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总裁抢女人gl》 第1页 [gl百合] 《和总裁抢女人gl》作者:蒲苇冥冥【完结+番外】 文案: 宋珲是风华集团的总裁,宁市的top1。 众人戏言,宋总裁之所以如此风光无限,全赖有两宝: 大宝是无所不能的开挂女助理,文能舌战群儒,武能大杀四方。 二宝是誉为宁市第一名媛的未婚妻,处变不惊,进退有度。 宋珲美滋滋。 然而,突然有一天,他的大宝和二宝一起宣布出柜了…… 宋珲:你们两个攻是没有未来的!!! 大宝看着二宝挑眉, 二宝看着大宝眨眼, 两分钟后, 大宝僵硬地把头倚靠在二宝肩颈上,看着宋总裁不耐烦地说:这样,总行了吧! 说明: 1.宋珲总裁,男,戏份多,智商长期在线,是非常重要的男配(划掉)电灯泡,介意勿入。 2.性向以百合为主,但宋总裁屡战屡败地坚持想走霸道总裁傻白甜的bg线,所以……介意勿入。 ps.口是心非的作者其实还是希望你进来,咳咳,试试看_(:3」∠)_ 3.婚约很快解除的公平夺爱修罗场,不分攻受。 内容标籤: 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甜文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常鸢;程熊蔺 ┃ 配角:宋珲等 ┃ 其它:无 ==================== 第1章 檀色酒吧的西北角,一名穿着灰白职业装的女人正微微低头,缓慢地呷着手上快要见底的红色鸡尾酒。 “老闆,她还没走。”小酒保偷偷地朝那边努了努嘴,惴惴不安地跟酒吧老闆打报告。 常鸢是檀色酒吧的熟客,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向来只待30分钟就走,一分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 但今天,常鸢已经待了近一个小时了。 酒吧老闆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姓柳,闻言蹙着眉看向那头,有些烦躁地搅了搅手腕上的丝带,拿过酒吧手上的器具,利落地调制了一杯玛格丽特,吩咐道:“给她送过去,就说老闆请的。” 小酒保小心翼翼地端着成品,低头偷偷嗅了一口,龙舌兰酒的香味裹着清新的果香,只闻一闻,醉意似乎就开始浮上来了。 柳老闆亲自出手的果然不是凡品。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在昏暗灯光下时隐时现的精緻侧脸,深吸了一口气,打起了精神,这女人也不是个凡人。 常鸢在这里是有“恶名”的,从五年前起,常鸢就隔三差五到这个酒吧里来,不跳舞,不酗酒,不419,自我封闭地在角落里安分喝酒。 但她长得好看,前赴后继总有人上前意图不轨。 常鸢手黑,打得来人鼻青脸肿,一个个叫嚣着索赔,柳老闆深受其害,恨不得拿钱把这位女菩萨送走。 但常鸢偏偏不缺钱。 柳老闆便只好暗自琢磨透了她来的规律,在员工和客人中间把她描述成巫婆一样的人物,每逢她来,柳老闆就恨不得所有人都离她三尺远。 小酒保恭敬地站在常鸢面前,常鸢被遮挡了视线,略微挪动了一下身子,听到酒保说的话,浅浅一笑,也没推拒:“谢谢你,另外替我谢谢柳老闆。” 看到常鸢那如冰川春融的笑,小酒保只觉得眼前一花,傻傻点头往后退。 等小酒保离开的背影刚一消失,常鸢便收了笑,放下手中已经见底的酒杯,侧头继续看向自己右前方的那人。 那是个年轻女人,约莫二十来岁的模样,坐在高高的酒吧凳子上,酒吧无数彩灯逆光打在她身上,乌黑的髮丝揉碎了五彩斑斓的光,皎白细嫩的手附在白色玻璃杯上摩挲,引人浮想联翩。 在灯光摇晃、人心浮躁的酒吧里,她却穿着一身水红色的真丝连衣裙,素雅的侧脸还挂着三分的笑意。 美色固然值得欣赏,但真正让常鸢挪不开眼睛的原因却并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个年轻女人应该就是宋珲的未婚妻,程熊蔺。 常鸢此前并没有见过她,她到宋珲手底下工作的时候,程熊蔺已经出国留学了。 虽然没见过面,但常鸢经常能在宋珲办公桌上看见他们的照片。 那是一幅全家福,宋家夫妇和程家夫妇笑容满面地坐在前面,宋珲和程熊蔺站在后排的中间,两人对视一笑,情意绵绵。 常鸢凝眸又看向年轻女人,只见她一杯一杯酒接连喝下去,微微扬起的脖颈弧度优雅如天鹅。 或许是看得太过于专注,常鸢仿佛觉得她喝酒的吞咽声就响在自己的耳边。 常鸢不动声色地摩挲着面前酒杯的杯沿,心里盘算着:如果当真是程熊蔺的话,那宋珲去机场接人岂不是要落空了? 常鸢犹豫了一下,放弃了跟宋珲汇报的决定,仍只皱着眉盯着她,脑海里不断开始回想关于她的资料。 程熊蔺今年25岁,是宁市商界老二程家的大小姐,和私生子出身的宋珲比起来,其实要高贵得多。 程熊蔺18岁那年,程父公开为程大小姐挑选佳婿,她执意选择了当时刚刚重返宋家的私生子宋珲。 好在,程家欣然接受了程大小姐的选择,宋珲也凭藉这个婚约在宋家站稳了脚跟。 程熊蔺21岁那年,宋家突然深陷官商勾结大案,一时间风声鹤唳,宋家岌岌可危,无人伸出援手。 第2页 人人都以为程家也会趁机解除婚约,但程熊蔺却站了出来,对着媒体斩钉截铁地回应:“我相信宋家。” 数月后,案件真相大白,宋家全身而退,因为程大小姐的那一句相信,宋程两家更加亲密,宋珲也顺利接手了宋家的经营管理权,一跃成为宋氏的总裁。 四年过去,宋珲和他管理下的宋氏蒸蒸日上,已然成了宁市不可撼动的top1了。 正是因为这番往事,哪怕程熊蔺出国留学多年,哪怕有好事者质疑为何宋程两家迟迟不举行婚礼,程熊蔺也足以坐稳宁市第一名媛的宝座。 可此刻,宋珲的未婚妻,宁市的第一名媛,却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里喝酒泡吧。 难道,宋珲和他的未婚妻出了什么问题?会影响到宋程两家的合作吗? 常鸢打算继续以静制动,默默观察这位新近回国的程大小姐。 恰在此时,一个男人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两人一边喝酒一边侧头聊了许久。 说话的中途,程熊蔺甚至还笑得抖了抖肩膀。 显然,两人是认识的。 常鸢的眉毛越皱越紧,尤其是在那男人拉住程熊蔺右手的时候,常鸢再也忍不住了。 宋珲的未婚妻怎能和别的男人说说笑笑?甚至被别的男人碰呢? 一贯不多管闲事的常鸢认为这是自己的职业使命感作祟。 常鸢几步来到程熊蔺身边,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一眼她,她看得果然没错,这人就是程熊蔺,宋珲的未婚妻程熊蔺。 “程小姐。”常鸢清冷的嗓音一出声,正说话的两人都转过头来看她。 “你认识我?”程熊蔺微微眯眼,认真辨认着面前的人,又摇了摇头,咕哝道,“可我不认识你。” 偏头继续去跟那个男人说话,语调含煳怯弱:“阿卓,别光顾着看美女呀,我们喝酒,喝酒。” 常鸢蹙紧的眉头根本放松不下来,面前的女人显然已经喝醉了,右手仍乖顺地放在别的男人手里。 “你可以离开了。”常鸢强硬地安排了那个男人。 被唤作“阿卓”的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常鸢,又看了一眼程熊蔺,竟没有说半句反对的话,乖乖地走了。 常鸢没空理会他,她坐了下来,拉起程熊蔺的右手,从身上掏出了手帕,仔仔细细地帮她擦拭,从骨节到指缝,无一错漏。 程熊蔺水润润的眸子不解地望向擦着自己手指的手帕,看到手帕上绣着的一朵雏菊,还调笑道:“竟还有人用这种手帕么?我喜欢鸢尾,下次绣鸢尾花我会高兴。” 常鸢没有回答,她只是一味勤恳地做着她的工作。 没有被搭理,程熊蔺很不开心,反手抓住手帕,用力把它往回抽:“我的手又不脏,你别擦了!” 常鸢松了手,心里暗自思忖,反正已经擦好了。 程熊蔺似乎很满意面前的女人这么听话,把抢来的手帕随手扔到一旁的包里,伸出一只手指,微微抬起常鸢的下巴,轻佻地说道:“宝贝,你是看上我了?” 一张温柔可亲的脸,忽然说出这么纨绔的话,让一贯理性的常鸢愣了会儿神。 程熊蔺手上动作却不停,一把揽住了常鸢的腰,将她堵在桌子边沿,眨着眼睛低头看她:“那我从哪里吃起呢?” 鼻尖萦绕着许多醉意和酒香,常鸢暴汗,这个醉鬼是把自己当蛋糕了吗? 怕伤到人,她只轻轻地推着压着自己半个身子的程熊蔺:“程小姐,您喝醉了。” “我没醉,我清醒着呢。”程熊蔺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将头压得更低了。 眼看着程熊蔺就要亲到自己的唇上了,常鸢只能手上用力,捏住程熊蔺手腕上的要穴,将程熊蔺反压在一旁的墙上。 程熊蔺疼得冷嘶,睁开眼睛,扭着自己的手腕,不满地看向常鸢:“你弄疼我了。” “抱歉。”常鸢看到程熊蔺的手腕已经开始发红赶紧松开自己的双手,暗嘆自己也就用了两分力,要怪只能怪这些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太娇气,“程小姐,您一个人来的?有人送您回家吗?我可以帮您通知宋总裁。” “宋总裁?”程熊蔺仍醉得昏沉,喃喃自语,“谁是宋总裁?宋总裁……哦哦哦,你说宋珲啊!” 说完,她忽然抬头,睁着大大的一双眼,打量着常鸢的脸。 一双晶亮的、带着酒气的眼睛细细密密地看过来,常鸢觉得自己似乎要被她打量得全身肌肉发僵。 常鸢刚想伸手打断她,就见程熊蔺忽然两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臂,葱白的手指骨节印在常鸢白皙的手臂皮肤上。 “是你啊!”程熊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讶,“你是宋珲的助理,那个姓常的女助理!” 常鸢倒不意外,她在宋珲手底下工作了三年,她的未婚妻不可能没听说过她,便点了点头。 程熊蔺眼神有些闪烁,僵持了许久原样的姿势,半晌,她忽然软巴巴地把自己头埋在常鸢的脖颈间,小声地嘆息道:“那常助理,你什么时候来抢我未婚夫啊?” 作者有话要说:  程熊蔺(叉腰):小鸢,你要抢我未婚夫了? 常鸢(委屈):我没有,我不知道,我是冤枉的。 第3页 宋总裁(哭唧唧):你们倒是抢啊!!! 好久不见,想没想我? 第2章 “那常助理,你什么时候来抢我未婚夫啊?” 常鸢一头冷汗地从梦魇中醒来,耳边似乎仍迴响着程大小姐那一声可怜又无助的嘆息。 当时,因为两人的姿势问题,常鸢没看到程熊蔺面上的神情,只能暗自揣测着。 她的眼眶里或许是发红着的,滚着欲落未落的泪珠,小脸白惨惨的,温柔剔透的眼睛哀求着看向自己。 梦里,她一次又一次还原了她的设想,每每看到那样可怜的程熊蔺,常鸢的心就揪成一团,她对天发誓,她无心掺和他们之间的感情。 常鸢嘆了口气,擦掉自己额上的汗珠,随手拿起一旁的笔记本电脑,在搜索页面停顿了很久,输入了“宋珲”的名字。 作为一个28岁的黄金单身汉,尤其是宋氏产业版图里还有文化传媒和娱乐影视板块,宋珲的花边绯闻并不少,但大多都是那些小明星捕风捉影、自编自演的通稿自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想来,程熊蔺也不会被这些通稿给骗到。 真正让常鸢苦恼的是,在这些花样百出的绯闻通告里,总会捕风捉影地将宋珲的女助理提上一两嘴,甚至还有通稿半酸不酸地说:在宋珲换女朋友换得如此频繁的情况下,程氏未婚妻和常某女助理是两大难以逾越的大山。 只是不知道,此山和彼山,哪一座山才是宋总裁最终的选择呢? 常鸢气得攥紧了拳头,一张表情寡淡的脸更加严肃。 常鸢明白,不同于自己的愤怒,程熊蔺看到这些话,更多的会是委屈,和膈应。 常鸢愤然关掉那些让人恼火的页面,重新在搜索页面输入了“程熊蔺”的名字。 网上的信息很少,最多的仍是程熊蔺21岁时助推宋珲的“光荣事迹”。 翻了好几页,常鸢都没看到新的内容,她把电脑推开,又躺回床上,关了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究竟该怎么办呢? 究竟该怎么做,程熊蔺才不会误会自己要跟她抢未婚夫的呢? 究竟该怎么做,程熊蔺才能不在自己梦里可怜巴巴地扰她清梦呢? 半天也想不出个头绪来,常鸢徒然地睁着眼睛。 忽然,常鸢眼睛一亮,在床上坐起身来,连灯都没开,直接拉过电脑,噼里啪啦开始打字。 电脑发出的光偏蓝,映照着常鸢的脸更显白皙冷清,此刻她的脸上带着满意的神色。 她正在编辑的是一封辞职申请。 这是常鸢能想到的,最直接,也最有效的,证明自己清白的办法了。 *** 从车上下来,程熊蔺脚下虚浮的步伐渐渐平稳起来,阿卓下车把她送到程熊蔺的私人别墅门口,只站在了门边,目送她进去。 除了偶尔的保洁养护,程熊蔺讨厌家里有第二个人,阿卓从善如流。 程熊蔺在玄关停顿了片刻,虽然在酒吧里阿卓已经在她手心里写了一个“f”,但她还是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丁香那边怎样了?” 阿卓恭敬地低头汇报:“不太好,宋总似乎提前清醒了,丁香被赶了出来,只是……” 程熊蔺双手抱胸,皱着眉继续问道:“只是什么?” “宋总被一个女人救走了,我们没有拍到。”阿卓遗憾地说。 程熊蔺若有所思,语气毫无波澜:“你回去吧,早点休息,明天查一下那个女人是谁。” 阿卓应是,转身离开,身后响起了大门关上的声音。 关了门,程熊蔺双脚踢踏着把高跟鞋脱了,光着脚走到厨房吧檯前面,给自己倒了一杯冷牛奶。 她没想到那个常助理那么有耐心,等她主动过来的一个多小时,她喝了不少威士忌,胃里被酒烧得热热麻麻的。 她端着牛奶杯,一口一口地啄饮,冷热相撞让她舒服了许多。 她这次回国是想解除婚约的。 她心里清楚,如果想解除婚约,最好是由宋珲开口。 一方面程家父母拿现在的宋珲没办法,自然不会不同意; 另一方面,她若能顶着一个宋珲前未婚妻的名头,想来也不会有谁再敢打自己的主意。 可她没想到宋珲翻脸无情,拒绝解除婚约。 对宋珲来说,爱情和婚姻算什么,重要的是利益。 宋氏如今的第一,既是荣耀,也是靶子。 宋珲要保证宋氏永远繁荣,就不能不居安思危,紧紧抓住程氏这个强有力的帮手。 所以宋珲绝对不会同意程熊蔺现在就退出。 ——你尽可以自己解除婚约。 她要能自己来,何必跟他啰嗦! 既然如此,摆在程熊蔺面前的便只有两条路了: 第一,宋珲名声败坏,被人捉姦在床,在舆论逼迫下乖乖退婚。 第二,宋珲自己主动退婚。 她也没想过能一次成功,面对宋珲,她不能没有耐心。 毕竟,自两人就婚约一事谈崩以后,宋珲就早有防备。 有人可能会说,两人就不能和平分手,做不成夫妻也可以继续合作。 想到这,程熊蔺嘲讽地一笑,如果婚约作废,她註定是要和程家割裂的。 第4页 那时的她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宋珲比谁都清楚。 程熊蔺皱了皱眉,尽力忽略嘴巴里牛奶的腥气。 当初她帮助宋珲是对还是错?谁能想到当年落魄的穷小子能有现在的成就呢。 可,她从18岁起就想要的自由,算计到今天,难道就要付诸流水? 程熊蔺重重地放下手中的杯子,摇摇晃晃地往浴室而去。 拿起手包的时候,一条手帕忽然掉落在她面前的地毯上,上面的雏菊仰着脸看她。 程熊蔺冷漠地低头看过去,想起酒吧里的那个女人,她面无表情地抬起头,赤脚踩在手帕上,像没有看到一样,没有停顿地继续向前走着。 那个女人是她的下个目标。 宋珲如此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会堂而皇之地把一个女人放在自己身边三年? 如果宋珲对常鸢有情,那她程熊蔺不介意勉强做个红娘,促成这一对佳偶,助他们早日成婚。 如果宋珲对常鸢无情,那她程熊蔺也乐于斩断他一条胳膊,给他添添堵。 宋珲,你要知道,惹女人生气可不是个好习惯! *** 30分钟后,浴室的水声渐渐停了,程熊蔺穿着一身简单的红色丝绸睡袍走了出来,头髮仍挂着水,拖了一地的水渍。 闭着眼睛迷煳地前进,程熊蔺再一次踩到了那条手帕,柔软的触感让她停顿了一下,脑子里忽然蹦出常鸢低头帮她擦手的样子。 她的睫毛很长,虽然长了一双桃花眼,但眼里却像盛满了古潭的水,冷得彻骨,也冷得…… 干净。 那样的一个人大概不会喜欢自己的手帕被这样对待吧。 程熊蔺微微俯下身子,刚弯到一半,又顿住了。 那个小助理喜欢不喜欢,关她什么事? 程熊蔺又直起身来,抬步朝床那边走,忽然胃里冷热交替,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巨痛。 脑门儿已经出汗,程熊蔺从手包里拿出手机,正准备给阿卓打电话,转念一想,或许,这样做才是最好的。 *** 写完离职申请,一身舒爽的常鸢准备睡觉了,却刚好接到了程大小姐的急诊求助。 常鸢来不及多想程熊蔺是如何知道自己手机号码的,也来不及多想程熊蔺堂堂程家大小姐,为什么要求助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她果断直接联繫了自己熟悉的医生团队,让他们派人直接前往程熊蔺给她的住址。 如果是宋珲出了急病,常鸢作为助理肯定是要到场的,但是……程熊蔺跟她关系不过尔尔,两人就见过一面,她贸然过去,会不会不太好,毕竟程熊蔺需要的只是医生。 可,程熊蔺既然求助于她,肯定是把她当朋友了。 那朋友登门应该没问题吧。 常鸢迟疑了很久,终究还是换好衣服,准备亲自去一趟。 程熊蔺她是“前老闆”的未来夫人,该照顾的。 她刚下定决心,手机又再次响了,常鸢很快接起来。 原来是医生打电话来说别墅迟迟没有人来开门,不知病人是转移了,还是晕倒在别墅里了。 这下子,常鸢更加理直气壮了,一点儿也不敢耽搁地往程熊蔺的别墅而去。 抵达的时候,医生们仍在别墅门口碰壁。 常鸢一边继续给程熊蔺打电话,一边吩咐一起跟过来的锁匠开锁。 物业大叔拦住她:“小姐,没有业主的同意,你不能随意开别人家的锁。” 常鸢礼貌地将物业大叔引开:“抱歉,这是我的身份证,我们非常着急里面的病人。如果出了什么事,您联繫我,我全权负责。” 拿着身份证的物业大叔闭了嘴,她都这么说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只能提高警惕在旁边监督着。 锁匠那边在唿叫常鸢:“常小姐,外面的锁开了,但是门后有暗锁,没法开了。” 常鸢拨出去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她皱着眉看着打不开的门。 *** 程熊蔺已经强撑着到了大门口,耳边竖得高高的,听着外面的动静,然而隔着大门,什么也听不清楚。 不是程熊蔺不想接电话,也不是她不想开门,而是她忘了常鸢的职业特性,她手上这种24小时的专业服务不是现成的吗!!! 难堪。 她只是想在小助理面前卖个惨,拉拉关系,顺便让她送自己去趟医院。可现在,小助理拉了这么一大帮子医生护士要闯进来!!! 程熊蔺真的很讨厌别人进她家!!! 迟迟收不到回应,常鸢只能不乐观地估计,程熊蔺已经病得“不省人事”了。 让医生护士往后站一站,常鸢摆出了跆拳道的架势,脚下骤然用力,一脚踢开了程熊蔺家的大门。 别墅里的防盗系统顿时铃声大作,门外众人目瞪口呆,门里一直纠结要不要开门的程熊蔺虚弱地扶着一旁的桌子,瞪大了一双眼,不可思议地看向常鸢,以及身后的不速之客们。 弱小,孤独,无助,嘤嘤嘤。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总裁文总是一开场总裁就中毒,和小白花女主酱酱酿酿了吧。 冥冥:没错,我们小程是恶毒女配_(:3」∠)_ 常鸢:瞎说,你们小宋才是心机boy. 宋珲:所以,我到底酱酱酿酿没有?第一次要是没了,劣势会不会太明显? 第5页 第3章 程熊蔺扶着桌子,虚弱地抬头看向来人。 站在最前头的小助理姿势未收,那双古潭般深邃的桃花眼还定格着狠劲,看得程熊蔺的胃勐地一颤。 如果她有狐狸尾巴的话,现在肯定是紧紧夹着的,再不敢动别的心思了。 她还是等等看,或许阿卓明天调查的那个女人更适合她的计划。 面前这个女人算了吧,惹不起,惹不起。 正浮想联翩中,小助理一脸不快地朝她迫近,程熊蔺惊骇地后退,也不知道是身体太虚弱,还是心理素质太差,脚下险些没有站稳。 常鸢的脸色更加难看,加快了几步,把程熊蔺的腰扣住:“乱动什么?为什么这里一个佣人也没有?” 程熊蔺的腰被她扣得紧紧,一时挣脱不得,脸上又不得不直视常鸢那张冷脸,老老实实地说道:“有人,吵,脏。” 常鸢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理由,在她看来,这些千金小姐或千金少爷的毛病大多类似,他们的矫情总是说来就来,也不算太难理解。 她侧头看了一眼后面等着的医护人员,又转头过来询问,声音柔顺了许多:“那就在客厅里看医生,不让他们上二楼,行吗?” 程熊蔺一时有点怔忡,她说了什么,小助理就一下子明白自己的纠结所在了? 见程大小姐又呆傻了,常鸢摇了摇头,她微微弯腰,将手放在程熊蔺的膝盖弯下,动作有点迟疑。 常鸢学跆拳道,又常年锻鍊,身上力气的确比寻常女孩大一些,但横抱一个女孩子,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但见程熊蔺已经惨白虚弱的脸,常鸢决定还是可以一试。 程熊蔺就这么突然地被小助理公主抱起来了,她惶惑地抱住常鸢的脖子,开始挣扎:“放我下去,我自己能走!” 把人稳稳抱起来,常鸢的脸上放松了许多,心里明明很庆幸,却评价道,“你太轻了。”按住在怀里乱动的人,轻微教训,“别摔着你了,不闹了知道吗?” “嗯。”被常鸢凉凉的目光一看,程熊蔺不敢乱动了,毕竟她也不想被摔。 常鸢轻松地将程熊蔺抱到沙发上,招唿后面的医护人员上来给人做基础检查。 紧跟而来的医护人员都是宋珲常用的,宋珲平常也经常犯些这病那病的,常助理就不分早晚地匆忙带着他们上门检查。 如今,他们的业务已经很熟练了,面无表情地开始给面前的女士检查。 检查结果果然还是没出他们的所料,又是一个大惊小怪的。 但领头的陈医生还是端着一副严肃的表情,兢兢业业地问道:“请问,胃部除了阵痛以外,是不是有呕吐现象?呕吐之后疼痛是不是好多了?” 程熊蔺点头,在他们来之前,她吐了好几次,现在已经平復了很多,要是忽略呕吐带来的虚弱,其它倒是正常。 陈医生点了点头:“这位女士是典型的胃寒,建议多喝热水热粥,忌生冷。” 没了? 程熊蔺偏头看向陈医生,不用打针吃药吗? 陈医生没有注意她,仍指导着后面的护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程熊蔺想用余光偷偷看一眼常鸢的表情。 我三更半夜把小助理喊过来,你让我多喝热水? 我会被打吧。 对这种情况早就习以为常的常鸢一脸平静,将医生护士,还有锁匠、物业一一送出门去,等她折返回来的时候,程熊蔺特别心虚地看她:“那个……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胃特别痛,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宋珲和他的未婚妻果然是一个路数的,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常鸢继续平静地点了点头:“嗯,你是想喝热水还是热粥?” “热粥吧。”程熊蔺下意识地回答,总觉得喝热水这病更廉价了。 常鸢转身去厨房,找了会儿食材,准备煮粥。 还好,程熊蔺家里的东西还是齐备的。 “你还会做饭?”程熊蔺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厨房门口,看常鸢在料理台有序地动作,啧啧称奇,“现在的助理都要十项全能吗?” 常鸢没说话,把大米和一点儿黑糯米放到电压锅里,放上水,加了盖,设定好程序,才开口:“两个小时以前,程大小姐还酩酊大醉。如此看来,胃痛能让醉鬼清醒。” 说完,冷冷地目光直直地望到程熊蔺的眼里。 *** 早上九点,风华集团就开始了节奏紧张的一天,风华大厦的一楼大厅来往着西装革履的男男女女。 常鸢面无表情地蹬着高跟鞋从大门进来,身穿一身白色的职业装,袖口和裙摆还有小荷花一样的花边,惹得旁边的职员们偷偷打量。 这是总裁办的常助理?她不是一向只穿黑色和灰色的吗?而且这身白色职业装一看就花了许多小女儿的心思,难道…… 八卦的职员们叽叽喳喳地交口接耳,听说总裁未婚妻回国了,难道是常助理终于打算背水一战? 众人恍然大悟,仿佛自己已经掌握了真相。 常鸢顶着许多打量的目光,镇定自若地上了总裁电梯,这是宋珲给她的特权,也方便了她隔绝此时有点吵闹的议论。 昨晚,程熊蔺被她诘问得哑口无言,常鸢也没有多计较,仍仔细地照顾她。 第6页 常鸢想,一个刚刚回国的小姑娘,听说自己的未婚夫有一个形影不离的女性友人,自然会弄一些小手段去探探虚实。 无伤大雅,根源还是在于她和宋珲的关系太密切了。 照顾着程熊蔺的怪癖,常鸢在一楼客厅将就了一夜,早晨起来上班才发现自己穿着一身常服。 心虚的程熊蔺双手捧着这一身职业装送给她:“新的,我没穿过的。我们俩身材差不多,你不介意吧?” 常鸢见程熊蔺那么诚心诚意的份上,也没提她可以回家换衣服再上班的事,就把这身职业装穿来了。 正想着的时候,电梯门开了,总裁办的其它助理们笑着跟常鸢打招唿:“鸢姐,今天真漂亮。” 常鸢皱了皱眉,没有接茬,只随意地点了点头,便打开了电脑,将昨天写好的辞职信导出来,列印好,装进一个白色信封里。 出神地看着手上的辞职信,常鸢有些犹豫了。 宋珲这个上司不错,她这么做会不会伤了他的心。 常鸢转念一想,可这个理由去年已经用过了,今年这个理由站不住脚了,还是辞职吧。 她本该去年年初就辞职的,这次也只是恰逢一个时机。 想到这里,常鸢坚定地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宋珲是个工作狂,常鸢进来的时候,他一直低着头处理案头的工作。 直到常鸢把一封白色信件推到他面前,宋珲才抬起头。 看到面前与平常不同装扮的常鸢,宋珲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艷,又很快被深邃的瞳孔吞噬,薄薄的嘴唇微微一扬:“早啊,小鸢。这是什么?” 常鸢有些忐忑,但说话仍旧镇定:“早,总裁。”看着被宋珲拿起来的信,常鸢想了想,终是坚定地说出了口,“总裁,这是我的辞职信。” 宋珲眼看着就要打开信件了,却听到了常鸢说话,手上的动作一僵,将信件的开口抚平,原样放在办公桌上,微抬下颌,盯着常鸢:“告诉我,为什么?” 常鸢迎击着宋珲尖锐的眼神,淡淡地开口:“常家需要我。” 闻言,宋珲嘲讽地轻笑了一声,站起来,走到常鸢的身边,低头说道:“小鸢,你在说笑吗?常家需要的是你的钱,不是你。” 他邪气地一笑,拿起常鸢耳畔的一缕头髮,在指尖摩挲:“我可以让你有更多的钱。” 常鸢讨厌他的动作,略微动了一下头,将自己的头髮从他的手上扯开,正要开口,却听见外面喧譁起来。 “你们是什么东西敢拦我?我是你们未来的总裁夫人!”一个高傲的女声忽然透过玻璃门传进来。 程熊蔺到这来了? 常鸢倒退了好几步,拉开与宋珲之间的距离,她可不想再增加误会。 宋珲却是浓眉紧蹙,望向门口,不一会儿,一个女人闯进来了,几个助理拦都拦不住。 并不是程熊蔺。 宋珲脸色一沉,让助理们下去:“你来干什么?” 常鸢在里面,已经不好退下了,便装聋作哑地站在一边当摆设。 显然,来人也没把她放在眼里,娇滴滴地走过来,抱住了宋珲的手臂:“宋珲哥哥,早上起来人家就没看到你了,这不是担心你吗?” 关键词:早上。 常鸢心头大震,没想到宋珲昨晚没有去接未婚妻,反而是和别的女人共度春宵去了。 难怪程大小姐要借酒消愁了。 常鸢认识来人,她是风华集团刚刚成立的娱乐公司新出道的小花戚菲菲,主攻演艺。 此刻,她穿着一身粉白色一字领洋装,像洋娃娃一样赖在宋珲身上。 宋珲脸上十分不耐烦,尤其是常鸢还在旁边:“放开你的手,你自己是什么身份拎清一点,你是哪门子的未来总裁夫人?” 常鸢心里冷嘶,没想到宋珲这么渣,睡了别的女人,还让人自己拎清一点。 宋珲偷偷看常鸢的表情,只看到一如既往的一张平静的脸,他心头越加烦躁,打了个电话给风华娱乐的总经理:“丁总,把你的人给我带回去!” 那头惶恐地应下。 戚菲菲十分受伤,昨夜她救了宋珲,还以为自己已经在宋珲心里不一样了:“宋珲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昨晚……” 常鸢微不可见地竖起了耳朵。 宋珲脸色更加铁青,挡到常鸢前面,让常鸢看不清自己和戚菲菲的表情:“昨晚什么?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你现在给我滚!” 戚菲菲猝不及防地被宋珲掐住了脖子,看着宋珲脸上狠厉的表情,她吓得浑身发抖,忙不迭地点头。 宋珲一松手,戚菲菲就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了。 宋珲平復了好久的情绪,这才转过身去,一脸抱歉地看着常鸢:“我……”想解释又觉得没解释的必要,“我们还是说一说你辞职的事吧。” 常鸢却淡淡地回道:“总裁,辞职信我收回,我觉得风华更需要我。” 这个渣男! 程熊蔺做他的未婚妻这是到了十八辈子的楣吧,她不能袖手旁观,她得帮程熊蔺! 作者有话要说:  常鸢:程熊蔺真是个小可怜,心疼。 第7页 总裁:小鸢你睁睁眼,可怜的人是我是我啊,哭唧唧! 第4章 程熊蔺坐在一楼客厅的餐桌上,面前的鸡丝粥只动了几口,汩汩仍冒着温热气息。 半个小时以前,常助理还坐在对面,一板一眼地跟她说:“我帮您安排了一个值得信任的保洁,下午两点到四点,您可以提前避开。” 程熊蔺揭开面前的保温瓶,便是一煲热粥,她挑了挑眉,不明白常助理明知自己算计她,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 常鸢并不在意她的反应,继续四平八稳地安排:“钥匙您不用担心,换锁的会和保洁一起来,您最好还是派一个人过来盯着。” 程熊蔺脑子里一大堆疑惑,拿着汤匙,半天没吃一口,见常鸢说完就准备离开,她情不自禁地开口叫住她:“你……”想着还是有些尴尬,换了话锋,“你就穿这身去上班吗?” 常鸢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穿着的衬衣和牛仔裤,刚要开口,程熊蔺忽然从椅子上嚯得站起来,自告奋勇般地说:“我……我有一套新的职业装……没穿过的……我们身材差不多……你不会介意吧?” 说话的间隙,程熊蔺很快地扫了一眼常鸢的三围,耳后有点发红,忐忑地等着常鸢的反应。 常鸢见程熊蔺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只觉得自己要是拒绝了她,程大小姐恐怕能哭出来,便点了点头:“谢谢。” “不用客气。”程熊蔺很快地上到二楼,在衣帽间找出那套白色的职业装,她的手轻轻拂过袖口的荷花边和荷花暗绣,抿唇想了一会儿,还是站起来,往楼下走去。 常鸢低头看到程熊蔺双手捧送过来的职业装,她觉得自己答应得有些冲动,但看着程熊蔺眼巴巴的眼波,她还是接了过来。 程熊蔺的心里一时有些开心,一时又有些莫名滋味。 其实,那套职业装叫做“荷”,是她大学毕业设计的第一套作品,它的确是新的,但……程熊蔺穿过一回。 这算不算又骗了她? “程小姐可以先回二楼吗?”常鸢突然出声问道。 程熊蔺此刻心里正七上八下,忽然被常鸢要求回二楼,还有点懵,眨巴着一双疑惑的眼看向常鸢。 常鸢难得窘迫,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个……你家一楼似乎没有客房……我不太想去卫生间换衣服。” 程熊蔺也尴尬了,有一种虐待了小助理的感觉,慌得脱口而出:“我在这喝粥,你可以去我房间。” 常鸢等了一会儿,见程熊蔺只是埋头勐喝了几口粥,并没有反悔的意思:“谢谢。” 程熊蔺埋头喝粥的时候,微微用余光打量上楼的常鸢,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一步,两步,三步……十四步,会有开门声,然后是关门声。 程熊蔺在心里默默算着:小助理大抵会先脱去上衣,然后是牛仔裤,牛仔裤有些紧,或许她需要坐下来才能更好脱掉。 她会坐在房间里的那把白漆椅子,还是坐在她的床沿? “嘶。”程熊蔺被手里的粥烫到了嘴角,这才慌神,她在想什么啊。 可刚一镇定下来,又不由得想到自己的设计的那套衣服,里衬用的是丝绸,皮肤触到,便分外滑嫩冰凉,就像是古书里写的玉骨冰肌。 “程小姐。”常鸢站在楼梯口,忽然开口问她,“粥不好吃吗?” “好吃啊!”程熊蔺立马坐得端端正正,开口说完低头看向碗里,这才发现一大勺粥被倒在了桌面上。 “你怎么那么快就换好了。”程熊蔺尴尬地转移话题,看着换好衣服的常鸢,笑着评价道,“这衣服穿在你身上真漂亮。” 常鸢礼节性地笑了笑,仍只干巴巴地回了一句:“谢谢。” 两人之间再无话,常鸢便理所应当地离开了。 程熊蔺继续坐在餐桌上喝粥,却半天没继续喝一口,满脑子都是常鸢那张冷淡白皙的脸。 她有些遗憾地想,“荷”本应该配一张双颊红晕的脸,那样才算风骨之外再添三分娇美,正如当年她穿的时候,会故意把两颊涂上淡腮红的样子。 不过,常助理两颊绯红会是什么样子呢? 阿卓的电话打断了程熊蔺的发呆。 “大小姐,昨晚的女人是风华娱乐的戚菲菲。”阿卓言简意赅地汇报,“我们的人追错了地方,当时他们不过是换到了隔壁。” 程熊蔺推开面前的粥,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那应该有他们一起进房间的监控视频。” “对不起,大小姐,有人提前拿走了。”阿卓也恨自己迟了一步,“应该是宋珲的人拿走的。” “不用在意。”程熊蔺点了点头,“戚菲菲的资料尽快搜集好,发我一份。” 阿卓忽然想到什么,立马汇报导:“据下面的人汇报,戚菲菲早晨去风华集团总裁办找宋珲了,但没待一会儿就被赶了出来。有人在风华楼底下看到戚菲菲哭着离开的,可惜风华内部没有产生任何风波。” “不要小看宋珲。”程熊蔺思忖片刻,眼睛里满是兴味,“这个戚菲菲挺有意思的,在她身边找几个人好好安慰她,别让小白花就这么枯萎了,我们还需要她帮忙呢!” 第8页 程熊蔺笑着挂掉了电话。 有女人是好事,宋珲就是光得了女人的好处,没吃过女人的苦。 想到这,程熊蔺看了一眼桌上的粥,没再动手,转身回了房间。 她承认有点想挖人了,这样全能的助理,宋珲也配。 *** 宋珲皱着眉看着面前反悔了的常鸢,他坐回桌子后面,深邃的一双眼打量着常鸢。 既然常鸢愿意留下,他当然不会傻到去问,为什么又反悔了,只是…… “小鸢,你恋爱了?”宋珲忽然狐疑地开口,“你这身衣服,我还从来没见过。” 不会是哪个公子哥儿送的殷勤吧。 常鸢摇了摇头,仍是一脸冷漠:“别人借的。” 宋珲不打算继续问了,他更相信自己的手段,所以等常鸢一离开办公室,他就安排了下面的人去调查昨晚常鸢做了什么。 在得知昨晚常鸢的女性朋友病了,常鸢一直和她在一起之后,宋珲松了一大口气。 他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琢磨了一上午,既然昨晚没什么特别的,那就是今天早上的事。 今天早晨,唯一的意外就是戚菲菲,难道是…… 宋珲美滋滋。 然而接下来几天,让宋珲觉得又惊又喜的事情开始接连出现了。 *** 戚菲菲觉得她最近的运气都在那个夜晚花完了,她碰巧在酒店遇到中了药的宋珲,帮他解了药性,四捨五入就是宋珲的人了。 可是,第二天就被宋珲冷酷地赶出了总裁办公室。 和几个姐妹在一处玩,这个故意在她面前炫耀男朋友送的房子车子,那个故意在她跟前炫耀刚拿到的好资源。 连最好的闺蜜安慰她,也总会不经意间感嘆,有的人抱上了大腿,真是好命。 她明明才是风华娱乐力捧的女演员,怎么可能容忍别人蹦跶地那么讨厌! 尤其是,她明明已经搭上宋珲了,好命的那个人只能是她。 因此,虽然被宋珲掐脖子的阴影犹在,戚菲菲仍然坚韧不拔地每天到总裁办报到。 但比戚菲菲还要坚韧不拔的是常鸢。 无论戚菲菲是什么时间点来,常鸢都能够和颜悦色地让人把戚菲菲赶出去。 有一次,戚菲菲另闢蹊径,在宋珲谈工作的一家咖啡厅蹲守,眼见着就要见到宋珲的衣角了,常鸢突然走到她面前,虚假地一笑,从此戚菲菲本人被完全拒绝进入这间咖啡厅了。 戚菲菲气得想挠墙。 常鸢和戚菲菲几个回合下来,宋珲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但他有点装煳涂地乐在其中。 他还以为石头不会开花呢,这不是开了吗?自己的魅力就是这么无人可挡。 宋珲整天工作可带劲了,一高兴就又捧了几家创业公司,没想到这些创业公司一进市场,就大放异彩。 赚的钱更多了,宋珲现在大概知道心花怒放是什么意思了,虽然他和常鸢日常仍然是:一张冰块脸和一张无情脸的对峙。 而那边厢,眼看着两个女人的鹬蚌相争,风华集团内部议论纷纷,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只差一个未婚妻上门宣示主权了。 只能在家里借酒消愁的未婚妻表示:嘤嘤嘤。 “阿卓!让风华里所有我们的人为戚菲菲开门!”程熊蔺气得跳脚,一个月过去了,戚菲菲竟然至今没成功见宋珲一面! “大小姐,冷静。”电话那边的阿卓还保留着一点清醒,“现在暴露太早了,我们的人进去不容易,这几天因为这个已经被常助理辞掉了几个重要岗位的,损失太大了。” 又是那个常助理,她的存在感怎么这么强! “我还不信了,我自己去,我看谁敢拦我!”程熊蔺气唿唿地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程熊蔺:谁敢拦我! 常鸢(忙得抹汗):您可算来了,小妖精我给您都赶跑了! 第5章 作为宁市的第一名媛,不管风华集团内部如何鹬蚌相争、谣言四起,不管程熊蔺内心有多焦灼和愤怒,程熊蔺都不会自降身价,像个泼妇一样找上门去。 她云淡风轻地选择了“聚慈善”宴会举办的当天下午,挂着一脸雍容和善的笑出现在了风华集团的大门口,美其名曰:未婚夫工作繁忙,她来等他共赴宴会。 端得是温柔贤惠,体贴周到。 而在接到程家通知的时候,宋珲一整天心情都不好,什么会议,什么合作,什么应酬通通都推掉了,板着一张冷酷无情地脸,坐在总裁办公室里恭候程大小姐的大驾。 “小鸢,人来了没有?”宋珲双手抱在胸前,气鼓鼓地一遍又一遍地问。 “没有。”常鸢得知未来总裁夫人真的要来的时候,她长舒了一口气。 在狗血的豪门婚姻里,程熊蔺这样的大家闺秀输就输在太矜持,太被动了,害得她这个没干系的小助理成天仗义勇为地和某戚姓女明星斗智斗勇,真的是烦不胜烦。 现在,程熊蔺主动出击了。 常鸢想,她一颗老母亲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常鸢本想亲自到楼底下等候着,但是宋珲却偏偏坐立难安地坚守在总裁办公室里,也不准助理们做任何动作。 问为什么? 第9页 宋珲只回答一句:她不喜欢。 宋总裁也是十分体贴了,引得助理团结了婚、没结婚的小姑娘心里嗷嗷叫。 总裁好贴心,好温柔,想嫁!可是总裁已经有了最爱的总裁夫人了,嘤嘤嘤,祝他们幸福。 常鸢趁着这个间隙偏头去观察宋珲的脸,一贯以冷静着称的总裁此刻似乎整个面部的肌肉都在紧绷着。 常鸢和助理团们此时都是一个想法:为了程大小姐,工作不做了,现在还紧张成这样,总裁以后不会是个妻管严吧。 同样地,风华集团其它的各个部门也都翘首以盼,压抑着无穷的八卦之心,用各种大小藉口,不住地路过一楼大厅门口,期盼自己是第一批一睹总裁夫人风采的人。 *** 一直到下午的四点,一辆低调的跑车在门口停下了,先露出大家眼前的是一只袖长匀称的小腿,脚上踩着的细跟高跟鞋轻轻踩在地上,仿佛戳破了风华集团伪装的平静。 今天的程熊蔺穿着一身古典风改良的长裙,浅紫色的花纹从腰间向四周晕染,到裙摆处便长出细细的兰草,只看一眼,风华里那些躁动不安的员工们仿佛就被治癒了一样,平静地站在门口等她进来。 她只化了淡妆,脸上带着和煦的浅笑,朝着大厅里的众人一一点头,全身唯一的首饰大概算是领口的那颗偏紫的宝石。 尽管如此,在所有路人和员工的眼里,她发着blingbling的大闪光。 没有总裁办的人来接。 程熊蔺大略地环顾了四周的人群便判断出了宋珲的恶意,心里自然不愉快,但丝毫没有流露出来,看都没看一眼那个关得严严实实的总裁专用电梯。 程熊蔺旋即摆出一个无害的表情,俏皮地对身边的女员工问道:“小可爱,我第一次来这,你能带我去总裁办公室吗?” 谁能不答应? 一大波员工们围在她身边,殷勤地把她带到了员工电梯那里。 一时间,风华集团的员工论坛炸开了锅。 “总裁夫人好亲民,我不站常助理了,我要选总裁夫人。” “我也要站正宫,你们都是邪教!” “这是不是就是那句:本宫在此,尔等终究是妾?” “总裁呢,怎么不亲自来接,嘤嘤嘤,我们的正宫娘娘受苦了。” “别说了,工作狂总裁今天什么工作都推了,现在紧张兮兮地在办公室等宠幸,这还不叫爱?” 在欢唿雀跃的员工帮助下,程熊蔺顺顺利利地到了总裁办的26层。 这已经是戚菲菲一个月都没有达到的成就了。 常鸢和助理团正坐在总裁办公室外面的助理办公区,听到电梯门开,常鸢先回头看了一眼。 如果说那次在酒吧里遇见的程熊蔺是美的,那今天带着气场而来的程熊蔺更美了。 常鸢的心里忽然莫名失落了一下,偏过头去不再看她。 程熊蔺一步步地朝宋珲办公室而去,她侧头跟好奇打量她的助理们微笑,用余光注意着常鸢,时刻防备着她突然出来阻拦她。 虽然她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但防不住里头的那个会给她使绊子。 但常鸢一直低头看着电脑屏幕,蓝光打在她脸上,冷得像是千年不化的冰。 助理团的姑娘们本来是很想回程熊蔺一笑的,但是感受到常鸢突然的情绪不佳,她们也不知道怎么办。 虽然总裁夫人和总裁是註定的夫妻,但她们鸢姐也很好啊。 *** 程熊蔺在常鸢和助理团毫无意外的冷遇中,再次顺利地敲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进。”宋珲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僵化了,整个人的气场都在说他一点儿也不想见程熊蔺。 程熊蔺进了门来,动作缓慢地关上门,从门缝里看到常鸢终于抬头看向了这里。 呵,有意思。 程熊蔺关好门,走到宋珲面前,伸出自己的右手,笑语连连:“好久不见,我亲爱的未婚夫?” 宋珲不去看自己面前的那只手,冷淡地说:“坐吧。”见程熊蔺笑着收回手,乖巧地坐下,又开口质问道,“今天的宴会你本可以不去的。” “我是为了你呀。”程熊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不然我才不稀得去那个虚伪的名利场呢!” “真是为难你了。”宋珲皱了眉,说出话的语气带了嘲讽,“今天又给我准备了什么?” “多年不见的第一面就问我要礼物?”程熊蔺好笑地用食指敲了敲桌子,“上次那个回国礼物,你不喜欢吗?” 说话间,眼神里满是调侃。 宋珲抿了抿唇,脸上的线条越加刚硬:“你适可而止。我不会宣布解除婚约的。” “哦?”程熊蔺从一旁的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优雅地把水瓶盖打开,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埋怨道,“宋珲你就是这么款待你的未婚妻的,连水我都得自备呢。” 宋珲被气得扬手就摔了桌上的茶杯:“程熊蔺!” 所以怪他大意,蠢唿唿喝了她的人送的水!被下药是他活该咯? 办公室忽然的碎裂声音,惊得常鸢从椅子上迅速站起来,想都没想地敲开了办公室的门:“发生了什么事吗?” 第10页 宋珲气得已经背对着门口了,程熊蔺闻声回头嫣然一笑:“没事的,常助理。你们总裁想给我倒水,没拿稳杯子。” 常鸢远远地看见桌子上的确多了茶水,少了茶杯,但还是担忧地问:“需要我为您倒杯水吗?” 程熊蔺扬了扬手上小巧的矿泉水瓶:“不用,谢谢常助理。” 宋珲仍然没有开腔,常鸢只能退出去,助理团的姑娘们一个个围上来问里面怎么了。 是不是两个人久违重逢,一时情难自抑,天雷勾动地火,撞翻了桌子上的东西,办公室y啊,大家拼命划重点。 助理团的姑娘们都算是精英了,一个个想像力也是不遑多让。 常鸢没有说话,仍坐回去,脑子里还是觉得里面的氛围不对劲。 *** “你这个姓常的助理不错。”程熊蔺真诚地赞美道。 “别废话。”宋珲突然转回身来,开始了怀柔政策,“你不要再动歪主意了,你帮我到今天,我们应该是最亲密的人。” “可是,我们永远不会是最亲密的爱人。”程熊蔺的声音也放软了,她觉得两个人没必要针锋相对,“我看着你从一无所有走到今天,我出的力不算少,显然我不会是你的仇人。” 她抬头直视宋珲的眼睛:“所以为什么你不能成全我?” “你要我怎么成全你?”宋珲坐下来,顶着程熊蔺的目光,无畏地看回去,“在选择爱人上,你仍然是自由的,而我能给你婚姻,一个安抚程家的壳子,有什么不好?” “你要我婚内出轨?”程熊蔺笑开了,“宋总裁喜欢绿色的帽子?” 宋珲脸色铁青,他当然不喜欢,但他始终在内心里不承认程熊蔺的那种所谓爱情。 “一个女人和一个女人给我戴绿帽子?”宋珲暗暗握掌为拳,“我想你就算是和一个女人勾肩搭背,出双入对,也顶多会被人说是闺蜜情深,如何有人给我送绿帽?” 程熊蔺这下还真是哭笑不得:“宋珲,你的想法真的是,又愚蠢又天真。” 宋珲脸色一沉:“程熊蔺,你要想清楚,我们的婚约一旦解除,我顶多是少一个用婚姻联结的盟友,我还可以用利益再争取回来,而你,可能会被程家赶出家门。” “我是为了你好。”宋珲的目光紧紧抓住程熊蔺的面部表情。 程熊蔺仍然是一副笑模样:“人总有走出家门的一天,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再说了,你能接受我给的绿帽,我还真不能接受你给我的绿帽呢。” “我不会!”宋珲斩钉截铁。 “怎么,你也喜欢男的?”程熊蔺勾起嘴角,继续调侃,“不应该啊,戚菲菲那晚可和你风流一夜呢?谁知道你喜欢这种野路子呢,我还特地安排了一个喜欢你多年的丁家小姐,可惜可惜了。” “你还说!”宋珲气急败坏,“我和戚菲菲没什么!” “没抱?没摸?没亲?”程熊蔺眨着眼睛,“天真”地问。 “没做到最后一步!”宋珲磨着牙说话,“我扛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宋珲(骄傲.jpg):我扛住了敌人的诱惑! 程熊蔺(嫌弃.jpg):除了最后一步你都做了,这还叫扛住了? 戚菲菲(哭唧唧):四捨五入,我是宋珲哥哥的人了。 第6章 ~捉虫 “我扛住了!” 宋珲说这话的时候,一脸青白交加,十分难堪,看得程熊蔺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学长,你冷静点,你的私生活我可管不着。” 宋珲气鼓鼓,但面上还要端着架子:“程熊蔺,稍微善良点,那药哪里来的?出国留学你就学了这个?” 程熊蔺眨了眨眼睛,无辜地摊了摊手:“宋珲你以为那是什么药哦,我怎么会害你呢?就是一点点麻醉剂,一点点哦。” “你当时是不是有一种醉生梦死,又麻又痒的感觉?那天的好事,主要还是你自己顺水推舟、混水摸美人,跟我可没关系,你别冤枉我。” 话音刚落,桌上的一个白瓷摆件又遭了秧。 宋珲的手指颤抖地指着程熊蔺,已经气得想打人了,难怪戚菲菲在他身上上下其手的时候,他根本无力反抗。 他的清白! 又是一声脆响,常鸢的眼皮跳了一下,她再一次闯进去,见宋珲一脸怒气地指着程熊蔺,程熊蔺背对着她,低着头,肩膀还在轻微地抖动。 宋珲把程熊蔺欺负哭了! 常鸢几步靠近两人,抬头看向宋珲:“总裁,聚慈善的时间在晚上八点,您和程小姐需要先去挑礼服了。” 宋珲立马收了自己颤抖的手,背到身后,又恢復了他冷傲总裁的人设,他偷偷白了一眼仍在幸灾乐祸的程熊蔺,“嗯”了一声:“阿蔺先去,我手头有点急事,一会儿就去。” 阿哪门子的蔺! 听得他这么虚伪的亲昵,程熊蔺浑身一抖,但今天给宋珲添堵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爽快地站了起来,转身朝常鸢眨了眨眼睛:“常助理,跟我一起去?” “好。” “不行!” 常鸢和宋珲同时开口,两人俱是一愣,程熊蔺好笑地回头看了一眼宋珲:“为什么不行呢?” 第11页 宋珲看了一眼常鸢,又看了一眼程熊蔺,摆了摆手:“行行行,你们去。” 说完,把程熊蔺拽过来,双手微微环住她的肩膀,背对着常鸢,低头轻声威胁她,“老实点,别对我的人下手。” 程熊蔺忽然眼睛一亮,眉开眼笑地回:“你怎么不知道,是你的人对我下手呢?” 宋珲磨着牙:“不可能。” 常鸢是他见过最不开窍的人了,他都想不到常鸢谈恋爱结婚是什么样子,怎么可能主动对别人下手,呵呵。 听到这话,程熊蔺歪头,看向宋珲背后的常鸢,朝她又眨了眨眼:“常助理,你做的鸡丝粥很好吃,又软又滑,好想吃啊!” 鸡丝粥?小鸢做鸡丝粥? 程熊蔺不知道小鸢不会做饭吗? 哈哈哈,还以为这样就能气到我,真是天真。 宋珲信心满满地转身过来,看向常鸢,期待着她能替他扳回一局,狠狠打程熊蔺的脸。 氛围一下子变得很奇怪,在常鸢的视角看来,宋珲和程熊蔺刚情意绵绵地悄悄话许久,却忽然转身过来跟她讨论鸡丝粥的问题。 难道是宋珲在关心程熊蔺的胃寒问题? 她如实地回答:“谢谢,但您还是得多吃黑糯米粥,更养胃一些。” “嗯,听常助理的。”程熊蔺拍了拍宋珲的肩膀,乖巧地点头,“我们走吧,你们总裁一会儿会很忙的,我们别打扰他。” 说完,程熊蔺猝不及防地拉住了常鸢的手,拖着她笑眯眯地往办公室外面走。 程熊蔺心里恶魔笑:学长,你说的闺蜜情深,从现在开始习惯吧。 被遗弃在原地的宋珲拧着眉头,半天没反应过来。 小鸢会做饭了?那他以前装病让她给自己做个最简单的番茄炒鸡蛋,她都不做? 小鸢什么时候认识了程熊蔺,养什么胃,她怎么知道程熊蔺胃有毛病!他都不知道!不对,他知道,程熊蔺哪哪都有病,尤其是脑子有病! 刚刚程熊蔺向自己的小鸢伸出了魔爪? 小鸢没有躲?她躲得开的!!! 她以前躲得不是很好吗?还能顺手打自己肚子一拳! 宋珲郁卒地整个人都不好了。 *** 程熊蔺见刚刚宋珲的表情就知道,宋珲对这位常助理怕是有情。可常鸢的武力值和智力值不好控制,利用她还不如刺激宋珲,反正,怎么刺激宋珲效果好,她这套操作最熟练。 想到这里,程熊蔺的笑容真诚了许多。 走在她身边的常鸢却愁眉深锁,她见程熊蔺笑得天真,只觉得她真是一个好哄的人。 方才在办公室里,她和宋珲肯定因为戚菲菲的事qún一一零八一七九五一大吵了一架,但被宋珲一凶一抱,就被安抚地像是一个刚吃饱的小宠物。 怎么那么好哄好骗啊! 虽然同行,两人却心思各异。 两人从总裁电梯下来,许多员工就看到一张笑脸和一张皱眉的冷脸,看来谁赢谁输已经一目了然了。 和程熊蔺刚到风华大厦的时候不同,员工论坛开始放弃正宫论,盖起了#心疼常助理#的帖子。 灰姑娘陪伴了四年,却被公主轻而易举地破坏,这就是普通人爱情的悲哀吧。 *** 进了美容会所,程熊蔺坐在那里翻杂志,等着人把礼服送来,常鸢陪在一边。 “常助理。” “程小姐。” 两人不约而同地同时开口了。 程熊蔺示意常鸢先说,常鸢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程小姐,总裁的话听一半信一半最好。” “嗯?”程熊蔺绽开笑颜,不要脸地装,“怎么这么说?宋珲哥的话,我很听的,我很信任他。” 常鸢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她又说不出背后说人的坏话。 见常鸢不说话了,程熊蔺也不强求,撑着自己的下巴,专注地看着常鸢:“常助理,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常鸢被问得发窘,她退后了半步,抿着嘴唇不开口。 程熊蔺却直接站起来,贴了过去,两人一进一退,直到常鸢的背抵到墙上,程熊蔺才停下:“常助理的信息我都查不到,是宋珲哥干的吗?” 常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和总裁没有任何超出上下级的关系!我们只是从小认识,至于我的身份,有难言之隐,我没办法告诉你。” 程熊蔺没有反应,常鸢只看到她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低垂了一下,忽然又扇动睁开:“可我还是查到了。” 常鸢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不可能,她和宋珲两重保障,不可能这么容易。 程熊蔺偷笑,她其实没查到什么,但意外从被常鸢辞掉的内应里知道,常鸢一年前每个月都会去医院,今年没去了,所以她去调查了那所医院了。 没办法,那所医院是她和宋珲投资的第一个产业,他们如何瞒得了她。 看着常鸢吃惊的脸,程熊蔺有点好笑:“听说,常助理有个可爱的妹妹去年年底去世了?似乎只比我小了两岁呢,可怜。” 没待常鸢回答,程熊蔺的眼睛微微眯起,换了一个尖锐许多的气场,贴近常鸢的右耳畔,说:“常助理你要明白,我程熊蔺可从来不做谁的替身。” 第12页 作者有话要说:  宋珲(点菸):小鸢没有什么哥哥之类的吗?我不介意替身爱啊! 第7章 等宋珲终于调整好抓狂的心情抵达程熊蔺所在的会所包厢时,他便瞧见程熊蔺笑容满面地在化妆,常鸢则神情低落地坐在较远的沙发上垂着头,手上拿着一本杂志,心不在焉地看着。 宋珲从来没见过常鸢这么没朝气的样子,一定是程熊蔺背着自己欺负了她。 他走到常鸢身边,抬手打算轻轻拍拍常鸢的头来安慰她一番,给无助的小可怜助理一个宽厚的肩膀。 可那边,常鸢感觉到面前有人影晃动,心里本就装了事,一时间手比眼快,抓住宋珲的手腕,手腕用力扭转,将宋珲摔倒在沙发那头。 沙发是软的。 但即便如此,仍是好大的“嘭”一声。 “你们在表演杂技吗?”和化妆师说说笑笑的程熊蔺闻声转过身来,看见宋珲狼狈地被摔在沙发上,笑得岔不过气来:“宋珲,你要不要让amy给你再做个髮型,现在这个……压塌了。” 说着说着,还鼓起掌来,一旁的化妆师amy也没忍住,脸上全是隐隐抽搐的笑意。 常鸢这才发现被摔的是宋珲,她眉头一皱,走过去伸出一只手:“总裁,不要在我走神的时候靠近我。” 宋珲心里泪流满面:怪我咯! 不管怎样,起码赢了一只手吧。 宋珲伸出手去牵常鸢的手,甚至还心机地想要十指相扣。 下一秒,常鸢另一只空着的手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过来,声音低到只能宋珲听得见:“搭着手臂。别乱动,小心骨折!” 最后那句,明显就是威胁了。 宋珲低声吐槽:“小鸢,给点面子,我是你老闆!” 常鸢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再次重复道:“搭着手臂。” 隐隐瞥见包厢外有人鬼鬼祟祟地偷拍,程熊蔺注视着两人“友爱”的互动,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说出的话带了三分哀怨:“宋珲,我在你面前,你就和别的女人……你都不用考虑我的感受了吗?” 说完,趴在amy肩膀上抽泣,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 宋珲诡异地看了一眼程熊蔺,戏精本精又作妖了,他赶紧自己在沙发上坐端正,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常鸢听到程熊蔺的声音,慌忙缩回自己的手,朝她走近了几步,但还是停在离她较远的地方,认真地跟她解释:“总裁摔倒了,我只是扶他,没别的意思。”想了想,又很慎重地许诺,“我以后不扶了,我不碰他。” 程熊蔺躲在amy肩膀后面幸灾乐祸的眼睛勐地一沉:这个常助理是听不懂人话吗?她不需要她的特殊照顾! 程熊蔺一脸冷酷地抬起头,看都没看宋珲和常鸢一眼,拿着自己的包,就往外走:“宋珲,今天的宴会我不去了,祝你们玩得愉快!” 宋珲站起来去抓她,但刚磕到的脚,让他滞后了几步,他只能朝着程熊蔺大声问道:“程熊蔺,你这样是不是太任性了!”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今晚参加聚慈善的名流都知道他今晚会携未婚妻出场,程熊蔺要是不去,他面子往哪里搁? 程熊蔺自然不会管他的面子,回头朝宋珲嫣然一笑:“不任性?可以啊,只要你答应我。” 常鸢和amy齐齐转头看向宋珲,满眼都在说:答应她,以后不拈花惹草,以后只爱她一个。 宋珲看着三双眼睛通通扎在自己身上,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另外两个人根本就搞不清楚状况,他咬了咬牙,终是让了步:“你让我考虑考虑。” 常鸢和amy又齐齐在心里鄙视:在婚姻和爱情里犹豫的男人,渣到不能更渣了。 程熊蔺却很满意这个答案,掩不住的笑意更深了:“这才乖,刚外面有人偷拍,记得找人处理呀。我给你一个星期时间考虑,下周日我去你家找你。” 说完,一脸满足地过来,挽住宋珲的手臂:“亲爱的未婚夫,我带你去换衣服吧?” 宋珲很想让这个心机满满的程熊蔺离自己远一点,但他看着程熊蔺脸上难得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嘆了口气,低下头说话:“程熊蔺,你自己选的路,以后可别哭着求我回来帮你。” 程熊蔺没说话,抿着唇冲着宋珲歪头一笑,心里腹诽: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啊,自恋狂。我要形婚,有的是人排队好吗? 常鸢见两人重归于好,退后了几步,在心里深深嘆了口气,有些怅然若失,只觉得心里空空的。 *** 聚慈善宴会之后,程熊蔺再也没出现过,连带着戚菲菲也没有再出现了,常鸢一如既往地做她的助理。 唯一的不同就是,越来越多的同事开始给她介绍男朋友。 毕竟大家都不想常鸢为了总裁做一些不理性的事,和出身高贵的程熊蔺比,常鸢就是小胳膊,怎么拧得过大腿? 还不如趁现在就挥刀斩情丝,尽快跟总裁一刀两断。 因此,每天早晨常鸢一到办公室,就能看到自己桌子上一大摞相片,甚至还有风华集团内部的人也浑水摸鱼把自己的照片塞了来。 常鸢皱着眉看着桌上的照片,拿起纸篓,手一抹,打算全扔了,可突然看到一张照片,她顿了一下,一言难尽地夹起其中的一张照片:“这是什么?” 第13页 那边一直在探头探脑打量她的助理团,赶紧凑了过来。 已经结了婚的eve眉飞色舞,朝着其他人露出了得意的表情,低头跟常鸢说:“小常,这是我表妹,今年23岁,长得特别可爱又机灵,性格也好。” “你把简歷发给我。”常鸢淡定地将照片放回到eve手上,将其它照片全扔纸篓里了。 “我不是要走后门!”eve强行要把照片塞回常鸢手上,“你瞧瞧看,我表妹真挺好看的。” 常鸢又看了一眼eve手里的女孩,认同地点了点头:“嗯,然后呢?” eve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了,另一边做事冲动的cindy脱口而出:“鸢姐,你不喜欢男人,总该喜欢女人吧。” 这有逻辑关系吗?常鸢还没来得及回答。 “啊?”宋珲刚从电梯出来,就听见cindy后半句的声音,“谁不喜欢男人喜欢女人了?” 助理团不敢作死,一个个端正态度,不接茬,只站起来恭恭敬敬地鞠躬:“早,总裁!” 宋珲点头,又继续问:“谁喜欢女人了?现在,喜欢女人的女人很多?” 助理团磕磕巴巴,最后还是eve开了口:“有一些吧。”说完还向其它人争取认同。 除了常鸢和eve以外,剩下三个助理齐齐点头。 “你们这群老司机,懂得还挺多。”宋珲说完,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常鸢,“小鸢是不是都不懂?” 众助理心里小恶魔:是啊是啊,你最宠的常助理什么都不懂,所以我们亲自给她安排上了! 虽然不理解程熊蔺,但毕竟两人算是多年的朋友,宋珲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他爽朗地笑了起来:“咱们公司要是有喜欢女人的女员工,让她们不必藏着掖着,我还是站在真爱一边的。” 众助理没想到还有这种收穫。 华国在这方面的观念一直放不开,说起这些总会不由自主地带上有色眼镜。 虽然出柜的很多人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的确很多时候,不说出来能少惹很多事。 如果有一天,对华国经济有巨大影响的风华集团也能公开表态,那么未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众助理一时间对宋珲的崇拜更深了,纷纷跟宋珲说起了自己亲眼见过或听说过的一些事。 有happy ending的,也有bad ending的,一讨论起来,宋珲和常鸢才发现平常不觉得存在的现象,一下子变得普遍起来。 宋珲听得越来越起劲,总觉得资+源+整+理+未+知+数这个周末见程熊蔺,心里更有谱了。 常鸢看着他们聊得开心,满头黑线,一大早就聊这个话题吗?连总裁都聊?会不会太八卦了。 听着听着,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程熊蔺的脸。 那张她看第一眼之后就挪不开的脸。 常鸢吓得一激灵,面上仍不动声色,用冷冷淡淡的声音提醒道:“总裁,待会市场部高层会议,您要参加。” 宋珲这才想起正事来,大跨步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助理团的姑娘们意犹未尽,还在叽叽喳喳的。 eve举着照片又过来了:“小常,你不再考虑考虑?” *** 下了班,常鸢又独自到了檀色酒吧,坐在她惯常的位置,一声不吭地开始喝酒。 常鸢有一个妹妹,于鲤,去年冬天病故的时候只有23岁。 但她和于鲤并不是程熊蔺所想的那样姐妹情深,于鲤是常鸢的妈妈离婚后生的孩子,常家并不认她。 常鸢也只是在于鲤病重后才知道这个妹妹的存在,此时常鸢的妈妈已经去世了。 常鸢便担负起了照看于鲤的责任。 常鸢不擅长和人打交道,于鲤也因为病情的原因,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来。所以大多数时候,她和于鲤都是沉默以对,有些尴尬。 虽然对于鲤的去世,常鸢心里有些难受,但终究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所以,程熊蔺的话是没有道理的。 喝着酒的常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反覆想起这个。 自从那天宴会之后,常鸢就翻来覆去地在心里将于鲤和程熊蔺作比较,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比来比去,常鸢不知道意义在哪里。 但她很在意程熊蔺那么说话。 她不知所以然地不希望程熊蔺误会她。 她对她好,只是……只是不希望总裁辜负她。 常鸢又仰头勐喝一口酒,不到3分钟,往常要喝30分钟的酒便见了底。 小酒保看着常鸢凛着眉眼看着酒杯,似乎要把酒杯戳个洞出来,只觉得今晚这位似乎脾气比较暴躁,赶紧上前给常鸢换了满满的一杯新的。 常鸢侧过脸来看他:“又是你。” 说完,偏头往酒保身后看去。 那里除了一个眉眼猥琐的男人以外,什么都没有。 那个男人甚至还顺着常鸢的目光,举起酒杯,朝她眨了眨眼睛。 常鸢嫌弃地移开目光。 她低垂着头,睫毛微颤,哪怕心里很不想承认,哪怕觉得自己只是被宋珲和助理团们洗了脑,常鸢还是得说: 她想程熊蔺了。 想见她一面。 想听她说话。 她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见过她了。 第8章 第14页 常鸢平常在檀色酒吧只会慢慢悠悠地喝上一杯,可今天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让她不知不觉喝完了许多酒。 当她站在程熊蔺家小区门口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今天多喝了好几杯,望着在别墅群里隐隐露出来的屋角,常鸢嘆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别墅区附近的马路总是显得格外冷清,常鸢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装,高跟鞋踩在马路上,咚咚直响。 安静的声音听得常鸢整个人有点出神。 多喝几杯的症状渐渐显现出来了,常鸢变得有些迟钝了。 一辆红色跑车从常鸢身边很快地驶过,过了30秒,又放慢速度倒车回来。 程熊蔺放下车窗,疑惑地看向常鸢。 常鸢却没有看她,仍埋着头往前走。 “常助理?”程熊蔺看着后视镜,继续缓慢地倒车,声音高了三分,“你停下,我这样倒车,容易出事。” 常鸢这才侧过脸来看她,衬着渐渐浓郁的夜色,她的眼睛显得分外光亮,说出的话却仍是冷冷清清的:“你怎么在这?” 程熊蔺哭笑不得:“我当然在这,这里是我家。” 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别墅群。 常鸢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想了想:“对,这里是你家。” 程熊蔺这才发现常鸢不对劲,她把车靠边停了,打电话让物业帮忙派个人来帮她把车停到车库去。 程熊蔺打电话的时候,常鸢默默地走到了车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程熊蔺眉头都要打结了,围着常鸢走了一圈,还凑近她身边闻了闻,除了淡淡的香味,并没有闻到什么。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程熊蔺继续追问。 常鸢已经回神了,耳根偷偷地红了,她竟然一声不吭地跑到程熊蔺家附近来,还跟她说上话了。 “还不回答?”程熊蔺双手抱胸,一副伤脑筋的表情看着她,“那我给宋珲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说着,再次拿出手机。 常鸢上前按住她的手,温润的皮肤一经触碰,常鸢赶忙像触电一样收回来,很快地说道:“不要找他,我下班了。” 不知道为什么,程熊蔺竟然在她的语气里竟然听出了一点儿孩子气。 “好好好,你下班了。”看着跟之前截然不同的,有点呆呆傻傻的常鸢,程熊蔺一时爱心泛滥,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像哄小孩一样问问题,“那你怎么不回家呢?小常鸢自己回家好不好?” 常鸢眨巴着大大的眼,疑惑地看她:“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话?” 怎么说话?很做作,还是很难听? 程熊蔺被问得耻度飙升,却傲娇地质问道:“你不觉得我这样说话很可爱吗?” 常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仍直愣愣地盯着程熊蔺的眼睛。 程熊蔺被盯得越发恼羞成怒,转身就走:“烦死了。” 常鸢加快步子,追上她:“你不管我了吗?” 程熊蔺不说话。 常鸢见程熊蔺是真的生气了,忙纠正了之前的迟钝:“你刚刚那样说话很可爱。” 程熊蔺心里想摔凳子,为什么常鸢明明是顺着自己说的,自己反而更羞耻了呢! 程熊蔺还是不想说话。 常鸢没辙了:“程小姐,我喝醉了。” 程熊蔺闻声终于停下了步子,回头看向常鸢,从头到脚扫了一遍,除了脸色有些发白之外,常助理分明是精神气十足的样子:“常助理,你的演技,和我的比,差的恐怕不止一个珠穆朗玛峰。” 常鸢郑重地点头,但又摇了摇头:“我醉得不明显,但其实已经醉得很厉害了。” “常助理连喝醉的时候都这么理性吗?”程熊蔺笑了,她眯了眯眼睛,指着常鸢的鼻子,“你是为了宋珲来的?” 难道宋珲和常助理是双箭头?常助理这招是想利用自己的同情心,跑到自己家里哭成被欺负的小白花,等霸道总裁来救她出虎穴? 程熊蔺阴谋论了。 常鸢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又扯到宋珲了,她讨厌在程熊蔺嘴里听到宋珲的名字。 “我喝醉了,需要休息。”常鸢直截了当地说。 看来常助理今天是赖定自己了。 “要我收留你也可以,”程熊蔺挑起自己的一缕头髮,跟常鸢讲条件,“那你告诉我一件宋珲的秘密。” 常鸢皱紧了眉,程熊蔺怎么这么关心宋珲,宋珲好烦。 看常鸢一副不乐意地样子,程熊蔺摊了摊手,正好看到物业派的人过来,便把车钥匙扔过去。 引擎发动,常鸢还在纠结。 车子进了小区,常鸢还在纠结。 程熊蔺不打算离她转身要走了,常鸢不敢纠结了,谨慎地挑了一个是秘密又不是秘密的秘密说:“总裁他……他身体不太行。” 啊?身体……不太行?程熊蔺一副被吓到当机的表情。 她听到了什么?她耳边怎么还有开车的声音? 我的天,劲爆啊! 程熊蔺顾不到自己大家闺秀的形象了,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捶地大笑:“宋珲,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第15页 常鸢奇怪地看着她,听到自己未婚夫身体不好,程熊蔺这么开心吗? 宋珲身体是不好啊,一个月要急诊四五次,这身体真的不太行。 常鸢还没想明白,程熊蔺站起来,一把拉住常鸢的手腕,将她往家里带:“走走走,我们回家细说!哈哈哈,你能不能再说一遍,我好录下来。回去我要把它设成宋珲的来电提醒铃声!哈哈哈。” 常鸢往回一推想,这才想明白程熊蔺在笑什么了,整个人的脸瞬间又青又白又红,像打翻了颜料盘。 *** 终于跟程熊蔺到了她家。 “我继续睡沙发就行。”常鸢自己把自己安排得妥妥了,“谢谢你收留我。” 程熊蔺摆了摆手,一副很好说的样子:“看在你照顾我一夜的份上,我家以后你随便来。” 常鸢耿直地反问一句:“你矫情的毛病好了?” “你……”程熊蔺咬着牙说,“常助理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我那是适度的洁癖,你才矫情,你才有毛病!” 常鸢点了点头,她现在觉得自己就是有毛病。 “我以后可以随便来?”常鸢伸出自己的右手,手掌心朝上,“那你钥匙也会给我一把?” 程熊蔺见常鸢理所当然地向自己要钥匙,觉得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你是常助理?别是冒牌的吧。我刚那就是客套话,客套话你明白吧,你在宋珲身边应该听得不少啊!” 她又认真地打量了一番常鸢,认真地闻了闻常鸢周身的味道,还是一无所获:“难道你真的醉了?我快被你说服了。” 常鸢不辩解,乖乖地缩回手,躺在沙发上,面朝里阖上眼睛,似乎就打算这么睡了。 程熊蔺觉得自己今天已经足够善良了,便也没再多嘴问她要不要盖被子,转身朝楼上走去。 走到一半,常鸢坐起来,叫住她:“程小姐,你应该问我,要不要毯子。这样比较礼貌。” 不礼貌的程熊蔺眼皮直跳,想打人。 可惜,打不过。 她快走几步,到自己的卧室里扯了个空调被,直接扔下。 “请问,贵客还需要什么呢?”程熊蔺扯着嘴巴笑,心里后悔把这个麻烦带回家来。 常鸢摇了摇头,抱住了手上的空调被,闻到了程熊蔺卧室才有的淡淡玫瑰香气,她抬头看向程熊蔺,试探着问道:“程小姐,这个空调被之后如果你要扔的话,我能不能带走?” 她好心收留,结果常鸢又要又拿,小助理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 变得很讨厌。 程熊蔺有点不开心,皱着眉,不满地从上往下看常鸢。 常鸢却低头避开她的目光:“上次,我在你房间里看到,我的手帕被扔在地上,我很难过。” 程熊蔺心一顿,难怪后来她再也没有看到那个手帕了,她想给自己找个理由:“我不喜欢上面的花纹,放在一边,是风吹到地上的。” 常鸢亮着眼睛抬头看她,似乎已经相信了她的说辞,从身上掏出了另一个手帕,献宝一样伸出去:“那这个绣了鸢尾的手帕,你会好好保存吗?” *** 常鸢睁开眼睛,外面仍是昏暗一片,她从沙发上坐起来,认真看了很久,才辨认出自己身在何方。 四周一片沉寂,别墅里满是空旷,似乎除了常鸢一个人也没有。 糟糕,她怎么到这里来了。 可昨天的记忆已经完全断片了,她不会撬了程熊蔺家的锁,只为了到这里蹭沙发吧。 太变态了。 常鸢脸色变幻莫测,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外走:她得赶紧走,不然被发现了,就有嘴说不清了。 才走了没几步,就听见程熊蔺的声音忽然传来。 “常助理,你干什么?”程熊蔺还是有点儿不习惯家里有第二个人,所以一直没睡着,便想着下来看看常助理睡得怎么样。 “我……”常鸢站直了身子,面无表情地看向程熊蔺,偷看到程熊蔺脸色平静,估摸着两人之前已经碰过面了,“我出去买早餐。” “买早餐?”程熊蔺奇怪地指了指墙上的钟表,“凌晨三点买早餐?” 常鸢哑口无言,她有点尴尬,她实在想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怕自己冲撞到这位大小姐,重重地鞠了一躬,“程小姐,对不起。” 程熊蔺又被常鸢弄了一头雾水。 “常助理,你这演技有没有个准?”程熊蔺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嘴上不忘吐槽。 “等一下,牛奶热一下喝,”常鸢拦住程熊蔺,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顿了顿才说完,“比较好。” 常鸢的手撞到程熊蔺的手,牛奶洒到了程熊蔺的衣服上,程熊蔺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条手帕,当着常鸢的面,开始擦自己胸脯上的水渍。 常鸢看到手帕上鸢尾花蹭在程熊蔺的胸口,觉得自己有点口渴:“程小姐,我想喝水。” 程熊蔺让她自己拿。 常鸢心不在焉地拿了水,喝了一口,缓解尴尬一般地说道:“程小姐你的手帕真好看,我也有一条差不多的。” 闻言,程熊蔺停了手上的动作,一言难尽地看向常鸢:“小助理,听我一句劝,咱去医院做个全身体检好不好?” 第16页 常鸢:…… 撞衫是病? 我只是撞了个手帕同款啊! 第9章 “你只有一条这样的手帕吧?”程熊蔺拎着手帕放到常鸢眼前,上面还沾着牛奶渍。 常鸢僵硬地点了点头,这是她专门找人做的,从上面的暗纹来看,就是她的那一条。 看到这里,她还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总感觉自己昨晚趁醉做了一番了不得的大事。 “那……我昨晚……”常鸢现在很想知道昨晚的细节。 “这个,就是你非要我收下的,你各种哀求我,不准我扔。”程熊蔺将手帕塞到常鸢衣服的领口里,“怎么?现在后悔了,想收回去?” 领口的皮肤感受到手帕突然挤进来的力度,常鸢觉得心都漏跳了一拍,仓皇地将手帕扯下来,又塞回到程熊蔺手上:“送出去就没有收回的道理,我喝醉了会断片,但我做了什么,我肯定会负责到底的。” 程熊蔺早看出来常鸢不记得昨晚的事了,又听了这话,用手帕擦了擦牛奶杯杯沿,垂下眼眸慢慢地抿了一口,忽然问道:“宋珲难道没有让你离我远一点吗?” 常鸢摇了摇头,伸手把程熊蔺正在喝的冷牛奶抢到自己手上。 程熊蔺抬头认真看了一眼常鸢,她无疑是好看的,眉眼浅淡,衬着她一身的气质也更清冷安静。 正如在檀色酒吧一样,越是嘈杂的场景,她越是吸引人的目光。 而这样一个美人,竟然这么认真地对一个喜欢女人的女人说要负责到底? 小助理恐怕是在惹火。 只可惜,小助理已经是宋珲内定的人了。 程熊蔺挪开目光,不着痕迹地轻嘆一声,转身朝楼上走去:“常助理明早可以自行离开,如果真的感激我的收留,可以给我煮个粥作报答。” 常鸢点了点头,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抬手喝水,却发现自己喝的是牛奶。 *** 折腾了那么久,程熊蔺终究是没睡好,半梦半醒之间看到天光已经大亮,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时针指着九了。 叮的一声,桌上笔记本传来了新邮件提醒。 程熊蔺从床上爬起来,漫不经心地打开邮件,发件人竟然是宋珲。 很快扫了一遍邮件内容,程熊蔺瞬间就精神焕发起来,宋珲总算是想通了,不容易不容易。 程熊蔺轻快地穿了毛绒拖鞋,开心地下楼喝粥。 让她没想到的是,常鸢还在。 她坐得端端正正地看着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报纸。 现在居然还有人看报纸?! 自跟家里有了隔阂之后,程熊蔺很早就出来单住了,早晨起来看到有人,她明显愣了一下,惊奇地发现常鸢的脸变得亲切一些了。 “你怎么没走?”程熊蔺恢復了端庄优雅的步伐,一步一步地下楼来,矜持地坐在餐桌边,打开自己的早餐,“哪来的报纸。” “物业送来的,主要是小gg。”常鸢假装没看到程熊蔺刚刚跳脱的样子,合上手上的报纸,礼节周全地站起来,诚恳地拜託程熊蔺帮忙:“程小姐,房东突然通知我房子要装修,这两天我无家可归,你能不能继续收留我?” 她侧身指了指沙发,“睡沙发就可以?” 这是她想了好久才想到的藉口,为了圆这个谎,她还真让人去装修了。 虽然是简单的刷刷墙,检查一下各种线路,但至少也要一个星期到半个月吧。 装修之后还要晾一晾,这就有说头了,三个月起步,上不封顶。 程熊蔺缓慢地舀着,狐疑地侧头看她:“常助理,你可以住酒店或者租别的房子,还有,宋珲给你开很低的工资吗?” 常鸢摇了摇头:“我不方便暴露行踪,所有要证件的都不太方便。” “你不就是个小助理吗?难道你大有来头?”程熊蔺兴趣盎然地凑过来,“你都想在我家借住了,你难道不应该告诉我一下?” “没什么来头,只是家里人的原因,不想被家里人找到。”常鸢退了几步,避开程熊蔺看向她的眼睛。 程熊蔺还是很好奇,但是常鸢明显不会再说了:“那你可以让宋珲给你安排一个别墅,我知道他狡兔三窟,很多住处的。” 常鸢脸色一变,连忙摆手:“程小姐,你别误会,我和总裁就单纯的上下级关系!” 我又不是他的小蜜,才不要住他的房子。 程熊蔺笑出声来:“好好好,单纯的……上下级……关系。” 她故意把话说得一顿一顿的,惹得常鸢更憋了一口气在心里,有点想把人压在椅子上,一字一句纠正她:她和宋珲真的没什么,比白开水还要清白。 “ok,你住吧,我不介意。”程熊蔺没看到常鸢的异样,低头认真喝粥,“正好过两天我就回m国了,你可以退了那边的租,直接住在这里。” 说着说着,她抬起头,狡黠地看了一眼常鸢:“我还没当过包租婆呢,每隔一段时间,你都给我进贡一次,是吗?” 常鸢没有回答,当场发愣了一会儿,才问道:“你……你怎么又要走?” 第17页 她以为程熊蔺是回来和宋珲结婚的,回来就不走了的,怎么又…… 程熊蔺摊了摊手:“事情做完了,就该走了啊。” *** 周六的中午11点,常鸢赖在程熊蔺家的第13个小时。 程熊蔺站在二楼问楼下的常鸢:“常助理,我们中午吃什么?” 常鸢抬头看她,认真地问:“程小姐吃什么?中式、西式、日式、韩式、泰式,我都可以联繫。” “联繫?”程熊蔺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楼下这个不是十项全能的小助理吗?那天煮粥的动作很熟练呀! 难道是看不起自己!难道小助理觉得我程熊蔺配不上她亲自下厨? 欺人太甚! 程熊蔺很不开心,盯着常鸢,固执地说道:“我偏要吃你做的。” 常鸢很为难,她皱紧了眉,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程小姐,我尽力。” 程熊蔺满意地转身回书房,听到厨房那边开火的声音,心里更熨帖了。 可等了一个多小时,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下午1点了,小助理还没来叫她吃饭。 程熊蔺下了楼,亲自来视察。 却发现厨房里米香味十足,就是没闻到任何菜味。 “常助理,你的菜呢?”程熊蔺看着光洁如新的厨房,诧异地问。 常鸢很窘迫:“程小姐,冰箱里没有食材了,我马上出去买。” “啊?”程熊蔺不信,她昨天拿牛奶的时候还满满一冰箱的,她打开冰箱冷藏室一看,竟然是真的空无一物了,“这这这……是遭人洗劫了吗?” 常鸢张了张口,只能红着脸,愧疚地自首:“我把它们煮了,但味道太差,我就扔了……” 那也有失败的菜香味啊! 程熊蔺哭笑不得,看着整洁干净的厨房,问:“做失败的菜呢?为什么我一点味道都没闻到。” 常鸢指了指厨房的水池,又指了指排风扇和客厅的空调。 程熊蔺真服气了:“小助理,你这毁灭现场的手脚倒是好干净!你是不是只会用电饭煲、电压锅之类的?” 她打开冰冻室,看到还满满的冰冻室觉得真是庆幸:“幸亏你这个菜鸟,不敢动这些。”说着拿出两块冻牛排,连包装一起放在水池里解冻。 常鸢垂着头,很不好意思地站到了厨房门口,乖巧听训,一句也不还口。 她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做好的,可心里一直记挂着早上程熊蔺说要去m国的事,她什么证件都没有,连飞机都没法坐,宋珲的直升机又不能专门把自己送过去。 什么事都能做妥善的常助理,头一次遇到这么难解决的问题。 她搞不清楚对程熊蔺的感觉,只是想离这个人近一点,怎么那么难? 程熊蔺看到常鸢低垂着头,浑身散发着委屈得不得了的气息,就觉得头疼:“我没要说你,我给你煮牛排吃好不好?” 常鸢点了点头。 