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列：请叫我灾厄之主》 第1章 医院诡异事件 【想在开头提醒一下大家，本书不属于幕后流啊啊啊，主角属于成长型，配角也不会降智。】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如果不喜欢本书，希望大家评论时手下留情。】 【至此，感谢大家的观看。】 “姓名？” “方野。” “年龄？” “十六岁。” “失明多久了？” “大概...在三年前吧。” “哦，什么原因导致的失明？” “不清楚，在某一天早上起来后突然就看不见了。”方野语气遗憾。 “没有原因？”中年医生看着面前眉目锋利，面容清秀的少年皱起了眉，“眼睛能睁开吗？” “可以。”方野微微一笑，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霎。 抬头望去的医生瞳孔瞬间缩至针尖大小，手中那张薄薄的病历纸顿时飘落在地。 面前少年那双冰冷的漆黑瞳孔里。 赫然有两道血色十字纹倒映在内！ 那中年医生嘴角突然咧出一个夸张的弧度，裂至耳根，形成了一个诡异无比的微笑。 “您来了。” 看着面前起身下跪在自己面前的医生，方野目光微动，满意地眯起眼，“知道我来的目的吗？” 那中年医生的头深深的埋在胸腔前，听闻摇了摇头。 “帮我开一份失明确诊书，和一份康复确诊书。”方野声音淡淡。 “好......好！”医生的音调变质且扭曲，他面无表情的打了自己一巴掌，待到自己的嘴恢复正常后，才拿出笔开出两份确诊书。 双手呈上，神情恭敬。 “你叫什么？” “许安。” “很好，把你的联系方式写下来，必要时，我会联系你。”方野随意瞟了一眼纸上的内容，便慢条斯理地戴回墨镜，将确诊书放进包里。 许安怔怔的坐在自己的医师椅上，望着少年持着导盲杖，缓慢消失在诊室前的背影。 久久没有言语。 “医生？” 直到下一位患者的手在他面前来回晃动，他才收回目光，抬起头，望着面前的人，露出了一个机械般的微笑。 方野持着导盲杖走进电梯后，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和恐惧的尖叫声。 随着电梯坐落在一楼，门缓缓打开的瞬间。 浓郁的血腥味侵入了他的鼻腔。 “滚开！别挡道！！” “有...有怪物啊！” 电梯一阵晃动，有几个人冲了进来。 原本只有方野一人的电梯瞬间多出了不少人。 一位少年冲上前去疯狂按起了关门键。 那是一位一头利索的黑色短发，眉目清秀，看起来不过十五岁的少年。 待到门缓缓关闭时，另外一位戴着黑框眼镜，长相普通，样貌平凡的女生哆嗦着按亮了最高层的按键。 电梯里的人面面相觑。 咚咚—— 咚咚—— 他甚至能听到电梯内，每个人在胸腔鼓动的沉闷心跳声。 这是一家私立医院，所以医院的人流并不算多。 电梯内加上方野不过五人，除了那位少年和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还有一位中年大叔以及一位穿着略显暴露的女人。 “请问，外面是发生什么了吗？”方野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所有人听清。 “我...我看见了！死......都死了！”女人尖叫着缩到了电梯角落，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从事发当场跑过来的她首当其冲，不仅看见了一地的残肢断臂，还看见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在血泊中和她对上了眼！ 自己只不过是来做一个妇科检查，怎么大白天在医院会发生这种事？！ “你有看到凶手的样子吗？”那位清秀少年急切地抓住女人的肩膀，吓得后者又是一个哆嗦。 “别......别碰我！！！” “别叫了！”中年大叔咬牙切齿地低声怒吼，“万一让那杀人犯发现我们在电梯里怎么办？！” 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我先打电话报警。” 轰隆—— 一声巨响吓得电梯里几人又是一个哆嗦。 他们头顶的灯光闪烁不定，电梯竟是在此刻发生了故障。 直接卡在了五楼。 “这是......电梯故障了？”中年大叔惊疑不定地抓着扶手。 狭小的电梯间此刻却给几人带来了十足的安全感。 至少现在在这里面，还算是安全的。 要是换成平时的电梯故障，又少不了一顿劈头盖脸的大骂。 “怎么没信号？！不应该啊，我刚刚进电梯前都给室友发过消息。”黑框眼镜女生急切地划动着手机屏幕。 “什么？！”少年听闻一愣，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果然，屏幕上无信号三个字显得格外刺眼。 他又急切地转头问询那女人：“你到底看见那凶手没有？！” “你...你问这个有什么用？！我没看见啊！”女人哭喊着，“这个人也站在门口，你怎么不问他！” 大家这才有空注意到，这位站在电梯中间的那位戴着墨镜的少年。 “你是蠢货吗？！你没看见这小孩是盲人，手里还拿着导盲杖？”中年大叔阴恻恻地开口，对这个女人他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方野面色平静地站在原地，不曾挪动脚步分毫。 