犹如铅笔画般的灰黑色云层遮蔽了上空,只留下一轮圆月与北斗七星的光芒照耀下来,直直的击中在远处实验楼的天台上,而在各个过道上,一群赤红色的身影四处游荡,慌乱的样子像是集体疯了一样,见到什么都上去咬一口,好在此时学生都在教室里认真读书,倒是没有因此而引起什么骚乱。 就在我们刚走出来的时候,一只狐狸不知从哪里跃出,扑向爱德拉胸口的纹身,看得我一阵心惊,要是纹身被咬掉爱德拉岂不是废了?我急忙上前想把狐狸拨开,但我还没来得及靠近,爱德拉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拔出枪来,给了这只狐狸一击爆头,等到狐狸尸体落地时我才来得及护到她身前。 爱德拉嗤笑了一声,舞着手里的枪说道:“太慢咯我的骑士,而且出来的时候你还处于松懈的状态,要真指望你救援我已经死了吧。” 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我岔开话题道:“我不是你的骑士,别乱叫啊,多大岁数了噁心不。” “嘻嘻,对于一个容颜不变的人,岁数并不是什么弱项哦,反而是睿智的象徵,算了,对你这种小鬼也许太难懂了吧。”爱德拉得意的挑着眉头,指着远处的实验楼楼顶说道:“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在去那里之前,路上的小傢伙尽量由你摆平,免得我在中途就失去战力,我可是用来对付狐妖的杀手锏,挂在中途太可惜了。” 你会挂在中途?我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怎么看都不像会被区区几只狐狸挂掉的样子,应该是对我的试探吧,不过这点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我划开自己的动脉,让血液洒出,沿途的狐狸一沾带我的血就萎了,那样子跟沾到毒品一样,一倒倒一片。 爱德拉吐了吐舌头吐槽道:“出血量真大。” 趁着没事,多我口袋里的郑钧毅探出头来问道:“对了,爱德拉女士,有件事情我很在意,你知道狐妖在做什么吗?她明明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却又为何会这么快闹出这动静来。” “因为她的时间不多了啊,小傢伙。”爱德拉闲适的打着哈哈说道:“狐狸上次的人化术被我破坏了,在下次月蚀结束之前如果不把仪式完成的话,她就会因为失却头颅而死亡,所以最近她的动作才会越来越大,也渐渐的露出了不少破绽,她现在的想法,应该是急着随便找个合适的头安上吧,毕竟谁也没想到,预计好的月蚀会早了两天呢,嘻嘻,只能说我运气不错,本来准备了些人去保护那小姑娘的,现在用不上了。” 月蚀?爱德拉的提醒这才让我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天边的月亮开始变薄了起来,渐渐有向月牙发展的趋势。 这就是狐妖忽然动手的原因吗?我看向爱德拉,她正得意的向郑钧毅展示自己的运气与计谋,看来能把一只妖物玩弄于股掌让她很受用,可事实真会如她想的那般顺利?对手可是连阴差都忌惮的狐狸啊。 出乎意料的是,越走近实验楼,防御反而越是松懈,连一只用来骚扰的狐狸都没见着,爱德拉闲适的表情终于变了个样,而我则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第126页 爱德拉忽然像是想到什么,把自己吓了一跳,脸色发白的往楼上跑去,表情再不復之前的淡然。 我也跟了上去,轻易的跑到天台上,此时的一幕简直超乎我的想像。 —个长着狐狸尾巴的怪物正站在那里,她,或者说是他的头颅,呈现着怪异的状态,脸皮由无数血丝构成,头皮中间有一道数厘米宽的缝隙,无数血丝在上面蠕动,透过缝隙中间隐约可见一个白色的头骨状东西,那玩意似乎有些太大了,被挤压的快要凸出来,但最后还是被挤了回去,在它身旁,是一把三叉镰刀和一个失去头骨的男性尸体。 我们踏上楼梯口时,缝隙正好合上,血丝快速堆和成一个人脸。 “他”满意的拍了拍脸颊,对我们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你们来啦,可惜晚了一步,我的人化术终于完成了,这个头骨比我以前用的还要合适,几乎没费我什么功夫,啊,说到这还要感谢你啊,爱德拉校长大人,您的学生很有用哦。”他绅士样的鞠着躬,形态举止完全是个人类。 爱德拉几乎癫狂了,那张漂亮的脸因为恐惧而扭曲的有些难看,她用枪指着狐妖,气急败坏的叫道:“你不是只能用女人的头骨吗。” 妖狐得意的甩着尾巴笑道:“没有的事,只是在使用人化术时用的头骨的性别会影响我人形的性别,我考虑到族中几个前辈都是用的女身在外活动,所以才一时兴起用的女孩子头骨,但其实我是男的哦……嘻嘻,另外说明一下,那个叫李婉冰的女孩,其实也不是很适合我,我拿她当烟雾弹罢了,有个看似很厉害的人纠缠上我,你果然就松懈了。” “该死!”似乎是觉得自己被耍了很丢人,爱德拉果断开枪了,但子弹却被毛绒绒的尾巴挡下。 “嘻嘻,别那么烦躁嘛,会长皱纹的哦老婆婆。”狐妖从身后探出头来,调皮的眨着眼睛:“今天是我化形的好日子,就先饶你一命好了,哦,对了,另外那位阴差小哥……别露出那种表情嘛,我只是想说我的目的仅仅是获得一具完美的肉体,然后享受凡人的乐趣而已,现在,我也没有与你敌对了理由了,再见啦。” 说罢,狐妖尾巴一扫就消失了。 而随着狐妖的离去,爱德拉忽然开始衰老起来,肉眼可见的冤魂与怨气集中到她身上,吸取着她的精气,想来这是狐妖做的手脚吧,爱德拉抓着自己苍白的头髮,痛苦的晕了过去。 几天后,我听到爱德拉自杀的消息,直到这时,那些古怪的杀人案以及她年轻的容颜,才终于引起了社会的关注,不过已经与我无关……见识到狐妖智谋与力量的我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开始宅在地府进行修行。 也许以后你们会遇见我,不过,这应该会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废都润峰 说: 结束了……结尾很是仓促,也总觉得有些不甘,不过正如书中“我”最后说的,我还有所欠缺,必须更加努力去修行才是,新书会更加努力去磨合剧情与文笔,希望不会让大家失望。 还有,谢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蓝紫寻与宁采臣两位大大,有你们的支持我很开心,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