程熊蔺开了火,把锅烧热放了油,牛肉放进去滋滋作响,翻滚的油花像在鼓掌似的。 常鸢看着程熊蔺,跟她平常脸上总挂着笑不同,她做菜的时候很严肃,侧脸的线条更紧緻了,长长睫毛轻轻扫动,帮她挡住冒出的油烟。 “程小姐,你喜欢做饭?”常鸢不自觉地开始吹气,想帮她把那些油烟吹远一点,但她也不想想自己站得多远,这番动作分明是徒劳的。 “生存必备技能。”程熊蔺把牛肉翻了个面,“你居然不会,常助理是干大事的。但宋珲为什么不提拔你做首席助理?” 常鸢没有回答。 “拿出去吧,记得帮我开瓶红酒。”程熊蔺显然也没有想得到回答,愉快地将煎好的牛排装盘,“我还没在大白天吃过牛排呢。” 红酒杯相碰的时候,常鸢默默地在心里算,这一刻是她赖在程熊蔺家的第16个小时了。 *** 周末的两天,程熊蔺终于发现自己收留的不是一个助理,而是一个祖宗,要不是看在宋珲和她长得好看的面子上,自己绝对不会做这么赔本的买卖。 周日的中午1点,常鸢赖在程熊蔺家的第39个小时,又是程熊蔺做饭。 程熊蔺的厨艺不算特别好,但是架不住常鸢吃得开心。 “很好吃?”程熊蔺看常鸢吃个清炒小白菜也吃得眉眼愉快,好奇地问。 常鸢点头,还觉得自己诚意不够,又开口补充:“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程熊蔺伸手挟了一筷子吃了,没吃出什么特点,难道是她习惯了吃这种美味,所以没发现自己的厨艺已经很高了? 程熊蔺暗自得意,热情地用公筷挟了一筷子小白菜放到常鸢碗里,眉眼弯弯:“好吃的话,那你多吃点。” “程小姐今晚要去总裁家?”常鸢似乎是漫不经心地提起。 “嗯。他现在住哪个兔子窝?”程熊蔺估摸着宋珲应该是将晚餐设在宋家主宅了,但还是时刻不忘怼宋珲。 常鸢想了想:“一森路那栋,和家人吃饭都在那里。” 一森路就是宋家主宅。 程熊蔺暗自挑了挑眉,小助理知道的挺多的。 也是,他们是多年的搭档了。 第18页 可是,这菜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盐没有炒开,怎么现在一点儿味道都没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着。 第10章 吃过午饭,常鸢主动请缨,送程熊蔺去宋宅。 宋宅和程熊蔺家正好是两个方向,车程挺远,程熊蔺自然十分乐意。 她上楼换了一身墨绿色的长裙,露肩处还设计了几个玲珑般大小的吉祥结,长长的裙摆停在脚踝处,墨绿衣影下,脚踝处的皮肤莹白可爱。 常鸢看她不疾不徐向她走来,得体又优雅,让她不由得回想起那些名流们对程大小姐的评价:大家风范,知进退,能识人,旺夫家。 宋总裁的父母不可能不喜欢这样的程熊蔺。 程熊蔺见她眼光躲闪,好奇不已:“常助理?” 常鸢回过神来,礼貌地恭维:“总裁的父母肯定会喜欢您的。” “你知道我是去见宋珲父母的了?”程熊蔺倒是乐了,“宋珲还真是什么都给你说。” 常鸢这次没有辩解,反正解释了,程熊蔺也不信,但终究还是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一声不吭地率先出门,浑身散发着“我心情不好别惹我”的气场。 在跨出程熊蔺家大门的瞬间,常鸢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在这里面度过的42个小时,她已经基本肯定了程熊蔺对自己的吸引力,可程熊蔺却早已经有了结婚的对象。 常鸢连努力争取的机会都没有。 那边厢,程熊蔺在常鸢反常的态度里自以为发现了真相:“常助理,是宋珲让你这两天过来的吧。他不掉链子就不错了,居然还让你过来监督我,难道还怕我掉链子?” 看着常助理越来越紧绷的背影,程熊蔺心里也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让她忍不住究根结底:“常助理,你什么时候和宋珲在一起的啊?你喜欢他什么呢?你别看他人模狗样儿的,其实心里的弯弯肠子可多了!” 就解除婚约这事,宋珲一直拖着不答应,显然是想拖延时间,以及顺便再捞点人情好处。程熊蔺明明知道,偏偏拿他没办法,以后宋珲遇到什么难事,她还真得帮,不然没良心。 宋珲就是个黑心的蜂窝煤,里头外头都是心眼。 常鸢却连头也没回,声音冷冷淡淡地,却毫不犹疑:“总裁是好人。”所以她不能破坏他的家庭。 当一个女生兴致勃勃在背后说别人坏话的时候,如果听话的那位不够热情,甚至还要说反对的话,说坏话的女生基本当场就心虚了,有些甚至还会恼羞成怒。 程熊蔺就是这样。她现在觉得她被冷淡的常鸢打击了小心脏,但她又不能在外面跟常鸢生气,有失身份,只能小声嘀咕道:“我是怕你被他骗才说他坏话的?我平常不是这种人。” 常鸢听见了,回头发现程熊蔺一脸纯良地低着头看路,她一时没忍住,站在她面前,伸出手轻轻抚着她的右边脸颊,感受到手心的温热,常鸢心一惊,强自镇定地缩回手:“那个,有一片叶子,刚刚。”说完就转身继续朝车库那边走。 “哦。”程熊蔺也跟着偏过脸去,方才常鸢看过来的时候,她仿佛被她的眼睛电了一下,突然丧失了反抗之力,眼睁睁看着她抬手摸上自己的脸。 如今,她的右边脸已经开始发麻了,连着心跳也不太正常。 程熊蔺不说话了,把车钥匙递过去,远远地坐在车子后排的对角线位置上,故意把自己和常鸢拉开距离。 尽管如此,程熊蔺还是偷看了几眼开车的常鸢,她仍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侧脸的皮肤白得有点不近人情。 可就算这样,程熊蔺还是得说,常助理真是个让人挪不开眼睛的冷美人,她越是不开心,旁人看的越是倾心。 看着看着,程熊蔺就有点浮想联翩了,不知道她可不可以跟宋珲商量一下,解除婚约的时候能不能给一点青春损失费,比如把常助理赔给她什么的。 *** 两人一路沉默地向前行驶,中途程熊蔺还下车去程家的商场取了一些礼物,等他们渐渐靠近一森路宋宅的时候,道路旁的路灯正好点亮。 仿佛是接受了什么天外指令,一盏一盏的路灯次第点亮,像是约好了排队开花的玉兰花。 “真好看。”程熊蔺透过车窗看到,不由得感嘆了一句。 “嗯。”常鸢微微侧头看向后视镜里的程熊蔺,她眼镜看着窗外,灯亮在她的眼睛里。 “我想出去走走,你停在路口,我走路过去就行了。”程熊蔺忽然提议道,“车你开回去。” 如果自己把车开回去,那程熊蔺今晚是要住在这边吗? 常鸢抿着嘴没说话,但也没有停车。 程熊蔺不解地回头看她,还以为她没听见:“常助理?” 常鸢简洁地解释:“一森路最近在修路,不方便走路,我送你到别墅门口。” 话刚说完,恰巧路边有几个带着工人帽的男人说笑着经过。 程熊蔺眼睛一亮不由得赞嘆道:“助理都这么厉害吗?阿卓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他全靠导航,导航没有的他也不知道。唉唉唉,宋珲在哪里把你淘出来的,我也想去淘一个!” 别墅刚好到了,常鸢停下车,看着程熊蔺笑道:“只有我这一个。” 第19页 她胡说的修路,都有上天帮忙圆谎,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了吧。 程熊蔺连嘆好几个可惜,见常鸢已经拿好了礼品盒,她赶紧上前接过:“常助理还是别去了吧,要是让宋珲看见,还以为我策反了他的人,这我可就有嘴说不清。” 程熊蔺站在别墅门口,让常鸢回去:“我保证不掉链子!宋珲以后都是你的了,别不放心了啊!” 常鸢无话可说,看着她站在那里笑着让自己,一想到她要去见一个男人,和那个男人的父母,甚至还要留宿在别人家里,常鸢就难受。 程熊蔺转身离开,看着她的背影,常鸢退后几步,靠着车门,喃喃自语:“程熊蔺,我等你,等你一起回家。” *** 程熊蔺一敲响大门,客厅里坐着的几位就齐齐看过来,尤其是程父的脸色铁青,如刀的目光直接扫射过来。 程熊蔺却不管,她仍笑眯眯地走到众人面前,不卑不亢地将精心准备的礼物送到宋家父母的手里,送礼物的间隙还不忘开玩笑:“小蔺是来见宋伯父和宋伯母的,没想到还碰到亲爸亲妈了……” 她说笑着走回到程夫人的身边,抱住程夫人的肩膀,撒娇着说:“没给你们准备礼物,妈妈不会怪我吧。” 程夫人偷看丈夫的脸色,就知道女儿又惹了事,她偷偷地拍了拍程熊蔺的肩膀,轻声责备道:“祖宗,你又做了什么?” 程熊蔺贴了贴程夫人的脸颊,也放低声音回答:“妈,没事。” 那边宋母看到程熊蔺乖巧的模样就十分喜欢:“小蔺总算回国了,伯母看你又长漂亮了,跟仙女儿似的。可惜,要是我们小宇在……” 宋父瞪了她一眼,宋母把话又咽了回去。 程熊蔺则在心里翻白眼,就算宋励宇还在,她也不做那个混蛋的未婚妻,她又不瞎。 她偏头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宋珲,其实宋珲还要顺眼点。 宋珲坐在另一边,看程熊蔺圆滑地和几位老人打交道,他也没开口,只和程父对接了一瞬的目光。 人一到齐,晚餐也摆上了桌。 宋珲和程熊蔺坐在下首,宋父宋母和程父程母则分坐两侧,六人静悄悄地开始用餐,席间没有一个人说话。 这样的家宴,程熊蔺以前每年都能吃上好几次,憋闷,无趣,还不如跟常助理这个陌生人吃饭来得舒服。 等到四位长辈渐渐放下筷子,宋珲将程熊蔺拉起来,举着杯子开了口:“爸,妈,程叔,程阿姨,我和阿蔺今天有个事情要宣布。” 程母面露惊喜,难道他们终于要结婚了? 然而令她失望地是,宋珲只看着程父,继续说道:“从今天起,我和阿蔺的婚约解除,登报的事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会尽量低调处理,不会对双方造成不好的影响。虽然我和阿蔺今生无缘做夫妻,但她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希望今后宋家和程家还能继续通力合作,共赢共存。” 程父沉着脸看着站着的两人,只问了程熊蔺一句:“是谁的主意?” 宋珲站在程熊蔺的前面:“是我的主意,不关阿蔺的事。我愧对程家,希望程叔叔你能原谅我。” 程父闭口不言,铁青着脸盯着坦然自若站在宋珲身后的程熊蔺:“你怎么愧对我程家?” 宋珲垂眸思忖,忽而抬头直直看向程父:“程叔叔,我已经求得了阿蔺的原谅,至于您,我无可奉告。” 这一番话仿佛就是承认了是自己变了心,出了轨。 程父的声音沉闷,像是常年没敲过的鼓:“小蔺,是真的?” 程熊蔺抬头也看向程父,点了点头。 程父还能说什么。 宋父和宋母看着这一番变故,还愣在那里,他们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如今宋家的权力都在宋珲那里,他们没有说反对的权力。 宋父觉得宋珲真是昏了头,这样过河拆桥、不顾旧情的做法一定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 宋母却心里畅快,她最不喜的就是宋珲,在她看来,这个私生子抢了自己儿子所有的一切,包括未婚妻,如今婚约解除最好也不过,但面上仍一副真诚歉意,望向程母:“淑仪,我们宋珲不懂事,你们不要介意。买卖不成仁义在,宋程两家关系还在,以后别生分了。”又伸手去拉程熊蔺,“阿蔺,是我们宋家对不起你。” 宋母的话不好听,程母蹙着眉,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女儿,想透过她的脸看到她心里此刻在想什么。 但她什么也没看到。 程熊蔺瞥了一眼宋珲,见他沖自己挑了挑眉,她心里不由得好笑,他这是在跟她讨赏,也罢,这份情,她记着了。 程父程母只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拂袖怒气沖沖地离开,宋父宋母也追了出去。 年轻一辈可以胡来。 老一辈的交情却不能胡来。 可没想到刚走别墅门口,就看到站在别墅门口徘徊的常鸢。 宋父宋母脸色就变了,宋母扬着眉,上前斥责道:“常助理,你在这里干什么!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常鸢被骂得不明所以,静静地看着宋母,也不回嘴,只皱着眉。 听到常助理三个字,程父程母看过来,就是这个人,宋珲的疑似情人。 第20页 如今情人都找上门来了,难道这次真的不是阿蔺的错! 瞧着也不比他们阿蔺好看啊,凭什么宋珲为了她抛弃阿蔺? 程父程母愈发火冒三丈,狠狠地瞪了一眼常鸢,恨不得把这个破坏女儿婚姻幸福的贱女人啖肉喝血。但上流自有上流的素养,不会跟这种贱女人一般计较。 程父将阻拦在面前的宋父宋母远远推开,气沖沖地拉扯着夫人进自家的车,不忘叫嚣着:“我们走,你们宋家给我等着!” 看着面前的混乱局面,常鸢皱着眉退后了好几步,她不关心他们的情绪,只抬头看向别墅里面,心里直打鼓:他们都出来了,里面只有宋珲和程熊蔺两个人了。 孤男寡女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可以合乎道德地抢人了,冥冥好辛苦…… 第11章 看到程家夫妇气沖沖的离开,宋父宋母也只能嘆气,回头看向一门心思痴望别墅的常鸢,皱紧了眉,先开口的是宋父:“常助理,你……” 话说了半句,宋父闭了口,心知宋珲早就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自己又何必趟这趟浑水,果断也拉着宋母开车走了。 常鸢一个人被留在宋宅大门口。 一森路的宋宅算是祖屋,但宋父宋宅却早在宋珲接手风华集团的时候,就主动搬到了其它地方,宋珲的手段可见一斑。 这里占地面积大,独门独院,种的树年纪也大,蓊蓊郁郁的,分外暧昧不明。 因不喜人打扰,佣人的住处在院子的角落那头,微弱地亮着光,常鸢跟那光一样心绪飘忽,她知道,按照宋珲和程熊蔺的习惯,别墅里面应该只剩下程熊蔺和宋珲两个人了。 他们刚刚吃完一顿丰盛的家宴,她和他,她的父母和他的父母,在席上言笑晏晏,说着那些琐碎但温暖的家事。 常鸢扶着别墅大门旁的墙,十指蜷曲,不经意地抠住了上面细细的沙石,墙半点损伤也没有,唯有常鸢指尖渗出了一点红色。 她放开自己的手,习惯性去拿袖口的手帕,却发现手帕已经送了人。 *** 程熊蔺在宋珲对面坐下,两人隔了至少有两米远,她含着笑,不慌不忙地从手包里拿出常鸢的手帕,精细地擦了擦嘴角,方才开口道谢。 宋珲低头给自己又倒了一杯红酒,轻抿一口,看过来:“满意了?” 程熊蔺眨了眨眼,应道:“当然。”停顿了一会儿,将手中的手帕轻轻铺展在桌面上,慢悠悠地叠着,“你打算怎么宣布?我可不想出门就被记者追。” “登报处理,限定印刷份数,送到宁市的主要几家。我们的未婚婚约本就是口头的,若今后你嫁了别人,别人也骂不到你。你可满意?”宋珲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酒红色在玻璃壁上轻撞,他看着程熊蔺手中熟悉的手帕眯了眯眼睛,漫不经心地提及,“你这手帕……挺好看。” 闻言,程熊蔺又将叠好了的手帕抖散,放在手指尖揉了揉,轻柔地像是在揉捏什么,眼睛看着手帕,嘴上却说着正事:“说是口头婚约,当真的人却大有人在。罢了,只要让我爸妈知道,我也就满意了。” 宋珲更在意的是手帕,他又大饮了一口红酒,继续看着程熊蔺。 程熊蔺低头不看他,但却明显感受到他胶着的目光,忽而噗嗤笑出声来:“宋珲你这样有意思吗?喜欢她又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甚至还要娶我这个不甘不愿的女人。怎么?你还不相信爱情呢?幼不幼稚?你母亲当初被宋伯父骗身骗心,她死的时候可没有后悔过!” 宋珲脸上的肌肉一僵,他不喜欢别人提他的亲生母亲。 在他看来,那是个为爱昏聩的可怜虫,被宋岐骗了一辈子仍执迷不悟,还以为那个负心汉会来娶她,一转头却发现,宋岐娶了别的大家闺秀。 她的愚不可及给她,给自己带来了一辈子的麻烦。 私生子,呵,宋珲嘲讽一笑,将酒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他凭什么是私生子? 程熊蔺看他眉宇间已经增加了暴戾之色,适可而止地停了,站起来走到宋珲的身边,将手帕轻轻放在宋珲的面前:“这手帕我还给你,可若是你不珍惜,我不保证我手里还会有第二块、第三块……毕竟,常助理还挺有魅力的,宋珲你觉得呢?” 程熊蔺脸上仍是标志性的笑,心里那点可惜被压在心底深处,毕竟从宋珲手里抢人,程熊蔺于心不忍。 宋珲放下酒杯,将手掌覆在手帕上,皱着眉抬头看她:“不过就是一块手帕,小鸢善良,肯定是在你需要的时候递了递手帕,你可别太当回事儿。小鸢一定不会喜欢你的。” 说是这么说,宋珲覆在手帕上的手掌却更加用力。 常鸢的手帕从不外借,他只在一次膝盖受了刀伤的时候,才有幸被她的手帕照顾过。 程熊蔺笑出声来,伸出手放在宋珲的肩膀上,微微弯腰,在宋珲的耳畔继续轻笑:“怎么?你想试一试?” 宋珲感觉一股气堵在嗓子眼,有种被程熊蔺小看的感觉,要放在平时他肯定要和程熊蔺争个高下,可三年来,常鸢对自己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到了程熊蔺嘴里,常鸢却是另一番模样。 显然,他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第21页 他摆了摆头,想挣开程熊蔺的嘲笑,程熊蔺却偏要使坏,揪住他鬓角的一撮头髮,威胁道:“别乱动哦,明天星期一,变成宋秃秃就没法上班了哟。” 宋珲咬着牙,要不是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程熊蔺敢在自己头上动土吗? “程熊蔺!” 牙缝里挤出的声音,恨恨的,听在程熊蔺耳里,却是今天的快乐源泉,忍不住又笑出声来。 “总裁!”两人正打闹着,一声冷淡到有点发怒的声音忽然从客厅门口传来。 程熊蔺转头去看,正是常鸢,她身后又跟了一大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她是用钥匙开的门。 程熊蔺面上惊异不已,转身又转得太过突然,脚下没站稳,一下子倒在宋珲的怀里,坐着的宋珲条件反射地环抱住她,两人面面相觑,齐齐转头又看向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常鸢。 有一种偷情被抓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程熊蔺责备地看了一眼宋珲:你钥匙怎么在她身上? 宋珲挤了挤眼睛:没办法,她是他助理啊。 “总裁!”常鸢强忍住刚刚想要冲上去把程熊蔺夺回来的冲动,语气生硬地对宋珲说,“总裁,陈医生说你需要做个体检。” 他们居然还这么抱在一起!好生气,但是不能表现出来。 陈医生诧异地看了一眼常助理,又转头看到抱在一起的总裁和陌生女人,闺蜜抢了常助理暗恋的总裁? 好吧,看来他们是被常助理利用了,捉姦还要靠家庭医生的,过分! 宋珲总算反应过来,放开程熊蔺,两个人又端庄地一坐一站地停在餐桌边。 宋珲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常鸢,清了清嗓子,说道:“体检?好的,体检,检查什么?” 陈医生看向常鸢,默默地腹诽,那常助理你说,你说检查什么就检查什么! 常鸢想都没想,一双眼只盯着站在宋珲身边,带着莫名笑意看向自己的程熊蔺,脱口而出:“全身,全身都要检查,总裁身体太弱了。” 程熊蔺避开常鸢直直看过来的眼睛,想到两人那天的对话,笑出声来,偏头看着宋珲:“学长,我当年看你一个打十个呢。怎么?用力过度,所以老年虚弱了?” 宋珲很尴尬,这让他怎么说,说他那都是装病骗自己助理的? 他的脸往哪里搁? 他一个霸道总裁偶尔这么套路一下常小白花的同情心,他有错吗? 嗯,明明没错的。 第12章 看着三人之间的暗流汹涌,陈医生只想早点做完这个莫须有的体检,他随手拿了个血压测量仪,请宋珲到一旁检查。 宋珲高冷着一张脸站起来,一双眼横了陈医生手中的血压测量仪一眼,居然是最简陋的那种。 陈医生,做戏做全套你不知道吗?你这是打算拿这个敷衍我? 陈医生抖了抖手中的仪器,满脸严肃地动手检查,看到宋总裁嫌弃的目光,他把宋珲带得更远了一点,确保常助理听不到两人的对话,才趁着连接仪器的工夫,凑到宋珲耳边,小声报喜:“宋总,这次体检是常助理主动约的,有戏了!” 宋珲惊奇不已,放低声音问道:“真的?” 关于套路常鸢,宋珲和陈医生是“沆瀣一气”的同盟,因此在陈医生的精心照料下,宋珲不仅经常半夜出急病,而且隔上一段时间就要上门体检。 常鸢满心以为宋珲十几岁时候落下的病根还在,因此从来没有起疑过。 当然最重要的是,宋珲的套路特别淳朴,不耍别的花招,只为单纯把人骗过来,让她亲眼看看他在孤独无人的夜里是多么可怜,多么需要关怀。——对,别墅的僕人也是他支使走的,后来才慢慢养成了习惯。 霸道总裁那无人所知的脆弱孤独,女人不都爱吃那一套吗? 陈医生皱着鼻子,速度极快地点头,嘴上还啧啧了几下:“我觉得常助理吃醋了,她是来捉姦的。” 宋珲摸了摸下巴,透过护士们的身影去看常鸢,她并没有去看程熊蔺,而是盯着自己刚刚坐着地方发呆。 难道真的是沖我来的? 宋珲不由得挺了挺嵴背,收回目光,瞥向一旁慢吞吞看测量仪錶盘的陈医生:“陈,你说,我追她她能同意吗?” 陈医生回头看了一眼常助理,只见她脸色发白,似乎情绪不佳,显然是被气得不轻。都这样了,还能有错? “能,铺垫了这么久,宋总你总算要动手了?”陈医生眼里发光,一脸我家总裁长大了的欣慰。 宋珲低下头,他如今没有婚约了,程熊蔺那个自大狂,也不需要他帮忙,如果一定要结婚的话,为什么不能是常鸢? 陈医生和宋珲说话的时候,护士们也不知道能干嘛,一个个拿着纸板子和各式各样的仪器、药瓶子,环绕在宋珲和陈医生身边来回走动。人影晃动的时候,程熊蔺已经完全看不见宋珲的脸了,不知道那俩在嘀咕什么,宋珲的眼角都快飞起来了。 体个检都能这么开心? 那边的常鸢盯着餐桌上拿那块摊平的手帕出神了好久,程熊蔺把它给宋珲了?她的脑子里嗡嗡的,像是挤进了好几只蜜蜂,又吵又痛,不敢多想也不敢多动。 看来,程熊蔺又一次把自己的手帕扔了。 第22页 片刻过后,常鸢还是迈动了步子,来到餐桌边,动作滞缓地捡起那一块被遗弃的孤零零的手帕。 程熊蔺正好回头看到,她想起自己答应过的话,张了张口,但又无话可说。 她终究和常鸢是不一样的人。一方手帕,常鸢可以随意送给一个女性朋友,但她却会浮想联翩。 况且,他们两个人之间还有一个宋珲,宋珲喜欢常鸢,她不想找麻烦。 常鸢将手帕握在掌心里,十来秒后,她抬步走到客厅的纸篓处,将手帕扔了进去。 似乎是这样还不够解恨,常鸢又从桌上拿了纸巾,一张一张捏成团扔进纸篓里,将手帕盖得严严实实。 程熊蔺看着常鸢的动作,心里忽而一抖,她强迫自己不要去看,但余光却总能看到一个个纸团砸在纸巾上,她一颗心也跟着咚咚作响。 常鸢扔完了手帕和纸团,便垂手站在一旁,满身都是生人勿近的冷漠。 程熊蔺没忍住看向了常鸢的脸,哪怕常鸢此刻面无表情,但她就是能清楚感觉到常鸢现在很生气。 常鸢知道程熊蔺在看她,她皱了皱眉,侧了侧身子,不准她再看自己。 哼。 *** 陈医生终于敷衍地做完了体检,他本来还想尽职尽责地抽几管血,但是被宋珲一瞪,他就收了手。 得得得,这群大佬说什么是什么,这么严肃的医学体检,搞得跟儿戏似的,真的是! 陈医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带着护士很快地收拾了东西出门去,常鸢将他们送到大门外。 在众人的背后,宋珲得意地看了一眼程熊蔺:“阿蔺,我怎么没看出来,我家小鸢对你有什么特别啊!” 程熊蔺看了一眼常鸢的背影,满不在乎地回道:“那我也没看出来,你家小鸢对你有什么特别啊!” 被怼了,宋珲却依然咧开嘴笑了:“嗯,是我家小鸢,你认可了。” 程熊蔺侧头嫌弃地看着宋珲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发堵,嘴上嫌弃道:“别套近乎,你家有什么人,跟我没关系。明天报纸寄一份给我,我后天的航班,你别耽误我。” 宋珲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就走了?特地回来退个婚?我这么荣幸?” 程熊蔺傲娇地抬了抬下巴,白了他一眼:“知道就好,你要是配合一点,我根本懒得回来。” 恰在此时,常鸢回头看到宋珲低头看着程熊蔺笑,程熊蔺微微仰头露出了小女儿令人心动的娇俏可爱。 这番场景渐渐和宋珲办公桌上那幅全家福重合起来,让常鸢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贸然闯进来的外人。 约莫到了晚上10点,程熊蔺和常鸢一同离开宋家别墅,宋珲目送着两人分别上了车,站在后面叮嘱常鸢,明天上班可以晚一点,他大约中午才能到公司。 见两人还在磨叽,程熊蔺先踩了油门,车子很快就拐出了别墅前的岔路口,常鸢关了车窗,开着宋珲的车慢悠悠也跟着离开。 程熊蔺的车开得快,常鸢开得慢,但常鸢路熟,两人有缘在红绿灯那里并排了。 程熊蔺放下车窗,看着前方慢吞吞读秒的红绿灯,问道:“你今晚住哪?” 常鸢那头车窗却迟迟没有放下,程熊蔺转过头,看不清里面的人影,只觉得透出了十二分的拒绝。 红绿灯读秒读完,常鸢先开了出去,程熊蔺一愣,也跟着启动了。 看来,常助理是要跟自己划清界限了。 这样一来,也好。 程熊蔺有些失落,她好像做错了什么,但又不知道除了这么做,还能怎么做,不由得放慢了车速,一边行驶,一边开向路旁越来越亮的灯光。 这些一盏一盏的路灯,比来时亮,比来时多,但却没有来时那么美。 最后的最后,程熊蔺终究还是到家了,在车库发呆坐了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打开别墅的家门,却听见厨房里发出了声响。 她心有所感,脚下加快了步伐,一眼就看见了,在蕴黄的灯光下,常鸢正一只手举着菜谱,一只手拿着汤勺,小心地吹着里面发烫的汤水。 常助理回头看向自己,眉眼仍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你回来的太慢了,我只好自己做了,你要过来尝一尝咸淡吗?” 程熊蔺有些发懵,僵在原地不动,脚下还穿着来不及脱下的高跟鞋,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突然遇到一大颗松果的小松鼠。 常鸢放下手中的东西,揽着程熊蔺走到玄关的地方,将拖鞋放到她面前,示意她换鞋。 程熊蔺欲言又止,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话:“你……你的手帕……我……” 没听完,常鸢就转身了,自顾自地说:“手帕那东西太老派了,难怪你不喜欢。” 说完,常鸢回头朝她弯了弯眉眼,露出了一个少有的讨好的笑,“虽然你不喜欢我送的礼物,但你可以做我的朋友吗?我会慢慢记住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会尽量让每一次的礼物都会比上一个更让你喜欢,更让你捨不得放下。所以,我们是朋友了吗?” 一定是自己的出现太突兀了,那么从朋友做起,她会不会就渐渐把自己放在心上了,她会不会更加珍视自己送的礼物? 她会不会慢慢地像她一样喜欢她了? 第23页 常助理期待地看着程熊蔺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程熊蔺:在虐心的边缘疯狂试探。 常小鸢:我是天下第一小可怜,快来抱抱我。 ps:目送小可爱们上学去,以及不熟悉我的小天使可能不知道,我周日是不更新的哟【抠鼻.jpg】 第13章 听到这样的话,程熊蔺一颗心就直接撞进了常鸢的眼睛里,她瞳孔处的黑纯粹的像是能把一切吞噬干净。 对常鸢来说,今天只是一个还不熟悉的朋友随意处置了她送的一个普通礼物,这让她有些难过,但难过之后也不是很难理解。 但对程熊蔺来说,她已经当着宋珲的面,承诺会把面前的这个人划出了自己的生活圈子,她应该对她避而远之。 要是常鸢知道,恐怕不止是难过这么简单吧。 看着程熊蔺有些发呆的犹豫,常鸢眼里的期待一点点收回,她垂了眸,掩饰自己的失落:“汤煮沸了,我去看着。” 说完,转身要走。 程熊蔺却下意识地抓住常鸢的手腕,她怔怔地看向常鸢,半晌才笑着装作轻松的样子:“我们当然是朋友了。” 总不能避嫌避到连朋友也不能做吧。 常鸢努力在她脸上找,没有在她脸上看到勉强的神色,终于放松下来,反手牵住程熊蔺的手,弯了弯眼睛:“蔺蔺,我能这么叫吧,蔺蔺我们去看看汤好了没,我第一次煮不知道能不能喝。” 程熊蔺点了点头,顺着她牵她的手,跟了过去。 常鸢炖的是一锅鸡汤,跟菜谱的步骤误差不超过10%,喝下第一口程熊蔺就眼前一亮:“常助理,你还是很有天赋的。” “我才不是你的助理,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常鸢见她喝得开心,也跟着笑,她没有告诉程熊蔺的是,她同时煮了两锅,这是味道比较好的那锅。 “嗯,小常鸢。”程熊蔺已经等不及汤上桌了,眯着眼睛就着大汤勺喝了一口汤,满足地感慨,“今天的晚餐吃得我差点消化不良,幸亏这锅汤拯救了我的胃。” 常鸢也凑过去,就着程熊蔺手里的汤勺喝了一口:“我也是。”程熊蔺是消化不良,常鸢是根本没吃。 程熊蔺看着常鸢突然凑到自己面前的头惊得僵住了,她一句话哽在喉咙里,说出来都稀碎:“你……你能不能……自己拿别的汤勺?” 常鸢抬头看向她,一副自己被嫌弃的受伤表情。 程熊蔺挠了挠头,她很想抓住常鸢的肩膀,摇晃着跟她咆哮:我是弯的,弯的你懂吧,你注意点女女距离行不行! 常鸢见程熊蔺半天没说话,又低头喝了一口,甚至故意用舌头舔了一下勺子,然后挑衅般地看回去。 程熊蔺:…… 等到两人做到餐桌上相对喝汤的时候,常鸢又得寸进尺了。 “蔺蔺,我们是朋友了,那我是不是可以睡二楼啊?沙发睡得很难受。”常鸢真诚地发问,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要想突破就是要不断提出过分一点的要求。 “我可以睡地铺。”常鸢继续真诚地补充道。要想不被拒绝,适当地还要退回一点点。 程熊蔺看着常鸢一脸的纯洁,吓得差点扔了手里的汤匙。 难道在18岁那年当着父母的面出柜之后,她还要当着小常鸢的面再出柜一次? 上次被暴怒的程父打得半边脸的肿半个月没消下去,这次会不会把这个一心想当自己朋友的傻女人也给吓得情绪不稳,直接跑了? 程熊蔺有苦说不出,她简直想告饶了:“那个,我睡沙发行吗?” 她非常后悔自己的霸道,非要把一个好好的别墅做成一人间,这让她把这个热情过度的新朋友放在哪? 常鸢没想到还是失败了,她摇了摇头:“那还是我睡沙发吧。”终究还是不死心,“蔺蔺,我不是你朋友吗?” 是朋友啊,可是我的房间只有我老婆能睡! 程熊蔺捧着碗狂喝汤,一声不吭地躲开常鸢的目光。 其实也是可以住的。 等她离开这里,她答应把这里租给常鸢的,那时候常鸢当然会睡那间房间,不过是早和晚的区别。 再说女生之间的友情不就是这样吗?没有要求同床共枕已经是放了自己一马了。 程熊蔺终究还是松动了,放下早就喝完的汤碗:“你只能睡地板。” 常鸢忙不迭地点头,生怕程熊蔺还会反覆,站起来又问:“备用的被褥和床单在哪里,我去铺床。” 做助理都这么勤快吗? 就不能让人喘口气吗? *** 叮咚一声,外面的门铃响了,常鸢完全不用程熊蔺迈步,自己放下手上正在铺陈的被褥就去开门。 “谁啊?”程熊蔺趁着常鸢终于离开自己房间的间隙,赶紧熘进浴室洗澡。 常鸢听见后面传来的浴室开关门的声音哭笑不得。她是洪水勐兽吗?为什么程熊蔺避她避得这么急? 但免得过度刺激到她,常鸢开门拿了送来的东西,坐在一楼等她洗完澡。 程熊蔺跟做贼一样洗澡,哪里还敢泡澡,一边在花洒下淋浴,一边侧着腰听外面的动静。 没有动静,才是最可怕的。 第24页 程熊蔺潦草地洗完,穿上自己最保守的睡衣,到处找人,终于在一楼的沙发那里找到了睡着了的常鸢。 她蜷着身子,睡在沙发上,一直脚抵在沙发的窝陷处,头枕着一个抱枕,脸上的表情轻松。 分明睡得极好。 程熊蔺拿过一旁她昨夜盖过的空调被,搭在常鸢的下半身子处。 这个坏东西,害得她白白纠结了一晚上,结果还是在这里睡了。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抬脚轻轻踢了好几下常鸢露在空调被外的脚。 等她回头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桌上还有一个装满东西的大袋子。 探过脑袋去看—— 牙刷牙膏毛巾睡衣……什么都有。 最不可思议的是,睡衣居然还分春秋款,夏款和冬款。 程熊蔺:……这货是打算赖到地老天荒吗? *** 宋珲一夜没睡,忙着处理和程熊蔺解除婚约之后的事。 程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幸亏他前段时间已经把和程家有关的几个项目进行了公示,绑定了官方部门监督,每个环节安排了最信任的人,责权分明,程家搞不了小动作。 只是现在风华在几个创业公司的投资项目里,程家参与的有点多。 恐怕会惹麻烦。 宋珲心里默默估算着程家能给风华带来的不良影响,一想就想到了深夜。 然后,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了常鸢。 严格来说,他和常鸢是青梅竹马,从小在茉莉市一同长大。 高三的时候,他的妈妈病逝,他为了报復宋岐,孤身到了宁市读大学,后来又遇见了程熊蔺,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而常鸢紧跟随着他的步伐,在宁市读书,跟在他身边做个助理,虽然她不言不语,不热不冷,但她却一直尽心尽力地做他的左膀右臂。 这都不算爱? 看来,身边空下来的位子是时候该给想给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常助理荣获“朋友”牌万能符 恭喜弯弯的程大小姐荣获“再弯一次”大奖 恭喜宋总裁荣获“最强脑补”荣誉称号 ps:好久没在作话表白女神了,@女神求抱 就是她,她无敌优秀,从4月2日开始一天一个评论把冥冥拉扯大~( ̄▽ ̄~)~ 最后,养成系冥冥敲可爱,求一波作者专栏收藏好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第14章 常鸢醒来时是清晨的四五点,满眼黑黢黢的。她蜷缩着睡了一夜,筋骨都僵硬了,不由得伸了伸脚,却没想到刚好重重地撞到了沙发扶手上,脚趾痛到咧嘴,收回脚时又想翻个身。 她刚一翻动才想起自己这是在程熊蔺家的沙发上。 想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心甘情愿等着被摔。 可预想中的被摔没有出现,常鸢伸手去摸,原来沙发前放了两张椅子,恰好挽救了她。 常鸢收回身子,平躺在沙发上,脸上满是笑意。 程熊蔺对她多细心,多好啊。 昨晚她是故意睡在沙发上的,毕竟程熊蔺种种小动作、小神情都显示她还不能接受自己闯进她的房间。 憋气,但是也只能让着她。 所以她贴心地再退了一步,没想到,阴差阳错换来了程熊蔺的主动关心和照顾。 这是不是说明她正在一步步走进程熊蔺的心里,只要她再接再厉,总有一天,程熊蔺会跟她有着更亲密的关系,牵手、拥抱、睡一张床…… 常鸢合上双眼,脑海里一幕一幕闪过各种美好的画面,幻想着幻想着,常鸢又迷煳煳地睡着了。 天色大亮的时候,程熊蔺拖着自己的行李箱,站在睡着的常鸢身前,纠结地看着常鸢睡着后的笑脸:小助理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脸上还挂着美美的笑意。 她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行李箱,心里憋了一口没来由的闷气:她都要离开了,小助理竟然还这么开心! 程熊蔺狠心打断了常鸢的美梦,出声唤她:“常鸢!醒醒。” 常鸢闻声慢慢醒转过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沙发前的程熊蔺。 她难得地画了淡妆,两颊是浅淡的粉红色,让她想起了三月里的桃花。随着程熊蔺低着头看她,那双杏眼里的清泓似乎裹挟着桃花瓣就那么流泻到自己身上。 美好得让常鸢有一瞬间不知身在何方,她坐起身来,一眼不错地盯着程熊蔺。 看见常鸢坐起身来了,程熊蔺伸出手将自己的钥匙递给她:“这是这栋别墅所有的钥匙。” 常鸢将钥匙串接过来,仰头继续看向程熊蔺,藏着心里的小喜悦,问道:“所有的?”也包括二楼卧室? 程熊蔺点了点头,她推动箱子朝门外走,箱子底下的万向轮发出滚动的声音:“我今天回程家,明天的飞机去m国,以后你就住这里吧,房子的产权我会和宋珲交接的。”说完觉得不对,又补充了一句,“让宋珲把它当工作福利奖励给你。” 说完很满意的露出了笑。 常鸢很快从沙发上跟下来,一把拽住程熊蔺手里的行李箱杆,沉默地望向程熊蔺的眼底。 她醒得匆忙,头髮还凌乱着,身上的衣服也发了皱,这一身造型让原本清冷自持的常助理忽然变成了一个可怜无辜的邻家少女。 第25页 看着这样的常鸢,程熊蔺有点开不了口,平静了一会儿,狠心地去推常鸢拽住行李箱的手:“常鸢,放手。” “不放。”常鸢咬了咬唇,努力保持理智,“m国有急事吗?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可能不回来了。”程熊蔺咬着牙,硬着心肠说道:“宁市的事结束了。” 常鸢抓着行李箱的手更用力了:“没结束啊,今天还是你和我做朋友的第一天,你……”你不好好经营一下这份友情吗?友情不经营的话,很容易淡忘的。 程熊蔺推不开常鸢的手,索性自己也放开了,神色严肃:“常鸢,我也不必装什么都不知道,你对我的心我已经看到了,但是你得明白,你和我不-可-能。” 她对程熊蔺的肖想被看到了? 她知道了自己并不是真的想跟她做朋友? 她知道了自己……有同的倾向? 如果一个直女被另一个女人喜欢,会生气吗?会很生气吗? 常鸢心头勐地一跳,偏头避开程熊蔺眼里迸射出的果决,慌张已经全部映到了脸上:“我没……我没有……” 趁着常鸢慌乱的时候,程熊蔺拿回了自己的行李箱:“小常鸢,我们会是好朋友的,但也仅限于此了。” 听到行李箱的万向轮又滚动起来,常鸢心里的难堪越发横冲直撞起来。 被讨厌了? 被推开了? 如果是这样,那她……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她终是快走了几步,索性戳破了那层朦胧的窗户纸:“程熊蔺,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我25年来第一次对一个人动心,我也没想到她会是一个女人。可是能怎么办呢,喜欢这种事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每次看到你,我一颗心就向着你,看不到你,我一颗心又想着你。” “程熊蔺,你能不能喜欢我,哪怕只有一点点。我第一次动心,不想一无所获。” 一席话听下来,程熊蔺不由得握紧了手,发白的手指映在红色的行李箱上,显得分外透明。 面对常鸢突如其来的告白,面对常鸢不再做任何掩饰的眸光,面对自己隐秘的心动,程熊蔺的心似乎要骤停了。 但她不能,这不理智。 她今年25岁,去掉不知情事的18年,剩下的7年里她遇到了2个让她心动的人,这个概率并不低。 未来一定还会有让她动心的人,她要等,她能等。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一时脑热跟宋珲抢人?不管怎样,宋珲是她的朋友,跟宋珲闹翻,对她百害而无一利。 程熊蔺周全地压住自己心里那一丝丝被告白的喜悦,将一双理智到冷酷的眼睛看向常鸢:“常助理,我可以当没听过这段话,我们是不可能的。”顿了一会儿,又加了一句,“你多关心关心宋珲吧。” 那才是你该去爱的人。 不敢再看常鸢的反应,程熊蔺说完这句就急匆匆地拖着行李箱离开,大门被重重地关上,一瞬间,常鸢失落的心似乎被狠狠地夹在门缝里了。 追不上她,又退不回来,只能生生地承受剧烈的痛苦。 常鸢无力地坐在沙发上。 宋珲,是啊,宋珲,总裁和程熊蔺才是一对儿,他们甚至已经有了婚约,他们在一起柔情蜜意,他们的父母也早就默许。 要不了几年,甚至于就在明年,他们可能就结婚了,幸福美满,百年好合。 所以,她告的哪门子的白? 常鸢捂着自己的心口,可是怎么办,她又管不住自己的一颗心。 她真的没想过要抢什么,做个朋友不可以吗?只简简单单做个可以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说话的朋友,也不可以吗? 如果这也算初恋的话,常鸢想,她应该是失恋了。 第15章 忙了一夜的宋珲处理了手头的工作,眼睛仍是一片清亮,他抬手看了看墙上的钟,时针指向了9。 虽然他已经让常鸢晚些上班了,但按照常鸢的习惯,她最晚10点会到办公室。 宋珲撑着下巴,看着桌角的照片傻笑。 桌角的照片和办公室里的照片是同批定做的,在相框一侧有一个小小的按钮,轻轻一按,便会出现另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12岁的宋珲和9岁的常鸢,那时宋珲眼里还有桀骜,常鸢还有圆圆鼓鼓的脸颊,她们的妈妈则站在后面相视而笑。 那是宋珲记忆里最好的时候。 后来,宋珲的妈妈病故,宋宇暗地里派人追杀他,常鸢和他一一躲过,可以说,他和常鸢一起经歷了太多事,甚至比亲人还要亲密。 他早就习惯了常鸢在他身边,但他从不曾向她吐露自己的情意。 一是因为刚开始那些年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他可能会落败,会穷困潦倒,会在宋宇的设计里担惊受怕,他不想拖累常鸢; 二是常鸢似乎生来就少一根筋,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常鸢的反应都是平平淡淡的,这让他十分挫败,甚至有点怕开口打破现在这样的平衡。 程熊蔺说自己是因为妈妈的事,不相信爱情,惧怕涉足爱情,这也不无道理。 他怕成为他妈妈那样的人,傻乎乎把自己的爱情双手奉上,最后收穫余生的伤心。 第26页 他也怕成为宋岐那样的人,嘴上心里想的都是深情的事,做的选择却一个比一个无情。 而从所谓私生子的身份一步步向上爬,这一路的牺牲和得到,宋珲就明白,他是像宋岐的。 因此,不管是上面的哪个理由,都足以让宋珲踟蹰不前,从前还有个未婚妻做藉口,此时却一再显示出他的懦弱。 程熊蔺为了解除婚约的执着让他感慨不已,他曾经很看不透程熊蔺。 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即使是站在混混的围困里,也从容不迫,但却在某一天肿着半边脸来找他合作,明面上和暗地里帮了他无数的忙,最后只为了感情的自由。 最无法理解的是,他自始至终没见过程熊蔺喜欢的那个人,或许她根本不存在,但程熊蔺就是甘当飞蛾,随时准备着扑火。 爱情有这样的魔力吗? 宋珲凝眸看向桌角的照片,伸手将它拿过来,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里的每一个人,或许他也该勇敢一点吧。 他早就今非昔比了,不是吗? 想到这里,宋珲从桌子下抽出了一份合同,拿起笔,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一份赠予合同。 在他决定去追常鸢之前,他要为常鸢想好未来的一切,如果真的有喜新厌旧或始乱终弃的那一天,常鸢便可以拿着宋氏10%的股份去过更好的日子,别像自己的妈妈,无限仇怨,无限悲苦。 看着合同上渐渐干掉的笔迹,宋珲的浓眉一挑,心里一颗巨大石头好像被挪开了。 都说钱是最庸俗的东西,但是能够为感情作誓言的,还是这个最实际、最踏实。 他拿着合同站了起来,意气风发地走出门,佣人上前帮他递上外套,他好心情地回了一句:“谢谢。” *** 常鸢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她想不明白,明明昨晚两人还言笑晏晏,为什么程熊蔺睡了一觉起来就翻脸不认人,狠心绝情地拒绝了她。 墙上的钟一秒一秒地走着,时光流逝悄无声息,等常鸢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10点了。 她不想去上班了,她失恋了,需要休假。 恰在此时,常鸢的手机响了起来,传来了宋珲轻松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小鸢,你是不是睡过头啦?” 听到熟悉的声音,常鸢心里的委屈滋生出来,她低哑着声音:“总裁,我今天能不能请假,我生病了。” 耳畔传来浓浓的鼻音,宋珲的好心情瞬间低了下来,他还从没见过常鸢这么示弱的样子:“小鸢,你感冒了吗?我给你多批几天假,你好好休息。我来看看你吧。” 常鸢摇了摇头,才对着话筒说道:“不用,我自己休息一下就好了,明天上班。” 宋珲无法,只能同意,但挂了电话,宋珲将合同锁到保险箱里,将买的鲜花和巧克力送给了助理团的姑娘们。 他还是不放心,准备亲自上门看看她。 到的时候却发现常鸢住的地方在装修,常鸢竟然从来没跟他说过。 站在扑了空的小区门口,宋珲面上尽是苦笑,只能无奈嘆了口气:就是这样,常鸢什么事都不会跟他说。 说句老实话,宋珲真的非常替自己担心,按常鸢那个木头个性,要是自己告白,结局还真说不准。 但老话说,好女怕缠郎。宋珲想,他既然下定了决心,那么常鸢一定会是他的。 想到这里,宋珲眼里的好胜心一闪而过。 常鸢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的猎物,她只知道自己是被程熊蔺抛弃的小可怜。 她心里一生气,就使劲造程熊蔺的家。 程熊蔺不是不让她进她的卧室吗?常鸢就只待在卧室,把里面程熊蔺带不走的衣服扔了满床满地。 自己则在上面打滚。 跟个到处划地盘的小狗似的。 可是滚完,常鸢又觉得自己好幼稚,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看着凌乱的房间,常鸢脸红了,羞的,也气的。 现在沾上自己的味道有什么用呢,没听程熊蔺说吗,这个房子,这个房子里的所有东西,所有人,她都不要了。 常鸢一整天都闷闷不乐,在程熊蔺的卧室里宅了一天,不吃不喝,拿程熊蔺没办法,还不能拿自己出气吗? 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是一个人想像力最大胆的时候,常鸢躺在堆满衣服的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的吊灯,漫无边际地想:“如果宋珲不和程熊蔺结婚就好了……” 常鸢眼睛一亮:说不定宋珲不喜欢程熊蔺呢。再说,宋珲还欠自己一条命,那还个人不过分吧。 常鸢闷头闷脑地想,在天色大亮睁开眼的瞬间,烟消云散。 她做不出来。 有气无力地上班去,常鸢都有点不好意思见宋珲了,宋珲跟她这么多年的交情,自己却背地里算计他的未婚妻。 所以到了风华集团的时候,常鸢头一次拒绝走总裁直通电梯,走向了员工电梯。 此时在总裁办公区,eve看着监控哀嚎一声:“总裁,小鸢走了员工通道!” 宋珲也皱了眉头,怎么不按常理出牌:“cindy,你手脚麻利,赶紧让人把总裁电梯里的玫瑰花篮拿出来放到员工电梯的26层出口去。” cindy风风火火地去了。 eve偷偷看了一眼宋珲,只见他下巴的线条紧绷,一双眼紧盯着监控器里面无表情的常鸢。 第27页 她觉得世界有点魔幻,她和助理团的姐妹们都是昨天知道的,要不是那份报纸声明是宋珲亲手分发给她们每人一份的,她们简直要说这是伪造了。 谁能想到呢,宋总裁竟然当机立断地解除了和程大小姐的婚约,不仅如此,刚解除婚约还雷厉风行地开始追求常助理。 根本反应不过来的时间,正宫党就全军覆没了。 常助理这么多年的守候,竟然就要柳暗花明了,太励志了吧,就是不知道常助理那张性冷淡的脸会怎么笑成一朵花呢? eve偷偷搓了搓手,感觉这个比较让她期待呢。 常鸢在员工电梯里发着呆,一旁的风华员工们看到常鸢脸上的冷淡表情,大多选择乖乖噤言。 常鸢也没在意,到了26楼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继续目不斜视地走出来,丝毫没有注意到两旁的变化。 气喘吁吁刚刚放下玫瑰花篮后躲到一边的cindy,气得想上前掰着常鸢的脑袋,让她认真看几眼,别浪费了她的跑腿力气。 那边的宋珲捂脸好笑,小鸢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解风情。 能怎么办,自己选择的路,哭着也要走完啊…… 宋珲捧着一大捧玫瑰花,站在常鸢的工位上,笑容满面地看着她。 这么大个人,常鸢还是看得到的,她止住步子,皱着眉头不解地看向宋珲。 “总裁,你?” 宋珲将玫瑰花递得离她更近了一些,用上他自认为最深情的语调:“小鸢,这些年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喜欢你,你愿意跟我在一起继续走下去吧。” 常鸢一脸懵逼:“宋珲你……程熊蔺,程大小姐她怎么办?” 宋珲渣到明面上了吗?还要扯自己下水? 宋珲摇了摇头,从桌上拿起一份报纸,塞到常鸢手中:“小鸢,我和程熊蔺解除婚约了,所以……” “解除婚约!”常鸢紧紧拽住手上的报纸,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上面豆腐块一样低调的通告,看着看着,眼睛愈发变亮,嘴角上扬地拉不回来。 看着常鸢的表情,宋珲悬着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了,喜气洋洋地继续表白:“小鸢,我喜欢你很久了,你呢?” 常鸢抬头看他,刚要说话,就见他身后的玻璃窗外有两架无人机,悬下了示爱的横幅,无数五彩的气球飞天而起。 一切都是按时下少女漫画里那一套做的。 可是常鸢却一直盯着那无人机,看着那飞在高空里的影子,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 宋珲咳嗽一声,示意常鸢别光顾着看得惊喜,还是要回復他的。 他刚刚解除婚约,就闹这一套,他自然做了完全的准备,整个告白的全程都有视频拍摄,还有记者等着现场採访。 如果常鸢答应,那么他们就报导青梅竹马的隽永深情,发达之后不忘旧人,虽然还是有点渣,但勉强能抵消一些跟程熊蔺解除婚约带来的不良影响。 如果常鸢不答应,那么他们就报导宋珲和程熊蔺、常鸢之间的情感纠葛,程熊蔺的大方退出、常鸢的洁身自好和他不放弃常鸢的深情形象照样也能替他们拉一波好感。 宋珲把一切都算计到了,但万万没算计到,常鸢绽开了从未见过的笑脸,像是按捺不住心头的紧迫,像是遇到了天大的喜事,她眉眼欢欣地问: “宋珲哥,你们解除了婚约,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喜欢程熊蔺了?程熊蔺是不是也可以喜欢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宋珲:神他喵的宋珲哥,小鸢你十几年没这么喊过了!!! 第16章 宋珲茫然失措地举着手中的玫瑰花,一双眼落在常鸢的眼睛深处,想捕捉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玩笑之意。 但常鸢的眼里只有盛得满满当当的喜悦。 宋珲有点站不住了,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也就罢了,如今围在他们身边,亲眼目睹自己窘状的怕是有数十人。 eve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看向常鸢:“小鸢,姐上次跟你开玩笑的,你是直的……吧。” 常鸢转头看向她,眼里跑出了几丝恍惚:“不知道什么弯直,我就是喜欢程熊蔺。” eve看着常鸢脸上的坚定神色,又用余光偷窥了一眼宋珲脸上的青白交加,一时也觉得棘手,她试探着劝解宋珲,打着哈哈:“总裁别担心,小鸢啊这是把程大小姐当闺蜜了呢!咱们小鸢平常就是太少交朋友了,一碰到个顺眼的就激动成这个样子,真是的。” 听到eve的劝慰,宋珲脸色好了很多,他继续盯着常鸢,如果她胆敢说出一个反驳的话,他一定会黑化的。 好在,常鸢并没有反驳,甚至还接着eve的话头:“嗯,我想和她做朋友。” 助理团的姑娘们终于长吁一口气,吓死了。 宋珲放下手中的玫瑰花,转身往办公室里走,声音冰冻如冰地吩咐道:“常鸢,到我办公室来。” 常鸢却站着不动,她放下手包,急匆匆地跟众人说:“我请假。” 说完,根本不等众人的回覆,便影子一闪,消失无踪。 cindy还守在电梯旁边,惊嘆地看着常鸢敏捷的动作,她疑惑地走回助理办公区,推了推eve:“鸢姐这是怎么了?”问完脸上又浮上八卦的神色,“总裁告白成功了吗?鸢姐是不是太感动,躲到一边儿乐去了?” 第28页 eve踩了踩cindy的脚,宋珲如有实质的眼光扎过来,助理团的姑娘们齐齐站起来,胆战心惊地等着宋珲撒气。 宋珲还不至于这么没品,转身进了办公室,狠狠地把门摔上。 助理们好不容松了一口气,又听见宋珲在里面大声叫:“让那些人滚!” eve作为助理团最有资歷的人,此时也当仁不让地大声回应:“是。”手上则忙着推其它的姑娘们,还愣着干嘛,干活啊,那些记者的嘴该封的封。 过了一会儿,eve还是硬着头皮,把实时记录的视频文件送到了办公室,一眼就看见宋珲跟个没事人一样坐在办公桌后埋头工作。 宋珲瞥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u盘:“你下去吧,把常鸢的假批了。” eve小心翼翼退出来,暗抹了一脸伤心的亲妈泪。 总裁好可怜,被小鸢刺激成这样,还给小鸢批假。 跟风华26层的愁云惨雾不同,常鸢现在心里脸上尽是风和日丽。 她一刻也不敢怠慢地往机场开去。 她昨天就查过程熊蔺的机票,下午才会起飞,但是常鸢等不了那么久了,恨不得现在就去守株待兔,逮到了就抱紧不让走。 *** 程熊蔺觉得自己真倒霉,昨天在程家呆了一整天,耳边全被二老念出了茧子。 她跟他们说不通。程母还好,只是一张一张往自己手里塞青年才俊的照片,程父则又是摔碗又是瞪人,一边说程熊蔺跟他们耍心机,一边又说宋珲过河拆桥。 程熊蔺忍了很久,在程父叮嘱弟弟怎样跟风华作对的时候,她终于开了腔:“爸,你女儿怎么回事你不明白吗?我就算嫁了宋珲也不会幸福,现在不好吗?” 程父一个金摆件扔过来,重重地打在程熊蔺身旁的墙上,程熊蔺吓得一颤,但仍不动分毫地站在那里:“孽女,你怎么回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给我乖乖地嫁人生子。” 程母拉着程熊蔺要程熊蔺避避风头,程熊蔺却倔强地站在原地,直视着程父的眼睛:“爸,如果你认为乖女儿应该是这个样子,你可以当没我这个女儿。” 一句话让程父的怒火更盛:“程熊蔺,你疯了!” 程熊蔺甩开程母拉在她手腕的手,向程父走近了一步:“爸,我想坚持我的选择,我想过我的人生,我做错了什么?喜欢女人有什么错,你还不是喜欢女人!” “噗。”程熊儒突然笑出声来,一见程父和姐姐回头刷刷朝他扔眼刀,赶紧缩脖子,连连摆手,“您俩继续,就当我不存在。”可眼刀还是刷刷往身上桶,忙叫,“唉,您俩可别再看着我了,我还小,受不住!” 程母顾着这头就顾不到那头,只能骂程熊儒:“还不滚回自己房间去,这热闹能凑吗?” 程熊儒苦着脸站起来,耷拉着头回房间,还不忘请x加x1x1x捌x1x柒xx玖x伍x1劝:“妈,说话文明点,我还小,容易受不良影响。” 程母气得又骂了一句:“混小子,十八岁小哪门子小!” 程父和程熊蔺的对峙完全没有因为程熊儒的插科打诨而有一丝一毫的缓和,程熊蔺仍昂着头,一点儿也不怯场。 程父气得干脆坐下来:“你有本事一辈子躲国外不回来!” 程熊蔺立马接话茬:“有本事。” 程父气得胸脯上下大起伏:“你给我也滚!” 程熊蔺又接:“滚就滚!” 然后一大早,程父还没醒,程熊蔺就带着行李“滚”了。 此时还是九点的光景,机场里人来人往,她坐在一个一排座椅的角落里,无所事事地踩着行李箱底下的轮子。 不知怎的,她想起了常鸢。 回来这一趟匆匆忙忙的,除了婚约这事以外,就只有常鸢给她留下了印象。 程熊蔺给阿卓打电话:“阿卓,我今天的航班到m国,你处理好风华那边的事再回来。另外,我在滨水西道的那栋别墅,给我转到宋珲名下去。” 阿卓在那边一一应下,还不忘汇报了几件工作上的事。 程熊蔺低头慢慢地听着,偶尔给出几个判断,在她没注意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双青色高跟鞋,气势足足地站在程熊蔺面前。 程熊蔺挂了电话,抬头看向来人,眼眉一挑,露出一个讽刺的笑:“丁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来送我?” 来人便是程熊蔺回国时联繫的第一个人,丁香。 没想到程熊蔺要走了,丁香又来送人了。 还真是有始有终! 丁香却一点儿也不高兴,她控诉地看着程熊蔺的脸:“程熊蔺,你这是打算偷摸地跑?你许诺给我的事到现在一个都没完成。” 程熊蔺摊了摊手,脸上嘲讽的笑愈深:“我尽职尽责地都给你准备好了,谁知道你这么没用,竟然被一个小明星截了胡。” 丁香右手紧握,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肉,这就是她最恨的,她竟然被戚菲菲那个贱人截胡了,当她要对戚菲菲下手的时候,程熊蔺又出手保戚菲菲,害得她无从下手。 “你不会还没教训那个小明星吧。”程熊蔺将脸颊旁的散髮夹到耳后,故作惊讶地说,“我就暂借了一个月,该教训的你也别客气啊!” 第29页 当然要是戚菲菲能扒得上宋珲,这个暂借可能就遥遥无期了。 可惜,戚菲菲不成器。 丁香将程熊蔺从座位上拉起来,她很不喜欢程熊蔺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得不到的,程熊蔺总是特别容易就得到了:“你是不是骗我的,你根本就没打算放手!这世上还有比宋珲哥哥还优秀的人吗?” “姐姐,你不要坐井观天好不啦!”程熊蔺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她想推开丁香制住她的双手,但没想到丁香看着柔弱,力气却不小,只能出声呵斥,“你给我放手,宋珲算什么,你有本事尽可以自己去抢,关我什么事?” 丁香气得眼睛都红了:“又是这一套,你从小就这样,总让我自己去抢,我要是抢得到,我至于这样吗?你以为人人都是你,手指头一勾就什么都有了吗?” 看着丁香马上就要梨花带雨,程熊蔺真的无力了:“姐姐,你没抢啊,你只是绞着手帕子在旁边死死盯着啊!” 丁香说不听,反正她就要怪程熊蔺,谁让她是宋珲哥哥的未婚妻了。 程熊蔺再一次挣扎,她跟丁香也说不通,只想赶紧找个清净地慢慢等航班,远走高飞,一走了之。 常鸢气喘吁吁地赶到机场,一寸寸走遍了所有地方,终于看到了程熊蔺,可她却和一个女人拉拉扯扯,那个女人低着头肩膀颤抖着似乎在哭。 总感觉程熊蔺不止欠了自己这一笔风流债。 常鸢心里更急了,脚下的脚步越加急促,她闯过重重的人群,来到角落里,一把拉开丁香,自己抓住了程熊蔺的双臂。 程熊蔺看到丁香被甩到一边,她疑惑地回头看向突然冒出来的人:“常鸢?你……”怎么来了? 常鸢终于见到程熊蔺了,一颗雀跃了一早上的心好像终于肯安分了,看着她张了又张的嘴唇,粉嫩得像是桃子果冻,她鬼使神差地冒出了一丝贪念。 丁香一稳住步子,就转身过来,看到常鸢的脸,更气了。 别当她是闭门不出的傻大姐,这个常助理也不是个善茬。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她丁香的情敌竟然都到齐了!这是上天在暗示她要一网打尽吗? 丁香赶紧掏出包里的手机,刷刷按键,要把自己的保镖们都给叫进来:哼,今天一个都跑不了。 她举着手机,得意地抬头,却见新冒出来的常助理一把捧住了程熊蔺的头,嘴对嘴压了下去。 丁香瞪大了眼睛,耳边传来保镖的声音,她都顾及不到了。 喂,等下。 喂,你们给我等一下! 这什么操作,能不能等我百度下先? 作者有话要说:  宋珲(霸道总裁范儿):是谁在背后笑话我?小本本记下来,我要让你们都破产! 第17章 耳边是丁香聒噪的惊唿,程熊蔺觉得脑子都要炸了,唇上的压力让她明明白白地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正在耍流氓。 她恼羞成怒,伸手想把常鸢推开。 常鸢却紧闭着眼睛装死,右手不动声色地下移,紧紧揽住程熊蔺的小腰,反正程熊蔺是怎么推也推不开她的。 想到这,常鸢甚至还厚颜无耻地用唇瓣摩挲了数个来回,软软的,想舔。 程熊蔺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常鸢一脸的好奇和享受,她心里慌得很,只能紧紧闭着嘴巴,左右摆头挣扎。 常鸢睁开眼,委屈地看了她一眼,略微松开了嘴唇,说:“就亲一下,你别气。”说完,又压了下来,揽腰的手将程熊蔺按得离自己更紧了一些。 怎么可能不气? 程熊蔺狠狠踩了常鸢一脚,她穿着细高跟,这一脚的威力可不小,常鸢吃痛不住,只能退开,但揽腰的手却坚决不放。 “常鸢你疯了?”程熊蔺已经顾不到自己的形象了,扯过常鸢的左手胳膊,用她的袖子狠狠地擦自己的嘴唇。 看着程熊蔺擦嘴唇的力气越来越重,唇色也越来越红,常鸢眼里的阴霾越来越盛。 程熊蔺讨厌她的触碰,这样的认知让常鸢心口像被人打了一拳,很痛,也很不服气。 程熊蔺讨厌她,她难道就可以不喜欢程熊蔺吗? 最起码现在做不到。 常鸢制止程熊蔺近乎自残的行为,从袖口拿出一条新的手帕,伸出手去,轻轻柔柔地帮她擦:“对不起,我一时得意忘形了……对不起。” 唇上因自己暴力而带来的热痛,在她细緻的抚慰下渐渐清凉起来。 程熊蔺见常鸢低垂着眉眼,轻轻柔柔地、仔仔细细地帮她擦嘴唇,长长的睫毛颤动着,伴着两声“对不起”,让她很想马上接上一句“没关系”。 但理智让她开不了口,一时间,两人的气氛有些暧昧,也有些尴尬。 丁香左看看程熊蔺,右看看常助理,半晌强行去拉扯着程熊蔺,要她站远了一点:“程熊蔺,你们搞什么鬼啊,怪怪的。你们两别挨这么近!” 常鸢不肯松手,但见程熊蔺一个严厉的眼色转过来,她跟烫到了一样缩回手,乖乖地背到了身后,但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程熊蔺。 “纯属意外,你什么也没看到!”程熊蔺收回自己的视线,没好气地回丁香,“我管不了那么多了,等我走了,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别拉上我!” 第30页 说完,程熊蔺就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往登机口走。 常鸢疾走几步,挡在程熊蔺面前:“你能不能不走?” 程熊蔺抿着唇不说话,想绕过常鸢继续往前走,常鸢边退边挡,嘴上还一直重复着“不要走”。 丁香也跟着凑热闹,追着程熊蔺,在程熊蔺耳边喋喋不休:“阿蔺,她刚刚亲你了。” 程熊蔺低着头只管走自己的路,似乎毫不介意地说:“嗯,所以呢?”我需要你提醒吗? 丁香双手抓住程熊蔺,但她力气小,掰不动程熊蔺,只能自己怼到她面前:“阿蔺,她刚刚亲你了!嘴对嘴的!” “怎么了吗?你也要亲?来呀!”程熊蔺不耐烦地推开她。 此时,程熊蔺早就方寸大乱了,满脑子都是刚刚常鸢亲她的画面,越想越细緻,已经细緻到常鸢嘴唇贴过来时不安分的小舌头。 就差一点,程熊蔺知道,就差一点,常鸢就要拿舌头舔了。 程熊蔺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一定是被气的。 丁香惶恐不已,连忙摆手:“我可不要,我最讨厌你了。” “不准亲别人。”常鸢听到程熊蔺的话,心里难受,她把丁香推开,拉着程熊蔺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程熊蔺甩不开常鸢的手,只能跟着常鸢走。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被人强迫的一天:“常鸢,你算我的谁,我的事用不着你管!我的飞机快起飞了,你想把我带哪里去?” “你骗我,你是下午的航班,现在才十点多。”常鸢不是那么好煳弄的,坚决不松手。 “我改航班了,不然我来这么早干嘛!”程熊蔺快被常鸢逼疯了。 “我作证,最新的航班信息是11点03分的。”丁香还跟在后面,听到两人说起航班,立马插嘴道。 这么好看的一齣戏,丁香觉得自己不能走。她越看越觉得程熊蔺和常助理之间似乎有姦情,她要给宋珲哥哥打报告去。 常鸢沉闷着,她的所有有效证件都被常家扣下了,如果一旦放手,她连追出国去的方法都没有。 所以,说什么都不能放手。 程熊蔺盯着常鸢,常鸢心虚地避开。 “常助理现在可以送我上飞机了吧。”程熊蔺义正言辞地说。 常鸢欲言又止,抓住程熊蔺的手又加紧了几分,茫然失措的时候抬头恰好看到四五个穿着黑衣服的保镖冲着他们来了。 是丁香喊的保镖来了。方才丁香打电话的动作,常鸢注意到了,想来丁香刚刚接通了电话之后一直不说话又惊唿了几声,那边保镖以为她出事了。 既然如此,那…… 她瞬间计上心头,松开程熊蔺的手腕,将丁香拉过来抱在怀里,用丁香肩包上的链条将丁香的手锁在背后。 常鸢的动作太快,丁香还没反应过来就变成了被锁的人质。 程熊蔺忽然被松开手,心里一空,抬头又见到丁香被常鸢抱在了怀里,丁香那副小白花的样子,倚靠着常鸢,十分的柔弱无骨,也十分的惹人讨厌:“常鸢,你在干嘛!” 常鸢紧绷着脸,没有回答。 保镖们见丁香被绑,赶紧冲过来,连问询的时间都没有,双方就动起手来。 常鸢将绑好的丁香推到程熊蔺的脚边,自己则摆开阵势和保镖们交上了手。 程熊蔺蹲下身去,帮丁香解绑:“丁香,她干嘛绑你?” “我不知道啊!”丁香到现在都是蒙的,“嫌我太吵了?”说完,又抓着程熊蔺不放,“你老实告诉我,你和常助理是不是一对?” 丁香继续自言自语:“一定是的,一定是的。”说完得意地看向程熊蔺,“阿蔺,原来你说不喜欢宋珲哥哥是真的!” 程熊蔺翻了个白眼,懒得回她,抬头去看缠斗到一起的人。 常鸢的底子不错,但毕竟面对的是几个大男人,程熊蔺看着着急。 常鸢打这几个保镖还是ok的,但是她何必在这里争强好胜,把程熊蔺带走才是她的最终目的,因此常鸢干脆放起水来,“一不小心”就被最瘦弱的那个保镖打中了嘴角。 一拳打下去,程熊蔺惊唿一声。 瘦弱的那个保镖也没想到自己就偷袭成功了,这女人好厉害,结果竟然被他打中了。 其它的保镖和围观群众惊讶不已,常鸢趁着这个功夫偷偷从人群里熘了出来,拉着程熊蔺的手就跑,气喘吁吁地跟程熊蔺说话:“蔺蔺,我被人围殴了。” 程熊蔺见常鸢的嘴角似乎有淤青,没好气地回她:“不是你自找的吗?你干嘛要动丁香!而且你要是不打那群保镖,他们至于跟你一个女人下这么狠的手吗?” 常鸢当自己瞎啊,最开始那些保镖只是想抓人,是常鸢先动手打人的,被打活该。 常鸢才不管那么多,继续卖惨:“蔺蔺,我受伤了,需要去医院。” 话音刚落,程熊蔺将常鸢拉住,站在原地,哭笑不得地说:“别装了,去什么医院,我们还是去趟警局吧。” 常鸢转过头一看,不由得心里感嘆道:机场的保卫真是好啊,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都到齐啦? 她扯了扯嘴角,厚颜无耻地回头看向程熊蔺,改口说道:“那蔺蔺,你会陪我去警局吧。” 第31页 第18章 在机场闹事,可大可小,涉事的一行人无一例外地全被请到警局喝茶。也就是说,除了常鸢和程熊蔺以外,还有从始至终都是一脸懵逼的丁香。 去警局的路上,程熊蔺看着自己手上作废的机票唉声嘆气,她差一点就成功离开了,都怪常鸢。 想到这儿,程熊蔺责备地看向常鸢,却发现常鸢侧脸紧绷着,线条显得锐利了许多,似乎十分紧张。 只是,一察觉程熊蔺看向她的目光,她又立马转过头来扬起唇角,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德行,还好意思笑。 程熊蔺扭过头去,终究没忍住跟着一起露出了嘴角的浅窝。 常鸢见程熊蔺转头不看她,又想拉回她的注意力,便抓住了程熊蔺的袖子,轻轻摇了摇,正准备开口说话,就听见前面有警员轻声呵斥:“老实点,别乱动!” 常鸢只能缩回手,端端正正坐着,她想找程熊蔺说说话放松一下心情都不行吗? 唉,这可怎么收场,她当时太冲动了,只想着先把人拐跑,却没想到直接把自己送进警局了…… 坐在常鸢身边的程熊蔺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常鸢的坐立不安,十分费解。作为宋珲的首席助理,常鸢什么大世面没见过,不就是去警局走个过场吗? 她主动握住常鸢的手,想给她一点安慰,却惊奇地发现常鸢手心里全是冷汗。 这是真怕啊? 常鸢回握住程熊蔺的手掌心,脑子里却在想该怎么度过接下来尴尬的警局时光。 程熊蔺暗自踢了丁香一脚,丁香刚要骂回来,却顺着程熊蔺的目光看到常鸢的紧张,以及两人交握的手,眼睛亮如晨星:“常助理,我答应你,只要你跟宋珲哥哥保持距离,我就放你一马,绝对不会告你的。” 常鸢抬眼看着“宽宏大量”的丁香,呵呵笑了一声,丝毫没有诚意地回了句:“谢谢啊……” 问题不在这。 问题在哪呢? 到了警局,办事的警员要她们拿出身份证登记一下,常鸢的问题终于出现了。 “常女士请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登记的女警员虽然有些暴躁了,但还是耐着性子跟常鸢说,“如果您没有随身携带,报一下身份证号也是可以的。” 常鸢掩饰着咳嗽了几下:“我需要先联繫我的律师。” 女警员再一次重申:“常女士,丁女士和程女士已经说明了情况,您不用麻烦请律师过来,登记一下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尽管如此,常鸢还是坚持:“我需要先联繫我的律师。” 女警员压抑住自己的抓狂,把空间留给她:“那你联繫吧。” 程熊蔺和丁香坐在不远处,好奇地看着常鸢。 常鸢现在整个人的感觉都怪怪的。 “阿蔺,这个常助理是什么人啊?身份证很难拿吗?”丁香戳了戳程熊蔺的手臂,不解地问。 程熊蔺也看不懂了,虽然她之前调查常鸢的时候就发现常鸢身份很神秘,被宋珲设置了重重迷雾,但是不至于身份证也拿不出来吧。 而且之前常鸢撞开自己家大门的时候,明明拿出过身份证啊! 程熊蔺当然可以帮常鸢避开这个环节,但她还是想知道常鸢究竟掩藏了什么秘密。 那边,不知道自己被观察了的常鸢拿着手机踟蹰了很久,终于还是拨通了宋珲的电话。 宋珲接到常鸢电话的时候正在远程视频会议,他本想直接把常鸢的电话扔到一边,但看十来秒常鸢都没挂,担心她有什么麻烦,暂停了会议,踱步到窗边,接起了她的电话。 “总裁,我现在在警局。”常鸢也不绕弯子,直接说清了自己的现状。 听到常鸢开口的称唿,程熊蔺和丁香两个人齐刷刷竖起了耳朵。 常鸢这是让宋珲亲自来警局捞人? 宋珲在那边却听得哭笑不得:“你怎么进去的?你不知道你不能惹事吗?你是不是傻?” 听到宋珲的嘲笑,常鸢闭嘴不说话。 宋珲嘲笑够了,好心肠地说:“行吧,我和林律师一会儿过来。” “你不用亲自过来。”常鸢松了口气,刚要推辞,宋珲就先挂了电话,坐到程熊蔺和丁香身边,主动安慰她们:“别担心,我们一会儿就能走了。” 要不是你,我们早就能走了。 “宋珲哥哥会来?”丁香一脸嫉恨地看着常鸢,“常助理,虽然宋珲哥哥待下属很好,但你也不能这么点小事就麻烦他吧。” 常鸢偷偷看了一眼程熊蔺的表情,见她只摆着一副平淡的笑脸看着自己,常鸢干脆不说话了。 等人来的间隙,几个保镖被警员们警告教育了一通,便被丁香打发走了,丁香却坚持守在着看常鸢究竟多大脸。 大约半个多小时的功夫,宋珲和林律师就来了。 进门后,宋珲没看坐在那边的三个女人,径直带着林律师进了警局老大的办公室。 丁香够着脖子,想透过磨砂的玻璃墙看里面在说什么,但看到的全是迷迷煳煳的身影。 程熊蔺其实也好奇,但她比丁香要聪明得多,看不到那里头的,她可以直接问常鸢呀! “他们来了啊……”程熊蔺故作感嘆。 第32页 “嗯。”常鸢回应,“特别小的事,他们肯定能解决。” “你自己解决不了?”程熊蔺又继续“随便”地问。 “主要是我说了,他们不信。”常鸢摊手,无奈地说。 “上次我听物业说,你押过身份证。” 常鸢不好意思地笑:“我还有好几张,可是一连网就露馅了。” “假的啊!”程熊蔺小声惊唿,“你居然做假的身份证?你是外逃的犯人?” 常鸢举手捂住程熊蔺的嘴,连连小声求饶:“蔺蔺乖,别乱说话,我是实打实的五好青年,真的,你信我!” 程熊蔺才不信呢。 丁香回过头看到两个人还在打情骂俏,故意站在警局老大办公室的门口,阴阳怪气地开口说道:“常助理,你注意点,这可是在警察局,之前你强吻阿蔺的事,我们可以告你性骚扰的!” 宋珲刚一踏出办公室的门,还在跟警局老大握手呢,就听到丁香说的话,他暗自磨牙。 这两个人究竟瞒着自己做了什么! 丁香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一看宋珲黑着脸走过来,丁香乐颠颠地赶紧凑上去:“宋晖哥哥,好久不见,我……” 宋珲却径直打断她的寒暄,瞪了常鸢和程熊蔺一眼:“走吧,上林筑,我们把话说清楚。” 丁香跟着起闹:“对,把你们背后的勾搭成奸说清楚!” 听到这话,宋珲终于正眼看了一眼丁香,愤恨地在心底给她记上了一笔。 第19章 ~小修 上林筑是宋珲的私产,名字却是程熊蔺起的,就连大门口的匾额和匾额下方的私戳也都是程熊蔺找自己的外公熊老解决的。 熊老的墨宝放上去,这里自然就变成了上流人士附庸风雅的圣地,但是对宋珲和程熊蔺来说,上林筑的意义就简单多了。 赚钱,私密,好说话。 上一次两人在这里密谈,还是宋家陷入官商勾结案的时候。 就是在这里,程熊蔺响应了宋珲的办法,不管宋家的风波闹得如何沸沸扬扬都始终坚持维护宋家是清白的,并趁机用程家的投资“救”了宋家的几个关键分公司,协助宋珲完成了他逆袭的最后一步,成功拿到了风华的经营管理权。 没想到,那时的风风雨雨到现在竟然已经有4年多了。 程熊蔺目不斜视地走进去,她没想到宋珲会这么小题大做,竟然把常鸢的事选在这里“说清楚”。 想打感情牌?还是暗藏玄机? 程熊蔺越来越好奇常鸢的身份了。 常鸢走在程熊蔺的身侧,跟她一起走进去,可刚踏进门槛,就被突然上前的一个服务员小哥拦住,礼貌地请她去别的包厢等候。 一直美滋滋赖在宋珲身侧的丁香也收穫了同样的待遇。 常鸢皱了皱眉,不解地看向宋珲,但宋珲却没回头,径直走到侧面二楼的包厢里。 程熊蔺在进包厢之前,低头看了一眼被留在一楼大厅里的常鸢和丁香,不知道是沖谁,安抚地给出了一个笑容。 “常助理,阿蔺没事吧。”丁香虽然跟程熊蔺合不来,但毕竟是多年熟人,见宋珲哥哥从警局出来就一脸不虞,还真有点担心程熊蔺被宋珲哥哥无缘无故教训了。 今天这遭闹剧明明是常助理惹出来的,可宋珲哥哥却偏偏半句指责都没有,只找些旁的无辜者问罪。 这个常助理究竟给宋珲哥哥下了什么迷魂药? 丁香打量的目光让常鸢很不舒服,她侧过身子,让服务员小哥带路,率先离开了大厅。 人太多了,不是说话的地方。 丁香被常鸢的冷遇下了脸面,不甘心地追上去,怎么人人都把她不当回事儿! “常助理,你装什么哑巴?刚刚在阿蔺面前装可怜的劲头呢?”丁香一边追一边质问,“我看你就是扮猪吃老虎,东边逢迎西边卖惨,在宋珲哥哥和阿蔺中间挑拨离间,好趁机上位!我说的对不对?” 常鸢还是不说话,整个人一下子就沉寂下来,如果程熊蔺在的话,她肯定能发现常鸢现在情绪很低落。 因为她知道,哪怕那两人已经解除了婚约,宋珲和程熊蔺的关系也是自己望尘莫及的,而等她先跟程熊蔺交上朋友,让程熊蔺喜欢她,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她难得有想要讨好的人,就遇到这么大的麻烦。 唉,心里一千次的嘆气。 丁香看常助理仍是闭口不言,心里烦躁不已,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真相了,她上前去扯常助理的手臂,让她讲清楚说明白。 常鸢动作却很快,偏过身子避开她的手,丁香扑了个空,幸好前面有服务员小哥搀了一把,这才免了她出丑。 在强大的恶势力的面前,丁香咬着牙选择了沉默,乖乖地跟常鸢一起进了另一个包厢,常鸢不说话,她就瞪着控诉的眼睛看着常鸢。 *** 程熊蔺在老位置上坐下,垂着眸子看一旁茶碗上升腾起的裊裊水汽,安之若素地等宋珲先开口。 宋珲坐在对面,看了好几眼程熊蔺,才开口说道:“你找人查过常鸢了?” “习惯使然,你还不懂这一套流程?”程熊蔺抬眉看他,微微点了点头,眼神里透出一丝戏嚯,“倒是你,资料防得严实,金屋藏娇?” 第33页 宋珲看程熊蔺的反应,一时不清楚她查到了哪一步,只能继续跟她周旋:“你知道常鸢的妹妹吗?” 程熊蔺却明白宋珲的意思,推开手中的茶盏,抬头看他:“学长,我不是你的敌人,不用这么试探吧!我可是一看到你动手的痕迹就收手了,常鸢的信息,我知道的真不多。” 说完,扯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当然,你要主动跟我分享,我也乐意倾听。我也好奇着呢。” 宋珲抬手掩唇咳嗽了一声,跟程熊蔺太熟了,彼此的套路都清楚,这么直刀子被撕开真是尴尬:“常鸢的事你不要管太多,离她远一点。” “这回还真不怪我,”程熊蔺将作废的机票拿出来,推到宋珲面前,示意他自己看,“我可是被她强行留下的。什么叫不要离她远一点?她还挺可爱的,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呢?她未婚,我未嫁,我觉得挺好。” 程熊蔺逆反了,她好心不搅和宋珲的事,现在却被宋珲要求离常鸢远一点?自己做的选择和被别人要求做的选择,这感觉可就不一样了。 宋珲脸色更难看了:“小鸢不会喜欢你的,她顶多就是一时昏了头。” “我看她挺喜欢我的。”程熊蔺回怼,生气地站起来:“有本事你让她离我远一点啊!” 宋珲被噎了,语气转变得柔和了许多:“程熊蔺,我跟常鸢是青梅竹马,你就不能成全我?” 程熊蔺见宋珲态度软了,心里舒服,又善良地坐了回去:“学长,我们有话好好说,我不是非要跟你作对。但现在常鸢的态度你我都明白。感情这事,又不是我说成全就能成全的。” “我现在的确还能拒绝,但是常鸢再这样缠着我,我可不一定能保证我的定力。”程熊蔺似乎想到什么,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我也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人。” 宋珲哑然。 两人正对峙着,门口却传来一阵喧譁,丁香推开阻拦自己的服务人员,急促地瞧着包厢的门:“宋珲哥哥,不好了!常助理和人打起来了!” 闻言,宋珲和程熊蔺齐齐站起来,一起朝门口走出去。 丁香领着两人走到那边包厢,见常鸢和一人正打得焦灼。 常鸢见来人了,便出声报告:“总裁,这人鬼鬼祟祟的冒出来,话没说半句就动手了。” 丁香在一旁点头,方才她一直怒瞪着常鸢,可她跟入了定一样半句话不说。 她差点忍不住又要推她的时候,这个奇怪的陌生人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直接和常鸢交上了手。 常鸢护着她退出包厢,她这才有功夫去二楼喊人。 宋珲登时就看向那人,见动手的那人肃着一张脸,即使被围观也不憷半分,手上脚下的动作毫不留情,常鸢因为要分神汇报,所以一时落了下风。 宋珲眼神一凛,大喝一声:“住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就敢动手!” 两人住了手,分站在包厢的两角。 程熊蔺看向常鸢,见她并不吃亏,全身上下唯一伤到的仍然是嘴角那一块。 可宋珲才注意到常鸢嘴角的伤,以为是另一个人打的,直接让店里的保安队把人赶了出去,但又看到那人朝他示意的口型,只得让下属把人带到别的地方去了。 宋珲看常鸢和程熊蔺站在一起,心里发堵,但是事赶事到眼前了,他得先把突然冒出来的人解决了,只得无奈地摆了摆手:“我没闲工夫跟你们玩了,你们赶紧走。” 顿了一下,又严厉地看了一眼常鸢:“小鸢,明天记得上班!” 第20章 面对宋珲突然繁忙的藉口,程熊蔺疑惑重重。 突然冒出来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他既然认识宋珲,又为何对常鸢大打出手? 让宋珲改主意留下人的口型又在说什么? 程熊蔺若有所思,宋珲能够从一个私生子成为如今top1的总裁,依靠的绝对不只是自己和程家的帮扶,他背后的势力网必然是错综复杂的。 那么,那个人代表的是什么势力,是黑还是白? 跟常鸢又有什么关系? 太多疑问了,程熊蔺歪头看向常鸢,见她也望着宋珲离去的背影出神,不由得出声调侃道:“小助理,你的秘密我越来越感兴趣了。” 常鸢原本也在深思那人的身份,却听到程熊蔺笑语着跟自己说话,心神松懈了许多,她学着程熊蔺的样子歪了歪头,在程熊蔺的头髮上蹭了蹭,感慨地问道:“四捨五入,蔺蔺你对我是不是也很感兴趣了?” 程熊蔺无语地往后退,常鸢却眼疾手快地伸出手,轻轻按住了她的头,非要延长两人的头髮相触时间。 这边是软软的手掌心,那边是光滑的髮丝,程熊蔺妥协了,她的思绪渐渐漫无边际,听人说,肢体的接触会增加人的亲密程度,再这么被常鸢占便宜,她……她就要忍不住跟宋珲抢人了。 可论实力,宋珲是石头,她是鸡蛋。 她防备了那么多年,往风华里塞的人也都只是些无足轻重的位子,不难想见,宋珲现在的实力有多么惊人。 程熊蔺两眼望天,她怂,不敢战。 追着宋珲而去的丁香碰了壁,耷拉着头回来了,见常鸢和程熊蔺还在举止暧昧,心里怒火三丈:“你们俩是不是真的有一腿?你们这样怎么对得起为你们忙前忙后的宋珲哥哥?” 