沉默和死寂在电梯内逐渐蔓延。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在这里被困了一个小时了。 那看起来年龄最小的少年倒是适应得最快，在这种情况居然还能聊起天来，很快就问清了大家的名字，和来医院的目的。 他叫黎鹿，是一名初三学生，来医院只是单纯过来看望朋友的。 那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叫刘丽，是来心理科咨询的一名大学生。 中年大叔名叫谢天安，说是来做普通肠胃镜的。 另一个女人没说自己的名字，也不愿意告诉大家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只是一直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方野简单告知了几人自己的名字后，也并未多说，因为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聊了一通后，外界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仿佛他们真的被困进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 未知的恐惧像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压在众人心头。 噗—— 一阵悠扬的屁声不合时宜的打破了电梯里的氛围。 几人眉心跳了跳，不动声色的看向了屁声源头，正是那位中年大叔谢天安。 “发生这么大的凶案，过了这么久都没有警察来吗？！”谢天安有点尴尬，“我想上厕所了！” 噗噗噗—— 一阵恶臭在电梯内蔓延开，要是说第一个屁还能忍的话，这一串屁大家实在忍不了。 连方野的表情此刻也有些绷不住了。 黎鹿捏着鼻子，面色古怪，“大叔，你别拉在电梯里了！” “我......我也没办法，我做肠胃镜刚喝了泻药准备去厕所，谁知道就碰上了这种事！”谢天安满脸蓦地涨红，双腿不断摩擦。 刘丽不动声色的往前走了走，以免那大叔真的化身喷射战士。 “那你现在就出去！凶手应该已经走了。”过了一个小时，那女人也冷静了下来，闻到那电梯久久不散的恶臭一脸厌恶。 “去就去！就算那凶手还在，我一个大男人还斗不过吗？”谢天安的括约肌不断收缩，面色难堪，在这个小时他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这简直就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小时，自己已经很努力控制了好不好！ 他双手放在了电梯门缝之间，企图将其强行打开。 此刻，一只白皙的手掌搭在了谢天安青筋暴起的胳膊上，他错愕的转头望去。 居然是那名存在感最为微弱的盲人少年，方野。 但他的下一句话，却让谢天安这个中年大汉菊花一紧，如坠冰窟。 “别动，他就在门外。” 第2章 ‘厄\’ “你不是瞎子吗？！你怎么知道？” 谢天安手如触电一般收了回来，表情又惊又怒，但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盲人的感知力，会比一般人要高一些。”方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出来的话却让电梯轿厢里的所有人都如临大敌。 确实，盲人在失去视觉的同时，听力和感知力要比普通人强上不少。 “那......那怎么办？！”那本放松了不少的女人如同惊弓之鸟，本来以为他们这群人已经是够幸运了，躲过了医院内的屠杀。 没想到，现在那凶手居然就躲在电梯门外！ “这个凶手居然等了这么久，由此可见，医院所有的人都死了，所以他一直在外面守株待兔。”刘丽战战兢兢。 “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只有让一个人先出去转移他的目标和视线，剩下的人才有可能活下来！”谢天安现在有些抓狂。 “那就这个瞎子吧！反正他也跑不远，迟早会死的。”女人的话让所有人目光再度聚焦于方野身上。 “你疯了吗？”刘丽一脸不可置信。 显然没有想到这女人居然在这种关头，想要抛弃这个盲人少年。 这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 怎么着也得再等等，然后大家再一起想办法吧！这样做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那你去。” “凭什么？！” 听见两人的争执，方野唇角微微勾起，笑容嘲讽。 “可以。” “真的吗？”女人和谢天安的表情，此刻却是一致地喜出望外。 “我去吧。” 那性格大大咧咧的少年黎鹿开口打断了两人。 他蹲下身将耳朵贴在冰冷的电梯门上，静静地感知了一会门外的状况，挣扎不断的神情突然变得肃穆，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在门外的可能不是人，而是‘厄’。 