第34页 程熊蔺嘆了口气,推开常鸢,走到丁香面前搅起她落在肩膀上的微捲髮尾,好心地劝说道:“丁香,这世上有那么多人,没必要非要宋珲吧。姐姐明天给你介绍个帅哥呗。” 可歪头想了又想,太久没在国内走动,程熊蔺还真不知道什么青年才俊,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弟,你见过的,小狼狗小奶狗随你训。姐弟恋,年轻,体力好,你肯定喜欢的。” 丁香被程熊蔺拉皮条的口气说得两颊通红:“你不要脸。”啐完,摔着肩包,气鼓鼓地走了。 见丁香还是如此不禁逗,程熊蔺扶着脸颊,笑了起来:“丁香还真是光长岁数不长脑子,唉,替她爸愁死了。” 常鸢被冷落了好一会儿,等丁香一走,立刻主动站到程熊蔺身边,认真地问道:“蔺蔺,我们现在去哪儿?” 只剩下两个人,常鸢想的就多了。 机场里那个吻,总不能亲了白亲吧,两个人必须回家好好谈谈责任的归属问题,看一看是程熊蔺对自己负责呢,还是自己对程熊蔺负责呢。 常鸢心里甜丝丝的,连刚刚无缘无故被陌生人打的生气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去哪儿? 听到常鸢的问话,程熊蔺的笑容瞬间凝固了,这一天过得她都把正事忘干净了,连忙联繫阿卓,跟他说以后的安排,m国那边还是先让lee代管,她暂时回不去了。 她这次机缘巧合看到宋珲后面的势力冒出一个头来了,她必须趁机搞清楚,不然再这么一无所知下去,程家太不安全了。 安排好一切,最后的最后,程熊蔺不忘问道:“阿卓,我滨水西道的别墅还没跟宋珲那边联繫吧?” 阿卓轻笑的声音在那边传来,他似乎早知道程熊蔺会反悔似的:“大小姐,您老在国内就这么一栋住得过去的别墅,你就算让我卖,我也不敢卖的。万一您哪天又要买新的别墅,你是要折腾死我们吗?” 程熊蔺十分尴尬,阿卓这算阳奉阴违吧,但是又不能骂,只能没好气地对常鸢说话:“走,回家!” 常鸢笑眯眯地跟上,嗯,回家。 *** 当三个女人相继离开,宋珲仍留在上林筑的暗阁里,被抓住的那人垂着头灰败地坐在墙角里。 虽然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宋珲仍暗自指使手下的人揍了他一顿。 一为他胆大妄为在上林筑惹事,被店内的名流政要看到,不知要多出多少事情来; 二为他未经任何人同意就对常鸢下手,在宋珲的意识里,不管常鸢姓什么,也不管常鸢喜欢谁,常鸢都是自己的人,谁对她下手,就是不给自己面子。 见那人终于渐渐转醒,宋珲坐得坦然,淡淡地出声质问到:“有何贵干?” 那人干笑几声,啐出一口血沫:“宋总裁好大的威风,我找我常家的小姐何错之有,你这样对待我,就不怕……” “怕什么?”宋珲转了转手上的钢笔,眼神随着笔尖凝聚,“你们常家现在是靠我养着的,既然当初让常鸢做了牵制我的砝码,那就敬业点,别又来攀亲带故。” 啪地一声,宋珲将钢笔砸在桌子上:“你是常家哪一位?” “常鸩,行五。”自称常鸩的青年顺着墙根站起来,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看向宋珲,“宋总裁这是打算卸磨杀驴?你也知道我们常家是做什么的,你这么多年的资料我们可是一条一条都好好保存了的。” 宋珲暗自皱眉,被威胁的怒气压抑在胸口:“于鲤的事也是你们做的?” 常鸩想了想:“不是,不过是生死命数,就算于鲤的出生是对常家的背叛,我们也不会赶尽杀绝。我还以为宋总裁是懂我们的,可惜可惜。” 宋珲呵呵冷笑,半天没说话,仍满是防备地看向常鸩,半晌才继续问道:“专门到这里弄这么一出,你说说看,常家这是又看中了谁家的地盘了?” 常鸩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直视着宋珲的眼睛:“程家。”接着吊儿郎当地调笑道,“收到你和程大小姐解除婚约的消息,我们才找上门来,常家的诚意宋总裁感受到了吗?” 程家。 呵,程家。 常家的胃口还真是越来越大了。 *** 常鸢拖着程熊蔺的行李箱站在别墅门口,院子里还吹着乍起的秋风,常鸢的心被吹得一片哇凉哇凉。 她挡在门口,僵硬地转头跟程熊蔺打着商量:“蔺蔺,要不我们今天去住酒店吧?” “我们都到家了!”程熊蔺疑惑地看着挡着门口的常鸢,在她外套的口袋里摸钥匙。 夏末秋初,常鸢的衣服仍是轻薄的,被程熊蔺的温热的小手一摸,更衬得心里哇凉了。 一旦开门,常鸢觉得自己可能会再没脸见人了,她当时真的只是一时气愤,只是情绪稍微没控制好。 她仍应该是外表严谨的、克制的、高冷的、理智的人,对吗? 绝对不是那个在程熊蔺房间胡作非为的疯子! 咳咳,常鸢按住程熊蔺拿钥匙的手:“家里好像没有什么食材了,不如蔺蔺你先去趟超市?” 程熊蔺越看常鸢越反常,单手叉腰瞪着她:“常鸢,你给我开门!我!现在!立刻!马上!要进去!” 第35页 常鸢拗不过,磨磨蹭蹭地松了手,任程熊蔺把钥匙掏出去,很快地开了门。 程熊蔺一跨过门槛就放缓了步子,左右谨慎地观察,生怕家里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是分明一片宁静,她踢踏着把高跟鞋脱下,一边穿拖鞋,一边说道:“什么呀,什么都没有!常鸢你搞什么鬼?” 常鸢还站在门口,在犹豫究竟要不要进去,要不自己明天再来跟她讨论责任的问题。 程熊蔺转身才发现常鸢还没进门,走过去认认真真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见她嘴角的淤青更明显了,没好气地说:“当门神?我家有的是浩然正气,不需要你当门神。过来,我给你上药。” 被关心了,看来她们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常鸢心里感慨,咬着牙还是进了门,有什么不能解释的呢,比如遭贼了什么的。 她低头去换鞋,却没注意到程熊蔺已经率先上楼,去拿备用药箱去了。 常鸢换好鞋,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准备着待会的措辞。 如果程熊蔺尖叫着跑出来跟她说家里遭贼了,她就赶紧上前安慰她,不用怕不用怕,有她在贼来了也不怕。 如果程熊蔺很淡定地报警,她就赶紧跟程熊蔺自首,就说自己跟贼展开了一场异常激烈的搏斗,那贼哭得很惨,自己心软已经放过那小贼了。 可是半天程熊蔺都没下楼来,常鸢坐立不安,只能偷偷摸摸地上楼,刚上到最后一个台阶,就看见程熊蔺双手交叉抱胸,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看着她。 “啊,是不是家里遭贼了啊?”站在楼梯口的常鸢显然问早了,她只能干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把脸凑近了一些:“蔺蔺,我觉得我的嘴角化脓了,好痛!” 程熊蔺眯着眼睛看她,伸出食指用力戳了戳常鸢的嘴角:“装,你继续装。” 常鸢连连“嘶”了好几声,正经地求安慰:“没装,真的痛。我小时候跟钟师父连跆拳道的时候,钟师父从来不打脸,我的脸歷练不够,今天一受伤就痛得不得了。” 编,你继续编。 程熊蔺想起刚刚进房间时的震惊,她虽然已经有幸看到过常鸢喝醉后的无赖行径,但没想到常鸢竟然敢这么祸祸自己的房间,一屋子的衣服随处乱扔,床上的衣服堆显然还被人睡过,压出了一个窝陷,也不知道常鸢当时是醒着的,还是醉着的。 再一联想到常鸢进门前的反常,程熊蔺呵呵笑,常鸢明显就清醒得不得了。 那最起码,罪加三等。 常鸢见狡辩无用,只好低了头:“对不起,我错了。” *** 犯错的人是没有得寸进尺的权力的。 帮程熊蔺重新整理好房间之后,常鸢自己给自己上了药,自己给自己煮了饭,自己给自己在沙发上铺了床…… 程熊蔺却没有马上回房间,坐在沙发边看着常鸢:“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常鸢眼睛一亮,坐起来认真地回:“有。” 程熊蔺点了点头,很满意常鸢的配合,开口问道:“上林筑跟你打架的那人,你认不认识?” 常鸢眉头一皱,问这个吗?不问问之前的事?那个事多重要啊! 程熊蔺见常鸢走了神,踢了一下她的脚:“想什么呢?说吧。” 常鸢却不配合,偏不说,一双装满古潭水的眼睛满是隐秘的深邃:“蔺蔺,我当时亲你,你有感觉吗?” 她百度了,如果对方有感觉,比如心怦怦跳,比如有再进一步的渴望,比如有舒服的感觉,那她就有弯的可能性。 程熊蔺被问得尴尬,干巴巴地回:“没感觉。” 没感觉? 怎么会没感觉呢? 常鸢似乎是极不服气的,猝不及防地揽住程熊蔺的腰,将她就势压倒在沙发上,低头亲了上去,担心程熊蔺还是没感觉,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嘴角。 舔完,抬头一脸期待地看着程熊蔺,生怕资`源`整`理`未`知`数错过了一丝一毫的反应。 程熊蔺现在只有无奈、无力、无助的感觉。 都怪她从一开始太纵容常鸢了,让她登门入室不说,还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和自己过分亲密,结果让常鸢越发胆大妄为起来。 偏偏自己跟着了魔一样,不忍心把人扫地出门。 可不能再这么不清不楚下去了,程熊蔺重重推开常鸢,怒气沖沖地斥道:“姓常的,你再敢碰我,你就给我捲铺盖走人!” 说完,很快地跑上楼,重重地摔上二楼卧室的门。 程熊蔺靠在卧室门上发愣,胸口还因为心跳过快而起伏着,她懊恼地低头,她这是造了什么孽,上帝要派这么个人来诱惑自己啊。 她讨厌的,程家的顽固,宋珲的算计,她都要费力去维护。 但能让她动心的,喜欢的,却一个比一个难以触碰,难以拥有。 18岁遇到的那个人,只见了一面就再也没找到。 如今25岁又遇到一个,却被宋珲攥在手掌心里。 唉。 被关在门外的常鸢愣愣地看着门,她同样也百度过了,如果对方的感觉,是厌恶,是拒绝,是警告,那么……一定不要去喜欢……会受伤的。 可是…… 第36页 可是,她已经受伤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发四就发四,妥妥的。 小常被正面拒绝两次了吧,争取第三次让她翻身,来自作者的求生欲。 第21章 (含入v通知)) 平復了自己内心的波澜,程熊蔺闭着眼睛睡下,告诉自己不要去管外面的常鸢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就算她真的被诱惑,真的她想和常鸢在一起,那也要慢慢筹划,耐心一点,再耐心一点,等到她抽丝剥茧地把常鸢的身份调查清楚,等到她把宋珲那边安抚好。 她和宋珲多年的交情不能毁,程家和宋家之间的合作不能断。 常鸢行事太直来直去,想让她收敛些怕是不可能,可太过冒进,只会把一切都弄得一团糟。 她想慢下来,她能不能慢下来? 等她再想清楚一点,等她把一切准备好。 可等她想好了,把一切准备好了,常鸢又像那个女人一样消失了呢? 程熊蔺脑子被颠来倒去的各种念头折磨得迷迷煳煳,仿佛醒着,又仿佛已经入了梦。 梦里的那个窈窕的身影背对着她,徐徐地走远,暗夜里一束光从远处打来,她笼罩在光晕里,像是马上要融化消散。 她一直朝前走着走着,不曾回过头看一眼自己。 程熊蔺想叫她,但却又不知道她的名字,她只记得她细长的柳眉眼,她发白的嘴唇,还有肋骨下被刀具捅伤的红色伤口。 她分明记得她的长相,一寸一寸绝不会错,但她画了像给阿卓送去,却至今没找到人。 这件事一度让她怀疑自己的画技,无论外公怎么劝,也再不肯拿起画笔。 “你……”程熊蔺不甘心,朝着那背影喊,希望她能回过头,朝她走过来。 可程熊蔺就算是梦中,也清醒地知道这都是徒劳的。 往常做这个梦的时候,那人从没有因为她的任何举动而停下过脚步。 可令她奇怪的是,这一次,那个背影停住了,响在程熊蔺耳边若有似无的足音也停下来。 程熊蔺瞪大了眼睛,看她一点一点侧过脸来,先是光幕下更添白嫩的耳廓,再是不点而红的唇角,牵动着脸颊上不甚显眼的笑涡,最后那人整个脸回头正面向她,露出一个如春风般的笑脸来。 “常鸢……”程熊蔺茫然地呢喃着。 常鸢蹑手蹑脚地靠近程熊蔺的床边,却忽听得程熊蔺叫她,浑身一僵。 糟了,被发现了。 她没别的意思,就是又被拒绝了,一个人睡心里难受,所以她准备上来蹭个地板。 到了有人的地方,她心里的难过就会躲起来,更何况这个人还是程熊蔺呢,就算只是蹭个地板,大概也能好眠的。 以为自己已经被发现踪迹的常鸢愣在原地,不知道是进一步好,还是退一步好,只能嗫喏着:“对不起。” 程熊蔺渐渐从梦里醒来,她慢慢睁开眼,抬起右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暗暗喟嘆:自己真是魔怔了,竟然梦到那个女人的脸变成了常鸢。 明明是完全不一样的两张脸。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或许真的移情别恋了。 常鸢半晌没听到程熊蔺的回覆,她大着胆子上前,勾着程熊蔺垂在床侧的手指。 被指尖遽然传来的热度吓了一跳,程熊蔺这才发现常鸢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熘进卧室了:“你怎么进来的?” 常鸢结结巴巴地说:“门开着。” “不可能,我反锁了。”程熊蔺坐起身来,严厉地看着常鸢,“你还会开门撬锁?” 常鸢尴尬地转身往楼下走,嘴上还装腔作势地坚持:“我哪会,你真的没锁门,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下次不准了哈。” 程熊蔺懒得跟她计较,叫住她:“你现在去哪?” 常鸢声音丧气地回:“睡沙发去。” 那模样像是个被欺负的哈士奇,又蠢又好笑。 “到床上睡吧,我床上宽,容得下你。”程熊蔺偏过头,把自己发红的耳根藏在黑暗里。 程熊蔺不是个自欺欺人的人,也不是一个拖拖拉拉的人,既然心里真的认同了她,那她只能多费些心思从宋珲那里抢人了。 宋珲向来理智,应该不至于为了情情爱爱沖昏头脑,更何况是一个不爱他的女人。如果宋珲非要些代价的话,她大不了拿金山银山去换。 常鸢被天上突然掉下的馅饼砸得头晕,犹犹豫豫地提醒道:“我喜欢你,喜欢女人,你就不怕?” “要睡就睡,不睡就走,扰人清梦。”程熊蔺被反问得尴尬,生气地躺下,背对着常鸢,“喜欢女人就不能有同性的、纯洁的朋友了?”说完顿了一会儿,又继续吐槽道,“那全天下那么多美人,你还要一个一个去动歪心思?” 常鸢歪头想了想,没试过,不知道,但现成的美人不就在床上吗? 她小心地上床,轻轻躺在程熊蔺身边,可她还是不敢靠近,隔着一尺的距离,去触她的睡衣。 摸到睡衣了,软软的布料摩挲着手指的皮肤,顺着指节,好像有一股股热流顺着睡衣传导到周身,让人懒洋洋地,想打呵欠。 许是今天也累到了,常鸢的眼皮渐渐沉了下去。 第37页 程熊蔺听身后半天没动静,还以为常鸢怂得自己离开了,便大意地翻转了个身子,却正好把常鸢轻拽着睡衣的手压在了胸侧的腋下,两人的脸更是近在咫尺。 脸上是暖噗噗的唿吸,抬手就是极致的柔软,常鸢眨着无辜的眼睛看着程熊蔺,怕她以为自己不老实,赶紧去抽自己的手。 手掌擦着乳侧划过,两个人俱是一震, 程熊蔺脸色通红,夜色都快藏不住了,手脚并用把常鸢推到床底下,抬起的手气到颤抖,指着常鸢骂道:“女流氓,你给我滚到楼下去睡。” 仰面陷在地毯上的常鸢好委屈,她真的睡得很老实! 以及,程熊蔺胸前的小白兔挺大的,比自己大好多。 六月飞雪的常鸢含着自己的平胸,垂头丧气地下楼去,抬眼看了一眼客厅的钟,发现自己才睡了30分钟。 悲伤地想,这也太短了吧。 *** 一森路的宋宅灯火通明,宋珲坐在书房里迟迟没有睡去,他面前的桌上放着常鸢的所有身份证件,甚至连出生证明都有。 他的手上则慢慢摩挲着常鸩带来的信物,一块有着“常”字的金镶玉配饰,这些都是属于常鸢的。 常鸢的父母东躲西藏了一辈子,用离婚掩饰行踪,用养女来混淆视线,最后又相继去世,结果这块属于常鸢的身份象徵还是成了常鸢不能拒绝的东西。 该怎么办呢? 宋珲妈妈去世的时候,他说他要找宋岐和宋宇復仇,常母劝说不住,只能把常家的势力引到自己的面前,她说她只有唯一的要求,那就是保护好常鸢。 做完这一切,常母担心此番动作泄露了自己与宋珲的关系,白白让宋珲平添更多牵制,便带着从未在常鸢面前露过面的养女于鲤逃亡他乡,断清了和宋珲的一切关联,让宋珲能够无所顾忌地跟常家合作。 可终究天不如人愿,常家一眼看透常母的做法,用常家母女三人的安危威胁宋珲付出了更多的代价。 幸运的是,一步步的,他终究靠着常家暗中的势力把宋宇赶出国去,设计了宋氏的破产危机,成功上位,成为宋家说一不二的家主。 一路走来,復仇就像附骨之疽,越是繁荣昌盛,越是蚀骨噬心。 可常母和于鲤还是不明不白地死去,常鸢跟自己一样成了孤儿,跟着他一路摸爬滚打、血雨腥风里走到了今天。 他是对不起常鸢的。 宋珲有时候在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想过復仇就好了。 常母带着常鸢和自己隐姓埋名,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平平淡淡过一生,或许更幸福一些。 宋珲想到这,低头苦笑,这个设想现在大概也不成立了。 这么多年,常鸢从来没有钟情过自己。谁能想到像石头一样的不爱说话的人一遇到程熊蔺,会跟忽然开窍了一样? 程熊蔺。 宋珲想到这,更加头疼。 程熊蔺是主动找自己合作的,他当然乐意顺从,暗地里的势力总是不如明面上的势力好用,这么多年,虽然现在有跟自己抢人的嫌疑,但程熊蔺仍然是他的伙伴和挚友。 常家暗地里的势力无孔不入,自己又有把柄留在他们手中,所以他究竟该保谁? 他可以抽空对常家的资金支撑,但是常鸢马上会受到常家的追杀,风华也会因为陈年旧帐再次陷入危机。 他当然也可以循序渐进地把宋家和风华彻底洗白,把常鸢重重保护起来,可那就只能牺牲程家来拖延时间了。 然而,以现在常鸢对程熊蔺的倾心,如果自己对程熊蔺下手,常鸢也一定会跟自己离心。 宋珲望着天花板,整个脑袋都要爆炸了。 从一无所有到亿万富翁,他仿佛仍是风雨飘摇里的弱者,无能为力,永远无能为力。 他能保住的,从来只有自己。 *** 程熊蔺睁开眼睛,窗外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纱幔静悄悄地洒满了房间,让程熊蔺浑身放松了许多。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常鸢。 等到她洗漱好,慢吞吞地下了楼去,常鸢已经离开去上班了,桌上温着一碗黑米粥和几片吐司,吐司上特别幼稚地用草莓酱画了一颗爱心。 爱心的旁边写着几个小字:“上班去了,晚上回来,等我。” “不等。”程熊蔺淡淡哼了一声,坐下来舀了一口黑米粥。 等到粥喝完,吐司仍一口没吃,还是原样摆着。 程熊蔺拄着下巴看着上面的草莓酱,红色的,细长的,大概被常鸢挤出来的时候没有控制均匀力道,有的地方粗些,有的地方细些。 尽管如此,仍是好看的。 做助理的就是厉害,做什么都像模像样的。 那边厢,常鸢上到风华的26楼,却见26楼的气氛仿佛凝固了,助理团的姑娘们也全都不在。 难道是自己太早? 下一秒,他看见宋珲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口向她打招唿。 她加快脚步走过去,刚要问助理们去哪了,宋珲却先开口解释,带着她往楼上走:“今天有个重要会议,她们去提前准备了。” 26楼的楼上也有办公区,但是不常用,上一次还是总裁换届的时候。 常鸢点了点头,放下心来,跟着宋珲的步子走,不知不觉间到了一个陌生的办公间。 第38页 常鸢刚要开口问,宋珲却先一步将门关住。 “总裁,你……”常鸢看着门锁,蹙紧了眉,隔着门上巨大的玻璃,不解地看向外面的宋珲。 “别叫我总裁,我是你的宋珲哥,你忘了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也一起打拼到今天的荣耀,我们才是这世上最应该在一起的一对儿!”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宋珲站在窗户面前,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地攫住常鸢,没有半分商量地通知,“所以,小鸢,和我结婚。” 第22章 “和我结婚。” 宋珲平淡无波地说出这一句话, 常鸢看着他脸上纯粹公事公办的神情, 她屏住唿吸, 同样冷静地反问回去:“为什么?” 听到常鸢的问题, 宋珲微微转身仰头,看向窗外的高楼大厦, 对着常鸢的侧脸露出几分嘲讽的笑:“小鸢,在此之前, 你从未问过为什么。” 没问过常母为什么要离开。 没问到宋珲为什么会被追杀。 没问过自己为什么要做宋珲的助理。 宋珲从没有想过主动瞒着常鸢什么, 但常鸢哪怕做了他手上的刀子, 也只愿意做一个不思考的刀子。 听到宋珲微微黯然的声音,常鸢也侧过脸去望着窗外, 不由得猜测, 那一栋一栋高耸如云的高楼大厦藏着多少忍辱负重的心? “那晚你和我妈的对话,我听到了。”常鸢仿佛像在说一个久远的事情,“你们想做的, 我做就是了,你们高兴就好。” 顿了顿, 又补充了一句:“除了结婚。我有喜欢的人了。” “程熊蔺?”宋珲转回头, 看着常鸢的眼睛, “你和她才认识多久?” 隔着玻璃聊天,常鸢显得放松了许多,她倚靠在桌沿边,认真地说:“不久。所以珍惜。” 宋珲笑出声来:“这样说未免有欠公平。” “你还相信公平吗?”常鸢放松了音调,劝说道, “放我出去。如果你需要一个婚姻,大可以找一个别的名门淑女。所谓的商业联姻,有的是人挤破了脑袋。” “你是在建议我修復和程熊蔺的婚约?”宋珲邪气地一笑,挑衅地看着常鸢。 “她不会答应的。”听到这话,常鸢眼里闪过数缕的挣扎和动摇,却仍坚定地说。 宋珲却抿了抿唇,看着常鸢说道:“程家也会有需要联姻的时候,只要我想。” 常鸢琢磨着宋珲神情里的真真假假,心里满是不解:“宋珲哥,你不是那种人。” 听到熟悉的称唿,宋珲放下了一身的戒备,陡然把之前的苛求全部推翻:“我当然不是这种人了。小鸢不想结婚就不结婚。你好好待在这里,你的身份证明我已经拿到了,过两天送你去s岛,从此你可以自由了。” “那为什么现在要关着我?”常鸢掌心贴着玻璃,冰凉的触感让她差点打了个冷战,故意求和道,“你要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宋珲的变化肯定跟程熊蔺有关,如果宋珲要对付程熊蔺,她想帮程熊蔺。 听到常鸢言不由衷的话,宋珲瞬间冷了脸:“别问那么多,你在这里最安全,乖乖待在这,别动。” 说完,便大跨步地离开,不再跟常鸢多说半句。 常鸢看了几眼门上的锁,没有动,只安静地坐下来,拿出手机,毫不意外地发现上面一格信号都没有。 宋珲究竟要做什么? *** 因为昨天那个突然和常鸢打起来的陌生人信息没有打听出来,程熊蔺打算晚上约常鸢出去吃饭,套一套她的话。 可发了几条信息,都没有得到哪怕一个标点的回覆。 她皱着眉盯着手机瞧,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手机坏了。 正怀疑着,手机响起铃声,程熊蔺来不及看一眼就慌忙接起来,却听见那边传来的却是阿卓的焦灼难安的声音。 程熊蔺绝不承认自己有一点儿失落。 “大小姐不好了,现在网络上全是您出柜的消息,说您骗婚宋总裁,性质恶劣。”阿卓一早上起来就焦头烂额,“网络上的舆论现在一边倒,程氏的股票今天开盘到现在,全线都绿了。” 程熊蔺惊得站起身来,不可思议地拿过一旁的平板,翻了翻最新的网络新闻。 媒体不可能有自己的照片,可上面赫然就是自己,不仅如此,还有很多似是而非的视频,第一眼看过去,程熊蔺都觉得视频里在女人堆里暧昧游走的就是自己了。 财经频道还煞有介事地分析:程家骗婚的背后是否有惊天内幕,毕竟不想当老大的老二都不是好老二,程家被压多年,恐怕早就狼子野心。 不可能,不要说宋珲那边做了防备,自己也做了准备,这些主流的新闻媒体都提前打过招唿,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全变了风向。 程熊蔺慌忙给宋珲打去电话,宋珲那边等了好久才接起,却是eve的声音:“程小姐,总裁现在在开紧急会议,我们会请他稍后给您回电。” 紧急会议?宋珲那边也接受到消息了? 可从现在的风向来看,宋珲和风华摆的是受害者的姿态。 那么,动手的是宋珲! 想到这,程熊蔺睁大了眼睛,她被宋珲骗了?! 第39页 常鸢在里面是什么角色? 程熊蔺迅速拿了手包,急匆匆出门,赶去程氏集团的总部,可刚一开门,记者的长枪短炮就怼了过来。 “程大小姐,网上说您喜欢女人是真的吗?” “程大小姐,风华的宋总裁知道您的性取向吗?” “程大小姐,你当初为何独独挑中了没钱没势的宋总裁,是因为好拿捏吗?” “程大小姐,程氏是不是出现了资金问题,一举停了好几个项目,这和宋总发现您骗婚有关吗?” …… 噼里啪啦的问话直喇喇地袭来,程熊蔺被怼得倒退好几步,最后只能退回别墅里面,察觉有闪光灯,程熊蔺干脆把所有的窗帘全部拉上了。 要是别的小姑娘,此刻可能已经乱了阵脚,程熊蔺脑子里的思路却无比清晰。 她暂时不能把矛头指向宋珲,万一听信了某些有心人的挑拨离间,只会得不偿失。 当前最最重要的还是澄清新闻里错误的部分。 让阿卓去调查照片和视频来源之后,她拨通了程父的电话:“爸爸,我……” 程父今天开了一天的会,整个人陷在沙发椅子里,语气疲惫但又强撑着:“让你滚你就真的滚了?别的事怎么没见你这么听话的?昨天那么早走,你妈妈多伤心你知道吗?” 程熊蔺噎了噎,她不擅长和程父走感情线,想直接跟他说程氏的事,却听见程父继续说道:“去m国了也好,国内那些人一个赛一个的嘴巴不留德,喜欢女人怎么了,香香的,软软的,谁不喜欢?” “爸爸!”程熊蔺又是感动又是窘迫地打断他的话,“程氏那些项目怎么停了?” “政府例行的项目抽查,突然集中到了今天。”程父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宋珲那小子前段时间突然往项目里塞了很多监督人员,项目质量应该不会有问题。” “宋珲没有动别的手脚吧。”程熊蔺试探着问,如果宋珲要搞鬼,恐怕防不胜防。 “没有,我防着他呢。”程父话里有骄傲,“他乖巧得很,这些事好像不是他做的。” “只要宋珲不搞鬼就好”,程熊蔺松了口气,“爸,我暂时离不开这里,你那边尽量保持沉默,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程父在那边应下:“你在m国好好待着,暂时别回来,等这段风波过了,你再风风光光回来。” 程熊蔺知道她留在国内的消息,程父很快就能知道,但在电话里还是不忍心揭穿:“您小瞧我了,您这大鲨鱼我都不怕,其它那些虾兵蟹将我更不怕了。” 程父爽朗地大笑:“行行行,是我程衍的女儿。你外公刚打电话来,说他下个礼拜日要去m国开个书画展,你记得亲自去捧场,不然,你外公可不好哄。” 程熊蔺皱了皱眉,听程父和熊老的语气,都是让自己躲起来避风头,这还真不是自己的作风,要是让她知道谁在背后搞鬼,她一定不会饶了那人。 中断了和程父的电话,阿卓那边的信息也传了回来:“大小姐,那些视频是真的,没有编辑痕迹。” “那个人是我?”程熊蔺不可思议地点开视频的图,认真地辨认着上面“自己”的脸。 阿卓吞吞吐吐:“好像是,或许是那人跟您长得太像。这样……我们要澄清,只能找到这个人才能澄清,否则都不太可信。” 程熊蔺觉得世界玄幻了,虽然她很早就知道自己性取向是女,但是并不是来者不拒,视频那些女人,浓妆艷抹的,明显不是自己的菜。 程熊蔺撇撇嘴,她喜欢的明明是常鸢那种寡淡风。 不过也太寡淡了吧,她出了这么大的事,常鸢竟然一声不吭,果然只是嘴上说的好听。 *** 宋珲还是有良心的。 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束手旁观了而已。 常家看中了程家,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复杂,只是希望程家成为他们信息网络的一个重要站点。 对常家来说,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信息网,没有他们到不了的地方,如果有,那就攻破它,趁虚而入,把它吞噬掉。 这番从程熊蔺开刀的动作,也只是为了让程氏自乱阵脚,引起人心波动,从而能够顺势完成资金、间谍和信息盗取技术的入侵。 常家的动作很快,宋珲不得不承认,他们的信息网太可怕,短短一夜的功夫,似乎到处都有他们的痕迹。 网上那些关于程熊蔺的照片和视频,他拿到的第一时间就拿去给技术部分析了,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拿不出确切的证据,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程熊蔺的名声极有可能就此毁了,程氏的品牌可靠性也会因此受损。 宋珲之所以把常鸢关起来,也是不想常鸢看到这些。 根据他的经验,这些消息最多折腾两三天,等常鸢出来,一切就会风平浪静。 只是风平浪静的背后,还会有什么暗流汹涌,宋珲也说不准。 如果只是引起动乱,没必要通知自己。 他直觉,常家的动作才刚刚开始。 这些年常家向他申请资金越来越高昂,所以他们看中的恐怕还有程氏积年的财富,程氏怕是保不住了。 第40页 如果再继续这么纵容常家疯狂扩张,宋家迟早是他们的目标。 宋珲想,常家还真当自己事当年傻乎乎好骗的年轻人啊。 宋珲打开保险箱,从里面拿出给常鸢的赠予合同,修改了上面的一些条款。 *** 常鸢坐了一整天,乖顺地吃饭、看书,偶尔瞥向办公室里的摄像头一眼。 渐渐入了夜,常鸢走到办公室的休息间里,床正对着的地方仍然有一个摄像头。 这就有点变态了。 常鸢心里腹诽着,合衣躺下,背对着摄像头一动不动。 监视器那边的人看着常鸢睡了,也忍不住打起呵欠来:“常助理犯了错什么错喔?” “谁知道呢?都是高层的事。”另一个人还在吃着夜宵,嘴上含煳道,“平白无故把人监禁起来,这算侵犯常助理的人身自由吧。” “吃你的,多什么嘴。”打呵欠那人瞬间清醒了,左右看看,意味不明地感嘆,“一个世界有一个世界的法律,混为一谈的是傻子。” “傻子”随便应了几声,继续吃宵夜。 镜头里的常鸢仍一动不动地裹着被子酣睡,完全无害的样子,但实际上,常鸢只是将被子摆成了人形的样子,自己则偷偷摸摸挪到了大门口,她从身上掏出一把钥匙,试探了几下,听着锁里的声响,刻意的朝着某个方向轻微一动,就听到锁开的声音。 但常鸢担心还有报警器,便伸手在门缝便摸了几下,敲了敲门,没听出异样,常鸢便钻出门去,借着夜色的掩护,很快地离开了27楼。 怕遇到熟悉的还在加班的员工,她没有坐电梯,路过请w加w壹ww壹w零ww捌w壹柒w玖w伍w壹26楼的时候,看到宋珲办公室仍灯火通明,她嘆了口气,继续下楼。 宋珲达成了自己的目标,常鸢早就该功成身退,可两次都没有走成。 第一次是因为宋珲的挽留,她不忍心,第二次是因为她自己想再见程熊蔺,她别有用心。 这一次,她必须离开了。 她有她自己想过的人生,不想再配合宋珲做什么了。 常鸢加紧步伐往程熊蔺家赶,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她只想先见程熊蔺一面,只要她还是完好的,所有其它的一切变故都可以忽略不计。 刚一踏进小区,常鸢就敏感地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气氛。 夜色里藏了很多人,常鸢锐利地扫过别墅四周,还能隐约看到一些香菸的星火,有人低声咒骂着,空气里传来不好闻的饭菜泡面味道。 程熊蔺好像是被这些人包围起来了。 常鸢脸色一变,想起程熊蔺家被自己一次次糟蹋的储备粮,冰箱里应该早就是空空如也的了。 她有些思维跳跃地想:如果程熊蔺真的一天都没能出门,她吃饭了吗? *** 程熊蔺没吃饭,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挨饿。 常鸢那个无赖把她的冰箱掏了空,只给她留下那么一点点粥,还亏得她早上还有点小小的感动。 没良心的,她肯定是站到宋珲那边去了。 宋珲一看就跟常鸢老交情了,新情人就比不上老熟人吗? 唉唉唉,这颗心终究是错付了。 程熊蔺夸张地学着电视里的样子说着台词,仰面躺着一口客厅的沙发上,不远处放着电视剧,手上的平板则一遍遍重复播放着网络上那些香艷的视频。 忽略女主人公的脸,拍得还是很有艺术感的,就连那些浓妆艷抹的女人在昏暗的灯光下多了一些隐秘的诱惑。 程熊蔺摸了摸下巴,其实她也可以试试看这些重口味的,相比于她们的有声有色,那些长相寡淡的人显得特别绝情。 你看,她救了的那个女人,被人捅得就要死了,她好心好意救活她,那人却半点感激都没有,撩拨了她之后消失了个干净。 再看看常鸢,之前还各种哈巴狗一样赖着她,一出事就没影了。 程熊蔺饿得懒得计较了,她本可以打电话通知安保来赶人和送外卖,但是不知道在期盼什么。或许就是想在这之前,先见到常鸢,亲眼看她着急一下,安慰一下。 结果呢?所以,怪她傻咯。 程熊蔺看着视频里晃动的人影,越来越困,渐渐阖上了眼皮,唿吸渐次均匀。 终于买好食物的常鸢,提着五花八门的食物,偷偷摸摸进了门,她刚准备直接上楼,就发现在沙发上睡着了的程熊蔺。 她化着妆,穿着一身要出门的长裙,安静地睡在沙发里,就像刚刚才回到家,累倒在沙发上。 常鸢把食物小心地放在餐桌上,蹑手蹑脚走过去,把手伸到她的膝盖窝下,想把她抱回到二楼床上去,却被程熊蔺手边的视频吸引了目光。 上面是程熊蔺? 常鸢收回手,直接在程熊蔺脚边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视频里的人。 视频是在一个昏暗的房间拍的,像素却极好,五光十色的灯光一条一条地在人们的脸上划过。那个程熊蔺坐在正中间,歪斜着靠在一个胸部丰满的女人身上。 看到这里,常鸢没忍住拢了拢外套,喃喃地骂了几句,又继续目不转睛地看。 那些女人都穿着开叉极高的旗袍,程熊蔺的手从一个个裙摆伸出去,隐没在女人们的两腿之间,女人们的娇笑声随之暧昧起来。 第41页 常鸢看着皱了眉,不舒服地动了动身子,全身怪怪的,暖融融的,她没忍住朝程熊蔺更靠近了一点。 程熊蔺竟然还有看片的小癖好?真是没想到。 只是为什么要女主角化妆成自己的样子,看着不膈应吗? 看得又激动又别扭,常鸢很想把程熊蔺摇醒教训她一番,这种片不能多看,伤肾。 但见程熊蔺眉宇间有疲劳的神情,她缩回手,靠着程熊蔺的小腿继续看视频。 别说,拍得挺好的。 画面那叫一个活色生香,女主角的演技也挺好的,一捻一抹极具风情。 常鸢放飞地想,这要是程熊蔺做出来,该是什么样子啊?她要是穿旗袍,咳咳。 常鸢吸熘了一下鼻子,有点担心自己流鼻血了。 程熊蔺睡得不安稳,感觉自己的脚微微有些发麻,睁开眼瞧过去,一眼就看发现常鸢正在她的脚边斜躺着看视频,目不转睛,那叫一个认真和专注。 视频里的娇笑声还在特别不要脸地呻吟着。 程熊蔺惊得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把平板从常鸢手里抢回来,抱在怀里,脸上又是红又是白:“那个……你怎么在这!你有本事消失一辈子啊!” “我遇到点事。”常鸢轻描淡写地回,抬手指了指程熊蔺的视频,欲言又止地想劝程熊蔺节制,“那个,不好……” 程熊蔺却以为常鸢也把里面浪荡的女人当成自己了,霎时间又是恼怒,又是尴尬,还有点想辩解:“我没有!” “有也没关系的。”常鸢宽宏大量的说,这都是正常的生理需求,她特别理解。 这都没关系?常鸢都不意思意思吃点儿醋吗? 程熊蔺瞪大了一双眼盯着常鸢,这傢伙果然是装腔作势喜欢自己的,看到这种视频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可她总不好问:“我跟这些乱七八糟的女人上过床,你都没关系?”看着她一脸理解的样子,只能气沖沖地反问道,“你也有过?” 常鸢皱了皱眉,自己肯定是没有的,在认识程熊蔺之前,她都不知道自己性取向,怎么可能看这种片子,但是看着程熊蔺一副炸了毛的样子,便好心安抚道:“有的,有的。你饿不饿,我买了好多吃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把能买到的都买了一点儿。” 程熊蔺哪里还顾得上吃,脸上的表情错综复杂,没忍住倒退了好几步。 她昨天刚觉得自己喜欢常鸢了,结果今天就发现常鸢竟然是这么“open”的人,保守的自己承受不来,累觉不爱了。 *** 程熊蔺还是很饿很饿的,她坐在餐桌旁,看着常鸢把琳琅满目的小吃放在自己的面前。 “我怕餐厅做菜的时间太长,就挑了一些小吃,你将就着吃。”看着桌上不登大雅之堂的小吃,常鸢满怀歉意地说,“明天我带你出去吃大餐!” 程熊蔺却觉得眼前丰盛极了,她带着食品手套,拿起一个圆圆的糯米糰,试探着咬了一口,高兴地说:“好吃。” 常鸢坐在她对面,看她弯着眉眼吃得开心,心里也高兴起来:“你少吃点糯米的,胃的负担重,这里有一碗桂圆粥,你先吃这个。” 程熊蔺却连连摆头,转头去吃别的东西:“我再也不要喝粥了。” 常鸢听她的口气,大概也猜到,程熊蔺今天恐怕只喝了早上的粥,心里愧疚不已:“对不起,我下次不管什么时候,都把冰箱填的满满的。” 程熊蔺点点头,后又摇了摇头:“还以后?那群记者都知道我住这里了,我不能留在这儿了。你要住这里,便住这里,我是不住了。” 常鸢听她语气是想要跟自己划分界限,她委屈地看着程熊蔺,不管有没有用,先卖卖惨:“我今天被炒鱿鱼了,没有身份证……哦,对了,”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卡,“宋珲的银行卡明天我估计就不能用了。从今天开始,我没钱,没工作,没住的地方,蔺蔺你不收留我吗?” “宋珲炒你鱿鱼?”程熊蔺不相信,“为什么?” 常鸢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不抹黑宋珲的理由,便闭着眼睛搪塞道:“看腻了,你知道那些总裁什么的都喜新厌旧,就喜欢刚毕业的小女生。” 反正宋珲那么多绯闻,这也不算抹黑吧。常鸢暗自宽慰自己。 程熊蔺嘴角暗自抽了两下,借着喝粥的姿势掩饰,常鸢这个藉口还真是粗糙到一定境界了,她抬头望向常鸢的眼睛,极度认真地问:“常鸢,你不知道你家总裁对你有意思吗?” 看着程熊蔺眼里的笃定,常鸢眼神慌乱,挪开视线,强词夺理:“你别瞎说。我喜欢你,你不能因为不喜欢我,就给我安排别人。” 我还成了强词夺理的?你这样子明显是心虚。 程熊蔺冷冷哼了一声,埋头吃东西,已经有了四五分饱,程熊蔺足以优雅地进食了。 两人之间的氛围有那么一丢丢尴尬,常鸢拿起被冷落在一旁的平板,想要关掉视频,程熊蔺却拦住她:“关掉干什么?我还要看的。” 程熊蔺就不信了,她居然找不出一丁点儿破绽。里面的女人不是她,她笃定。 常鸢却震惊地看向程熊蔺,苦口婆心地劝:“这个看多了不好,睡前尤其不能看,你要是真的想……我也可以……” 第42页 说完,常鸢的脸爆红,她也不想这么快发生这样的关系,这不是情势所迫嘛。 可是心里还有点期待是怎么回事?些微有点不要脸。 程熊蔺见常鸢的反应奇怪,怎么忽然发春起来,再仔细一回想常鸢前前后后的反应:“你不会是以为我把这个当毛片看吧?” 常鸢咳了两声,程熊蔺懂得还真不少,还知道毛片呢。 程熊蔺哭笑不得,她傻到会拿疑似自己的艷照门视频纾解情欲? “你说你也会,也是指看毛片?”程熊蔺继续问道。 常鸢点点头,当然是啊,不然还能是什么? 程熊蔺哑口无言,气愤地拿食指敲了敲上面的程熊蔺,登时那个程熊蔺脸上便是一坨油渍,看着更添噁心:“没看到这是我吗?我自己演毛片,我傻啊!” 常鸢摇了摇头:“这又不是你。” 程熊蔺一口郁气堵在胸口无处发泄,刚要倾吐,听到常鸢的话后立刻冷静下来:“你怎么知道不是我?不要跟我说什么心灵感应啊!我不信那一套。” 常鸢不解地看向程熊蔺,皱了皱眉:“这不是你找人拍的?”再联想到程熊蔺家被围了那么多记者,常鸢恍然大悟,“别人拿这个视频冤枉你?”又继续问道,“总裁?” 常鸢浑身的气场凌厉起来,宋珲竟然拿这种视频侮辱程熊蔺! “应该不是他,”程熊蔺摇了摇头,放下了吃东西的手,取下手套,拿起视频仔仔细细地看,“你怎么看出来的,我自己看都觉得是我,这脸,这五官,虽然没多少正面特写,但特别像我。” 常鸢压抑住自己的怒气,坐到程熊蔺的身边,将她怀抱在自己的怀里,手指若无其事地指着视频里的那个程熊蔺,尤其重重地指了指她右耳上的耳钉。 “这是一个切口,取下耳钉,就有一个小环,拿水拍一拍就能慢慢撕掉这层面具。”常鸢语气平淡地解释,“这个面具只能女人用,因为女人会化妆,能够更好地掩饰掉一些不足的地方。” 程熊蔺大开眼界,要不是常鸢说,她真的看不出来有面具。 好吧,其实她现在也没看出来。 看着程熊蔺仍然一头雾水,常鸢只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木丸,轻轻一捏,木丸对半打开,露出了一个乳白色的面具,面具上的确悬着一个小小的黑色耳钉。 “就是这个。”常鸢把木丸送到程熊蔺面前,“这个是用过的,没有第一次用时服帖了。” 程熊蔺身处手指,将面具夹起来,轻薄地不得了:“这个想易容成谁,就能易容成谁?” “不能,它是通过调整面部五官的距离、弧度来做的易容,一般只是用来掩饰真容的。也就是说,长得很不一样的人,但五官可能相似性高,通过面具距离和弧度的调整就能做到肉眼可见的高度相似了。” 程熊蔺恍然大悟,听起来没有那么玄幻了,还有点科学的道理。 “我想看,你戴起来,我看一眼。”程熊蔺把面具送到常鸢的面前,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还是要亲眼看看效果,这样才好想对策。 常鸢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用脸蹭了蹭程熊蔺的脸颊:“那我戴了,你不能笑。钟师父说我戴这个特别丑。” 程熊蔺却喜欢看常鸢犯囧,不怀好意地应和:“保证不笑,绝对不笑。” 常鸢只好拿了面具,去了卫生间。 程熊蔺一边舀着粥,一边往卫生间探头探脑。她说了不吃的桂圆粥,结果被她不知不觉喝了一大半,最后剩下一大口,程熊蔺索性一次性塞到嘴里了。 “说好,你不准笑!”常鸢背对着程熊蔺从卫生间走出来,再次强调道。 程熊蔺慌忙地把粥咽下,开口道:“绝对,保证!” 常鸢还是略微踟蹰了一下,慢慢地偏过头,先是偏白的下颚,再是被面具扯薄后有些发红的唇,最后是一双细长的柳眉眼。 常鸢面具戴得随便,脸周围像是有了发皱的死皮,整张脸并不好看。 看着常鸢的样子程熊蔺愣住了,一会儿庆幸自己刚刚把粥吞干净了,一会儿又纠结自己该给出什么表情。 面前的这个人竟然就是7年前那只有恩不报的白眼狼。 这就很尴尬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到万欸,可是情节到了……所以就当日了吧_(:3」∠)_ 第23章 常鸢戴着面具站在客厅中间, 奇怪地看着程熊蔺发愣的表情, 伸出手囫囵地把面具扯下, 低垂着头, 单手揉着面具走到程熊蔺面前,小声埋怨:“我都说不要戴了吧, 真的不好看。” 旋即又指着自己的脸,诚恳地邀请, “你看这张脸, 虽然不及你的美, 但还是能入眼的。你喜不喜欢?” 程熊蔺回过神来,顺着她的邀请, 认真地去打量常鸢的脸。 真实的样貌跟戴了面具的样子有很大的不同, 但五官基本都能推敲出来,大概是唇形和眼型被拉长拉薄的原因,戴了面具后的常鸢显得更冷峻一些。 中二时期的自己大概还挺痴迷这种冷峻的。 常鸢见程熊蔺看得专注, 不好意思地撇了一下头,转移话题:“蔺, 那你准备怎么办?我们不能让别人这么陷害你。” 第43页 程熊蔺附和地点了点头, 决定还是把旧怨放到一边, 她拿过常鸢手里已经被撑开的面具,若有所思地看着视频里的女人,纤纤玉手,搅风弄雨。 “要不我给你在手臂弄一个胎记?”常鸢指着屏幕里毫无瑕疵的那双手臂。 “太欲盖弥彰了。”程熊蔺摇了摇头,“这种女明星们惯用的招数, 围观的人早就心知肚明了。我要是这么做,不就等同于我心虚到只能在这种小动作上遮人耳目吗?” 常鸢沉默,事实的确是这样的。 这种说身上有什么疤印的套路太常见,恐怕早就没人相信了。 “难道只能找人?”常鸢有些着急,“人海茫茫,去哪里找人。” “再说时间也不等人,就算找到了,恐怕你的名声也已经挽回不回来了。” “视频我已经让阿卓去清除了,虽然不能100%,但应该能及时遏制一点吧。”程熊蔺淡定地摆了摆手,对待自己仿佛也像旁观者一般,理智地继续说道:“其实,一旦有了这种视频,不管以后能不能澄清,註定就是黑料了。从今往后,任谁谈起这类的视频,恐怕都离不开我程熊蔺的名字。” “茶余饭后,总少不了谈资不是?” 说完,自嘲地一笑。 她的语气毫无波澜,但常鸢却能够感受到程熊蔺心里深深的受伤,她上前一步,将程熊蔺紧紧抱在怀里,亲吻着她的头髮:“蔺,我相信你,我爱你。” 温暖的怀抱,坚定的信任和不被谣言左右的喜欢,等了一天的安慰终于到了,程熊蔺鼻子酸涩,紧紧地回抱着常鸢。 她没她自己说的那么冷静,她其实很在意的,一想到视频里的女人被认为是自己,又被无数陌生人看着、谈论着、嘲笑着,她就觉得浑身的皮肤被上万个刀片猝不及防地划开,或许没那么撕心裂肺地痛,却让人无从抵抗地抓狂。 察觉到程熊蔺用力的回抱,常鸢更心疼了,她抬手轻轻拍着程熊蔺的背:“我帮你找真相,如果真相放在眼前他们还是不信,那他们就是瞎子,我们不跟瞎子计较,好不好?” 程熊蔺把头搁在常鸢的肩膀上平復心情,长长地嘆了口气,应道:“好。” *** 见程熊蔺已经不想说话了,常鸢索性将人横抱起来,坚持要送她回卧室睡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程熊蔺环抱着常鸢的脖子,认真地看着她下颌的线条:“常鸢,你几岁开始练武的?” “不记得了,很小就开始了。我爸妈觉得练武能多一分自保的能力,所以不管走到哪里,都会给我找武术老师,教的最长的就是跆拳道的钟师父。”常鸢小心地拢紧了怀中的女人,希望她能在自己怀里感受到安全。 “自保?有人伤害你们吗?”程熊蔺一步一步地套话。 “嗯,有一些。”常鸢似乎不太愿意多讲了,“都过去了,爸妈去世后,老一辈的事好像就淡了,他们很久没出现了。” 程熊蔺默默点了点头,仍在继续刨根问底:“你18岁的时候,在哪?” “在宁市!宋珲他遇到点麻烦,我在保护他,像保镖那种保护。”终于到了卧室,常鸢弯腰将人放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入秋了,有点冷,你要不要换床厚一点的被子。” 程熊蔺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仍记挂着自己想知道的真相:“宋宇当时追杀他?”她只听说过宋宇谋杀宋珲未果,被宋岐送到国外避难的事,这么推理似乎说的通。 常鸢点了点头,又见程熊蔺一副很想听故事的样子,只以为程熊蔺是在找旁的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由得更加心疼。 究竟是谁要这么欺负程熊蔺! 没有去拿厚被子,常鸢直接脱了自己的外套,躺到程熊蔺身边,看着程熊蔺眨巴眼睛:“我保证不乱动,万一你冷了,我就算给你暖被窝了。别踢我下去了,地板硬的很。” 地毯明明很厚! 程熊蔺撇撇嘴,自己又没有打算阻止她爬床,她只想继续问自己想知道的:“宋宇那个草包,下手没轻重,你们受伤了吗?” 常鸢见程熊蔺没有排斥她的动作,面部表情都轻松了,偷偷往程熊蔺身边挪了三寸:“有一次受了很重的伤。” 受伤?对啊,那真是个卖惨的好素材! 想到这,常鸢抓住程熊蔺的手,让她从上衣下摆伸进去,轻轻摸自己肚子上的伤疤。 常鸢体质偏冷,程熊蔺的暖手一摸进去,常鸢肚子不由得往前蹭了蹭。 看来,脑子想耍流氓,全身的部件都会配合的。 程熊蔺却是在认真摸肚子上的那条疤,这下没跑了,白眼狼就是常鸢,常鸢就是白眼狼。 之前的相识合着就她一个人放在了心上? 程熊蔺手上用力,将人推开,转过身去生闷气了。 常鸢一头雾水,怎么又被推开了? 也许被推开得都习惯了,也许她已经不要脸皮了,跟只蚕宝宝一样,常鸢一点一点地朝程熊蔺挪动:“蔺,蔺蔺,蔺宝……” 叫了半天,程熊蔺也不理她,她做作地哼唧一声,“啊,我的伤口好像又在疼了。那次受伤太突然,伤口都没照顾好,经常復发。蔺,真的特别痛,不信你看,肯定又红得发炎了。” 第44页 说着偷偷用手掐自己的肚子,伪造一下现场。 呵呵。 救了你,你还嫌弃我照顾得不够好? 程熊蔺真的是被气笑了,不跟她藏着掖着,翻过身来就是个直接的质问:“怎么没照顾好?我看你活得挺得意啊!” 啊?常鸢被突然转身怼她的程熊蔺惊得张口愣住,嘴上迎合着说:“啊,是……是挺好的。” 程熊蔺见常鸢还是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越发来气:“你之前见没见过我!酒吧之前!” 常鸢见程熊蔺很严肃的样子,认真地想,坚决地答:“没有。” 程熊蔺压抑住自己心里的郁气,直接坐起身来,把常鸢也扯得坐起来,伸手就去解常鸢衬衣上的纽扣。 一下子又突然这么热情…… 常鸢自暴自弃地放弃思考了,微微张开双手,一副等着程熊蔺给她更衣的样子。 程熊蔺揭开衬衣下边三颗纽扣就不动了,把常鸢的两只手啪啪打回来,指着肚子上的那块三四寸长的疤,说道:“你的这个伤口我治好的!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知道吗?” 常鸢低头去看那道伤,想了又想,皱着疑惑不解:“可当时我不认识你啊,宋珲都不认识你。这个伤口不是……” 想了一会儿,没说下去。 程熊蔺双手抱胸,气鼓鼓地看着她。 常鸢想不通了,真的不记得,但觉得自己要是还这么说,程熊蔺估计更炸毛,便哄着说:“当时你肯定特别英勇帅气,把我从敌人手中救回来。” “屁!我手无缚鸡之力的,怎么英勇?怎么帅气?我就是在路边把你捡回去了而已。”程熊蔺气得口不择言,“你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常鸢老实点头:“要不你说说,我可能撞到头了,失忆了。”面对自己完全没有记忆的事,常鸢只能胡乱找藉口了。 程熊蔺知道生气是没用的,干巴巴地描述道:“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我刚从一个聚会出来,因为离家不远,所以我散步走了几个街区。结果在路边发现了和人厮打在一起的你。我随便地喊了一声警察来了,那些人就仓皇逃跑了,只剩下被人捅了刀子的你倒在路边,可怜兮兮的。” 记忆里的常鸢的头髮半长不短,在别人的包围下战斗着,身手矫健,动作利落,暴露在视线里的那张侧脸白得俊秀,让生活平淡无奇的程熊蔺当即就惊艷了。 她当时还以为她是个男生,满腔的心情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妈妈,那人好帅,我要嫁他。 只听那段干巴巴的描述,常鸢是察觉不到程熊蔺的一颗少女心的,她只点点头,心里想着:这个开头中规中矩吧。 程熊蔺继续回忆:“当时我年少无知,多管闲事,把你拖回我家,找我的家庭医生把你治好了。” 等她去救人的时候,就发现常鸢是个姑娘了。受伤的常鸢特别“娇弱”,强烈要求程熊蔺抱着她上药,用那双细长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直把她盯得小鹿乱撞,冷峻着一张脸就表白:“你真好看,我很喜欢。” 喜欢你妹,你根本都不记得了。程熊蔺快气死了。 亏她后来因为这事跑去研究了自己的性向,还为此开始了坎坷的前半生。 唉。一千次的嘆气。 一无所知的常鸢再次点点头,这个后续也很理所当然,继续等着程熊蔺说结尾。 程熊蔺却生无可恋地回看回去。 “没了?”常鸢问。 “没了,第二天你就消失了。”程熊蔺摊了摊手,强调道,“非常不礼貌地消失了。” 虽然程熊蔺说的事情自己没有印象,后面的却是记得一点,她醒来发现自己伤口被人治好了,因为有人一直对付她,她怕拖累好心人被牵连,就不告而别了。 后来事情告一段落,为了表示感谢,她还特意上门送了张宋珲的支票。 那家夫妇特别开心地就收了。 “你以前住在晨阳区?”常鸢试探着问。 “记起来了?”程熊蔺没好气地反问,“说,你受伤那天是不是喝了酒?” “有关系吗?宋珲被灌得多些,我只帮他喝了几杯。”常鸢回忆着那天的事,当时宋珲和她被人困在一个酒局,宋珲眼看就要喝醉,她就理所当然分担了一些。 幸亏她分担了,不然喝醉了的宋珲一点儿自保能力都没有,都活不到现在。 看着常鸢仍然懵懂无知的样子,程熊蔺虽然搞清楚了原因,但更不爽了:“常鸢以后别碰酒知道吗?不然,你很容易得老年痴呆的。” 常鸢听不懂,但完全不妨碍她趁机表白。 “能把一个陌生人记这么久,我家蔺蔺真是个好人。”常鸢眼睛发亮,直接扑上去紧紧抱住程熊蔺的腰,开心地问道,“那蔺蔺,需要我以身相许吗?” 第24章 不等程熊蔺反应, 常鸢抱了一会儿就迅速收了手, 盘腿端端正正坐在程熊蔺面前, 低着头道歉:“对不起, 这么重要的事,我居然不记得了。蔺蔺, 我的脑子一定坏掉了,你别生气。” 她刚刚手上和嘴上都占便宜了, 不会又被踢下床、赶出房, 只能睡沙发吧。 第45页 程熊蔺眼眸深沉, 一双眼似笑非笑盯着常鸢瞧,直瞧得常鸢心虚, 干脆从床上翻身下床, 抱了枕头,乖乖巧巧地说:“那我再睡一晚沙发。”讨价还价地补充,“你看, 这事不能全怪我,你最多再生气一夜, 明天……明天我想睡床。” 程熊蔺笑道:“那还要以身相许吗?” 这语气绝对带着杀气。 “不用了不用了。”常鸢勐摇头, “这桥段太老, 我去想个新鲜的。” 程熊蔺却站起来,主动投怀送抱:“那你怎么感谢你的救命恩人呢?” 常鸢把两人怀里相隔着的枕头抽出去,结结实实地抱住她:“你说该怎么感谢?我都听你的。” “我想不到,”程熊蔺抬头看她,停顿了半晌, 轻笑出声,“不如就按你刚刚的建议来?” 常鸢还没回过神来,程熊蔺就踩了她一脚:“蠢死了,你下去睡沙发吧。” 说完就把常鸢推出房间,重重地把门关住。 常鸢看着被关严实的门,反应过来,傻笑起来,激动地敲门:“蔺,你可以和我在一起了?朋友还是女朋友?” 程熊蔺在里面深深嘆了口气,要是她也能像常鸢一样就好了,一点儿好事就能高兴起来。 而她呢,喜欢的人恰好是多年前动心的人,这么大的高兴的事,她却还在忧虑明天该怎么办。 常鸢没有继续打扰程熊蔺,她倚靠着卧室的门,默默地坐着、守着,想着程熊蔺说话向来有一说一,心里便一点点漫出甜来,但也带着许多的涩。 今晚的程熊蔺是反常的。 第一次见她在酒吧,别人都三两成群,唯有她一个人自斟自饮,却透露出自在的惬意。 她仿佛是独立于世界的女人,自信从容,温柔可亲,却把所有的心思藏得深,说出的话要绕无数个弯。 而现在,她刚一发现自己可能就是她曾经见过的人就迫不及待告知自己,投怀送抱,接受表白,像是在迫不及待地绑定自己。 她的自信,她的安全感失落了。 常鸢低垂着眉眼,她也无力,不知道该怎么帮程熊蔺。 “常鸢?”门里传来程熊蔺的声音。 “我在。”常鸢侧脸对着门应道。 “嗯。”程熊蔺应了一声,再无话。 过了好一会儿,程熊蔺又开了口:“常鸢,宋珲真的开除你了?” “没有。”常鸢不想瞒她,话在嘴边绕了无数圈,终于还是说出了口,“宋珲可能早就知道会出事,他把我关起来了。” “嗯,”程熊蔺的声音沉寂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我猜到了。” 猝不及防地,门开了,倚靠着门的常鸢微微后仰,抬头看到程熊蔺仍握着门把手,耳边听到她问:“如果我和宋珲掉水里了,你救谁?” 咳咳。 常鸢想了想,这果然是个送命题。 “你。”常鸢求生欲极强,“绝对是你。” “真的?”程熊蔺非常怀疑这个回答的真假,“宋珲跟你这么多年交情,你不救他?” “那你们俩都走稳一点,别掉水里啊。”常鸢小声嘀咕。 程熊蔺生气地看着她,常鸢求饶:“真掉水里了,我真的救你。我都辞职了,跟他没关系了,我又不欠他,他还欠我,我救了他很多次。” “别欠来欠去的,明天我们去收利息。”程熊蔺一副“别想忽悠我”的表情看着常鸢,“我是真想知道他在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我也去?”常鸢略微有点尴尬,她刚从风华“越狱”,明天就大摇大摆回去吗? “你要不去,我还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他人。”程熊蔺自嘲地说,“我猜他一点儿也不想见到我。” 常鸢点点头,她还是希望宋珲是好人,宋珲的人脉广一些,说不定能帮程熊蔺更快解决问题。 *** 时至深夜,程熊蔺终于翻来覆去睡着了,唿吸均匀,加重了节奏。 常鸢从程熊蔺身边爬起来,她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个“侍寝”的机会,但终究还是扛不住心里有事。 一等程熊蔺睡着,常鸢就独自从卧室里出来,到了楼下,一眼就看到了餐桌上被揉成一团的面具,她上前去把面具拿起来,看着发了会儿呆。 她想帮忙,不管有没有用,想帮程熊蔺的忙。 常鸢招来纸和笔,坐在餐桌旁,回忆着视频里的“程熊蔺”,又根据面具的特性,一点点倒推那个女人原本的样子。 不管怎样,找到那个女人是最重要的。 找到那个女人,也就知道究竟是谁要向程熊蔺下手。 想到这,常鸢手下的笔更加勤劳,一点一点描绘出她猜测的模样。 程熊蔺睡得浅,常鸢一动她就醒了,但她一直假装睡着,想知道常鸢究竟想干什么。 要说百分百的信任,程熊蔺也不敢完全下定义。 等了好一会儿,程熊蔺从床上起来,走到门口,往楼下望去,看到了正在埋头画画的常鸢。 唉,好吧,怪她小人之心了。 常鸢听到动静,仰头看她:“吵醒你了吗?我心里放着事睡不着,所以……” 第46页 程熊蔺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画,说道:“睡吧,你那个画工,画出来大概别人也找不到。” 常鸢:…… 作者有话要说: 万万这个小妖精太高冷,完全不理我…… 小声逼逼,我这两天工作太多了,工作党伤不起,真的,不是藉口,我发誓! 第25章 深夜十一二点的宁市, 到处都是璀璨的灯火。 透过巨大的玻璃, 无数的灯光和星光往孤独的办公室里拥挤, 但宋珲却一直毫不理会,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浓如墨色的眉眼似乎有无限的忧虑, 对着一摞一摞的资料看得专注。 看资料的间隙,他偶尔抬头看一眼桌边的合照, 微微嘆了口气, 正在这个当口, 一旁的座机响了,一接通就听到慌张的汇报声, 说常助理偷跑了。 但宋珲却完全没有丝毫的惊讶, 发过来安抚了两句,便接通了另一个电话,开口直接问道:“常鸩还什么都不肯说?” “是的, 总裁。”下属的声音冷冰冰的,“我建议直接把他送到警局, 他身上有国家机密材料, 能判刑。” “暂时不要动手。”宋珲揉了揉自己的鼻樑, “他没有回去,常家却动手了,可见我们的周围绝对不止一两个耳目而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刚送到警局,就会有人把他救走。” 那边下属没说话了。 宋珲想了想, 才吩咐道:“告诉他,把常家的具体位置说出来,就放他走,否则……你看着动手,尽量留一条命。” 那边爽快地应下。 挂了电话,宋珲疲累地靠在椅背上,放松了身子,按着桌上合照上的机关,两张照片来回切换。 宋珲这才发现,程熊蔺和常鸢两人隔着一道机关,竟然恰巧就在同一个位置。 孽缘啊。 *** 清晨,晨光乍破了墨沉的夜色,透过厚重的窗帘,提醒着屋里的人,新的一天到来了。 “走吧,我们出门了。”程熊蔺穿着一身簇新的白色连衣裙,一粒扣的短款外套露出盈盈一握的小腰,外套上婉转地落着青叶细花,脖子上戴着一圈银白色的细链,整个人站在那就清新如山泉。 这幅装扮跟视频里那个“程熊蔺”是截然不同的气质,显然是程熊蔺故意为之的。 站在她身侧后一步的常鸢只是寄居在程熊蔺家,所以她也折腾不出个花来,照样穿着她刻板的黑色职业装站在程熊蔺身边,完全像是个恪尽职守的助理模样。 推开别墅的门,等了一天一夜的记者们立马涌了上来。 “程大小姐,你身边这位是常助理吗?”敏感的记者一下子就发现了站在后面位置上的常鸢。 他们守了那么久根本没见人进出过,这位常助理是一直在里面吗? 宋珲的首席助理一直陪在程熊蔺身边,是否代表着宋总裁是站在自家未婚妻这边的? 即使出了种种不好的传闻,程家和宋家仍是一片祥和? 或者说,那些传闻其实都只是子虚乌有? 几个转念之间,记者们在脑海里已经上演了两个版面的大戏,只等着採访完最新素材就回公司大写特写。 程熊蔺只微笑不答话,侧过头在常鸢耳边吩咐她去开车。 常鸢却不放心她一个人被这群记者围住,直接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让她跟着自己一同去取车。 等两人甩开记者,常鸢看着坐在副驾驶的程熊蔺问道:“我们去风华吗?” “不,先去程氏。”程熊蔺摇了摇头,忽然转过头来看常鸢,“也许你能见到我爸。” 常鸢顿了一下,没有开口告状。她早在宋珲别墅门口见过程父了,程父似乎对她还很兇,第一次见面就被狠狠瞪了一眼。 见常鸢冷淡着一张脸,程熊蔺好奇道:“你怎么都没表情?不紧张吗?” 常鸢翻身过来,帮她系好安全带,便坐回去跟着定位启动车子:“不紧张,除了你,其他人我都不紧张。” 面无表情撩妹什么的,好犯规啊。 程熊蔺在副驾驶坐好,干咳了两声,主动汇报自己的行程:“我要去程氏露个脸,跟我爸定一下记者发布会的时间。” 常鸢“嗯”了一声,不无担忧地说:“没有证据的发布会能不能达到预期?我想,宋珲也许能帮忙的。” “确实需要他帮忙,”程熊蔺浅浅一笑,“但你站在这,宋珲的态度就被你代表了,难道你不知道?” 常鸢没说话,眉眼一动不动地看着路,似乎心情不佳的样子。 她当然知道,但是她一不可能不站在程熊蔺身边,二不可能捉住每一个误解的人跟他们解释。 程熊蔺也知道,但显然对她来说,这是一个可以占的便宜,程氏需要这样“狐假虎威”才能稳住人心。 两人的气氛一下子就僵化起来。 程熊蔺有些气恼自己,这些背后的小算盘她不应该说出来的,只是两人昨天气氛太好,让她有些得意忘形。 如今看常鸢这个样子,怕是生气了。 闷葫芦一样的生气,还真不知道怎么哄。 一路无话地到了程氏大厦的底下,常鸢车还没停稳,程熊蔺就开门欲出。 第47页 车里气氛太压抑了,程熊蔺很难受。 不就是小小算计了一下吗,常鸢至于对自己这么冷淡吗? 常鸢一把把人拉回来,着急地声音大了几分:“你干什么?还没停稳!很危险。” 程熊蔺缩回手,等她挺稳,又去开门。 “你怎么突然那么着急了?”常鸢忽然笑出声来,“最近有人算计你,你就不能防着点吗?要走在人后面,知道吗?” 生着气也关心我,算你识相。 程熊蔺骄傲地抬了抬下颌,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常鸢其实没生气,她心里直觉宋珲不排斥帮助程熊蔺,所以就算被代表了又怎样? 她只是有点担心。 昨晚她被程熊蔺嫌弃之后,程熊蔺便坐下来代替她画那些人像,看着程熊蔺专心致志地画人像,常鸢忽然想到那种面具有的人似乎不太多,而其中她最熟悉的就是常家本家的那些人了。 没有宋家和程家那样的大名鼎鼎、家喻户晓,常家更像是藏在黑暗里的毒蜘蛛,它以蛛网为自己的触角,伸展到每一角落,汲取信息、金钱、权力,从而让自己更加庞大。 在古代,拥有情报的多寡往往能决定成败,在现代更是如此。 常家为了能够在任何情境中始终保持主动权,便将它蜘蛛网一般的触角广泛地搜集和买卖着各种机密的信息和数据,无论是政客还是商人,无论是白道还是黑道,只要给了足够的钱和权力,常家都会给。 常家甚至不满与此,它最终的目的是突破所有信息壁垒,建成属于自己的天眼系统,利用自身的信息优势,打败所有强者,成为最终的霸主。 据常鸢现在了解的,风华里面已经有常家的人了,如今程氏也陷落的话,恐怕常家马上就要浮出表面了。 毕竟,常家这个网撒了快有一个世纪了,该收网了。 程熊蔺看常鸢又发呆了,推了她一把:“你别生气了,我刚开玩笑的。我没想利用你,要怪也只能怪你,谁让你从前跟宋珲形影不离的,别人已经把你们绑做一堆了。” 这理由找得,程熊蔺自己都被自说服了,心里有些淡淡的醋意,率先扭头走开。 常鸢从深沉的担忧中回过神来,赶忙跟上去,呆呆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程熊蔺自顾自地生闷气,撇开脸:“你现在就不听我说话了?我什么也没说,你别理我!” 两个人拉拉扯扯到了程父的办公室,门开了,两人还没消停,程父和几个部门老总正坐在办公室会客区说话,齐齐转头看向她俩。 程父尴尬地咳,冲着程熊蔺招手:“你来了?过来跟几位伯父打个招唿。” 程熊蔺端庄了下自己的举止,扬起一个温驯的笑容,走到程父身边,谦恭地跟几位老总打招唿,这个陈伯父,那个李伯父的,叫得甜。 原本这些部门老总还不满这个大小姐给程氏惹这么大祸,不想给好脸的。 但是一个很少露面的大小姐一见面就能准确喊准名字,真是难得。 一时间,几个人都倍觉受到了莫大的尊重,一个个表情也轻松起来,嘴上还宽慰起程熊蔺来: “大小姐这次受委屈了。” “我们都相信大小姐的。” “大小姐别放在心上。” “有我们给大小姐撑腰,别管那些有的没的。” 程父在一旁松了一大口气,程氏不是一言堂,这些部门老总个个不好惹,要是得了他们的帮助,程熊蔺这事不管真假,说过去也就过去了。 放松了之后,程父这才看到站在女儿身边的常鸢,不由得惊讶:“常助理?”疑惑的表情让他没忍住直接问道,“宋珲让你过来的?” 程熊蔺刚要开口否认,常鸢伸手抓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既然程熊蔺想要这个狐假虎威,她觉得可以配合,大不了之后找宋珲道歉。(宋珲:捅了一刀再道歉?哭唧唧) 几个部门老总循声看过来,心里更满意了。 宋程的关系也没有损害,程熊蔺这事在他们心中已经算彻底翻篇了。 等几位老总笑得合不拢嘴,起身告辞之后,程父快把程熊蔺和常鸢一直拉着的手盯出个洞来:“差不多,可以放手了吧!” 常助理没动,程熊蔺只好赶紧把手抽回来,脸上飞红,娇嗔了一声:“爸。” 程父假装搓了搓手臂:“受不了这个腔调,你给我正常点。”又转头打量常助理,忽然瞪大了眼睛,“女儿啊,难道说?宋珲被你解除了婚约,还被你抢了助理?” 程熊蔺尴尬地笑,常鸢好奇地看着父女俩的相处,她和宋珲从小都没怎么和父亲相处过,不由得心里隐隐升起一些羡慕。 “能干啊!”程父一只手摸着下巴,感嘆不已,“我上次还以为常助理是宋珲那小子的小情人,没想到竟然是你的小情人,不得了不得了。” 第26章 常鸢一副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的表情沉默地站在一边, 程熊蔺则踢了一脚程父面前的桌子。 程父旋即严肃起来, 双手交握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你怎么没去m国?你外公已经过去为书画展做准备了, 你早点订航班过去帮忙吧。” 第48页 “我又没犯错, 我才不躲。”程熊蔺鼓着脸颊,拉着常鸢在程父对面沙发上坐好, 眼神坚定,“我就是要看看, 究竟是谁在背后泼我脏水。不泼回去我意难平。” “你别给我折腾。”程父摆了摆头, 瞪着双眼睛警告道, “这不算什么大事,我们不去理会, 过一顿时间也就过去了。你要是非要搞事情, 甚至趁机给我……” 说话的间隙,程父瞟了坐在一边安静当摆件的常鸢:“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公开的。”生怕女儿不够重视,又强硬地加了一句, “你给我老实一点,别惹爸爸生气, 爸爸年纪大了, 再气几次就脑溢血了。” 程熊蔺一口气一下子被闷到了嗓子眼, 但还是想在争辩一下,常鸢拉住了她的袖子,对着她摇了摇头,让程熊蔺冷静冷静。 常鸢回头看向程父,斟酌了一会儿, 忽然站起来,恭敬地伸出手说道:“程伯父,方才有外人在多有不便,晚辈现在才跟您自我介绍,希望您能谅解。晚辈叫常鸢,是蔺蔺的女朋友。” 话音刚落,程熊蔺和程父两人齐齐目瞪口呆地看向常鸢:搞什么鬼,没看到我(爸)不同意吗,你还上赶着介绍个什么劲!挑事吗? 尽管如此,程父还是愿意给女儿几分面子,伸出手握住常鸢的手,说出的话却很直白:“幸会,如果不是在这个场景中见到你,我还是很喜欢你这个晚辈的。” 程父和常鸢见面的机会并不少,偶尔和宋珲见面谈事情的时候,常鸢都在一旁,只是鲜少说过话。 未来女婿身边有这么一个冷静、果断,不搔首弄姿的女助理,程父一度是很满意的。 只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常鸢竟然“泡”上了自己的女儿,这就……不太好了。 程熊蔺微微低头,轻轻嘆了口气,她爸那个老顽固。 常鸢却没有因为程父的态度而失落,她松开交握的手之后,仍旧坐回程熊蔺身边,将自己的手塞到程熊蔺手掌心握住,朝着程父微微浅笑,想要化解几分程父心里的警惕:“程伯父,我没有别的意思。女朋友或者女性朋友,你喜欢哪个称唿都可以。” 如果你把吃我女儿豆腐的手放开,我或许就相信你了。程父顿时觉得常鸢格外狡猾,他反对女儿那么多年,女儿只知道跟自己硬碰硬,可这个常助理却当着面“阳奉阴违”,偏偏你还说不出什么,只能憋着。 常鸢不是有意为之,她只是觉得两个相爱是两个人的事,程父作为旁观者只要看到他以为的真相就好了。 程父还没开腔,常鸢又紧接着说道:“程伯父,这次蔺蔺被黑的事,我觉得没那么简单。”虽然不愿意透露常家的事情,但常鸢还是想给程父提个醒,“我们最好还是抓到幕后黑手,这样才能安枕无忧。” 程父脸色也严峻起来,一出事,他其实就去几个大媒体问了情况,这次的新闻很多未经过高层就直接发出来了,也追究不到具体的人员。 再经过其它小媒体的争相发酵,这才变得严重了。 如今他和宋珲合力压下去许多,但是谁也不知道这个炸弹还会不会再爆。 如果真的有幕后黑手,那手段实在是防不胜防了一些。 程父愁眉紧锁,手上不耐烦地摆了摆:“你们就别管了,阿蔺只管去m国,常助理你随意。如果真有幕后黑手,我就不信他们要一直这么藏着掖着,正面应对,我还没怕过谁。” 见程父还是不甚在意的样子,程熊蔺和常鸢俱是一脸担忧。 *** “怎么办?”常鸢开着车,不由得问坐在副驾驶的程熊蔺。 程熊蔺一只手承载车窗沿上,撑着下巴,有气无力地说:“能怎么办,听我爸的呗,我是没招了。” 常鸢沉默了许多,又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去m国?” 程熊蔺望着不断后退的窗外风景,回道:“明天吧。”想了想,转头期待地看向常鸢,“你呢,跟我一起去吗?我在m国有比在这里还大的房子,有车有房有公司,包养一百个你都没问题的。” 她说话间,放下了撑在窗沿上的手,手势摆动,让她整个面部表情都变得生动起来。 常鸢心里却是一片郁卒。 她出不了国啊!!! 想到这,常鸢都不用问程熊蔺去哪了,直接开着车往风华集团去,她记得宋珲说她的证件都在他那里的。 其实她可以去伪造一个假的身份,但是怕引起常家的注意。如今常家主动把证件都给宋珲了,是不是代表常爸常妈背叛常家的事一笔勾销了。 可能做的不是光明的生意,所以常家惯来不怕人光明正大,就怕人偷偷摸摸搞小动作。你一有小动作,常家就恨不得把你连根拔起,看你在地底下鼓捣些什么。 当初常爸常妈背叛常家的事也只是一个乌龙事件。 常爸常妈在给一个着名政客传递机密材料的时候,无意间和政客的对手有了接触,并因此导致这个政客最后在大选中落败。 常家因此认定常爸常妈背叛了组织,要对他们进行惩罚,当时常鸢才一两岁,见识过常家手段的常爸常妈果断带着常鸢逃跑了。 逃跑后事情就更复杂了,常爸常妈所掌握的信息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小事,常家紧追不捨,常爸常妈于是分开逃跑,常爸带着养女,常妈带着常鸢,一家人就此分散。 第49页 这也是常鸢为什么至今还以为父母离婚,妹妹年纪大之后才回来的原因。 程熊蔺见常鸢不回答,还以为常鸢不乐意跟她走,语气便带了酸:“常助理,你是想继续回你家总裁那吗?” 常鸢点了点头,是要去找宋珲啊,她们不都要去找宋珲吗? 程熊蔺找他商量事情,自己找他要证件。 错了吗? *** 宋珲这里也不平静,开了一早上的会议,宋珲无力地揉了揉太阳穴。 董事会那群老傢伙认定程家大小姐给宋珲丢了面子,程氏的声誉又大大受损,正是解决程氏的大好时机,一山不容二虎,如果能够抢过程氏手中的市场份额,风华的前景那真是不可限量。 一群目光短浅的老傢伙! 宋珲一掌拍在桌子上,程氏如果受损,不管是在政府眼里,在常家眼里,还是在其它商人工会眼里,宋氏风华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搞垄断,自古以来都是商场的大忌。 宋珲明白不是所有董事都目光短浅的,里面一定有常家埋下的暗棋在推波助澜,等着宋程两虎相争,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总裁,董事会急于求成了些,你还是要多想想。”风华娱乐的丁总经理也来了,会议结束之后就跟着宋珲进了办公室。 丁香挽着自己伯父的手臂,堂而皇之地跟了进来:“是啊,宋珲哥哥,程熊蔺他们家在宁市这么多年,不是好对付的。” 宋珲抬眼看了一眼丁香,他记得没错的话,丁香是程熊蔺的朋友吧:“丁总说得有道理。如今文化娱乐正处于上升期,丁总做好风华娱乐就是帮了我大忙了。” 丁总听得宋珲这么尊重的话,心里得意,笑着恭维:“总裁年轻有为,我们这些老傢伙能帮衬得不多,忏愧啊!” 丁香的话直接被忽略,嘟着嘴在一旁不高兴地看着自己伯父和宋珲。 宋珲心累,不想跟人客套下去了,正想下逐客令,却听见eve敲了门,说是程大小姐来了。 丁总一听便知是大事,便识相地起身告辞,丁香拉都拉不住,最后丁总无奈,只得对着宋珲告罪道:“总裁莫在意。我这侄女从小跟程大小姐交好,定是太久不见了,便容她留在这和程大小姐叙叙旧吧。” 宋珲觉得多个人,一会和程熊蔺、常鸢对峙的气氛可能会不那么尴尬,便默认了丁香的行为。 见如此,丁总赶紧脚底抹油走得飞快。 丁香等自家伯父一走,瞧着办公室只剩下两人了,便主动地贴过去,双手抓住宋珲的手臂,娇嗔地说道:“宋晖哥哥,上次你走得好快,我都没跟上。” 事实是被宋珲的手下拦住,不能跟了。 宋珲推开她的手,让她好好坐着,程熊蔺一会儿就来了。 丁香才不听话,半个身子黏住宋珲的手。 今天她穿了一身最新款的时装,桃红色的上衣,露出了洁净的脖颈,衬得她甜美可口,不给食客赏鑑赏鉴,那多浪费。 程熊蔺和常鸢进来的时候,食客已经被迫抱住了小甜心。 宋珲见两人进来,赶紧用力推开丁香,但女人全身都是软肉,宋珲没好意思碰哪里,所以一下子根本找不到任何着力点,反而越挣扎两人的姿势越暧昧。 宋珲:……所以谁来告诉他,霸道总裁推人都是推的哪里啊! 看热闹的程熊蔺促狭地看向常鸢:“小鸢,你家总裁好像挺忙的吔。” 第27章 远远就看到程熊蔺幸灾乐祸的表情, 宋珲脸都黑了, 手足无措地应对着丁香, 嘴上习惯性地找常鸢求助:“小鸢, 快把她给我拉开。” 常鸢刚要应声上前,程熊蔺却紧紧挽住常鸢的胳膊, 不准她动一步,还朝她威胁满满地眨眼睛, 分明恐吓着:你!不准过去! 这边是宋珲的求救, 那边是程熊蔺的警告, 常鸢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聊表正义地出声维护:“丁小姐, 请您自重。” 听到有人进来, 丁香就已经收敛了很多,回头一瞥却发现来人是自己的两个情敌,眼神瞬间写满了戒备:“你们俩来干什么?”尤其是瞪了程熊蔺一眼, “虽然很多消息都撤下了,但毕竟知道的人不少, 程熊蔺你还不回家避难?出来招摇就不怕被戳嵴梁骨吗?” 一句话说出来, 常鸢和程熊蔺的面色齐齐染黑, 什么仇什么怨,情商是负的丁香真的好找打。 宋珲见常鸢不帮忙,为自己默哀三秒钟,趁着三个女人一台戏的功夫,一个侧转身从丁香身前逃脱, 忙不迭站远了几步,慢条斯理地自己给自己整理了衣服。 宋珲对女人一向没办法。他的妈妈活着就跟菟丝花一样,所以他总下意识地觉得所有女人都是玻璃做的,惹不得碰不得,还得好好回护着,那些瞎扯发他绯闻通告的女明星,他一个都没追究过。 这也是宋珲喜欢常鸢的原因。 在玻璃一样的女人堆里,独立坚韧的常鸢实在是独树一帜。 可惜了,这个独树一帜的常鸢如今把自己的旗帜插到了别家的山头,也不帮他解决这些饿虎扑食一样的可怕女人了。 想到这里,宋珲看向程熊蔺的眼神复杂了许多,抢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跟他抢女人不可。 唉,好难过! 第50页 丁香一不留神就被宋珲逃开了,等她再扑向宋珲的时候,宋珲已经有了防备自然不会让她再靠近,连忙叫了其它助理进来,齐齐把她请(拖)了出去。 丁香自然不乐意,又是一番撒娇,听得三人眼皮直跳。 等办公室终于只剩下三个人的时候,三个人不约而同嘆了口气,这样的默契让三个人只能大眼瞪小眼,气氛更尴尬了。 “你不在家避风头,出来干什么?”宋珲先开口,说了和丁香差不离的话。 “又不是我做的事,我为什么要躲?”程熊蔺挑眉,盯着宋珲的眼睛,“这件事你还知道些什么?” 宋珲沉吟了一会儿,并不回答,看向常鸢:“小鸢,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只要你答应的话,后面的问题很好解决。” 宋珲想的是,常鸢毕竟算是常家人,如果常鸢和自己结婚的话,常家会认为宋家的一半财产已经落袋为安了,那样常家就不会为了资金问题,对宋程两家如此咄咄逼人,从而留有更多的时间来想办法彻底解决常家的威胁。 而且,经过刚刚丁香的搅和,宋珲越发觉得错过常鸢,他这辈子还真找不到更合适的妻子了。 程熊蔺不解地看向两人,只见常鸢皱着眉真的在考虑,不由得心慌,问道:“考虑什么?” 常鸢本该直接拒绝,但是常家如果真要对程家下手的话,她怕程熊蔺再受到伤害,这次还只是不痛不痒的泼脏水,下一次会发生什么,她赌不起。 她当下想问宋珲的计划是什么,只是碍于程熊蔺在场又不好问,显得她分外犹豫起来。 宋珲心里油然而生出一丝喜悦,他就知道小鸢对他还是有感情的,半路杀出来的程熊蔺,在情分上落后的绝对不是一星半点。 必须要尽快帮程熊蔺解决隐患,常鸢只能艰难地开口:“蔺蔺,我能和总裁单独谈谈吗?” 程熊蔺登时脸色就不好看了,感觉宋珲和常鸢有了秘密的小九九,竟然还当着她的面隔离她。 宋珲脸上的表情仍然是冷峻的,但是眉眼微眯,显然心情很好,主动开口道:“小鸢,我们去隔壁办公室谈。”说完,一抹不易察觉的眼光从程熊蔺身上挑衅地滑过。 程熊蔺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目送两人离开,心里气得不行。 常鸢良心上觉得把程熊蔺一个人留下不太好,便转身安慰道:“蔺蔺,你就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程熊蔺拿起宋珲沙发旁的一本杂志专注地翻着,鼻子哼哼两声,表示知道了。 常鸢这才放心跟宋珲到旁边的办公室说一说常家的问题。 *** “小鸢,考虑好了?”宋珲长腿一迈,惬意地坐在靠窗的办公椅上,一双眼灼灼地看向常鸢,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相信你现在也能猜到一些事情,我也不瞒你,常家的确看中程家的地盘了,甚至有可能想直接鲸吞程家的产业。” 听到宋珲明确的肯定,常鸢心里的担忧越加浓重,她没有坐下,倚靠着宋珲正对面的墙,垂头思考。 常家的意图不难猜,但是她们该怎么应对呢? 见常鸢迟迟不下决定,宋珲难得撕开他千篇一律的冷峻面容,多了一些期盼和不安:“小鸢,嫁给我不好吗?你应该感觉得到,我对你是真心的。” 常鸢却坚持地摇了摇头:“宋珲哥,我们是不可能的,我喜欢程熊蔺,第一眼就喜欢。”似乎不想聊这个,执着地坚持按原目标进行谈话,“你说的解决常家的办法是什么?” 宋珲今天却偏要跟她聊这些有的没的,浓眉微蹙,周身的气势柔软下来:“小鸢,小时候你学跆拳道,是我每天去接送你。为了你和地痞打架,至今膝盖上还有一个大伤口。为了报復宋家,我们这些年过得艰难,但我始终不愿你替我涉险,把你保护在我的羽翼之下。这些都我对你的关心,你感受不到吗?” 常鸢沉默良久,宋珲的确是个好哥哥,好伙伴,好上司,但这不代表他是个好爱人啊,爱是私人的东西,只有自己能确定,能决定。 宋珲从座位上站起来,猝不及防地逼近靠在墙边的常鸢,两只手分别压住常鸢的双臂,低下头来意图强吻上他肖想了很久的红唇。 他想知道常鸢的唇也会像那些女人一样柔软吗,还是更有弹性,更坚韧一些。 当世界都是水仙的时候,带刺的蔷薇便理所应当地成为最诱人沉沦的存在。 常鸢不可能束手就擒,她先抬手想要掀翻压住她的宋珲,但却惊奇地发现宋珲只是嘴角噙笑地看着她,那双大手丝毫未动,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你怎么会?” 常鸢一边说出自己的质疑,一边抬腿踢人。因为手上落了下风,常鸢气极,脚下也失了分寸,宋珲颜色大变,动作飞快地勾了一把办公椅将常鸢的双腿挡住。 砰得一声,办公椅被常鸢踢得险些散了架。 “知道自己未来媳妇这么厉害的身手,我不多做准备那不显得我不够明智?”宋珲单脚压住有些不支的办公椅,双手握得更紧,硬邦邦的话语里带了三分哀怨:“小鸢,你这一脚下去,我可就给不了你幸福了。” “呸,谁要你的幸福!”听到奇怪声响赶来偷听的程熊蔺从门缝里就瞧见这让她怒气冲天的一幕,当即撞开门闯了进来,看到宋珲的脸快贴到常鸢脸上,更添怒火。 第51页 因为宋珲要制住常鸢已经用了全身的力气,根本无法再防备程熊蔺了。 程熊蔺自然不会客气,直接一脚踢在宋珲不可言说的部位上。 