以’厄‘的速度和力量，就算方野当诱饵，能拖延的时间顶多不过呼吸之间。” “‘厄？”其余几人听到这个未知的名词，皱起了眉。 方野握着导盲杖的指节紧了紧。 “或许说出来你们也不相信，在这个社会，存在着无数披着人皮的怪物，嗜血，喜爱杀戮，它们隐藏在人类里伺机而动。 只不过，我从未见过将自己赤裸裸暴露在摆渡人眼底下的’厄‘，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丽敏锐地捕捉到了黎鹿话里的陌生词汇，“摆渡人是什么？” “是......这个世界的异能者，也是暗中守护社会安全，清除’厄‘的人。”黎鹿回眸，神色坚定。 “你是摆渡人吗？”方野冷不丁的一句话让黎鹿浑身一震。 “我看你这初中生是看电视剧看多了，就是一个杀人犯案件，还扯上这些有的没的！”谢天安一边说话，一串恶臭的屁一边再度窜了出来。 “赶紧出去！”那女人用手帕捂住鼻子尖叫道。 “再不出去他都要拉出来了！就算死我也不想死在一摊屎里！” “电梯里没有信号不代表医院其他地方没有，我引开外面那只’厄‘后，你们先逃出去找到有信号的地方，再通知警察过来。” 黎鹿双手搭在门缝上，看似纤细的身躯竟然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随着一阵吱呀声响起，几人便看到了这辈子未曾设想过的画面。 一个高达两米，浑身缠着绷带的无脸怪物站在众人面前，阴森森地俯视着电梯里的众人。 他那极长的节肢上，串联着至少七八个头颅，静静地摇晃不定。 看的电梯里的众人呆若木鸡。 直到黎鹿的手中，燃起一团温度极高的火焰，众人才意识到。 那个少年，刚才所说的所有话，都是真的！ 方野深深地凝望了那无脸怪物一眼，还没往前走几步，黎鹿愤怒中夹杂着一丝恐惧的大喊声，灌入了剩余四人的耳朵里。 “快逃！！！” 那女人和谢天安当下就做鸟兽状，在走廊中一哄而散。 刘丽拉起方野，朝着楼梯口的方向紧随其后跑去。 但接下来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 那身形极高的无脸怪物竟然是无视了黎鹿手中的火焰，长腿迈动，尖锐的节肢瞬间穿透了谢天安的头颅。 那始终没有告知众人姓名的女人，看着身旁被贯穿头颅，身体还在止不住抽搐的谢天安，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回荡在整座医院里。 啊——！！！ “我在这里！杀我啊！”看着刚刚还被一同困在电梯里的普通人瞬间死亡，黎鹿一声怒吼，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实力，他双手握拳，带着极高的温度猛然击向那无脸怪物。 只不过，事与愿违。 看着毫发无伤，阴恻恻转过头颅的怪物。 他心中却是一片茫然，这是什么属类的’厄‘？ 为什么自己从未听说过，为什么他的攻击一点用都没有？ 难道是中战等级的’厄‘吗？ 感受到死亡的阴影正在逼近，黎鹿猛地躲开那如刀般的节肢呼啸而来的攻击。 他感受着脸上瞬间浮现一道血线的伤口哆嗦了一下。 疼痛让他的理智回归了不少。 黎鹿望向其余三人奋力逃跑的背影，一行泪水自脸上滑落，双腿却不受控制地逃起命来。 看着瞬间赶超自己的黎鹿，那女人惊恐至极，“你不是那什么摆渡人吗？！不是要保护普通人安全吗？！你是异能者还丢下我们逃跑！” “对不起！我......我不想死！我只是见习摆渡人，从来没有实战经验！” “对不起，对不起！”黎鹿泪流满面，一边飞速奔跑，一边声嘶力竭地嘶吼。 这次回去见到乔叔他们，自己一定申请退出摆渡人组织。 他不配！ 不配做保护大家，与‘厄’对抗的摆渡人！ 那女人的骂声越来越微弱，等黎鹿再度回过头时，她的无头尸体在不住的奔跑中，直愣愣地摔倒在原地。 一节长长的节肢随之而来，自他的心脏处穿心而过。 “你逃吧。”方野顿住脚步，挣脱了刘丽抓着他的手臂， “现在你一个人逃走，还有生还的可能。” “可是！” “别可是了。”方野打断了刘丽想说的话，“逃出去报警。” 刘丽回头看到后方的惨状，心神巨震。 那怪物的速度实在太过骇人，瞬间便杀死了那两人。 她心中恐惧万分，一咬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哇啦！ 黎鹿吐出一口暗红色的血，泪水止不住从脸颊上滑落，朝前方奔跑着的人影伸出手。 他不想死…… 第3章 见习摆渡人，黎鹿。 站在走廊上的方野，面对着窗户。 那双墨镜下的诡异双眼缓缓睁开，望着刘丽离开医院的身影，转头向黎鹿走了过来。 序列者的强大身体素质让他并没有在心脏被破坏后，立刻死去。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黎鹿内心咆哮着，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有信号了？！ 握着手机的黎鹿再度咳出一口鲜血，费力地抬眼看向眼前这位盲人少年。 “你现在打算做什么？”方野俯下身。 “是你？” 黎鹿不明白为什么面前这个盲人少年不逃走，反而回来问他这个无足轻重的问题，难道他也知道...逃不掉了吗？ 自己果然救不了任何人啊。 “联络乔叔，他们吴城主队，一定能将这个未知‘厄’清除。” “你抛弃了普通人。”方野微笑。“你怕死？” “我......我。”黎鹿哽咽，对比吴城主队的大家，身为副队见习摆渡人的自己。 只能操纵着不熟练的【灼热】，连低战‘厄’都打不过。 “你的能力是什么？” “我...我只不过是第199号序列的【灼热】。”听到方野的问题，黎鹿哆嗦着滑动手机屏幕，他是吴城小队里实力最差的人，但只要能联系上大家，就一定，一定。 “199号吗？”方野喃喃。 黎鹿瞳孔猛地一缩，那未知‘厄’已经站在了方野身后，高高地抬起了节肢。 “快...快逃！” 但接下来的一幕。 却让他陷入了一片恐惧与未知的旋涡。 方野轻轻抬手示意。 那身高两米浑身缠满绷带的未知‘厄’，便放下了节肢。 “你......你！” 黎鹿一片茫然，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许是，面前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方野慢条斯理地摘下了墨镜，那双诡异的血十字双瞳里充满了歉意。 “为什么？你怎么做到的。”黎鹿目光呆滞，从这个人身上他没有感受到序列者的波动，但人类能够操纵‘厄’，简直是闻所未闻。 “黎鹿，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已经知道你很久了。 抱歉，我需要你的能力来作为我的钥匙。” “当然，你也可以这么理解，这些人......都是为你而死。” 方野轻松夺过黎鹿停留在通讯录界面上的手机，后者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少年，目光充血，声音嘶哑。 生机迅速流逝。 “你是一个恶魔。” 方野嘴角勾起，目光怜悯。 “永别了，见习摆渡人……黎鹿。” 他将手覆盖在已死去的黎鹿头颅之上。 一股奇异的能量流入体内，他的指尖顿时出现了一簇夹杂着黑色的火焰，在橙色光芒的映衬下，少年脸上的光晕摇摆不定。 “这就是第199号序列能力【灼热】吗？” 方野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滑动着黎鹿刚刚解锁的手机。 拨通了其中一个号码。 半晌后。 他把手机丢在了黎鹿的尸体旁，抬头望向那只被黎鹿称为‘厄’的怪物。 “把我的肩膀刺伤。” ...... “作为甲级战区的吴城，居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爆发了，足足死亡十人的案件？”坐在车后座的一位络腮胡男人身穿一身西装，神色阴沉。 “那只‘厄’清除了吗？” “没有沈队，‘厄’融于阴影，只要它们想逃，很难被抓捕。”坐在副驾驶的青年转过头，神色嗫嚅。 沈队深吸了一口气，“幸存者报的警？” “那医院有两名幸存者，一位报了警，一位......直接找到了我们。” “谁？” “他是用黎鹿的手机联络上的我们，黎鹿他......” “我知道。”沈队冷硬地打断了青年，“那家私立医院呢？” “现在已经被封锁了。” “监控画面有吗？” “没有，全部被破坏了。” 警局外，闪烁着红蓝色的光芒，人声鼎沸，哭喊声此起彼伏。 “这次对外用的什么理由？”沈队见状深吸了一口气，心绪不宁。 “精神病持刀杀人。” 待车停下后，他推开车门，径直向警局内走去，几名警察很快就站在他的面前，伸手阻拦。 “请出示您的证件。” 警察接过证件，面色一变。 摆渡人？ “放行！” 沈队刚踏入审讯室内，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位战战兢兢的少年。 紧闭双目的少年肩膀上裹着白色纱布，披着警服外套，手里捧着一杯热牛奶不住地发着抖。 “你是幸存者？”看见桌面搁置的导盲杖，沈队表情柔和了一些，“你叫什么？“ “我......我叫方野。” “小方，你知道那手机的主人是谁吗？还是慌乱中捡到的？“ ”我知道，他叫黎鹿，和我还有另外三个人被困在同一间电梯里，但是他为了保护我们这些普通人......牺牲了。“方野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 沈队脸色一变，把手放在方野的肩上轻声安抚，“能够因为保护你们而死，也是黎鹿一直以来的理想。” 方野喝了一口牛奶，缓和情绪后再度开口：“作为盲人的我跑不了多远，折返回去后，死前的黎鹿已经拨通了其中一个号码。” “但...那怪物已经不见了。” “怪物？”沈队对青年使了个眼色，那青年缓慢退出了房间。 “你怎么知道是怪物？” “在电梯里黎鹿说，在门外的是‘厄’，而他是异能者，被称为......摆渡人。” ”叔叔，你也是摆渡人吗？“ 沈队愣了愣，随即颔首，“我是。” ”原来真的有异能者。”方野不断搓着手中的牛奶杯，神色有些悲伤。“真的死了很多人，我闻到了很浓重的血腥味......” 沈队叹了一口气，眼角余光瞟见了再度进来的青年，口型微张，但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他说得和那女孩符合吗？” 青年颔首，比了个手势。 完全符合。 “放心，你在这里很安全。” 沈队摸了把络腮胡，转头回望，无声地再次比了一个手势。 那手势的意思是。 把他的记忆清除。 