宋珲登时痛得蜷在角落里,冒着冷汗看到程熊蔺把常鸢抱在怀里安慰,而那个他认为坚韧如钢铁的常鸢,竟然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顺从的窝在程熊蔺的肩膀上,紧紧地环抱着程熊蔺的腰。 菟丝花常鸢? 宋珲觉得常鸢的形象有点破灭。 程熊蔺一边安慰着常鸢,一边怒瞪着宋珲,大声地宣布道:“宋珲,你给我记牢了,常鸢是我的女人,你以后不准对她不怀好意,她是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你的,你别痴心妄想了!” 身下的痛感平復了不少,宋珲挣扎着站起来,看向常鸢,等她说话。 常鸢吃豆腐正吃得开心,却感受到两人都在等自己表态,便赶紧站直了身子,看着宋珲认真地肯定道:“嗯,我和蔺蔺是真爱,哪怕她是女人,我也只爱她一个。” 程熊蔺满意地点了点头,高傲地回看向宋珲。 虽然之前程熊蔺和常鸢就姬里姬气了,可宋珲一直觉得她们是瞎胡闹,没想到如今两人竟然如此斩钉截铁地站在他面前双双出柜。 一时间,宋珲心头情绪复杂,尤其是多看了几眼常鸢,吶吶地说道:“可是同性恋不都是一攻一受吗?你们……要不你们再考虑考虑,你们可能只是相见恨晚的闺蜜之情。” 见宋珲还不死心,程熊蔺看向常鸢,朝她眨了眨眼。 常鸢半懂不懂地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两分钟的尴尬之后,常鸢这才福至心灵地领悟到,歪头窝回到程熊蔺的颈窝里,顺其自然地搂上小蛮腰,继续刚刚被打断的吃豆腐事业。 好嘞,攻受鲜明了。 看到这样的常鸢,宋珲很痛心。 第28章 一边是浓情蜜意, 一边是惨澹可怜, 办公室里萦绕着奇怪的气氛。 宋珲一言难尽地打量着抱在一起的两个女人, 他一向坚毅的目光有些茫然:“你们, 确定?” 程熊蔺果断地看回去:“确定。我什么性取向你不是知道吗?” 宋珲被噎了一下,他是知道程熊蔺的, 但他不知道常鸢的啊。 难怪从前不管自己怎么暗示,常鸢都一副性冷淡的样子, 却原来是性别出了错。 “小鸢, 就因为你喜欢女人, 所以我一点儿机会也没有?”宋珲不甘心地看着常鸢,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女人喜欢女人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常鸢还没来得及回答, 程熊蔺就先开了口:“这两句话之间可没什么因果关系。爱我就是爱我,不爱你就是不爱你,和性取向没关系。毕竟那么多女人, 常鸢也没喜欢别的女人啊!” 程熊蔺粲然一笑,显得格外志得意满, 说出的话跟绕口令一样的, 宋珲只觉得自己睡眠不足的后遗症忽然全爆发出来, 头疼欲裂。 果然不管是什么性格的女人,一谈起情说起爱来,就变成了个大麻烦。宋珲默默在心里吐槽。 见两人斗嘴斗得欢,常鸢怕耽误正事,松开抱住程熊蔺的手, 抬起头看向宋珲:“总裁,之前我问你的事,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常鸢的问话含煳不清,宋珲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眉眼得意的程熊蔺,估摸着常鸢不想让程熊蔺知道常家的事,但他现在正憋屈的时候,凭什么程熊蔺得了便宜还稳坐钓鱼台? “这事是常家干的。”宋珲带着怒气,转过身去不看人,心里想着常家的事一暴露,我就不信你们俩还能美滋滋地谈恋爱。 虽然这招幼稚又可耻,但真的气顺了不少。 “常家?”程熊蔺敏锐地抓住了一个关键词,指着常鸢疑问一个接一个,“你家?陷害我?你家很厉害吗?那你为什么给宋珲当小助理?” 搞了那么半天,罪魁祸首是常鸢认识的人?原因呢?总不能是因为自己诱拐了常鸢吧。 宋珲猝不及防地撕开了常鸢遮遮掩掩的事情,常鸢恼得很想再踢他一脚,面上还是要跟程熊蔺做个交代,讨巧地说:“不是我家。但也可以说是我家。我回去跟你说。” 常鸢不是不想跟程熊蔺说常家的事,只是知道的越多危险越大,她更愿意自己私底下去帮她解决那些问题。 程熊蔺眯着眼睛看着眼神躲闪的常鸢,又扫了一眼站在一边用背影表达不满的宋珲,只觉得这两人瞒了一个大秘密。 “好,回去说。”程熊蔺咬着后槽牙,“慢慢说。” 说完,程熊蔺转身就走,没听到后面跟上的脚步,气唿唿地回头:“常鸢,还不走?回家!” 听到程熊蔺的话,宋珲骤然转身看向两人,深邃的眼睛里满是打量和猜测,迟疑了一会儿才问道:“小鸢,你一直住在她家?” 所以自己上次去找常鸢,常鸢的家在装修。 所以常鸢和程熊蔺那么早就同居了!!! 那她们是不是早就背着自己……那时候程熊蔺和自己还有婚约吧…… 宋珲只觉得自己头上仿佛有一块绿油油的大草原,甚至养活了一草原的草泥马。 一想到自己刚刚居然还为自己的挑拨离间耻辱了一下,不由得暗自感慨,他果然太善良,太好欺了! 第52页 常鸢和程熊蔺都没注意到宋珲丰富多彩的心理活动,常鸢走到宋珲身边,在他眼睛前面挥了挥,唤醒发呆发愣的可怜总裁:“宋珲哥,上次你说我的证件……” 有事相求,就宋珲哥…… 拒绝自己,就总裁…… 宋珲被常鸢的现实和无情打败了,但终究不想为难常鸢,朝她摆了摆手:“我办公室右边柜子第二格。” 没想到宋珲这么果断就告诉自己了,常鸢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只见他眉宇间已有疲态,眼下也有些青乌之色,应该是之前一直在为常家的事在熬夜,她终究不是铁心肠,诚恳地说话:“宋珲哥,保重。” 事已成定局,宋珲还能有什么办法,他长长地嘆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常鸢的头,见她只是略躲了躲,心里稍微安慰了一下:“小鸢也照顾好自己,常家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们解决的。” “只是,”宋珲看了一眼程熊蔺,担忧地给出了自己的承诺,“不管什么时候,小鸢都可以回来找我。你们分手了,小鸢就还回来和我结婚,没分手,我也不介意做你们俩的遮掩。” “不要活得太辛苦了,小鸢。” 乌鸦嘴,她俩才刚恋爱,居然就盼着她俩分手了。 偏不让他如意。 程熊蔺倚着门框,嘴巴因不服气而微微噘着嘴,转头只看得到宋珲的侧脸,他似乎和程父一样,总自以为是地以为女人相爱是十恶不赦的事。 这种想法本来很可恨,但偏偏他们又努力地想保护她们,不愿他们承受世俗的刁难。 唉。 常鸢心中也是同样的感喟,但她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牵起程熊蔺的手,疾步离开,留下宋珲一个人,和他脚边越发散架的办公椅。 显得分为凄凉。 *** 从风华离开后,常鸢将证件放在车上,一言不发地启动车,脑子里一时是常家的麻烦事,一时又是宋珲的话。 “餵。”程熊蔺等了好久也没见常鸢看向自己,猜测是不是宋珲刚刚那番话打动了她,于是有些略带赌气地叫她。 常鸢听到程熊蔺的声音,借着等红灯的功夫回头愣愣地看她。 程熊蔺不说话,只看着她,挺了挺胸。 常鸢跟着她的动作,视线下移,只见那里双峰竞秀。几息的功夫,她的耳尖不动声色地红了,抬头正好看到变绿灯,赶紧正襟危坐,继续专注于开车。 程熊蔺也太大胆了些吧,青天白日的,这是公然跟自己调情吗? 见常鸢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自己,又面无表情急匆匆转头不看自己,程熊蔺恼了:“你是不是被宋珲的苦肉计打动了?” “没有,我是在想回去怎么跟你交代常家的事,”常鸢赶紧否认,这是原则问题,必须坚决否认。 “好吧,那我勉强相信你,你好好想,别编故事。”程熊蔺转过身子,瞪着常鸢有些僵硬的侧脸,又追问道,“那你刚刚为什么不理我?” 常鸢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程熊蔺的胸口:“路边有摄像头,我……” “有摄像头,那你还不赶紧!”程熊蔺微微倾过身来,避开路口的摄像头,声音有些着急地说。 “啊?”常鸢纠结许久,只好单手扶住方向盘,朝着程熊蔺伸出自己的右手。 啪地一声,程熊蔺把常鸢的手重重打了一下,气急败坏地质问:“你干嘛呢!” 说完话,程熊蔺樱唇紧紧抿着,脸上的桃花色更浓,手忙脚乱地把自己外套上的一粒扣扣好扣严实,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常鸢居然手指灵活地把扣子解开了! 常鸢缩回手,淡淡地看了一眼搭在方向盘上的白皙手指,骨节之间已经被拍红了。 她好好听话,结果还被打了!不过,刚刚确实摸到了,软乎乎的,还带着温热。 “不是你让我……”常鸢委屈巴巴。 程熊蔺脸更红了,一指轻轻点在常鸢的太阳穴上:“我说的是安全带,安全带!”她从一上车就赌着口气,非要等常鸢给她系安全带,结果…… 啪嗒一声,程熊蔺自己利落地把安全带系好了。 常鸢这才发现自己上车后一直在走神,所以忘了给程熊蔺系安全带了,没想到自己想像力丰富地还误会了这么一场…… 常鸢又淡淡瞥了一眼自己被打红了的手指,好吧,被打得不冤。 但这是误会,全是误会。 她仍然是一个刚正不阿,一心向太阳的好青年。 常鸢急忙地想解释一番,程熊蔺那边却正好接了个电话,她只好噤口,专心开车。 “阿卓?”程熊蔺理了理自己自己的衣服,把被安全带压出的褶皱抚平,刚刚还令人遐想的脸瞬间冷淡下来。 手机那边的阿卓的声音很谨慎:“大小姐,早上你发给我的八张照片有结果了,其中有一张长相匹配度在89%,而且恰好就住在宁市。” 因为之前帮程熊蔺找常鸢找了很久,所以阿卓在找人这方面可谓是招数极多,短短几个小时,便有了结果。 程熊蔺闻言坐直了身子,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循着蛛丝马迹找到罪魁祸首了,她还有些莫名的兴奋:“有地址吗?” 第53页 “有,我们的人在去的路上了。”阿卓又补充了一句,“警察那边我没有通知,毕竟不知道具体情况。” “嗯,记得带上录像录音的设备,会用下作手段的傢伙,恐怕也有别的滥招,小心一点。把定位发到我手机上。”程熊蔺冷静地回答,挂了电话,等了一会儿收到了阿卓的回覆。 程熊蔺用手指放大了手机上的位置,念道:“芳华路28号。” 闻言,常鸢转动方向盘,急速转弯,朝芳华路的方向行驶稳当后,才问道:“找到人了?” 程熊蔺看着前面的马路:“嗯!”却勐地想起,那人似乎和常家有关系,那刚刚自己说他们是“下作的傢伙”,常鸢不会生气吧。 常鸢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她心里咯噔一声,略有些不安:“你的人已经去了?” “在路上,我们离得近,他们随后就到。”程熊蔺言简意赅,这件事她不好宣扬,又不方便报警,只能先让自己的人去探探风。 常鸢心知程熊蔺是非去不可了,自己也不再劝,大不了有什么意外,自己全力保护她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总裁黑化的问题,我不方便剧透…… 第29章 芳华路28号, 在宁市东南角落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常鸢将车停在路口, 扫视了一遍陌生的街区。 这条路不宽, 最多能容两辆车并行,两旁的商铺多是些文艺小店, 装饰得很好看,但卖家和买家都安静不说话, 巨大的榕树垂着细密的长须, 端庄地守在路旁, 树荫下偶尔有附近小区的老人领着孙子孙女路过。 很平静,甚至于很美好。 但常鸢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她压住程熊蔺的肩膀, 让她等一会儿再下车。 已经都到了,程熊蔺心里有些着急,但她不由自主地信任常鸢, 她看着常鸢下车,绕着汽车走了一圈, 时而抬头, 时而低头。 看着看着, 程熊蔺觉得常鸢有些神神叨叨的,不由得笑出来。 确定没有什么潜在的威胁,常鸢这才略微放松了心神,疑惑地回头看程熊蔺,见她一脸揶揄, 无奈地一笑,将她所在的那侧车门打开,让她出来。 程熊蔺见她放在车门顶部的手,故意用头顶了顶,调笑的语气:“常大助理,我现在出来保证安全吗?我好怕怕的。” 一片好心还被笑话,常鸢索性把手掌下压,按在程熊蔺的头髮上,程熊蔺一下子站不起来,又坐回了车厢,结结实实来了个屁股蹲儿。 程大小姐,宁市的第一名媛,何时有过这样的窘态,干脆赖在车里不出来了。 常鸢不由得笑弯了眉眼,伸手进去把人横抱出来,却不立刻放下。 路旁的行人两两三三朝这边看过来,程熊蔺羞得直捶常鸢的肩膀:“放下放下,成何体统,我自己走!” 常鸢耸了耸肩,放柔了声音告诫她:“别只顾着笑话我,小心驶得万年船,待会乖乖躲在我后面,听到了么?” 程熊蔺见常鸢一脸严肃,自己又被悬在半空,不上不下,自然是忙不迭地点头:“我很认真的,只是你刚刚的样子太好笑了,这才是路口,28号还远着呢!” 常鸢将人放下,转身去取车钥匙。 程熊蔺一落地就站直了身子,微微抬起下颌,假装忘了自己刚刚受制于人的样子,直接往前走。 常鸢几步上前,拽住她的手腕,朝她发了一个威胁的鼻音:“嗯?” 程熊蔺听得一抖,自觉自发地倒退散步,伸出手恭敬地展开,做低伏小地说话:“常大助理,您先请,小的错了。” 一番玩笑下来,两人一时都忘了刚刚来时的紧张,有说有笑地看两边的门牌号,倒更像是到这里访友做客的小情侣。 站在芳华路28号的门口,常鸢收敛了脸上的笑,程熊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那是一家很低调的奢侈品包包护理店,门上的招牌不显眼,门洞里也一片漆黑,看不出来里面有没有人,和一群鲜亮的邻居店铺比起来,这家显得看着怪渗人的。 见到这样的店,程熊蔺总算是有点怕了,她抓住常鸢的手臂,将半个身子躲在她身后:“常鸢,我怎么觉得怪不对的,这样的人没必要和我过不去啊!” 常鸢也觉得奇怪,她护着程熊蔺往里面走,门没关,她直接走进去:“请问有人在吗?” 半天也没有任何反应。 常鸢扫了一眼店里的布置,里面点着小灯,倒不显得阴暗了,四周挂着一些皮具,桌子上是护理的各色用品,正中间还放着一个奢侈品小包,长长的链条从桌子上搭下来,一半被擦得锃亮,一半还灰扑扑的。 程熊蔺也跟着打量,指了指店铺里面的门:“常鸢,那里还有个门。” 常鸢让程熊蔺站在原地,皱着眉上前,轻轻一推,门便开了,她伸头往里面看了一眼,看到地上的时候,眼睛微微睁大。 “叫警察吧。”常鸢面无表情地出来,拉了程熊蔺的手就往外走。 “为什么?里面有人吗?”程熊蔺想转身去看。 “别看了,人死了。”常鸢整个脸面如冰霜,里面的女人躺在血泊之中,血色已经生暗,明显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了。 第54页 程熊蔺惊诧地说不出话来,仍好奇地往门里窥了一眼,只看到一双白色的鞋,无力地倚着地面,她赶紧收回视线,压住心头的噁心。 两人到了门口,阿卓他们也到了,阿卓从车里端出一个电脑来,噼里啪啦地敲了几个按键,汇报导:“大小姐,网络上出现了一大堆技术分析贴,证明了视频里的人不是你,似乎是宋总裁做的,现在的舆论控制的很好。” 刚刚遇见一个死人,就算是个好消息,常鸢和程熊蔺也高兴不起来。 “帮这家店主报个警,你跟一下,了解一下死因。”程熊蔺有气无力地安排,便想回家休息了。 常鸢见她心情不佳,不说话地跟上去。 阿卓带着人进到店里,脸色大变地发现死了人,便按照程熊蔺的吩咐报警。 一回到家,程熊蔺整个人扑在沙发上,脸埋得深深的。 程熊蔺从小的生活可接触不到这些,常鸢想她大概还需要消化一下,便一声不吭地坐在一边,安慰地摸着她的嵴背。 半晌,程熊蔺终于抬起头来,面色因唿吸不畅而通红,盯着常鸢的眼睛,声音有些颤抖:“常鸢,那个包……那个包好像是丁香的。” *** 对有些女人来说,包是和情人一样重要的东西,作为富三代的丁香更是如此,包不仅要好看,还要独一无二。 而那个在芳华路28号出现的链条小包,刚刚好是常鸢那次“借用”过的那一只。 常鸢也记起来了,的确和丁香的包有七分的相似。 “常鸢,你们常家是做什么的?”程熊蔺忽然问道。 “情报。”常鸢桃花眼的古潭水越加深邃,冷得彻骨。 程熊蔺从沙发上跳下来,亮着眸子,颤抖着双手跟常鸢分析:“丁香跟你们常家合作了!难怪难怪,那次我改签航班又提前那么早去机场,丁香却能一下子找到我。” 常鸢记得,当时她可是一个角落一个角落找过去的,丁香恐怕没有这个耐心。 程熊蔺的脑袋仍急速地运动:“不止不止,你还记得上林筑的那个跟你动手的陌生人?我、你和宋珲同时出现在上林筑,这完全是临时起意的?那个人是怎么能准确地找到你,跟你动手,然后和宋珲接上头的?” “因为丁香在。”常鸢顺着程熊蔺的推理说话,“弄那个视频,她的动机确实很明显。” “还有,那种侮辱人的视频,一般人都会做男女厮混的,这个偏偏做了女人和女人的,分明是她知道了我们俩的关系!”程熊蔺只觉得线索一条条全合上了,越发咬牙切齿。 “为了个宋珲至于吗?我们好歹也是一个幼儿园、一个小学、一个初中长大的,”程熊蔺紧走几步,站到常鸢面前,要不是多年的修养还在,她马上就要破口大骂,“不行,我要上门打她一顿,现在,立刻,马上!” “可这些都是我们的推理。”常鸢仍保留了一丝清明,如果丁香真的和常家合作的话,仅限于私仇私恨吗? “不管了,我先打一顿。”程熊蔺现在气得失去理智了,只想先揍一顿泄愤再说。 常鸢拉不住她,只能看着她很快地上楼,换了身运动服,风风火火地拉着常鸢又出了门,直接往丁香家而去。 常鸢无奈地紧跟着她的步伐,丁香毕竟瘦瘦小小的,两个人要是打作一堆,她还真不好意思插手。 丁香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去世了,她一直和丁爸爸住在丁家的别墅里,因为刚刚被宋珲赶出来,她正把自己锁在卧室里抱着枕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丁家的佣人大都认识程熊蔺,便都没有干涉,任气势汹汹的程熊蔺飞快地冲到楼上丁香的卧室门前,大力捶门:“丁香,你给我出来。” 丁香惊奇地听到程熊蔺的声音,疑惑地抬起头,哭红了的眼睛像正在凶人的兔子眼:“我不出来,在宋珲哥哥办公室欺负我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追到我家来!来炫耀吗?你滚开,我讨厌程熊蔺,最讨厌了。” 这种话此时更像是火上浇油,程熊蔺气得直想跳脚。 常鸢在旁边默默看了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轻轻一转便把门开了,为虎作伥地示意程熊蔺赶紧进去。 程熊蔺还来不及惊讶,就被常鸢推进去了。 常鸢垂手站在一边默默观察,她想知道丁香怎么解释,或者她身上有什么反常之处。 被推进来的程熊蔺一脸懵逼地站在门口。 她就这么进来了?常鸢不劝她一下?拉她一下吗?还有常鸢哪来的丁香家的钥匙?常鸢也开过她家的钥匙!难道那把钥匙是万能钥匙? 程熊蔺脑子里各种念头一下子全缠到一起了。 见两个人堂而皇之地就闯进来了,丁香赶紧从床上跳下来,一边抽着鼻子哭,一边愤恨地指着程熊蔺:“谁准你们怎么进来的?你们给我出去!这是我家!” 面对这么嚣张的丁香,程熊蔺还在犹豫。 那个……就这么打吗?还是需要走什么程序?我先骂两句再打,还是边打边骂? 程熊蔺求救地看向常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起评论区有叫丁香的小仙女找上门来了的,希望她不会看到这一章…… 第55页 第30章 程熊蔺脸色难看地站在那里不动, 一双眼求救地放在常鸢的身上, 旁人要是不知程熊蔺来这的目的, 恐怕还会以为受欺负的人是程熊蔺了。 常鸢不明白程熊蔺为什么还不动手, 便走到程熊蔺身边,低垂着头, 在程熊蔺耳边轻声问询:“怎么了?” 程熊蔺偏过头,耳廓边缘恰好擦着常鸢嘴唇划过, 她脸更红了, 结结巴巴地问:“打人怎么打?” 常鸢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把她拉着转个身,两个人聚着头在那里商量:“扇耳光?电视里那些上流大小姐都这么打人的。”说着低头看了一眼程熊蔺骨节分明, 莹白泛光的手指, 感嘆道,“你手好看,扇起耳光来应该还挺漂亮的。” “打人不打脸, 上来就扇耳光,显得我很没教养。”程熊蔺满头黑线, 好奇地问道, “要是你, 你怎么打?” 常鸢想了想自己平常动手的场景,看了看程熊蔺,又转头打量了一下瘦小娇弱地站在那里的丁香,摇了摇头:“我那套不合适,要不别打了, 我们还是问问情况?她要是被质问怒了,先动了手,你自然可以狠狠打回去了!” 程熊蔺点了点头,只好先压抑住心里被丁香背叛友谊的愤怒,转身朝她走去,想跟她先讲一讲道理。 丁香泪眼朦胧地看着两人在那里背对着她嘀嘀咕咕,心里犯疑又心虚,这程熊蔺究竟是来干嘛的! 程熊蔺也不绕弯子,直接就质问最关键的环节:“泼我黑水的视频跟你有关系?” 虽然是质问,但已经基本是肯定的语气了。 丁香脸上还挂着泪,乍一听到程熊蔺的质问,不由得后退一步,仰着小脸,强撑着骨气说:“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你自己生活作风不正!” “还嘴硬!”程熊蔺伸出手将人拽回来,罚站一样让她站好,“我手里有证据,你最好老实点说。” 丁香挣开程熊蔺的手,往门口逃,边逃边否认:“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有证据你就去告我啊!” 常鸢却快她一步,直接挡在了卧室门口,跟程熊蔺生气也有三分和气的模样不同,常鸢那冷沁的眸光一投射过来,丁香吓得有点想发抖,带着哭腔扬声说道:“你们有证据上证据,这是我家,你们是想在我家逼死我吗?” 程熊蔺皱了皱眉,这丁香既不承认,也不动手,一味地只知道躲,她这口气怎么撒? 常鸢的目光绕过丁香,看到程熊蔺面色不虞的样子,便猜到了几分,不由得觉得好笑,她只好出面帮一把了:“丁小姐,这事是不是你做的,你心里是清楚的。我们能找到这里也说明,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今视频里假冒蔺蔺的女人已经被杀了,你会被指认为兇手?还是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你需要考虑清楚。” 常鸢冷静的分析一说完,丁香便跌坐在地板上,她睁大了双眼看着常鸢,又急迫地向程熊蔺求证:“死了?” 程熊蔺点了点头。 “我没有杀人。”丁香愣在当场,脱口而出,“我只是……” 丁香话说了一半便不再开口,但程熊蔺和常鸢已然明白,丁香就是主犯之一。 “丁香,帮你做事的人是谁?”常鸢严肃地看向丁香,“是你主动找他们的,还是他们主动找你的。” 谁主动,这很重要! 丁香没有回答常鸢的问题,而是果断仰起脸,脸上还遍布着泪痕,眼睛紧闭,对着程熊蔺豁出去地说道:“你打我吧,就是我做的,反正出了这事,你和宋珲哥哥再不可能结婚了,我绝不后悔。” “大不了,你把我打死好了。” 丁香耍无赖的样子一摆出来,程熊蔺心里这口气真是上不去下不来,她高高扬起手掌,但看着丁香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吓得颤抖不已,就气闷地甩下手,扑到常鸢怀里求安慰。 她觉得自己就是被丁香那个死不要脸的欺负了,不就吃定了她修养好,不会动手吗! 常鸢将程熊蔺揽在怀里,继续对着丁香说话:“丁香,蔺蔺和总裁的婚约早就解除了,可是你却执意做了这种事,你不该忏悔吗?” 丁香睁开眼,看到两人抱在一起,越发印证了两人是恋人的猜测,她心里也明白自己做错了,但重来一次,她一定仍会这么做的。 她坐在地板上,手上还抠着地毯上的白色的绒毛,低声问道:“你们什么事都瞒着我,却要我明白你们的苦心,这是不是不太合理?” “在此之前,我看到的是程熊蔺宁愿把宋珲哥哥推到一个小演员床上也不帮我,我看到的是程熊蔺风风光光地去风华集团,风华集团的员工簇拥着他们的未来总裁夫人,我却非要伯父带着才能进去,我看到的是在慈善晚宴上程熊蔺挽着宋珲哥哥的手臂谈笑风生,我只能一个人躲在一边……” “我已经等了太久了,这一次想主动去争取,有什么错?” 听了丁香说出的这番话,程熊蔺松开了抱住常鸢的手,察觉到腰上一松,常鸢略微皱了眉,伸手反把她的腰紧紧搂住,便听见程熊蔺在说:“丁香,没有人有义务跟你解释一切,但你自己要会看会想,如果看不穿想不透,那就不要轻易下决定。” 第56页 “你等了很久很难过很心焦,但有没有想过这个视频出来的时候,我的心情是什么样的?你要争取可以,但是不能以牺牲别人为代价,这是底线!” “这次的事我现在就可以跟你翻篇,但我们俩的交情,你妈妈我小姨的旧情,总有一天是会耗光的。”程熊蔺深深地看了一眼坐在地上颓唐着的丁香,转身揽着常鸢就要离开。 “等下,蔺,还有……”常鸢想拉回程熊蔺,这事绝对不是姐妹吃醋陷害的事啊,背后还牵连着常家和一条人命。 丁香忽然哭出声来,从地上爬起来,紧紧拉住程熊蔺:“阿蔺,对不起,我一时昏了头,我找他们的时候,只说用几个子虚乌有的报导,我没想到他们会弄这么大的动静,我后来找他们撤回的,可是他们却不理我了,真的,我真的没想伤害你。” 程熊蔺听了心里其实稍微好受了一点,但是还是不愿久留了,她拂去丁香拽住她袖子的手,冷冷地朝门外走去。 既然犯了错自然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原谅,程熊蔺不是任人欺负还宽容大度的圣母。 常鸢听到丁香的话,心里猜测丁香也不过是被利用了,她可知的信息不会太多,算了,还是先顾着程熊蔺吧,脚下便再不迟疑地跟着程熊蔺的步伐匆匆离开丁家别墅。 回去的车上,程熊蔺心情不好地沉默着,半晌,她拿起手机拨通了阿卓的电话:“如果还在查证的话,把店铺桌上的那只包想办法帮我处理掉。” 阿卓应下,又汇报导:“大小姐,警方查了证据,店铺里有大量财务丢失,已经初步断定是入室抢劫了。” 程熊蔺默了默,点了点头:“嗯,继续跟,看有没有其它的证据,一个礼拜之后查不出什么,再撤掉我们的人。” 常鸢离得近已经听到了阿卓的汇报,主动跟程熊蔺说起了常家的事:“蔺,这些事肯定就是常家做的了,我们必须有所防备了。” “你觉得他们图什么呢?”程熊蔺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费劲地思考。 常鸢见程熊蔺已经很累了,只好避重就轻地说:“也许跟宋珲有关吧,一会儿我把这些事给他发个邮件。” 程熊蔺浅浅地应了一声“嗯”,感觉到常鸢在身边,心情放松了些,渐渐涌上睡意。 半天没听到程熊蔺继续说话,常鸢才偏头看去,她竟然依靠着椅背,皱着眉头睡着了。 无奈地一笑,常鸢伸出一只手轻轻帮她磨平眉头间的愁纹。 今天一天确实太累了。 *** 接到常鸢发来的邮件,宋珲哭笑不得,没想到那个叫丁香的女人还插了一手,这是有多无脑,这种手段,要不是常家在后面添油加醋,这个丁香怕是一早就被揪出来示众了吧。 宋珲看到邮件末尾,常鸢又加了一句,别为难丁香,他陷入了深思,女人之间的爱恨情仇真是捉摸不透,以前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争的是男人,如今她们三个女人一台戏根本不需要男人做配角了。 宋珲仰倒在办公椅上,双手放在脑后,微微闭上眼睛放松了身体,默默地想:我的存在感是不是太低了。 略微小憩了十来分钟,宋珲吐了一口胸中的浊气,把常鸢的邮件整理了一下发给手下,让他们继续拷问常鸩,关于丁香和他们的合作细节,然后又把风华几十年的项目资料全细细查勘了一遍,他必须尽快确保风华的每一个细节都不给常家留漏洞。 这一忙便到了深夜,宋珲抿了一口极苦的黑咖啡,给常鸢回邮件:丁香的确是随便在网上找了群“水军”,只是这群水军被常家冒充了,这才有了后面的事,而那个死去的女人应当是常家怕暴露了自己,杀人灭口而做的。常家的事,倒不用过于担心,他这边已经在做防备了。 噼里啪啦地写完正事,宋珲放慢了速度,慢慢写到:“小鸢,你们俩才确定关系,住到一起确实不合规矩。最近,有人恰好送了我一栋别墅,又恰好正好在程熊蔺那座别墅附近,不如你住过去?密码锁,别墅院门的密码是你的生日,别墅大门的密码是我的生日。” “你想一想,做邻居是不是也很有情趣啊?” 宋珲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写的邮件,骤然咳了一声,被嘴巴里没来及咽下的黑咖啡呛了个彻底,整个脸通红一片。 不就是随便提个建议吗?至于这么心虚吗自己。 挺直腰杆,这要求超级正派,超级合理的。 宋珲果断按下了发送键。 作者有话要说:  冥冥的总裁必须兢兢业业、智商在线,哈哈哈,又熬夜了小可怜。 第31章 到家的时候, 程熊蔺才懵懵地清醒过来, 四周已是暮色四合, 没曾想, 两人竟然在外面奔波了整整一天。 “你醒啦,我看你睡得香就直接带你回家了。”常鸢一边锁好车一边低着头冥想今晚的伙食问题, 她那现学现卖的手艺虽然不算太差但毕竟有些单调,她要不要找个私厨到家里做晚饭呢?可她现在还不完全知道程熊蔺喜欢吃什么, 遂只好问正主了, “晚饭你想吃……”什么? 常鸢一句话还没说完, 累得脚抬不动的程熊蔺干脆站在原地,闭着眼睛, 朝常鸢张开双臂, 理所当然地命令道:“抱抱。” 第57页 闭着眼睛求抱抱的程熊蔺把常鸢可爱到了,她轻笑一声,索性不管自己被打断的话头了, 也张开双臂抱过去。 她揽着程熊蔺的肩,程熊蔺则箍着她的腰。 常鸢感觉到从程熊蔺身上传来的淡淡暖热和轻微压力, 温暖又安全, 惹人眷念, 只是都到家门口了,要腻歪也应该先回家关了门再说吧。 于是常鸢艰难地退后半步,松开手拉着程熊蔺往家走。 动作间,程熊蔺的眼睛细细地打开一条缝,瞧见自己仍站在车库门口, 微微鼓起了自己的脸颊,紧紧缠住常鸢的腰,别扭地说:“别走啊,我还没到家呢。” 看着缠着自己的黏煳精,常鸢哭笑不得。原来刚刚的求抱不是想她了,纯粹只是懒得走路了。 懒虫。还是只会撒娇卖萌的大懒虫。 有求必应的常鸢无奈地摇了摇头,微微弯下腰,手放到程熊蔺的膝盖弯下,正要将人横抱起来,程熊蔺却半眯着眼睛后退一步:“我不要公主抱。你抱我的时候,我还要用力挂住你的脖子,还要担心你把我摔着了。太累了。” 被抱着走,还嫌弃那么多。 常鸢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那小祖宗,你说怎么抱?” “背我,这个姿势好像要轻松一点。”程熊蔺睏倦的双眼似乎蹭得一下亮了,两只手自觉自发地放到常鸢肩膀上,轻轻一跳,把自己跳到了常鸢的背上,一伏上去就跟粘了双面胶似的,严丝合缝。 常鸢被她的冲击力撞得晃了一下,稍稍稳住,才严肃了加q一q一q零q八q一q七q九q五q一脸孔,认真教训她:“要小心一点,我要是没站稳,你大概会脸着地,那时候破了相了可别怪我。” 趴在常鸢背上的程熊蔺鼻子哼哼两声,她不信常鸢还能摔着她,低下头把脸贴在常鸢的背上,脸颊暖融融的,好舒服啊! 背上完全没了声音,常鸢也不知她是知错了,还是睡着了,只能暗暗嘆一声,双手将背上的人周全地护着,脚下的步子虽然不慢但一点儿也不颠簸。 常鸢想着要赶紧把人送回家,让她躺在软绵绵的床上,这样才最舒服。 等常鸢把人塞到被子里,程熊蔺眼睛都不睁开,一沾床立马钻到被子里了。 常鸢再次无奈地笑了笑,转身先去给宋珲发邮件,等邮件发完,才看到本应该睡着的程熊蔺茫然地坐在床上,一看到常鸢进来,就喜不自胜地掀开被子的一角,热情地邀请道:“常鸢,快来,我们一起睡。” 常鸢站在床边,心虚地咳了一声:“一起睡?” 程熊蔺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常鸢只能却之不恭了。 常鸢手脚侷促地平躺在程熊蔺身边,程熊蔺两手环住常鸢的腰,脸贴着常鸢的右手上臂,正安然地睡着。 此刻,对常鸢来说,卧室里的空气有点逼仄,让她透不过气来。 要不说点什么,缓解一下侷促的气氛? “蔺蔺,”常鸢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胡乱闲扯,“中午你和你爸吃得不多,不饿吗?” 程熊蔺咕哝了一声:“气都气饱了。”头在常鸢手臂上压重了几分,“你饿了?” 常鸢一噎,回道:“我也不饿,冰箱里还有些吃的,你要是饿了喊我一声,我给你做夜宵。” 程熊蔺却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我妈妈说,喜欢一个人要给她做饭吃,我要给你做,你吃不吃?” “吃。”睡着了也会撩啊,常鸢赶紧回应道,“我也喜欢给你做,就是做得不太好。” “你做的粥宇宙第一好吃。”程熊蔺闭着眼睛露出了笑容,只是这笑容一点儿不善良,“你按电压锅按钮的样子又帅又萌。” 常鸢:…… 常鸢一时再想不起别的能闲扯的东西,偏偏程熊蔺每说一句话就靠近她一分,这让她怎么做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反正今天已经确定关系了,那程熊蔺就是她现在的女朋友,未来的媳妇,她可以跟她做任何事吧。 这合情合法吧? 常鸢偷偷地转身,但被子偏偏被带动得发出沙沙的声音,常鸢按住被子,希望它不要再响了,万一把程熊蔺弄得睁开眼睛,她就不好意思继续了。 这么一边转身,一边按住此起彼伏作响的被子,等常鸢完全侧过身来的时候,脑门都快流汗了。 她刚松懈了几分心神,抬头看向程熊蔺的脸,勐地见她睁着一双揶揄的眼睛笑着看她,风风火火的缩回去,安安分分平躺好,结结巴巴地:“我想看你盖没盖好被子。” 说完,常鸢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手指微微弯曲,紧紧抓住床单,心里默念:别再把我踢下床去了,我想睡床,特别想睡床,再也不想睡沙发了。 耳边传来了沙沙的摩挲声,程熊蔺动了,常鸢赶紧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她都睡着了,程熊蔺不会这么残忍无情吧。 可一颗心心悬得跟盪鞦韆似的。 摩挲声戛然而止,突然冒出来的温柔湿热的唇覆在了她的唇上,常鸢勐地睁开眼,只见程熊蔺两手撑着床,正停在她的正上方,脸上带笑,认真地低头亲吻着她的嘴唇。 浅尝辄止的吻,像隔着一层纱落在唇上,唇角和脸上,让人愈加心痒难耐。 第58页 似乎是作乱够了,程熊蔺抬起头,笑语道:“刚刚你是不是想这么偷亲我?”话语里分明是掩不住的得意。 她堂堂大小姐,必然是比怂货小助理大胆多了。 常鸢眼睛不错地盯着程熊蔺微微泛红的脸,她抬手扣住程熊蔺的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主动吻了下去,嘴唇之间的摩挲甚至也无法让她满足,她想更深些,更深些,但又不得其法。 程熊蔺微微张开唇,常鸢这才找到入口。 两人唇齿缠绵间,常鸢的手自来熟地攀上了程熊蔺的柔软。 吻到缺氧,常鸢才抬起头来,看程熊蔺已经被欺负地两眼雾蒙蒙的,又低头继续吻下去。 两个生手,一夜就这么吻过来吻过去,完全没别的进展,也不需要别的进展。唇齿相依已经是满室的温柔,两人直到累得相拥着睡过去,才安分了一点。 那边,可怜地一个人加班的宋珲发了邮件,白白等了好几个小时,手上的风华资料已经看了大半,也没收到常鸢的回邮,他只能关了电脑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在休息室歇下的时候,宋珲还在想,他明天必须亲自去一趟程熊蔺家,盯着她们分居才行。 *** “姐?”早上10点,程熊儒打开了别墅的大门,一进门就话唠般地嚷嚷,直朝着二楼而去,“爸让我送你去机场,你快点!我今天还有篮球赛要打,你别耽误我功夫。姐,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小姑娘可严格了,做男神不仅要学习好,还要运动好,为了当校草,我的日子过得苦,你可别再给我添乱了。” 说话间,程熊儒已经到了二楼,敲了敲卧室的门,“姐,我进来啦。” 半晌没反应,程熊儒也顾不得礼貌不礼貌了,赶飞机要紧,赶篮球赛也要紧啊。 待他转动门把手后,才一跨进门,只觉得眼前一道虚影一晃而过,然后他就被一脸懵地推出了卧室,来不及反应过来,卧室门又砰得一声关上,差点撞到他的鼻子。 “什么鬼?”程熊儒站在门口发愣,“姐,你在里面吗?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喊一声,我找人来救你。” 程熊蔺已经匆匆穿好了衣服,听到弟弟的声音满头黑线,遂打开门去,站到程熊儒面前,生气地说:“等你找人救我,我恐怕已经被撕票了吧。” 程熊儒摸摸鼻子,嬉皮笑脸地回道:“我还是祖国未来的花骨朵呢,对我要求低一点哈。” 正说话的时候,程熊儒瞪大了眼睛看着程熊蔺背后又走出一个女人,头髮明显还有三分凌乱,一脸坦然地穿着她姐的睡衣,最过分的是,脖子上那是吻痕吧。 程熊儒登时一张嘴惊讶地都快塞进去一个鸡蛋了:“姐,姐,姐,你金屋藏娇!” 做了坏事的第一天就被程熊蔺的亲弟弟看到了,常鸢现在心里很害羞,但她拼命掩饰,面无表情地从程熊儒身边经过,朝他点头示意,然后似乎很淡定地就下楼去做早餐了。 昨晚两人都没来得及吃饭,程熊蔺现在肯定很饿。 程熊儒看着常鸢一步步下楼去,回头看向他姐:“姐,她这稀松平常的样子,一看就是老情人了吧。” 亲亲都能玩一晚上的老情人么? 程熊蔺掩饰自己的尴尬,扯了扯程熊儒,让他跟着自己下楼去,转移话题道:“来这儿找我干嘛?” 程熊儒还是一脸好奇地打量在厨房忙活的女人:“姐,身材不错,皮肤也很白,除了高冷了一点,堪称女神级别啊。” 程熊蔺伸出手把弟弟的脸转回来:“别看了,那是我的女人。你个小屁孩还是回学校早恋去吧。” “切,我这岁数早就没早恋了好吧。”程熊儒乖乖地不打量了,“我这不是好奇,姐姐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吗?这么多年就见这么一个,稀罕。” 常鸢感觉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移开了,松了一口气,认真的做煎蛋,担心自己要是煎煳了,给程熊蔺丢脸就不好了。 程熊蔺哼了一声,假装不耐烦地问道:“还没说呢,来干嘛?” “对对对,差点忘了。”程熊儒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机票,“老头给你订的,说是外公书画展急缺人手,让你现在就去帮忙。” “我不去。”程熊蔺一口回绝,“现在都没事了,我还躲什么躲?” 程熊儒把机票往程熊蔺手里一塞:“姐,外公平常可最疼你了,你忍心让翘首以盼等你的外公失望?” 程熊蔺被噎了个正着,把熊老搬出来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眼光偷偷挪开看了常鸢一眼,常鸢应该会陪自己去吧。 程熊儒见程熊蔺脸色缓和,就知道自己这重任可算是完美完成了,一副贵客的模样端正坐在餐桌边,等着她未来的姐姐老婆给他做饭吃。 虽然他来之前已经吃过了。 “姐,我该叫她什么啊?”等早饭吃的间隙,程熊儒挠挠头,“姐妻?怪怪的。” “叫姐姐啊笨蛋!”程熊蔺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都是姐姐,总要分开啊!”程熊儒转头看向常鸢,大声问道,“这位姐姐,以后我叫你程熊蔺她老婆吧。字数虽然多了点,叫起来麻烦了一点,但我是年轻人,受累点没关系的!” 第59页 常鸢、程熊蔺:…… *** 下午四点,宋珲做完了手上的紧急事务,便带着四个保镖来到了滨江西道,程熊蔺别墅所在的小区。 这群保镖加上自己应该能强行让常鸢住进新别墅吧。 他犹豫了一下,按下了别墅的门铃。 等了很久还不见人开门,宋珲想,难道那么不赶巧,两人刚好不在家,这种风波刚刚平息的时候,程熊蔺应该会蛰伏在家一段时间才对,或许只是没听见,宋珲是知道程熊蔺家没佣人的,所以便耐下心来继续按门铃。 物业巡视的保安刚好路过,见他一直按门铃,便好心地上前解释:“先生,这家业主今天刚离开,报备的信息是去国外一段时间,您要有事还是直接联繫她本人。” 昨天才见过,今天就出国了?这么草率吗? 等等,昨天常鸢似乎是特意问自己要了证件,难道就是为了和程熊蔺一起出国? 合着她们俩不止是同居,还是筹划已久的私奔啊! 第32章 宋珲穿着灰白色的西装, 一身的装束一丝不苟, 高高大大地站在程熊蔺家别墅的门前, 孤零零的。 四五米远的地方围着四个黑衣保镖, 不解地看向总裁站在别人家门口,不明白总裁为什么不事先联繫好呢, 这样碰壁实在是太掉价了。 宋珲只是想发起突然袭击,给程熊蔺和常鸢打个措手不及而已。 宋珲有些不争气地想, 现在要是在办公室就好了, 他还能摔几个名贵摆饰发泄一通, 而现在只能背对着保镖们默默桑心。 正懊丧的时候,身后却响起了说话的声音。 “女士, 请问您是这里的业主吗?”保镖甲伸出手, 一脸冷酷地将人拦住。 “我不是,”见到宋珲站在那里,女人指着他的背影, “我找他,他认识我。” “谁不认识我家总裁?”保镖乙同样一脸冷酷, “请您自报家门, 我们汇报过总裁之后才能允你靠近。” 女人受了挫, 却不想乖乖报身份,她总觉得自己应该是特别的,便当场蹦起来,勐地挥动双手,朝着宋珲的背影喊出声来:“宋珲哥哥, 是我!我找你有重要的事!” 宋珲恢復了自己脸上的表情,挂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转过身来淡淡地看了一眼站在保镖圈外面的女人。 宋珲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地把它藏在了眼睛深处,他抬步离开程熊蔺家门口,朝着别墅小区大门走,一步一步有力而坚定,丝毫看不出方才的沮丧,除了第一眼也没再继续给来人多一眼的目光,冷冷地开口:“丁小姐,你似乎很不简单。” 他的行踪一向是保密的,但丁香却在这里遇到了他。巧合?不太像。 丁香瞪了一眼伸手拦住自己的保镖甲,见宋珲朝她走过来,加速了的心跳泄露了她的紧张,几步上前挂住宋珲的胳膊。 宋珲脚步微微一滞,伸手另一只手把丁香的手掰开:“丁小姐,请不要动手动脚。我的容忍度是有限的。” 他今天带了保镖,丁香要是再敢蹭上来,别怪他不绅士了。 见宋珲脚步很快继续走,丁香这才明白宋珲不是走向她,而是离开这里,她加快了几步,为了跟上宋珲的速度,甚至开始小步地跑起来:“宋珲哥哥,她们是真心相爱的,你早应该放弃了。” “我何时要丁小姐帮我做决定了?”宋珲浓眉不悦地攒聚着,转头瞪了一眼丁香,“我听闻丁小姐之前用了些下作手段陷害阿蔺,怎么,现在不在家闭门思过,还要出来兴风作浪?” 丁香被喜欢的人直喇喇地指出之前的事,脸上满是难堪,但仍执着地跟他说话:“宋珲哥哥,我都是为了你,从高中起我就喜欢你了。她们不爱你,可是我爱你呀,你看看我。” 丁香只有一米六,在一米八三的宋珲面前看上去像只可怜的小白兔,红着眼眶向宋珲祈求一份微不足道的关注。 宋珲停下步子,但仍旧不看她:“承蒙青睐,但我心有所属,丁小姐还是不要用错心了。”说完,掉头继续走,没有一点留恋。 站在原地的丁香无声地流下泪来,这是她第一次亲耳听见宋珲的拒绝。 程熊蔺果然是骗她的,她说不能扭着手帕在墙角等爱,可是现在她站在他面前,她得到了什么,是彻彻底底当面的拒绝。 丁香的眼里渐渐染上浓郁的恨意,她用手很快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又追到宋珲的身后,喋喋不休地说话:“宋珲哥哥,常助理喜欢的是程熊蔺,程熊蔺喜欢的是常助理,她们已经弯成蚊香了,你没有机会的。她们已经同居很久了,或许什么事都做过了,这样的女人你还要吗?难道你不觉得噁心吗?” 刚开始还算正常的话语,说着说着私自加了剧毒的毒药。 宋珲骤然转身,对着丁香怒目而视:“你也是女人,说话放干净点!她们相爱就相爱,我都没怎么样,你有什么立场在这里说三道四?” 丁香抓住宋珲的手:“宋珲哥哥,我知道你心里也是恨的,对不对?程熊蔺她怎么敢,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帮她,程家的家业也在你的帮助下蒸蒸日上。可是她做了什么?她强迫你解除婚约,还挖你墙角,把你最重要的左膀右臂常助理抢走了。你不恨吗?你一定恨的。” 第60页 宋珲想挣开丁香的手,但丁香却抓得更紧:“宋珲哥哥,你别恨,我会帮你的,常家答应我了,一定要程熊蔺付出她应该付出的代价。” 说着,丁香勾了勾唇角,撕破了一切弱小的伪装,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这世界都是踩狼虎豹,小白兔是没有生存权利的。小时候,自己的亲妈更喜欢程熊蔺;长大了,爸爸更喜欢工作出差;有暗恋的人了,他也更喜欢别的女人。 丁香真的受够了被忽略、被遗忘的命运了,她要她想要的一切都属于她,她要她喜欢的眼睛都只看向她。 宋珲皱着眉看向她,也不挣扎了,反手将丁香的两只手腕都抓住,眼睛微笑地微眯着:“你知道常家?之前的事你把我们都骗了?你和他们做了什么交易?” 丁香却闭口不言了:“宋珲哥哥,这世上真的只有我一个人是爱你的,只有我是全心全意对你的。” 宋珲知道跟常家合作最重要的就是嘴严,丁香肯定不会轻易透露什么,便放开她的手,对着她露出礼貌而疏离的笑容:“那就请丁小姐,让我看看你有多爱我吧。” 说完,宋珲朝前方停着的车走了几步,绅士地打开车门,示意丁香上车。 那边丁香揉揉手上被宋珲抓出的青乌,一脸受宠若惊地坐上了宋珲的车。 *** 常鸢坐在候机室看着自己的飞机票,这么多年了,第一次看见写着自己名字的飞机票,常鸢眼都不敢眨了。 程熊蔺撑着下巴好笑地看着她,调侃道:“常大助理,你盯着这飞机票都快半个小时了,飞机票比我都好看吗?” 常鸢这才抬起头,双眼还满是愉快的神色,丝毫不顾忌这是公众场合,直接揽住程熊蔺的肩膀,把她拉下来,倒在自己的膝盖上,埋头下去就亲上了程熊蔺的嘴唇。 轻车熟路的模样。 帮程熊蔺去处理行李託运的程熊儒恰好看到这香艷的一幕,连连后退好几步:“姐,别虐狗,请关照一下祖国的花骨朵。” 程熊蔺满脸羞红地坐起来,偷偷地掐了常鸢的腰,抬着下颌跟自家弟弟抬槓:“我还是喜欢你第一句的比喻,形象生动,特别符合你的人设,来,汪一声。” 程熊儒“切”了一声,坐到程熊蔺隔一个位子的座位上,看着常鸢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机票,好心地劝慰道:“别担心,虽然不是连号,但是你们两个大美女一开口,商务舱那些人肯定抢着帮忙。” 常鸢抬头看了他一眼,程熊蔺这个弟弟挺好的,这番她才想起第一次跟她弟弟见面,怎么能不给什么礼物呢,便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盒子,隔着程熊蔺伸到程熊儒身边:“送你的。” 程熊儒好奇地看着常鸢手心上造型古朴的小盒子,跟戒指盒一般大,里面是什么?他看了一眼程熊蔺,见她姐点头了,这才伸手去拿,还没打开就好奇地问:“程熊蔺她老婆,这是什么啊?” 一听这个称唿,程熊蔺就一个爆栗狠狠敲在程熊儒头上。 程熊儒缩了缩脖子,委屈巴巴地挪远了一个座椅,又问了一遍:“常姐姐,这个是什么?戒指什么的,我可不要。我是堂堂男子汉,除了结婚戒指,再不要别的娘兮兮的东西了。” 常鸢被逗得笑出声来,摇了摇头:“不是戒指,就是个有机关的盒子。”说着伸手,让程熊儒把盒子拿回来,亲自给他演示。 可程熊儒已经坐远了,看了一眼在旁边看热闹的亲姐姐,绕了一大圈坐到了常鸢的身边,把盒子交回去,盯着常鸢手上的盒子。 只见常鸢轻松地打开盒盖,里面安然地放着一个白玉戒指。 程熊儒立刻摆出一副我早就看穿你套路的表情:“常姐姐,我就知道是戒指。” 常鸢低头浅笑:“戒指只是我随便放在里面的。”说完旋转了盒子底座四角的花纹,递到程熊儒面前,示意他打开。 程熊儒拿过来,却发现打不开盒盖了,便干脆像常鸢一样去转盒子底座四角的花纹,却怎么也转不对,就是打不开。 “这就是个小型的保险箱,花纹是有标志的,你可以设定一个特殊的组合方式,以后就只能这个组合才能打开盒子。”常鸢解释道,将花纹稍稍转动了一下,盒子又轻易地被打开了,“这个保密性很强,盒子里面用的防爆材料,就算是拿大卡车压也破坏不了的。” 程熊儒听得惊讶不已,保险箱他见过不少,没想到还有这么精巧的,一时好奇地拿在手里把玩。 常鸢看着他手里把玩着那个常家人从前传递情报时惯用的小盒子,不由得出神想起了常家的事,她们现在出国一段时间,只希望常家能够安分一些。 她相信宋珲能够解决这些问题的,宋珲一直都很厉害。 想到这,常鸢心里默默计划着下了飞机给宋珲回个邮件。 程熊蔺在旁边看着自己的弟弟轻易就被哄过去,不由得问常鸢:“那我呢,我也该有什么礼物吧。” 程熊儒抬起头来,嫌弃地看了自己亲姐一眼:“姐,常姐姐都把自己送你了,你怎么那么贪心不足呢?” 第33章 把讨人嫌的弟弟赶走, 程熊蔺和常鸢肩并肩进了登机口, 的确如程熊儒所说的那样, 两人还没开口, 就有人上前献殷勤。 第61页 常鸢眉头一皱,拒绝了所有“好心人”, 见程熊蔺身边坐的是一位头髮花白,面容和善的老太太, 也就没再折腾, 对着老太太笑了笑, 便自己坐到了后排有些偏后的位置上。 程熊蔺见她就这么走了,心里还有些气闷, 不是说热恋期的情侣像连体婴儿吗, 为什么常鸢一点儿也不想制造机会跟自己待久一点? 程熊蔺憋足了气,带上眼罩,闷闷不乐地睡觉。 在后面几排的常鸢却浑然不知她的埋怨, 她当然也很想和程熊蔺近一点,但她可不能给那些男人献殷勤的机会。 想到这, 常鸢顺便扫了一眼坐在附近的商务精英们, 只觉得他们一个心猿意马, 意图不轨。目光所及之处,常鸢恰好注意到那边的程熊蔺已经戴上眼罩睡觉了,不由得有些心疼,最近程熊蔺似乎一直没睡过一个完整的好觉了。 她盯着程熊蔺的侧脸看了很久,真希望飞机的航程能够短一点, 这样她就能把人送到床上去好好睡一觉了。 程熊蔺的确是真的累了,刚戴上眼罩那会儿还有余力埋怨常鸢,可没一会儿眼皮就越来越沉重,唿吸也渐渐绵长起来,又因为飞机上毕竟还是有些颠簸,程熊蔺渐渐睡得昏沉不安起来。 程熊蔺只觉得自己像是浮在空中,悬着一颗心站着,熟悉的背影出现在她的正前方,她奋力向前跑了几步,拍上她的右肩膀,背影的头向右转过来,露出她18岁时初见常鸢的模样。程熊蔺刚要伸手去抓耳朵上的耳钉,让她露出真容来,常鸢却无缘无故地消失了。 程熊蔺心里一急,站在原地打转,几个来回下来,总算她又看到了常鸢,她穿着她设计的“荷”,亭亭地站在那里,朝她美美地微笑。 程熊蔺连忙上前,可宋珲却先她一步,上前揽住了常鸢的肩膀,常鸢也回了她一笑,两人说说笑笑地走远。 程熊蔺脸上尽是错愕,脚步顿在半途,心里恐慌不已地四处打量。 不对,这是哪里,真的常鸢会在宋珲搭上自己肩膀之前把人甩开的。 那不是常鸢。 她做了噩梦,她要醒来。 正挣扎间,一个人轻轻摸上她的头髮,将她有些凌乱的头髮抚顺,还温柔地把她从地上扶起来,紧紧抱住她。 程熊蔺知道她是常鸢,便无辜又茫然地环抱住她的腰,半张脸窝在她的肩颈处,还不忘跟她有一句没一句地告状。 那个常鸢却不说话,一只手抬起程熊蔺的下巴,顷刻贴了过来,甜腻的吻绵绵密密地落下来。 程熊蔺的心原本焦灼得像是烧红的铁,此刻遇到温柔的雨水抚慰,热度分毫不减,甚至还蒸腾出满身的热气来。 一吻终于结束,程熊蔺微微抬头平息自己的唿吸节奏,正想跟常鸢说话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肚子一痛,不解地下移视线。 只见常鸢手上拿着一把短小的刀子,毫无预兆地插到了她的肚子上,甚至还嫌不够重似的,又往前推了三寸。 为什么? 程熊蔺从梦中惊醒,因为太过于激动和害怕,胸脯起伏不定,飞机外正是黄昏时分,巨大的落日在云层的边缘,大片的云像是着了火一样蔓延过来,程熊蔺慌乱地回头去寻常鸢。 只见常鸢正低着头看飞机上的杂志,她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可刚要回头却发现杂志上正是宋珲的一篇採访报导,巨大的单人像独占一个版面,西装革履的样子格外“难看”。 程熊蔺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常鸢的身边。 常鸢疑惑得抬头看她,只见程熊蔺毫不客气地拿走了她手中的杂志,又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回到座位上,把抢走的杂志往一边一推,又戴上眼罩睡觉。 这是怎么了? 常鸢直觉程熊蔺心情似乎很差,便只好硬着头皮到程熊蔺那里,跟老太太打了个商量。 老太太乐呵呵地就同意了,起身的时候,还凑到常鸢的耳边说了一句:“你小女朋友生气了,好好哄吧。” 看出来了?这么明显的吗? 老太太眼里藏着睿智,笑眯眯地坐到了常鸢原本的座位上。 常鸢甫一坐下,程熊蔺就发现了,但她就是生气。一气,常鸢为什么一开始就不跟她一起坐;二气,宋珲那个贼心不死的一直惦记她的小助理;三气,常鸢在梦里竟然对她捅刀子。 “阿蔺,你怎么了?”常鸢抓住程熊蔺的手。 程熊蔺甩开。 “阿蔺,你生我气了?”常鸢继续抓住程熊蔺的手。 程熊蔺再甩开。 程熊蔺想,看在你这么认真哄我的份上,第三次我就不甩开了。 但常鸢是个察言观色的好助理,见程熊蔺此刻不想被拉手,便安分地收回自己的手,继续问道:“阿蔺,那个老太太说你生气了。” 居然不抓手了吗?程熊蔺一把扯下自己的眼罩,不开心地说:“老太太都看出来了,你没有吗?” 常鸢一瞧,这气得还有点严重啊:“阿蔺,我只是不想你牺牲色相去拜託我旁边那个男人。”说着,常鸢还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分外觉得贼眉鼠眼,“那个老太太年纪大了,也不好麻烦她。” 常鸢说的道理,程熊蔺都懂,只是心里有些别扭,又加上做了个不好的梦,这气性也就更大了。 第62页 “我刚刚做了个梦。”程熊蔺直接了当地说,看了一眼常鸢乖乖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轻哼了一声,“我梦到你捅我刀子。” 常鸢哭笑不得:“所以你是气我在梦里捅你刀子?”这也太无理取闹了吧,看着程熊蔺的小腹,笑着回道,“我一向能动手我绝不动刀子。” “动手?你还想动手!”程熊蔺怒了,可见常鸢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程熊蔺生平第一次讨厌自己这么聪明,她竟然领悟到了,脸上绯红一片,瞪了常鸢一眼,啐道,“流氓!动手也不行!” “那你想要什么?听说有很多种……”常鸢见程熊蔺脸更红了,赶紧见好就收,大胆地伸出手去,捉住她的手,程熊蔺这回没反抗了,常鸢满意地将两手交叠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看着外面的云彩,转移话题地嘆道,“阿蔺,这是我第一次出国,以后就是人生地不熟了,你要拉紧我,不然我说不定会迷路的。” 说起这个程熊蔺就兴奋了:“我保证给你制造一个超级美好的回忆,毕生难忘那种。” 常鸢点点头,程熊蔺脸上还有红晕,语速极快地跟她说起她到了m国之后要带常鸢去哪去哪,去做什么看什么玩什么,异彩纷呈的话语衬得程熊蔺愈发生动起来,完全忘了之前的小插曲,至于被她抢走的杂志,自然也没人关心了。 常鸢弯着眸子宠溺地看着她,暗自感慨,原来程熊蔺也有这种小话痨的模样啊,真可爱。 *** 飞机落地后,程熊蔺直接带着常鸢奔向外公所在的地方,因为外公身份特殊,所以一直是驻外使馆安排住处,所以到那边,两人费了不少功夫。 两人都不喜欢在飞机上用餐,所以一进大门,程熊蔺一点儿大小姐的气质都不要了,混像个几岁的小女孩,直接嚷嚷开来:“外公,你的小蔺儿快饿死了!救命。” 那边一直等着人的熊老一听到声音就横着眉毛走出了卧室,中气十足地说话:“这又是饿了多久?活该!” 程熊蔺被训了也不怕,笑嘻嘻地上楼,搀扶上熊老的胳膊,将他小心地搀扶下楼,一边走一边说话:“外公,我今天还带了个朋友过来,长得可漂亮了。” 熊老一听倒是来了兴趣,他这外孙女朋友可不多,能带上门来的更不多了,便走快了几步,精神矍铄地完全不像个八十岁的老头。 常鸢放下手上的礼物,礼貌地跟熊老介绍自己,只说自己是程熊蔺这次回国认识的新朋友。 来之前,程熊蔺说了,熊老不知道自己性取向的事,让她注意点。 熊老一见常鸢就感嘆道:“这女娃长得好,眼神清明,是个好的。”说着晃了晃自己的另一只手臂,朝常鸢笑道,“只可惜我只有一个外孙女,还没个孙女呢?” 常鸢会意地搀上熊老的另一只手臂,笑着回道:“熊老说笑了,阿蔺这样好的外孙女能得一个就是大福了。” 这是婉拒了的意思。开玩笑,要是两个人成了表姐妹,这恋爱还怎么谈。 熊老也不失落,反而觉得放着大腿不抱的女娃格外坦荡了一些,转头对着厨房说:“李嫂,给我们新来的小妹妹做好吃的。”笑眯眯地回过头又问道,“你和小蔺儿哪个年长一些?” 程熊蔺抢答道:“同年啦。我的亲外公诶,别问了,你的好外孙女马上就要饿死了,我们快去餐桌等着吧。” 等到三个人落座,一直温着的食物也上来了,红白交错,十分明显。 熊老乐呵地跟常鸢解释:“小蔺儿在飞机上不惯吃东西,下了飞机又觉得口淡,所以总要吃些口味重的。” 常鸢点头,伸出筷子挟了一筷红烧鱼放到自己碗里。 “原来小常也爱吃……”一句话没说完,就见常鸢把挑好刺的鱼肉又挟到程熊蔺的碗里,因为挑了刺,所以鱼肉有些难看。 熊老一句话噎回来,惊讶地又看见自家传说有洁癖的孙女一口把鱼肉塞到嘴里,嚼吧嚼吧就咽了下去,还甜甜地对常鸢笑了一下。 熊老坐在餐桌正首,拄着自己的拐棍默默地看着,总觉得这个氛围不太对。 第34章 熊老终于还是没忍住, 问出了口:“小蔺儿, 鱼肉好吃吗?” “好吃, 这种剔了鱼刺的鱼肉真的不能更棒了。”程熊蔺埋头吃饭, 因为常鸢的勤快,她现在半边碗都盖满了菜, 如果她不抓紧吃,整个碗眼看就要被覆盖完全了。 熊老点点头, 又慈祥地看了一眼常鸢:“小常啊, 别光顾着剔鱼刺, 我看你根本没吃两口。” 常鸢还没反应,程熊蔺就率先抬起头来了, 这才惊觉常鸢只顾着给自己夹菜了, 赶紧把满腔的爱回馈回去,笑眯眯地看着常鸢,指着满桌子的菜, 温柔地问:“常鸢你喜欢什么,我给你夹。” 常鸢完全没客气, 把自己全是白饭的碗往程熊蔺面前一送, 乖巧地回答:“小白菜。” 熊老偏头干咳了几下, 他怎么觉得这个姓常的小姑娘似乎一直在眼巴巴地等小蔺儿夹菜呢?而且一等还等好久了! 程熊蔺夹了一筷子小白菜放到碗里,看着碗里的一青二白,又蹙着眉摇了摇头:“光吃小白菜怎么能行,水煮肉片吃吗?” 第63页 常鸢点头,她其实不挑食, 都吃。 程熊蔺觉得水煮肉片的红汤融在饭里,味道不好,干脆将整碗水煮肉片端到常鸢面前,恰好把红烧鱼挡住了:“汤喝吗?羊肉汤很滋补。” 常鸢一边点头,一边不着痕迹地将红烧鱼放到面前来,她发现程熊蔺特别喜欢这道菜,她还要继续给她挑刺才行。 熊老目瞪口呆地看着程熊蔺问一句挪一道菜,挪着挪着,所有的菜全部都挪到常鸢面前挤着了。 好不容易挪完了,自家的孙女乐呵呵地继续吃自己碗里的饭菜,姓常的小姑娘则一脸满足地尽享“满汉全席”。 熊老不由得感嘆道:“如果小辈们都能跟你们这样相亲相爱就好了!” 听到熊老这样的感嘆,程熊蔺正吃着饭差点呛到,尴尬地笑,咽下嘴巴里的饭才笑着说道:“外公,年轻人关系好着呢,你老就别瞎操心了。” 熊老却瞬间拉下了脸:“关系好?那宋珲那小子为什么退你婚?那是谁在背后泼我亲外孙女的脏水!还有那个视频我都没好意思看?” 来了来了,程熊蔺就知道熊老一定会提,她硬着头皮继续吃饭,只是吃饭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常鸢见熊老眉宇间满是怒气,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着熊老诚恳地开腔了:“熊老先生,总裁和阿蔺的婚约本就是商业联姻,两人之间利益多于情意,倘或两人就此结婚,阿蔺又能得到多大的幸福呢?都说隔代亲,熊老先生恐怕是最想阿蔺得到真正幸福的人,您难道就不希望阿蔺嫁一个她喜欢也喜欢她的人吗?” 一番话下来,熊老脸色好看了不少,却注意到了常鸢对宋珲的称唿:“你是宋珲的人?” “不,我是我自己的人。”常鸢摇了摇头,没有把话题往自己身上绕,而是继续帮程熊蔺说话,“熊老,程家在华国的影响越大,所受的非议和污衊就会越多,最近阿蔺遇到的事虽然说是飞来横祸,但又未尝不是一次歷练。” 程熊蔺也跟着点头,一双眼直直地看向熊老,理直气壮地说:“外公,我才不怕别人说什么呢?他们说什么是他们的自由,我行得正、坐得端,什么也不怕。” 说完,程熊蔺在桌子底下偷偷握住常鸢的手,又仰着头倔强地补了一句:“我的私事我有自己做主的权利,虽然那个视频的事是捏造的,但如果是真的,我就是喜欢女人,我就是和一群女人厮混了,但那又怎样,我有选择我生活方式的自由,他们管得着吗?我要是道德不端,自有别的惩罚,何曾需要他们指手画脚了?” 程熊蔺这话说得混不吝,常鸢双手将程熊蔺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想着如果熊老生气地要举拐杖打人的话,她要把程熊蔺保护在身后,替她承了那一棒子。 可没曾想,熊老却容光焕发地大笑起来,拄着他的拐杖连连敲击着地板:“好好好,小蔺儿长大了!外公我就怕女孩子家脸皮薄,遇到点事就寻死觅活,这才巴巴地跑到m国来一趟。没想到我的小蔺儿啊长大了,勇敢了,老夫欣慰啊!” 熊老从座位上站起来,摸了摸程熊蔺的头:“这事小蔺儿受委屈了,但事来了咱不在怕的,大风大浪以后还多着呢!加油啊我的乖孙!” 越老越像小孩子,熊老还调皮地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姿势,把程熊蔺逗得笑出声来。 常鸢眨着眼皮看着峰迴路转的场景,也大大地松了口气:“外公,你真好!” 熊老点点头,看了一眼常鸢:“让你喊爷爷不愿意,倒愿意喊外公。” 程熊蔺连忙缩回自己的手,外公不会看出来什么了吧。 可熊老没说什么,转身让李嫂扶他上楼:“外公老咯,要早睡早起,你们刚吃完饭别那么早睡,对胃不好。” 嘱咐完便走了,仿佛之前说常鸢的那句话只是个玩笑。 程熊蔺还想说什么,熊老又回过头来,继续说道:“既然小蔺儿没事,书画展我也懒得搞了,来的尽是些看不懂的人,懒得应付了。你们自己玩去吧,别玩过火就行,烂摊子那么多,收拾起来还是挺麻烦的。” 程熊蔺乐呵呵地露齿一笑:“谢谢外公。” *** 得了熊老的特赦令,程熊蔺很开心,她在宁市必须端着名媛的派头,但是到了m国,那就是鸟飞出了笼子,撒了欢了。 从外公家回来地第一天,程熊蔺就像个暴发户老闆一样,急于向自己的小蜜鸢展示她的大房子,大车子,这些都是之前向常鸢许诺过的。 程熊蔺在m国的别墅是城堡风的,但是走进去又变成了一目了然的工业风,再往里走一步忽然又变成了柔软的公主风。 变化多端,是一个每时每刻都给予常鸢惊喜的程熊蔺。 “常鸢,我比宋珲有情趣多了,你选我绝对是这辈子做的最好最对的决定!”程熊蔺扬着一张兴奋的笑脸,带着常鸢在家里走来走去,指着二楼的空房间说道,“我知道你是练跆拳道的,我们可以在这里装一个小型的跆拳道训练场,再在主卧和这间房中间弄一个活动门,我可以趴在床上,看你耍帅,还不怕被你误伤,是不是很棒!” 话音刚落,常鸢猝不及防朝程熊蔺的面门打出带风的一拳,程熊蔺吓得愣在当场,瞪大了双眼见那一拳刚刚好停在自己的鼻尖,不由得带了哭腔:“你干嘛啊,吓死我了。” 第64页 常鸢把她拥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慰,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就算拳头打出去了,我也肯定不会误伤你的,你要对我有信心。”一副炫耀自己好本事的样子。 程熊蔺一拳打到常鸢的肚子上,软绵绵地毫无杀伤力,无奈地摇头:“常鸢,你……你这样是会注孤生的。” 常鸢抓住肚子上的手,拿到嘴巴下,轻轻落下一吻:“我已经有媳妇了。” 程熊蔺踢了她一脚:“放手,谁是你媳妇,你刚刚还想打你媳妇呢。” 常鸢委屈地用双脚将程熊蔺的脚夹在腿间,低头在程熊蔺的锁骨处又一吻:“我如果在这边打跆拳道,你在那么远的地方,我想你了怎么办?所以你必须离我近一点。” 正说着的时候,常鸢缠在程熊蔺腰上的双手用力将程熊蔺抱起来,走了几步将她放在房间正中的地方,放开手,满意地看了看程熊蔺的位置,点点头,“你待在这里最好,我保证不误伤到你。最好我打一拳,你就亲我一口,那我一整天就会精神满满的,不信你亲亲看?” 程熊蔺把常鸢不要脸凑过来的脸颊推开:“常鸢你越来越会耍无赖了。” 常鸢却乐得耍无赖,她特别爱看程熊蔺脸红的样子,又将自己的脸送上去,双手抱住程熊蔺的腰,程熊蔺一躲开,她就拿头蹭她的头髮、脖子、锁骨、肩头,能蹭到的地方都蹭一遍。 程熊蔺被她蹭得笑个不停:“行啦行啦,我投降了,你把脸送过来。” 常鸢立马送过去,程熊蔺低头正要吻,常鸢却坏心思地一偏头,嘴唇稳稳地吻向程熊蔺的唇,一瞅准程熊蔺惊讶的时机,熘进更深处,加深了今天的吻。 和初次亲吻不同,这次的吻更心平气和一些,亲吻的间隙两人还有闲暇互相逗着对方的舌头,像是玩起了游戏一般。 *** 两人腻歪了许久,还是要出门见人的,尤其是程熊蔺,阿卓已经从国内紧跟着飞到了m国,就等着她到公司把最近积压的工作一起解决了。 程熊蔺在m国的产业算是她自己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她从前和程父闹得比现在僵得多,她还以为程父终有一天会嫌弃自己,把自己赶出家门,所以以防万一,她努力做一个自食其力的富二代,要是真被赶出去了,仍然能风风光光地活着。 她的产业并没有多辉煌,在m国无数明星企业的中间,她的企业顶多算是匹看上去还不赖的黑马,不少人夸她年少有为,巾帼不让鬚眉,但也仅限于此了。 程熊蔺要想更成功,她还需要更厉害的人才和更大的机遇。 站在lin公司的大楼底下,程熊蔺又恢復了她端庄的笑容:“常助理,瞧我这辉煌的产业,你愿意给我做助理吗?” 常鸢抬头看了一眼阳光下格外亮眼的大厦,低头学着m国骑士礼仪一般,将右手握拳放到心口,微微躬身,笑语道:“我愿为公主效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程熊蔺笑着抱住常鸢的肩膀,带着她往里走:“什么公主?这个称唿太羞耻了。”脸上却挂着愉快的笑容,微抬着下颌,骄傲地说,“从今以后,常鸢就是我程熊蔺的助理了,你要记住哦,你的亲亲总裁只能是我,让宋珲闪一边儿去!” 常鸢笑着点头:“嗯,那程总裁,余生请多多关照。” 常鸢一经提醒才想起自己仍旧忘了给宋珲回邮件,这都多少天了,但宋珲不见了自己的行踪,十有八九会去查的,所以她倒不必多此一举了。 “乖,我肯定会好好关照你的。”程熊蔺十分满意地掐了一把常鸢的脸,沉下心来跟常鸢介绍自己在m国的产业。 lin准确来说是一个创业产业园,在这栋大楼里集合了二十多家创业公司,程熊蔺作为投资者,每家创业公司都保证了三分之一的控股,从所有权上来说,这些公司都归属于程熊蔺,但是它们又有经营的自主权。 而lin里完全属于程熊蔺的公司不到十家,其中规模最大的是lin服装设计公司,程熊蔺的办公室就在这里。 一路走来,很多热情洋溢的年轻人便开心地跟程熊蔺打招唿。 “程,你终于捨得回来啦!” “又漂亮了!” “程是在哪里拐了个大美女,单身么?” 亲密的话语一个一个涌上来,常鸢和程熊蔺应接不暇,一直到办公室关了门才轻松一些。 “阿蔺,你这个总裁做得似乎太亲民了些吧!”常鸢不由得感嘆道。 程熊蔺无奈地笑着回道:“资-源-整-理-未-知-数我也不想的,气质决定的。” 常鸢没有多说什么,大体知道程熊蔺公司现在的问题核心所在了,氛围虽然很好,但终究各自为政,缺乏规范的制度。 要想做大,恐怕还是要做一番大变动才行。 这是常鸢从她这个助理的角度看到的,但是程熊蔺公司的问题却远不止如此。 幸运的是,属于程熊蔺的机遇正一个一个地向她走来,她要做的抓住每一个机遇,耐心地、满怀希望地熬过春天前最后的严冬。 而严冬这一次真的要来了。 第35章 两人刚松了口气,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常鸢让程熊蔺坐着, 自己上前去开门。 第65页 如果又是看热闹的年轻人, 常鸢肯定是要冷脸赶人的,但幸好, 来人是好久不见的阿卓。 阿卓双手捧着一大摞资料,奇怪地看向开门的常鸢, 退后几步抬头去看办公室的铭牌, 又左右瞧了瞧周遭的环境, 确定是lin没错啊,他怎么在这里见到了宋珲的助理。 “常助理?”阿卓将手上沉重的资料往上挪了挪, 疑惑地确认。 “是我。”常鸢这是第三次见阿卓了, 除了上次在芳华街匆匆一面之后,便是第一次遇见程熊蔺的那天晚上,“我是常鸢, 以后就是阿蔺的助理了,请多指教。” 助理两个字得到了格外的强调。 阿卓瞪大了眼睛, 半晌才反应过来, 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才是程熊蔺的助理吧, 已经蝉联了好多年的全能助理,这个常助理竟然是来抢饭碗的。 好好当程太太不好吗? 仿佛get他内心腹诽的常鸢露出了一个程式化的笑脸,斜睇了一眼阿卓不堪重负的双手,她可是清楚地记着,那天晚上阿卓就是用他的左手握住了程熊蔺的右手, 起码有十几秒之久。 阿卓又用力抬了抬手上的资料,只觉得自己的手似乎又被什么加重了负担,只好把资料抱得离自己胸口更近一点,靠着肚子再分担几分重量。 “常鸢,是谁?”程熊蔺站在办公桌里面,探着身子往门外望,但常鸢的背影刚好挡住了她的视线。 常鸢扬声回应,顺手把阿卓手上的资料分担了一半:“是阿卓。”说完利落地转身,朝程熊蔺走过去,站到了程熊蔺身边。 程熊蔺从她手中拿过资料放到桌上,顺手还捏了捏常鸢的手腕,似乎是觉得常鸢刚拿那么多资料累到手了。 阿卓偷偷看了一眼程熊蔺,心里直犯嘀咕:常助理顶多只拿了几步吧,他可是从二楼一直搬到了十八楼了,而且重量还是常助理的两倍。 但嘀咕归嘀咕,阿卓还是先汇报起了工作:“回华国两个多月,我调查了十四家创业公司,这些都是他们的资料,其中有意向接受我们收购的有5家,有7家在犹豫,有3家直接拒绝了。” 程熊蔺随手拿起了一份资料,翻开了资料的第一页,发现是一家科技公司:“科技公司?怎么调研了这个?” lin主营的仍是文化传媒类和设计类,科技产业之前从未涉足过。 阿卓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常鸢。 程熊蔺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常鸢,瞭然地放下手上的资料,将常鸢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一点,郑重地介绍到:“阿卓,从今天起,常鸢就正式加入我们lin了。” “可她和宋珲……”阿卓还是惯性地默认常鸢是宋珲的人。 程熊蔺却摆了摆手:“放心,常鸢是值得信任的人。” 阿卓噤了口,他大致能明白常助理和大小姐已经成了一对儿同性情侣,双方之间的信任关系必然是牢靠的,但他还是觉得有点突然。 尽管如此,这毕竟不是他能够掌握的事情了。 “到华国之后,我们的团队发现国内科技板块的活跃度正在增强,因此有意调研了几家科技创业团队,但结果并不太好。很多创业团队的点子不错,但明显在落实上有困难。”阿卓将他们两个月的成果一一道来,他很看好科技板块,但这是lin之前没做过的,“拒绝我们的3家都是不错的,其中您手上拿着的这家山石科技我最看好,但是拿下的难度也最高,它的负责人野心很大,不受招揽。” 常鸢在旁边听着,她对华国的情况更清楚一点,她很清楚阿卓说的方向是正确的,便插口道:“我同意阿卓的意见。” 程熊蔺也跟着点点头,提起了十二分地精神再看向手上的资料,手指轻轻敲了敲资料上山石科技负责人的照片,慢条斯理地吩咐道:“让我们的人继续关注着,一般创业公司总会遇到一些挫折,我们适时出手就行,就算不能收购,也要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 阿卓脸上仍然满是担忧:“程氏和宋氏似乎也注意到了,只怕到时候我们占不到先机。” 程熊蔺忽然展颜一笑:“阿卓怎么回国一趟就变得这么忧心忡忡了,人才和机会可遇不可求,再说我们回国的步调可能要延迟了。”说完,她转脸看向常鸢,“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先把m国的根基打好才是正道。” 被程熊蔺说得一愣,阿卓也笑开了,自嘲道:“华国的工作节奏太快了,我都被不知不觉影响了。”说完便转向常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别有深意地说道,“lin这些年一直在增加规模,在制度上是该整顿一番了,这个似乎是常助理的强项。” 常鸢回以轻松的一笑,心里只觉得好笑,不管是在宋氏还是在lin,她似乎总是个空降兵,一群人坐等她露一手才罢休。 程熊蔺饶有兴趣地在旁边看着,说实话,她很想搬个小板凳,嗑着瓜子看一看常鸢的热闹。 *** 阿卓一出去,常鸢转身就佯装生气地颳了刮程熊蔺的鼻子:“你那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可以收一收了。” “我哪有,我对你超有信心的。”程熊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常助理,我看好你哟。” 常鸢双手抱在胸前,斜斜地看了她一眼:“呵呵。” 第66页 程熊蔺还以为她真生气了,赶紧站起来把揉了揉常鸢又板起来的脸:“小鸢鸢,来笑一个。” 常鸢刚要说话,阿卓出去时没关严的门骤然被人闯进来:“程,你刚回来是不是要开会……啊?” 来人是程熊蔺的秘书,lin里的人都叫她“姜秘书”,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程熊蔺挂在新来的美女身上,那副模样好像是在索吻。 在m国这样的情况自然不少见,但索吻的可是他们的老大,程熊蔺啊! 搞创业的很少有时间谈恋爱的,所以他们的老大要甩开他们,笑看他们这群可怜的单身狗了吗? 两人之间说话却骤然被打断,常鸢瞬间就严肃起来了,lin这里的管理真的是太乱了,总裁办公室怎么能随意乱闯,无论是内线电话或是敲门示意,这不应该是最基本的吗? 常鸢在心里直摇头。 姜秘书还不知道自己惹了祸,继续问道:“我打扰你们了吗?那会议……还开吗?” 程熊蔺低头想了想,看向常鸢,徵求她的意见。 常鸢看了一眼程熊蔺电脑上的时间,直截了当地吩咐道:“下午三点钟,你们最大的会议室集合。” 那就是说还有4个多小时准备,来得及,姜女士心里估摸着时间,又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正经总裁程熊蔺,等她拍板。 看着两人齐齐看向她的样子,程熊蔺轻咳了几声,偏头抿嘴一笑,抬起手指指了指常鸢,笑语道:“听她的。” 第36章 程熊蔺回国时间太久, 姜秘书离开之后, 她不得不一直窝在办公室里处理lin积压的文件, 愣是没办法抬起头来。 常鸢就坐在旁边, 一只手很快地帮程熊蔺将资料大致分个类,一只手则一直搭在程熊蔺的肩膀上帮她捏一捏。 “常鸢, 我肩膀不酸。”程熊蔺忙里偷闲地看了一眼一直帮她捏肩膀的常鸢,抬了抬肩膀, 撞了常鸢的手好几下。 “哦。”常鸢眼睛仍一直在快速地看资料, 手上的动作完全没停下来, “等酸了再捏不就迟了。” 常鸢一向知道轻重缓急,这种时候她要么乖乖坐一边不捣乱, 要么并肩奋斗在身边帮帮忙。 但是这两个选择明显都很傻啊, 她为什么不能一边帮忙,一边和程熊蔺多做一些爱的互动呢? 程熊蔺无言以对,看到已经12点多了, 方问道:“饿了没有,我们去吃中饭?” 常鸢瞥了一眼剩下的资料, 这些确实太多了, 下午三点又要开会, 恐怕是腾不出时间吃饭了,她收回手,站起来,建议道:“我去给你准备午饭吧。” 程熊蔺无奈地瘪了瘪嘴:“当总裁好可怜,等忙过了这阵儿我们去度假吧。” 说起度假, 程熊蔺的眼睛蹭得发亮,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不少。 常鸢抿嘴一笑,点了点头,遂才转身离开。 常鸢一走,办公室又冷清下来了,程熊蔺无奈地托着下巴看向还剩下不少的资料,深深地嘆了口气,想了半天,又坐直了身子,给自己鼓了鼓气,重新开始工作起来。 一边工作,一边不切实际地想:“要是她能把宋珲一起挖来就好了,这样她就能和常鸢去度假,让宋珲给她管公司。哇,那简直爽歪歪了。” 常鸢回来的时候,程熊蔺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脸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你在想什么?这么开心?” “没,没想什么。”程熊蔺连忙摇头,“我就是在想宋珲工作的时候是不是比我厉害多了?要是他,这一堆资料他是不是一会儿就做完了。” 常鸢把饭菜一一打开,香味便散开了,程熊蔺便放下手中的东西,赶紧起身走到了常鸢的身边,那么宽敞的沙发,她非要和常鸢黏着。 “说不定用的时间更多。”常鸢把碗筷用热水烫好后递到程熊蔺手上,“宋珲他做事比较谨慎。” 程熊蔺心里吃瘪了,她夹了一块鸡肉送到嘴里,鼓着两颊乱嚼一通:“所以你是嫌我没他谨慎,没他优秀咯。” 程熊蔺侧脸对着常鸢,一副很赌气的样子,两颊鼓鼓的,有点可爱,常鸢直接亲了一口在她脸颊上:“可是你最可爱啊!” 程熊蔺脸上风平浪静,似乎完全没有被哄到,但却开始给常鸢夹菜,嘴上恨恨地发誓:“哼,总有一天我会比他优秀的,你就等着吧。” 常鸢笑着摇了摇头,在她心里,程熊蔺是最优秀,就是那种只需要看她一眼,她就想乖乖跟她走的那种优秀。 *** 下午三点,lin的全体会议准时召开,程熊蔺和常鸢是最后进场的,各个分公司的负责人都到了,因为主要集合了华人的创业公司,会议上坐着的都是年轻的华人,男男女女都有,大多数脸上都是兴致勃勃的,但也不乏有些格格不入的神情混杂其中。 程熊蔺坐在上首,简单介绍了一下新上任的助理常鸢,便开始了会议。 程熊蔺开的这个会议虽然看似隆重,但其实主要还是一些日常的工作,算是总裁很久没露面之后一个“见面会”,台下的氛围很轻松。 常鸢一双深邃的眼睛默默地扫视着整个会议室里人,阿卓坐在程熊蔺的另一边,而坐得比较靠近程熊蔺这边的几位年纪都不大,神情友好,跟程熊蔺说话也显得很自在,大约是lin设计公司的几位,他们是程熊蔺的同学朋友,所以关系亲密很多。 第67页 坐得较远的,明显就很神游了,大约是还没有完全融入到集团里来,看了一眼他们面前的铭牌,常鸢心里也有了谱。 “郭安妮,最近lin设计的服装在几次重要的比赛里都没什么成绩,还是需要加紧。”程熊蔺皱了皱眉,她今天看资料的时候,最在意的就是这件事了,“听说这次是对家提前发布了跟我们参赛设计差不多的版型,我们不得不紧急换设计?” 郭安妮就坐在常鸢旁边,往常她算是程熊蔺身边的第一号人物,不知道从哪冒出个常助理,她本就有些憋气,这时候又说起自己的疏漏,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这次运气不太好。” 程熊蔺不甚开心地看了她一眼,挥了挥手:“下次注意,记得把公司的人清一清,设计这东西能撞到这么高的相似度,我可不信是运气的问题。” “嗯。”郭安妮不甘地应,忽而想到什么,说道,“阿蔺,但今年我们lin的创收仍然是全公司最高的。”说完不屑地看了几眼会议室那头的几位,“盈利高才有活着的必要啊。” 那几位脾气也不好,脾气向来火爆的金皮尔直接从座位上坐起来,甩开凳子就出了会议室。 没办法,金皮尔负责的时尚杂志这一块跟郭安妮是搭档,但偏偏是整个公司盈利最垫底的,郭安妮这话说出来,明显不就是冲着他来的吗?这还能坐得住,那就是孙子。 金皮尔此番动作让办公室的气氛瞬间凝固了,程熊蔺脸色也全黑了:“郭安妮,请叫我总裁,lin里面哪个分公司该留哪个分公司该解散是我的事,你只需要把你分内的事做好。”说完抬头看向众人,“lin是比较特殊的,每一个分公司都是我们的伙伴,一时的好坏不代表什么,我既然投资了你们,就是相信你们有潜力。” 办公室沉默的那头渐渐抬起头来,看向他们的总裁,当初加入lin不就是程熊蔺的赏识让他们倍感自信吗,可是越到后面,连他们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了。当他们渐渐丧失自信,丧失在集团里挺直腰杆走路的姿态之后,程熊蔺仍然相信他们。这自然让他们感慨不已。 程熊蔺见始终没有跟上她节奏的那几个终于有反应了,心里也轻松了许多,公司刚开始就是凭着一时冲动做的,她把人招揽来了,亲眼看着他们从踌躇满志到如今的自卑游离,她也很难过。 常鸢认真地看向程熊蔺,认真工作的她似乎身上自带着光环,和杀伐果断的宋珲不同,程熊蔺身上的光彩是柔和的、温暖的,不一样的风格,或许也能成就同样的成功呢。 程熊蔺现在心情很复杂,感觉煽情过头了,郭安妮这边脸色变幻,其它经理或深思或动容,这会议还怎么开,干脆结束算了。 沉闷地开完会,程熊蔺脚步有些沉重,一直没说话的常鸢默默地陪在一旁。 阿卓在一边出言嘲讽:“常助理,今天是在适应新环境吗?” 常鸢不明白阿卓的敌意从何而来,脸上挂着一抹轻笑,淡淡回道:“你不觉得现在公司最大的问题就是说话的人太多了?我想以身作则地少说几句。” 阿卓一噎,算她说的有道理。 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空降兵,太早指手画脚只会遭人诟病,常鸢就算是有想做的,也只会通过程熊蔺的手去做。 做助理的智慧,常鸢还是极为精通的。 程熊蔺在常鸢的帮助下,系统地给公司做了一次“体检”,将每个分公司及相应的行业动态做了整理,按照前景的远近做了分类,特别是把那些发展的不太好的几位经理集合起来,一起谈了谈。 