第4章 我想加入你们 青年走到方野面前看到他的墨镜一愣，“小方，你是盲人？” “废话,不是我说你潘澄，你没看到他的导盲杖吗？”沈队没好气地吐槽道。 方野一怔，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失明确诊书放置在桌面上，“这是我的确诊书，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没事，你先坐会。” 潘澄打着哈哈，面露难色地把沈队拉到了审讯室外。 “干嘛？不是让你把那小孩记忆清除了吗，我们摆渡人的存在暂时还是保密的。” “不行啊沈哥，我的【催眠】虽然可以篡改记忆，但......但是，条件之一是得双目对视。”潘澄一脸尴尬地解释道。 “什么？！我怎么没听说？”沈队吹胡子瞪眼，目光从窗户玻璃投向坐在室内的方野。“那他的记忆岂不是没法清除了？” “因为我现在能力还不够嘛，反正知道摆渡人存在的也不差他一个，只要签一个保密协议就好了吧。”潘澄挠挠头。 “知道了知道了。”沈队无奈地摆摆手，拉开审讯室的门一屁股坐在方野对面。 “这次的事情，希望你能保密，因为这种存在被大众知道会引起恐慌，一会我会让人拿一份保密协议让你签署。 当然，你的伤势以及精神方面，我们都会给你进行足额赔偿。” “为什么会引起恐慌，不是有你们这些特殊的存在守护大家吗？” “要不是那位叫黎鹿的摆渡人，我早就死了，听声音就能听出，他很年轻，也很勇敢。”方野低下头，用手指摩挲着杯口。 “谢谢。” 听到方野对黎鹿的评价后，沈队目光黯然。 “他是我们吴城副队中，年纪最小的摆渡人，性格开朗不说，和大家也很聊得来，我一直都把他当我的亲弟弟。” “至于引起恐慌，那是因为，面对‘厄’这种未知的生物，我们目前无法探测，只能被动地等待。 等待它出现后，再进行围剿清除，所以不可控因素对于我们还有很多。” “原来如此。”方野手指一顿。 “总之，签署完保密协议我们会把你送回家。”沈队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潘澄！把协议拿过来。” “哦。”倚靠在门外的潘澄忙不迭地起身。 “我能加入你们吗？”方野突如其来的话，让沈队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 他一脸古怪地看向方野，但还是耐心解释了起来，“虽然说吴城副队中也有不是序列者的摆渡人，但......对于普通人来说，都已经相当危险，更别说......” 剩下的话沈队没有说完，他叹了一口气。 不乏有被‘厄’攻击后想要寻求庇护甚至被吓得疯疯癫癫的普通人，但是他们确实有心无力，这也是消除记忆的重要性。 半晌后。 ”这潘澄，拿份协议怎么这么磨叽。”沈队起身，不耐烦地向门口走去。 “如果我能感知到‘厄’呢？” 少年的话让沈队瞳孔猛地一缩，脚步顿在了原地。 “小方，这玩笑可不好笑。”沈队走了回来，拍了拍方野的脑袋。 “你不是序列者。” “之前虽然我能感知到那个生命体，但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直到今天接触到了摆渡人和‘厄’的概念。” 方野抬起头。 即便紧闭双目，看着他紧紧抿起的唇线，沈队破天荒地从一个少年身上感受到了十足的认真。 “给我一个地点，明天，明天这个时间点我会把我感知到家附近的‘厄’，写在纸片上给你。” “你能写字？”沈队突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或许是方野的阵仗太认真，把他都唬到了。 又或许是，他想试试。 一旦出现能够感知到‘厄’的......序列者，那么吴城这个伫立着「狱门」的甲级战区，不管是普通人还是摆渡人的死亡率都会大大减少！ “这是我的名片，明天你来这里，也能找到我。” 直到方野签完了保密协议，上了车。 沈队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着那辆车的离开。 “喂！沈哥，你傻了？”潘澄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沈队面色一变，脚步急切地走回局里，“我要去向主队汇报今天所有的情况，一小时内别让人打扰我。” “哦。”潘澄应了一声，小声嘟囔。 “怎么今天烟都没抽一根。” ...... 方野从口袋中摸索出钥匙，打开家门。 室内一片昏暗。 妈妈今天是夜班。 方野并没有急着摘下墨镜，回到卧室，锁好门后才如释重负，肩膀强烈的疼痛让他嘴唇一阵发白。 止痛针的时间过了。 他强压下疼痛，那双血色十字双瞳漠然地转向窗帘后的暗影。 “出来吧。” 一个高达两米，浑身缠满绷带的怪物自阴影中而出，瞬间占满了方野狭小的卧室，姿态别扭，模样诡异。 正是今天白天虐杀了医院人们，随后逃窜而去的未知‘厄’。 他的身形逐渐缩小，化作了正常人的模样。 赫然就是那位名叫许安的眼科医生。 “大人。” 他恭敬跪地。 看着他这模样，方野一阵别扭，“不用跪着，今天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做得很好。” 许安身形无比兴奋地颤抖了片刻，随即化为平静。 “确定没有被摆渡人发现吧？” “杀人时，我一直使用的本体，不会被发现。”