创业这事不是闷头一直往前干,而是善于洞察,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如果真的做不下去,程熊蔺自然会支持他们变通。 这也算是给所有经理下了一个定心丸,只要是它们还属于lin旗下,那么他们的选择一旦经过总部同意,就放开手脚去做去闯,不必畏首畏尾。 而上次会议上的冲突,郭安妮和金皮尔因此受到了相应的惩罚,郭安妮不得不当众给金皮尔道了歉,但金皮尔更窘迫,他被要求向全体高层道歉,惹得高层们笑话了好几天。 年轻人嘛笑一笑,事情也就过去了,郭安妮和金皮尔握手言和。 那次会议以后,程熊蔺拿出了一大笔钱改善了办公室的环境,将一些有关联的产业集中到一起,让他们方便相互合作和讨论,而其它的员工食堂、办公室茶水间、休息室等也都开始变得更好了。 对每一个分公司来说,资源自然是不一样的,但发下来的通知公开透明地将这些东西说清楚了,人人心里一块明镜,也不再暗地里较劲,而是想着怎样把手头的事做好,赢得正确更多的资源。 不知不觉的,众人发现日子忽然明朗起来,就像是在海上找到了领头的船,心里有数了。 阿卓这回是彻底服气了,他什么也没有看到常鸢做,但是公司的氛围确实就变好了。 他跟常鸢也没什么旧仇,只是纯粹担心她和宋珲有关联而已,如今正是握手言和的时候,但常鸢却不乐意了。 除了会议和电联,阿卓已经有一个礼拜没成功进去过总裁办公室了。 “常鸢,你干嘛老把阿卓堵门外?”程熊蔺好笑地看着常鸢,她觉得常鸢大多数时候都是成熟可靠的,但是也有一些时候幼稚地让人捉摸不透。 第68页 常鸢才会不说告诉程熊蔺她只是为了逗阿卓玩而已,谁让他摸过程熊蔺的手了,心虚地转移了话题:“蔺蔺,我们到m国两个月了,是不是该回去了一趟了。” 这个问题常鸢斟酌了好久,才问出口的,这两个月的相处,她明显看出程熊蔺更喜欢待在m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工作重心也在这,但总该回去看看吧,她心里还一直挂牵着常家的事,放不下心来。 程熊蔺想常鸢可能还是不太适应在国外的生活,便满口答应下来。 得了肯定的答覆,常鸢回去看阿卓刚刚送来的资料,似乎是上次那家国内的科技公司有新的消息了。 那边,程熊蔺在让姜秘书订飞机票之前,先拿出手机准备给程父打个电话,跟他报备一声。 程父的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简单的一个“餵”字,程熊蔺仿佛听出了疲惫感,但下一秒,程父的声音又让她很快扫清了这个疑惑:“阿蔺怎么打电话回来了?过得好吗?是了,你这个臭丫头,一向不恋家,在外头吃香喝辣呢吧!” 中气十足的,刚刚的疲惫一定是幻觉。 程熊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爸,我过两天就回家一趟,你和妈妈……” “你要回来?回来干什么?”程父忽然提高音量,把程熊蔺下了一跳,也把正在一旁做事的常鸢给吸引了过来。 程父继续在电话那头说话:“你不是说有本事不回来吗?我看你就别回来了,你和那个常助理好好待在国外,别回来在我眼皮底下晃,我看着生气!” 程熊蔺惊愕地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迟疑地说:“爸,之前你不是……”有点松动了的吗? 程父那边仍旧情绪激动:“反正你和常助理在一起,我就没你这个女儿,我们程家丢不起你这个人!你放心,该你的一分不会少,过两天我就把你的那份财产给你分过去,你这辈子就别回来了!” 程熊蔺被骂得一脸懵,她爸爸却果断地把电话挂了。 “常鸢,我是不是午睡没睡醒啊?”程熊蔺拿着手机看了半天,疑惑地问出口。 第37章 程熊蔺挂了电话, 后知后觉地有点心里发慌,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习惯性地抬头看向常鸢。 常鸢在一边听得也是愁眉紧皱, 她把手上的资料阖上,放到一旁, 望到程熊蔺的眼睛深处,想抹平她心里的慌乱:“蔺蔺, 给你弟弟打个电话, 他或许知道什么呢?” 程熊蔺一边在通讯录找号码, 一边为了缓和自己心底的紧张而调侃地跟常鸢说笑:“常鸢,我爸是不是更年期犯了, 一天一个样真是愁人。”又想起给常鸢一颗定心丸, “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都爱你。” “我也是。”常鸢见她这时候还不忘告白,不由得勾唇笑了一下, 伸出手轻轻搭在她略微有些发抖的手腕上:“蔺蔺,别想太多, 先问问你弟弟的情况。” 但程熊儒的电话打过去正在占线, 常鸢见程熊蔺有些坐立难安, 便主动说出去给她倒杯咖啡,让她分散一下注意力,可没想到常鸢刚走,程熊儒的电话就打回来了。 “姐。”程熊儒的声音倒是没什么事,程熊蔺稍微放了下心, 暗暗嘲笑自己没有以前淡定了,一点风吹草动就紧张得要死。 “怎么忽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程熊儒那边还隐隐传来球场上打球的声音。 “没事。”程熊蔺放松地笑笑,“最近你在学校没惹祸吧?” “姐,十八年了,你终于想起做姐姐的责任了?”程熊儒那边笑出声来了,“我没惹祸,我年年都是模范学生。” 程熊儒的声音阳光清澈,让程熊蔺也轻快起来了,怼回去:“十八年了,也没见你这个当弟弟的主动汇报啊!” 两人互怼了一阵儿,程熊蔺还是绕回到刚开始要问的话题上:“最近爸妈还好吗?尤其是爸爸,有没有在背后骂我?” 电话那段传来催人的声音,程熊儒没回应,估计是朝同学摆了手拒绝,不受影响地跟他姐说话:“骂啊,怎么不骂?姐你应该早就习惯了。话说,你真要和常姐姐在一起了?m国好像可以同性结婚,需要我帮你偷户口本吗?” “嗯,在一起啊,不行?”程熊蔺尴尬了一下,怎么被反问了,“没那么快结婚吧……我还不想把爸气死。” 程熊儒在那边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然后声音陡然弱下来,停了好久才续上:“姐,常姐姐在你旁边吗?” 程熊蔺探头往办公室外看,常鸢倒咖啡怎么还没回来:“没有,你找她吗?” “不不不,”程熊儒连忙答道,似乎是掩住了嘴巴,说话的声音变得小起来,“姐,上次常姐姐送我的那个盒子好像大有来头。” 程熊蔺皱了皱眉头:“嗯,然后呢?” 程熊儒噎了一下:“反正你们要是真爱呢,我是支持你们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姐你可别一谈起恋爱来就变傻子。” “你才是傻子。”程熊蔺没好气地回他,“一个盒子而已你就想那么多,我信她。”不等程熊儒继续瞎扯,程熊蔺又问,“家里真的没事咯?” 第69页 “没事,能有什么事啊!”程熊儒语调里满是轻松,“我过两天要和我同学到m国玩,姐姐你千万要关照弟弟啊,我可是跟我同学许诺了贵宾级的包吃包住包导游,求为我镶个黄金带钻的阔气面子!” 说完,那边催促的声音又叫起来,程熊儒只好急匆匆地说了拜拜,还嘱咐道:“就后天,航班信息,我到时候发你手机上。” 没想到,一天之内,程熊蔺竟然接连被自己的亲爸和亲弟挂了电话,深深嘆了一口心中的郁气,程熊蔺也放心下来。 既然程熊儒过两天要来,她自然不能回国了,她还是先想想怎么招待弟弟的同学吧。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最讲究面子了,她得好好让程熊儒在同学面前嘚瑟一回。 *** 程熊儒慌忙地按断了电话,默默了看着最近通话的两条,一条是刚刚和他姐姐的通话,一条是和他爸的。 在接通他姐电话之前,他爸就打电话过来叮嘱了别把这边的事跟他姐说,免得他姐跟着瞎操心。 程家最近遇到的倒霉事太多了,程父似乎有些应接不暇,程熊儒因为年纪还小,知道的不多,但从新闻和八卦上也知道了不少。 八卦周刊上的版本最跌宕起伏,说是风华的宋珲总裁因为被未婚妻程大小姐背叛,因爱生恨,大肆打击程家的生意,誓要把程家打击得破产为止。最可气的时候,她姐的朋友丁香还在里面插了一脚,刚上任成为宋珲的新情人,就急急忙忙地帮着宋珲打击“前任”,一副夫唱妇随的狗腿样子。 程熊儒从小就瞧不上丁香,觉得她就是靠她妈妈跟自己妈妈有点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才能跟自己的姐姐说得上话,又小气,又胆小,还记仇,如今成为宋珲的新情人,立刻就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她姐的多年关心真是餵了狗。 程熊儒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嫌弃,转而又想到另一件麻烦事,他爸跟他说,这次程氏遇到的麻烦,宋珲那边完全是小头,真正的大头他至今没摸到真相。 程氏招标的底价第一次泄露的时候,程父就做了流程的强化,严防死守,可第二次照样还是泄露了。 “我怀疑敌人里有个搞情报的高手。”程父若有所思的说,“一定有什么奇怪的招数是我们防不胜防,又能偷偷传递商业情报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程熊儒摸了摸口袋里最近备受他宠爱的那个盒子,总觉得两者之间有莫名的关系,但他又觉得有点扯。 他没跟程父说过,倒是在电话里没忍住提了一嘴,摇了摇头,不想了,程熊儒放好手机,继续跟同学打球去了。 他爸难得要送他去m国玩一趟,他已经兴奋好几天了,必须打球来庆祝庆祝。 *** 程熊蔺这边把豪华版同学招待计划都想好了,常鸢还没回来,她疑惑地站起来,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对着门外的姜秘书问道:“姜女士,常助理还没回来吗?” 姜秘书摇了摇头,抬起手錶看了一眼:“出去了有十五分钟了。” 程熊蔺挑了挑眉,干脆走出去,往茶水间那边走,越往那边走,人越多,好像是有什么热闹可看。 第一反应是常鸢是不是揍了哪个不顺眼的? 只要一想到常鸢的武力值,程熊蔺总觉得常鸢内心是有狂野的暴力因子的。 程熊蔺过去,人群自动分开,她顺利地走到了事件发生的正中心,常鸢正把一个男人堵在办公室的一个圆形工位上。 那个男人是个陌生脸孔。 围观的员工都在笑嘻嘻的,私底下的议论不停地钻入程熊蔺的耳朵,说常助理太威武了,正泡咖啡的时候,在过来谈事的几个人里一眼看中这个男人,就把男人堵住了。 太酷炫了。 程熊蔺脸色铁青,绿帽子都戴到她的地盘上来了? “常鸢!”程熊蔺不快地喊出常鸢的名字,一双眼嫌弃地上下打量困在工位座椅上的男人。他戴着黑色的半框眼镜,脸上的神情十分倨傲,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贞洁样子,完全不被常鸢的武力逼迫所动容半分。 长得一般般吧。程熊蔺想,可周围又有议论声传来。 “极品帅哥啊,难怪连一向不说话的常助理都出手了,啧啧啧,颜值改变世界。” 什么鬼话,哪里帅了? 常鸢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见程熊蔺脸色变幻不定,下意识地退后几步,被困住的男人立马站起来,准备从腾出来的空间熘走。 常鸢赶紧上手压住那人的肩膀,把人往旁边的墙上一推,控制住。 天啊,墙咚。 周围一大堆无知的少女心砰砰乱跳,程熊蔺脸色更难看了。 程熊蔺疾走几步,到两人面前,戳了两眼常鸢压在那人肩膀上的手。 常鸢想收手又不能,赶忙开口道:“程总,他是山石科技的那个负责人,他鬼鬼祟祟混到这里来,肯定是图谋不轨。” 被一个弱女子压在墙上的崔崖木高冷的神情总算有些破裂了,尤其是在听到常鸢说他鬼鬼祟祟的时候,他没忍住抖动了下眼皮,矜贵地说道:“纠正一下,是考察。” 程熊蔺认真端详着男人的脸,她当时只扫了一眼照片,这会儿认真看也看不出个什么,现下只想把常鸢支开,嘴上还得客套:“崔崖木?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你,幸会幸会。既然是考察,那不如由我亲自给你介绍?”说完,转头吩咐道,“常鸢,我的咖啡呢,你想把我渴死吗?” 第70页 常鸢眨了眨眼睛,这么想喝咖啡吗,朝着一边围观群众里站得最前面的员工,吩咐道:“jim,给总裁倒杯咖啡。”这种时候,她怎么能松手呢,万一崔崖木又想跑呢,她发现崔崖木的时候他都准备走了,谁知道他在公司里都做了什么。 按阿卓的资料显示,他此刻应该正在国内风生水起,突然跑到m国来干什么? 程熊蔺见常鸢无动于衷,手还搭在那个姓崔的男人肩膀上,醋意横生,整个人蹭过去,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常鸢身上,常鸢不得不松手过来揽住她的腰,耳边正好听到程熊蔺油腻腻地说话:“可人家就想喝你泡的。” 这一秒钟,地上得掉多少鸡皮疙瘩!员工们这才忽然想起来自家的总裁似乎是个弯的,一下子看常鸢的眼神就复杂了。 原来常助理是这么空降来的啊! 崔崖木最尴尬,近距离地看着两个女人在疑似调情。 那个……他觉得这个公司似乎不太靠谱,他还是换个投奔对象吧。 第38章 被程熊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 常鸢也吓了一跳,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听到程熊蔺对她这么撒娇吧, 软到骨子里了, 但毕竟当着这么多人,常鸢的正经人设不能丢。 做助理的要想做好上传下达的工作, 靠的就是狐假虎威的严肃人设,她要是现场对程熊蔺亲亲抱抱举高高, 以后还怎么在员工们面前混啊? 因此当所有人都掉鸡皮疙瘩的时候, 常鸢仍绷着一张脸, 只轻微地点点头,看向在墙边和众人一样默默看热闹的崔崖木, 晃了晃不大但有力的拳头:“崔先生, 希望你能配合我们总裁好好考察。” 最后几个字威胁的意味十足。 崔崖木鼻子微微哼了一声,淡淡地扫了常鸢的拳头一眼,镇定自若地说:“常助理说笑了, 程总裁有心,我自然也不会拂了她的好意。” 常鸢这才双手扶住程熊蔺的双臂, 让人稳稳地站好, 自己径直地往茶水间过去了。 程熊蔺见她的反应冷淡, 暗自生气,咬着牙补充道:“常助理,我不喝泡的咖啡,我要现磨的。” 常鸢一听就知道程熊蔺正埋怨自己不给她笑脸,她心里无奈, 只好回头,嘴角明显带着笑,宠溺地回她:“好的,我的总裁大人。” 程熊蔺满意了,脸色缓和许多。 啧啧啧,围观的员工们一闹而散,看不下去了。 崔崖木拂平了西装上被常鸢的暴力制造出来的褶皱,又恢復了一派正人君子的样子,见两人毫不忌讳的一来一往,没忍住抖了抖眉毛,开口说话意图把还在往茶水间望的程熊蔺吸引回来:“程总裁,在这谈?” 听到发问,程熊蔺不露声色地转头来又打量了一遍崔崖木,率先走在前头:“崔先生,这边前。” 跟在后面走的崔崖木盯着程熊蔺的背影出神。 他心里是不看好这家公司,lin是创业集团,结构分散,分公司体量都不大,除非有一笔庞大的资金,否则根本做不起来。但是崔崖木没有那么多时间挑三拣四了,这半个月来他去试过m国的几家大型的技术公司,但是他的方案往往折在前台,根本靠不进公司的核心。 他没有更好的选择,而且面前的这位程大小姐刚好也算是宋珲的仇人,这是目前他能选择的最好的一条路了。 到了总裁办公室,屏退了上前来给客人倒茶的姜秘书,程熊蔺坐在总裁位上,好奇地看着正悠闲喝茶的崔崖木。 两人都没说话,好像谁先开口就落了下乘似的。 崔崖木正淡定地喝着茶,心里盘算着怎么开口才能得到程熊蔺这个有资金和有权力的靠山,却忽然瞥到了常鸢不小心落在程熊蔺办公桌上的资料,他指了指封面上的“山石科技”,终于开了口:“哦?程总有调查过我,不知道这个方不方便给我看看呢?” “不方便。”程熊蔺皱了皱眉,伸手把资料拿回来,随手翻了翻,一眼就看了最新的资料,先是惊讶转而眉眼带笑起来,合上资料抬起头,努力忍住幸灾乐祸的表情,“对,我们调查过您,您当初一口就回绝了我们,真是遗憾啊。” 话里明显有点记仇的意思。 “程总的情绪控制似乎还需要加强,”崔崖木淡淡地一笑,似乎丝毫不把程熊蔺的嘲讽放在心上,“看您这反应,应该已经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了吧。是的,我现在想和你们合作,不知道程总怎么看?” 见他这么磊落就说开,程熊蔺也不好意思小肚鸡肠了,好奇地问:“既然宋珲在国内封杀了你,你怎么能断定他的前未婚妻会收留你呢?” 听完程熊蔺的话,崔崖木眼睛里闪过几分惊讶,程家在国内的产业被宋珲打得几乎抬不起头来,程家大小姐程熊蔺却还念着和宋珲的情分? 竟然这样妇人之仁吗? 崔崖木的心里踌躇起来,选择投靠程熊蔺的决定还是需要再想想。 见崔崖木半晌没说话,程熊蔺却忽然笑开了,脸上似乎带着深意:“我不过是玩笑话,崔先生不用放在心上。你刚毕业几年就能迅速做到国内网际网路黑马的能力我还是极为欣赏的,自然不会因为宋珲的态度而拒绝你。”说完,程熊蔺坦然地伸出手去,“欢迎你加入我们。” 第71页 看着程熊蔺脸上看不清楚真意的表情,崔崖木不清楚她方才的话是天真,还是试探,可他有的选吗? 两个多月前,一向热衷于收购创业公司的风华盯上了他,崔崖木心高气傲,对上门收购的人向来都是直接拒绝,风华的负责人当时还春风满面地表示理解,可没过多久,自己的亲弟弟在风华娱乐参加歌手比赛却无缘无故遭遇黑幕,他敏感地觉得这事跟自己有关,但也只能静观其变。 果不其然,没多久风华又开始暗中堵截了山石的大量订单,崔崖木费尽心力找上风华的总裁宋珲,宋珲却厚颜无耻地直言,被收购和破产的结果让他任选其一。 崔崖木看不惯宋珲的态度,再次拒绝了被收购的选择,只能堵上一切奋起反击,将自己还在测试阶段的飓风物流系统提前推出市场,直接和风华的老牌物流系统对垒。 虽然在设计理念上占有优势,但是却因为系统的不稳定被风华抓住了痛脚,再加上风华传媒的大肆泼脏水。 崔崖木失败得一塌涂地,偏偏这个时候宋珲又找上他,笑说程氏他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他这样的小虾米。 崔崖木当场就被气得目眦欲裂,但又能如何,风华在国内根基深沉,显然不是他这种初生牛犊能抗衡的,又听到宋珲说起程氏,他便暗中观察了程氏许久,发现了程氏在国内的遭遇,以及程熊蔺,宋珲前未婚妻,在m国另起的炉灶的事。 面对国内国外的频频碰壁和宋珲的赶尽杀绝,他似乎只能和同为受害者的程氏成为同盟。 可这一步步像是偶然,又像是被谁一步步推着向前,崔崖木心里疑窦丛生,看着面前兴致盎然向他伸出合作之手的程大小姐,他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崔先生?”程熊蔺疑惑地叫他,看着崔崖木的脸色变幻不定,她心里也有几分瞭然,这种创业遇到挫折被她招揽到旗下的早有先例,程熊蔺很同情,然后表示趁火打劫真开心。 没招了,命运推他推到这里了,他只能这么做了。 他伸出手握住程熊蔺的手,沉了沉心绪方才开口说道:“我只有一个条件,山石科技加入lin但名称不变,而且一年内必须回国。” 程熊蔺不明白他回国的执念,但仍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另外,我们的调查组多次看中你的管理能力,建议你加入总部管理层,不知你是否有意呢?” 崔崖木受宠若惊,没想到程熊蔺竟然会一来就给这么大的信任。 程熊蔺友好地解释道:“我们lin呢,可能现在发展还存在一些困难,但最重要的就是彼此信任,崔先生日后会有更多的体会的。” 瞥到常鸢终于带着现磨咖啡要进来了,程熊蔺忽然补充了一句:“但如果崔先生有别的心思呢,我们也会欢送你离开。”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崔崖木身后的常鸢,笑语,“别的心思,各种意义上的。” 崔崖木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个暴力的冰美人,脸色发青,僵硬地回:“总裁你多虑了。” *** 送走崔崖木,常鸢走到程熊蔺身边,将手里的咖啡轻轻吹凉:“他要进lin?” 刚刚招揽了一个人才的程熊蔺很高兴,抢过常鸢手里的咖啡,将她压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坐着:“对呀,我还打算让他做总经理,这种自命不凡的愤青最有工作热情了,等他接手了工作,我们正好抽身去度假啊!” “别让咖啡烫了手!”看着程熊蔺莽撞的动作,常鸢悬着一颗心,见她放下咖啡才赶紧把程熊蔺的手抓过来看,被热咖啡一烫,程熊蔺的指头已经发红。 常鸢笑着听程熊蔺说话,用自己的手指压了压发红的骨节,骨节又泛白起来,可稍一松懈,红得更厉害了,一红一白一来一回,常鸢玩得有趣,也不在意程熊蔺在说什么了。 程熊蔺拍开常鸢幼稚的手,坐到常鸢怀里,揽住她的脖子,笑眯眯跟她说话:“我弟弟过几天带着同学来m国玩,我们一起去海边度假吧,我在鲍波海岸有栋别墅,一群人住在别墅里,白天晒太阳,晚上开趴,肯定很有趣。” 常鸢揽住她的腰,但程熊蔺因为一直激动地抖来抖去,常鸢只觉得自己大腿上的毛孔已经感受到来自程熊蔺某些位置的热情了。 常鸢走神了。 程熊蔺不满地敲了敲常鸢的额头:“你不听我说话!” 常鸢尴尬地笑了一下,转而问道:“你爸爸没事吧?” “没事,他一向不骂我几句不舒服的。”程熊蔺瘪了瘪嘴,但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些介意,至于骂这么狠吗,等她什么时候回国,一定要当面跟他顶撞几句,不然他还以为他女儿好欺负了! 常鸢暗暗放了心,只要程家没事就行,也许宋珲已经把常家解决了呢:“那我通知人事部把崔崖木的聘请邮件发了,总经理岗位吗?那我们明天还需要在会议上正式公布一下,不然我怕他以后工作不好开展。” 程熊蔺现在已经在想度假的事了,便点了点头:“听你的,但你别和他来往太密切,他心思多,骗你玩怎么办?” 常鸢笑了,她可不觉得崔崖木能骗到她:“你别多想了。”将程熊蔺从腿上推得站起来,拍了拍她的屁股,问道“今天事做完了,回家?” 第72页 程熊蔺瞪了她一眼,暗自腹诽,小助理也就敢背着人动手动脚不要脸,一到人前就怂了,真是过分。 作者有话要说:  崖木大哥的人设和人生经歷和冥冥的某旧文是一致的,如有差异以本文为主。这是个不重要的说明,旧文不用看,因为崖木大哥是专业酱油,不重要。 第39章 承受着程熊蔺资本家厚重的信任和剥削, 崔崖木毫无防备地就走马上任了, 成为了lin有史以来第一个正式的总经理, 阿卓也理所当然地被常鸢安排到了崔崖木的身边。 常鸢她绝对不是记仇, 也不是趁机报復,虽说程熊蔺用人不疑, 但毕竟崔崖木是个“新人”,对公司的事情不是很清楚, 在公司的关系网也没建立起来, 如果大家不配合他的工作, 就算他工作能力再强,也很难胜任好现在的职位。 而崔崖木以后手上的是实事和实权, 阿卓一向处理也正是这一套, 所以阿卓成为崔崖木的助理又可以帮忙,又可以顺便监督和检验崔崖木的工作能力,简直就是常鸢的良心推荐了。 说得再有理, 常助理害他和大小姐离心的罪过,阿卓铭记在心了, 在他看来, 如果是在古代, 常鸢这种看上去不争不抢,其实分毫不让的人,妥妥的大奸妃没跑了,可怜他忠心耿耿,就这么被大小姐冷落了, 过分。 但他明显还是低估了情侣拉仇恨的力度,这边刚把他和崔崖木甩到工作岗位上,那边小两口就收拾行李直接去了机场。 美滋滋地说接了程熊儒,便直接改换航班去鲍波海岸度假。 阿卓气得想摔桌子,崔崖木扶了扶眼镜,眼里全是大大的问号:他上任第二天,总裁就开熘了?所以现在他成老大了吗?这也太草率了吧。 “邓卓,山石的资料是你做的吗?”邓卓是阿卓的全名。 崔崖木现在还处于上手阶段,一边整理阿卓给他的资料,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起。 阿卓心里稍微踟蹰了一下,但又想到以后两人就算是上下级的搭档的,没必要防备太深,便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不是,我们在国内有调研公司,他们会定期给我们寄资料。” 哦? 崔崖木眼镜上的光一闪而过:“总裁早就有意回国了?” “嗯。”阿卓点头,“大小姐一直想向她爸爸证明自己,所以以后肯定是要回国炫耀的。” 阿卓说的好笑,但崔崖木却没有笑,点了点头,他只要程熊蔺有这个企图心就好了,至于原因,他并不在意,忽而想到什么又说:“程家在国内的产业受损,为何你们没有回国帮忙?” 阿卓皱了皱眉,困惑地看着崔崖木:“崔总,你在说什么?程家不是好好的吗?国内目前的情况一切正常啊。” 说完,阿卓在近期的一大堆资料里拿出最新的,跟山石科技一样的调研材料还有七八个,其中甚至有一家和程家有明显的关系,但是却没有一个提到程家的变故。 “所以总裁到现在都不知道程家被宋珲逼得快破产的事?”崔崖木觉得这滑了天下之大稽,现在又不是古代,就算资料没有,电话总有吧;就算程家疼女儿,连电话也隐瞒了她,那电视和网络总该有吧,“你们不看电视?不上网?” 说完,崔崖木打开m国的网络开始搜索,但令他也惊讶不已的是,m国根本看不到程家的任何最新消息。 阿卓拧紧了眉,不自觉地抓皱了手上的文件:如果崔崖木说的都是真的,那国内的程家现在还安在吗? 阿卓连忙掏出手机,准备拨通程熊蔺的电话,崔崖木果断压住他的手腕,嘆道:“她弟弟来m国度假恐怕就是程家人拖住她的,我们……她现在就算知道也于事无补了,就让她们过一个轻松的假期吧。” 阿卓不认同他的做法,程熊蔺必须尽早知道,只有知道的越早才能越早作出反应。 劝不住,崔崖木只好收回手,摇了摇头,随手翻着网络上的信息,觉得这里面藏了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控制着一切。 程家不可能,程家现在自顾不暇,把什么都不清楚的儿子送到m国绊住程熊蔺恐怕已经是最后的招数了。 那还有什么人一定要瞒住程熊蔺呢?程熊蔺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为程家增加多少助力?那肯定是和程熊蔺有交情的人,是碍于和程熊蔺交情不方便动手的人! 宋珲,是宋珲! “小子,你现在还嫩,程家我都敢动手,你这种小虾米我一天能吃一吨。”最后一次见面,宋珲在只有两人的办公室里挑衅他,“你这次失败了,还怎么翻身呢?要我看吶,国内恐怕是不行了,你成了我风华的黑名单,没人再敢买你的技术了;国外?国外人生地不熟,谁投资你这样一个黄皮佬?可惜程家被我打得快喘不过气来了,不然程熊蔺在m国的难民营倒是适合你,她那闲钱就爱投资一些有的没的东西,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瞎胡闹。” 宋珲说话的样子并不嚣张,释放的恶意甚至还带着几分如沐春风,但崔崖木却很想一拳头直接打到他脸上,把他打成两眼发黑的熊猫最好。 可他还没动作,办公室外就传来了女人带着嗲意的声音,宋珲眉头一皱旋即露出笑脸,也不管他还在办公室就去门外接人。 崔崖木是失魂落魄地离开风华的,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宋珲的话,他便干脆查了程家和程熊蔺的事,后来,现实中举步维艰的窘境终于把他一步步推到了程熊蔺这里来。 第73页 这一切的一切,仍然是宋珲! 宋珲究竟要做什么? 砰的一声,阿卓急得摔了手机,程熊蔺和常鸢的电话一个也拨不通。 “也许上了飞机,你耐心等等。”崔崖木随口安抚,心里却是惊涛骇浪,他隐约觉得自己被宋珲推到了一个陷阱当中,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却不知道是好是坏。 “邓卓,总裁虽然不知道,但我们不能不防备。如今要想回国打翻身仗,lin绝不能再吊儿郎当下去了。”崔崖木抛开心头的一切顾虑,摘下眼镜,擦了擦上面的尘埃,坚定地说,“只要我们有足够的底气,任何坏消息我们都可以坦然处之。” 说完,低头下去,志气高昂地投入到工作中。 宋珲,我不管你要做什么,我一定会打败你,光明正大打败你! 阿卓看着忽然斗气高涨的崔崖木吓了一跳,老员工果然就是不如新人有激情,实在是太给大小姐丢脸了,他连忙也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工作中:“你说的对。” *** “还打不通?”常鸢帮程熊蔺举着一个椰子,自己则喝着另一只手上的橙汁,不远处,程熊儒和他的三个同学穿着小泳裤青春蓬勃地和别人打起了沙滩排球。 “嗯,不知道阿卓搞什么鬼,明明是他给我打的电话,现在反而打不通了。”程熊蔺啄咬着椰子上的吸管,她接上弟弟又转机到了鲍勃海岸,安排好一切,躺在沙滩的太阳椅上才有时间打开手机。 可这时候阿卓正被崔崖木打了鸡血一样忙于工作,手机被摔得停了机。 常鸢瞥了一眼迟迟打不通的号码,调侃了一句:“会不会是跟崔崖木合不来,被欺负了?” “阿卓才没那么小气呢。”程熊蔺优雅地白了常鸢一眼,瞥见常鸢另一只手上的橙汁,“我要喝橙汁。” 闻言,常鸢就很快地把两只手上的饮料换了个手,但被程熊蔺咬瘪了的吸管还真是为难她了,这怎么下嘴,还吸得上椰汁吗? 满足地喝了一口冰镇的橙汁,程熊蔺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看到常鸢迟迟不下口喝她的,不高兴了,叉着腰质问:“你嫌弃我了?” “不嫌弃。”常鸢飞快地应,为表忠心,还立马就着程熊蔺刚喝过的橙汁吸管喝了一口,“你看一点儿也不嫌弃。” “是那个。”程熊蔺指了指椰子上的吸管,她平常都挺淑女的,就是爱咬吸管,看了一下已经变形了的吸管头,程熊蔺脸上也浮上些许不好意思的红晕,但她才不管呢,她不准常鸢嫌弃她,“喝那个。” 一副你不喝就是不爱我的样子。 常鸢无奈,只能去喝椰汁,果然吸不出半口了。 但原因不在吸管,而是程熊蔺早就喝完了。 程熊蔺见常鸢露出囧囧的表情,当即哈哈大笑,她真的好喜欢常鸢蠢萌蠢萌的样子了,在外面常鸢老端着,一点儿也不可爱了。 要不给常鸢灌点酒吧。 程熊蔺心里的小人正乐呵呵地挥舞着恶魔鞭。 常鸢无奈地把椰子放到一边的桌子上,颳了下程熊蔺的鼻子:“不去游泳吗?” 常鸢指了指放弃了排球朝大海跑过去的程熊儒。 年轻的小伙子满身都是挥霍不完的阳光,朝两个姐姐招了招手,显然是让她俩一起去玩。 程熊儒背后是鲍波海岸最清澈的私人黄金海岸,湛蓝到深邃的天空和海洋融在一起,不知道是天在水,还是水在天,只消看一眼,便让人心情愉快。 程熊蔺也被挑起了兴趣,解开身上披着的纱巾,一把拉住常鸢的手,要把她往海里拖。 常鸢会游泳,但是是作为生存技能学的,她讨厌游泳,心理很抗拒,但是程熊蔺一脸兴奋,她也只好宠溺着顺从,而且为了让程熊蔺有成功把自己拖下水的成就感,常鸢还装摸做样地把这副抗拒的样子装下去。 两人拉扯间,笑闹成一团,惹得周遭的目光频频看过来。 常鸢皱了皱眉,扫了一眼去掉纱巾后程熊蔺胸前的波涛汹涌,脸一下就黑了。 程熊蔺的事业线也太出色了一点吧,常鸢不再玩欲拒还迎的那一套了,加快脚下的步子,反过来拖着程熊蔺赶紧下水避一避。 常鸢目光放在自己胸上的第一时间,程熊蔺就感觉到了,她嬉笑着上前去扒常鸢肩膀上蓝色纱巾。 你有我有的,大家一起互相看,才不吃亏嘛。 第40章 在海边玩了一会儿, 程熊儒几个累到不行了, 年轻人太贪玩导致一落地就忘了他们是坐了很久飞机才抵达这里的。 没玩一会儿, 几个人就勾肩搭背, 互相支撑着走,可就算这样, 也走得无比艰难。 程熊蔺和常鸢两个只能带着他们回别墅休息,等众人都各自回房, 常鸢犹犹豫豫地堵在了程熊蔺卧室门口。 自从来了m国之后, 大富婆程熊蔺慷慨地展示了她住所的“大”, 大到完全不用跟国内一样,整个别墅除了程熊蔺的主卧之外, 还有不少精心准备的客房。 不用睡沙发当然好, 但是客房也没多让人高兴吧。 弟弟单独回房间之后,程熊蔺想去跟弟弟当面问下家里的情况,可过去的时候程熊儒已经完全睁不开眼睛, 她只好打道回房了,想着明天再找机会问清楚。 第74页 虽然七点就睡觉有点早, 但是……好像也没别的事可干。 转过楼梯, 程熊蔺一眼就看到倚在自己卧室门口的常鸢, 她的头髮长了许多,黑色的直发让她看起来有一种克制的温柔。 太阳已经落下,别墅里的灯照得人脸上浅浅一层黄晕,此情此景,再加上一个大美女站在自己卧室门口等她, 程熊蔺忍不住翘起了嘴角,上前直接抱住常鸢的腰。 “你在这等着和我说晚安吗?”程熊蔺仰着脸,眉眼弯弯地看着她。 这两个多月以来,常鸢每天都会在睡前跟她说晚安,然后亲吻她脸颊。 程熊蔺很喜欢这种淡淡的陪伴的感觉,至于其他的,她觉得顺其自然就好,像之前那么热情的夜晚,程熊蔺只想说,慢慢来,别着急,日子还长呢。 但她说的顺其自然在常鸢这就挺困难的,因为常鸢很容易养成习惯,她会把这个习惯当成一种规定,去刻板地执行。 比如现在,站在程熊蔺门口想要进去的常鸢进退两难。 如果这时候她说,她想睡这里,会不会太耍流氓了,可是……度假嘛,总该破坏一点平常的规矩才对,她今天就想睡这里。 可光这么一想想,常鸢就觉得耳根烧得慌。 见常鸢迟迟不回答她,程熊蔺这才发现了常鸢的反常,绕着她看了一圈:“常鸢,你喝酒了?” 常鸢摇头。 程熊蔺自言自语道:“刚刚一起吃的晚饭,不可能喝酒了啊。”见常鸢迟迟不动,她忽然福如心至地问,“你有话跟我说?” 一边说着一边把常鸢拉回到自己房间里,一直站在门口说话是怎么一回事。 常鸢开心地跟着进去,下一步应该是适时提出留宿的要求了,这个不厚脸皮是不行的。 “你怪怪的。”程熊蔺看着常鸢,当着常鸢的面往床上一躺,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霸气地说道,“好好想想,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只准说好的,坏的不准提。” 常鸢眼睛一亮,还说什么,她已经如愿以偿了啊。 常鸢很快地躺到了程熊蔺身边,两只手抱紧程熊蔺,深深吸了一口程熊蔺身上的淡淡香气,觉得今天实在是太圆满了。 程熊蔺被常鸢的热情吓一跳:“你真没喝酒?”常鸢不是一向很矜持的吗? 常鸢现在有问必答:“没喝,想你。” 程熊蔺狐疑地看常鸢,见她还真是一副很想她、很黏她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真会说话。” 两人相拥着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直到两人都有点睡意涌上来,程熊蔺才拿起了一旁的遥控器,准备关灯。 常鸢默默在想,关了灯,是不是可以再提一点出格的要求呢? *** 正想着,程熊蔺安静了许久的电话响了,是之前一直没打通的阿卓。 没等那边人说话,程熊蔺就先呛声道:“阿卓,你被崔崖木欺负地一整天没开机吗?”不等回答,又笑着补刀,“我很同情你但是爱莫能助啊!” “崔总没欺负我。”阿卓被崔崖木的鸡血政策给感染,刚刚两人收到一份国内快递给程熊蔺的文件袋,他这才又想起了之前的事,结果又发现自己的手机莫名关机了,他赶忙就给程熊蔺打电话,这个时候说坏消息,会不会太坏人睡眠了? “大小姐,程家大概出事了。”阿卓沉吟许久,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大半夜的开什么玩笑。”程熊蔺仍轻松地躺在床上,常鸢在一旁扣着她的手指。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温馨。 “真的,大小姐。”阿卓语气焦灼起来,“现在到处都查不到国内的消息,情况恐怕比我想的更糟糕。” “瞎说!”程熊蔺勐地从床上坐起来,眼睛用力眯起来,似乎要让阿卓把这种话吞回去,“你确定?崔崖木说的?” 只有崔崖木是刚从国内出来的,他一上任就给她乌鸦嘴吗! 阿卓心里也急,他懂程熊蔺很难这么快接受现实,只能把自己知道的都说给她听,该怎么判断,该相信还是质疑,只有程熊蔺自己能决定:“是他说的。但m国的网络查不到程家的最新动态是事实,有人在隔绝我们的信息源。” 说话间,阿卓越发觉得他百分百相信程家出事了:“而且我们刚刚收到了一份文件,国内送来的。大小姐,你还是赶紧回来看看。” 阿卓在旁边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打着电话,崔崖木则静静低着头在旁边继续他的工作,偶尔瞥向那个还未开封的文件袋,他有预感,这个东西很重要。 恐怕,程熊蔺这个假期真的不能过了。 果断地挂了电话,程熊蔺眼睛望着虚空脑子一瞬间变成了空白。 常鸢没听到电话那边阿卓说什么,但见程熊蔺脸色变换不定,也跟着紧张起来。 “蔺蔺?”常鸢推了推她。 程熊蔺像触电一般弹开了一瞬,茫然地看向关心着她的常鸢,眼眶干涩,心脏乱跳个不停,她只能借着紧抱住常鸢的姿势把心脏压住:“常鸢,我刚刚真的接了个电话吗?” “嗯,阿卓说什么了?”常鸢不明所以地点头,给明显受了打击得程熊蔺鼓劲,“有什么坏消息吗?不怕不怕,我们能应对的。” 第75页 程熊蔺浑身开始有些细微的颤抖了,常鸢见请加壹壹零捌壹柒玖伍壹状只能把她抱得更紧,耳边听到程熊蔺的声音微微变调:“阿卓说,我家出事了。你说好不好笑?” 程家出事了? 常鸢抱住程熊蔺的双手僵硬了,还没来得及反应,程熊蔺从她怀里爬起来,抓住常鸢的领口,眼睛泛红地笑着质问:“常鸢,你说好不好笑?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程熊蔺看着常鸢的眼睛,张扬着一张笑脸问她:“你是不是也不相信?这太荒谬了不是吗?” 常鸢僵硬地点了点头,她下意识地想去给宋珲打个电话,但想到程熊蔺不喜自己和宋珲联繫,忙又缩回手。 她现在脑子一团浆煳,之前的风花雪月跑了个干干净净。 程家出事了?是常家人干的吗? 怎么办,她是常家人,现在改名来得及吗? *** 整整一夜,两人睡在了一处,却没有任何旖旎,各自有各自的不安和惶恐,常鸢能感觉到程熊蔺一直强撑着,只要她没亲眼看到情况,她现在就不会哭,不会崩溃。 等到天稍微清亮一点,程熊蔺就风风火火地起床,常鸢则坐在床上默默地看着她。 她不敢说话,怕以后打脸。 如果程家真的出事了,如果真的是常家人干的,如果程熊蔺知道自己是常家人,她会怎么选择? 以前不跟程熊蔺说常家的事,是为了保护程熊蔺。 可现在如果还不跟程熊蔺说常家的事,恐怕自己连投案自首的机会都没了。 常鸢试图开诚布公地跟她讲,但是看到程熊蔺眼底下的淡淡青黑,她又把话咽了回去,一切都没有定数,她存着一点点侥倖。 但是当她背对着程熊蔺查了宋珲给她发的邮件的时候,她这才发现,每隔一段时间宋珲就有给她发一封邮件说明国内的情况,但是一个月前,邮件断了,而之前的邮件也有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 宋珲那边应该也出事了。 常鸢现在整个人就像站在空中钢索上,眼睁睁看着程熊蔺马上要溺死了,她却动弹不得。 心事重重的常鸢只能跟着程熊蔺的步调走。 在程熊儒面前,程熊蔺没有露出什么端倪,照样说说笑笑地安排了弟弟和三个同学的假期,藉口公司有急事需要回去一趟,嘱咐好其他人照顾好他们,自己就带着常鸢匆匆离开。 当着常鸢、崔崖木和阿卓的面,程熊蔺小心地打开了那个文件袋的封口,刚要把里面的文件抽出来,常鸢伸出手按住了程熊蔺的动作,忽然说道:“我出去给你们泡杯咖啡。” 常鸢想,她应该避嫌了。 程熊蔺没在意,她的确需要一杯咖啡,昨晚一夜没睡,脑子一片混乱,她冲着常鸢露出一个强撑的笑脸:“多给我加块方糖。” 崔崖木之前没见过常鸢也没在意,阿卓是最在意的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两人目光交汇,常鸢露出了一个苦笑。 阿卓避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异样地跟着说:“我那杯不加糖。” 常鸢稍微松了口气,抬头看向崔崖木,崔崖木扶了扶眼镜框,之前被常鸢武力制服的阴影犹在,他可不想指挥常鸢:“我随意。” 常鸢转身离开,关上门的那一刻,她深深地嘆了口气。 程熊蔺把文件袋里的文件抽出来,她拿了最上面的信,将其它的文件推到崔崖木和阿卓面前,自己打开了信。 一颗心越往下看越沉重,这封信是律师写的,通篇都是套话,但准确地透露了一个信息:程父将他资产的四分之一经律师公证后转移给她了。 所以,之前程父电话里说的,不是玩笑话,也不是气话。 程熊蔺在剩下的文件里继续找,没看到程父给她写只言片语,她抖着手给程父打电话,号码却已经停机。 现在还怎么自欺欺人呢,程家就是出事了。 崔崖木在看各种财产转让的手续文件,心里默默思忖:没想到这个文件袋里竟然是程父的部分财产,这些财产的分割似乎早在两个月前就在做了,所以没有受到后来的波及。 这就是商场的老狐狸吗?瞅准了势头不对,就赶紧保住儿女的一部分?如果当初自己也能保留一些底牌,或者不逞一时意气跟宋珲当面硬抗,是不是他也不必像现在这样给别人打工? 在程熊蔺和阿卓觉得晴天霹雳的时候,崔崖木只觉得真是受益匪浅。 常鸢的咖啡泡的有点久,她把咖啡转交给姜秘书,藉口自己有事出去一趟,又躲开了。 这样下去不行,她还是需要跟程熊蔺当面说清楚,她和常家不一样,常家所作的一切跟她绝对没关系。 她对程熊蔺是真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楼,快来抢沙发!【真诚脸.jpg】 第41章 常鸢徘徊良久, 她心里难受, 尤其是程熊蔺家里遭到这样的变故, 她非但不能陪她在她身边, 而且还可能跟罪魁祸首脱不了干系。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程熊蔺他们那个文件袋也该研究完了, 她只能迈着千钧重的步子往程熊蔺的办公室而去。 是死是活,总该有个定论。 才走到程熊蔺门口几十米的地方, 便远远看见脸色严峻的程熊蔺直接从办公室走出来, 阿卓在她身后拉她, 崔崖木也在不停地劝说着什么。 第76页 刚下好决定的常鸢一下子又被打蔫了,程熊蔺一贯只有温柔笑意的脸上满是怒气, 虽然知道程熊蔺不至于这么快追究到自己身上, 但常鸢还是没忍住退后了半步,只觉得程熊蔺就是来找自己算帐的。 “你们别拦住我,我现在、立刻、马上要回国!”程熊蔺甩开阿卓的手, 不是她亲眼所见的事,她不信! “程总, 你现在回去于事无补, 如今你父亲把你弟送到你身边, 大概就是让你好好照顾他,你还是应该理智一些。”崔崖木在一边冷静地分析,“你父亲留给你的这些资金对你来说很重要,等以后重新翻身了之后再回去岂不是更好?你现在回去打草惊蛇,说不准对手会顺藤摸瓜找到这里来, 到时候给我们设几个绊子,想翻身就难了!” 崔崖木的话说出来冷酷,却是真理。 程熊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闭嘴,那笔钱不准动!” 她管不了真理,如果程家真出事了,她最起码也该把父母接过来,那笔钱可以是她爸妈的养老钱,可以是程熊儒那小子以后的底气,就是不可以留给她。 她又不缺钱! 崔崖木双手一摊,嘆了口气,乖乖地闭了嘴。 程熊蔺气愤地移开目光,正好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常鸢,常鸢眼里的神色复杂,浓厚的忧虑传递过来,程熊蔺只觉得满身无处发泄的火忽然被淋了一场雨,心里荒芜得让她委屈,她抿着唇朝常鸢走过去,越走越快,最后竟然小步地跑起来。 程熊蔺撞到常鸢怀里,常鸢抬手轻轻环住她,不说话,只轻轻地拍了拍程熊蔺的背。 程熊蔺埋在常鸢的肩颈处深唿吸了三下,心里稍微安定下来,她抬起头,期待地看向常鸢说道:“常鸢,我们回国去。” 常鸢心里挣扎,但看向程熊蔺眼里的脆弱和期待,她就不想多说什么,只坚定地拉着她往外走,直接应道:“好,我们回国。” 见常鸢马上就要把程熊蔺拐走,阿卓那边更着急了,这样敏感的时候,哪怕他对常鸢的印象有所改善,但那也还有超过50%的怀疑。 因此,他顾不得程熊蔺会责怪他,直接上去将常鸢扯开,狠狠推到一边,回头对程熊蔺说:“大小姐,你好好想想,自她出现之后,我们坏事一件跟着一件,不说别的,她和宋珲的关系就是最大的问题。” 常鸢被猝不及防推开,倒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她的唇色已经抿得发白,她只看向程熊蔺,不放过她的任何反应。 她想,或许阿卓这番话能帮她先试探出程熊蔺的反应,毕竟她的身份远比阿卓知道的复杂。 阿卓正好走到两人中间,将常鸢的目光严严实实地挡住,生怕程熊蔺继续不清醒,又补充道:“程家出事就是宋珲下的黑手啊!大小姐!” 耳边是阿卓说话的声音,不知怎的,程熊蔺整个人有点飘忽,让她勐地想起飞机上的那个梦,在那个梦里,她就是这样被不上不下地悬在半空里,那时候她看到了什么?是有说有笑的宋珲和常鸢啊! 她和常鸢才认识多久,宋珲和常鸢却是多年的交情,可她得意洋洋地看着常鸢讨好她,得意洋洋地看着宋珲吃瘪,她是最大的赢家啊! 但这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做的一场戏呢? 她什么都相信常鸢,什么都相信宋珲,但是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程熊蔺忽然眼前一黑,直直地倒了下去,耳边似乎传来了许多惊唿,但意识不清的程熊蔺一直在寻找一个声音,清冷的但是温柔的那个声音,她怎么就是没听到呢? *** 阿卓还在痛心疾首地说自己的怀疑之处,常鸢向旁边走了几步,一眼也不肯放过程熊蔺的表情,看到她眼里茫然的空洞,她心里像是被鼓槌重重一击,程熊蔺果然像其他人一样怀疑她了。 还没来得及沮丧,常鸢就第一时间注意到程熊蔺的眼睛缓缓合上,分明是晕过去的前兆,她飞快地推开阿卓直接将程熊蔺横抱起来,直接往电梯而去,电梯迟迟不来,她直接绕过电梯进了楼梯间。 常鸢仍抿着唇低头看程熊蔺苍白的脸,她自责又难过,她不该寄希望于阿卓来试探她的反应的。 她应该给程熊蔺泡一杯她最爱的热牛奶,坐在最软的床上,开着最暖和的暖气,跟她温言细语地好好谈一谈。 那样的坦白,就算是晴天霹雳,就算是天方夜谭,也应该会舒服很多吧。 阿卓愣在当场,等反应过来,常鸢已经拐着人进了楼梯间,他赶忙追过去:“常鸢!你这是绑架!”等进了楼梯间发现楼道又窄又陡,忙又大声叫上了,“常鸢你不要命了?大小姐,你别乱动,我找人救你。” 阿卓还没发现程熊蔺晕过去了。 一路上,员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被冲撞地惊唿不断。 崔崖木站在办公室门口,他一介书生就不过去凑热闹了,只按了按太阳穴,嘆息不断:“原来常鸢是大名鼎鼎的常助理啊!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宋珲办事至于把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人拿出去使美人计吗?阿卓他是不是傻!” 姜秘书在一边看得一愣一愣的,莫名觉得崔崖木说的很有道理,忍不住搭腔道,眼里全是八卦:“崔总也觉得常助理美啊?” 崔崖木回过头看她一眼,无奈地说:“姜秘书,咱把几天前的事忘了好吗?常助理我可惹不起。” 第77页 跟两个总裁都有关系的女人呢。 *** 程熊蔺徐徐地张开眼睛,入眼是熟悉的天花板,她还记得常鸢曾说正上方有个花纹像一个笑脸。 她不由得定睛去看,确实有点像,就是嘴巴那处刚好是根长长的花枝,把笑脸的嘴咧得有点大,像个小丑了。 脑子混混沌沌的,像是刚做了个噩梦。 忽然,常鸢的脸忽然从头顶冒了出来,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打量着常鸢的脸,睫毛长长地垂下来,似乎是受到什么刺激一样,不停地颤动着,她不由得歪了头,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常鸢看程熊蔺的表情太过平静,甚至还很友好地露出了个可爱的表情,她的心不由得悬起来了,她的事把程熊蔺气得失忆了? 医生不是说程熊蔺只是一时情绪激动而已吗? 常鸢握住程熊蔺的手,认真地开了口:“蔺蔺,你别怕,就算你失忆了,我也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终于听到常鸢声音了,程熊蔺脸一黑,晕之前的事全想起来了,不由得坐起来,拿头去撞常鸢的头。 常鸢坐在床沿,没防备,一下子被直接撞到地板上,过分白皙的额头瞬间就出现了红印。 程熊蔺也有同款,她嘶着冷气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就指着常鸢大声训她:“我还以为你哑巴了呢!” 常鸢只当程熊蔺就是在说阿卓怀疑她的时候,自己没有反驳的事,不由得盘腿坐到了地毯上,从一旁的桌子上递了一杯热牛奶送到程熊蔺手上,才开口:“阿卓说的没错!” 程熊蔺不是那种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当时晕过去也是这两天的压力太大扛不住了,等她醒过来,心情已经平静了很多,哪怕她现在已经怀疑了宋珲和常鸢,但她也会冷静地自己去发现真相,可没想到,常鸢直接就伏法了。 程熊蔺心里冰凉一片,她为自己得心存侥倖感到可笑。 “你和宋珲想谋算我什么?”程熊蔺面如冰封,浅浅地喝了一口牛奶,“就为了跟我断绝关系,把我支开,好对程家下手?” 常鸢还没开口,她又冷笑:“都要下手了,宋珲还照顾我这么一点小情绪?” 程熊蔺心里也清楚,阿卓的说法经不起推敲,那么她身上必然还有更值得谋算的。 常鸢连连摆手,她见程熊蔺抱着牛奶杯的手已经烫得发红,暗道自己想得不周到,忙递过去自己的手帕,示意她包一下隔隔热。 看到手帕,程熊蔺又气不打一处来,偏过头,哼一声,现在讨好她有什么用,赶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常鸢只好自己强硬地过去抢了牛奶杯,包好了再塞回去,这才开口坦白:“你还记得之前丁香陷害你的事吗?丁香是被人当了刀使的,我和宋珲都知道刀是谁,但想着他们太危险,所以一直没告诉你。” 程熊蔺皱了皱眉:“刀是谁?你的意思我程家不是被宋珲扳倒的,是这把我不知道的刀?”旋即,她眯起了眼睛,不知道是醋意还是怀疑在眼底升腾起来,“你在帮宋珲洗清干系?呵,你们的关系果然比你们表现出来的深。” 常鸢摇了摇头:“如果利益够大,宋珲会不会转换立场我也不知道,但我跟他不一样,你知道的,我已经两个月没有跟他联繫过的。” 常鸢说的是实话,宋珲虽然本质上是个好人,但是从底层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审时度势什么的是本能。 程熊蔺现在不关心宋珲的好歹,她自然会跟他算帐去,她现在更想知道常鸢在这里面什么角色:“既然和你没关系,你又为什么说阿卓说的对?” 到关键点了,常鸢只好尴尬地说:“那把刀,它是我本家。” 程熊蔺之前听常鸢解释过常家的啊,可这种暗地里通风报信搞小动作的家族程熊蔺根本没放在心上,上流社会的小姐太太们都爱找他们,互相握着互相的把柄,日子才其乐无穷嘛。 丁香不就是这么找上他们的吗? 可常鸢说把经营多年的程家扳倒的是常家,这就让程熊蔺费解又不可思议了,反问道:“你家不是搞地下情报的吗?它还搞跨界?” 常家被逗笑了,但又觉得这种严肃的场合,一笑不就没诚意了,赶紧把笑收回来,一只手撑住自己想笑的腮帮子:“我想,他们大概缺钱了。” 这当然也是笑话,常鸢想常家敢对宁城第二的程家下手,那肯定是打算建明面上的势力了,回去只需要看程家倒之后,哪匹黑马获益最多,就大概知道常家在哪了。 所以,常鸢也是想马上回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友好的坦白现场,下章回国了。 第42章 不正经的对话说完,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虽然两人用轻松的语气把事情摊开了, 但其实各自心里都明白刚刚说了些什么。 常鸢一颗心被吊的不上不下, 伸出右手手指去勾程熊蔺的袖口:“蔺蔺,我们一起回国去?” “别叫我蔺蔺。”程熊蔺蹙着眉头, 从床上坐下,走了几步把手上的杯子放下。 常鸢缩回手, 垂头盘腿坐在地毯上, 脸上尽是灰暗的色彩。 程熊蔺给阿卓打电话, 那边忙成无头苍蝇的阿卓一下子就找到主心骨了,刚要控诉, 就听见程熊蔺的吩咐:“今晚回国的机票, 我和常鸢的。” 第78页 言简意赅,但阿卓却忍不住掏了掏耳朵,觉得自己听错了:“大小姐, 常助理还可不信。” 程熊蔺不耐烦了:“可不可信,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常鸢在旁边听得眼睛一亮, 原来程熊蔺不是一棍子打死, 还给考察期啊。 常鸢从小到大, 还没有什么考试不是过不了的。 阿卓还不死心,但终究是让步了:“那大小姐把我带上。” “我要是在那边被扣了,不得找人赎我啊,你觉得崔崖木那个钻钱眼里的会赎我?”程熊蔺暗暗发现自己毒舌起来也挺可怕的。 可那边常鸢撑下巴看程熊蔺打电话,越看越顺眼, 长得顺眼也就算了,性格也这么讨喜。 唉,她喜欢的姑娘怎么又聪明又机灵啊! 转过身来打电话的程熊蔺刚好捕捉到常鸢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开心,眉毛没忍住抖了三抖。 常鸢见势不对,立马坐直了身子,眼神严肃起来,微微垂头,偶尔用余光打量一下程熊蔺,见她还在看她,便认真地垂眸,一副检讨人生的样儿。 程熊蔺瞪了一眼装模作样的常鸢。 反正现在让她把常鸢赶走是不可能的。 如果常鸢是骗子,她不能这么便宜她,能把她骗了的人,不得付出点惨痛的代价?她偏要把骗子放到眼皮子底下,她就等着看还能有什么花招来。 如果常鸢不是骗子,她更要好好留着常鸢,同甘共苦不是最基本的吗?不是骗子还知情不报,罪加一等! 总而言之,常鸢既然是她明面上抢到手的,那生也是她的,死也是她的,好也是她的,恶也是她的。 程熊蔺朝常鸢哼一声,又转过身去跟阿卓说话:“我弟过几天应该会到这里,你帮我应付一下。公司那边,崔崖木就是工作死脑筋,你就当他是个干活机器,跟着他走就是了。我回国之后,每天给你发条信息,如果三天没有发,你找人回国寻我。听懂了吗?” 阿卓只能应下,瞥了一眼在那里埋头工作的崔崖木,忽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 程熊蔺挂了电话,回头又去看还坐在地毯上的常鸢,那飞快躲闪的眼神还以为自己没看到。 “收拾东西,现在去机场。”程熊蔺现在不跟她计较,等回了国一起清帐。 常鸢立马站起来,应道:“我已经收拾好了,走吧。” 归心似箭啊,有情况。 程熊蔺怀疑的眼神不加掩饰地打量了常鸢的周身,问道:“有埋伏?” 常鸢这真是有理说不清了:“蔺蔺,你要相信我,我的心只站在你这边。”常鸢恨不得剖心明志了,“如果你受伤了,我就受双倍的痛,我发誓。” 程熊蔺自然不可能像偶像剧一样等常鸢发完誓才装模作样去捂嘴,她默默听完,认同地点点头,为了打压自己心里的怀疑,她有点想建议常鸢每一天都这么说一遍。 心理暗示嘛,是有科学依据的。 天色将暗的时候,程熊蔺和常鸢坐上了飞机,和来时不同,两人坐到了一起,但却互不搭理,程熊蔺是觉得程家情况不明,她不能跟常鸢太好,显得她无脑,常鸢则是不敢。 因为来去匆匆,程熊蔺一直没好好吃东西,常鸢打开一个三明治,送到她面前。 程熊蔺接了。 常鸢又打开一瓶牛奶,送到她面前。 程熊蔺仍然接了。 常鸢又又拿出一张湿纸巾,送到她面前。 程熊蔺瞪了她一眼,还是接了。 常鸢又又又低头在找什么,程熊蔺快被气死了,忍不住吐槽:“常鸢你这做低伏小的样子,我怎么信你没做亏心事啊?” 常鸢哑口无言,想了想程熊蔺说的有道理啊,指了指程熊蔺只吃了几口的三明治,说道:“那我也要吃三明治,我饿了。” 这回换程熊蔺哑口无言了,你一口我一口就平等了?幼稚不幼稚? 想是这么想,还是把三明治递迴去。 又见常鸢半天没拿出新的饮料,也懒得叫乘务员看笑话了,把自己手上的牛奶递迴去。 湿纸巾不至于你一半我一半,常鸢直接接过去放到垃圾袋里。 程熊蔺还就着常鸢的手,又补了几口,尽管没什么食慾,但抢着吃的确要香一些。 常鸢心里暗暗长吁一口气,果然撒娇卖萌装蠢那一套是天下无敌的,她觉得程熊蔺现在肯定不生她气了。 *** 真正的考验却在后面。 两人是凌晨到的,刚一落地,程熊蔺就直奔程家而去,因为已经有了初冬的冷意,所以七点天还有些暗色,两人坐的车马上就要驶进别墅了。 刚到最外面的大铁门处,却被门卫拦了个正着,程熊蔺便打开车窗,准备刷脸。 但门卫却是面生的,他拦住人,叱道:“别进了别进了,这现在是公开拍卖的公家财产,没你们找的人,走走走!” 程熊蔺脸色大变,破产到连祖宅也留不住? 坐在一旁的常鸢伸出手握住程熊蔺的手,轻轻重重地捏了捏,想传递给她一些力量。 程熊蔺远远地瞥见被贴了封条的别墅大门,悲恸的神情收了一干二净,关上车窗,让司机往熊家开。 熊家的歷史比程家更深厚,出过几位重要的官员,所以就算程家出事了,熊家应该也不会有事的。 第79页 等到了熊家,面对更加严密的审查,程熊蔺没有那个时间回自己别墅开自己的车来,而计程车又很难进去,程熊蔺只好和常鸢下了车,准备步行三四公里到熊家的独门院落去。 常鸢低头看了看程熊蔺穿着高跟皮靴的脚,她知道如果真这么走下去,向来娇生惯养的程熊蔺明天的小腿一定会肿的。 她把人拦住,一声不吭地低下头去给程熊蔺脱鞋,将自己脚上穿的平底靴换给她。 程熊蔺的高跟皮靴是细高跟,有时候为了故意在常鸢面前逞能,她的高跟简直都要恨天高了,如今被常鸢一穿,她高冷的气场更添几分,衬得程熊蔺简直就像是个大矮子。 被当着沿路的哨兵看着,程熊蔺原本就不好意思地脸上通红,而又被常鸢衬成矮子,她脸更红了,这是被气的,她一劲地往前走,借了平底靴的好处,她走得又稳又快。 常鸢为了跟上她,不得不加大步伐,气势更盛了,引得附近不少目光投射过来,有探究的,也有防备的。 这些目光连程熊蔺都注意到了,她赶紧折返回来,挽住常鸢的手,拖着她慢慢吞吞地往熊家走。 程熊蔺才不是担心常鸢呢,她只是刚刚走累了,想走慢一点。 两人终于到了熊宅,程熊蔺平息了唿吸,按响了门铃。 不是佣人来开门,而是程妈妈亲自来了,一看到程熊蔺脸上悲喜交加,把程熊蔺紧紧抱在怀里:“阿蔺你怎么回来了?这时候还回来干什么!” 程熊蔺亲亲地喊了一声“妈妈”,便难过地说不出话来了。 大舅母跟在一旁,脸上露着笑容,眼光不动声色地从一旁的常鸢身上掠过,将众人往家里引:“都站在门口干啥,都到家门口了,快进屋快进屋。” 程熊蔺终究知道熊家和自己家还是不同的,虽然见了程妈妈,虽然被程妈妈抱在了怀里,她也拼命忍住了心里想哭的冲动,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程妈妈也是同念。 大舅母笑脸盈盈,使唤佣人给常鸢倒茶:“这是小蔺儿的朋友吧,长得跟个天仙儿似的,有对象了吗?” 程熊蔺脸一黑,但她总不能这个时候宣誓主权。 常鸢直接回答了:“我是常鸢。劳您挂心,我有伴侣了。” 大舅母一脸可惜:“怎么我瞧上的都有主了,我们家治儿这辈子是找不着媳妇儿了。” 程妈妈便在旁边劝:“小治那模样的,也就你操心。” 自己的儿子被夸了,大舅母自然开心,喜笑颜开地对程熊蔺说:“小蔺儿是不是要见一见你爸啊,就在楼上书房了,跟你大舅舅聊一早上了,头疼。我给你们准备午餐,小常有忌口吗?” 目光跟着大舅母移至厨房那边,常鸢礼貌地摇了摇头,余光却一直追着上楼去的程熊蔺。 这个时候她没法跟上去,可是放程熊蔺一个人,她又不放心。 常鸢坐在沙发上,有些坐立不安。 程妈妈却趁机坐了过来,握住常鸢的一只手,认认真真地用相媳妇一般的眼神把常鸢看了个遍。 常鸢才渐渐反应过来程妈妈在干嘛,心跳都忍不住加速了,她想开口说话缓解一下紧张,程妈妈却开了口:“好好的就行。” 程妈妈说话的声音温柔,一下子撞到常鸢心口上,她有些感动,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程妈妈听后眼角笑容更深了些许,但面上却装作生气的样子:“小常说什么呢,相互照顾。我们家阿蔺从小任性,你多担待。” 常鸢只剩下乖乖点头,程熊蔺才不任性,她聪明,可爱,包容,善良,世上所有美好的词都可以放在她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总裁在线等上场机会,急! 第43章 程熊蔺在二楼书房门口站了一会儿, 她在想待会跟爸爸用什么语气说话才好。她实在不知道程爸爸是怎么想的, 这么大的事,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呢? 她已经长大了, 虽然程家事业她不懂,但不管是福是祸, 一家人不应该一起面对吗? 程熊蔺抬手敲了敲书房的门,不一会儿便听见拧门把手的声音, 一开门, 程爸爸的脸就露了出来, 见是程熊蔺愣了一会儿,好半天才问出声来:“你怎么回来了?” 不知道是太久没见了, 还是程熊蔺脑补了程家出事前后爸爸竭心尽力的样子, 所以她觉得此刻的程爸爸满脸疲惫,连鬓角的灰白头髮都显得多一些。她不由得放软了声音:“上次跟你说了我要回来的,结果你没在家等我,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儿来的。” 因为走了很久的路,所以小腿仍鼓胀着发热。 有多久没听过女儿这样撒娇的语气了, 程爸爸心里感慨, 但面上依然是严父的模样:“现在回来干什么, 净添乱!” 程熊蔺刚要反驳,就听见大舅舅的声音:“是小蔺儿回来了啊?” 程爸爸这才侧过身去,让程熊蔺进来,程熊蔺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书房正中的大舅舅,熊直瑾, 他比程爸爸大了五六岁,方方正正的脸和严肃的表情让他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 程熊蔺嗫喏着喊了声“大舅舅”,便牵住程爸爸的手臂,乖乖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 程熊蔺挺怕她大舅舅的,一身官威,看得人瘆得慌。 第80页 “阿正,小蔺儿都回来了,你就别再往外赶了,这种时候,眼皮子底下放着最安全。”大舅舅对着程爸爸说完,又转头对着程熊蔺嘱咐,“小蔺儿,程家最近出的事你大概也听说了,如今程家那些产业肯定是没有了,从今以后,程家在宁市要低调一些,你也尽量少出门。” 程熊蔺皱了皱眉,这番话仍是把她当小孩子,什么重要的都没说,她忍不住开口道:“大舅舅,爸爸,这才几个月时间,程家不可能这么快就破产的!这些是不是宋珲做的?” 大舅舅迟疑了一下,看向程爸爸,转过身子把玩桌上的一支钢笔。 程爸爸开口,忿忿不平:“宋珲那小子算什么,他要想对付我们还嫩着呢!我以前还以为他是好的,没想到这时候落井下石!” 程熊蔺不由得收紧手掌,抓得程爸爸的袖子起了皱:“还有谁?还有谁要对付我们?” 大舅舅和程爸爸齐齐噤口,明摆着不告诉她。 “是不是常家!”程熊蔺忽然开口,她眼里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狠厉。 听到程熊蔺忽然开口说出关键,大舅舅和程爸爸顿时一起看向她,大舅舅眯了眯眼睛:“谁告诉你的?” 程爸爸嘆道:“没想到,常鸢自己告诉你了。”说完看向大舅舅,分析道,“看来,常鸢并不一定是他们的人。” 程熊蔺这时却噎住了,她光顾着记恨那些害程家的人了,忘了在爸爸面前掩饰常鸢的身份。 程爸爸见她露怯,笑了一声:“小蔺,我本不打算告诉你的,可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就该明白常鸢的身份有多关键。这次常家和宋珲联手,常鸢就算什么也不知道,也肯定是发挥了作用的。” 大舅舅没说话,神情莫测地看着父女两人对话。 程爸爸继续说道:“常家一直在背后搞小动作,虽然最近冒出来,但也是顶着一个金珐集团的壳,我们要抓住他们的把柄不好抓。” 程熊蔺认真地听着,她的心跟着程爸爸的话,开始急促地跳动起来了,她能预感程爸爸接下来的话,她并不想听,但她没有理由拒绝。 “如今常鸢正好在你身边,我不管她是什么目的,但她是我们唯一能够掌控的常家人了,无论是牵制宋珲还是了解常家,常鸢都是切入口。” “可……”程熊蔺想反驳但是无从下口。 “常鸢是你的朋友,小蔺儿相信常鸢是好人便相信,今天你爸爸这番话你可以当做没听说过。”大舅舅忽然开口,“我们也不会害她,只是偶尔有些忙需要她帮而已。” 大舅舅的话说得漂亮,程熊蔺陷入犹豫和迷茫当中,她大舅舅和爸爸又不会害常鸢,不过是帮个忙,有什么不能帮的呢? 午饭时间,大舅舅、程爸爸和程熊蔺一起下楼来,程妈妈正握着常鸢的手在拉家常,大舅母在旁边也跟着说笑,一副齐乐融融的样子。 “小常就像在家里一样,喜欢什么可以跟你们大舅母说。”大舅舅难得客套。 常鸢点头应下,心里奇怪程家出事,为什么程熊两家却完全没有受影响呢,大家仍有说有笑,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正这么想着,大舅舅开口了:“阿正的公司做了这么些年,早该退了,三天后的宴会,你们两个小的,要是没事就去吧。宁市好些年没有这么大的宴会,去见见场面。” 程熊蔺一直低着头吃饭,不说话,常鸢却好奇,主动问道:“什么宴会?” 程爸爸在桌子上夹了一块鱼肉送到程熊蔺碗里,才不慌不忙地回答她:“金珐集团举办的宴会,届时要正式宣布兼併程家了吧。” 脸上倒是平静,但分明有些难过的气氛升腾起来。 常鸢见程爸爸云淡风轻地说完,便也垂头了,小声说了一句“抱歉”。 程爸爸摆了摆手,忙说“没关系”,笑语道他这是提前退休了。 *** 在熊家待到下午四点,程熊蔺忽然起身告辞,大舅舅让她把她表哥的车开走。 以后进出方便一些。 外面流言蜚语众多,程爸爸程妈妈现在待在熊家低调隐世是最好的,程熊蔺只好自己带着常鸢一起回自己的家。 她有点庆幸滨水西道的房子一直用的是自己的名了,这种压抑的时候,她还有地方可去。 常鸢感觉程熊蔺自从书房回来以后就变得沉默了。 也许程爸爸把程家现在糟糕的处境跟她说了吧,大人的承受力往往强些,程爸爸还能笑着说自家破产的事,程熊蔺肯定是做不到的。 常鸢只能揽着程熊蔺的肩膀,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臂无声地安慰她,上了车才放开。 在车上的时候,阿卓的电话打来了,程熊蔺情绪不高地跟他说了这边的情况,让他好好照顾她弟弟和lin,这边不用管。 等程家破产的事平息下来,她就回去。 常鸢开着车默默地听,程熊蔺挂了电话情绪仍然低落,靠在车窗上发呆,常鸢只能把车速放慢,避免因为颠簸而让程熊蔺的头撞到玻璃上。 尽管常鸢小心地照顾着程熊蔺。 尽管程熊蔺现在满脑子也是常鸢。 但两人沉默着,中间似乎建起了一堵隐形的墙。 第81页 快下车的时候,程熊蔺先开了口:“常鸢,你要回你家看看吗?这么久了,应该装修好了。” 常鸢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哪里也不去,装修的事本来就是个藉口,我喜欢你家,你家的沙发和床我都喜欢。” 程熊蔺定定地看了常鸢一眼,解开安全带,探身过去把常鸢抱住,下巴搭在常鸢的肩膀上:“常鸢。” 念完名字,又不继续说下去。 “我在。”常鸢只好松开方向盘,摩挲着她的背嵴。程熊蔺每次一受挫折就会黏人,她喜欢她黏她,但又心疼她受罪。 *** 三天后的宴会,在宁市最大的酒店举办,突然冒出来的金珐集团似乎是想弄个大新闻,还没到宴会开始的时间,无数媒体和记者就已经把附近的几个进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一个此前从未听说过的金珐集团要吞併老牌商业巨头程氏集团,这样的大戏不是每天都能上演的。 而今天这场宴会,风华集团的宋总裁、前程氏集团的当家人程临正、金珐集团的董事长金耀和都会到场,再加上宁市大大小小的商业名流,可以说,就连资格最老的媒体也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盛况了。 通向酒店入口的一条路,被守在两旁的聚光灯活活逼成了无形的红毯,商业名流们走在其中,昂首阔步,脸上都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面对镜头,最严肃的人也会试着勾起唇角。 程熊蔺和常鸢来的不早不晚,她知道她爸爸肯定会在最后才到,免得给爸爸添乱,所以她早到了。 一见到这么多媒体,程熊蔺不由得紧张地双手抓住了常鸢的手臂,常鸢转头过来看她,在她手上拍了拍,便带着她目不斜视地在记者中间走着。 常鸢这一身白色珍珠的礼服是程熊蔺挑的,她知道常鸢喜欢简洁,便给她挑了这个,顺滑的料子配上圆润的珍珠点缀,让常鸢的冷压低了几分。 而程熊蔺则穿着水蓝色的礼服,领口和袖口是和常鸢唿应着的白色珍珠挂坠。 两人窈窕地走来,镜头便自觉自发地追上来了。 隔着一两米的距离,程熊蔺听到记者们一边拍照,一边在议论,说程大小姐居然回来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什么叫居然!程家都破产了,你们还想看什么好戏? 正默默腹诽,就听到记者们又欢唿起来,镜头也果断地抛弃了程熊蔺和常鸢,朝着后边冲过去。 程熊蔺侧过身子去看,只见大约四五十米的地方停下了一辆豪车,人人叫嚣着,但却不敢靠近。 在司机的掩护下,宋珲沉稳地下车,黑色的高档西服让他有一瞬像是捕猎的苍鹰,深邃的眸光环顾四周,最后落定在程熊蔺和常鸢身上。 程熊蔺挽住常鸢的手更紧了几分,正打算拉着常鸢避避风头的时候,却看到一双柔荑攀上了宋珲的手臂。 常鸢和程熊蔺的眼里齐齐闪过诧异,顺着白皙的手臂看向从车里下来的女人。 娇小的身材配上无辜怯弱的表情,竟然是丁香。 程熊蔺倒楣得都快喝凉水塞牙了,丁香却得偿所愿地套牢了宋珲。 啧啧啧,程熊蔺现在很想知道丁香最近拜的哪个庙里的佛,她也想去拜拜,去去晦气也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宋珲:我总算挤进片场了_(:3」∠)_ 第44章 四个人就这样隔着不远的距离对视着, 夜风微凉, 衬着记者们发出的嘈杂声音, 让人思绪混乱。 常鸢冷眼看着现场, 她倒没什么想法,程熊蔺就想得比较多了。 如果她现在灰熘熘地走人, 太怂。 但直接对上两人,宋珲可能不会说什么, 丁香难保不讲一些难听的, 她也不是抖m, 傻傻地等着被嘲笑。 权衡利弊之后,程熊蔺便拉了拉常鸢, 示意她继续往酒店里去。 按大舅舅的说法, 今个儿她们俩明面上是来见世面的,要低调,别惹事。 站在远处的宋珲眼睛微微眯起, 收回目光,带着他今夜的女伴, 淡定地朝酒店里迈开步子。 终于捨得回来了, 两个混蛋。 丁香没有注意到程熊蔺和常鸢两人, 她正朝着镜头露出矜贵而友好的笑容,刷足了总裁夫人的派头。 可那边宋珲一迈步,她就不由得加快了步子。身高天赋差异太过于明显,她只能脸上带着雍容的笑,微微踮脚小跑才能跟上宋珲的步子。 她抬头偷偷去看宋珲, 只见到宋珲有些淡漠的侧脸,一双眼直视着前方,是她喜欢的那种冷峻贵公子的样子,但挽着他的手,丁香还是希望他能ooc一般给她一个温柔宠溺的眼神,让她觉得她是独特的。 看到丁香那爱慕的真挚眼神,记者们的镜头纷纷怼上来,抓拍声此起彼伏,想来明天的报导,宋珲和丁小姐的爱情故事又可以占一个版面了。 去酒店的这条路并不长,程熊蔺和常鸢踏进一楼宴会厅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大半,各自忙着搭讪和闲聊,唯有靠近门口的十几个人注意到了两人,目光在两人的脸上逡巡片刻,便掩唇小声议论起来。 “没意思。”程熊蔺从右侧面走去,避开人群的大流,无趣地瞥了一眼正中挂着金珐集团的镀金招牌,不由得问道,“常鸢,你说金珐集团和你们常家有关系吗?” 常鸢转身拿起桌上的两杯香槟,递给她一杯,自己抿了一口才说道:“有关系,今晚常家的人会来。” 第82页 常鸢默默地打量着全场,根据她对常家的理解,大致能猜到常家的踪迹该怎么寻,但她还有点犹豫,如今程家受挫,宋珲态度不明,这时候她要是莽撞地带着程熊蔺直接跟他们对上,恐怕不止是落下风了,而是直接被不屑一顾。 她需要先跟宋珲单独见一面。 程熊蔺“唔”了一声,低头去喝酒,酒只在上唇沾了沾,她就放下了。 两人正各自沉思的时候,门口突然喧譁起来,宋珲和丁香男才女貌一般地被迎进来了,众人的脸上露出谄媚的表情。 丁香穿的单薄,又加上刚刚小跑了一会儿,所以脸颊微微晕红,站在宋珲的身边,小女人的模样十分打眼,在场的女士不时朝她投去嫉妒的眼神。 宋珲余光已经看到站在那里悠闲喝酒的两人,见两人依偎在一处,倒是令人妒忌的平静。 他直接抬步朝她们走过来,人群自觉自发地给他们让路,见宋珲是朝向程熊蔺去的,脸上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 程大小姐是宋珲前未婚妻的事,可是众人心里念念不忘的豪门大八卦,如今程家落魄,这对前未婚夫妻又会怎样,众人的确好奇的很。 丁香这回是清楚地看到了两人,心里一慌,她不由得抓紧了宋珲的手,故作声势地抬了抬下颌。 回来了又怎么样,程熊蔺的家境现在可比她差了不止一点半点了,更何况她还有底牌。 “阿蔺,”丁香率先开口,难得松开宋珲的手,过来双手抓住程熊蔺的胳膊,语气担忧,“阿蔺你总算回来了,你在国外这段时间,程家被人整垮了。” 喜气洋洋的环境下,丁香这一句加的恰到好处,人人仿佛刚刚才想起一样,终于可以正大光明说了,有惋惜的,也有嘲讽的,都是称职的观众,该撒花撒花,该落石落石。 常鸢上前拂开丁香的手,眼里冷酷如冰:“丁小姐,请你站远一点吗,挡着我了。” 说完,常鸢自己离程熊蔺更近了一点,就差明目张胆地动手揽腰了。 丁香直接被推开,她也不恼,听着后面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她的目的反正已经达到了,转身回去继续想攀上宋珲的手臂。 宋珲却刚好往前走了两步,她的手自然而然地落了空。 “回来了?”宋珲声音低沉了许多,说话的语气也平常的不能更平常,“楼上请?” 程熊蔺好笑地看了一眼丁香,点了点头,和常鸢一起跟在宋珲身后往楼上宋珲的休息室而去。 丁香自己给自己解围,扬声说道:“珲哥哥,我先找我的小姐妹去了,想我了给我打电话啊!” 笑得一脸灿烂。 不少女人本来打算看她笑话的,却没想到正在上楼梯的宋珲却回头朝她点了点头。 丁香满意了,“开心”地目送三个人上楼,等人影全部消失以后,她转身离开大厅,往酒店的高层电梯去了。 *** “宋珲,到底出了什么事?”常鸢刚把门关上,程熊蔺就迫不及待地质问道。 宋珲静静地坐在桌子后面,看着常鸢笑语道:“小鸢,好久不见。” 程熊蔺的质问被宋珲直接忽视了,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脸登时被气得通红,她直接挡在常鸢面前,声音放大了许多:“宋珲,你给我说清楚!别他妈在我面前调情!” 宋珲却抖了抖眉毛,收回看向常鸢的目光,看着桌子,酒店的桌子空旷得很,他的目光却饶有兴趣地在上面流连:“有什么好说清楚的,你程家被人算计,反正最后也是便宜了别人,我趁机捞一笔有什么错?” 程家出事那段时间,股票飞流直下,没用多久就有探底的趋势了,宋珲自知常家会动手,他自然不会插手,但是程家在挣扎阶段抛出去的各种资产和有潜力的分公司,他几乎照单全收了,收了也就罢了,他还趁着程氏着急用钱的时候,极力压价,控制程氏抛空的渠道。 这就很过分了。 报导上甚至有说,宋珲还有意去竞拍程家的祖宅,用来讨好新情人丁香。 程熊蔺一噎,商场无情,宋珲这么做确实没错。 但是大家多年的未婚夫妻之名,又是合作伙伴,就一点情分没留吗? 见程熊蔺无话可说,宋珲轻笑出声,程熊蔺想转身一走了之。 常鸢却拉住她的手,眼睛盯着宋珲看,见加\一\一\零\八\一\七\九\五\一他脸上嘲讽的笑,才开口道:“常家拿什么威胁你了?” 听到这话,宋珲饶有兴趣地用手撑下巴,看着常鸢,嘆道:“还是我的小鸢可爱,知道关心我。” 又调情!程熊蔺气得脸都黑了。 “常家有什么厉害的!究竟!”程熊蔺两眼通红,忿忿不平,她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就浑身冒火,甚至有点不愿意看常鸢了。 宋珲这才移过目光,看着程熊蔺:“你今天不是有备而来吗?难道你背后的人没有告诉你,常家究竟哪里厉害?” 程熊蔺心一沉,这事她只听大舅舅和爸爸说过,连常鸢都没告诉,宋珲是从哪里知道的。 宋珲见程熊蔺脸色变了,又笑出声来:“小鸢恐怕还不知道吧,也是,这种时候,他们是不可能相信你的。连程熊蔺也不会相信你哦。” 第83页 挑拨离间,程熊蔺掩饰自己的心虚,直接拉着常鸢的手要出门。 常鸢却抬手避开她的手,直接揽上她的肩膀,让她好好待在原地,自己则直接对上了宋珲:“程熊蔺告诉我了,你别说废话,常家究竟拿了你什么把柄,我去帮你解决,然后你帮程家翻身。” 宋珲摇摇头,直接否决了常鸢的提议:“不需要,风华我已经整顿过了,没有把柄。”顿了一会儿,看着程熊蔺说道,“我就是想借程家看看常家的本事,还是蛮厉害的,风华还是需要加油啊!” 宋珲的语气突然十分欠揍,常鸢没那么好的耐心,她一拳打在宋珲面前的桌上:“你给我好好说话!” 宋珲哭笑不得,他敢肯定他要是再跟常鸢说些有的没的,常鸢能一拳打他脸上,一点青梅竹马爱都没有。 他长长嘆了口气:“小鸢,这事跟我们都没关系,程家的事有她们去操心,只要你回来,你仍然是我的首席助理。” 常鸢却忽然问道:“那丁香呢?” 宋珲眼睛骤然一亮:“怎么,小鸢介意了?” “餵!”被迫在旁边看戏的程熊蔺不耐烦地出声提醒,常鸢现在是她的,能不能别在她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调情! 她快被呕死了! 常鸢回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才回头继续跟宋珲商量:“你做了很多反常的事,所以你肯定有你的计划,我们愿意帮忙!” “不需要。”宋珲讨人嫌地坚持道,“我对当程家的救世主没有兴趣。” “毕竟常家买卖军火的初始资金可是我给的,帮程家不是把我自己也送牢里吗?”他看了程熊蔺一眼,自顾自地笑道,“常家的野心可远不止一个程家啊!” 军火! 常家在做军火生意。 常鸢的眼睛瞪得老大,常家的危险性又提高了,那她就不能看着程熊蔺动常家的主意了。 程熊蔺却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她昨天在大舅舅和爸爸的吩咐里已经知道了个大概。 她今天就是要利用常鸢找到常家的踪迹,然后带人将他们绳之于法! 就连宋珲这句话,她随身的录音笔也录下来了。 这些人都该为程家的破产付出代价! 第45章 心里认定宋珲跟常家已经同流合污, 程熊蔺面色严峻地拉着常鸢往门口走去, 她不想再跟宋珲废话那么多。 他们因为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因, 把程家逼得破产, 这是事实,是他们洗不干净的错。 所以不管怎样, 她今天一定要配合大舅舅他们的计划,把总是躲在暗地里做坏事的常家找出来, 一举消灭掉。 在程熊蔺的认知里, 越是危险的敌人, 越是要尽早消灭掉。 如果现在不努力打倒它,明天它只会变得更厉害。 和程熊蔺背水一战的决心不同, 一直待在旁边偶尔才开口说话的常鸢心里却满是担忧,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抬头认真地看向宋珲的眼底,但宋珲的眼底深邃如黑洞, 她什么也没看出来,她茫然地跟着程熊蔺的步子走。 她不想知道程熊蔺的家人做了什么计划, 她只想知道够不够周全。 她无条件地信任程熊蔺去做任何事, 是因为她自信能够保护她。但是如果常家真的跟宋珲所说的那样, 涉嫌军火生意,那么冷兵器和热兵器的差别就大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并没有完全的信心能够护住她。 常鸢想拉住程熊蔺,让她重新和自己家人再商量一下,贪功冒进只会功败垂成。 可她还没开口, 身后的宋珲忽然低沉着声音,严肃地开了口:“程熊蔺,把你身上的录音笔放下。” 宋珲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遥控器,只按了一下,便从门外进来了四五个人,将程熊蔺和常鸢围在中间,气势汹汹。 常鸢上前一步将程熊蔺护在身后,凌厉的眼神直往宋珲身上望去,她这回是真的相信宋珲背叛了她们:“宋珲,你要跟我们动手?” 宋珲把玩着手上小小的遥控器,说话的口气似乎带了很多无奈,又似乎只是嘲讽:“小鸢,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她好,她现在不放下,待会围着她的恐怕就不止是人了。你也知道人尚且还有感情,会迟疑,会放你们一马,但子弹一旦发出去就不会转弯了。” 宋珲说得真诚,但程熊蔺和常鸢信不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认真地看着两人,说道:“我再奉劝你们一句,乖一点,别插手这里的事,好好当个观众。” 宋珲说话的语气不凶,也不伤人,甚至还带了未知的关切,但程熊蔺却觉得满是嘲讽,她咬着唇盯着宋珲看,暗自捏紧了自己藏起来的录音笔。 她不想交出来。 在宋珲的示意下,那些手下一步步朝两人逼近,一副不拿出来,只能动手的模样。 