许安咧嘴，笑得很狰狞。 “把你能感知到我家附近，其他同类的信息，随便写几个给我。”方野面无表情。 “我们......终于要对那些该死的眷属动手了吗？” “是的，我会借摆渡人之手把它们清除部分。”方野额头上浮现出一层薄薄的冷汗，“你可以走了，有事我自然会联系你。” “是。” 待到许安的身形再度消失在阴影中，方野喘着粗气，撕开纱布看了眼正在缓慢愈合的伤口，嘲讽一笑。 随即从书桌抽屉的书本中抽出了一张黑白照片。 那是一对中年夫妇牵着一个小孩的全家福，三人笑意灿烂，其乐融融。 只是那张男人的脸庞处，不知道被指腹反复摩挲了多少次，如今已模糊变旧。 方野定定凝视着那张照片，目光冰冷至极。 “爸，我一定会找出你死亡的真相。” 第5章 纸条上的内容 次日。 吴城中心园区。 一位眼下黑眼圈浓重，身形瘦弱的少年手里捧着手机，推开了一间豪华套房的门，手机里还时不时传来各种击杀播报。 他看向站在落地窗前，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西裤，气质儒雅成熟的一名金发男人。 笑嘻嘻开口，“乔叔，怎么单独叫我过来了，有任务吗？” 空气中凝滞了一秒。 “阿焕，黎鹿牺牲了。” “什么？！”阿焕瞳孔一震，手机一个哆嗦掉落在地，所幸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 “昨天，他去吴城狮丘区一所私人医院看望骨折的朋友，医院里出现了‘厄’。 据幸存者说，他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而死。” “那只‘厄’......有清除吗？” “逃跑了，副队队长沈赐说，根据幸存者描述，是从未见过的‘厄’属类，实力大约在中战。” “这样吗，那小子确实打不过......”阿焕低下头，声音低哑。 金发男人神色平静地望着他。 房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 再度抬起头时，面前的少年脸上扬起笑容，“黎鹿的目标一直都是努力变强，保护大家，现在也算是完成了他的梦想，不算亏。” “我知道你和黎鹿关系很好，是儿时玩伴。”金发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在没有清除那只该死的‘厄’之前，先不要告诉他父母。” “为什么？”阿焕一怔。 “你难道想告诉他父母，杀死他的怪物至今下落不明吗？这样怎么给伯父伯母一个交代？” “我知道了，乔叔。”阿焕勉强笑了笑。 直到少年孤独的背影消失在房间里，被称为乔叔的金发男人才坐回老板椅中。 序列者的听力，体力，耐力，爆发力都是普通人的数倍不止。 听着门外压抑到极点的呜咽声，乔修长的双指揉着阵阵发痛的太阳穴，拿起了桌上的会议记录。 “能够感知到‘厄’的盲人少年吗？” 他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你现在在哪？” “吴城警局？”乔眯起了眼，“你今天就要见那位盲人少年？” 电话另一头的沈赐一愣，“你怎么知道？” “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我十分钟后到。” 嘟嘟嘟—— 听到电话另一头的忙音，倚靠在门边的潘澄噗地笑出了声，“队长啊，真是三言两语，不管谁都能把你的话套得干干净净。 这下好了，我们吴城摆渡人主队队长要过来了。” 沈赐恶狠狠地盯了潘澄一眼，“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我只是想先确定那小孩信息的真实性。 不然到时候消息是假的，岂不是闹了个笑话。” 潘澄撇撇嘴，“那我先拭目以待一下，今天即将闹出的笑话。” “滚犊子！” 方野今天穿着一件柔软的棉麻长袖，照例戴着墨镜，持着导盲杖踏入了警局。 或许是方野的特质和气质比较鲜明，也或许是频繁出入警局的盲人比较少。 那几位守在门口的警察看了他一眼，便放行进入了。 看着推门而进，拉开椅子坐在他们对面的方野，潘澄一脸惊奇。“哈喽小方，又见面了。” “下午好。”方野落座后，将导盲杖搁置在了一旁。 他望向坐在房间里的乔，正欲开口介绍便见乔抬起了手掌，示意噤声。 潘澄了然，识趣地闭上了嘴。 “你好。”方野微微一笑，似有所感地把头转向了乔那边。 潘澄瞪大了眼，回头看向靠在椅子上，一脸错愕的乔。“乔叔，我可没说。” “两个人的呼吸声，和一个人的呼吸声当然有区别。” “我怎么感觉我这多双眼还不如你啊！” “好了潘澄，你出去。”走过来的沈赐拎起潘澄的衣领，毫不留情地将他丢出了审讯室。 “这位是？” “你确实比普通盲人要敏锐一些。”乔双手交叠，身体前倾，探究的目光扫向了方野。“要不是沈队给我看了你的失明诊断书，我还以为你和普通人无异。” “这我也不太清楚，可能环境使然。”方野耸耸肩。 “初次见面，我叫乔，是吴城摆渡人主队队长，除了感知力敏锐这件事，你的身体上还有其他的感觉和变化吗？” 方野心中一凛。 这就是吴城目前权力最高的摆渡人，也是那个神秘组织的核心成员了。 必定要比那位沈队难缠许多。 “变化？我暂时没感受到。” “你说你自己能感知到‘厄’，既然如此，那天医院那名叫黎鹿的摆渡人也在你身边，按理来说，你有这个能力，应该能避开才对。” 