常鸢护着程熊蔺一步步往后退,偶尔看向宋珲,现在的确不是逞能的时候,她只能回头劝程熊蔺:“蔺蔺,把录音笔给他。”说完,她贴近程熊蔺的耳朵,头一次跟程熊蔺说了假话,“我身上还有一支备用的,把你的给他,我们先离开再说。” 如果有可能的话,程熊蔺也不想把时间耽误在宋珲这里,因此听了常鸢的话,程熊蔺低垂着眉眼,掩饰住自己心里的庆幸,面上摆出一副不乐意的样子,慢吞吞地把录音笔交出来:“喏,给你又怎样,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宋珲你会遭报应的。” 第84页 程熊蔺这副怒气沖沖伸爪子的模样,倒是逗笑了宋珲,他勾了勾唇角,不置可否,抬手让堵着的手下们让出一条路来,绅士地让她们离开,友好地又补充了一句:“再劝一声,当观众就很好,听到了么,乖一点有肉吃。” 宋珲此刻的眼神跟看两个熊孩子一样,让程熊蔺极为不爽,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扯了扯常鸢的手,两人终于还是顺利出了门。 刚踏出门口,就看到丁香站在一旁的墙边,脸上带着虚假的笑,幸灾乐祸地看向她们:“阿蔺和常助理要走了吗?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和珲哥哥的。” 好久不见,曾经的朋友,无论是丁香还是宋珲,都变得面目可憎了。 程熊蔺没有搭理她,和常鸢径直离开。 “现在竟然还在耍大小姐脾气!”丁香在身后耸了耸肩,等了一会儿又挂上自认为最好看的笑容,在宋珲手下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地进了宋珲的休息室,门还未关严的时候勉强还能听到丁香在说话,她说:“珲哥哥,你要的东西,我找到了。” *** 一离开宋珲那儿,程熊蔺就加快了步子,七拐八拐地,把常鸢带到了酒店的另一个不起眼的空房间里。 常鸢进房间,习惯性地打量了四周,没有找到有嫌疑的地方,刚要松口气,就被程熊蔺勐地拉到卫生间里面,啪地一声关上门。 程熊蔺难得有这么利索的时候,在常鸢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还顺手把花洒打开了,水声哗哗,一下子充满了整个卫生间,热气也渐渐蒸腾起来。 一脸懵的常鸢右耳边散落着的头髮也被打湿了许多,垂头丧气地耷拉在耳边,也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程熊蔺耳朵贴在卫生间的玻璃门上,专注地听了一会儿,才回过头看向常鸢。 只见常鸢正歪着头理她右边打湿的头髮,表情专注,有点可爱,她的精神不由得放松了片刻,唇上带着笑,拿过一边干净的毛巾帮她细细地擦耳朵。 才从剑拔弩张的地方出来,就感受到程熊蔺的温柔,耳边又是带着热气的水声,常鸢觉得她都有点困了,不由得停下自己的手,隔着雾气认真地看程熊蔺的脸。 她的睫毛轻轻颤抖着,雾气在睫毛端凝结,欲落未落,看得人心痒。 但常鸢知道,程熊蔺这是要给她交代之前的事了。 “常鸢,你不会怪我之前没告诉你吧?”程熊蔺手上动作愈发轻柔,有点心虚,“因为这事涉及到程家和熊家的事,我虽然信任你,但他们总还是有一点顾虑的,所以……” “没事的。”常鸢不在意这个,她更在意的是程熊蔺他们应该放弃这个计划,现在的常家太危险了。 或许,她应该找个理由回常家,等摸清楚状况了,他们再动手。 这样的做法才是最安全、最稳妥的。 常鸢只顾着深思,忘了回答程熊蔺,程熊蔺看着常鸢抿着嘴唇不说话,还以为常鸢心里很介意,有些慌了:“常鸢,你生气了?我有我的苦衷。这事,如果你从始至终都不知道,那万一我们的计划落空,他们怎么怪也怪不到你身上去,但倘或你提前知道,而计划又失败了,我怕他们更怀疑你。” 程熊蔺认真地跟常鸢解释,生怕常鸢有一丝一毫的委屈:“我不想他们再继续怀疑你。” 常鸢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髮安慰她,手上还有刚刚沾到的水,程熊蔺的头髮也打湿了,这两人待会还怎么去参加宴会? 这样的细节,两人都没想到,看到程熊蔺小心翼翼的样子,常鸢懂事地宽慰她:“我没生气,只是你也听宋珲说了,常家太危险了,你们今天不要动手,慢慢来。” “不可能!”听到常鸢不在意,程熊蔺安心了许多,又听到常鸢阻止她今天的计划,她的情绪顿时激动起来,“常鸢你别怕,我大舅舅已经安排好接应的人了,待会你只要带我去找常家的人,不管今天来的是不是核心人物,只要抓到,我大舅舅就有办法把他抓起来。到时候再顺藤摸瓜,一定能把他们都消灭的。” 程熊蔺信心满满,她的家人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就算不能一窝端,至少也要扯一条鸡腿出来喝汤! “你把这事想的太简单了,就算抓到人了又怎么样,你走在前面,别人拿起武器来的时候,先对准的是你!”感觉到程熊蔺不管不顾的执着,常鸢有点生气了,这是事关安全的问题。 程熊蔺没见过真流血死人的时候,所以她可能觉得这个世界很安全,正义轻而易举就能打败邪恶,但常鸢不是。 程熊蔺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她指着身上穿的衣服,得意地小声说道:“我们穿的这身衣服是用的新式材料,别看它柔软,但防弹的效果很好。大舅舅知道他们有军火,早就做了准备,你就放一百个心。” 常鸢还想开口,程熊蔺伸出食指放在常鸢的唇上,不准她再开口,她轻轻抱住常鸢,说话的声音变得缓慢而哀伤:“常鸢,别再劝我了好吗,我除了做这个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帮我爸了,我错过了之前的事,现在我必须站出来保护我自己的家人。” 常鸢回抱住她,静静听她说话,程熊蔺说的,她都明白,她只是担心她的安全。 第85页 “常鸢。你劝我放弃的时候,我其实根本不确定你是真心为了我好,还是有别的打算。我信任你,不是因为你可信,而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愿意信你。但他们不是,他们会怀疑你,所以你做的任何决定,说的任何话,都可能被别人抓出来分析。” “所以常鸢如果你是清白的,你就站在我身边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我们一起去证明给他们看,我信任你,是对的。”程熊蔺坦诚着自己心里的感受。常鸢的身份有多可疑,大家都清楚,这时候常鸢更要低调和顺从,否则只会增加她自己的嫌疑。 常鸢嘆了口气,程熊蔺说的她何尝不明白,手指无意识地在程熊蔺身上的衣服上摩挲了许久,脑子里还带着某些侥倖。 她如果带着她四处绕弯子,就是找不到常家人是不是就可以了。 常鸢心里正打着小算盘,就听见程熊蔺抬起头来,指着她的鼻子,撒娇道:“常鸢你别给我阳奉阴违啊!啊?啊?啊?” 几个反问间,程熊蔺整个人贴上去,紧紧抱着常鸢摇晃:“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我穿了常家那么多小鞋,总该让我见见何方神圣吧。”復仇的心和好奇的心把程熊蔺的脑子挤满了,她不依不饶地看着常鸢,一双眼看得常鸢服气了,终是点了头,嘆了一声:“你呀!” 算了,今天这么多人在场,想来常家还不至于跟亡命之徒一样随便开枪。 见常鸢终于点头,程熊蔺欢唿出声,拖了常鸢的手,就急忙往外走:“常鸢,快点,我们赶紧找人,赶紧解决,然后,赶紧回家睡觉觉。” 程熊蔺笑得灿烂,好似已经见到了曙光一样。 常鸢甩了甩头,心里默默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常家在背地里做小动作那么多年,是该好好收拾一番了,等这些事了了,大家都能轻松一点。 这样也好。 第46章 常鸢把性急的程熊蔺拉回来, 重新帮她整理了头髮, 拿出随身带着的唇膏, 给她细细的补妆。 程熊蔺抬眸看向她, 只觉得常鸢认真的目光在她的脸上细细的流连,强忍着偏过头去避开的羞涩, 一双眼努力地一直注视着常鸢的眼底。 看得特别认真。 常鸢被她这认真的样儿逗笑了,她扬着唇, 笑意满载眼底, 把手上的唇膏递到程熊蔺的眼前:“大小姐, 我帮你涂好了,你是不是也该为我涂一涂?” 程熊蔺听话地接过来, 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手上的唇膏, 像个狐狸一样偷笑,把唇膏一收,盖上盖子, 笑咪咪地凑过去。 常鸢还没看明白她要干嘛,就感觉到唇上一软, 程熊蔺竟然就着刚刚自己给她涂好的唇膏直接摩挲在她的唇上。 轻轻的, 细细的。 常鸢习惯性地伸出舌尖, 被程熊蔺结结实实地咬了一口,正嘶着冷气呢,就听见程熊蔺教训她:“别乱动,涂口红呢,涂歪了我可不管啊!” 城会玩。 常鸢眨了眨眼睛, 笑着看程熊蔺认真的给她涂口红。 等到差不多的时候,两人的唇色倒是一致,只是颜色水润了很多,看着倒也可爱。 程熊蔺脸上的笑意丝毫不收敛,挂上常鸢的胳膊,指了指门口:“走,我们要出去干大事了!” 还记得大事啊,不容易。 常鸢暗笑,程熊蔺总是有那样的本事,在她思虑重重的时候,她一搅和,她自己就把正事给忘了。 两人不慌不忙地到了主宴会厅,此时上面舞台已经准备就绪,宴会主持正宣布着今天来的大人物。 主持人谄媚的声音念着名流们的名字,虽然不是今天的主角,宋珲名字仍然被客气地打头,宋珲只是抬眼示意了一下,他身边的丁香倒是笑得亲切,博得了在场不少男士的好感。 毕竟,情商高没脾气的风华女主人对其它想跟风华合作的人们来说,绝对是大好事一件。 像从前程熊蔺那样常年在国外,来去无踪也不管事的宋珲未婚妻,对他们来说就很麻烦,完全插不了手。 程熊蔺没忍住偷偷在常鸢耳边吐槽:“丁香干嘛一副暴发户的样子。” 常鸢偷偷掐了她一把:“别说你嫉妒她啊。她要是真能跟总裁结婚,她应该真是暴发户了。”常鸢默默回想了一下宋珲的资产,恳切地理解了丁香这副招摇的样子。 “我才不嫉妒,我自己也是总裁。”程熊蔺煞有介事地拍了拍常鸢的后背,“你也不用嫉妒她,你要是跟我结婚,你也可以是暴发户。”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现在程家临危保存下来的资产全在程熊蔺手上,要论实际资产,宋珲还真不一定比得上她呢。 程熊蔺微微抬了抬下巴,十分骄傲。 两人正嘀咕着,今天的“主角”到了,金珐集团的金耀和。 他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有些胖,又笑得和善,远远看去竟有些像弥勒佛,但常鸢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眼底深不可测的意味。 他笑着的眉眼扫过整个宴会大厅,恭敬地客套着:“感谢诸位今晚能够在百忙之中拨冗前来参加我们金珐集团在宁市的落成宴会。金珐集团初来乍到,承蒙各位照顾,在下感激不尽。藉此宴会,我金某要对风华集团的宋总,程氏集团的程总表示由衷的感谢,尤其是程总,在商场上一再对金珐手下留情,让利让权,金珐分外记得这份情。” 第86页 他说话的样子诚恳,却分明藏着恶意。宴会厅里的名流们譁然一片,没想到这个金耀和这么得利不让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哪壶不开提哪壶。 程父大度地朝金耀和举了举手中的香槟,但程熊蔺知道老头被气得够呛,怕是磨着牙笑出来的。 “今晚,金珐集团要正式宣布一件事,诸位可能之前已经听过风声,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这是大喜事嘛。”金耀和笑得牙齿露了两排,清了清嗓子道,“从今天起,程氏集团由金珐集团实际控股,并全权管理。” 一席话丢下来,下面的气氛有些不太好,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结局,但是宁市老牌的商业大拿忽然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人物给吞併了,任谁知道了,心里也会不舒服。 金耀和混不在意底下众人的想法,这还只是常家的第一步,总有一天他们要让这群叽叽喳喳的人心悦诚服。 程熊蔺暗自握拳,恨不得一拳打到金耀和那张胖脸上,不难想像,明天的电视、网站、报纸所有媒体可以渗入的地方都会有人围在一起看他们程家的笑话。 一想到这个,程熊蔺就好气啊! 常鸢安抚地轻轻撞了撞她的肩膀,程熊蔺只能撇开眼不看那个金老闆,那张油脸看得她消化不良,她还不如看丁香呢! 起码还养眼几分。 那边忙着在心里写腹稿的记者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金耀和又扔下一个重磅炸弹:“宋总今日来,金珐蓬荜生辉,为此我们特地为宋总准备了一个惊喜。”笑里分明藏着幸灾乐祸的恶意。 又来。 下面的名流和媒体都暗暗在心里吃惊,这个金珐集团还真是初出茅庐不怕死,坑了程氏,现在还想算计风华集团? 也不怕把肚子撑破了。 宋珲意外地扬了扬眉,他倒是看看金耀和能给他准备什么惊喜。 金耀和笑着拍了拍手,从宴会的右侧角落里走出来一个年轻男人,他脸上带着笑意,一身白色的骚包西装,脖子上的绛色领带系得一丝不苟,朝宋珲招了招手,得意地开了口:“大哥,好久不见。” 程熊蔺和常鸢同时皱了眉,来人正是宋父的婚生子宋励宇。 那边的宋珲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漠然地扫了他一眼,才转头看向金耀和,冷飕飕地扔下一句:“金老闆的惊喜,宋某记得了。” 说完,转身就愤然离开,丁香皱着眉跟在后面,一边往前跟着宋珲,一边回头看向金耀和和宋励宇,显然她也惶惑不解。 宋励宇当年被宋珲打击得厉害,被强行逼到了国外不能回来,如今又出现在这里,宋珲却事先不知道。 宋励宇见到宋珲这样的反应,笑得更加灿烂,这次託了金老闆和常家的福,他终于摆脱了宋珲的掣肘。 他既然回了国,宋珲就别想好过,宋家本来就应该是他的。 台下果然议论纷纷了,宋励宇的实力撇下不说,单说他是正牌宋家儿子,就够惹一番腥风血雨了。 程熊蔺和常鸢正注视着宋珲和丁香离开的背影,正看着的时候,常鸢的手包忽然震动,她把手机拿出来,正好收到宋珲的简讯,上面写着:别动手,静观其变。 常鸢把手机放回包里,她总觉得宋珲很奇怪,就算是宋珲再讨厌宋励宇,也不会这么大反应啊。 宋珲是趁机离开这里? 常鸢只能找到这么一个理由。 程熊蔺也看到了那条简讯,她觉得宋珲一定是知道了自己想要抓常家,怕牵连了自己,赶紧找了藉口遁逃了。 他倒是一如既往地机敏,见势不对就撤了,见宋珲这样的反应,程熊蔺更加不会放弃了。 常鸢也只有奉陪到底。 宋珲走时,冷了一会儿场,金耀和立马笑眯眯地宣布舞会开始,男男女女们纷纷下场跳舞,倒是把刚刚的不快粉饰了过去。 舞会开始后,宋励宇和金耀和便从右边离开了。 程熊蔺带着常鸢紧随其后。 程熊蔺莽撞,常鸢只能小心地掩护着她,她们的目的不在这两个人,所以常鸢避开了他们身边的保镖,从她怀疑的地方开始搜查起。 今天这样的大场面,常家那么谨慎,一定会把他们最大的依仗随身携带,如果常鸢没猜错的话,这座酒店一定有一个房间,是藏着武器的。 只要找到那个,最起码可以把金耀和抓起来。 常鸢熟练地带着程熊蔺避开酒店里时不时出现的陌生人,常鸢看到他们走路的习惯就知道他们和常家有莫大的关系,她谨慎地注意着他们走动的规律,和程熊蔺往看守最严密的地方而去。 程熊蔺抿着唇紧张地跟在常鸢后面,但其实她一颗心早就跟迷妹一样跳得飞快,全神贯注躲开敌人的常鸢简直不能更帅了。 再加上偶尔人多的时候,常鸢还一脸严肃地把她揽腰抱起,几个转身地避开耳目。 说实在的,这样的常鸢有一种禁慾的美感,看得她一阵口干舌燥。 然后,这么紧张的时候,程熊蔺忽然开口道:“常鸢,今晚我们上床吧。” 正一直在酒店附近监控她们行动的熊大舅舅目瞪口呆,程父刚从宴会厅出来,坐在一旁抬头四处看看,他什么也没听见,他什么也不懂。 熊大舅舅从一旁拿出一盒烟来,拿出两根,一根给自己,一根给程父,嘆道:“阿正啊,我觉得你家女儿的媳妇儿肯定比我家未来儿媳妇强。” 第87页 程父瞪了熊大舅舅一眼,他又不是没有儿媳妇!他家小儒会给他带回来一个儿媳妇的! 想到这,程父心里又是一慌,要是女儿带回来儿媳妇,儿子带回来大姑爷,他该怎么办? 程父狠狠地抽了口烟,做爸爸不难,做爷爷好难啊! 完全不知道程父担忧的程熊蔺仍一脸期待地看着常鸢。 常鸢被程熊蔺没头没脑冒出来的一句撩骚给晃了晃神,等发现自己分神之后,狠狠地掐了一把程熊蔺腰上的软肉:“找死呢!” 程熊蔺瘪瘪嘴,她这不是情之所至嘛。 第47章 两人正打情骂俏, 那边走来走去巡逻的人听到了声响便谨慎地朝她们走过来。 情况紧急, 常鸢顾不得教育程熊蔺了, 瞥见身后不远处有房门, 便揽着程熊蔺几个腾挪躲到门边。 左边右边和后边都没有遮挡,这地方十分容易被发现踪迹。 程熊蔺全程屏住唿吸偷偷看着那些朝她们靠近的人。 他们穿着普通的西服, 黑衣黑裤,跟催命鬼一样的, 面目可憎。 这时候她才知道自己胡闹过了, 如果她们俩现在被发现, 抓不到常家人也就算了,还能把她们两个给赔进去。 常鸢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声音, 打开自己的手机, 找到了仿门卡的系统,几番操作之后,锁打开了, 正开门的间隙,她看见现在分外乖巧躲在她怀里的程熊蔺, 轻声嘲笑她:“怕了?” 程熊蔺深吸这一口气, 连唿吸都放轻了, 更遑论是说话了,所以她明知道常鸢在讽刺她,也只能不甘地翻了个白眼。给自己。 常鸢那边已经开了门,拉了程熊蔺一把,两人悄无声息地进了房间, 只要房间里没别的人的话,她们应该暂时安全了。 关上门,程熊蔺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外面的脚步声。 糟糕的是,他们停在门口了,程熊蔺隐隐约约听见他们在说话。 ——“有人进去了?” ——“好像是。” 常鸢的动作明明已经很轻巧了,怎么会被发现?难道是她不知不觉间又拖了后腿。 程熊蔺心里发慌,赶紧转身去寻常鸢。 常鸢已经走到了里面,一进这间房常鸢就觉得这间房有问题,四处搜寻了一番之后,果然在床垫的夹层里发现了整整一层的武器,全是比较精巧的手枪。 程熊蔺正好找过来,看到满床的手枪,震惊在原地,结结巴巴地差点说不出话来:“我们就这么找到了?” 常鸢的脸色却不太好:“我们恐怕暴露踪迹了,这里是他们重点看守的地方。”怎么那么倒霉,躲人却正好躲到最敏感的地方来了。 “嗯,外面的人好像已经知道我们在里面了,怎么办?”程熊蔺慌张地双手挂住常鸢的手臂。 常鸢弯腰下去拿起两把手枪,一只卡在大腿的黑色袜带上,一只拿在手里,检查了里面的子弹,便凛着眉眼看向门口,冷静地吩咐道:“把这些拍下来,给你大舅舅发定位。” 看到常鸢拿手枪,程熊蔺更慌了,她只是想来抓人,并不是想让常鸢跟他们以命相搏:“常鸢,我们就不能拍了照躲起来,然后等人走了,我们再去举报。”焦急地往四周环顾了一遍,指了指酒店房间的柜子,“我们躲柜子里。” “别怕,我感觉到你大舅舅的人在我们附近,我们没事的。”常鸢知道程熊蔺这是憷到瞎说一气了,现在连捉姦的都知道先开衣柜,安全系数等同于零。 恰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常鸢和程熊蔺小心地挪到门口,常鸢从猫眼处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站在门口,神情紧张地开口说话:“大小姐,计划变了,这里很危险,我要尽快带你们出去。” 程熊蔺听到了声音,就像是听到了救命之音,松快地吐了口气,伸出手要去开门:“常鸢,我们快走。” 常鸢按住她的手,认真看着猫眼里的那个男人,他的动作很生涩,显然不是常家那些训练有素的人,但他一定就是安全的吗? 和陌生人比,程熊蔺还是相信常鸢的,常鸢说不开,她就不开了,等着常鸢做决定。 常鸢看不出什么端倪,正要开门,门外忽然响起了金耀和的声音:“程大小姐、常三小姐,既然来了,就出来一见吧。” 常鸢赶忙又看了一眼猫眼,警察是真的警察,但现在被他们用蒙了袋子的手枪指着太阳穴,满头都是冷汗。 宋励宇竟然也在,吊儿郎当地笑声从门外传来:“大嫂,这么久不见,还躲着我,弟弟我很伤心啊!” 听到他欠揍的声音,程熊蔺没维持住淑女的本色,隔着门“呸”他一声。 常鸢把人半环在怀里,现在的情况太糟糕了,只有把程熊蔺抱在怀里,她才勉强觉得安全,还能继续想接下来怎么办。 酒店之外,烟刚点起来的熊大舅舅就发现了她们遇到危险了,赶紧给酒店里布局的人打电话,通知他们全部往常鸢和程熊蔺所在的地方去。 “没事吧她们。”程父声音都有点哆嗦了。 “没事。”熊大舅舅安慰着程父。 监视器是放在程熊蔺身上的,为了怕太早暴露,一直等到金耀和他们讲完话离开后才开启,藏得隐蔽,所以视线不好,但是那满床的手枪,熊大舅舅看得一清二楚。 第88页 不仅如此,程熊蔺还把定位和照片都给他发过来。 这些证据足够金珐集团喝一壶了,但是程熊蔺她们却也危险了,带这么多枪,常家恐怕早已经是拿命在搏了。 想到这,熊大舅舅坐不住了:“我去一趟。” *** 好言劝了一会儿,金耀和发现两人根本不理他,便暗示手下直接撞门,动静大又怎样,不过是封口费的事。 刚一撞门,常鸢就护着程熊蔺往后退。 门外,宋励宇看热闹地看着金耀和的人撞门,今晚常家抓他们不听话的三小姐,而他则可以把程熊蔺抓走。 这个贱女人以前没少帮宋珲害他,他不报復回去,他就不姓宋。 正志在必得的时候,从别的房间出来很多举着手枪的人,将宋励宇和金耀和围了个严严实实。 是警察。 金耀和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旋即又淡定起来,质问道:“各位长官,我们酒店今天有不轨之徒闯了进来,难道我们不能管?” 正在执行任务的警察不需要听对方在说什么,他们只是在执行上级的命令,所以金耀和的话说完,冷场了。 熊大舅舅匆忙带着人从酒店正门进去,他一身的军装,把里面正跳舞的名流当场震慑住了,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熊大舅舅半点没有耽搁,就往酒店里面走,像一把利剑一样,旁边的人连问都不敢问一句。 正要上楼的时候,另一方却站了出来,是熊大舅舅的老熟人,宿敌,姓纪,因为他做事不讲情面,别人都叫他纪刀子。 纪刀子堂而皇之地挡住熊大舅舅:“老熊啊,你这大张旗鼓地跑到这儿来干嘛?” 熊大舅舅看到他就知道这事要遭,示意后面的人上去,他挡着人。 但纪刀子却不给这个机会:“老熊,我接到人报警,说是有公务人员侵犯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啊。” 说着,拿出了一张盖了印的说明,“老熊,别怪老弟不客气了,走吧,回去跟上头说一说?” 后面想要上楼的人被纪刀子的带来的人全部拦住。 熊大舅舅眯着眼睛看上的印章,心里暗自跺脚,但是也只能让外甥女自求多福了,他手里有之前的照片,最后的真相一定还是能大白的。 外面停住舞步的人,看着有军人风风火火地进来,又勾肩搭背地和另一拨人离开,心里还直返嘀咕:这是到这里接头来了吗? 楼上举着手枪的便衣们半天没收到任何指令,不敢轻举妄动。 金耀和知道楼下的危机解除,便朝身后的人挤了挤眼睛,后面的人也掏出手枪来。 便衣们脑中警铃大作,朝着最具危险性的几人开了枪。 门里程熊蔺吓得一抖,常鸢只能更近地抱住她,从猫眼里谨慎地看着所有动态。 便衣警察们刚开完枪,不知从哪里蹿出另一拨穿着正经警服的人,把便衣们全都带走了,而金耀和这边伤亡惨重,那些所谓的枪枝竟然只是玩具。 完了,程熊蔺的舅舅掉进了别人的陷阱。 常鸢来不及多想,拉着程熊蔺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看着程熊蔺的眼睛:“相信我吗?” 程熊蔺还不知道外面的变故,她以为两人马上就安全了,却忽然又看到常鸢严肃的眼神,郑重地点了点头。 刚一点头,常鸢就爬上窗户,把她捞了上去,只要她们顺利踩过那边的空调,她们或许能够逃到酒店的逃生过道里去。 可,这里是17楼。 *** 两人刚一站到窗户,外面的风就把她们的裙子鼓吹起来,吹得人心左摇右晃,像是怎么站也不会站稳。 程熊蔺的心跳跳得比鼓还响。 如果两个人不小心掉下去,明天她和常鸢殉情的新闻该满天飞了吧。 程熊蔺白着脸,紧紧地抱着常鸢,跟着她的动作小心地移动。 常鸢的后背已经沁出了大片的汗,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带程熊蔺走这条路。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常家恐怕是扒上了另一个有权的人。 这一番动作,常家还真不一定是想抓她们俩,怎么看,程熊蔺她大舅舅更值钱些。程家倒了也就算了,熊家要是也出事,程熊蔺的日子恐怕更难过了吧。 如果这次能顺利逃出去,程熊蔺还是出国吧。 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实在是算计不过那些人。 第48章 两人终究还是运气好, 常鸢护着程熊蔺安全地踩在了过道的窗沿上, 那处地方比房间窗户的窗沿要窄小得多, 两个人几乎身体贴身体, 脸贴着脸黏在一起。 但这时候程熊蔺可不敢再生出什么旖旎的想法来,她现在整个人像是已经看破了红尘, 清心寡欲地只想马上踩回到坚实的土地上。 不管地上有没有土,脏不脏, 她就想舒展自己的四肢, 好好地躺在地上平復一下心境。 常鸢见她小脸紧绷, 有心想让她放松一下,便调笑了她一句:“回去还有力气吗?” 程熊蔺紧紧环着常鸢的腰, 也不抬头, 垂着眼睛,默默腹诽,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常鸢这么能损人呢。 和常鸢比起来, 她是弱鸡了一点,但要是能活着回去, 她照样有力气干那档子事, 不信走着瞧。 常鸢笑笑不说话, 伸手去开窗,将程熊蔺小心地放下去,自己紧跟其后。 第89页 酒店的消防逃生过道平常少有人走动,程熊蔺跟在常鸢后半步,双手紧紧抓着常鸢的手臂, 走着走着又觉得自己这样子太没骨气了些,又挺直了些背,但手上还是不肯放。 常鸢拍了拍她的手,小心地在消防过道走着,这里其实并没有那么安全,消防过道只有一条路,视线也有些开阔,如果有人发现她们,她们肯定会被堵在半截,束手就擒。 正想着耳边便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常鸢嘆了口气,做任务的时候最不能乌鸦嘴的,她怎么忘了。 程熊蔺神经紧绷跟着常鸢躲在了一个楼层消防通道门口的侧面,认真地听脚步声。 “抽菸么?” “抽!忙了一夜了,菸瘾早犯了。” 听他们说话的内容,这两个常家的小卒明显是在这里碰头偷懒。 常鸢赶紧带着程熊蔺下了半层楼梯,借着楼梯躲开那两个小卒的目光,两人就蹲在地上,听两个小卒闲聊。 “死了多少人?” “没几个,那群警察有数,不会打致命的地方,最多是些腿伤胳膊伤。” “难怪老闆是老闆,我们只能是小兵小卒。用几个手下的小伤拖一个大官下水,这想法我们就算是想到了也不敢干啊!” “可不是。可惜我没被选上,听说那些在前头挡枪子儿的每个人能拿20万呢,要有那数,我就辞职不干了,回家做点正经买卖。” “你也就说说,你想想金老闆跟我们说的那些,以后金老闆可是要横跨官商黑的人,跟着老闆走,你还能20万就满足了?” “嘿嘿,你说的有道理。这么一想,20万是有点少。” “还有烟么,再抽一根。” “给。你别抽多了,还有俩娘们没抓到呢,一会儿金老闆回来要发飙。” “怕什么,前后出口都堵了,她们还能变成蝴蝶飞跑了?” 程熊蔺在听到拖大官下水的时候没忍住差点惊唿出声,常鸢赶紧捂住她的嘴,沖她摇了摇头。 程熊蔺不由得朝常鸢偎紧了身子,掩饰自己心里的恐慌。 她果然太天真了,常家既然是搞情报出身的,她就不该奢望背后做的计划能密不透风,如今反而被常家利用,赔了夫人又折兵。 两个小卒很快抽完了烟,离开了消防通道,程熊蔺一下子软了身子,坐在了楼梯阶梯上。 “常鸢,我们是不是完了?”程家公司破产了,熊家再惹上脏水,程熊蔺还真想不到有什么别的砝码可以翻身了。 常鸢长长地嘆了口气:“怎么会完了呢?程家那么多资产能被常家夺取多少,你大舅舅从官多年能这么容易被拉下马?大家都没那么简单的,你别多想。” 程熊蔺也跟着长长地嘆了口气:“我今年肯定流年不利,做什么都做不好。”忽而想到这次计划失败,那计划泄露必然是大舅舅的第一猜想,那常鸢肯定也是最先被怀疑的,怎么办? “常鸢,你有没有什么可以证明你没联繫常家的啊?”把事情搞砸,程熊蔺心里也没底,只能寄希望于常鸢自己了,“你把宋珲那个录音交出来吧。” 虽然不厚道,但是个好办法。 常鸢沉默了许久,才看向程熊蔺:“阿蔺,我骗你的,我身上没有录音笔。” 程熊蔺吃惊地瞪大了双眼,她还以为常鸢是个老实疙瘩,永远不会说谎呢。 两人默契地同时沉默,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那个……” “那个……” “你先说。”程熊蔺有气无力地说。 “我……我要回常家了。”常鸢顿了一下,开口。 “哦。”程熊蔺更有气无力了。 “你怎么不骂我背叛你之类的?”常鸢好奇地问。 程熊蔺伸手到常鸢身上摸出口红,无聊地打开,给自己涂口红:“那你背叛我了吗?” 常鸢摇摇头。 程熊蔺涂完自己,又伸手过去给常鸢涂。 常鸢偏了偏头,躲开口红管,看着程熊蔺的唇说:“我觉得亲着涂更均匀些。” 这么垂头丧气的时候,常鸢说走就要走,她全靠她的高尚人格在一直忍着,结果常鸢竟然还敢这么不要脸,程熊蔺霍地从阶梯上站起来,气愤地捶了两下常鸢的肩膀,又不敢大声,只能用气声骂骂咧咧:“脸怎么这么大呢!骗了我还好意思吃我豆腐!” 常鸢被打得懵了一下,程熊蔺打得力气不轻,显然是真生气,连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太被动了,我打入敌人内部,这样你们做事也方便一点。” “说得好听。”程熊蔺不快地仰起脸,“不行,你哪里也不能去,你是我的人质,你别想跑。” 程熊蔺仰着脸看她,眼里本来都是怒火,看着看着就涌起莫名的水雾:“常鸢,你要抛下我?我找了你七八年,才跟你遇见没多久,你就又要抛下我吗?” 程熊蔺唱念俱佳,常鸢听得心头一片酸涩,她也捨不得离开程熊蔺,一眼就喜欢的人,一生能遇见几个。 可现在的问题就是,常家不让她们好过,她这身份到了程家,恐怕程熊蔺家人也都防备着她。 第90页 这样备受反对的感情能坚持多久? 两人正僵持着,消防通道外面又响起了脚步声,两人只好忍住心头的情绪,继续谨慎应对。 两人还没来得及转开,门就开了。 完了? 程熊蔺哀嚎一声,这下好了,常鸢是人质,她也是人质了,只能盼着歹徒别撕票。 “常助理!”进来的人非但没有大张旗鼓地抓人,反而鬼鬼祟祟地叫常鸢,还叫的是常助理。 宋珲的人。 常鸢和程熊蔺满眼警惕地看着他们,带头的人也不解释,面无表情地把两套宽松的衣服递过来,让她们赶紧套在外面。 现在巡逻的人去查监控去了,大概有五分钟的时间,他们必须尽快脱身。 常鸢和程熊蔺互看一眼,这时候也没别的办法了,两人草草地套好外套,混在来人中间,朝酒店外走去。 酒店里分外安静,偶尔有人在巡视,见到领头的那人,还要闲扯两句。 程熊蔺看得心里啧啧称奇,宋珲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一路有惊无险地出来,那人什么也不说就走了,把常鸢和程熊蔺两个一头雾水地扔在路边,一阵寒风吹过,两个人齐齐打了个冷战。 “常鸢,宋珲救我们干嘛?”程熊蔺拉扯自己身上宽大的外套,布料粗糙穿着很难受,但是她又不敢脱,会冻死。 “不知道,可能念着我们之前的交情吧。今天常家不是也挑衅他了吗?你们可以再争取一下合作。”常鸢见她不舒服,也希望能早点把她带回家去,“你要不要给你爸爸打个电话。” 程熊蔺赶紧打过去,程父很快接通了,声音颤抖地说话:“你们不要动手,不要伤害我女儿。” 程熊蔺尴尬地咳了一声,她爸爸估计已经她已经被金老闆他们抓了来威胁他了。 好吧,本来也应该这个结局的。 “爸,是我,我没事。”程熊蔺小声地回答,“大舅舅没事吧?” 程父那边似乎响起了凳子倒地的声音:“程熊蔺!你是要气死我!都说让你死在m国别回来了,你就不听话!你大舅舅好着呢,你明天必须给我回m国去,我押也要把你押回去!” “爸,你装的一点儿也不像。”程熊蔺踢着路边的落叶,吐槽道,“我也觉得他们好厉害,现在又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要不我们暂且韬光养晦,等找准机会再下手?” 程父似乎也明白程熊蔺已经入了局,便也不再坚持,半晌才略有些颓唐地说:“确实没想到,常家还能攀上官家,这次你大舅舅恐怕得偃旗息鼓好一阵,只能先按兵不动了。” 处在被动的立场上,多说多错,多做多祸,还不如当个闷不吭声的失败者,让他们渐渐放松警惕。 “但你还是得回m国,我们一家都走,不留在国内给你舅舅添乱了!”程父又说出了另一个计划。 “那我能带上常鸢吗?”程熊蔺马上追问道。 “最好不要,小蔺你要想清楚,万一她骗你,你以后怎么办?”程父苦口婆心,甚至还第一次让步了,“你要真喜欢漂亮女孩,让你妈给你张罗,保证都漂亮可爱,随你挑。” 程熊蔺满头黑线,谈恋爱又不是菜市场买菜,挑什么挑呢。 常鸢听了个完全,抿着唇一直没说话,现在这形势,她不走,程家也会想办法逼她走,何必白费那个功夫。 算了,她还是自己乖巧一点走吧。 “那个,我走了……你别相亲啊!”常鸢斟酌着开口,“你还小,还能等两年。” 第49章 形势比人强, 常鸢和程熊蔺两人就僵持在路口气氛不太好地商量以后该何去何从。 碍于后有追兵的危险, 两人这时候没办法回停车场取车, 只能走到路边去打车。 僵持了好几分钟, 程熊蔺率先走在前面,不管常鸢在后面怎么说, 她都不松口。 常鸢起先还认真跟她分析现在的局势,后来也明白程熊蔺只是情绪上来了, 根本听不进去道理, 便只能闷声不吭地跟在她身后。 一辆计程车停在她们身边, 程熊蔺却看都不看一眼,继续往前走。 “蔺蔺, 你去哪儿?”常鸢赶紧上前几步拉住她, 用眼神跟她示意了一下停靠在路边的计程车,“先回家再说。” 程熊蔺就不听常鸢的,甩开她的手, 只看着前面的路。 常鸢嘆气,跟司机师傅道了个歉, 继续跟在程熊蔺身后。 其实这个时候两个人还留在酒店附近是不明智的。但偏偏巧合的是, 那些发现程熊蔺和常鸢不见了的小兵小卒们, 惯性思维地以为两人迅速逃离了现场,而卖力地在各个他们回家的路口堵疑似车辆。 两人阴差阳错地安全了。 但程熊蔺想不到这么远,她就是心里难受。 对程家来说,自己的家人现在是彻底跟常家结下樑子了,常鸢还和她形影不离, 势必会让家人觉得碍眼,这次计划失败,自家人难免会不理智地把帐算到常鸢头上。 对常家来说,常家现在这么贸然突进,无法无天,肯定留下了许多漏洞,常鸢要是能到打入他们内部,或许能很快找到破绽,赶紧把常家灭掉。 甚至对宋珲来说,常鸢是他得力的左右手,离开她程熊蔺,他们两个人又可以组成黄金搭档,所向披靡。 第91页 程熊蔺想到这,嘲讽地勾了勾唇。 任谁看,常鸢现在回常家众望所归,他们都有他们的道理,但谁又能从她的角度来看看,这么做不就是换了个说法的分手吗? “下次一起吃饭”有多不靠谱,“下次一起谈恋爱”就有多不靠谱。 最让程熊蔺糟心的是,这种分手模式真让人憋屈,表面上大家乐呵呵,互相为了对方好,但是等障碍都扫清之后,那是三天,三年还是半辈子? 各自奋斗那么久,并肩战斗一直都是别人,理所当然地移情别恋了呢? 这么多可能性,常鸢凭什么能说,她走了再回来一切还是原样,说不定移情别恋的就是她程熊蔺! 程熊蔺脑袋乱成一锅粥,恰好走到一个十字路口,一辆车飞快地从她面前擦过,常鸢将她拉回来,抱在怀里,才免了她的意外事故。 常鸢的心跳咚咚直响,就差一点,她要是没及时反应过来,程熊蔺说不定就会出车祸了,因为害怕,她紧紧地缠着程熊蔺的腰。 程熊蔺就势趴在常鸢的怀里,安安静静的。 方才的那辆车,她没有常鸢想的那么危险,她停在警戒线外了,只是常鸢在后面有视觉误差罢了。 两人只差了几步之遥,常鸢就会产生这样的误会,以后隔着大半个地球呢?隔着敌我两个阵营呢? 可是现在形势就是比人强。 程熊蔺眼眶红了,将眼睛埋在常鸢的颈窝里。 常鸢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脖子上传来了冰凉的湿意,她轻轻拍着程熊蔺的背:“不怕了,没事了,下次要看路,知道吗?” 程熊蔺没有抬头,瓮声瓮气地问:“常鸢,你一定要回常家吗?” 常鸢艰难地重复了之前的理由,最后还补了一句:“蔺蔺,这是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了,我保证……” “不用保证了。”程熊蔺打断了她的话,抬起头来,眼睛已经红成了兔子眼,圆鼓鼓地瞪着常鸢,“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说完,迅速拦了一个计程车,钻了进去,常鸢凑过来要上车,她把人推下去,冷冷说道:“又不同路,上来干什么!” 说完催促着司机师傅开车,被推下车的常鸢视线里只能看到冒着尾气的车屁股。 常鸢在路边坐下,垂着头,沮丧着,要是以前,她肯定拦个车追过去,但是追过去干嘛,在分开之前先把人哄好? 显然多此一举了。 她要回常家也没那么容易,以后会怎样更是说不清楚,她能空口白牙跟程熊蔺许诺什么? 常鸢拄着下巴,整个人低气压地坐着,身上还穿着和程熊蔺配套的礼服,冷风吹来,常鸢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才坐了没两分钟,一辆越野车停在她面前,车窗徐徐放下露出了宋珲的脸,他扫了一眼常鸢:“上车。” 常鸢没动,万一程熊蔺自己就想明白回来找她怎么办? 宋珲脸色沉了沉,再次开口:“上车!” 常鸢还是没动,甚至微微偏头,不看宋珲和他的车。她才刚跟程熊蔺分开就上宋珲的车,程熊蔺会误会的。 宋珲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霸气瞬间破功,无奈地告饶道:“姑奶奶,这里危险,有事先离开好吗?程熊蔺家附近有我的房产,送你去那好吧?” 常鸢这才抬头看他,问道:“她能安全到家吗?” “能能能!”对着常鸢,宋珲真的没脾气了,“现在可以上车了吧,你要是想,我追上她的车,你看着她进小区?” 听到这话,常鸢果然爽快地上了车,宋珲借着转动方向盘的时候转过脸,扯起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宋珲故意换了个新车,再加上他平常开车的机会不多,因此车速和车技都不算好。 常鸢没说什么,只是给他重新指了路,车技不够只能在路线上动脑筋了。 宋珲更觉得可惜了,多好的一个助理,就这么被程熊蔺生抢了去。 没过一会儿,程熊蔺坐的计程车就出现在两人视野中,宋珲放慢车速,不近不远地跟着。 外面那么冷,程熊蔺却大开着车窗,常鸢皱紧了眉。 “你那什么表情?我的车窗也开着呢!”宋珲瞥了一眼,轻声说道。 常鸢目光没有收回,漫不经心地回:“你怎么在这儿?” “给你当司机啊!”宋珲故意岔开地说,“总裁当司机,不苏吗?你有没有一点点动心?” 常鸢回头白了他一眼,再回头盯着在计程车后座吹风的程熊蔺:“说正经的。”这么吹风,一定会感冒的。 宋珲耸了耸肩:“我让你们别动手,你们肯定不会听我的。那能怎么办,只能等在外面给你收拾残局。” “你又没明说。”常鸢撑着自己的头,目光仍跟着程熊蔺颠簸着,“因为丁香在外面。” 宋珲默认了,单手扶着方向盘,从车上的盒子里拿出了一张纸,递到常鸢手上:“丁香和常家的关系密切,我刚从她手里拿到了常家现在主要人物的名单。” 常鸢接过来看,上面只写了两三个常家人的名字,那几个常鸢都有印象,并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而今天出现的金珐集团的金耀和和突然杀回来的宋励宇却没有标註:“这份名单是假的?” 第92页 “不假,只是不真。”宋珲透过车窗,看了一眼开着车窗45度角仰望天空的程熊蔺,忽然问道,“你们吵架了?” “没有。”常鸢回答得很快,“我要回常家,现在太被动了,我想做点什么。” 被常鸢吓了一跳,宋珲误踩了剎车,车辆与地面摩擦发出了一个巨大的声音,两人齐齐矮下身子,避开程熊蔺可能回头看过来的目光。 宋珲往后看,幸运的是,这个路段车不多,要是追尾就麻烦。 常鸢往前看,正好看到程熊蔺的车要转弯了,转头问道:“要不我来开?” 被嫌弃了,宋珲鼻子冷哼一声,抓住方向盘不撒手,继续跟上前面的车:“你以为就你本事最大?” 常鸢转头打量了他一遍,绷着脸理直气壮地回答:“是。” 宋珲被气得够呛,只能暗自跟自己说,要大气,常鸢她们还是小姑娘,他堂堂男子汉不能跟小姑娘计较:“常家现在很复杂,其实我怀疑常家只是这么一个说法,现在真正掌权的就是金耀和。” 宋珲这话说的不是没道理的,最开始他也以为金耀和只是傀儡,但是常家的很多活动都有这个金耀和参与,而那个叫做常鸩的人,被他关押折磨了一两个月,常家却一直没人来找他。 所以常家现在还姓不姓常,的确是大问题。 常鸢点了点头,她也觉得常家这激进的手段不像常家惯有的作风:“蔺蔺跟她们有仇,你也要对付他们,我回去不正好给你们当内应吗?” 把手上毫无用处的纸条揉成团,常鸢越发觉得她回去的价值很大。 宋珲刚要反驳,前面的计程车忽然停了,想着不能让程熊蔺发现,他只能继续往前开,在前方路口掉转头再看情况。 可等掉转头看过来的时候,程熊蔺所坐的计程车已经消失在视线里了,而这里离滨河西道还有一小半的距离。 常鸢一下子着急了,到处张望,程熊蔺能去哪儿? 宋珲见她一脸着急,不着调地安慰道:“也许临时去逛街了呢?女人不开心不都爱逛街吗?” 这个笑话不好笑。 这里去滨河西道的路是一直往前,但是程熊蔺没有这么走。常鸢忽然福至心灵,双眼看向宋珲,不容宋珲拒绝地说道:“换我来开车。” 还在嫌弃他,大不了以后少加班多开车嘛,迫于常鸢的要求,宋珲不是很乐意地让了位,坐到了副驾驶,看常鸢迅速上手,开始飙车。 “小鸢啊,虽然我的驾照还有很多分可以扣,但你总不希望明天看到我驾照扣分上新闻吧。”宋珲在一边调侃。 常鸢抿着唇,降低了车速,控制在限速的边缘。 宋珲心情好了,小鸢对他还是不错哒,然后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也没问常鸢要去哪,他在心里默默地盘算常鸢回常家之后的利弊。 他现在对上常家最大的劣势就是信息不及时,他的任何动作都要防这个防那个束手束脚,生怕泄露,但是常家却仗着信息优势,为所欲为,要是有一个能力强的人在常家给他做内应…… 常鸢车开得稳,他的思路也很畅通,显然,从理智上来说,常鸢回去对他就是利大于弊。 有危险才有收益,宋珲已经开始想怎么帮常鸢回常家了。 突然一个紧急剎车,宋珲的上身勐地一倾,正想吐槽常鸢车技也一般的时候,常鸢已经动作敏捷地下了车。 宋珲这才发现,绕了半天,常鸢又回到了原地。 这是搞什么飞机! 他手搭上车门,正要跟着下车,就看程熊蔺从计程车上冲下来,跟一只热情的泰迪一样,毫不犹豫地扑到常鸢怀里,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宋珲放下要开门的手,从车上的盒子里拿出一根烟,默默地点着了。 第50章 (一更) 从计程车下来, 程熊蔺跑着冲进常鸢的怀里, 埋着头, 没出息地在她怀里轻轻啜泣着, 许久许久。 此情此景,常鸢不知道能说什么, 唯有紧紧抱住她,腾出一只手去帮她擦眼泪, 程熊蔺却偏着头躲开她, 只埋在她的肩膀上, 两人的头髮相互纠缠着,被眼泪打湿后像黑色藤蔓一样沾上程熊蔺的脸颊。 耳边是轻轻的抽泣声, 常鸢心里软成一片, 只觉得如果程熊蔺还要继续跟她示弱下去,她说不定真的就改主意了。 程熊蔺的眼泪默默地流着,直到打湿了常鸢的肩膀, 夜风吹来,湿润的布料更加冰凉, 贴在她脸上仿佛像一盆裹在她脸上的冷水, 时时逼着她保持清醒。 “常鸢, 你会回到我身边吗?”程熊蔺的嗓子已经哭哑了,说话像是剌刀子一样,痛得细细密密的,“你会吗?” “我会。”常鸢坚定地点点头,“我一定会。” “那你要定期联繫我, 不管什么节日你都要给我发红包,每个周末都要和我视频。”程熊蔺拼命咽去喉头的难过,一个个地数着,“不管你在哪在都只能对我一个人好,听到我的好消息坏消息都要第一时间来找我确认,梦到我要偷偷告诉我。如果宋珲和我掉水里,你只能救我。常家一垮,你就要来找我,不管我怎么打你骂你赶你,你都要回到我身边。” 程熊蔺抬头看着她,等她一个确定的答案,鼻子已经哭红了,眼睑和颧骨上都泛着楚楚可怜的水光。 第93页 常鸢低头去亲她的眼睛,程熊蔺仍然倔强地躲开,一双眼执着地看着她,她什么都听常鸢的,只要常鸢答应她那些心里的张皇失措,只要常鸢愿意在此时此刻将一颗心给她。 喉头肿胀着,泡着无数的酸涩,常鸢的眼眶也渐渐发红:“我答应你。” 程熊蔺不依不饶:“你重复一遍。” 常鸢无条件地顺从她:“分开以后,我常鸢要定期联繫程熊蔺,好的坏的都跟她讲,大节日小节日都给她发红包,听到她的传闻好听的不好听的都无条件相信她,如果梦到她第一时间就要告诉她,常家的事一了就回到她身边,不管她怎么打我骂我赶我,我都要像个赖皮膏药一样黏着她。” 程熊蔺仍旧张着一双红色兔子眼看她:“没了?” 常鸢偏头偷看了一眼远处隐在夜色里的越野车,继续许诺道:“如果宋珲和你掉水里,一心一意只救你。” 听完自己想听的,程熊蔺缓缓盖上自己的眼睑,平復了自己心里的悲伤,她就那么闭着眼睛仰起脸,对着常鸢说:“那你现在可以亲你的女朋友了,别把她丢了。” 和婚礼誓词如出一辙的一套,就像是一记重锤重重地敲在常鸢心上,她的蔺宝不说话本就轻易牵动她心神,如今这撩人的设计更让她心里掀起惊涛海浪。 女人为什么都喜欢爱情里的浪漫仪式,因为对方愿意为你花世人想不到的心思,这值得铭记一辈子。 常鸢慢慢低头,珍重地吻在程熊蔺的眼睑上。 话已经说完,到了该走的时候。 程熊蔺恋恋不捨地睁开眼睛,想要后退半步,常鸢却紧紧扣在她的腰,闭着眼睛认认真真地吻在她的唇上。 唇瓣相摩的时候,像依偎,像依赖,像缠绵,程熊蔺微微启口,两人唇齿相依,濡湿的吻连带着双方的心也一片潮湿。 两人的吻很慢,也不激烈,像是细水长流不肯枯一样,远远看去只觉得两人在交颈相互安慰。 程熊蔺率先推开常鸢,深深看了她一眼,背过身去,走向等候多时的计程车,又补充了一句:“要安全,常鸢。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 说完便钻到计程车里,这回是真的走了,不回头了,每个人都有她的处境,每个人都有她的责任,她有,常鸢有。 常鸢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离开,许久许久。 宋珲两指夹着冒着火星的烟,思维有些放空,看着两个女人腻腻歪歪地拥抱在马路边,他沉默着让自己什么都不想,一直到程熊蔺离开,常鸢还在外面发呆,他这才掐灭了烟,下了车,走到常鸢身边:“还去滨水西道吗?” 常鸢摇摇头:“回我妈留下的老房子吧。” 宋珲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他也不关心,自己径直回到车上,常鸢跟在后面,自发地坐到了车后座,似乎毫无斗志地躺倒在座位上。 宋珲把车启动,车上还有淡淡的菸草味,但常鸢显然都没注意到,他也就不用认罪了。 *** 程熊蔺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去了熊家,在警戒大门那里下了计程车,冷风肆虐,毫不怜惜地往她骨缝里钻。 从警戒大门到熊家的宅子还有很远的距离,这一次,却只有她一个人寂寞地走。 脚下的高跟鞋将她的脚磨得生疼,但她仍一步一个铿锵地向前走着。 如果常鸢要潜入常家,那未来便是无数危险,她不能做累赘,不能做拖累,她要更加强大,更加有能力把常鸢保护在她的羽翼下。 她要强大,强大到无论多少人质疑常鸢,她都能承担后果,能够一味地昏聩地盲信她、盲从她。 深夜的军区大院黑咕隆咚,肃穆得可怕,程熊蔺瘦弱的身影去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前走着。 敲响了熊家的大门,开门的是熊家的司机,见到程熊蔺楞了一下,朝灯火通明的熊家客厅喊了一嗓子:“太太,表小姐回来了。” 程熊蔺被他这一声叫得吓一跳,冷风吹得她满脸苍白,疑惑地看向司机身后,只见大舅妈从里面疾步走出来,身后的表哥拉都拉不住她。 不过几秒钟,大舅妈就走到她面前。 “大舅妈……”程熊蔺无力地抬头叫人。 大舅妈却狰狞着一张脸,高高扬起手掌,狠狠地打到程熊蔺右脸上,原本苍白如纸的脸庞瞬间红了一大片,整个头因为过分的力度而偏转过去。 程熊蔺只觉得脑袋被打得满是嗡嗡声,耳边仿佛听到她妈妈冲过来,紧紧抱住她,跟大舅妈对骂,哭诉着,凭什么打她女儿。 大舅妈骂骂咧咧,说程熊蔺是白眼狼,带回来的奸细把她的亲舅舅害了。 她大舅舅的身份高也险,如今被告发动用特权,搅局商界,手下又持枪伤人,这一条条罪过压下来,不死也刮成皮。 她就是这么当人外甥女的吗? 见程熊蔺一个人落魄地回来,大舅妈又哭又笑,那个常家的奸细是不是利用了她,就把她甩了,大声骂程熊蔺蠢得不可救药。那样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她就这么快信任她,她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她妈妈哭着护着她:“别这样说蔺蔺,不一定是小常的错,等大哥回来再说好不好!你们别冤枉我女儿。” 外界混乱不堪,程熊蔺脑子一片混沌,精神不支地倒下了,失去意识地时候还在喃喃,常鸢不是坏人,她不是。 第94页 这些人不知道常鸢正要为了程家深入虎穴呢,他们都不知道,总有一天,她们会给他们证明的。 她发誓。 *** 纪检中心,一夜灯火也没熄。 熊大舅舅和纪刀子坐在桌子两边,上首坐着他们的上峰,一左一右为了两人谁对谁错争论不休。 熊大舅舅把程熊蔺发给他的照片递到上首,挑衅地看了纪刀子一眼,那上面的手枪足以定罪。 纪刀子却浑然不怕。 两位上峰看着照片嘀咕了一阵,才说话:“老熊,这床手枪我们找到了,是金珐集团投资的电视剧临时片场所用的道具,我们已经把它带回来了。” 说着,把其中一把从桌子上滑到熊大舅舅面前。 熊大舅舅脸色大变,没去拿手枪,上峰们既然这么说,面前的这个只能是道具,没想到他这么大意,让纪刀子钻了这么个大空子。 偏袒熊大舅舅的陈姓上峰保不住熊大舅舅,只能在中间调和:“老纪、老熊,你们都是栋樑之才,没必要这么针锋相对,这次呢,就是个情报失误,老熊你写个检讨交上来。” 纪刀子不满地皱了皱眉,但被另一位上峰的眼神示意给压下了,陈上峰有意保人,他还坚持,那就是不懂眼色了。 熊大舅舅心有颓唐,这次是他大意了,也不知道外甥女和外甥媳妇怎样了,常家的情报果然名不虚传,他小心布局那么久,结果还是走漏了消息。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熊大舅舅刚要垂头认下这个情报失误的错,手边的手机却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给他发来一个视频,下面写着:枪是真的。 熊大舅舅眼睛一亮,忙把手机递过去,陈上峰点开视频,只看到在酒店那张所谓道具床上,一揭开床垫露出枪枝,一只女人的手拿起两把枪,似乎是藏起了一把,剩下的那把枪,被女人拆开了子弹夹,上面满满当当的子弹。 到这里视频还没停,女人的手朝着窗户扣动了扳机,或许是用得不熟练,错打到墙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弹坑。 从视频中传来的那一声威力,不可能是道具。 视频定格在手枪上的编号上,陈上峰站起来把之前那把所谓道具枪拿起来,是一套的。 翻身了,熊大舅舅喜形于色,外甥媳妇真厉害! 彼时的常鸢正站在妈妈留下的老房子门口,宋珲正在廊下开门,她站在一边思绪纷乱,忽然想到熊大舅舅可能会遇到麻烦,赶紧把之前抽空拍的视频发过去。 她腰上还剩下一把枪,等她今晚擦了上面的指纹,就寄给熊大舅舅。 只愿他们别因为她迁怒程熊蔺就好。 第51章 (二更) 程熊蔺只觉得头仍是钝痛得可怕,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 入目是粉色的床幔, 身下是柔软的床, 她立马反应过来,她还在舅舅家里。 偏过头看去, 程妈妈正趴在她的床边,疲惫地闭着眼睛, 眼下已经有了青黑, 程熊蔺想伸手过去帮她揉一揉, 却听到门外传来低语声。 “阿瑾,我也是着急你。”大舅妈的声音有些干哑。 “就算是我们外甥女把我送牢里去了, 那也是我们亲外甥女啊!怎么外面还没给我们定罪, 你就先给我们小蔺儿定罪了!”熊大舅舅的声音里压抑着怒气。 程熊蔺眼眶一红,侧过头,把脸埋到被子里, 不知是程熊蔺的动作惊动了程妈妈,还是外面夫妻吵架惊动了程妈妈, 程妈妈从床边站起来, 又恢復她贵妇人的宽容优雅的派头, 走到门口,低声说话:“大哥大嫂,都过去了,不说了,我们下去, 让小蔺儿好好休息。” 大舅妈声音更哑了三分:“妹妹,都是我的错,是嫂子脑子煳涂,你们别放在心上。” “嗯,都过去了。”程妈妈面上笑着,但笑意却不达眼底,和大哥大嫂一起往楼下走,程爸爸和大表哥正坐在下面说话。 程爸爸看到妻子下来,马上站起来去迎:“小蔺儿没事吧。” “没事。”程妈妈说话温温柔柔的,“就是累着了,需要休息。” “妹妹,妹夫,这事是我家这位做的不对,你们千万不要记在心上,我们疼小蔺儿还来不及呢!”熊大舅舅昨晚连夜赶回来,却看到家里乱成一团,自己的夫人更是把自己的外甥女打了,他差点气急攻心。 程爸爸和程妈妈忙摆手,说不是大事儿,他们理解的,人之常情。 一时客厅里的众人都沉默了,任谁也知道,理解归理解,但寒了心是一定的。 程熊蔺从小被程家父母娇生惯养长大的,大舅妈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把人打了,尤其还是在这么敏感的关头,不寒心是不可能的。 大舅妈慌慌张张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小蔺儿待会起来了准得饿,我去给她炖个养生汤,小蔺儿从小就最爱喝我炖的养生汤了。” 说完,自己在那里讨好地笑,却没人应和她,她只能讪讪得独自离开。 “小常为什么没回来?”程妈妈忽然问道,女儿这次一回来,那个姓常的姑娘就跟她形影不离的,如今证明了那姑娘是个好的,为什么没和女儿一起回来。 说起这个,熊大舅舅也充满了疑惑:“不知道,小常给我发视频的手机号我去查了,是个虚拟号码,没有地址也查不到人。今早单位说有人把一把真枪寄给我了,应该也是小常做的。如今金耀和推说不知道真枪混在道具枪里面了,怕是还有的调查要做,最后难免不了了之。” 第95页 程爸爸和程妈妈听了一时无话,熊大舅舅只好继续告罪:“妹妹妹夫,这事是我们的错,要打要骂随你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程家的忙,我们一定继续全力以赴。” 程爸爸摇摇头:“算了,虽然这次大哥侥倖没被拉下马,但毕竟还是惹了些不好的关注,我们不争不抢了,儒儿还在m国,过两天我们带着蔺儿一起过去,一家人从头再来,不怕的。” “妹妹妹夫,你们这……我们……”熊大舅舅重重地嘆了口气,出了这次的差错,他在部队里也要低调三分,可若是因为这个,好好的一家人离了心,等老爷子回来,那不得拿拐杖打他吗? 担心熊大舅舅太自责,程爸爸爽朗地笑一声,宽慰他:“大哥,这事我们真理解,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我们这机票是上上个礼拜买的,不信你看我们的买票记录。” 说着真的拿出手机记录给熊大舅舅看。 话是这么说,但……熊大舅舅只能无奈地喟嘆再三,他现在也确实给不了实质性的帮助:“去了m国好好的,一家人都在还求什么别的呢?多行不义必自毙,常家总有人收拾的。” 程爸爸和程妈妈贊同地点点头。 独自躺在楼上卧室里的程熊蔺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窗外的阳光发了会儿呆,不知道常鸢现在在哪,她好不好。 她拿出手机给常鸢发条信息:「在吗?」 「在。以后别用这个号码」常鸢紧接着发了个新的号码过来,又叮嘱道:「不要备註姓名。」 程熊蔺撇了撇嘴,把新号码存起来,备註了个“小鸟”,想得寸进尺地问她可不可以视频,一天没见她,她想见她。 但是摸了摸自己右脸颊,大舅妈打得凶,恐怕难免被细心的常鸢发现端倪,她只好忍住了,发了另一条:「我回m国,你来送我吗?」 那边好半天没回,程熊蔺左等不着右等不着,干脆下了床,慢吞吞地换衣服,穿了一件就过来看一眼,没有;她又去刷牙,刷完牙嘴上挂着泡沫回来看一眼,没有;她老老实实去洗脸,护肤、化妆、梳头,但就是没有回覆。 「你不回復我!」语气是生气还是委屈,就看常鸢自己怎么解读了。 程熊蔺把一切收拾妥当了,干脆捧着手机坐在床边盯着手机屏幕看,她就不信常鸢不回復她。 终于,过了老半天,常鸢才回復一句:「想见你。」 三个字一个句号就让程熊蔺眼睛模煳了,想着自己化了妆,应该看不出异样了,便高兴地要求和常鸢视频。 视频打开,两人第一次通过这种方式见面,还挺不习惯的,程熊蔺看着她后面的墙纸似乎很老旧,不由得问道:“你在哪儿?” “在我妈妈家。”常鸢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她这边有常家的一些资料,我来拿。” “哦。”程熊蔺点点头,两人这么盯着彼此,怪不好意思的,想了想还是挂了吧。 刚要叉掉视频,却又听见常鸢那边传来宋珲的声音:“小鸢,出来吃早饭!” 程熊蔺脸一黑,霸道地说:“你说你不吃。” 常鸢果然朝外面喊:“你吃吧,我不吃。” 常鸢这么听话,程熊蔺又觉得自己不体贴,宋珲对她那么好,自己却为了点小心思就虐待她,这高下立见,显得她很没有肚量:“算了,你还是去吃吧,我也去吃早饭了。” 宋珲在外面听到常鸢的声音,就过来敲门。 他们昨晚搜颳了一晚上资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傍晚就要想办法进入常家了,这时候不吃早饭可不行。 程熊蔺也听到敲门声了,别别扭扭地说:“你再说一遍宋珲和我掉水里,你救我。” 常鸢笑了,毫不犹豫地应:“宋珲和你掉水里,我救你。” 程熊蔺朝着敲门声处哼一声,乖巧地转头看向常鸢:“你吃早饭去吧,注意安全。” 常鸢点头。 两人之间的视频旋即切断。 常鸢过去开门,一脸严肃地看着还举着手敲门的宋珲:“以后我自己做自己吃,你做给我吃,蔺蔺会不高兴的。” 宋珲:人不在也能撒狗粮?一点青梅竹马爱都没有?可怜无助。 那边程熊蔺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删去自己刚刚和常鸢聊天的所有记录,生怕不够彻底,还拿各种管理软体,全部删除了一遍。 等做好这一切,她才想起来自己问常鸢来不来送她的话题被常鸢岔开了,她无奈地撇嘴,看来是不能来送了。 她慢悠悠起身开门下楼,本来就没怎么说话的客厅众人,见她下楼来,更沉默了。 想着同龄人好说话,大表哥先开了口:“表妹身体好些了吗?你就是底子太差了,我妈妈给你炖了养生汤,你一会儿多喝点儿。” 大舅妈听到声音,也赶紧从厨房里出来,眼眶微红地看着程熊蔺:“一会儿就炖好了,小蔺待会一定要多喝点。” 不管怎么样,熊家是她妈妈的娘家,没必要弄得大家都不好看。她只需要记得,无论做什么最后还是要靠自己,太弱小,拖累别人,大家都不会开心。 所以程熊蔺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笑着回覆:“谢谢大舅妈。” 第96页 大舅妈高兴地诶诶应了两声,给熊大舅舅递了个眼光,又回厨房去了。 熊大舅舅松了口气,要是外甥女不计较,妹妹妹夫迟早也会淡忘这事的。 程熊蔺坐到程妈妈身边,乖巧地不说话。 “小常怎么没回来?”熊大舅舅开口问道,他如今觉得常鸢真是个人才,必须留在身边,肯定能帮上不少忙。 “分手了。”程熊蔺语气低落,“我跟大舅妈一样,觉得是她害我们计划泄露了,所以把她赶走了。” 这句话一出,既掩饰了常鸢离开的真正原因,也宽慰了一直被责怪的大舅妈。 那样突然的情况,不仅大舅妈蒙了头,连她程熊蔺也蒙了头。 大舅妈脸色一下子就好看了很多,殷勤地把汤端出来,亲手给程熊蔺盛了一碗,嘴上还宽慰她:“不怪小蔺儿,这是人之常情,你给小常打个电话,真心地认个错,小常会原谅你的。” 程熊蔺低头喝汤,含煳地应:“不用了,如今我们家和常家这么大的仇,我跟她老在一起也不好,大家相互之间难免膈应,分了就分了。” 这副模样,程爸爸、程妈妈和熊大舅舅也没办法继续问了。 只能在心里可惜,其实常鸢还是不错的,长得好看,又有能力,若是以后被常家收罗回去,不是好事。 怪只怪自己外甥女脾气犟。 但若是常鸢真的跟程熊蔺回来了,恐怕她们又是另一番说法了。 在眼前,就是膈应;失之交臂,就是遗憾。 常鸢离开说不定还能在程熊两家长辈心里留个好印象。 第52章 常鸢寒着一张没表情的脸走在宋珲身边, 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再次变成宋珲最得力的总裁助理。 两人气场都偏冷, 走路带风地过来, 周遭的人群不由得主动给他们让路。宋珲弯腰侧头去听常鸢汇报什么,常鸢眸子微低, 看着手上的资料,小声说着什么。 两人的默契一眼就能看出来, 似乎什么都没变。 丁香站在上林筑的门口, 晦暗不明地看着站得过近的两人, 涂了大红色蔻丹的指甲深深地陷进手心的肉里,她敏感地感觉到, 似乎有什么东西失控了。 随着宋珲和常鸢越走越近, 丁香低头掩饰掉自己脸上的愤恨,再抬头起来仍是一派可爱的天真,朝着宋珲招手, 像个热恋中的小女人一样贴过去,轻声埋怨道:“珲哥哥, 你怎么才来, 人家等你好久了。” 收住声音的常鸢淡淡地瞟了她一眼, 皱着眉移开视线,下颌不悦地紧绷,脚下步子也跟着移开了一些,像是极讨厌见到丁香。 宋珲偏过头看向丁香,左手任丁香抱着, 和颜悦色地回应她:“有点急事没去接你,你不会怪我吧。” 那表情,那语气,端得让人如沐春风。身心舒泰的丁香立马得意地瞪了一眼站在另一边的常鸢,虽然她很想问常鸢怎么又回来了,但怕惹宋珲生厌,乖巧地不说话,反正自会有别人来问的,她坐等。 宋珲很满意丁香的识相。关于常鸢怎么又回来的关键性问题,必须演给主角看,鸿门宴还没开始,演了浪费感情,他和常鸢还没这么闲。 三人几乎并行着前进,大门虽宽,那也是肯定过不去的。 站在中间的宋珲霸道总裁人设还在,总不能为了小情人和小助理退后几步,丁香抱紧了宋珲的手臂肯定也不会退让,最后还是常鸢砸了砸嘴巴,耸了耸肩,停下来,让他们先走。 如果有尾巴,丁香肯定能得意地翘起来。 常鸢站在门口,微不可见地抬了抬眼眸,上林筑门口熊老爷子写的招牌已经换成了金镶玉的招牌,字体是附庸风雅的苏轼字体。 切。 常鸢在心里默默地不屑着,抬步跟了上去。 今晚是宋珲和金老闆的私人聚会,由头是宋珲要跟金老闆谈一谈宋励宇的问题,既然之前说了合作,这时候把他弟弟弄出来,常家是想做什么? 金老闆刚从局里出来,有纪刀子的照应,也没吃什么苦,就是错失了扳倒熊家的机会,纪刀子似乎对他们有些不满。 区区一个公僕竟然对他们甩脸子,呵,自决定主动出击以来一直一帆风顺的金老闆心里腹诽不断,心气不平,暗暗冷笑,要不了多久,什么纪刀子,什么宋珲,都得跪舔自己。 金老闆坐在包厢的上首,透过木制的窗户可以纵览整个上林筑的大厅,名流们一个个抬着骄傲的下颌,在他看来却都是小蚂蚁,他身后站着四个保镖,戴着黑色的大墨镜,一个个桀骜不驯的样子,气势不错。 金老闆淡定地喝着手上的茶,苦的,他很讨厌,但还是装腔作势地啄饮着,一直看到宋珲一行人才放下了茶盏,他的目光聚集在常鸢身上。 常家的三小姐啊,可惜为别人所用了。 宋珲一进门,金老闆也不站起来,笑着看宋珲一身的不悦:“宋总,请坐。” 宋珲冷着脸坐下,丁香在他右手边坐下,常鸢则冷着一双眼,木头一样地站在宋珲后面。 金老闆翘了翘眼尾,阴阳怪气地说:“宋总这是虐待我们常三小姐?” “坐。”宋珲没好气地命令。 常鸢在他左手边应声坐下,觑了一眼宋珲,似乎是对他的语气有些不悦,但比常鸢还要不悦的是丁香,她指了指一旁的窗户,娇滴滴地说话:“珲哥哥,这里视线不好,我们挪一个位子好不好?” 第97页 被白莲花情人征服了的霸道宋总裁完全没有反驳,体贴地站起来跟着挪了位子。 这下常鸢倒是离金老闆更近一点了,常鸢的目光有如实质地射向丁香。 金老闆摸着下巴看着三人诡异的气氛,偏头跟常鸢说话:“小鸢啊,论辈分你该叫我一声二伯呢!” 常鸢回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满是嘲讽,不搭腔。 宋珲却不悦地插话:“金老闆在这攀亲带故是什么意思,常鸢是我的助理,当着我的面挖人不太理智呢!” “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罢了,宋总何必激动。”金老闆举起茶盏非要跟常鸢碰上一杯,“都是常家人,见面怎么能生疏了呢?” “你又不姓常。”常鸢高冷范一路走到底,还是不配合。 “改一改姓,风水好。”金老闆半真半假地说,画风陡然一转,“说来也真奇怪,我听说小鸢和程家大小姐是恋人吶!” 闻言,常鸢脸一黑。 宋珲在那边不由得敲桌,似乎是想到极好笑的事:“金老闆你可别笑话小鸢了,不然她会打人的。” 金老闆饶有兴趣地看向宋珲:“这话怎么说?” “不过是我想拿下程家的一个计策而已,要说谁最知道程大小姐性取向的,那还得是身为未婚夫的我。”宋珲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打趣道,“对未婚妻家族下手毕竟不太光彩,常鸢这个真爱撺掇着程熊蔺跟我解除了婚约,自然好下手些。如今程家已经败落,常鸢理所应当地回来了,你若是还提她性取向的事,她恐怕真是会打人的。” “哦?”金老闆半信半疑地看向常鸢,只见常鸢的脸都快黑成碳了,他不由得哈哈大笑,看向宋珲,“宋总倒是好算计。” “哪有你好算计?”宋珲嘲讽地笑,“当面跟我合作,背后却勾搭上我的便宜弟弟。金老闆想做什么呢?” 金老闆哈哈大笑:“宋总不要太敏感。你那继母找上我们,我们常家又一向来者不拒,这一桩生意做了也就做了,宋总如今这声望、资本和手段,还用怕那不成器的弟弟?” 宋珲不爽地冷笑:“但愿是金老闆说的那样,我能把宋励成赶走一次,自然有本事赶走第二次。” 金老闆扬了扬眉:“宋总自然是有这份本事的。”心里却冷笑,有他们帮忙,宋励成绝对能搞垮风华,到时候宁市的龙头老大也得被自己收入囊中。 相互试探结束,接下来就是味同嚼蜡但还要装作很享受的用餐环节。 丁香娇滴滴地要吃那个,要吃那个,整个身子都挂到宋珲身上了。 宋珲却好脾气地哄着她,两人根本不管金老闆和常鸢在场,疯狂撒噁心死人的狗粮。 金老闆余光一直注意着常鸢,只见她偶尔抬头看向那两人,冷淡如水的脸上有着细微的抽动。 金老闆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大秘密,他早就知道宋珲和常鸢之间的绯闻,诸多资料证明,两人的确打得火热。可常鸢这次被派去程大小姐身边,回来后,宋珲却噼腿了。 哟,好一场精彩的大戏。 大戏女主角常鸢仍时不时地抬头给丁香一个鄙夷的眼神,顺便在心里同情一下宋珲,为了大业,宋珲这种卖身求正义的行为实在是让人敬佩。 要是她,她肯定不行。 金老闆眼睛狡猾地打着转,虽然还有些疑心,但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如今宋珲对宋励成戒心重,丁香恋爱脑,重要关头肯定站到宋珲那边,常鸢这个切入点实在是好。 当宋珲和丁香黏黏煳煳先走一步,把常鸢扔下,还让她送金老闆的时候,金老闆觉得时机来了。 *** 程熊蔺正在收拾行李,每隔五分钟就嘆一次气,机票是明天早上10点的,但是常鸢却不能来送她,两人再也见不到一面,从此就要远隔重洋,展开一段艰难的异地恋了。 好烦啊。 程熊蔺放下手中的衣服,烦躁地扑到在床上,她拿出手机想联繫常鸢,但常鸢下午就给她发过简讯,说她晚上有重要的事,不要联繫她。 重要的事,是潜入常家吗? 有没有危险? 程熊蔺冲动地拿出手机啪啪地打字,眼看就要按下发送键,又把手机哆哆嗦嗦地扔开。 她不能这么无脑,常鸢是在做正事,她不能给人添乱。 程熊蔺只能把头埋在被子里自虐,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可她没注意到,她扔手机的时候,手指不小心按到了发送键,消息还是发出去了。 那边,常鸢肃着一张脸开车,金老闆坐在车后座饶有兴趣地观察她,直接开口道:“小鸢跟程大小姐真没一段情?” 常鸢的脸色黑了,下颌肌肉绷紧,扶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紧攥,一句话都欠奉。 这个反应让金老闆很满意,他继续说道:“小鸢喜欢宋珲?” 常鸢仍不开口,宋珲说常鸢演技不行,能别开口就别开口,反正她那张冷脸,有的是人会帮她补足剧情的。 看常鸢那张冷得快结冰的脸,金老闆果然笑得更灿烂了:“小鸢,我们常家人要得到一样东西可不能这么被动。想要,就把人绑回来。” 常鸢的头微微动了一下,她感觉到身上那个专用的手机震动了,她撑了好久的冷脸松动了一瞬。 第98页 这反应又让金老闆浮想联翩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小鸢,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们常家会帮你的!” 常鸢压抑住心里对信息的好奇,恢復冷脸:“怎么帮?” 金老闆递过来一张名片:“明天中午到这里来找我。” 常鸢偏头看了一眼名片,等了好一会儿才接下,刚好目的地到了,依旧冷言冷语:“金老闆,您可以下车了。” 金老闆却不以为忤,乐呵呵地下车,自觉今天不虚此行。 等人走了,常鸢重新开车起步,费心费力地甩掉后边的尾巴,又停车检查了一遍车厢,把找到的录音笔迅速拆掉,这才把郑重地把手机掏出来。 结果上面只有两个字。 「在吗」 连个问号都没打!!! 第53章 (一更) 常鸢站在车子旁边, 无奈地看着手机上的两个字, 不忍心责怪她, 只能慢慢地回覆:“在, 我也想你。” 打完最后一个句号,耳尖似乎隐隐有些发热, 常鸢把手机揣回去放好,一本正经地继续开车上路, 目的地仍然是她妈妈的老宅。 毕竟现在宋珲应该正和他的小情人打得火热, 金老闆或许更期待看到一个形单影只、倔强离开的自己吧。 “老闆, 讯息中断了!”正在负责监听的员工忽然上报。 金老闆摸了摸下巴,常家正是急资。源。整。理。未。知。数需人才的时候, 常鸢这样有能力的自家人却不能为己所用, 实在是浪费。 “老闆,她没有去宋珲家。”其它观察路线的员工也跟着上报。 金老闆又自己脑补了常鸢的原因,他就喜欢常鸢这种冷静、不卑不亢的样子, 要像丁香一样疯婆子般闹到宋珲家里去,他还得操心常鸢以后调转枪头帮宋珲呢! 他必须想个办法, 让常鸢和宋珲完全决裂! 程熊蔺在被子闷头自虐了好久, 也是心大, 竟然迷迷煳煳地睡过去了,等睁开眼的时候,又下意识地把手机捞回来,一脸震惊地发现她刚刚不仅把信息发出去了,而且还收到了回復, 只是什么叫“也”,她有说想她吗?凑不要脸。 程熊蔺乐滋滋地起身,盘腿坐在床上,戳开了常鸢的对话框,回她:「可以视频吗?」 异地恋,最大的盼头就是视频了,摸不到至少要看得到,所以必须视频,每日一频是基础。 收到程熊蔺回復的时候,常鸢刚刚到家。视频吗?常鸢看着这回带了问号的消息,陷入了沉思。 今天刚见过金老闆,打探她消息的小手段恐怕正层出不穷地在她身上使,这个时候视频不太明智,可是—— 要不还是视频吧,艺高人胆大,她常鸢还怕他们。 常鸢进了家门,像个没事人一样在家里晃悠了一遍,把自己身上所有的信号干扰器全撒在了各个角落,这才关紧了卧室门,坐在角落里的书桌旁,点开了视频的按钮。 这个书桌的位置是她特别挪的,背靠墙角,微微抬头就可以看见整个卧室的变动,门和窗都在她的视线以内。 可是当视频打开,程熊蔺的脸露出来以后,常鸢只能说,余光什么的,根本分不出去。 程熊蔺穿了一件大领口的睡衣,动作稍微大一点,常鸢就想上去帮她拢一拢领口。 程熊蔺就是故意的,她还是想让常鸢明天去送机,理智的常鸢不答应,那她试试看能不能诱惑她,让她昏了头,说不定常鸢一时冲动就答应了呢。 “常鸢,我上午10点的飞机……”程熊蔺眨巴着眼睛看着视频里的常鸢。 常鸢抿着嘴唇,看着程熊蔺脸上的祈求和期待,她心里难受死了,但是在家里还能任性,出去了就不能了,更何况明天中午要去见金老闆,去的路上必然会有跟屁虫。 确实是不能去的,色诱也不行。 程熊蔺见常鸢始终不松口,只能哎哟一声嘆了口长气,半晌才善解人意地反过来安抚愧疚地常鸢:“常鸢,我明白的,你不用愧疚的,又不怪你。见面是不能了,那以后视频能保证吧!” 常鸢郑重地点点头,她觉得太简单了。 说完了不开心的,常鸢和程熊蔺又胡乱地聊了很久,常鸢平时说话不多,程熊蔺便承担起了说话的重任,从天文地理聊到人生哲学,从娱乐八卦聊到她小时候的囧事。 常鸢笑着听她闲扯,心里甜润润的一片,她家小蔺就像是备了课来的,两个小时的视频,愣是一分钟没冷场。 这应该就是用心了吧。 等两人挂了视频,常鸢惆怅了,蔺蔺对她这么用心,她却不能去送机,这一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 *** 宋珲和丁香刚一进家门,宋珲就轻轻推开丁香的手,给她随意指了楼上的一个房间,自己一个眼神都没给就朝自己卧室走去。 “珲哥哥!”虽然已经被这么对待过无数次了,但丁香这次却不能用“慢慢来”安慰自己了,因为常鸢回来了。 宋珲脚步没听,语气淬着冷冰:“回去睡。” 丁香吓得身子激灵了一下,却仍咬着牙上前双臂缠住宋珲:“珲哥哥,你为什么不看我了?我们俩之间难道只剩做戏吗?” 宋珲烦不胜烦地去掰丁香的手:“我们早就说好了的,你想反悔?” 第99页 常鸢和程熊蔺出国以后,丁香便把她和常家的合作关系作为了底牌摊开在自己的面前,一看到丁香眼中对他的痴迷,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利用丁香,向丁香示好,一方面是让丁香帮他获取常家的消息,一方面也是方便他在程家被收购的过程中掩人耳目,“冷血无情”地吞掉程氏企业中关键的几家分公司。 但宋珲堂堂总裁自然不能为了这个就“卖身”,偶尔给个笑脸已经是他极限了。 可丁香却不知足。 “珲哥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去跟金老闆说你对我的一切都是假的,你一直暗地里想扳倒常家,那么结局会怎么样?”丁香的双臂已经无力地垂下,她看着宋珲冰冷的背影,忽然开口威胁道,“珲哥哥,你也不想你的计划被我破坏吧。” 宋珲转过身来,阴鸷的眼神直直地落在丁香的脸上:“你想怎样?”他一步一步地朝丁香靠近,一只手虚虚地放在丁香的脖子下面,“我要是现在就把你弄死,常家也拿我没办法。” 丁香吓得倒退好几步,自己把自己绊倒在地板上,忽然捂着脸哭出声来:“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威胁我,为什么没有人真的关心我。” 丁香永远觉得自己最可怜,她妈妈死得早,爸爸不管她,小时候程熊蔺处处比她过得好,长大了喜欢的人不喜欢她,常家找她要利用她,宋珲找她也要利用她,她怎么那么命苦呢? 一番毫无边际的翻旧帐让丁香越发觉得自己可悲可怜,梨花带雨地哭着,像是春天被雨水和惊雷吓坏了的一朵娇花。 宋珲脸上的狠厉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就猝不及防地被丁香的哭声给震住了。 真心的,宋珲没想欺负她,他就打算随便威胁一下,让她乖乖听话而已,怎么就吓哭了呢,他还不至于对一个女人下手,尤其是跟他妈妈一样的弱女子。 宋珲抓了抓自己的头髮,有点烦躁,想着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他只能僵硬地走过去,抬手拍了拍丁香的头顶:“不弄死你了,回去睡觉吧。” 丁香的哭声果然弱了下来,宋珲暗暗松了口气,脚步翻转,想快点远离这个尴尬的地方,丁香却忽然站了起来,不知从哪里来的喷雾器,朝着宋珲正面喷过去。 宋珲赶紧闭息,可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丁香脸上还挂着泪珠,却浮现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糟了,他扛不住了。 第54章 (二更) 丁香脸上虽然在笑, 但拿着喷雾器的手却颤抖地险些抓不住瓶子, 这是她替宋珲在常家“偷”东西的时候顺手牵羊的。 她找人试过了, 这个药的效果很好, 先是昏迷,然后就是产生幻觉, 最后…… 宋宅此刻一片漆黑,僕人们早早就到离开了主楼去后院了, 黑暗中, 丁香的眸子像是点在黑暗的里两盏小灯, 亮得惊人。 今晚,她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常鸢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越发觉得自己必须得去送程熊蔺, 但是要想不坏事,需要好好谋算一番,最后她想了半天, 还是得靠宋珲这个天然的幌子。 要不宋珲明天出个差吧。 常鸢给宋珲打电话,但是一打通就被挂掉, 如此几个来回, 难道是……常鸢觉得自己特别善解人意, 收了手机决定不打扰他们了。 她起身换衣服,默默估摸着,等她从家里到宋宅这么长的距离,总该解决了吧,她这一去不仅可以合计一下出差的问题, 顺便还能在金老闆那再刷一下存在感。 常鸢本来很嫌弃宋珲给的这个因爱生恨的剧本,但现在觉得也还行。 常鸢不慌不忙地开着车,见到还有勤劳的小老鼠跟上来,有余心逗他们玩了一会儿,这才慢悠悠地到了宋宅。 丁香费了老大的劲才把宋珲搬到卧室里,虽然两只手都已经僵痛了,但还是捧着花痴脸趴在床上看宋珲,脸上的线条带着稜角分明的冷峻,此刻阖上了双眼,仍盛气逼人的强势。 丁香伸出一只手轻轻抚在宋珲的唇上,削薄的,轻抿着的宋珲的唇,丁香感觉自己整个灵魂都在颤抖,她终于可以得到了他了。 一个多小时的样子,宋珲才昏昏沉沉地渐渐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先把面前的人推开,用力过勐,丁香一时没防住,直接跌倒在床下,但这番粗暴的对待一点儿也没影响到她的好心情,她笑靥如花地站起来,一边解着身上的纽扣,一边朝床上那人靠近。 他正在产生幻觉,这不仅能让她得到他,也能让她知道那个小婊砸到底是谁! 宋珲摇了摇头,脑子里混乱的可怕,他刚刚好像被谁算计了,可是谁呢!面前竟然还有人,是她算计他! 宋珲努力地睁开眼睛,想看清面前是谁,但是一片模煳,她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宋珲一眼不错地盯着她,心里默默在想:近一点,再近一点,我马上就能看清脸了。 丁香看着宋珲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心里不爽,但是还是一步步朝他靠近,过了今天,让她知道是哪个小婊砸,她一定把人弄死为止,不管是程熊蔺还是常鸢,都不行! 宋珲仍在努力看向来人,他从床上坐起身来,手指轻轻揉着自己的眉宇,想让自己混沌的脑子清醒一点。 就算看不清脸,他也能明显感觉到来人身上的恶请.加.1.1捌.1..柒.玖.伍.1.意,是他哪个仇人来了吗? 第100页 宋珲浑身紧绷着,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放到了枕头下面,那里有他私藏的手枪,要是让他知道是谁想害他,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楼底下的常鸢直接开门进去,宋宅有种莫名的安静,她觉得不太对劲,所以也不打算招唿几句了。 进门来后,她便听到只有宋珲房间有声音,她不由得朝那边走过去,心里暗暗打算着,她就靠近一下,如果有不和谐的声音,她再退出来,保证和他们一起共建和谐社会。 丁香以为宋宅没有其他人,所以连卧室的门也没有关严,常鸢从门缝里悄悄看了一眼,只见宋珲浑身防备地看着面前的丁香,而丁香则十分大无畏地一边脱衣服一边朝床上走去。 霸王硬上弓?这种戏码万一是他们的情趣该怎么办? 常鸢就站在门口,十分纠结,她到底该不该进去。 蔺蔺不在,她总有一种正在吃别人狗粮的感觉,需要蔺蔺跟她撒个娇才能好。 宋珲浑身紧绷着,仍在看来人是谁,他自诩一向对女人很绅士,对他有那么强恨意的女人应该不多吧。 丁香离得越来越近了,冬天衣服多,但到这也只剩下里面的一件了,好身材展露无遗,再加上柔柔弱弱小白花的气质,十分诱人了。 宋珲却睁大了眸子,可算让他看清楚算计他的是谁了,他不悦地呵斥道:“程熊蔺!” 还在外面纠结的常鸢忽然听到宋珲喊出程熊蔺的名字,诧异地又看过去,哟呵,丁香已经脱得只剩下内衣内裤,还很有心计地拢上粉白色的纱巾。 这种香艷的场面,干嘛要叫自家蔺蔺的名字。 常鸢不高兴了。 “珲哥哥!你爱的竟然是程熊蔺!”丁香不可思议地叫出声来,她捂住自己的耳朵,眼泪哗哗的,程熊蔺骗她,程熊蔺骗她,她明明说她和宋珲两人没关系的! 常鸢眉毛都要打结了,再也忍耐不下去了,直接推门进去,嫌弃地看了一眼两个人:“你们俩能不能不要在这个场合牵扯蔺蔺!” 宋珲在常鸢进来之后,眼睛清明了一瞬,从床上走下来,强撑住有些酸软的脚,手上还拿着枪,朝她走过去,告状道:“小鸢,快把你媳妇带回去,她想刺杀我。” 常鸢这才发现宋珲似乎有点不正常,转头怒视着丁香:“你做了什么?” 该死,这时候常助理怎么来了! 丁香伸手拿过宋珲的大衣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住,方才抬头看向常鸢:“你们常家的药你还不知道?小助理,没想到你们家总裁爱的是程熊蔺吧!” 常鸢脸色一变,把一直站在自己旁边的宋珲瞪了一眼,转回头对丁香说:“那又如何,反正爱的不是你。” 丁香脸上墨黑一片,常助理不仅坏她事,还戳她痛脚,她只想以牙还牙:“你又比我好到哪里,我看他们背着你早就暗通款曲了。” 丁香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她不好过,其它人都别想好过。 常鸢却半点反应都没有,宋珲喜欢谁是他的自由,反正蔺蔺喜欢她,她有什么好跟丁香争辩的,累得很。 宋珲听得脑子越来越混沌,眼前的人又模煳了,而且身上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开始发热,他不由得离常鸢更近一点。 常鸢偏头看了一眼,宋珲的眼底开始泛红,她纠结了一下,她身上又没有解药,只能跟宋珲打个商量:“宋珲哥,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小心,药中了总需要解药的,喏,送上门的,你先将就一下?” 宋珲看常鸢的嘴巴一张一合地说这话,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觉得那张嘴似乎正在引诱他,他不由得抓住常鸢的肩膀,倾身下去。 “不要——”丁香见宋珲药性发作,却便宜了常鸢,心里一急,想要冲过来阻止。 但常鸢比她快上一步,她直接一个手刀砍到宋珲脖子上。 宋珲一晕倒在地,常鸢就很遗憾地转头对着丁香道:“我不是故意的,你看到了,我还挺想成全你的。” 丁香看着常鸢那副样子,咬牙切齿。 第55章 程爸程妈正一脸慈祥地和前来送机的大表哥说话, 话里话外无非是让熊大舅舅夫妻俩不要在意之前的事, 以及大表哥要早点讨媳妇, 别让爸妈太担心。 大表哥一直在旁边点头, 笑得儒雅,似乎把程爸程妈的话都听进去了。 程熊蔺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坐在附近看热闹, 他们这一辈的同龄人谁不会在长辈面前装乖,大表哥现在明显就在讨巧, 她爸妈的话他肯定是左耳进右耳出, 她的大表嫂什么的, 连根头髮丝都别想有。 还是她乖,早早就把媳妇定下了。 程熊蔺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上面还放着一杯热牛奶, 看着热气慢慢地飞旋上升,她心里好空好空。 常鸢坐在隔壁的候机室,隔着一个硕大的青花瓷瓶看她, 看程熊蔺没力气的样子,就很想上前帮她鼓鼓劲。 贵宾候机室里不少名流显贵, 眼睛都放在程家人身上, 交口接耳地议论着, 程氏破产,出国避难,来送的只剩下熊家的一个小娃儿,不能说不落魄。 常鸢皱着眉头忽视耳边的议论,坐在她对面的宋珲故意把身子歪一歪, 刚好挡住她的视线,常鸢自然而然地瞪了他一眼。 宋珲摸了摸鼻子,重新坐正,尽管心里有疙瘩,还是老老实实地出差,当挡箭牌。 第101页 今天早上他从浴缸里醒来,满满一缸的冷水,他赶紧从浴缸里爬起来,可是身上的衣服全沉重地吸满了水,卧室的暖风一吹,害得他当即打了好几个喷嚏。 等他换好衣服走出去,常鸢就给了他一个机票信息,说他要出差! 谁是总裁啊!他出不出差他还不知道吗? 还好小鸢也算有人性,又给了他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宋珲感动得心都软了,一边喝一边听常鸢说起昨晚的事,他有点想仰头望天,上一次被程熊蔺坑得差点失身给一个不知名小演员,这次又被丁香坑得差点玩火,再这么下去,他可能要得恐女症。 可是一口姜汤喝下去,宋珲五脏六腑又火热起来,他的小鸢还是很好的。 “丁香呢?她会不会狗急跳墙,直接暴露我们之间的关系。”宋珲转悠着碗里的姜汤,虽然是小鸢的一片心意,但是浓浓的姜味真的有点难以入口。 常鸢速度很快地帮宋珲收拾好出差要带的东西,拉着箱子站到了门口,回头看他:“我等她煮完了姜汤,就把她锁到地下室去了,让你两个靠谱的手下看守着,绝对不会出问题的。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可以放她出来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不介意的吧?” 宋珲摇摇头,皱了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抬手又吞了一口姜汤,刚要咽下去,就忽然捕捉到了小鸢说的第一句话,顿时呛了个彻底,鼻子嘴巴全是姜汤,手指还不忘哆哆嗦嗦指着常鸢:“你让她给我煮姜汤!!!” 常鸢嫌弃地看了一眼,宋珲这一喷把他自己的衣服弄脏了,又得换! “我盯着她煮的,保证没下毒!” 宋珲被噎了个彻底,他说的是这个吗? “你连碗姜汤都不给我煮?”宋珲表示十分伤心和难过,控诉地看着常鸢,“我好歹也算亲兄长吧。” 他都这么委曲求全,只当个爱护妹妹的好哥哥了,可小鸢对他还这么残忍,不会有爱了。 “下次吧,等我给蔺蔺煮了再说。”常鸢混不在意地摆摆手,“你快去换衣服,再磨蹭就赶不上航班了。” 宋珲一脸哀怨地回房换衣服,心里已经惦记着什么时候给程熊蔺当头泼一盆冷水了,她不是要先喝吗,他保证不跟她抢,哼。 此刻坐在候机室,宋珲觉得鼻子和喉咙都有点不舒服,但是为了他威严的总裁形象一直没动,而以前很有眼力劲儿的助理,此刻却忙着看美女。 宋珲只能自力更生地让后面跟着的保镖给他准备一份参茶。 “昨天到我家,有人跟着吗?”宋珲束缚地喝着参茶,没话找话,他今天心气不顺,就要打扰她们。 “甩掉了,留了点痕迹,没事。”常鸢眼睛都没挪过来,简洁地回復道。 正听着的时候,宋珲眼尖地看到宋励宇出现在远处,眯了眯眼睛:“看来今天人有点多啊。” 常鸢感觉到他气场突变,这才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身后,宋励宇竟然真的出现在这。 “他来干什么?”常鸢不悦地看着那人,她可还记得之前在酒店,那人对程熊蔺投过来的眼神。 “肯定不会是好事,静观其变。”宋珲放下手上的参茶,拿起一旁的杂志,面容冷酷地翻看着。 常鸢也不由得坐正了身子,就等着人来了。 两人都是一副高度戒备的样子,但是宋励宇却看都没看到两人,径直朝前面走去了。 宋珲挪开杂志,给了常鸢一个奇怪的眼神:“不是找我们茬的?” 常鸢也觉得莫名,既然不找茬那也好,便又去看程熊蔺。 却没想到,宋励宇找的是程熊蔺,常鸢不高兴地鼓了鼓脸颊,就知道那个宋励宇对蔺蔺不怀好意。 大表哥走了,程爸程妈也有事暂时离开,程熊蔺一个人坐在那里,宋励宇过来的时候,影子正映在她面前,程熊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速度极快地转身:“你来啦!” 宋励宇头一次受到程熊蔺这么热情的欢迎,挑了挑眉,还算英俊的脸露出得意的神情:“小蔺,等着哥哥呢?” “呸。”程熊蔺狠狠啐了他一声,害她白高兴一场。 宋励宇自来熟地坐在她旁边,他一接到程熊蔺要出国的消息可就立马赶来了:“小蔺,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保证程家能东山再起。” “哦。”程熊蔺不感兴趣地随便应道,“这位大哥,请问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宋珲同意吗?” 宋励宇脸色一下就难看了,忿忿道:“何必要他同意,要不了多久,宋家还得我说了算!” “是吗?” 宋珲带着刀子的声音骤然响起在宋励宇身后,把他吓得从凳子上弹起来,语无伦次地指着宋珲:“你……你怎么在这!” 程熊蔺一眼就看到宋珲身后的常鸢了,偷偷地朝她暗送秋波。 两人之间的氛围一下子电光火石起来,宋珲心里无奈地嘆气,侧身站了几寸,刚好挡住宋励宇的视线。 “我怎么不能在这?”宋珲脸上带着高人一等的傲气,“我亲爱的弟弟,宋家什么时候是你说了算了?” 候机室里的名流谁不认识宋珲,方才只是碍于身份的差距不敢上前攀谈,如今却能近距离看场好戏,顿时全围了上来,常鸢和程熊蔺被挤到了人堆里。 第102页 “宋珲,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个贱人在外面生的私生子罢了!”宋励宇现在还靠着常家过活,但是在程熊蔺的面前,他男人的形象必须刚起。对了,小蔺人呢? 宋珲见他目光四处游走,便上前大跨一步逼近宋励宇,浑身的气场压得宋励宇只能后退。一时间,宋励宇也顾不得找人了,只在脑海里拼命想着怎么压回去。 宋珲嘲讽地看他:“你妈妈嫁给你爸爸的年份都没我的岁数大,怎么,你还不知道到底谁是贱人?” “你!宋珲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宋励宇的脸被气得猪肝红,冲上来挥拳打宋珲。 宋珲身后的保镖立马就要上前,宋珲却抬手拦住,脸上不屑:“亲弟弟嘛,还是得我自己来教导。”说完一手抓住宋励宇挥过来的拳头,将他往侧面一拉,抬起膝盖重重地磕在宋励宇的肚子上,冷酷地将人甩到地上。 宋励宇捂住肚子躺在地上,痛得直叫,围观的人群看得骇然,谁也不敢上前,只能交头接耳。众人第一次看到宋总裁动手,真是个狠角色。 宋珲接过保镖递过来的手帕,淡定地擦着自己的双手,一步一步朝宋励宇靠近,走到他面前这才蹲下身来,用自己用过的手帕,给宋励宇擦了擦汗:“亲爱的弟弟,学乖了吗?” 语气里的冷锋,把周围的人吓得连退几步。 “啊——”程熊蔺被倒退的人群撞到了,小声地叫出声来,常鸢忙过去搂着她,小心地看她有没有被撞到。 两个人就在人群堆里躲着,身旁正好是之前那个大青瓷瓶,挡住了一部分视线。 “你还是来了。”程熊蔺鼻子都酸了,太好了,常鸢还是来了,一想到这可能是最后一面,程熊蔺眼里都开始泛起了泪花,一看到常鸢的脸,委屈到不行。 “别哭啦,”常鸢把程熊蔺护在怀里,拿出自己的手帕轻轻给她擦脸,“出去后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就联繫我。” 程熊蔺红着鼻子点头:“常鸢,那你要想我,每天都要视频。还有,注意安全。” “嗯。” 常鸢把手帕收回去,程熊蔺却扯住:“阿鸢,手帕是我的。” 两人都想起从前手帕的事,常鸢嘆了口气,将人抱紧了三分:“我最近身边比较危险,不能跟你多说了,你到了那边给我报个平安。” 程熊蔺点头,只能无可奈何地站在原地看着常鸢偷偷地走开,不知不觉地回到了宋珲身边,心里暗暗决心要早一点风光回国,把常鸢再抢回来! 宋珲见常鸢回来,松了口气,果断把手帕扔到地上,对着身后的保镖冷冽地吩咐道:“让宋夫人把她宝贝儿子接回去。” 说完,直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机场。 出什么差!不出了!被亲弟弟气到不想出差了! 第56章 匆匆离开机场, 宋珲仍一脸不虞, 常鸢则找机会离开, 独自前往金老闆约定的地点。 今天和程熊蔺就见了不到五分钟的面, 常鸢心里再也淡定不了了,急躁得恨不得今天就把金老闆按在地上狂揍一番, 让他乖熘熘回去做小道消息去。 但是她不能,她一个人打不过那么多人。 可没想到, 金老闆根本就没彻底相信她, 只是不断诱哄着常鸢把宋珲手上的资源骗出来, 常鸢心里冷笑,却接受了金老闆的帮助, 开始朝宋珲下手。 两周后, 宋珲一拍桌子,把风华高层的领导们骂了个狗血淋头,短短两周的时间, 常鸢就在常家的帮助下,把风华旗下的七家子公司的股票全部套牢, 所有公司订单全部被常家拦截, 风华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 只能把股票全部低价转让给常鸢。 风华的高层叫苦不迭,这明明是你自己内贼作祟,关他们什么事,太冤枉了。 宋珲的确是被气的够呛,他本以为风华的防范已经做到很好了, 却没想到常家的力量竟然如此之大。 常家是做阴私消息起家的,和名流们暗地里的勾当多,一遇到这种事,就一个个被威胁得不敢不听常家的话。 真是好样的,算我以前低估你了,金耀和! 宋珲咬牙坐在办公室里,手上还拿着七家子公司的资料,看着看着就被气笑了。 这七家子公司刚好是他趁火打劫从程家那里抢回来的,结果常鸢偏偏把它们又抢回去,最可气的是,常家还偏偏相信了常鸢。 在常家眼里,常鸢为了宋珲去骗程熊蔺,结果宋珲金屋藏娇,丁香已经半个月没出宋珲家(的床)了,所以他这个负心汉从程家得到的利益自然该归常鸢所有。 麻蛋,一个两个都是智障,常鸢明明就是故意的。 等常家倒了,常鸢也绝对不会给他把这些吐出来! 风华集团七家子公司被转让,一下子引起了宁市的巨盪,风华的股票也开始下行,风华内部人心惶惶。 宋珲当机立断拿下了和政府合作的几个城建项目,勉强稳住了局面。 但正在这个当口,宋岐忽然带着宋励宇上门,嘴上亲切地说着宋家危难,兄弟更要齐心协力,把宋励宇强行安插在了公司的某个部门经理的位置。 作为一个被儿子架空了的前总裁,宋岐巴不得直接送乖儿子宋励宇坐上总裁之位,最不济也应该是个总经理。 第103页 宋珲冷眼看他们一个个跳樑小丑一样,大手一指,市场五部的部门经理,爱做不做,不做滚。 宋励宇之前被揍过一顿,心里虽然不服气,但好歹也算是踏进了风华,这已经是莫大的进步了。 等他一步一步地施行计划,迟早有一天,他要把宋珲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常鸢整理着手上的所有的公司移交资料,现在这个公司的所有人全部都是她的名字,但是金老闆却留着口水看着她:“小鸢,干得好!” 这次能打宋珲一个措手不及,常鸢起到的作用大大的,如今能从风华啃下这么一大块肉,金老闆笑得嘴巴都要裂开了。 常鸢却漠然地看他一眼:“这是我应得的,不可能给你。常家可没有抢功这一套吧。” 金老闆脸上的笑顿时凝固了,合着忙了那么半天,常鸢把成果独吞了? “小侄女,你这样做,恐怕不太好。” “呵。”常鸢不理他,面色沉郁。 看着看着,金老闆忽然开怀大笑起来,要是常鸢把这给他了说不定两人的合作也到此为止了,如今常鸢这样冷漠无情的样子却深得他心。 常家能在短时间内,形成这样迅勐的局面,靠的绝对不是人情和妥协,而是冷酷和坚决。 果然是他们常家人! 在金老闆看不到的地方,常鸢勾了勾唇,鱼儿要咬勾了。 *** 程熊蔺到了m国以后,安顿好爸妈和弟弟,便回到了lin。 刚一进公司大门,发现众人对她冷淡了好多,顶多是微笑一下说一声“总裁好”,和之前热情的模样大相迳庭。 程熊蔺奇怪地往办公室里走,姜秘书见她回来倒是笑得灿烂,赶忙站起来:“总裁你回来怎么不通知我,我好去接你的。” 程熊蔺点点头,行嘞,她总裁的感觉找回来了。 “大家都怎么回事?”程熊蔺好奇地说起进来时奇怪的情景。 姜秘书给她倒了杯咖啡,一边引着她回办公室,一边跟她报告最近的情况:“崔总经理真的有一手,如今上上下下都服他,尤其是搞研发那一块,都快跟崔总经理称兄道弟了,前几天刚好有一个网际网路产品展销会,往年我们连门票拿到都难,今年我们拿了个金奖。” 姜秘书说得花枝乱颤,眉目飞扬,程熊蔺都有理由相信姜秘书成了崔崖木的脑残粉了。 崔崖木这么优秀,她坐在这等他来似乎不太好了,要不她还是亲自去见个面? 她还没动作,阿卓就已经过来了,看到程熊蔺安然无恙这才放了心:“大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程熊蔺见到熟悉的人也不由得开怀:“你看上去过得挺不错的。” 阿卓的确是容光焕发,不由得跟程熊蔺说起了近来的工作,人一处在一种高效有序的工作中就很容易滋生出一种光彩。 程熊蔺发现lin这里的人似乎突然都焕发出这种光彩来了。 合着,颓废的就她一个啊。 崔崖木也过来了,看到程熊蔺的第一句话却是:“那笔钱我可以动了吗?” 程熊蔺猝不及防被问得一愣,哪笔钱? 哦哦,她爸给她的钱啊。 “可……可以。”程熊蔺有点结巴地说。 崔崖木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程熊蔺想了想,赶紧站起来,忽然问道:“那个……你看我能做点什么?” 总裁的面子什么的,程熊蔺表示没有,她现在要尽快打回国内去,崔崖木做得好,那就听崔崖木的。 崔崖木疑惑地转身回来看她,半晌纠结了眉毛:“你们公司设计部那些我搞不清楚,你还是自己弄吧。”顿了顿,脸色有点发白,“那个……你们最经典的那个设计大赛我好像搞砸了……要不行,你扣工资吧。” 程熊蔺闻言好笑地看着他,好吧,看来术业有专攻,她程熊蔺也是很棒棒的。 回到lin之后,没有人提起常鸢,崔崖木扶了扶眼镜,看着马上干劲满满的程熊蔺,崔崖木只觉得总裁真好哄。可没想到,马上就要到下班的时候,程熊蔺却把他叫到总裁办公室里了。 崔崖木默默戒备着,平日分外严谨的一张脸有微微的龟裂。 程熊蔺失恋了不会在他身上找慰藉吧?他承认他长得帅,又有点优秀。 程熊蔺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径直把自己桌上的东西清理干净,让他坐到她坐的位置上,低头下去弄电脑,微卷的头髮就垂在崔崖木眼前轻微晃悠。 崔崖木眼观鼻鼻观心,暗暗决心不管程熊蔺怎么诱惑,他都要坚定立场,绝对不向办公室潜规则屈服。 等了半天,程熊蔺打开电脑里的视频工具,输入了一个加了密的代码,然后出现了对方的视频摄像头。 崔崖木饶有兴趣地默念着刚刚的代码,很简洁也很有趣的一串代码。 视频一打开,程熊蔺就走开了,坐到沙发上,乖巧地看着他:“最近常鸢身边苍蝇比较多,不能亲自来视频,所以我也不能亲自视频了,你替我一下。” 就算是常鸢不能视频,程熊蔺也坚持,就是怕等常鸢能视频的时候,两人之间的好习惯就没了。 而异地恋的情侣要想保持双方的情感的黏度,就必须得有一直坚持的好习惯。 第104页 崔崖木一僵,双目无神地盯着那边还没打开的视频窗口。 呵呵,合着程熊蔺和常鸢两个人还在一起啊,只是改成地下的了,只是这视频通信也能代替的嘛! 正暗自吐槽的时候,那边视频开了,露出了一个让崔崖木十分嫌弃的脸,对方看到是他也愣了一下,脸色彻底黑透了,阴森森地发问:“程熊蔺呢!让她滚出来!我日理万机给她视频,她还找别人代替么!” 程熊蔺见崔崖木脸色一变,想也知道宋珲肯定在视频那头训她,她才不想看到宋珲那张脸呢,幸亏她机灵,刚刚还把耳机插上了,现在连宋珲讨厌的声音也听不到,真开心啊! 崔崖木就不一样了,宋珲坑他的事还歷歷在目,如今宋珲却在他耳边的耳机里聒噪地说话,崔崖木恶向胆边生:“宋总裁,你太吵了。我们总裁也日理万机的,有话你就跟我说,这么大声,有失风度。” 程熊蔺饶有兴趣地被崔崖木嫌弃宋珲的声音吸引了,崔崖木这么刚的吗? 宋珲努力平復自己的心绪,对面那人他记得很清楚,他觉得人能力不错,所以搞了些小手段把他的公司搞垮,又把人打包送给了程熊蔺。 听刚刚那口气,这人是把自己记恨上了,呵,现在什么小鱼小虾都敢跟他对着干了吗? 崔崖木见宋珲平静下来,顿时觉得索然,宋珲要再凶几句,他还能藉机再讽刺几句发泄发泄。 他明明是当老闆的命,如今却只能当员工,都怪宋珲。 宋珲本来就不想弄这个视频,要不是常鸢拜託他,他绝对现在就关了电脑,眼不见为净,好像他特别想见程熊蔺似的。 程熊蔺等了半天,也没见崔崖木有什么反应,催促道:“让他说正题,常鸢给我留了什么言。” 程熊蔺之所以找崔崖木来顶替她,绝对是故意的。 她上几次和宋珲视频,宋珲故意藏着掖着不告诉常鸢最近在干什么,所以她一气之下给常鸢发了简讯,撒着娇让常鸢同意,小小地捉弄一下宋珲。 如今宋珲手里需要转交的纸条是程熊蔺故意找人写的情书,噁心死人的那种。 她乐滋滋地在旁边等着宋珲发窘。 宋珲拿出常鸢偷偷送来的木盒,轻松破解了密码之后,把纸条拿出来,扫了一眼,脸色发青。 崔崖木看得莫名,现在不能讽刺宋珲了,他就希望宋珲赶紧把留言说完,他还有很多事要做,真正日理万机的明明都是他们这些当下属的。 宋珲脸上青白交加,心里暗恨,小鸢谈起恋爱来怎么那么噁心,纸条上的字很小,他也不能直接摊开给对方看,只能硬着头皮念: 「我想你,我的心肝。」 “啥?”崔崖木原本靠在椅背上的,忽然听宋珲开腔,吓得坐直了身子。 宋珲白了他一眼:“请做个笔记好吗?” “啊?”崔崖木还在发愣。 “拿笔拿纸。”这人怎么那么笨,宋珲头一次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了,当然也可能是被程熊蔺传染了。 崔崖木还懵着,只能听话地去拿纸和笔,只见宋珲在那边继续念:「白天还没什么,一到了晚上,特别想你。」 崔崖木瞪大了眼睛看他,手下根本不敢动笔,这是什么操作? 他朝程熊蔺投去求救的眼神,程熊蔺却在捂着嘴偷笑,见他看过来,又立马严肃起来:“他说什么,你记下来,别想太多,那是常鸢跟我说的话。” “哦!”崔崖木硬着头皮记,快被宋珲噁心吐了。 宋珲也没好到哪里,念完了常鸢最近的几个活动,总算是念到了结尾:“最近进展不错,希望你能早点回国,到时候我们又可以一起……” 宋珲念到这狠狠停顿了一下,脸已经黑成碳了:“把程熊蔺叫过来!” 崔崖木还忙着记笔记,头也没抬:“程总,叫你呢。” 程熊蔺才不过去挨骂呢:“不过去,让他赶紧说完赶紧走人,我忙着呢。” 崔崖木原封不动地告诉宋珲,宋珲气得直接撕了手上的纸条。 “那个……”崔崖木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宋总,最后一句,我们一起什么?” 如果眼神有实质的话,崔崖木的脸上应该已经万箭穿心了,只听到宋珲不耐烦地说:“我们一起睡!”宋珲恶狠狠地关了视频按钮,又留了一句狠话,“你让程熊蔺给我等着!” 两个人竟然就睡了!太过分了,宋珲表示好心塞。 崔崖木脸上爆红,这什么破事啊,霎时也气得摘了耳机、摔了笔,瞪了程熊蔺一眼,浑身不爽地夺门而去。 程熊蔺笑得在沙发上打滚,正好常鸢打电话过来。 常鸢基本获得了金耀和的信任,所以本可以亲自视频的,但为了逗程熊蔺开心,常鸢再一次堂而皇之地出卖了宋珲。 当然常鸢也是一个善良的好青梅,风华最近麻烦事不断,宋珲神经恐怕都是紧绷的,这样找找乐子也不错! 宋珲(冷漠脸.jpg):是给我找乐子,还是把我当乐子! 第57章 戏弄宋珲的结局就是常鸢在常家的行动被宋珲扯了一下后腿, 此时只能沉着脸坐在金珐集团的办公室, 忍受金老闆的点拨。 第105页 “小鸢, 听说宋总给你打电话了?”金老闆坐在上位, 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眯着眼睛看常鸢。 常家有两大法宝, 一是钱,二是权。 钱是从枪枝走私得来的, 在百分百信任常鸢之前, 金老闆自然不会把这些告诉她, 但“权”这边却正需要常鸢的帮忙来进一步巩固和扩大。 因此金老闆基本上已经把宁市受常家控制的几个世家告诉了常鸢,并且让常鸢想办法获得其它世家有利的把柄, 常鸢不负所望, 让常家又收拢了好几个名流世家。 如今论背地里的勾当,常家早就成了盘根错节的庞然大物,谁要想动它, 它就把整个宁市全部拖下水。 而在这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常鸢,如果跟丁香一样, 被宋珲一个手指头勾回去, 消失个无影无踪, 常家就亏死了,那时候,为了避免损失,恐怕就不得不採取极端手段了。 常鸢懒懒的抬眼看他一眼,语气里半分心虚都没有:“金老闆觉得我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我自然是信你的, ”金老闆挑眉,“只是有丁香的前车之鑑,我不得不谨慎啊。” 说完,笑模样没变,却举起手来拍了一下,不知从哪里蹿出来几个拿着枪的黑衣人,枪口正对着常鸢。 常鸢的目光顿时不友善起来,金老闆摆了摆手:“小侄女别紧张,就是请你去本家喝喝茶,给宋珲那花心大少点闭门羹吃。” “你想软禁我?”常鸢不客气地直接指出来,“你别忘了,现在至少有八家名流世家的家主是我在联繫。” 金老闆笑得像个弥勒佛:“小侄女多虑了,我只是帮你躲一躲宋珲,你可别误解了。” 常鸢表面抗拒,但其实是愿意的,她早就想去常家老窝看看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暗地里把宁市的名流世家敲打了一番,又将名单给了宋珲,宋珲若能救其中一两家最好,解决不了那就只能把它们当烂疮剜掉。 要想砍掉常家扎在暗地里的根须,宁市商界的格局必须要大变。但和常家暗地里的动作不同,宋珲只能採用面上的吞併打压,如此大动作的恃强凌弱,吞下那么多家族,註定是要招人红眼的。 所以为了避免宋珲承担更大的风险,常鸢必须尽快找到搞垮常家的有力证据,而其中最有效的就是他们的枪枝走私。 任何一个有所作为的政府都不会容忍这样的危险分子。 因此最后常鸢还是一脸愤恨地被金老闆控制,关押到一个小黑屋里,常鸢好笑地想,她把丁香关小黑屋,这回却是轮到她了。 等押送她的人一离开,常鸢就偷偷躲到门后面,试探了一下小黑屋的锁。 让她皱眉的是,这个锁竟然是常鸢从没见过的新型锁。 果然自家人对上自家人最烦了,互相知道底细,连挂都没法用了。 *** 自那天故意联繫常鸢,给她搞点事警告一番之后,常鸢便和宋珲断了联繫,这让宋珲有点摸不准常鸢的近况了。 他对常鸢的能力熟悉,常鸢不可能这点小事解决不了,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宋珲有些惴惴不安,到了日常视频的时间点,只能按照常鸢以前的吩咐,说些若有似无的消息来忽悠程熊蔺。 幸运的是,对面坐着的仍然是崔崖木,两个人视频互相看不过眼,所以都是面无表情地一个说一个记录。 这种程式化的视频让宋珲稍微好受一点,要是面对程熊蔺,他说不定还会心虚。 「我很好,最近在联繫丁家,丁家爸爸到现在还没发现丁香失踪的事,也是心大。」 宋珲胡言乱语地闲扯,但面上却是无比的严肃,他暗自揣摩这种程熊蔺熟悉的人和事应该能降低程熊蔺的怀疑。 「最近我需要跟在金老闆身边,暂时不能联繫了,不用记挂。」 宋珲假模假式地拿着一张空白字条念着,一念完就把纸条倒扣在桌子上。 崔崖木刚记完上一句,抬头便看见宋珲扣纸条的动作,他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镜,低下头把宋珲说的话照模照样地写上。 这么小心翼翼地哄着两个女孩儿玩吗,宋总裁当真和传说中不一样。 宋珲念完果断关了视频,崔崖木若无其事地把耳机摘下,露出嫌弃的表情把记录本推到程熊蔺面前:“总裁,我很忙的,一定要每天都来做听写吗?” “不差这几分钟。”程熊蔺很快地凑过来抢走记录本,她已经三天没有联繫上常鸢了,发简讯全不回,电话她不敢打,全靠宋珲转交的信息了解常鸢的消息。 现在看到记录本上的最后一句话,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程熊蔺在心里狠狠骂了金老闆一声,有事没事干嘛把常鸢拉到身边,不会有什么恶趣味吧。 想到这,程熊蔺很不爽,看到崔崖木已经起身开门要出去了,忽然开口道:“今天还要加班?不如喝一杯?” 要放在以前,崔崖木会觉得程熊蔺贪图自己的美色,一定要严词拒绝,但想到常鸢那边可能出什么问题,一时善心大发,点了点头:“我把阿卓和姜秘书叫上。” 程熊蔺一头黑线,她这个总经理什么都好,就是十分担心自己对他有意思。 呵呵哒,她是有媳妇的,她媳妇比他好看,比他帅,他一个弱鸡还这么自恋,真是够了。 第106页 四个人驱车到一家相对安静的酒吧,姜秘书一直是乖乖女,第一次来酒吧,兴奋得不行,双颊带红地在酒吧到处乱逛乱看,酒吧人多,性质又复杂,阿卓只能跟在她后面,替她挡一挡不必要的麻烦。 最后的最后,十分没有安全感的崔崖木还是得和程熊蔺坐到一起。 “总裁,你是有家室的。”崔崖木再提醒一遍。 程熊蔺懒得理他了,兀自端起一杯酒慢慢地喝着,眼睛只看向酒吧的西北角,那里坐了一个金髮碧眼的女郎。 崔崖木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十分煞风景地挡住她的视线:“总裁,你不会是跟常助理隔了远了,就打算放纵吧。”十分不认同地劝诫道,“你这样会让人不齿的。” 程熊蔺却没有被崔崖木的话吸引住,她的眼神放空,哪怕崔崖木挡着,她的眼神仍朝着那个方向,忽然开口说道:“第一次见到常鸢就在国内的一个酒吧。” “哦。”崔崖木坐直了身子,看来总裁没打算偷人,只是突然有了倾诉欲望,那他勉为其难做一个树洞。 “我打听了好久才在那个酒吧找到她的,那时候我以为她是宋珲的小情人,所以故意引她靠近。”程熊蔺看着杯子里的酒。 “未婚妻大战小三?”崔崖木接话道。 程熊蔺白了他一眼:“我当时想搅和进去,催化一下宋珲和常鸢的感情,他们不干柴烈火,我怎么从婚约中脱身?” 崔崖木淡淡一笑:“结果你们把宋珲撇一边自己干柴烈火了?” “嗯,怎么了?”程熊蔺听他话里有不怀好意的笑意,不满地说道,“常鸢是我的。” “是你的。”崔崖木忙附和。 说完莫名了停顿了很久,程熊蔺猝然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宋珲今天是不是骗我了?” 崔崖木被问得一愣,认真地看向程熊蔺的眼睛:“没有吧,我一个记录的我怎么知道?宋总裁说什么我写什么。” 程熊蔺低头喝酒,半晌才又继续开口:“lin最快能什么时候能回国?” 女人的直觉真可怕,崔崖木在心里默默稳住,难得程熊蔺问了这么专业的问题,他顿时来劲了:“还需要在国内造势铺路,现在程家势力不在了,如果有人故意打压,截断我们的订单渠道,哪怕我们有实力也不能贸然回国。最好能等到lin在这边的实力再提升一档,在m国有足够的抗风险能力,这恐怕还需要两年了。” 程熊蔺垂头,捏住酒杯的手指因为过分用力而发白。 崔崖木见程熊蔺有些颓唐,试探着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敢冒险的话,下个月回国也是可以的。” 不知道程熊蔺听进去没有,她无力地用手撑住头,认真地看着杯子里的酒:“我今晚就想回去,我觉得她出事了。” *** 常鸢的确出事了,当常鸢再一次试图开锁失败后,金老闆出现了,看着常鸢阴森森地发笑:“小侄女抓到你可真不容易啊!” “金老闆这是什么意思?”常鸢镇定自若地应对,“既然要合作,相互之间的信任不应该是基础吗?” “你在我眼皮子底下策反宁市那些老匹夫,真当我不知道?”金老闆觉得自己无比英明,他的确没有找到证据,但这不妨碍他诈她,顺便给她加一个莫须有罪名。 因为常鸢跟在宋珲身边多年,对宁市的名流世家比较熟悉,名流世家也更容易信任常鸢,谈和收编的进程被常鸢至少加快了一年,这让金老闆很是开怀。 如今这些名流世家已经在牢牢地被常家掌握,常鸢的利用价值自然用尽了。 好用的爪牙如果不是从小培养,那鸟尽弓藏是必要的,不然还真怕有一天常鸢反水,狠狠坑他们一把。 听到金老闆说这样的话,常鸢却瞭然地一笑:“金老闆想过河拆桥就拆,何必这时候还不要脸地嫌桥不结实?” 金老闆仰头大笑,摇着头走了,嘴上连连嘆道:可惜可惜了,常家本家至今还没出现这么一个讨喜的继承者,常鸢这个苗子又不能用。 “假惺惺。”常鸢看着金老闆的背影,不甚开心地感嘆了一声。 金老闆今天特地来炫耀一番,想来是高兴忘形了,那她的机会就来了。 不过是一把锁而已,研究了好几天,她早就有眉目了。 入夜,常鸢打晕了前来送饭的僕人,将她伪装成自己,再堂而皇之地潜入到常家的宅子里。 没有急着去找自己想找的东西,常鸢躲在一根柱子后面,一边高度警戒着,一边用终于有信号的手机给程熊蔺发消息,刚一打开就接连收到好几条。 这种被人记着的感觉真好,常鸢来不及细看就直接回復了一条:「我很好,就是很想你,勿牵挂。」 正喝得有点醉醺醺的程熊蔺看到手机亮起,随意地拿起来一看,便看到那么一行字,突然把头埋在手臂上,呜咽般的小声哭起来。 她在做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在做什么,她也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人只能靠“想我来我想你”这样虚无缥缈的句子来维繫两人的关系,担惊受怕,惴惴不安,还有比这更让人绝望的恋爱过程吗? 第107页 常鸢收了手机,继续警戒地闯常宅,她一定要找到有力的证据,哪怕只是一个不足採信的录音也可以,为此,常鸢在常宅整整潜伏了两个星期。 期间,有下属上报常鸢跑了,但却完全没有引起金老闆等人的关心,反而每日里如临大敌,脚步匆匆。 金老闆似乎突然非常缺钱,竟然胆大妄为地在常宅里就做起了枪枝交易,虽然常宅的位置算隐僻的,但也不该这么不管不顾吧。 常鸢十分疑惑,但是对这种送上门的证据,常鸢还是很高兴的,当即就记录下来。 当常鸢在常宅步步险情的时候,却始终忘了通知宋珲安全的消息,而程熊蔺恰巧也因为和恋人远隔重洋有点生闷气,单方面结束了和宋珲视频通信。 阴差阳错地导致宋珲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把所有的计划通通提前,所以当常鸢带着满满的收穫终于从常宅脱身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大变天了。 第58章 常鸢拿着刚出炉的证据谨慎地出了常家的宅子, 但越往宁市中心靠近, 常鸢便越能感受宁市诡谲的气氛。 经过一条商业街的时候, 她透过车窗看到电器商店的电视正在播放着最新的新闻, 因为瞥到电视里很快地闪过宋珲的脸,她压低了帽檐, 小心地下车,进店。 她刚到电视前站定, 一个笑得规范的导购走过来。 常鸢的穿着虽然低调, 但导购也是有眼力见的, 赶紧站到她身边,不忙于推销, 反而跟她聊起了最近的新闻。 做样板的电视机下方是滚动的字母, 来回滚动着最新的新闻,导购说了什么常鸢不知道,但是电视里的新闻却让常鸢皱紧了眉。 宋珲提前动手了, 滚动播放的全是风华集团打击和收购其它家族企业的新闻,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金珐集团控股的所有公司。 新闻里甚至大剌剌地列出近期被风华压制并收购的公司名单, 常鸢扫一眼, 发现上面不仅有归属和依附常家的公司, 还有很多其它中立的公司。 原本两人谈妥的计划是常鸢和宋珲一起分散打击宁市的这些不听话的世家名流,从而达到削弱金珐集团势力的目的,最后再合力搞垮金珐集团。 甚至于整个计划里,常鸢要占大头,但现在宋珲竟然在一夕之间将这些大大小小的资产全部一口吞到肚子里了。 三个财经分析员坐在镜头前开起了玩笑, 笑言这次宁市要变天了,再这么收购下去,风华集团恐怕有统一宁市的念头。 常鸢脸色巨变,这些财经分析员竟然这么大胆地说出这样的说辞,这不是把风华放到火上烤吗? 统一? 这个词用在一介商人身上绝对不是荣耀,而是催命符。 导购兀自说了半天,却见身边的客人没有任何反应,想着又是一个被最近新闻吓到的,估摸着客人不会消费,便摇了摇头走开了。 常鸢的眉毛越皱越紧,退出商店回到车上,启动车辆直奔风华大厦而去。 她一边开车一边打宋珲的电话,才响了一会儿,手机便被接通了,不等那边说话,常鸢先凌厉地骂过去:“宋珲你蠢了?现在!立刻停手,剩下的全部留给我,为了一个金珐集团,你想弄死自己吗!” 宋珲那边似乎愣了一下,半天没说话,却传来一些叽叽喳喳争辩的声音,常鸢估摸着宋珲应该是在开会,她一口气憋在胸口,火气直冒。 宋珲如今的动作无异于自取灭亡。 自程氏破产以后,后起之秀的金珐集团在势力上不及程氏,宁市经济的平衡本就有些破坏了。 风华又趁机吃掉了程氏的一些资产,就算后来又吐给了常鸢,但在上面人的眼里,风华集团就是明目张胆地在宁市一家独大,别家的实力根本不能和风华制衡。 原本就是眼中钉,如今又突然搅乱市场,一口吞下那么多资产! 在上面人眼里,他们需要的是一个乖乖巧巧的纳税大户,而不是一个搅风弄雨的经济霸主。 风华越界了。 似乎完全体会不到常鸢内心的焦躁,宋珲的声音没有一丝异样,他慢条斯理地说:“你没事就好。” 他的声音带着终于放松的释然,让常鸢心头有些发涩:“宋珲,你没必要……” “别婆婆妈妈,我又不全是为了你。我看金耀和早就不顺眼了,他们就像个跳蚤一样蹦跶,蹦跶得我好烦,所以一冲动……”宋珲若无其事地解释道,“憋屈了这么多年,死火山也被他们逼成活火山了。” 常鸢不想听他说这些,不管不顾地直接告知道:“我马上到公司,我们再谈。” “嗯,好久没见了,你来吧。”宋珲爽朗地笑了一声,“慢点开车。” 常鸢挂了电话觉得心头有些发堵,便给程熊蔺打了个电话。 程熊蔺那边同样也是一声就接起来,她还没说话,就听到程熊蔺声音微微发颤,常鸢仿佛能看到程熊蔺颤抖着双手紧紧抓住手机的样子 “你出来了吗,你赶紧从常家逃出来,宋珲和金耀和已经正面冲突了,万一金耀和他狗急跳墙,你就太危险了,瞅准机会赶紧脱身。” “别担心,我已经离开了。”常鸢安抚道。 程熊蔺长长吁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忽然哀哀怨怨地说:“你和宋珲这番也算是共患难了。你被金耀和控制,他竟然冲冠一怒为红颜,把宁市搅得一团糟,真是羡煞旁人。” 第108页 话里话外酸的很。 常鸢刚要解释,就听到程熊蔺又继续说话,虽然嘴硬但还是担忧的:“你让宋珲那小子悠着点,我还没上场,他可别把自己和老婆本一起输完了。我不想赢得不光彩。” 常鸢不由得勾唇轻笑了一下:“你在我这早就是赢家了。” 因为方才的紧张,常鸢的声音少了些冷清,多了一些粗哑,这句话听在程熊蔺的耳朵里,让她心痒痒,又有些心虚。 这都什么时候了,常鸢还有心思跟她调情,她都替宋珲不值了。 “欸,常鸢。”程熊蔺捧着电话,躺在床上,想着常鸢那边应该是白天吧,白天的时候常鸢总是显得清醒一些,“宋珲这次要是为你散尽家财,你会不会……” “别瞎想。”常鸢打断她的话,“宋珲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种情境的,我也不会因为感动而做一些让我后悔的选择。” 程熊蔺略微放了一点心,但心底终是不相信的,设身处地地想,要是有另一个人为她这么做了,她不知道自己扛不扛得住,说不定,不爱也会赔那个人一辈子吧。 幸好宋珲喜欢的是意志坚定的常鸢,而不是瞻前顾后的程熊蔺。 “常鸢,我爱你。”程熊蔺心里的慌张怎么也抹不去,双手抓着手机就像抓着大海上的浮木,她抽空按开了手机里录音键,像是下意识地做什么未雨绸缪的事情一样。 常鸢的车速越飙越快,耳边听到程熊蔺突如其来的告白,心跳却渐渐慢了下来,焦躁奇蹟般地被抚平,深情款款地回她:“我也爱你,蔺蔺,快睡觉吧,任何事情都会有结束的时候。” 程熊蔺乖乖地“嗯”了一声,这才把电话挂了。 放下电话,常鸢嘆了口气,宋珲个惹事精! 只要再忍几天,事情能解决的。 可常鸢忽略了,她手上的所谓证据也是宋珲的压力下逼出来的。 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似乎早就是定局。 二十多分钟的功夫,常鸢便到了风华大厦附近,要想继续之前的计划,她不能光明正大地进风华,只能用了些手段偷偷进去。 等她终于到了总裁那一层,却正好看到金耀和带着两个小弟从电梯里怒气沖沖地走出来,直接进了总裁办公室。 不知道宋珲什么打算,常鸢只能先暂时按捺不动,躲在一边偷听,助理团的amy看到她,非但不惊讶,反而帮她打掩护,将总裁办公室的监听耳机塞到她手里。 常鸢:…… “宋珲要我说几次,常鸢不在我手上。”金耀和的声音暴躁无比。 “小鸢进了金珐集团就没离开,不在你手上,在谁手上?你们的手段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小鸢活着还好说,如果你们胆敢杀人灭口,那就别怪我心狠。”宋珲声音冷淡,不疾不徐地威胁,“今明两天不能把小鸢毫髮无损地送回来,你们金珐集团很快就会成为歷史,金总最好掂量一下。” 金耀和的声音无比阴鸷:“你把偌大一个风华全压在这一战上?金珐集团不过花了我几年时间,但风华可是宋家几代人的心血,你真要跟我同归于尽?” “不劳您费心。”宋珲岿然不动,“把小鸢送回来,否则,七天内,金珐集团就会消失,我的话说到做到。” 常鸢听到耳边有掏枪的声音,心神一紧,刚要冲进去,amy拉住她的手臂,严肃地摇了摇头。 想来,宋珲已经做了什么布置,她进去就会破坏,但是……那是枪啊! “宋珲,我现在一枪就能毙了你,你最好识相点,立刻收手!” 金耀和已经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势头了,最近被风华压着打,他到处筹措资金,可当他们转向宁市其它世家的时候,却发现他们手上握有把柄的几家全部宋珲吞了。 在冒险做了几次武器交易之后,他已经没资金继续斗下去了,最可气的是,见他落魄,纪刀子忽然反水,非但不帮他,反而一次一次带着税务局来查帐,一笔不明资金的漏税就是三倍惩罚,巨额的罚金让金珐集团的情况雪上加霜。 被枪指着脑袋,宋珲没有半分仓皇,他站起来,挺拔英俊的身姿跟矮胖的金耀和形成鲜明对比。 若是在电视里,金耀和这种反派撑不过几集,毕竟不养眼,没有观众缘。 “如今已经嚣张到在我面前露出武器了吗?我的办公室一向坚守得严,您老举枪的英姿恐怕早就被摄像头记录下来了,这要是让警察知道了,这牢底怕是要坐穿。” 被枪指着,宋珲还这么嚣张!这时候打什么嘴炮,把人制服暴揍一顿才是整理。 拖拖拉拉的,常鸢真的被气死了。 金耀和气得更厉害。 他的姓是后来改的,他当了常家二十多年的家主,从来就没有人忤逆过他,就连宋珲,当年想回宋家,找上常家的时候,他也是跪着求自己的份儿。如今风水轮流转,他金耀和竟然被一个底层爬上来的臭小子踩在头顶上了。 这简直就是在狠狠地扇自己耳光,年纪大了,心眼也跟着小了,被这么一激,就控制不住,扣下了扳机。 他嚣张了一辈子,够本了,现在,他就算是死也要把宋珲这个白眼狼给带下去! 第109页 “砰”的一声,办公室里传来令人心惊的枪声,让站在办公室外的常鸢和amy齐齐颤慄了一下。 第59章 枪声在耳边巨震, 常鸢心惊不已, 甩开amy抓住她的手, 打算直接冲进去, 却没想到,她刚把手放到门上, 熊大舅舅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五大三粗地把常鸢撞开, 带着他的人举着□□就进去了。 常鸢呆愣在原地, 一时没注意打了个招唿:“大舅……” 这么紧张的时刻, 熊大舅舅却抽空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挺惊讶的, 但只是微微抖了抖眉毛就转过脸去了。 他还有正事要做呢。 见熊大舅舅没理自己, 常鸢这才反应过来,甩开自己脸上的懵逼状态,赶紧一起进了办公室。 宋珲站在他的办公桌后面, 他身体侧后方的墙上有一个明显的弹孔,而举着枪的金耀和正被十来把□□围了个严实。 熊大舅舅嘲讽地开了口:“金老闆, 这回不是玩具枪了吧。” 熊大舅舅还记着上次的仇呢! 被□□的红点对成筛子的金耀和有苦说不出。 他抵着宋珲的头, 正要开枪, 谁知道手里的枪却没有任何动静,刚要拿下来看里面的弹匣,宋珲那小子却不知道从哪里摸了把枪,眼疾手快地在他自己身后的墙上开了一枪。 墙上的弹孔还冒着热气,但特么的根本不是他打的。 要是他打的, 这么近的距离,瞎子都能打中吧! “墙上的弹孔不是我打的,是宋珲打的,他也有枪,就在桌子下面的抽屉里。”金耀和心里呕血,到底是谁换了他的枪! 宋珲一脸正气地看向熊大舅舅,摊了摊手,还主动用脚尖勾开了抽屉,以示清白。 金耀和一进风华大厦,就被他的人趁乱换了枪,只是金耀和当时气势汹汹根本没注意。 开玩笑,真按熊长官的计划来,他这条命不就白瞎了,宋珲还没打算为了所谓的正义捐躯。 熊大舅舅抬眼看了一下,抽屉里面是杂乱无章的文件,但是下面会不会藏着呢? 最后他还是收回了眼光,干咳了一声掩饰,对着金耀和厉声训斥:“你现在已经人赃并获,别像个疯狗一样随意攀咬,现在跟我回局里好好聊一聊你手里武器的问题!带走!” 有人夺下金耀和的□□,将人押送出去,熊大舅舅走在最后面,有意跟宋珲聊两句。 “你倒是两边都不得罪,纪刀子最近可是富得流油啊!”熊大舅舅意味深长地说。 宋珲嘲讽了一句:“你们不是爱相互平衡和牵制那一套吗?我怎么好意思打破你们的平衡,你得权,他得钱,天下第一公平。” 熊大舅舅不甚愉快地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看到门边的常鸢深深地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一向整洁的总裁办公室此刻乱糟糟的,amy进来悄声无息地收拾,宋珲在办公桌后坐下,抬头打量常鸢:“没受伤?是我低估你了。” 常鸢吐出胸中的郁气,坐到他对面:“刚刚你和他说的话什么意思?” 宋珲低头,在抽屉的文件下面把枪重新拿出来,拿了纸巾慢慢地擦:“就是那个意思。” “能具体点吗?”常鸢心中不安。 宋珲擦□□的手顿住,语气没有变化:“风华要国有化了。” *** 程熊蔺心神不安地一夜不睡,她想回国,想成为那个和常鸢并肩战斗的人,而不是局外人。 一直到浑浑噩噩地上了班,她坐在办公室里,拼命告诉自己,自己回国是添乱的,不要回去。 正当她在心里挣扎的时候,崔崖木忽然进来:“总裁,我们要赶紧回国。” “啊?”程熊蔺一脸懵地看着崔崖木,前不久还说要几年的啊? 崔崖木扶了扶鼻樑上的眼睛,他额头的碎发因为来得匆忙有点凌乱:“我们必须尽快回国,宁市的经济格局乱了,有实力的家族大都元气大伤。按我的推算,风华垄断市场的可能性不大,它与其被国家盯上,还不如主动把核心产业国有化,其它市场重新开放洗牌。我们越早回去就能抢占越多的市场。” “啊?”程熊蔺,“国有?不可能吧。” 花了这么多年时间精力从宋家人手里抢来的风华,宋珲就送出去了? 宋珲也不像做慈善的啊! 但崔崖木此刻眼里却是光芒迸射。 现在绝对是最好的机会,就算风华不国有,宁市现在的形势也是最适合趁火打劫的时候,必须赶紧回国。 而如果风华国有的话,程氏翻身的机会更大,说不定还能比以前更强盛。 程熊蔺默默地思量着,崔崖木的思路似乎是对的,现在宁市经济元气大伤,这时候回去趁火打劫好像是对的。 但是不是不太厚道啊! 人宋珲为爱牺牲,她程熊蔺为爱抢劫? 不好吧。 程熊蔺犹豫不决,总觉得自己抹不开面子,常鸢知道了不得鄙视死自己? 崔崖木看到程熊蔺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渐渐冷静下来,默默地等着,捏紧的拳头泄露了他心里的急切。 崔崖木太想回国了,他就是要在他失败过的土地上重新站起来,甚至比以前更厉害,让任何人都不能再把心思打到自己身上。 第110页 这种急切比程熊蔺想要见常鸢的心还要急切,恋爱的人要死要活大都是嘴巴上的,而他这是血脉上的好胜心,根本压抑不住。 程熊蔺纠结半天,虽然打劫不太好,但是……大不了,她到时候只喝喝汤,不啃风华的肉嘛。 “回去!”程熊蔺下定了决心,看到崔崖木急切地转身去准备,她又叫住人,“需要探路的先锋吗?要不?我今天就回国?” 崔崖木:……摔桌子,你个总裁当什么先锋。 *** 常鸢不同意宋珲那么做,跟宋珲对峙着,让他收回这个决定,她临时建起来的公司可以把风华多余的资产分散掉。 宋珲却摆手:“来不及了,上面盯上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常家之所以能和纪刀子能合作,就是因为共同的目标是风华。现在主动交上去,还能少一点背地里的算计,有的算计是不能躲的。” “我保留了20%的资产,国有控股60%,除了国家,还是我最大。”宋珲安慰常鸢,说着还轻笑了一声,“而且趁着这次机会,我还把宋岐那老头子的10%股份全拿到手了,仗势欺人的感觉还不错。” 常鸢沉默,心情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她知道这背后的原因错综复杂,不是她能够左右的,但是如今表面看来,她就是□□。 这让她难受! 宋珲站起来,走到常鸢身边,大掌搭到了常鸢肩膀上,常鸢垂着头没给他任何回应。 “别蔫了,以前我一碰你你就要跟我动手,来吧,这回我不让你了。”宋珲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 常鸢抬手按在宋珲的手上,身影移动,将人狠狠地过肩摔到地上。 amy被吓了一跳,回头去看,只见常鸢已经走到了门口,而总裁大人正仰躺在地上。 “你不欠我了,宋珲!”常鸢抛下这么一句就消失了踪影。 宋珲躺在地上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跟amy搭讪:“我就知道她全都知道,白白害我辛苦瞒了那么久。” amy不太懂:“总裁欠了常助理什么?” “命。” 宋珲深沉地回答,眼底暗流汹涌。 作者有话要说:  总裁有男主光环,但是男配命。 第60章 从风华大厦光明正大地走出来, 站在大门口, 常鸢心里有点空荡荡的, 茫然地开车回家, 好半天才回到常鸢妈妈住的旧宅里。 常鸢两个星期没回来,房子里的陈腐气息又捲土重来, 让常鸢的鼻子有些发痒。 “小鸢,妈妈要离开一阵子。”常鸢妈妈那时候才堪堪四十岁, 虽然已经逃了几次的难, 但她仍然严谨地梳着贵妇人的妆容, 说话时,眼尾微微朝上, 自信又骄傲, “以后你跟着阿珲,阿珲会保护你。” “我不要他保护,他连我都打不过。”十来岁的常鸢已经蹿个子了, 再加上从小跟着跆拳道师傅练武,身子骨比一般人都扎实, 听到妈妈说弱鸡一样的阿珲会保护她, 心里肯定是不服的, “我保护他还差不多。” “那你就保护他,总之你们俩好好相处,”常鸢妈妈大气地回道,大人总是不屑和小孩争执的,“遇到了危险, 你躲他后面,不要硬顶,再弱也算个肉盾。” 被妈妈敷衍了,常鸢本就不高兴,又听到妈妈说让宋珲当肉盾的话,惊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妈妈,刚要究根结底地问。 “好了,去玩吧。记住妈妈说的。”常鸢妈妈却已经不耐烦了,又叮嘱了一句开始赶人。 常家追踪过来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解释了无数遍他们不会泄露常家任何秘密,但常家家主却偏不信,对他来说,死人才最可靠。 所以,常鸢妈妈不准备防守了,主动回常家。自己下半辈子毁了,女儿还有一辈子呢,总要保一样。 至于宋珲,当初费了那么大工夫,特地跟宋珲妈妈交好,就是看中了宋珲是宋家私生子的身份,如今她在危难之际帮了宋珲,让宋珲能够藉助常家的力量回宋家争家产,宋珲替她照顾女儿不是合情合理的吗? 常鸢妈妈看着常鸢越走越远的背影,深深嘆了口气,只希望宋珲争气,如果宋珲能回到宋家,一定能给小鸢更多的庇护。 后来,常鸢还没有等到妈妈回来,宋励宇的追杀却先来了,常鸢只能跟着宋珲匆忙离开,宋珲的确如常鸢妈妈所说的那样,将她保护起来,一起捲入了另一个豪门故事,就好像从前躲避常家追杀的故事已经翻篇了一样。 现如今,随着常家的倒台和风华的国有化,所有的故事突然间就结尾了。 常鸢自由了。 常鸢有点发懵,半天回不过神来,坐在客厅里慢吞吞地拿出自己的手机,把自己拍到的常家买卖枪枝的视频发给熊大舅舅。 虽然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但毕竟也算是她努力去拿到的证据,留着也没用。 可是接下来,该干什么呢? *** 崔崖木虽然嘴上鄙夷,但还是和程熊蔺一起整理了回国要做的安排,把最紧要的几个任务交託给程熊蔺,又加急订了最近的机票,直接卷了卷资料,一鼓作气把人送上了飞机。 明明是程熊蔺比较着急,结果崔崖木送人的动作更果断,程熊蔺眼花缭乱地就登机了。 第111页 有个高效率的下属,也挺心累的! 经过数个小时的颠簸,程熊蔺在凌晨下了飞机,她回来得匆忙,连常鸢都没来得及告诉。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她想着干脆给常鸢一个惊喜好了。 然后她发现,她根本不知道常鸢住哪里,有点尴尬。 她给宋珲打电话。 宋珲正睡着觉,忽然被电话铃声吵醒,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心情就更不晴朗了:“程大小姐,您倒是看看时间啊,您那边是下午,我这边是凌晨啊!” 程熊蔺挺不好意思的,态度极好地道歉:“抱歉啊,我就是打听一下常鸢的住址。” 宋珲的起床气压下去不少:“回来了?你倒是赶巧!” 常鸢刚回来,程熊蔺就回国了,这让人嫉妒的缘分啊! 程熊蔺站在机场大厅,如果宋珲不说个地址出来,她还真不知道去哪找人,所以语气更友善了:“哥,你就说说呗,我这凌晨还在外面吹冷风呢。” 宋珲鼻子冷哼一声:“酒店不能住?你自己家别墅不能住?你大舅舅家不能住?要实在不行,你来我家住。”忽然想到丁香还在自己家做客呢,“正好你的好姐妹丁香也在呢。” “谁跟她好姐妹,呸,谁去你家住!”被宋珲嘲讽,程熊蔺脸都羞红了,她不管,她今天就要和常鸢一起住怎么了。 这么久没见肯定要趁着这股久别重逢的劲儿把那干柴烈火烧起来啊,不然说不准宋珲又把人掰直了,那到时候她给谁讲理去。 “不知道。”宋珲不配合,就看不上程熊蔺那得意样儿,在他家挖了墙角还半夜扰人清梦。 程熊蔺撒开行李箱,两手抓住手机,赶紧服软:“宋珲葛葛,拜託了,你就把小鸢的地址给我嘛~” 宋珲一阵恶寒:“程熊蔺,出个国你怎么不要脸了?” “别废话!你就说告不告诉我吧。”程熊蔺被气得不行,宋珲再不说,她就直接给常鸢打电话,哼,不就是惊喜没有了吗,有我在,常鸢人生处处有惊喜。 她硬气,宋珲比她更硬气:“不!告!诉!” 程熊蔺刚要发火,宋珲竟然直接把电话挂了。 程熊蔺:感觉自己被憋回来的一口怒气伤到了。 程熊蔺拿着手机,纠结了一下,到底给不给常鸢打电话呢?到底打不打呢? 五分钟后,手机叮咚一响。 「定位发给你了,备用钥匙在门口第四个花坛底下埋着,自己挖,这不用我帮忙吧程大小姐?」 程熊蔺拖着箱子就往机场外走,心里腹诽他:哼,德行,还不是发过来了,真可爱。 宋珲把信息发完,扔了手机,埋头睡觉,他真是欠了这俩祖宗的,都快被奴役成惯性了。 *** 程熊蔺默默在心里给宋珲点赞,不仅给了地址,还友情附赠了开门的钥匙,啧啧啧,这么可爱为什么是情敌呢。 找个风和日丽的时候,给常鸢吹吹枕头风,让常鸢跟宋珲结拜一下,这样她就放心了。 程熊蔺没想到常鸢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司机还走错了好几次路,终于到了常鸢妈妈家,是一个带花园的独栋房子,花园里杂草长得老高,但路面看着倒是整洁,显然还是有人住的。 拿了钥匙开门,程熊蔺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明显钝响,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她赶紧屏住了唿吸。 门推开,里面黑蒙蒙一片,程熊蔺把行李箱放在玄关,自己脱了高跟鞋,偷偷摸摸跟做贼一样摸进屋里。 她手摸着墙,摸到好几次开关,都没开灯,一直到摸到了像是卧室的门,拧了把手,借着一点微弱的月光往里面看了一眼,空的,没人,铺盖卷都没动。 肯定是次卧。 所以程熊蔺才讨厌家里房间太多啊,像她一样二楼只留一间卧室,多简单霸气。 再继续摸着墙走,又感觉到了卧室的门,拧开把手,悄咪咪探头往里面看,还是空的,床上整洁如新。 难道是客房? 房间也太多了吧。 继续摸,第三次,仍然是空的,竟然还有第四个房间? 还是宋珲故意给她假地址? 程熊蔺觉得自己应该绕了整整一圈,果然,下一秒就看到玄关处的行李了。 这真是见鬼了,常鸢不在家,还是宋珲戏弄她? 程熊蔺气鼓鼓的,把鞋子扔地上,粗鲁地穿着,拉起行李箱就往外走,她得跟宋珲讲理去! “你要走了?”忽然从客厅传来声音。 程熊蔺吓得打了个摆子,哆哆嗦嗦不敢回头看。 常鸢回来之后一直在客厅沙发坐着发呆,一直到程熊蔺开门进来,借着外面渐渐熹微的光亮一眼就看到了程熊蔺,她恍然觉得自己在做梦。 常鸢没出声没动作,眼睛却一直跟着程熊蔺移动,看她鬼鬼祟祟得绕着房子走了一圈,终于得出了结论,这好像不是做梦。 她才不会把程熊蔺梦成这么怂的样子,所以,程熊蔺是真的回来了。 真好,刚好她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背对着屋里的程熊蔺半天没等到第二句,所以刚刚是闹鬼,还是她幻听了? 看程熊蔺似乎被吓到了,常鸢轻笑一声,没穿鞋悄咪咪走到她身后,凑到她耳边,粗哑着嗓子吓唬她:“不留下点什么?” 第112页 “你想要什么?”程熊蔺觉得自己的耳垂好像被舔了一下,声音都颤抖了。 “你。”常鸢啪地一下把玄关的灯打开,在程熊蔺耳边继续笑语道,“送上门的,为什么不要?” 第61章 一听到熟悉的声音, 程熊蔺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 整个脑子像是被凉水浸过一样, 心有余悸。 脸颊浅浅发红地瞪了常鸢一眼便径直坐到沙发上, 气鼓鼓得打算不理人了。 装神弄鬼的,害她刚刚那么丢脸。 常鸢摸了摸鼻子, 她又不是故意的,自觉地低头把她的行李箱拉进来, 放到沙发边, 坐到程熊蔺一旁单独的沙发椅上, 默默侧头打量程熊蔺。 几个月没见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俩认识没多久就恋爱, 恋爱没多久又分开, 现在在陌生的环境下见面,两个人之间流动着些微的尴尬,常鸢想起个话头都不知道从哪说起。 “你……” “你……” 两人默契地开口, 又默契地一起住嘴,空气更尴尬了。 程熊蔺心里略微闪过一些沮丧, 她送惊喜过来的, 现在怎么回事, 常鸢竟然一点儿也不惊喜。 所以,常鸢对她的感情还是淡了。 果然之前发过誓都是骗人的,说淡了就淡了,一点儿都不带含煳的。 程熊蔺越想越委屈,她巴巴地连夜赶回来, 十几个小时没有好好睡一觉,结果是这样的遭遇,太气人了。 常鸢此刻脑子里也百转千回,她怎么觉得程熊蔺这气势汹汹的状态不像是来跟她谈恋爱的。 僵持不到一分钟,程熊蔺霍得起身,幽怨非常地瞪了常鸢一眼,直接拉过行李箱朝门口走去。 说起来,还是行李箱最辛苦…… 常鸢赶紧站起来,追上去:“你又要走了?” 程熊蔺没好气地怼她:“你不欢迎我,我走就是了。” “我没……”常鸢拦在门口,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从我进门到现在,你跟我说了几句话?”程熊蔺眼尾一挑,明晃晃要算帐。 真要是淡了,那她就加点盐,再不济,加点苦瓜汁、辣子汤,她喝不下去,别人也别想喝下去。 “六句。”常鸢略一思忖就得出了答案,双眼发亮地看着程熊蔺,一副她记性好求表扬的神情。 程熊蔺“嗤”一声,这是考她算术的时候吗!六句很骄傲? 见程熊蔺表情反而更黑了,常鸢这才反应过来,程熊蔺这是嫌弃她说话少了? 可是她一向说话就不多……之前不都是程熊蔺炒热气氛的吗? 但现在显然不是讲理的时候,她赶紧拉着人,重新坐到沙发上,窗外的天光已经变成了青白色,快天亮了。 “那……你吃了吗?”常鸢绞尽脑汁想话题。 程熊蔺没反应。 常鸢一路从衣食住行关心到程熊蔺大姨妈日期,可是程熊蔺就是不给反应,顶多是嗯嗯两句。 常鸢笨嘴拙舌说了半天,程熊蔺心情已经好多了。 她也不想为难常鸢,只是这么久的分离,宋珲又虎视眈眈,常鸢不做点什么,她心里一点谱没有。 患得患失,总会有一点的。 “常鸢。”程熊蔺终于开了口。 “是,我在。”常鸢正沮丧着,听到程熊蔺的声音赶紧坐直了身子。 “你和宋珲……”程熊蔺狐疑地看着常鸢,说一半留一半,剩下一半给常鸢留足解释的空间。 “我跟他就是朋友,他是受我妈妈所託照顾我的,你别多想。”常鸢朝程熊蔺挪近了一点,勾了勾程熊蔺的裙摆,“蔺蔺,你的裙子真好看。” “别扯开话题。”程熊蔺傲娇地哼一声,“我才没失忆呢,宋珲壁咚过你,你不记得了?” “他那是形势所迫。”常鸢不觉得她和宋珲之间有什么可能性,“他有自己的打算。” 程熊蔺不明白常鸢这是什么意思,从始至终,她都把宋珲当成情敌的,常鸢却总是不把宋珲放到心上,让程熊蔺像钢锤打在棉花上,看上去占尽了优势,但心里烦躁得很,恨不得一把火把棉花烧个干净。 “真的没关系?哪怕他把风华败家护着你,你也不感动?”程熊蔺非要究根结底。 常鸢把程熊蔺的一只手抓到手上,低下头用食指摩挲着程熊蔺的指缝:“你想成全我们?” “成全?”程熊蔺挑了挑眉,咬着牙说,“我当然可以成全……成全你们的兄妹情!” 常鸢被程熊蔺说话的神情逗笑了:“你说的对。” 真心话说出来,程熊蔺强撑起来的气场一下子就卸了,眼里说泛泪光就泛泪光,可怜兮兮地看着常鸢:“你得和我在一起,只能和我在一起。” 常鸢张开右手掌,指缝交错握住程熊蔺的手放到心口,左手则用拇指轻轻拭去程熊蔺眼角的泪光,顺着耳畔将手掌放到了程熊蔺的脑后,郑重地应了一声:“嗯。” 程熊蔺眼皮一跳,呵,这是打算亲她?没那么便宜的事。 可程熊蔺刚要退,常鸢却凑得更近了几分。 刚刚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常鸢一直偷偷挪位置,猎物都到眼前了,还能让她跑了? 第113页 “那只能亲一下。”程熊蔺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不知道怎么忽然紧张起来,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放到了常鸢的腰间。 常鸢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看到程熊蔺乖巧闭上了眼睛,便笑着亲上去。 情侣间分离太久,最快重新熟悉起来的方式永远都是肌肤相触,虽然流氓,但就是有效。 常鸢的唇有些冷,轻轻地覆在程熊蔺温热的唇角,让程熊蔺下意识地退了一寸,可后面的手却深入到她的髮丝之间,挡住了她的退路,只能闭着眼将自己唇上的热一点一点地渡给常鸢。 两人不慌不忙地,像是在温习。 唇上的压力是轻柔的,带着怜惜,好像山间淙淙的流水慢悠悠流淌一般。 程熊蔺颤抖着睫毛睁开眼睛,偷看着常鸢。 常鸢此时同样沉溺在彼此的温柔里,她闭着眼睛,长睫毛温驯地垂落着,脸上的皮肤有点过分白皙,眼下还有淡淡的青色,显然很久也没有休息好了,看得她有些心疼,不期然张开了唇,想把自己的心疼说出口。 常鸢却抓住了这个机会,清晨的溪流仿若一下子就流淌到了温泉,灼热的气息铺面而来,两人的唇似乎在厮磨中生热。 程熊蔺怔愣了几分,像被惊扰了,下意识往后退,常鸢却带着两人扣住的手放到她的腰间,两人的距离更加贴近。 峰峦挨着峰峦,山谷簇拥着山谷,温泉的热气蒸腾起来,意乱情迷的雾气溢满了整间屋子。 常鸢咬了咬程熊蔺的唇,往常清冷的声音带了丝丝甜意:“宝贝,专心点。” 程熊蔺听得两颊绯红,想要反咬过去,但常鸢却敏捷的躲过去,猝不及防带着程熊蔺的舌头离家出走,可怜程熊蔺一口好牙差点咬到自己。 太狡猾了。 常鸢把她舌头还回来,闷笑着。 程熊蔺落了下风,非要找回场子,两人的唇齿互不妥协,唿吸声越来越粗重,相互索取,相互馈赠…… 良久,带着银丝的唇瓣分离,程熊蔺急促地唿吸着新鲜空气,眼睛雾蒙蒙一片看向常鸢。 常鸢被她看得躁动不安,放在程熊蔺腰上的手又加重了几分气力,程熊蔺把头搁在常鸢的肩上,脸窝在她的脖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神和身体同时放松:“常鸢,我们睡觉吧。” 程熊蔺的声音动情又带有若有似无的钩子,常鸢觉得自己get到程熊蔺的意思了,旋即低下头去,把人压倒在沙发上,肌肤相贴的范围又大了一些,程熊蔺的头也自然地落到沙发的靠垫上。 然后,常鸢发现,程熊蔺真的睡觉了,闭着眼睛,唿吸均匀,脸颊上还带着桃花色。 “睡着了?” “没。” “想睡?” “想。” “怎么睡?” “就这么睡,我太困了,不想动。” “那我动?” “嗯。” 常鸢低头注视着含煳应她的程熊蔺哭笑不得,算了还是睡觉吧,纯睡觉。 第62章 (一更) 熬了夜再补眠, 程熊蔺只觉得脑子一阵一阵地疼, 在床上睁开眼睛的时候, 整个房间一片昏暗,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一切光线,程熊蔺都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程熊蔺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 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着睡着之前和常鸢的口舌缠绵,一幕接着一幕回忆, 让程熊蔺脸都快烧熟了。 说好就亲一口的, 常鸢太过分了。 人呢, 耍了流氓就跑了? 程熊蔺一下子就从床上起来,卧室门外却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程熊蔺赶紧像做贼一样躺下, 凹了凹睡美人的造型,闭着眼睛装睡。 从早上睡到下午三点,再睡下去不好吧。 常鸢端着一碗温热的粥进来, 蹙着眉看向还在睡觉的程熊蔺,把粥放到床头, 坐在床边, 犹豫要不要叫醒她。 看了一会儿, 就发现程熊蔺闭着的眼皮子底下眼珠晃动,人总算要醒了。 可等了一会儿,眼珠还在晃动,但人就是不睁开眼睛,常鸢猜程熊蔺大概在装睡。 常鸢恶作剧地低下头, 凑到程熊蔺耳边,挑逗着说道:“睡着的蔺蔺真诱人,不如我们……” 暗示性十足,程熊蔺的心一下就扑通直跳起来,更加不敢睁开眼睛,心底有点害羞又很期待。 来吧,谁怕谁啊。 常鸢微微拉开一点距离,伸手勾着程熊蔺耳边的碎发在指尖绕,程熊蔺的耳朵往后缩了缩,可爱的样子逗得常鸢有兴致了,修长的手指沿着耳畔一点点下移,擦着锁骨而过,仍在往下走,宽大的睡衣领口似乎正在大方地邀请着。 程熊蔺整个身子紧绷着,来了,要来了。 干柴烈火要烧起来了! 如果不是装睡的话,程熊蔺肯定会把手放到胸口压一压,心脏跳得都快蹦出来了。 常鸢饶有兴趣地欣赏着程熊蔺隐忍的表情,低头吻在程熊蔺的锁骨上,程熊蔺身上穿着的睡衣是她昨晚帮她换的,她穿着她的睡衣乖巧躺在床上,一副任她为所欲的模样。 那她…… 可下一刻,放在客厅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把两人顿时都吓得屏住了唿吸,常鸢认命地起身,准备去接电话。 程熊蔺勐地睁开眼睛,双手把人拉回来,常鸢没站稳一下子扑到程熊蔺身上,程熊蔺闷哼了一声。 第114页 好痛。 两人的目光相接,脸颊都有点发红,铃声还在响。 “你去接电话。”对峙了一会儿,程熊蔺就怂了,触电一样缩回手,整个脑袋都埋到被子下面。 常鸢又被推了个踉跄,这么任性的吗? 常鸢嘴角吟着笑意走到客厅,发现响的是程熊蔺的手机,便拿着手机塞到被子里的鸵鸟手里,把被子掀了。 “好好说话,别勾着人。”常鸢拽着被子不让她夺回去,要真闷在被子里跟别人说话,太暧昧了,她不喜欢。 “哦。”程熊蔺看了一眼来电信息,接通了电话。 来电是崔崖木,跟她汇报了一下准备回国的情况,让她这边赶紧做好接应。 这毕竟是正事,程熊蔺赶紧甩开满脑子的风花雪月,跟崔崖木谈妥了诸多细节,回宁市的第一炮必须打响。 没有避着常鸢,常鸢听了个大概就知道程熊蔺他们要做什么了,起身到柜子里拿了一个文件袋出来。 等程熊蔺挂了电话,常鸢就把文件袋送到程熊蔺手上:“这是你们程家的一些老公司,它们现在在你名下了,你们可以藉助他们资源,这样速度更快。” 程熊蔺看着文件袋里各种所有权证明,咬着唇看着常鸢许久没说话。 所以常鸢支持她趁火打劫的咯,那和宋珲比不算落了下风吧。 常鸢一看程熊蔺的表情就知道她感动坏了,但她可不是来邀功的,把粥端到手里,用勺子舀了一口送到程熊蔺嘴边。 程熊蔺松开嘴唇,把粥吃下去。 许久。 程熊蔺忽然双手捧住常鸢拿着勺子的手,激动地说:“常鸢,要不我卖身吧。” 为了证明她不需要程熊蔺卖身,常鸢选择做一个一脸正气的好女朋友,面对媳妇的百般勾引,常鸢留着鼻血表示:“媳妇,我们不约。” 程熊蔺:我魅力下降了!摔! 常鸢抱着程熊蔺亲吻,不让程熊蔺动手动脚,哑着声音:“再等等。” 等什么呢? 程熊蔺不知道,又困惑又气恼的时候,崔崖木回国了。 工作狂崔崖木直接当着常鸢的面把耽于美色的总裁抓回去干活,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大把大把的钱,还不抓紧机遇工作。 崔崖木每天把宋珲的资产和高尚品格挂在嘴上,刺激得程熊蔺不敢不励精图治了,她只能一边埋头干活,一边跟常鸢叮嘱道:“常鸢,你也等我一会儿。” 常鸢默默在旁边笑,她喜欢认真工作的程熊蔺,被崔崖木逼得紧了还会找她撒娇,让她享受一把娇妻在怀的别样情绪。 常鸢不喜欢做生意,她的公司也一併给了程熊蔺,她只是默默跟在程熊蔺身边,偶尔充当一下助理,帮她解决一些麻烦。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程熊蔺和崔崖木就完成了他们回国时的预期,常鸢给的程家老公司,再加上四十多家新兴公司和工厂,只要再给点时间,lin总有一天能够成长为比程氏还要厉害的企业。 这个时候,风华的国有化也在有序地推进中,因为不与民争利的宗旨,风华放弃了许多日化民用类的分公司,最后捡便宜的还是程熊蔺。 种种有利因素的堆砌,lin成功了,谁也没有想到,动盪了那么久的宁市,最后被一个国外回来的黑马占了大便宜。 愤懑者有之,但lin的背景大家心里都有数,程氏换了壳子捲土重来,政商两届都有人撑腰。 金珐集团的破产已有前例,再加上很多名流世家的元气没恢復过来,眼睛再红也只能干看着。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常鸢趁着程熊蔺忙得团团转的时候,到监狱去了一趟。 “来了?”金耀和满头花白,像是老了十几岁。 “嗯。”常鸢抿着唇没说话,“你是常岭。” “很重要?”金耀和耷拉着眼皮,一副力气不足的窝囊样,但说出的话却很气人。 “重要。”常鸢脸色不好,“你下的命令追杀了我一家。” “是,可错的是你爸妈。”金耀和勾了勾唇,“做错了事被惩罚有什么不对,他们要跑,我们自然要追。” 常鸢面色铁青:“不是血亲吗?” 金耀和笑了,不置可否。 血亲?常家只有忠诚和背叛,背叛的人只有死。 “我妈怎么死的?”常鸢压住自己想走的欲望,继续问道。 “我觉得你不想知道。”金耀和眉眼尽是奸诈,“你妈啊她是……” 常鸢忽然站起来,直接转身走了,根本不想听下去,怎么死的重要吗,反正是死了。 在她身后,金耀和哈哈大笑,被人押了下去。 他没多久好活了,可是还有一场大戏没看呢,真可惜。 *** 从监狱出来,常鸢吐了吐胸中的郁气,她就是自己找罪受。现在知道金耀和是自己最大的仇人了,知道金耀和马上就要死了,可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常鸢身上再也没有别的负担,她应该重新为自己活过。 “蔺蔺,今晚我们去檀色酒吧约会吧。”站在人来人往的路口,常鸢从未觉得如此轻松过,看了一眼自己手上两只一模一样精緻的钻石戒指,给程熊蔺打电话。 第115页 “好啊。”程熊蔺刚一应下,似乎就移开了耳朵,声音里带着坚决和炫耀,“姓崔的,我今晚打死不加班,我媳妇喊我去约会!” “有约会了不起啊!”是崔崖木嫌弃的声音。 “常鸢,我们好久没约会了。”程熊蔺没有搭理崔崖木,苦巴巴地在电话里跟常鸢诉苦,“再忙下去,我会老年痴呆的。怎么忽然想起来要去檀色了?” “忽然想去了,让崔崖木他们也去吧,难得放松一下。”常鸢弯着眉眼说话。 “约会带什么电灯泡啊。”程熊蔺撅着嘴,“我不要。” “我有事要他帮忙。”常鸢哄着程熊蔺同意。 “那我把宋珲也叫出来,”程熊蔺恶趣味地说,“正好你们趁着这个机会把兄妹血缘定一下,不然我不踏实。” “好。”常鸢本就打算叫上宋珲的,程熊蔺愿意代劳就更好了。 一个想求婚,一个想把兄妹情尘埃落定,所以拼了命找见证人,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檀色被程熊蔺包了场,满满当当,认识的不认识的挤了一酒吧。 第63章 (二更) 人声鼎沸的檀色酒吧, 把常鸢都吓到了, 看到常鸢, 这些人还热情地跟她打招唿。 最近忙得焦头烂额的宋珲很给面子地来了, 但没想到是这样的场景,皱着眉站在门口, 不想进去:“我是个霸道总裁,不打算接地气的!” 程熊蔺可不管那么多, 把宋珲一把推进去, 险些没站稳, 崔崖木站在他面前扶了他一把:“宋总,好久不见。” 宋珲清了清嗓子, 退后几步, 高傲地抬着下颌,扫了他一眼,并不打算说话, 这人肯定会报復他,他警觉性还是够的。 程熊蔺很开心, 拉着常鸢在酒吧里回忆过去, 说起第一次见面她的算计非但不会不好意思, 反而兴致勃勃,觉得自己当时特别聪明。 可惜后来就被一群比她更聪明的人压住了光芒,真是生不逢时。 常鸢脸上带笑看着她,看破不说破。就算是第一次见面,她就看穿她在耍小聪明了, 只是被她表象迷惑住了,忍不住帮她找藉口罢了。 程熊蔺手里拿着酒喝着,带着常鸢在酒池乱晃,酒吧里都是程熊蔺公司里的下属,看着自家总裁醉得站不稳,一个个都在偷笑。 常鸢伸手想把她的酒杯拿下来,程熊蔺却抓紧了,对她摇头:“你不能喝,你一喝就断片,一断片就把我忘了……” 说着还委屈上了。 常鸢只能放弃抢杯子,但盯着她不准她继续喝了,半生不熟的人太多了,她不好意思求婚,只能回家再说。 她可不希望对着一个酒鬼求婚。 宋珲冷着脸坐在吧檯上,面前的酒一口没喝,他记得他是被邀请来的,但现在两个人直接甩开自己玩去了? 崔崖木走过来,靠在吧檯边,朝他举了举酒杯:“喝一杯?” 宋珲直接拒绝了:“我开车。” 崔崖木也没有强求,坐在他身边:“宋总图什么呢?” “什么?”听到没头没脑的问话,宋珲皱了皱眉,抬头看了一眼崔崖木。 崔崖木很喜欢这个居高临下的视角,眼睛里闪过一丝满意:“宋总散尽家财保护常助理,又费尽心思把程熊蔺捧成今天的成就,究竟图什么呢?” “无可奉告。”宋珲低下头,看着面前的酒,目光冷凝。 “不告诉便不告诉,”崔崖木耸了耸肩,语气满是遗憾,还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讽,“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我从老闆变成给程熊蔺打工的,你从总裁变成给国家打工的,这背后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爱情?亲情?真感人啊!” 宋珲站起来想走,崔崖木就是记恨自己,不想多说。 宋珲站起来就比崔崖木高上几许了,让崔崖木有些不爽,不依不饶地跟过去,他奋斗这么久就想跟宋珲讨个公道,今天不说清楚别想走。 宋珲加快了脚步,后面跟着个不怀好意的,让他很烦,一边朝外走,一边给常鸢程熊蔺发简讯,说他遇到了个疯子,先走了。 崔崖木跟在他后面,但毕竟是个文弱书生,想跟宋珲比速度,就比不上了,眼睁睁看着宋珲开了车门,启动上路。 他只能气愤地踢了一脚路边的路灯。 下次要想再见到宋珲就不容易了。 崔崖木有些气结地看着宋珲上路,但忽然,宋珲的车屁股开始闪灯,行驶的速度很快,越看越奇怪,崔崖木便开了自己的车跟了上去,可是宋珲的车却像发了疯一样加速。 酒吧街晚上很繁华,人不少,路人被惊吓地尖叫不断,但宋珲却没有停车,反倒是瞅着小路开。 崔崖木给常鸢打电话,手下控制着车子不要撞到人,脾气有点烦躁,大声朝着电话吼道:“常助理,宋珲好像出事了,快过来。” 酒吧里嘈杂,但崔崖木声音大,就连程熊蔺也听到了,两人匆忙从酒吧出来,顺着崔崖木给的定位飙车。 崔崖木也没说清楚,宋珲到底出了什么事,只能尽全力赶过去。 崔崖木跟在宋珲车后面,路上的人越来越少,宋珲这是要去哪,难道是剎车失灵。 宋珲只能默默苦笑,要只是剎车失灵就好了,大不了撞到路边栏杆,还有一线生机,现在方向盘也不能用了,车门车窗全都打不开,偏偏他早就算到常家余孽会报復,所以把车窗换成防弹的了,现在就想破窗都做不到,忧伤。 第116页 这么一直往前沖,鬼知道前面会撞到什么? 这完全是想让他死的节奏。 *** 老司机常鸢很快就跟上了崔崖木,崔崖木打开窗户,头髮吹得乱七八糟的,却顾不了许多,焦急地跟两人汇报情况。 宋珲的车似乎出问题,现在失去控制了,就是前面那个闪着尾灯的那辆。 常鸢脸色巨变,如果只是单纯的出问题还好说,要是有人刻意做了手脚就没那么简单了。 常鸢抿紧了唇,勐地加速,程熊蔺的身子朝后一仰,赶紧抓住了车顶的把手,侧眼偷看了一眼常鸢。 急疯了,应该。 程熊蔺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多想,认真地看着前面闪着尾灯的车。 见宋珲的车一直在直行,常鸢想绕路到宋珲的前方把车拦下来,可等她想起附近路况的时候,常鸢就发现宋珲前面不远处竟然是最近新启动的大桥修葺工程,前面已经是绝路了。 常鸢一只手控制住方向盘,探过身子解开程熊蔺身上的安全带,程熊蔺怕自己添乱,一直没说话也没动作,疑惑地看着常鸢。 常鸢放慢了车速,深深地注视着程熊蔺。 “常鸢,你看路,别看我。”程熊蔺不知道为什么常鸢突然这样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憷。 “抱头!”常鸢忽然开口,打开程熊蔺身边的车门,狠下心来把程熊蔺推了下去。 被常鸢一喊,程熊蔺下意识就抱住了头,等滚到地上的时候,程熊蔺手肘便磨破了,全身似乎都有擦伤。 程熊蔺惊恐地从地上抬起身来,看着常鸢忽然加快了速度,直接朝宋珲不管不顾地沖了过去,她忍着全身的痛,从地上爬起来,咬着牙跟着跑,她不想哭的,但眼泪却一直往下淌。 崔崖木跟上来,前灯开车,一眼就看到在路边跌跌撞撞跑着着程熊蔺,只能停下车,把人扶到车上。 程熊蔺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快……快……追……追上去。” 崔崖木打量了着程熊蔺全身的擦伤,没说话,常鸢能把程熊蔺推下车,宋珲的麻烦恐怕不小,如今能做什么,只能咬着牙跟上去,有没有用另说了。 常鸢加大油门,费了不少劲追上宋珲,看到宋珲悠闲地枕着头坐在驾驶座椅上都快气呕血了,打开车窗,沖他喊:“躲开,抱头。” 说完,就整个车撞到宋珲的车。 宋珲被巨震狠狠地撞到车门,脑子重重磕在车窗玻璃上,嗡嗡的响,怕是脑震盪了,抬头去看撞他的,迷迷煳煳的夜色下看到常鸢焦急的脸。 果然救他的还是常鸢,只是这一次没那么容易了。 宋珲朝常鸢摆摆手,想告诉她别费工夫了,按常家的恶毒招数,车上应该还有炸药,常鸢再撞,他连全尸都保不住。 他要求不高,就保个全尸就行。 看着宋珲那已经放弃的模样,常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能让宋珲放弃,说明车上有东西,不能再撞了。 可是前面就是大桥,就算不撞到任何东西,也会坠江。 麻蛋,这个大桥也是国家得了风华这笔横财之后才有钱开工的,宋珲这是造了什么孽。 宋珲撑着自己有些晕乎的头,侧头看着常鸢,看她的脸,她的眉,她的眼。 爱情? 亲情? 宋珲也不知道,或许就是一种习惯,相依为命的两个人不应该永远在一起吗?可常鸢为什么就是不爱他呢? 常鸢咬着牙,将车开得离宋珲更近一点,让两个车子的车速保持一致,打开车门跳到宋珲车子的前盖上,抓住车窗上的雨刷,保持平衡,剧烈的风把常鸢的头髮吹得飞舞。 宋珲睁大了眼睛,惊恐地整个人凑近了车窗,挥着手臂,让她下去。 车窗隔绝了声音,就算是听到了声音,常鸢也不会搭理他的,她低着头,抿着唇,从身上掏出两枚戒指,套到自己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轻轻放在嘴边吻了一下,便高高举起拳头,冲着车窗的一角重重落下。 车窗的巨震把宋珲震得又坐回座椅,他拿起手机给常鸢打电话,想跟她说不要白费力气。 但常鸢却根本不接电话,只一个劲地锤击着车窗。 车窗上有血花炸裂,宋珲这是第一次恨自己怕死,为什么要把车窗换成防弹的呢? 钻石的硬度和人心的韧劲终于将车窗打开了一丝裂缝,可是断裂的大桥却已经只有几百米之远了。 看着有了一定成效的裂缝,宋珲弯下腰去从座椅下翻找出手枪,他竟然忘了他是有手枪的,真是该死,可是现在,用处也不是很大…… 宋珲抬手用手枪斜指着裂缝,常鸢眼睛一亮,躲开枪口,宋珲对着裂缝开了一枪,裂缝变大了,常鸢扒开碎片,等他的第二枪。 只剩200米了。 宋珲第二枪,裂缝有二指宽了。 只剩150米了。 宋珲第三枪,裂缝有半个拳头大小了。 只剩100米了。 宋珲的第四枪,裂缝有一个拳头大小了。 上次用掉一颗子弹,剩下只有5颗,不过是让常鸢不犯傻的动作罢了,终究是没用的。 只剩下50米了。 崔崖木加快了油门赶上了两人,常鸢的车早就撞到路边,程熊蔺心惊肉跳地看到常鸢没在里面,刚要松一口气,就看到常鸢在宋珲的车前盖上。 第117页 崔崖木不敢前进了,智能地图已经预警了好几次,不能再前进了,程熊蔺打开车门,朝常鸢她们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喊:“常鸢,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求你了!” 第64章 (三更) 宋珲的第五枪, 对准了裂缝, 常鸢回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江面, 心里也发虚, 如果掉下水去,该怎么救…… 可是这么高掉下江, 能活吗? 