回忆起昨天的事情，方野面上残留着些许心有余悸，“当时，我们五个人被困在电梯里，我告知了大家电梯外有怪物守着，但是情势所逼，黎鹿为了保护我们，选择自己做诱饵来引开那只怪物。 这件事，可以去求证另一位幸存者。” “如果您不相信我，那也没办法了。” 乔翻了翻桌上另一位幸存者刘丽的对话记录，再度开口。“抱歉，我不是怀疑你，也不是刻意针对你。 因为这个信息对于摆渡人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即便是目前，也没有人获得观测‘厄’这方面的序列能力。” “从沈队这里我已经知道了你想要加入摆渡人，在亲身经历过那种恐怖的事情后，你不害怕吗？你应该知道‘厄’这种怪物有多凶残。” “因为害怕，所以我才选择加入你们，毕竟......只有我能感知到那些存在，所以自能感知到那天起，我每一天都很煎熬，很痛苦。” “有组织保护，总比孤身一人来得强。”方野吁了一口气。 “序列者就像黑夜里的灯塔，而那些‘厄’就是蜂拥而至的鲨鱼，所以，摆渡人这个组织才会因此而存在。 不仅是为了保护普通人，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想加入我们还有其他原因吗？”乔的语气很温和，但不容置疑。 “我想赚钱。” “什么？” 乔愣在了原地，显然没有想到方野的理由如此简单粗暴。 “自我爸去世后，只有我和我妈相依为命，在一年前我的眼睛染上了奇怪的病，从而双目失明。 没法回学校继续学习，也没法出去打工帮我妈妈分担压力。” “但是昨天，我发现了自己能够感知到沈队所说的‘厄’，光昨天医院暴乱，你们也赔偿了我不少钱，所以我想加入你们。” “不过，要是给不了钱，那就算了。”方野嗫嚅，说着就要起身摸索导盲杖。 “诶诶，你等等！“在外偷听的沈赐一脸慌乱地冲了进来。 “就昨天你答应给我的那纸条呢？好歹先让我们瞅瞅呢，钱一定会给你的，这个人出！” “他很有钱！你不用担心。” 乔嘴角抽搐，瞪了一眼沈赐。 好歹是副队队长，怎么说话做事还是毛毛躁躁的。 “噢，有钱就行。”方野腼腆一笑，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纸条。 “这字？”乔挑眉，纸条上字迹工工整整，显然不是方野自己写的。 “我让我朋友写的。”方野如实说道。 “小方，这几天你先回家，有情况我们会随时通知你。” “好。” “潘澄！你送小方回家。”沈赐吆喝道。 潘澄拉开车门后，鬼鬼祟祟地凑到方野耳边，“小方，你那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 “没什么，一些你们会感兴趣的信息而已。”方野随口敷衍，“对了，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潘澄疑惑。 “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啊？” 第6章 居然是真的?! 坐在警局里的乔和凑过来的沈赐目光相视。 这上面的信息看起来确实。 不像空穴来风。 沈赐的语气里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今天行动？” “嗯，我会让她们实时汇报，一旦信息确认无误，立刻把方野保护起来。“乔把纸条放回了西装上衣口袋，目光深邃。 吴城傍晚八点，老市区巷弄里。 两名少女并肩而立。 其中一名少女低头滑动着手机屏幕。 她穿着一身花样繁复，黑红相间，覆着大片蕾丝的哥特裙装，细白的腿上缠着各类绑带装饰品，手里挂着一把同色系风格的小洋伞。 一头长发如墨倾泻腰间，长且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目光冷淡的凤眸。 而另一个火红短发的少女一手插兜，一手提着一根棒球棍，百无聊赖地吐着嘴里的泡泡糖。 她上身穿着紧身露脐的工装背心，下身是一条宽松的迷彩裤，倚在贴满小广告的墙壁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脚下的石子。 “乔怎么会突然安排我们任务？”红发少女很是不满。“我可不想加班啊！” “听说，有一个盲人少年，说自己能感知到‘厄’，我们就是为了来确认这个信息。” “什么？！”红发少女瞪大了眼。 “他是新诞生的序列者吗？” “不是。”凤眸少女淡淡回应。 “那这不是在扯淡嘛！乔怎么会相信这种鬼话？”红发少女撇撇嘴。 “等着吧，据他所说，他每天都会在这条路上与‘厄’交错而过。” “好吧。” 两人不知等待了多久，直到昏黄的路灯下，狭窄的巷弄尽头出现了两个勾肩搭背的男人。 “小女生，跑到这种地方不太好哦。” 两人相视一眼，目光皆有些不可置信，难道那盲人少年说的是真的？ “呀蓝原，是他们吗？”红发少女神色兴奋。 “先等等。” 那两个中年男人越靠近，喷吐的酒气越发浓郁。 “醉汉？” 在其中一个男人扑过来的一瞬，红发少女身形一闪，那醉汉便扑了个空。 她一脸厌恶，一脚踹在了那醉汉的背上，他瞬间便摔了个狗啃屎。 “看来真是醉汉。” “喂！你踢我兄弟？！”另一个穿着棕色夹克的男人扶着墙壁，瞪圆了眼。 “给我站住！”