宋珲的第五枪等到了常鸢回过头来,他对着常鸢勾了勾嘴角, 露出一个苦笑:“常鸢, 你妈妈是我亲手杀的, 怎么杀的呢?就像这样——” 说完,宋珲冷酷着眉眼, 扣动了扳机, 朝着常鸢的面门射了最后一枪。 长久养成的对危险的惯性,让常鸢翻了个身从车前盖掉了下去,常鸢的全身撞到路面上, 擦伤的地方快速地往外渗血,滚了无数个滚, 她终于像是卸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仰面躺着, 一动不动。 那边,宋珲的车终于冲出了路面,朝着江水急速地下坠,在江面撞起一个巨大的水花。 宋珲放下手枪,脸上的苦笑加深了, 虽然常鸢妈妈的死,两人都心知肚明,但说出来,果然还是舒服了很多。 常鸢妈妈当时想的很好,把宋珲放到常家眼前,常家唯利是图自然会帮宋珲,但他和常鸢妈妈之间的关系一下子就被戳破了。 当时常家的家主常岭将回到常家自投罗网的常鸢妈妈绑到他面前,将手枪塞到只有十几岁的宋珲手里。 打下去,合作就成了。 打不下去,合作成不了不说,常家还会把宋珲送到宋夫人手上。 打不打下去? “打!常岭你个没人性的,你会有报应的。”常鸢妈妈带着怒气的声音大叫着。 她让他打下去。 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所以让他照顾常鸢。 打下去。 这是常鸢妈妈自愿的。 自愿的。 但他却为此噩梦了半辈子。 宋珲闭上眼睛,无数的水从车窗的洞挤进来,巨大的撞击让他胸腔钝痛,吐出一口血来。 结束了,这操蛋的人生。 果然用钱还命是不够的,还是要以命换命啊。 程熊蔺看到常鸢掉下车,跌跌撞撞爬过去,她不敢扑到常鸢身上,她身上全是血,连头都撞到了,但还好一直睁着眼睛,唿吸均匀。 她活着。 程熊蔺嚎啕哭出声来:“常鸢,你怎么敢丢下我!怎么敢!” “你记不记得你说过,宋珲和我掉水里,你要救的是我,是我啊!” 程熊蔺已经口不择言了,她哆嗦着双手牵起常鸢的手,两枚戒指已经深深陷进常鸢的手指里,血煳了满手,她只能屏住唿吸小心地将戒指取下来,眼泪一次次模煳了她的视线,但她却没法擦,拼命眨眼让眼泪大颗地滚下,不要让她看不见,不要让她弄痛她。 崔崖木跑过来了,站在那里,沉默地看着被江水吞噬的车辆,心里滋味莫名,转头对着程熊蔺说:“总裁,我让人来捞吧,命大的话,说不定还有救。” 程熊蔺淡淡地“嗯”了一声。 崔崖木嘆了口气,打着电话折返,很多事是无能为力的,谁都没错。 可他刚走了两步,身后的江面火光四起,爆炸声连着响了五下,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又继续向前走,对着电话安排捞人,有条不紊的。 程熊蔺吓得用手捂住常鸢的耳朵:“常鸢,别听——” 赢不了了,谁也赢不了一个死人。 半天没有反应的常鸢终于抬起了手,抓住程熊蔺放在她耳边的手:“蔺蔺,他没有对我开枪,他明明打歪了,我不该躲的。” “不,你该躲,你要躲,你必须躲。”程熊蔺声嘶力竭地反驳,为什么不躲,她要她活着,其他人的死活她不管。 她没有余力去管啊! “我不该躲的,我不该躲的。”常鸢握紧了程熊蔺的手,闭上眼睛,终于哭出声来,绝望地呜咽着。 程熊蔺另一只手抱住常鸢的肩膀,将自己的脸贴在常鸢的脸颊上。 眼泪将两人的脸颊连在一起,耳边常鸢的哭声越来越清晰,听得她心里钝痛。 输了。 她怎么哭得这么凶呢?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哭呢? 她怎么连哭都这么好看呢? 她应该还爱我吧,会跟我结婚吧,我们会无忧无虑地陪伴彼此过剩下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吧。 宋珲呢?她会不会转头去爱宋珲呢? 付出了一切,宋珲好像更值得常鸢爱啊! 那我就不值得了吗? 她只会爱我吧。 *** 崔崖木带着人去江上捞人了,说是捞人,但其实是捞尸体了,不求别的,但愿能有全尸了。 明明是那么好看到讨厌的一个人。 常鸢和程熊蔺则浑浑噩噩地被崔崖木通知来的人送到医院里。 第二天早上,仅仅一夜的功夫,宋珲车祸落江身亡的消息就不可遏制地散播开来。 那速度就像各家记者昨晚都没睡,在家拼命编故事赶稿,偏偏写出来的稿子跟亲眼所见一样。 被修葺的大桥是宁市第二大的桥,名叫宁市二桥,如今那里方圆五百米全被封锁起来,警戒下之外,人们交头接耳,前段时间还在搅弄风云的大人物转眼就死了,唏嘘声此起彼伏。 第118页 纪刀子站在桥上,他有的是特权。 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江风吹得风衣鼓动,他低头看着不断翻滚着的江水,水面还漂浮着一些黑乎乎看不出原貌的杂物,岸边一个年轻的男人正指挥着人们沿江打捞着。 纪刀子收回视线,充满遗憾地嘆了口气,做这事的是常家余孽,但没有上头的意见又如何做得成呢? 要怪就怪,风华这块肉太大了,谁都想啃一口,偏偏宋珲站在那,他乐意哄着谁,谁才有机会,谁能容他呢? 他走到警戒线处,便看到一个女人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丁小姐?”纪刀子让人把丁香放进来,“进去吧,毕竟也算家属。” 丁香从地上爬起来,苍白着脸冲到里面,宋珲死了,宋珲怎么能死了呢?为什么程熊蔺和常鸢都还活着?为什么单单就是宋珲死了呢。 为什么? 为什么要管那两个惹麻烦的女人呢? 宋珲明明不该这样的,明明不该有这样的结局的。 全是她们的错,她们为什么不去死? *** 程熊蔺受的伤轻,一醒过来就直接从病床上滚下床,冲到常鸢的病床前。 常鸢伤口多,流血也多,闭着眼睛睡着了,乖乖巧巧的。 程熊蔺就守在旁边,等常鸢醒了,就能第一眼看到她。 不是别人,是她。 她是一切,是所有的所有,是优先于任何的唯一。 常鸢只能看她。 可常鸢一直没醒,一直睡着,像是不想醒一样。 “医生,她为什么还不醒?”这已经是程熊蔺今天第三次问医生这个问题了。 “撞到头了,头部的伤比较复杂,说qún]一]一]零]八]一七]九]五]一不准,再等等吧。”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么说,到底要等多久呢? 程熊蔺无力地垂头,守在常鸢的病床前,连她的手不敢攥,生怕错过了常鸢手指的任何一次颤动。 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手指动了,人就要醒了。 程熊蔺不管它科不科学,反正她相信。 一定会是这样的。 盯着手指,程熊蔺总是出现幻觉,好像颤动了一下,便急匆匆把医生护士叫来,最后发现并不有醒来的徵兆。 毕竟是花了钱的,医生护士倒是耐着性子一遍一遍陪着程熊蔺大惊小怪。 崔崖木抽空来看了一眼,程熊蔺的下巴瘦得越发尖了,情绪也有一点控制不住,他摇了摇头,打电话把阿卓叫回国来,总裁没法工作,国内的工作缺人。 宋珲的死还需要调查,但程熊蔺肯定是不想管的,只能等常鸢醒来了。 宋珲也是命苦。 作者有话要说:  暗示了好久的总裁便当终于领了,连领便当的姿势我都暗示过的_(:3」∠)_ 第65章 三天的时间, 程熊蔺不眠不休地守在常鸢的病床前, 常鸢所有体徵都已经正常, 但却一直没有醒来。 程熊蔺很想拉着主治医生一直问,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但也清楚地明白, 问了白问,越问越烦躁, 还不如不问。 看着崔崖木每天忙得头都要秃了, 她知道她需要冷静下来, 如今宋珲死了,常鸢又一直不肯醒, 所有的事情都落在她的肩上。 一个姓林的律师给她打电话, 通知她到风华,宋珲的遗嘱有关于她的内容。 程熊蔺握着常鸢受伤的手,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她手指上的伤口, 无声地嘆气。 宋珲竟然未雨绸缪地立了遗嘱,还跟自己有关系。 一个个都聪明, 就她一个人蠢。 生怕常鸢也出了什么意外, 程熊蔺安排了数十个人或明或暗地在常鸢所在的病房和医院守着, 检查了好几遍,这才出发去了风华。 在风华的总裁办公室里,几个总裁助理有气无力地站在一旁,脸上明显带着茫然的悲戚,律师和公证人垂头正在一旁的桌子上整理资料。 宋岐和宋夫人坐在沙发上, 宋夫人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去世的就是她亲生的儿子,而她真正的亲儿子宋励宇一见到程熊蔺进来就挑眉。 “哟,我那个死人大哥还念着旧情呢?” 宋励宇原本以为宋珲死之后,风华理所当然就要归自己所有了,没想到,最后竟然冒出了个遗嘱。 既然这么念着自己死,宋珲怎么不早点死! 程熊蔺懒得搭理那一家子,坐得远远的,安静地等着律师公布遗嘱的内容,amy给她倒了杯咖啡。 “宋珲先生去世实属突然,望各位亲友节哀。宋先生的遗嘱经鑑定是有效遗嘱,主要包括宋先生在风华的股份,个人资产以及包括宋家祖宅在内的不动产。” 林律师抬头见人到齐了,便清了清嗓子,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宋珲先生的遗嘱比较简单,除了风华股份的20%其余资产全部由其父母继承。” 这一句话说完,一家三口脸色瞬间好多了,他们还以为按照宋珲对他们的态度,一定会把所有的财产全部捐了都不给他们呢。 只是20%的股份差不多是宋珲现在所有的风华股份,竟然给了退了婚的前未婚妻? 这不是开玩笑吗?不服。 林律师继续说:“风华的20%股份宋珲先生签了赠予合同,因为常鸢小姐卧病在床,按照宋珲先生的安排,常鸢小姐无法出席的情况下,由程熊蔺小姐暂时代管。” 第119页 程熊蔺茫然地接过林律师递过来的合同,虽然猜到了宋珲肯定是把好东西留给常鸢了,但没想到竟然是宋珲在风华全部的股份。 烫手。 “哦,还有,我们在整理宋珲先生财务资料的时候发现了三份不动产证明,似乎是程小姐您的。” 又是一大摞资料塞到程熊蔺手里。 那边宋家三口懵了,什么意思,不是说除了股份以外都是他们的吗? 林律师笑着回头来解释,那些是一年前就换了产权所有人的,不在本次遗嘱范围内。 宋岐忙追问,那剩下的到底还有什么呢? 林律师没说话,让程熊蔺先离开。 程熊蔺看一群人看向她,这是怕待会宋家三口闹起来打自己? 可是,她很想留着看宋珲给一家三口留了什么坑啊! 算了,如果常鸢在她就留资*源*整**理*未**知*数了,她小胳膊小腿的,还是保命要紧,宋珲这是把宋家掏空了讨好常鸢,再不跑,会被打死的。 程熊蔺抱着东西,挺胸抬头地走出了总裁办公室,amy带着几个保镖跟在她后面,一直送到程熊蔺自己带来的保镖面前才返回。 路上,amy替她解了惑,宋珲其余所有资产的确给了父母,但母亲的那份是给生母的,捐了,剩下的不多了。 程熊蔺拿着东西走出风华,总觉得天空低垂地暗着,心里像有个洞一样不断地刮着风。 坐在回医院的车上,程熊蔺打开了手上的东西,赠予合同的纸张并不是新的,看上去有些年份了,大概是宋珲早就准备好了的。 三份房产证明,虽然写了程熊蔺的名字,但是一栋是常鸢妈妈家,一栋在常鸢妈妈家附近,估计是宋珲以前住过的地方,还有一栋在滨水西道自己家附近。 程熊蔺撇撇嘴,被死人秀恩爱怎么办,想打死人。 把东西推开,程熊蔺撑着头看外面的道路,什么都比不过,真烦啊。 “大小姐,崔先生让我通知您,您父母明天的飞机回国。”一旁的保镖开口。 程熊蔺嗯了一声,想了想又给崔崖木打了个电话:“打捞得怎么样了?” “什么也没捞到。”崔崖木那边的声音很疲惫,“你爸妈和你弟弟明天回国你记得去接。” “怎么突然回来了?”程熊蔺皱了皱眉,“我老觉得有人躲在暗处,不安全,我想让他们回去。” “那是常家迴光返照,不要多想,事情已经都结束了。”崔崖木那边人来人往很嘈杂,回答得很敷衍。 崔崖木似乎并不想多说什么,大概手边的确有非常重要的事。 程熊蔺不好说什么,挂了电话。可是越想越不安,眼皮还一直跳,最终还是决定给程妈妈打了个电话,说这边局势不稳,过些日子再回国,程家的老宅她买回来了,要请人打扫修葺一下。 程妈妈倒是没什么意见,叮嘱着程熊蔺注意身体。 程熊蔺挂了电话,眼皮还是在跳,心里面特别烦躁,想见常鸢,司机只好加了速,程熊蔺匆忙地到了医院,嫌走路慢,最后甚至跑了起来。 等她气喘吁吁地赶到病房,正看到丁香低着头在常鸢耳边说话。 “你在干什么!”程熊蔺的声音因为紧张而紧绷着,有些刺耳。 丁香吓了一跳,抬头看到程熊蔺还笑了一下:“来看望病人啊!” 程熊蔺几步上前,把丁香推开,上上下下检查了几遍,没有任何异样,难道是她多想了。 “你以为我做了什么?”丁香天真地说,“阿蔺你可别冤枉我。” 程熊蔺脸色不好,她看不出来做了什么手脚,但心里毛毛的。 “阿蔺,你怎么不跟我说话?”丁香继续纠缠着她,“是不是不好意思面对我啊?” 程熊蔺甩开丁香抓住自己的手:“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没有吗?”丁香轻笑了两声,格外阴郁,“你们害死了珲哥哥,你们忘了吗?” “我……没有。”程熊蔺背对着丁香,不想跟她说宋珲的事,“害宋珲的是常家。” “甩锅的样子不好看。”丁香摇了摇头,绕过病床走到程熊蔺的对面,盯着程熊蔺的眼睛,“要不是你们,珲哥哥怎么会惹上常家?” 程熊蔺噎住了,她不知道宋珲和常家的事,在她看来,宋珲的确为了常鸢才这么孤注一掷地弄死了常家。 但宋珲是自愿的,不是吗?跟常鸢没关系。 丁香见程熊蔺脸色变了,越发肯定宋珲就是她们害死的。 “没话说了?”丁香嘲讽道,“珲哥哥死了,常鸢竟然还睡得这么安稳,不公平啊!” 程熊蔺皱着眉,把常鸢护在身下,警惕地看着丁香:“你想怎样?” 丁香摊了摊手:“我能怎样?我这么懦弱、胆小、福薄的人,最多也就是在一边揉揉手绢,诅咒两句,或许再严重点,扎个小人。你们不介意吧?” 丁香阴阳怪气的,程熊蔺觉得心烦,但是她总不能说介意吧,这种无聊的发泄手段她能说什么? 只是真膈应。 “你走吧,你爱扎就扎,扎我,随便你扎。”程熊蔺没有力气跟丁香纠缠,招来了保镖把丁香送出去。 第120页 丁香也不反抗,跟着人往门外走,回头又是一笑:“阿蔺,常助理会睡个好觉的,你别担心了,你看你都瘦了。” 看着丁香得逞的脸色,程熊蔺眼皮直跳,丁香一走,她就跑去找医生护士,说常鸢被投了毒。 医生和护士一片忙碌,丁香的确往一旁的输液管里注射了一点东西,但是似乎只是一些安眠药,而且常鸢的所有体徵数据都是正常的,完全不知道丁香为什么要这么做。 程熊蔺的嘴唇都快咬破了,让医生护士最近多检查,一定要确保没事,而那些把丁香放进来的保镖全被程熊蔺赶走了。 只是安眠药,难道真的只是一个恶作剧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接下来领便当的是谁吧…… 第66章 (一更) 一点安眠药搞得医院人仰马翻, 程熊蔺守着常鸢心都是飘的, 唯一能让它落地的, 就是常鸢的醒来。但常鸢却偏不让她得逞, 一直一直安静地盍着眼睛。 睡着的常鸢很安静很安静,长长的睫毛轻轻地落在眼窝下, 医院白色的灯光照下来,影子越加浓厚。 常鸢的伤虽然很重, 但并没有伤到要害, 按理来说早该醒了, 但她却像是要把这些日子没有睡好的时间全都补回来一样。 保镖们被赶到了门外,病房里只剩下睡着的常鸢和坐在一边的程熊蔺。 在回医院的路上, 程熊蔺顺便把宋珲给的那些“殷勤”全锁到了银行保险柜里, 眼不见为净,等常鸢醒过来,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她将常鸢的手从被子下拿出来,轻轻放在自己的手心上, 上面的伤痕结痂了, 她便专注地抠挖着, 伤口处的那两枚钻戒早就被程熊蔺收起来了,一想到这原本是她和常鸢的求婚戒指,程熊蔺就觉得心情沉重。 程熊蔺注视着常鸢安睡的面容,深深地嘆了口气,每次在她以为人生从此一帆风顺的时候, 就会平白无故地平地就起波澜,是常鸢有毒,还是她有毒。 程熊蔺的目光很专注,常鸢徐徐睁开眼的时候,两人的目光相接,一时间两个人都忘了说话。 常鸢抬了下头,却恰好牵引到脑子后面的伤口,隐隐作痛。 “蔺蔺,你一直守着我?”常鸢心里熨帖,微扬着嘴角给了程熊蔺一个浅笑。 程熊蔺这才反应过来,慌乱地站起来,牵着的手还没松,就忙忙乎乎地按医护铃,小腿却因为忙乱撞到了床角,疼得想咧嘴。 常鸢看着皱眉,手上用力把人拉得重新坐下:“怎么了?你别慌,慢慢来。” 程熊蔺应声坐下来,认认真真地看着常鸢,好似没有什么狗血反应,丁香没有害人,常鸢也没有失忆痴呆。 常鸢抬手扶了扶自己的脑后,将那一点痛意压下,从病床上半坐起来,看了一眼自己和程熊蔺牵着的手。 她右手手指上两道明显的圆环仍在,提醒着之前发生的一切已经无可挽回。 程熊蔺顺着常鸢的目光看着两人牵着的手,翻手将常鸢的手背盖住,恰好挡住伤口,不让常鸢“睹物思人”。 常鸢假装看到程熊蔺的小动作,抬起另一只手心疼地摩挲着程熊蔺手腕上的擦痕,轻声道歉:“对不起,蔺蔺。” 程熊蔺摇头,她已经是三个人里面受伤最轻的了,她没什么好委屈的,只是宋珲的事究竟该怎么说呢? 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吗? “常鸢,宋……”程熊蔺咬着嘴唇,艰难地开口,却被匆忙赶来的医生护士打断。 病房里瞬间挤满了人,程熊蔺退到墙边,看着医生护士把常鸢围了个严实,常鸢不停歪着头,从人与人的缝隙间挤出目光放到程熊蔺身上。 程熊蔺目光躲闪。 检查一会儿就做完了,医生护士又一窝蜂的离开,整个病房顿时安静下来,程熊蔺仍贴着墙边站着,脸上的表情扭捏着,似乎有什么难言之瘾。 程熊蔺心虚,宋珲的死是常鸢亲眼看到的,死后给常鸢的东西也迟早会交到常鸢手里,恩情比海深,瞒是瞒不住的。 可是一直被宋珲这么压着,她岂不是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要想守住自己在常鸢心中的地位,现在她只能示弱,以退为进。 “常鸢,我们分手吧。”挽留我吧,挽留我。 常鸢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一只手撑着下巴,带着浅淡笑意看向程熊蔺,看着程熊蔺脸上莫名的期待心里好笑。 一瞬间,程熊蔺有种被看透的狼狈,但说都说了,硬着头皮也要继续下去,眼睛里蒙上水雾,眼眶跟着红了:“宋珲对你的好,我拍马也比不上,我不能对不起你,对不起宋珲,我退出。” 嘤嘤嘤,比得上,宋珲的死是意外,是天灾人祸,她也能赔常鸢一条命的,真的,只要给她一个机会。 程熊蔺沉重地低头,背嵴轻轻靠在墙上,整个人情绪颓废,等了一会儿,常鸢也没反应,心里挫败,难道常鸢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常鸢默默地看着程熊蔺,程熊蔺那股子心虚劲儿在她偷偷看过来的眼神里全暴露出来了。 宋珲的情,她会还的,这辈子帮他报仇,下辈子结草衔环。 如果这辈子报不了仇,也没有下辈子,那就只能一辈子亏心。亏心便亏心了,谁让她爱的是面前这个想跟她抖小机灵的女人,不是宋珲呢,人活着,哪能随时带着一架天平过活。 第121页 程熊蔺偷偷抬眼,透过垂下来的头髮丝暗暗打量常鸢的表情,但常鸢的动作、表情却完全没有变化。 有点慌了,这是几个意思,想冷言冷语和冷战,然后冷酷地分手? “那我走了,”程熊蔺咬了咬牙,挪动步子,假意要出门去了,“这一走,以后可能就见不到了。” 程熊蔺步子走得极慢,慢慢地往门口挪,但都快走到门口了也没听到常鸢开口挽留。 程熊蔺偶尔侧头偷看常鸢,她还是不说话,眼睛却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一触到常鸢的视线,程熊蔺赶紧收回自己偷看的眼神,继续往门口走。 “三天后是宋珲的追悼会,我都安排好了,到时候你联繫崔崖木,他来接你。”程熊蔺没话找话地说,脚步始终不迈出门口。 一迈出去,她这齣以退为进的戏码就玩脱了。 常鸢终于开口了,问道:“你不来接我?” 还有戏。 程熊蔺按压住自己心头升腾起的希望,灰败着脸色摇了摇头:“不了,我们两个一起去,宋珲会不高兴的。” 程熊蔺抬手按住自己的心脏,里面仿佛针扎了一下,细微地疼着,虽然爱是自私的,但出于朋友的立场,她其实也心疼宋珲,就算她和常鸢继续在一起,追悼会也会尽量让宋珲高兴点,就不在那样的场合给他添堵了。 宋珲是个好人,可惜是她情敌。 常鸢不再说话。 程熊蔺心里默默自嘲了一番,宋珲刚出事,自己就在耍心机,想要压宋珲一头,太不厚道。想到这,她终于迈出了脚步,真正地打算走出病房了。 “你要走了?”常鸢只是想逗逗程熊蔺,却没想到程熊蔺竟然当真要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吗?” 程熊蔺的戏还能继续,背对着病房,伤心地说:“你们还不是把我一个人扔下了。”说完这句,程熊蔺真的觉得委屈了,两个人生死离别,把正牌女朋友扔半路,她委屈,委屈大发了。 常鸢扶了扶还在发痛的头,忽然转了话题,对着程熊蔺叫唤道:“蔺蔺,我觉得我头好疼。” 毕竟身体第一。 程熊蔺抛开心里复杂难辨的情绪,赶紧走到病床前,小心地抱着常鸢的头,翻开常鸢的头髮查看头上被撞到的伤口:“怎么疼了?刚医生检查时不是说没事的吗?” “大概要慢慢恢復吧,”常鸢揽着程熊蔺的腰,将头靠在程熊蔺柔软的肚子上,暖融融的热度钻到耳朵里。 程熊蔺眼里的担忧有所实质:“我去把医生在找过来看看。” 常鸢扣紧程熊蔺的腰,不让她折腾:“蔺蔺,其实你比不上他,我也比不上他。” 程熊蔺紧紧抿着唇,唇色有点发白,宋珲要上天。 “不跟他比了,好不好?”常鸢知道程熊蔺一直把宋珲视作威胁,但是宋珲和她之间的事错综复杂,宋珲对她的感情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她只知道她爱的是程熊蔺,哪怕程熊蔺什么都比不过宋珲,但是她第一眼就觉得她好。 程熊蔺轻轻吹了口气,安抚着常鸢头上的伤,现在不比,但以后会不会比呢? 如果有一天,常鸢忽然跟她抱怨,“你比不上宋珲”、“我好后悔”、“早知道”,她心态一定会崩。 之前说分手只是战略撤退,这一刻她想分手的心却莫名坚定了。 如果今天宋珲的事云淡风轻地揭过了,那以后的以后,这件肯定会偷偷地发酵壮大,然后在某个时刻突然爆发,打得人措手不及。 感受着头顶温柔的吹拂,常鸢心里渐渐平静,抱着程熊蔺的时候让她觉得最温暖,是她从小到现在都嚮往的温暖、平静和美好,宋珲想要并肩战斗的伴侣,但她只想要一个可爱的足以让她动心动情的爱人啊。 程熊蔺放开抱住常鸢脑袋的手,一只手轻轻勾起常鸢的下颌,轻轻地将自己的唇覆盖在她的唇上。 常鸢闭着眼睛,感受着唇上的温热。 程熊蔺睁着眼睛,细细地舔着常鸢的唇,留恋地看着常鸢脸上的分寸肌肤,等等她,等她把害宋珲的人抓到,等常鸢终于想开诚布公跟她谈一谈宋珲的时候…… 宁愿等待,也不遮掩。 谁也不知道是谁的唿吸先乱的,等程熊蔺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的唇齿纠缠,已经无比深入,难解难分。 她用力推开常鸢,猝然的力度让常鸢被扯到了脑后的伤口,“嘶”了一声,但程熊蔺仍坚定地没有回头看:“常鸢,我们再考虑一下吧。” 说完就匆忙离开了病房,像是背后有什么东西追着她一样。 常鸢手指轻轻压在还有余热的唇上,只当程熊蔺有急事要去忙。 可程熊蔺这一走,一直到晚上,到翌日的晚上都没有回来,她打电话给她,她不接,打电话给崔崖木,也不接。 常鸢默默地数着一旁的点滴,深思一个严重的问题,她这是被甩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丁香能活到现在全靠别人的不在意,大象打架,会故意去踩蚂蚁吗?[dog脸],我不会单独写,但丁香的完整故事线肯定是悲剧。 第67章 (二更) 常鸢给lin的很多人都打了电话, 但是都说程总裁最近很忙, 经常不在公司, 崔总经理也不在, 似乎是家里出了事,现在管事的是刚从国外回来的阿卓。 第122页 常鸢又给阿卓打电话, 阿卓倒是接了,但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反而魂不守舍的, 常鸢想问出什么事了, 但估计阿卓不会说,便也就不多问了。 这期间, 常鸢也想过提前出院, 自己去公司堵人,但是门口的保镖却说,明天是宋总裁的追悼会, 到时候肯定能见面的,现在还请她保重身体。 常鸢只能压抑住心里莫名的焦急, 等到第二天, 总觉得出了什么大事。 程熊蔺那边的确出了大事, 但是受难的却是崔崖木。 那天刚从常鸢病房出来,程熊蔺便接到了程妈妈的电话。 “阿蔺,”程妈妈的声音惶恐中带着庆幸,“多亏你昨天不让我们回国。” “怎么了?”程熊蔺赶紧追问。 “那个航班被劫机,所有人都遇难了。”程妈妈惊魂未定, “简直是从鬼门关捡回条命。” “妈,你得问姐是怎么未卜先知的。”程熊儒的声音忽然传来,显然他更好奇程熊蔺怎么那么厉害。 “只是凑巧。”程熊蔺捏了捏鼻樑,真是凑巧吗?总觉得常家那群人跟跳蚤一样,烦不胜烦。 但这次捡回条命就好,挂了程妈妈的电话之后给崔崖木打电话,崔崖木一直没接,只好转而给阿卓打电话,让阿卓给这次空难捐款。 阿卓那边应下,迟疑了半天才嗫喏着开口:“大小姐……” “怎么了?”程熊蔺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机票是我订的。”阿卓声音无比低落。 “没事,你又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程熊蔺吐出一口浊气,好心安慰他。 “不是,崔崖木爸妈的机票……也是我订的……在这个航班。”阿卓结结巴巴地说出口,说着说着都快哭了,“大小姐,我怎么办……” 程熊蔺停住脚步,脑子嗡得一下,又出事了,而且又是别人出事,本应该出事的是自己的父母吧。 唉,她这颗心到底要愧疚多少遍才足够。 她一遍一遍打崔崖木的电话,但想着这种时候,崔崖木或许不想被人打扰,程熊蔺只好挂了电话,眉眼染上冰霜,常家那群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一定要这么赶尽杀绝吗? 都已经败了,为什么要把无辜的人拖下水呢? 程熊蔺雷厉风行地联繫了侦探社私底下调查宋珲车祸和航班出事,思忖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给熊大舅舅打了声招唿。 熊大舅舅和侦探社的消息是一起来的,不到半天的时间,就查到了,兇手似乎根本没打算掩藏自己的行踪。 车祸是金耀和安排,常鸩搞的,车祸发生的第二天,纪刀子就把人抓起来扔监狱里了。 航班空难说是以外,但应该和常家有点关系,劫机的跟常家有武器交易来往,这次空难死了不少人,歹徒也都死了。 该死的死了,常鸩和金耀和的罪行也明显水落石出。 但看到这样的调查结果,程熊蔺却非常不满意,死的是活生生的人,调查结果却这样轻描淡写,这口气到底该怎么出! 程熊蔺通过侦探社找了一群混混,犯了些事把人送到监狱里,以后常鸩和金耀和的狱中生活应该会十分丰富多彩。 但这样的出气方式,一点儿也不够,程熊蔺都有点魔怔了,她迁怒了很多人,只要是跟金珐集团关系密切的企业和个人都遭到了程熊蔺的报復,本就乱成一团的宁市市场,被搅得更乱了,lin虽然趁机壮大了许多,但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但程熊蔺做这些不过是为了减轻自己心里的负担罢了,宋珲也好,崔崖木也好,只要她试图去弥补了,她是不是就不欠他们了,是不是就可以平等、自由地和自己爱人在一起,没有任何顾虑地相爱相处? 可那是三条活生生的命啊,压在心里的愧疚却日益滋生,像是心头蔓延丛生的瘟疫,一有了开头,就难以遏制。 宋珲的追悼会办得很盛大,在黑白肃穆的会堂里,沉重的音乐慢悠悠地播放着,像是在人们的头顶罩了一层厚厚的乌云。 人们列坐一旁,偶尔交头接耳地,话里话外无不是说什么天妒英才,但若宋珲真活着,他们又忌惮得不行。 宋家三口坐在一旁,面色不好,他们从宋珲手里拿下的东西不多,心里忿忿不平。 所以看到程熊蔺顶着宋珲前未婚妻的名头坐在另一边的时候,更是没有好脸色。 常鸢在医院等了很久,崔崖木都没有来接她,按理来说,追悼会应该早就开始了。 保镖队长也疑惑了,偷偷给程熊蔺打电话,但怎么也打不进,说是不在信号服务区。大小姐应该只拉黑了病人,没拉黑保镖吧。 所以当常鸢问起的时候,保镖队长只能一脸苦色,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个小保镖。 常鸢扯掉手上慢悠悠的点滴,换了衣服,打算自己去,宋珲追悼会这种事,不难打听。 保镖队长想阻拦,但看到常鸢那一身放开的气势,算了,他知道常鸢身手不错,但是他不能没皮没脸地跟一个病患动手,不光彩。 常鸢带着保镖队长直接出了医院,随便打听了一下,就往追悼会现场赶。 保镖队长开着车,出言安抚:“可能是崔总经理这几天太忙了,常小姐不用太在意。” 第123页 常鸢随口应了,其实她现在有点心惊肉跳的,她对危险的直觉很强,前面有危险。 和程熊蔺一样,常鸢现在只希望有什么危险往自己身上来,别动她身边的人。 任何人,包括程熊蔺,也包括只有几面之缘的这个保镖。 程熊蔺在会场里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崔崖木,心情愈加沉重,她拿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给崔崖木打个电话,但电话却打不出去。 程熊蔺皱了皱眉,会场虽然有些偏僻,但不至于没有信号,她拿着手机往会场外走,一会儿给崔崖木打,一会儿给保镖队长打。 但刚到会场门口,不知道从哪里蹿出一个人来,把低着头打电话的程熊蔺直接推了一把,程熊蔺踉跄着后退,险些跌倒在地上,不知道从哪里跟过来的宋励宇揽着她的肩膀帮她站稳。 程熊蔺说了声谢谢就冷冷地将人推开,刚要抬头训斥始作俑者,会场大门却忽然被紧紧关上,推人的罪魁祸首也不见了。 大门关上的声音很大,很多人循声看过来,看到站在门口的程熊蔺和宋励宇,交头接耳地疑惑着。 “怎么回事?”宋励宇朝程熊蔺走近了几步,弯腰故意在程熊蔺耳边说话,虽然是问句,但程熊蔺半毛钱的疑惑都没听出来,要是跟宋励宇没关系,她打死不信。 程熊蔺冷冷地颳了宋励宇一眼:“你搞什么鬼?今天是你大哥的追悼会,你想闹事?” 宋励宇吊儿郎当地挑眉:“我这么有兄弟爱的人,怎么会闹事呢?” 程熊蔺呵了一声,宋励宇说的话她半个字都不信:“在这闹事就不怕被抓吗?嫌命长?想跟宋珲换?” “以前想,现在可不敢想了,”宋励宇还是那副讨人嫌的模样,摆手又摇头的,“不过你这个前未婚妻我很想接收一下,你看?” “滚。”程熊蔺直接甩了他一个眼刀,疾步去找其它的出口或者殡仪馆的负责人。 负责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看到所有出道口全被锁死,他也一脸懵,急得脑门上一颗一颗拼命冒汗。 宋励宇却偏偏还要凑过来:“大嫂,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带你走。” 程熊蔺烦不胜烦,用常鸢教的一个防身术,直接用膝盖撞到宋励宇的命根子处,宋励宇脸色一青,压着牙贴到墙边去恢復了。 “非要我动手。”程熊蔺一拍手,从会场四周走出来七八个保镖样的黑大个,把程熊蔺护在中间,虎视眈眈地看着撞墙的宋励宇。 宋励宇咬牙切齿:“总有你求我的一天。”说完,脚步不正常地走开了,走到宋夫人的面前,宋夫人拿厌恶的眼神死死盯着程熊蔺。 程熊蔺和负责人一直在试图开门,才没工夫搭理那母子两个智障。 程熊蔺正准备吩咐保镖蛮力撞开门的时候,会场的投影仪忽然出现了影像,程熊蔺倒退了好几部,才分辨出上面的人,正是丁香,她化着漂亮的状,似乎是站在什么高处,风把她的头髮吹得飘扬。 丁香此刻站在宁市二桥的护栏边,这里本就在修葺,没有车辆,没有行人,又因为风华的总裁在这里出事,所以连工期也都延后了。 丁香站在这里,耳边的风声呜咽着,仿佛裹挟着熟悉的气息绕着她一圈圈地打转,那股冷冷的气息让丁香觉得开心,对着手机摄像头说的话也带了几丝喜悦。 “阿蔺,宋珲哥哥的追悼会怎么能开在那么偏僻的地方呢?”丁香说话了,会场里的人目光一会儿放在投影上,一会儿放在冷凝着一张脸的程熊蔺身上,“他的人,他的魂明明就在这里,听,他在说话。” 丁香侧着头,手放在耳旁,似乎真的听到什么,会场里的名流们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一个疯女人。 “宋珲哥哥为什么会死啊?”丁香眉眼里有疑惑,也有怨恨,“都怪你们,怪你们所有人。” “你们开追悼会是不是很想他啊,我也很想他。” “我们一起去找他吧。” 会场里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丁香疯言疯语都不以为然,不过是宋珲的一个情妇而已,像他们这样的人,一两个情妇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没想到这个情妇因为宋珲的死疯了。 这样的新闻倒是茶余饭后一个好谈资。 丁香的父亲也在会场中,看到女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装疯卖傻,埋头撇开视线,不想和这样的疯女人扯上关系,平白让人笑话。 “阿蔺,你总嫌我软弱,嫌我不进取,得不到就哭啼啼的。”丁香的眼神忽然放空,“爸妈的关心、好成绩、好人缘、想要的爱人,我都想要啊,可是无论我怎么做,就是得不到,得不到我便连哭泣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放不下,得不到,阿蔺你说,为什么我总是把自己活得这么难看啊,我明明最爱漂亮了。”丁香眼神看向镜头,她知道程熊蔺能看到的,能听到的,无论怎么说,这世界很多人,哪怕是亲人,都没有把她当回事,但程熊蔺至少真心把她当朋友过。 虽然她总是责备她弱,责备她不上进,但至少她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过。 丁香其实也是私生女,只是丁香的妈妈是程熊蔺外公的学生,所以丁家为了不得罪程熊两家,便把丁香母女接了回来,但丁香妈妈很早就去世了。 第124页 丁香那么希望和宋珲在一起,何尝不是因为羡慕,同样是私生子女,但宋珲却活得那么光彩,可最后的结局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 丁香的眼中满是绝望,对着镜头淡淡地说道:“我们一起去找宋珲哥哥吧,他一个人多孤独啊,现在整个会场埋了一圈的炸药,听说宋珲哥哥就是这么走的呢。” 她笑着,冷漠的。 会场里的人半信半疑,他们才不信呢,丁香父亲第一个不信,丁香那点本事,哪来的炸药? 可是等人都试图找出口的时候,却发现所有的出口都堵了,打电话也打不出去。丁香似乎不是说笑的。 程熊蔺始终沉默地看着画面里的丁香,丁香说的话应该是真的,此刻她心里不知为何突然升起一丝莫名的念头:就这样吧,大家全都一起死,公平了,解脱了。 她抬头在人群里看着,常鸢没来,真好,崔崖木也没来,真好。 跟所有人没头苍蝇一样的惊惶不同,宋家三口淡定地坐在原地。宋励宇撇撇嘴,丁香那个蠢女人怎么能布置这么完美的陷阱,分明都是他做的,常家最后的力量全都交到他手上了,这一次宁市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会折在这里,等他出去收拾残局,很快就能跟宋珲一样跺脚抖三抖的人物。 宋励宇得意地看了程熊蔺一眼,到这种时候,他就不信程熊蔺不求他。 丁香还在继续说话:“宋励宇,我就是再蠢也知道到底是谁害死了宋珲哥哥,是你,是常家。”说完笑出来。 女人的笑声响在追悼会的现场,越加恐怖。 宋励宇脸色大变,忙站起身来,走到会场的一个角落里,不知道鼓捣了些什么,满脸黑地走出来,对着投影大骂:“贱女人!” 紧接着宋夫人也悽厉地叫嚷起来。 丁香那边是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看不到任何人,她想像着那些人脸色的表情,心情从未有过的舒畅,这里面的人没有一个是冤枉。一群自以为是,把弱者当蝼蚁的坏人,他们该死。 讨厌的人都死掉,多好啊。 丁香将手机扔到桥下的江水里,咕咚一声,手机便没了踪影。 “珲哥哥,我来找你了。”丁香苦笑一声,又紧接着说,“若是不想见我,便不见,我也不是非要赖着你的。” 会场里的投影黑了,丁香的身影消失了,一片死寂之后又是嘈杂的骂声。 人人都在骂丁香疯女人,哪怕丁香的亲生父亲也是如此。 程熊蔺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会场中间宋珲遗像上锐利的眼睛,无奈地笑了声:“都怪你,你若是爱丁香多好啊。” 哪有那么多假如,爱谁不爱谁又不能人人都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  ok了,丁香领盒饭了_(:3」∠)_因为我脑海里的情节比写出来的多,所以我很心疼丁香。 第68章 (三更) 越有钱的人越是惜命, 此刻会场里乱成一片, 无数的人挤在会场各个出口, 大力地捶门, 但宋励宇像疯了一样阻止那些人。 “撞什么撞,想害死大家啊!”宋励宇不知道丁香动了哪些手脚, 万一这群人发疯碰到什么东西,到时候真的一起死翘翘了。 程熊蔺冷眼看着他们乱成一团, 在外面冷心冷清的贵妇小姐们在这里终于脆弱得像被摧残过的小黄花一样, 她身边的保镖们人心也涣散了, 想动手去撞开门逃生。 程熊蔺让他们各自散开,看宋励宇那模样, 这里的炸药只多不少, 保护她干嘛。 只是死前又要愧疚一番,着实不爽,但好在死了一了百了, 什么事也没有。 常鸢终于赶到了追悼会场外,从大门到会场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她心里着急, 根本没法慢慢走过去, 索性直接跑了起来,路过殡仪园的铁门,那里面黑色的墓碑整齐地坐落在绿油油的草丛里,没有一点儿可怖。 “常助理!”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叫住她。 常鸢不得不停下步子,朝声音来处看去, 崔崖木站在那里朝她招手。 常鸢皱着眉走过去:“你怎么在这儿?”为什么没听程熊蔺的来接我? 后面那个问题她没问,显然是不合时宜的。 崔崖木脸色苍白,额前的头髮散落地耷拉下来,有几分颓唐,他从身上掏出了钥匙,郑重地说:“宋励宇在会场做了手脚,我花了些功夫才找到了钥匙,现在他们都被关在里面了。” 常鸢看向钥匙,是常家最新型的那种钥匙,她也不多说,直接拉着崔崖木一起朝会场赶:“那你还这么慢吞吞的,救人如救火,耽误不得。” 崔崖木抿了抿嘴,加快了步子,但心里却是有着几丝不情愿。他父母无辜受难,别人凭什么不可以?他能来能找到钥匙,就已经很尽心了,若是没赶得及,那只能说是命。 但看到常鸢,崔崖木才想到程熊蔺也在里面,如果程熊蔺出事了,常鸢和宋珲恐怕会恨自己一辈子,因此也只能抛开心里的阴郁,跟了上去。 站在门口,常鸢从崔崖木手中拿过钥匙,说是钥匙,但其实是一个带程序的卡片,需要按照一定规律刷几遍,才能够开门,但这难不倒常鸢。 可钥匙刚一接触到锁,常鸢便听到急速加快的滴答声。 糟了,有定时炸弹。 第125页 这就是丁香给宋励宇的惊喜,宋励宇的钥匙非但不能开门,反而会加速定时炸弹的时间流速,再加上底下埋着的炸药,这里的人一个也别想逃。 谁说丁香蠢,丁香只是还不够疯狂。 常鸢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滴答声,整个人的心被揪紧了,程熊蔺在里面,她总能救到一个人吧。 “崔崖木,你走远一点,最好能开车离开这里。”常鸢看不到加速的定时器,这时候只能继续开门,手脚麻利点,或许有一线生机呢。 崔崖木皱着眉看向常鸢,这样子显然是有大麻烦了,他不能离开,他离开了到时候怎么跟那个人交代。 “我不离开,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崔崖木的良心找回来了,现在不是怨憎的时候,那里面隐约还能听到许多人的声音,这么多人的生命放在面前,所能真正做到漠视? “想办法报警,打120。”常鸢脑子急速运转,钥匙如果被改,会动哪些手脚呢?她没有那么多时间试验,最好能一击必中。 崔崖木刚想说报警打120未免太简单了,结果发现信号被屏蔽了,他只能到处去找信号源或者信号屏蔽器。 常鸢咬着牙,拿着钥匙卡片开始动作,宋珲在天之灵保佑她一击必中吧。 或许是真的有用,常鸢打开了大门,她使劲地推开大门,站在门口的名流们一件大门打开,又哭又叫地冲出来,把常鸢撞得东倒西歪,她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復,要是被撞倒在地,被踩踏是难免的。 常鸢只能挣扎着到门边,抓住一个缝隙,进了会场,到处找程熊蔺的身影。 “大家快点离开这里,这里非常危险。”常鸢一边找人一边让人跑。 宋励宇带着宋家父母也往外面走,可刚走到门口就撞到打完电话的崔崖木,崔崖木眼神中的狠厉全涌现出来,他知道常鸩和金耀和被抓进去之后,常家就是在这个宋励宇手上。 所以冤有头债有主,今天谁都可以活,宋励宇不可以。 崔崖木一拳打到宋励宇脸上,但两人都是弱鸡,打相十分难看,两个人手□□缠在一起,脸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伤,崔崖木跟不要命一样,把宋励宇往会场里面扯。 宋夫人在那边叫,但又畏惧会场里埋藏的炸药,别人或许半信半疑,但她可是亲眼看到过的,宋岐看宋励宇被拖住,脸色也不好,但是这时候最大的威胁是炸药,他伸手去拉宋夫人,要拉着她一起走。 倒也不是多有情有义,只是捨弃儿子这种事一个人做,不如两个人做。 宋夫人悽厉地哭着,被宋岐拖着离开,宋励宇被崔崖木缠住了脖子,眼睁睁看着父母离开,他想叫,又叫不出来,浑身颤抖。 没一会儿,会场里的人就走得差不多了,常鸢终于找到程熊蔺了,她抱着宋珲的遗像坐在会场后面的空地上,这里离所有的通道都很远,所以没有人在她身边,她也不知道大家都得救了。 “阿蔺!”常鸢来不及多说了,设置密码的大概没想到解密码这么迅速,□□的时间好像还挺长,但多留一秒,危险就更多一些,“快走。” 程熊蔺抬头看到有如神降的常鸢,之前那些计较忽然没有了,能在一起就不容易了,算了算去又有什么用:“常鸢,我爱你,我好爱你。” “我也是,我也是。”常鸢急得冒汗,随口敷衍道,拖着程熊蔺要离开,这地方也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啊,要真想谈,找个安静的房间,在床上慢慢谈。 “我不走,丁香说这里安全。”程熊蔺摇了摇头,反而拉着常鸢要坐下,“外面好多炸药”你别乱跑。” 常鸢哭笑不得:“你信丁香的?” 程熊蔺点了点头:“信。” 程熊蔺拖住常鸢,忽然说道:“丁香死了,会场的事是她干的。” 常鸢惊愕不已,但想到丁香之前的手上其实沾着人命,也就不惊讶了。 丁香不像表面那样无害,她之前一直没说,丁香的包出现在那个店里,店主的死恐怕不是常家人干的,而是丁香自己干的。 “既然是她干的,那你为什么还要信她?”常鸢从程熊蔺手里拿过手机,那是信号恢復的时候收到的丁香的简讯,告诉她整个殡仪园埋了很多□□,只有宋珲遗像附近是安全的。 丁香明明知道屏蔽了信号,却还给程熊蔺发了简讯,显然也很挣扎不知道该不该救程熊蔺。 “那他们跑出去了!”常鸢赶紧站起来,去把人喊回来。 程熊蔺拉住她,无奈地说:“我说过了,他们不信我,外面范围大,炸药数量有限,应该会好很多。” 常鸢嘆了口气,好像的确是这样,但她想到了崔崖木,崔崖木还是能拉过来的。 常鸢一转出去便发现崔崖木仍在和宋励宇纠缠,常鸢赶紧过去分开他们,将崔崖木打晕拖到程熊蔺旁边。 宋励宇见状,赶紧往外逃。 可下一秒,从大门开始,□□开始爆炸,一个连一个,遍地开花,会场内,会场外,宋励宇正好跑到门边,被炸了个正着,而外面的人也没有多好,猝不及防爆炸的炸药伤到了很多人。 幸运的是,崔崖木叫来的救护车马上到了。 到时候,受伤的人起码能得到及时的救治。 第126页 常鸢和程熊蔺互相掩住对方的耳朵,但两个人的心跳都跟着爆炸的□□一声一声地颤抖,程熊蔺盯着常鸢看,看着看着就流眼泪了。 “常鸢,我们结婚吧。”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两枚戒指,再次说道:“常鸢,我们结婚吧,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不管了好不好。” 耳边是随时蔓延过来的危险,面前还躺着一个伤痕累累的男人,但程熊蔺却哭得满脸通红地看着常鸢,捧着两颗同样伤痕累累的钻戒,肯求着:“常鸢,我们结婚吧。” 常鸢将程熊蔺整个人抱在怀里,怀里的人是那么脆弱,但又那么让人怜惜。 她二十多年的人生一直都是在危险中度过,羡慕和贪恋程熊蔺的温暖和安全,她主动靠近了程熊蔺,把程熊蔺卷进了这些糟糕的故事里,但她却从未埋怨过,甚至苛责着自己付出得不够多,就在死亡萦绕身边的时候,她仍红着一双眼,跟她求婚。 常鸢觉得自己是那么卑鄙,但却难以拒绝这样的诱惑。 “我们结婚,蔺蔺。”常鸢颤抖着声音,握住程熊蔺捧着戒指的双手,吻在她的手指上,身边的一切危机,仿佛一瞬间消弭殆尽。 常鸢想吻她,想吻那个傻乎乎被她坑上破船的她。 她也这么做了,亲她的眼睛,她的脸,她的唇,在她的口腔里都留住自己的味道,留下自己全部全部的印记。 从此,程熊蔺便再也不能离开。 咳咳。崔崖木被爆炸声炸醒,看到两人吻得缠绵悱恻十分尴尬,等了半晌,两人也没停下来,生怕她们还有什么深入交流,赶紧出声显示这里还有他这个大活人。 常鸢和程熊蔺略微拉开距离,崔崖木面无表情地伸手把挤在两人中间的宋珲遗像拿过来,夹在手臂间。 造孽,死了都要当三。 外面渐渐平息了,丁香的确没有骗她,这里是安全的,但是粉尘和残垣断壁却让三个人出去的路不好找。 警察应该会来,三个人面面相对,无语的尴尬,崔崖木作为电灯泡丝毫不以为耻,随手擦了擦宋珲遗像上的灰,忽然说道:“怎么选这张,看着就一副晦气样。” 常鸢、程熊蔺:…… 宋珲在天有灵,就算要掐,先掐死这个人。 第69章 废墟之下, 三人等了一会儿, 便听见外面传来搜救的声音, 等消防队把三个人救出去, 他们才发现外面的境况还好,受伤的人并不多, 只有个别倒霉蛋正好踩在雷上,伤了些胳膊腿, 比如宋岐。 而宋励宇则是死得干干净净, 崔崖木闻说的时候默默挑了挑眉, 一脸坦然。 警察找他问话,他只说当时环境特别危险, 他想拉着宋励宇赶紧进里面安全的地方躲躲, 可他偏不听,偏不听,这不就遭难了吗?真是浪费了他的一片好心, 还亏他做好事被人打得鼻青脸肿。 警察:呵呵。 不管怎样,崔崖木的这套说辞终究是无懈可击的, 更何况那么多人证明宋励宇是主谋之一, 宋励宇的死就砸了个小浪花。 崔崖木胳膊下还夹着宋珲的遗像, 看了一眼搀扶着站在一边的常鸢和程熊蔺,凉凉出声:“你们现在去哪?” “回家。”程熊蔺回答,瞥了一眼崔崖木胳膊下的遗像,“这葬礼还补不补?” 崔崖木摆了摆手:“别补了吧,出了这事, 谁还敢来,到时候多凄凉。” 程熊蔺觉得好有道理:“这里风水不好,下次换个地方,我们仨偷偷办了,骨灰盒虽然什么也没有,但也要下葬啊!” 常鸢点头。 崔崖木想说什么,但最后只张了张口,也跟着沉默,只剩下程熊蔺一个人瞎操心,尤其是周围还有很多哭天抢地的受害者,太阳穴都忍不住鼓起来了。 三个人默默地围观了一会儿,都开始找藉口熘了。 负责这事的李警官眼尖,一把上前拦住程熊蔺,程熊蔺只能有问必答,顺便还让李警官派人去趟宁市二桥,她怀疑丁香还在那边。 李警官一听到另一个主谋丁香的消息那就像见了腥气的猫,拽住程熊蔺问个不停。 常鸢见状,直接翻了个白眼晕倒在程熊蔺怀里,闭上眼睛之前还冲着程熊蔺偷偷眨了眨眼睛。 程熊蔺立马心领神会,嚎啕大哭,将人半抱半搀地送到车上,哭哭啼啼地挥着小手帕跟李警官告别。 崔崖木抽了抽嘴角:戏还能再多一点吗? 无奈地看着程熊蔺离开,李警官侧过脸把好奇的眼光放到了一直站在程熊蔺旁边的崔崖木身上。 崔崖木瞬间站直了身子,将遗像拿在手上,高冷又不失深意地看着上面的黑白照,时而摇头时而皱眉,把那不可言说的哀恸表现得淋漓尽致。 李警官沉吟了半晌,拍了拍崔崖木的肩膀:“你跟宋总是好朋友?节哀啊!” 崔崖木点头,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远,刚拐了个弯,就利索地把遗像扔到附近的垃圾桶里。 可刚坐上汽车才开了几步,崔崖木想了又想还是停下来,倒车回去把遗像捡回来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眼神闪烁了几下,没好气地自言自语:“晦气的很!” 司机和保镖们在这次的事件中都受了点身心重创,一时半会儿估计也不想服务别人,程熊蔺更是不好意思再劳驾他们,所以她只能亲自上阵开车,常鸢要死不活地歪在后座椅上。 第127页 车已经开了老远,常鸢还歪着,戏演过了吧。 “常鸢?”程熊蔺一边看路开车,一边疑惑地问。 “嗯?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常鸢的声音确实虚弱,本来身体没有好全,再加上刚刚身心都紧绷了好久,这会儿一放松就累得想睡觉。 程熊蔺借着后视镜看她,脸色苍白的不像活人,眼下的青黑也很吓人。 怎么忽然就严重了?早知道刚刚应该把崔崖木拐了当司机的,这样她坐在后面好歹能照顾常鸢一下。 “送你去医院吧。”程熊蔺眼里写满了担忧,转动方向盘,准备带常鸢回医院。 常鸢弱柳扶风地歪倒着,眼皮颤了颤还是没睁开,嘴角一撇:“我不去。” 莫名一副病娇的样子。 程熊蔺好心劝她:“去医院吧,你这副病西施的样子有点崩人设。” “呵。”常鸢闭着眼睛,高冷地呵笑一声,听得程熊蔺心里发毛,好好的,常鸢在闹什么脾气。 “为什么不去医院?”程熊蔺根本没管常鸢,径直往医院开。 “你还想把我扔医院里头?”常鸢费了老大劲才睁开眼睛,不悦地瞪着后视镜,跟程熊蔺看后视镜的眼睛对个正着。 程熊蔺耸了耸鼻子,有点心虚:“没把你扔医院,我这不是忙吗?宋珲这一走,留了好多事。” “编。”常鸢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就—是—躲—我——你手机还拉黑我。” 常鸢说完,看了看四周的路况,再一次强调:“我不去医院,我要去你家。”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现在住的地方。” “你身体没好——”程熊蔺挣扎,她这要是那么快改道,岂不是就默认了她就是把常鸢扔医院了? “我身体非常好。”常鸢又闭上眼睛,“我不管,我不去医院,我去你家。如果一会儿我睁开眼不是在你家,而是在医院,我就——” “就怎样?”程熊蔺从心地问了一句。 常鸢默默想了一会儿,没相出个头绪来,声音越加虚如游丝:“就生气!” 程熊蔺轻笑了一声:“好好,你别生气,回我家,那我叫医生到家里?” 常鸢还在气若游丝呢,这时候懒得回答了,随便她安排。 程熊蔺半晌等不到回答,只能摇摇头,打通了助理的电话,让她帮忙安排。 还是在滨水西道的别墅,程熊蔺在车库停下车,拨通助理的电话,让她过来一起把人弄到家里去。 正说着,后面的常鸢自己就醒了,睡了一觉,她已经精神了很多:“不用了,我能自己走,你家里有人了?” “没,她还在路上。”程熊蔺只能顺着常鸢,感觉常鸢好像长了一点儿脾气。 常鸢微微点头,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她刚听到程熊蔺说话的声音才知道她有了新的助理,心里有点不太开心。 “我没事了,你让医生回去吧。”常鸢看着程熊蔺,说道。 程熊蔺一脸狐疑地看着她,好像真的没事了,刚刚不死不活的人一下子又精神起来了。 “真的不要医生看看?”程熊蔺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嘟囔着,“万一你的伤有潜伏期呢?” 常鸢才不管,她现在就想跟程熊蔺两个人待在一起,不接受任何打扰,医生明天再看也来得及。 长了脾气的常鸢不好对付,程熊蔺不管怎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常鸢都坚持她很好,她只是需要休息。 躺床上休息。 程熊蔺:……不用故意说躺床上吧,她又没有丧心病狂到让病人睡沙发。 这一轮,常鸢vs程熊蔺,常鸢胜。 躺在程熊蔺的床上,身下是软软的大床,身上盖着的是还留有程熊蔺馨香的被子。 常鸢觉得自己被由内而外被治癒了一遍。 程熊蔺见常鸢闭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今天出了那么多事,你就不想看看病?洗洗澡?娱乐娱乐?庆祝一下幸运的死里逃生?” 常鸢眯着眼睛,从被子里钻出来看向站在床边的程熊蔺,眼睛像是藏了一泓清泉,看得程熊蔺心砰砰跳。 只听常鸢不疾不徐地说道:“不想看病,如果洗澡和娱乐合在一起做的话我就想。” 洗澡和娱乐还能一起?在浴缸里玩小黄鸭?常鸢也不会这么幼稚啊! 程熊蔺皱着眉,怎么也想不出来。 常鸢抿了抿唇,若无其事地问道:“要不我示范一下?” 第70章 常鸢好笑地看着程熊蔺, 程熊蔺现在表情似乎很“好学”, 眼巴巴等她示范怎么在洗澡的时候“耍流氓”。 常鸢心里忽然升腾起了一种拐卖无知少女的愧疚感, 默默抓紧了被子, 从心地埋头进去,咕哝一声:“我开玩笑的, 你——”你不用当真。 “不示范了?”程熊蔺围着床绕了大半圈,单膝跪在床头边上, 一双莹白的手去掀常鸢的被子, “嗯?” 婉转的调子分明夹杂着蛊惑。 程熊蔺又不傻, 常鸢那一脸深意,她稍微一想就想明白了, 常鸢现在想收手, 晚了。 第128页 常鸢好不容易冷却下来的热情瞬间跟盪鞦韆一样,从低点飞一般往高点沖,脑子有一瞬间的失重, 心里挣扎着:我是上天呢,还是乖乖落地。 常鸢默默在被子底下转着眼珠子。 程熊蔺不慌不忙坐在床头, 她撑着下巴看着被子底下拱起的小山包, 看着看着, 带笑的眉眼渐渐染上了愁绪。 常鸢打算豁出去了,可等她正要翻身的时候,程熊蔺的手轻轻搭到了她的肩膀上,窸窸窣窣地躺下,暖暖的脸庞似乎贴到了自己的背上。 常鸢努力控制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跳, 怕被后面的程熊蔺听出了端倪。 程熊蔺伸出一只手的食指,漫无目的地在常鸢的背后画圈圈,常鸢听见程熊蔺声音怯怯地:“常鸢,你爱我吗?” 常鸢耳尖染红,虽然告白了很多次,但因为背对着程熊蔺,耳畔的声音愈加清晰,钻到耳蜗然后一直往心里去。 她想翻身过去,面对面地捧着程熊蔺的脸告诉她,她很爱她,她对她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只要看见她,就忍不住向她靠近。 但程熊蔺的手却固执地环住她的肩膀,不让她翻身也不等她回应,程熊蔺那边似乎是下定了决定一般,说道:“常鸢,我们做吧。” 常鸢被程熊蔺的直白震慑住了,一时间有点猝不及防的慌张,程熊蔺那边却已经开始动作了,带着暖风的唿吸或轻或重地吹拂着她背后的髮丝,这种看不见的暧昧让常鸢忍不住浮想联翩,呢喃出的声音也渐渐颤抖起来:“蔺蔺……” 程熊蔺修长的手指盘桓在常鸢的脖子后面,带着些微热量的指尖绕到常鸢的眼前,轻点着常鸢的唇瓣。 常鸢的唿吸渐渐重了起来,她闭上眼睛,唇瓣上的压力不轻不重,惹起无数痒意。 “我想吻你。”程熊蔺把她的头搁在常鸢的肩膀上。 “那你让我转个身。”常鸢回答道,程熊蔺的动作太慢太轻了。 程熊蔺却小声地拒绝,她怂她背后上。 常鸢无奈一笑,随程熊蔺去,脑子里想的却是,蔺蔺要是能咬重一点就好了。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样,肩上忽然传来一股刺痛,常鸢皱了皱眉,忍住痛意,小白兔秒变大灰狼么,不会出血了吧。 程熊蔺见那里渗出血珠,轻轻用舌头捲去,气氛像脱缰野马一样一路暧昧下去。 但是等了半晌,程熊蔺的所有动作却骤然全部停了下来:“常鸢,我做不下去了。” 常鸢被弄得不上不下,脸上已经染上媚红,声音有些急促地问:“为什么?” “我还是迈不过宋珲那道坎……”程熊蔺将额头顶在常鸢的蝴蝶骨上,抽了抽鼻子,“我什么都比不过他,有种偷了别家大白菜的感觉。” 常鸢沉默了,程熊蔺这一关是过不去了,就算不看她的表情,她也能从程熊蔺此时的心跳声感受到她心里浓郁的不安。 在程熊蔺眼里,宋珲是一个优秀的情敌。情敌横亘在两人面前,程熊蔺还能吃吃醋,撒撒娇,当着情敌的面越挫越勇,顺便用常鸢的喜欢来找自信。 但是宋珲一死,还没来得及成常鸢的白月光,就已经成了程熊蔺心里的硃砂痣了。 比亲友爱人更关心你的是你的对手。 这句话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程熊蔺颓然地从背后抱住常鸢,她其实一直都是被保护的那一个,并不习惯这样敞开背后的不安去拥抱常鸢,但她忍住心里的不适,想像宋珲一样把常鸢纳到自己的羽翼下。 常鸢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用了几分力气,翻过身来,把程熊蔺抱在了怀里。 “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常鸢轻轻拍着程熊蔺的背,嘴上说着安慰的话,但她知道这样的话并不能真正安抚到怀里的姑娘。 “宋珲的死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他靠常家的帮助才能那么快地从私生子走到风华总裁的位置,养虎终成患,常家的野心越来越大,两边打起来是迟早的事,说起来程家之前那么快倒,也是宋珲想给自己留一点缓冲的时间,你都不骂骂他?” 程熊蔺抬起头来,眼角还有疑似眼泪的东西:“常鸢,你不会为了安慰我毁谤去世的人吧?这样不好,死者为大。” 白莲花蔺眨着眼睛说道,但脸上的表情明显好了许多:“如果是真的,宋珲真的好过分,我心里偷偷骂。” “你呀。”常鸢也不揭穿她,颳了刮程熊蔺有些发红的鼻尖,轻笑,“宋珲想跟我在一起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答应了我妈妈。” “你妈妈?”程熊蔺仰头看她,等着常鸢继续说。 常鸢低头亲了程熊蔺的眼角一下,那里湿润润的,看得人心疼:“宋珲欠了我妈一条命,你就当这些年都在还债吧。” “宋珲是商人,他所做的任何决定绝对是权衡利弊之后作出的最佳结果,我可能是□□,但绝不是根本原因。再说,我一个收债的对还债的能有多少想法?” “怎么不能有想法,欠债还情的狗血小说还少了?”程熊蔺怼完就低垂下了眉眼,默默在心里计较常鸢说的话可不可信,虽然她真的被安慰到了,但她还想为宋珲的人品挣扎一下。 抹黑情敌,她不能光明正大地干,只能偷偷干,但偷偷抹黑又憋屈。 第129页 常鸢揉了揉程熊蔺的头,再次强调道:“大小姐,欠债生仇的比较多,我和宋珲最多最多就是兄妹情。” 程熊蔺斟酌了片刻:“那我姑且相信你,你要是说假话,那我就让宋珲半夜来找你,冤有头债有主。” 常鸢张了张口,程熊蔺却急忙打断她的话:“不行,你们不能躲着我见面。常鸢,要不我们去庙里搞几张符纸吧,我怕宋珲来找你人鬼情未了。” 常鸢:“……” 程熊蔺盯着常鸢哭笑不得地脸看得认真。 “干嘛呢?”常鸢的双手揽在程熊蔺的腰间,那里已经火热一片。 “没干嘛?我在想,如果我们现在做坏事,宋珲会不会在旁边。”程熊蔺说完还煞有介事地在四周看了看。 常鸢:“大小姐,我们现代人做事说话要讲科学。” 程熊蔺撇了撇嘴:“有人说做那事的时候,人的防备能量最小,小鬼容易……唔唔,常鸢你干嘛……你别咬我……不准,我不脱,你都没脱!” “那你脱我的。”常鸢挺了挺腰肢,把程熊蔺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上。 “那个……我们不洗澡了?”程熊蔺在喘息的间余还不忘问道。 “想玩游戏?”常鸢从床上爬起来,一个翻身就下了地,趁着程熊蔺还晕晕乎乎的时候,直接把人横抱起来,不容抗拒地送到了浴室的“游乐园”。 “常鸢,别亲我脖子,痒……” “那我亲哪里?” “随便。” “随便是哪里?” “常鸢你个笨蛋,还是冷水啊!” “我错了,你先抱紧我暖暖。” “常鸢,那个我手指也冻到了,我能不能先暖暖?” “不能,我先来。” “唔唔,我不服!” 筋疲力竭之后,两人相拥而睡,程熊蔺那白花花的大腿横在常鸢的身上,像是抱了个大型的毛绒娃娃,把常鸢紧紧禁锢在怀里。 夜深的时候,很安静,程熊蔺半梦半醒之间轻声咕哝道:“常鸢,宋珲要是没死就好了,我就能把脖子上的草莓炫耀给他看看。” “幼稚。”常鸢勾了勾被程熊蔺自己压住的头髮,将它们缠绕在自己的手指上,看着虚空中的黑暗,半晌才呢喃道,“他万一真没死,你这样做会被打的,傻瓜。” 作者有话要说:  宋珲:并不想在这一段拥有姓名_(:3」∠)_ 第71章 大结局 同常鸢把话说开了, 又胡闹到很晚, 程熊蔺觉得这时候还把宋珲挂在嘴边倒显得她小气吧啦的, 而她是个大方得体, 善良可爱的大小姐,不能揪着旧事不放。 跳江自杀的丁香被好心人救起来, 在医院刚刚恢復了些,就被抓进去判了刑。 终究还是不忍心的程熊蔺託了些关系让她的日子好过了一些。 而崔崖木终究是过不去他父母意外身故的坎, 不管程熊蔺怎么挽留, 他径直出了国, 程熊蔺索性就把国外的lin分出去几个子公司送给他,也算是感激崔崖木对她的帮助。 转转悠悠, 崔崖木总算不用再给人打工了。 至于宋珲留下的风华, 一个大型企业突然国有化,内部的诡谲风云想想就头疼,常鸢可不愿下半辈子陷在里头, 直接将它上交给国家,经的熊大舅舅的手, 熊大舅舅乐呵地一口一个好外甥媳妇。 因为程熊蔺现在的工作重心在国内, 两人也只是举行了个低调的婚礼。 “常鸢, 我们什么时候去国外领个证?” “你有空?” “没空也要抽出空啊,小鸢鸢才是最重要的。” 说是不提宋珲的事了,但程熊蔺却偏要跟宋珲比着来,宋珲叫“小鸢”,那她就叫“小鸢鸢”, 可爱加倍。 “没证你就不爱我了?” “万一呢?” 崔崖木撂挑子不干之后,程熊蔺就做了名副其实的总裁,每天忙得跟小陀螺一样。 常鸢心疼她,有那功夫,还不如让程熊蔺多休息一会。 她美女在怀,证什么的,不重要,也不等程熊蔺反驳,就把人揽在怀里:“你想东想西的,看来今天是可以偷懒的咯。” 说着又是一阵动手动脚,撩得程熊蔺把正事忘了个干净,两人一阵嬉闹,瞬间天雷勾动地火。 程熊蔺和常鸢的关系没有藏着掖着,但也没有大肆宣传,所以知道这事的还是圈子里的人,每次两人眉来眼去撒狗粮的时候,总难免有些人嘀嘀咕咕的,程熊蔺和常鸢权当没听见,人活一世,谁还不被人议论两句? 但程爸爸年纪大了,一听到这种嘀咕整个人就暴躁,指使着手下人把那些说闲话的拉倒小黑巷子套着麻袋狠狠打一顿。 圈子里的人渐渐也不敢多嘴了。 但每次打了人,程爸爸就要把程熊蔺和常鸢叫回家一趟,当着面挑剔一番,常鸢脾气好,给程爸爸顺气。 程熊蔺则一遇到程爸爸脾气也炸,两个人不是大小声,就是拍桌子摔门,常妈妈和常鸢就坐在旁边喝茶,顺便安抚一下程熊蔺的小女朋友。 操心儿子找女婿的程爸爸和程妈妈见程熊儒找个女朋友不容易,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生怕把人吓跑了。 第130页 程爸爸跟程熊蔺吵了一架,心里的郁气也顺了不少,鼻子哼着气让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这几年,程熊两家合作关系愈发密切,但亲戚之间的真诚倒是少了许多,之前的事终究还是留下了一些阴影的,但熊大舅舅觉得自己利用了外甥女不少,又得了宋珲不少好处,所以也总是拖家带口觍着脸来蹭饭。 一顿饭一下子变得丰盛了许多,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常鸢偷偷在桌子底下抓住程熊蔺的手,喝了点酒,眼角有些飞红。 常鸢一喝酒就黏人得不行,当着那么多长辈和小辈的面,就各种求关注,求抱抱。 程熊两家的长辈见惯了冷静自持的常鸢,头一遭看到这样的常鸢,都默默在旁边看热闹。 程熊蔺被看得耳热,揪了常鸢的腰一下,疼得常鸢乱说话:“媳妇,别揪我,我错了。” “错什么了?”熊大表哥在旁边看热闹,扬着眉插话。 常鸢双手抱着程熊蔺,因为两人都是坐着的,她整个上半身都拧着了,这时候转头归来觑了熊大表哥一眼,小声跟熊大表哥分享经验:“有错没错先认错,至理名言,信我。” 熊大表哥哈哈一笑,程熊蔺瞪了他一眼,他赶紧收了笑,但肩膀一直抖动,似乎憋笑去了。 有那么好笑吗,哼。 回滨水西道别墅的路上,常鸢像被强力胶黏在程熊蔺身上一样,程熊蔺哄着她玩,忽然天边的夜空闪过几颗流星。 常鸢看到了,问她:“许愿吗?” “会实现吗?”程熊蔺又不是小孩子,才不信这些小把戏。 “会吧,它若是不帮你实现,我帮你实现。”常鸢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 “别拍没了。”程熊蔺好笑地掰开她的手,她可没忘常鸢一喝酒就记忆断片的事,“那我许愿这个月就能领到结婚证。” 这个月不包括今晚,还有一天 常鸢要是清醒着还能搞定,明天若是忘了这事,肯定实现不了,到时候只能等着程熊蔺啪啪打她脸。 可没想到,程熊蔺等着看笑话的时候,她自己就火烧火燎地放下工作就把一头雾水的常鸢给拐到国外,风风火火把证领了。 刚领证出来没多久,程熊蔺长舒一口气,总算踏实了。 刚下了回国的飞机,程熊蔺把自己“新婚”的娇妻扔到一边,再次火烧火燎地赶回公司,让秘书把刚回国的崔崖木叫到公司,把结婚证往桌子上潇洒地一扔,脸上带着得意的神色:“你去告诉宋珲,他就算回来了也没用了,我和常鸢现在是有证的人!” 被秘书匆忙叫来的崔崖木抽了抽嘴角,想起了上次的事。 一直和崔崖木待在国外的宋珲心血来潮想回国见见老朋友,所以崔崖木便把人带到了程熊蔺的公司。 可没想到程熊蔺在大吃一惊之后,沉默地看了几眼宋珲,一声不吭,转头就跑。 这一回来,就是有证的人了。 合着这么久了,两个人一直都无证经营吗? 一见到宋珲就撒丫子去领证了? 崔崖木看着在她面前炫耀的程熊蔺,十分无语,默默地掏出手机,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张照片,抬眼放到程熊蔺面前,倨傲地回道: “总裁,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说得好像,谁没有证一样。” —完结— 第72章 丁香番外 丁香有一个出身名门的爸爸, 虽然产业没落了些, 但也不是普通人攀附得上的。 丁香还有一个优雅懂礼的妈妈, 梳着漂亮的髮髻, 穿着素色的旗袍,漂亮的杏眼像是盛满了世间所有的清澈。 但丁香却註定是一个结着愁怨的姑娘。 已经结婚的丁爸爸哄骗了她美丽动人的妈妈, 让丁妈妈不知不觉间做了三,生了个私生女, 也就是她。 知道真相后的丁妈妈容不下丁爸爸, 也容不下丁香, 丁爸爸便只能把丁香带回了家。 “爸爸,我妈妈呢?” “在熊家吧。”丁爸爸大概是真心爱丁妈妈的, “小丁香, 我带你去看她,你让你妈妈回来吧,母女连心, 你一哭,你妈妈准回来。” “好。” 可是, 丁爸爸刚一去熊家就被人赶出来, 丁香则勉强被放了进去。 很多不认识的大人围着丁香, 递过来无数同情的目光,丁香被吓得不断往后缩。 他们笑眯眯给她糖,她手小,握不住那么多,到最后手里只捏着两个变形了的糖, 沾满了汗。 快哭出来的时候,丁香终于看到了她的妈妈,她张开小手臂朝着妈妈跑了过去。 丁妈妈却没有看到她,正带着笑意,弯着腰给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扎头髮,手臂上还挂着一个小书包。 丁香的步子勐地一顿,贴着一旁的墙,一会儿看她的妈妈,一会儿看小女孩。 等两人终于进门来的时候,丁妈妈一眼就看到快贴到墙上的小丁香,她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 “孩子怎么到这来了?”丁妈妈脚步没有停顿地径直走过丁香,姿态优雅地扶着下楼的熊老坐到客厅沙发上。 “小孩嘛,是不是想妈妈了?”熊老慈眉善目地朝丁香招了招手,丁妈妈是熊老的得意门生,谁知道一不小心被丁家那混小子给骗了,他是愧疚的,怪自己平时对学生关注太少。 第131页 丁香想过去,但是又害怕,她仍紧紧贴在墙上。 在旁边打量了她很久的公主裙小女孩似乎是看不过去丁香那个怂样,蹦跳着走过来,强行牵住她的手,把她扯到熊老面前。 丁香委屈得都快哭了。 丁妈妈却仿佛看不见一样,她把公主裙小女孩揽过去,拿着一张白色手绢细细地擦着小女孩脸上根本不存在的汗。 小丁香就这么傻愣愣地看着,直到最后被稀里煳涂地送回丁家。 丁爸爸试了好几次,丁妈妈都不肯回来,索性死了心,这个女儿也不太愿意见了,好吃好喝供着,也算丁家的小姐。 后来,心高气傲又郁郁不欢的丁妈妈还是早早就病逝了,在丁妈妈的葬礼上,丁香第一次知道了公主裙女孩的名字。 她叫程熊蔺。 她和程熊蔺成了好朋友,因为那样她就可以经常去熊家玩了,那是丁妈妈生活过的地方。 因为熊老纵容,丁香在熊家畅通无阻,但同龄的孩子除了程熊蔺都不愿和她玩,因为她爱哭,又小气,比不得程家的大小姐。 丁香不想和程熊蔺比,她赖在熊家,只是想多在她妈妈待过的地方待会儿。 程熊蔺性格好,人人都喜欢她,她经常告诉丁香,想要什么就说,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要呢? 丁香随意地“嗯”了一声,旁人只当程熊蔺一片好心白白入了海,半点听不到个响。 想要什么就说出来,那还有什么意思,都不是真心的,都不是自愿的。 可是后来,丁香有了一个想说出来的愿望。 丁香被一场突入其来的大雨困在图书馆门口,看着掉了线一样的雨珠,丁香有些发呆,她摸出了手机,打算让司机给她送把伞。 司机答应了,说他正在小学门口等他儿子,一会儿就来。 丁香靠在墙边,默默地想,司机应该是给他儿子送伞去了吧。 丁香站的很靠边,雨溅到丁香身上,有些狼狈。 “哟,我当是谁呢?”丁铃怪声怪气地冒出来,“这不是我亲爱的姐姐吗?要不要妹妹搭你一下?这小可怜的样子,跟你妈妈那勾人劲一模一样呢!” 丁铃是丁夫人的孩子,放古代那就是正房生的嫡小姐,跟她这种私生女,天生有仇。 丁香不看她,脑子放空,她也不想为她妈妈辩驳什么,反正人都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 丁铃被无视却是恼怒不已,伸手狠狠推了一把,把丁香推到门外的雨里,看那雨把丁香浇了个透心凉,笑得乐不可支。 丁香咬着唇像从地上起来,一只手指修长的手掌递到了她面前。 丁香仰头去看人,那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学长,他眉眼英俊,此时带着温柔的笑意,丁香听到他说:“女孩子都是用来宠的,怎么可以受这份罪呢?” 丁香把自己的手搭在他干燥又温暖的手掌里,眼睛仍直愣愣地看向他。 他把人扶起来之后,便把手上的伞也送给了丁香,看了一眼忿忿不平的丁铃,笑道:“小姑娘,做坏事会变丑的。” 然后就离开了。 丁香愣愣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后来,她到处收集他的资料,她知道他叫宋珲,是高她几届的学长,是宋家的私生子。 但他不像她那么弱小,他把私生子做得光芒四射,没人同情他也没人奚落他。 如果之前丁香只是感谢他,如今丁香觉得自己爱他,跨过了喜欢,直接就爱上了他。 可是,宋珲却是程熊蔺的未婚夫。 她想抢。 丁香很努力改变自己消极的性子,什么都跟程熊蔺比,认真学习,做个出身名门的大小姐,可是她不知道怎么接近宋珲。 程熊蔺给了她机会。 程熊蔺跟丁香说那个计划的时候,丁香有被人看破的窘意,但旋即接受了程熊蔺的建议,忐忑不安地等在酒店房间里。 程熊蔺说今晚送她一个任她□□的宋珲。 可是等了半夜,宋珲都没来。 丁香急匆匆出了房间门,在走廊跟人撞了个结实,晕晕乎乎的宋珲刚好从另一间房门出来,只匆忙说了声抱歉,就离开了。 宋珲明显已经清醒,丁香不想上去破坏自己的形象,只能看着宋珲离开,捏紧了拳头,指甲都快掐到肉里。 程熊蔺靠不住,丁香只能找上靠得住的,就是在那时上了常家的贼船。 常家利用了丁香,一步步把丁香推到了宋珲的身边,可是宋珲却不记得她,甚至讨厌她,无视她。 最温柔的时候,也不过是在利用她。 可是,她能怎么办,笑也得不到,哭也得不到,坚强得不到,可爱得不到。 上一次,她缩手缩脚,得不到丁妈妈。 这一次,她伸手了,可还是得不到宋珲。 因为什么?因为他们不爱她啊。 丁香站在宁市二桥边缘,脚底下是滚滚的江水,不久前它吞噬了宋珲的尸骨,如今她想跟着下去。 隔着泥沙,隔着江水,隔着满江的小鱼小虾,愿你的尸骨就在我附近。 丁香扔掉手机,纵身跳下大桥,临死的幻觉让她仿佛看到了宋珲,他就站在远处的岸边,长身玉立,没有笑意。 对我笑一笑吧。 为什么不对我笑呢? 第132页 我是可爱的啊。 第73章 宋珲番外 看到常鸢翻身落地, 宋珲心里庆幸, 但也担忧, 这样的速度掉下去, 常鸢肯定会受很重的伤,但他回头什么也看不到了, 汽车已经从断桥上掉下,耳边的风声强劲, 颳得他耳朵疼。 终于要死了吗? 宋珲闭上了眼睛, 如今常鸢有了爱人, 他也不必再日日把责任担在肩头,死就死吧。 砰的一声, 巨大的水压拍打在车窗上, 原本就有了洞的车窗瞬间爬满了蜘蛛网,轻轻一碰便四分五裂,无数的水强势地挤压进来, 宋珲憋着气从车窗游出去。 这是得救了? 宋珲还有些发懵的时候,巨大的爆炸发生在他身后, 宋珲的头被撞到, 身上无处不是火辣辣地疼, 脑子也越来越晕。 得救一秒又挂了。 宋珲:…… 宋珲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全是刺眼的白色,他的床边坐了一个男人,低垂着头摆弄着手机。 宋珲嘶哑着嗓子开口:“你……” 崔崖木应声抬起头来,嘀咕了一声, 你倒是好命,然后笑着问他:“失忆了?” 宋珲张了张口,应了声:“嗯。” 崔崖木一愣,他就是随便开个玩笑,真说中了?按响了唿叫铃,把医生找来检查了一遍,只说还需要观察。 反正现在宋珲失忆了。 “我饿了。”宋珲开口。 崔崖木诡异地看了他一眼:“真失忆了?饿了找助理,我不负责。”说完站起身来,一副要走的样子。 “你别走。”宋珲忙叫住人,“我现在只认识你。” 崔崖木半信半疑:“真的只认识我?” 宋珲不想纠结那么多:“我饿了。不要联繫我家人,我恢復记忆了再说,免得他们担心。” 家人?宋珲哪来的家人?宋岐一家子? 崔崖木这回真有点信宋珲失忆了,可这一身的总裁之气倒是没淹。 等崔崖木买了饭回来,递给宋珲。 但宋珲现在的手还绑着支架,崔崖木只能餵他吃。 “我家人还好吧?”宋珲咽下口中的饭,开口问道,他想问常鸢。 “好的很,相亲相爱。”崔崖木无所谓地回答道,没了宋珲这个障碍,程熊蔺指不定现在多高兴呢。 宋珲点了点头:“你不回去没关系吗?”常鸢受伤,程熊蔺没空管理公司,崔崖木在这,公司怎么办?以后程熊蔺怎么养常鸢? 崔崖木抖了抖手上的饭勺,他自己也没吃饭,一没注意直接往自己嘴里送,嚼了两口才回过神来,见宋珲的目光没看他,赶忙偷偷扔了勺子,拿起了另一个备用勺,若无其事送到宋珲嘴边:“一会儿回去。” 宋珲迟疑地看了一眼勺子,他刚移开目光是怕他尴尬,结果崔崖木完全若无其事,宋珲心里有点怪怪的,强忍着怪异吃下面前这一口饭:“我吃饱了,不吃了。” 崔崖木收了饭盒,只以为病人食欲不振,没多问什么,他起身离开,嘱咐道:“你现在名字叫宋明,不会有人闯进来,若是有人闯进来,你就跑。” “为什么?”宋珲知道崔崖木这是避免常家那些人追杀他,但他现在失忆了多问几句,“我有仇家?” “有,很多。”崔崖木默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包括我。 崔崖木说完这句就离开了。 宋珲念叨着自己的新名字,宋明,送命?这是嘲讽他呢,还是嘲讽他呢? 再见到崔崖木是三天后,他精神不太好。 “你怎么了?”宋珲皱着眉头问。 “你手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找个机会你去lin找程熊蔺。”崔崖木没有回答他问题,面无表情地说话,“她会照顾你的。” “可我只认识你。”宋珲觉得崔崖木现在整个人死气沉沉的,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你去找她,不就认识了!”崔崖木有些暴躁,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头髮被揉得一团乱。 宋珲惊讶了一下,伸出刚好全乎的手,准备拍一下崔崖木的肩膀,可是快到的时候转了个向,放在他的头上,帮他顺了顺头髮:“你出了什么事,我可以帮你。” 崔崖木低垂着头,趴在宋珲的病床前,宋珲能看到他肩膀轻微地抖动着。 哭了。 宋珲吓得收回了手,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 “我爸妈死了。”憋着心里的痛苦处理了飞机失事的事,崔崖木已经扛不住了,别让他抓到是谁害死他爸妈,他一定要弄死他。 宋珲眼里闪过暗色的光,不会还是那伙人吧。 宋珲有点歉意,抬头又摸了摸崔崖木的头,发质软硬适中,还挺舒服的:“你别难过,逝者已矣,你爸妈肯定不希望你这么消沉的。” 崔崖木半晌没回应。 宋珲皱了皱眉,挣扎了一下:“崔崖木,我可以帮你找到兇手。” 崔崖木总算抬起头来看着宋珲:“你怎么做?” 忽然想到什么,霍然站起来问道:“你没失忆!宋珲,你又骗我!” 宋珲尴尬地笑了两声:“是你说我失忆的。” 崔崖木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找兇手?” 第133页 “有电脑吗?”宋珲脸色严肃了许多。 崔崖木把自己随身的电脑递过去,宋珲便开机,打开一个网站和帐号,联繫了几个人,没一会儿,消息就过来了。 宋励宇。 崔崖木撸了撸袖子,叫嚣着要上门拼命。 宋珲叫住他:“再等等,他们还有大招。等一网打尽吧。” 崔崖木颓然地坐下:“你还有势力呢?你回家?” “不回了,就当宋珲死了吧。”宋珲沉默了半晌才回答,“上头容不下我了,而且常鸢已经有程熊蔺照顾了,我有点多余。” “哦。”崔崖木说道,“你真惨。” “有你惨?”宋珲白了他一眼。 “半斤八两咯。” “宋励宇准备在我葬礼上搞事情。”宋珲跟大爷一样霸占了崔崖木的房间,现在敲着崔崖木的电脑,“你得去救人。” “你呢?”崔崖木正对着一堆食材发呆,他不会做饭,每次做出来的东西简直侮辱了食材本尊,他好想他弟弟,他弟弟做的菜特别好吃。 “我一去不成灵异事件了?”宋珲看着崔崖木对着那些蔬菜和肉发呆了快半小时了,他只能嘆了口气,推开电脑,走到那边,把人扔出厨房,默默地做饭。 他不是总裁吗?为什么沦落到做饭成伙夫了? 崔崖木一脸轻松地离开厨房,做到客厅沙发上:“你知道搞什么事情吗?总裁大人,有没有金手指?我小白花,经不起折腾的。” 宋珲:…… 后来宋珲给了崔崖木一张钥匙卡,大致情况崔崖木也清楚了,便只身去了“宋珲”的葬礼。 这几天窝在崔崖木这里,宋珲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他是真不想做那个总裁了,累得很,可惜他死的消息传的太快了,他的小金库全被充公了,剩下的钱还要供养几个暗地里帮他的组织,现在真没什么钱了。 想出国避难。 要不还是赖着崔崖木吧,反正自己还帮他报了仇。 宋珲漫无目的地走到了宁市二桥那里,警戒线仍在。站了许久,他刚准备转身回去准备晚饭的时候,却发现桥上的人正急速地落下。 宋珲跳下去,把人救了上来,人已经晕过去了。 看到是丁香的时候,宋珲还挺尴尬的,找了旁边的人把丁香送到医院。 不是为他自杀的吧。 这个…… 宋珲有点无奈地离开,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灰头土脸的崔崖木。 “宋珲,我要死了,你可得意了吧。”崔崖木瘫倒在沙发上。 宋珲:“……” 宋珲过去把人翻了个面,上下看了一眼:“没伤。” 崔崖木:“我是累死加吓死的。”从沙发上蹦起来,跑到玄关那里,抱了个相框扔到宋珲怀里,“给,我在死人堆里给你扒回来的,留个纪念。” 宋珲翻了个面,看到自己的黑白遗照:“……” 并不想要这个纪念。 “今天出事了?”宋珲放下手上的相框,疑惑地看着崔崖木半死不活的样子,这么大的金手指还这么狼狈。 崔崖木不行啊。 “出事了,大事!”崔崖木来劲了,在沙发上坐正,绘声绘色把丁香的事说了一遍。 “丁香干的?”宋珲真的无语了。 所以丁香把坏事干了,然后自杀了? 为他报仇,为他自杀……估计马上还要为他坐牢。 宋珲在想自己要不要以身相许算了。 “你在想什么?”崔崖木拉一下宋珲的手臂,宋珲出神没有注意,顺着力气的方向倒过去,把崔崖木压住了。 崔崖木被砸得闷哼一声:“宋珲!你想弄死我啊!” 宋珲一只手撑住了身子,低头看了一眼崔崖木,算了,还是拐着崔崖木把他带出国吧,不能再在这里搅和了,心好累。 崔崖木见宋珲迟迟不起身,脸都气红了:“宋珲,你赶紧给我起来。” 宋珲眨巴了一下嘴巴,问道:“崔崖木,要不要我给你当小弟?” 崔崖木:“?”有点动心是怎么回事,之前被宋珲坑,当了小弟,那他就能坑宋珲了吧。 “工资随你开,只有一个条件,别让人知道我活着。” 宋珲认真地看着崔崖木的眼睛:“我建议你带我出国,毕竟带不出去炫耀的小弟也没什么用。” 崔崖木:“我考虑考虑。” “好。”宋珲站起来,径直去做晚饭,“你慢慢考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