那穿着棕色夹克的男人冲了过来，蓝原目光一凝，手中一把蝴蝶刀脱手而出，自那男人的脸庞呼啸而过，直直地插入一边墙壁。 那男人艰涩地咽了咽口水，酒意顿时清醒了大半。 “滚开！”红发少女轻喝一声，手中的棒球棍高高抬起。 啊—— 一声惨叫回荡在巷子里。 红发少女那棒球棍停在离面前的人不足一厘米的距离，望着蓝原缓缓摇头。 看着那穿着棕色夹克的男人抱着头，蹲在原地瑟瑟发抖的模样，蓝原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走吧芋头，回去向乔报告。” 芋头的手机此刻却响了起来。 “乔叔，这里只有两个醉汉，没.......”芋头瞳孔一缩，僵硬转身。 那原本蹲在原地的男人，此刻已经从身后扼住了蓝原的脖颈，目光阴森。 “呵呵，就凭你们两个又能做什么？”他低低地笑了两声，垂在衣袖下的右手迅速膨胀撑破布料，手臂上蔓延开的鳞甲黄黑相间，仿佛鳄鱼的外壳。 那右手大得不正常，几乎快要和他这个人一般高，光从外表就能看出，其中充斥着爆炸般的力量。 “你要是敢动，我就先杀了她。”男人狞笑着张开了五指的骨刺。 那一开始就被芋头一脚踹在地上的醉汉，迷瞪着睁开眼，“这是......什么东西？” 说完便再度晕了过去。 “哇，看来......出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人啊。”芋头叹道。“果然不能先立g。” “喂乔叔，信息准确无误。” “知道了，你们执行完任务就马上过来。” “好歹吃个夜宵吧！” “喂，我也要吃夜宵。”手机屏幕散出的冷光，镀在蓝原流畅的面部线条上，感受到那尖锐的骨刺，随时可能贯穿自己的脖颈，她蹙起了眉。 “闭嘴！”男人怒吼。 “杀了她，就不能杀我了哟！”芋头放下手中的棒球棍，看了眼上方，巧笑嫣然。 “两个蠢货！”他舔了舔嘴唇，五指瞬间收拢，仿佛已经预见眼前之人头颅爆裂，脑花四溅的美妙场景。 一道漂亮的刀光自黑夜里亮起。 他手中的凤眸少女却撑开了手里的小洋伞。 这是...防御的东西吗？男人疑惑了一瞬。 下一秒，他的视野天旋地转。 发生了什么？ 他迷茫地瞪着眼，努力转动眼珠。 视线内，只看见一双皮靴越来越大。 随即，他的眼前一黑。 “你还是这么暴力。”蓝原嫌弃地抖了抖伞，血迹在伞面上与黑红花纹交织。 另一边的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溅射的大片血渍，面无表情。“为什么不帮我也撑一下。” “呵呵。” “蓝原！！！我杀了你！” “属类死，低战‘厄’，已清除。” 一名正在收刀的俊美青年嘴角微微抽搐，脚下那具中年男人的尸体瞬间化作如墨般的液体，渗入地面消失不见。 “芋头，不是我说，那你倒是躲一下啊，给你蠢的。” “蓝——牧——，我要把你们俩兄妹一起浸猪笼！！！”芋头咆哮着，发出河东狮吼。 蓝原探头向他身后张望。“其他人呢？” 蓝牧耸肩。“还在忙着执行任务呢，没想到乔叔给的信息居然是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请我们吃夜宵就告诉你。”芋头转了转眼睛。 “路边摊随便挑。” “...你真大方。” 吴城警局内。 听完乔的话后，沈赐猛地站起身，神情变幻不定，身躯控制不住地颤动起来。 “是......是真的？” “嗯，纸条上三处‘厄’，皆已清除。”乔难得露出笑意。 “我靠！”直到听见乔的肯定，潘澄才多了些许实感，“沈沈沈...沈队！那小子玩真的啊？！” “摆渡人，首次主动清剿‘厄’的行动，大获成功。” 沈赐闭了闭眼，随即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立刻......马上，把方野保护起来！“ 第7章 神秘契约 “它们已经被摆渡人清除了。” 一道暗影，自方野卧室缓缓浮现。 “这么快？”方野心中微动，看来昨晚他们已经将那三处‘厄’清剿干净了，不得不说，这些异能者的效率还是相当之高。 仅仅一个晚上，吴城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三个人，却没有引起任何社会舆论。 “接下来需要我去做什么？”许安依旧恭敬地半跪在地。 “就像你之前做的那样，继续在医院工作。”方野转动着手上的笔，微微一笑。 “好。” “等等。” 许安身形一顿。 “之后我就不用伪装失明了，你帮我想想，这双眼要怎么样才能不被发现。”方野挑眉。 虽然这些’厄‘是怪物，但它们潜藏在人类社会多年，怎么也会比自己这个高中生的见识更多一些。 许安望着方野那血色十字双眼心神震颤，低下了头。 “或许......美瞳可以遮住您的眼睛，这是最有效直接的方法。” “美瞳？” 方野愕然。“那是什么？” “呃......那是人类制造出来的，可以戴在眼睛上的隐形镜片，您不是近视，也没有这方面需求，所以不知道也正常。”许安艰涩开口。 “哦，你有空给我弄几幅过来。”方野面不改色。 “好。” 待到许安离开后，方野张开双臂倒在床上，凝望着窗外。 远处，是一扇高达百丈，云层环绕，自闹市区拔地而起的黑色巨门。 它的存在几乎分割了吴城整个市中心，但诡异的是，它好似没有实体，门下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川流不息的车辆都径直穿过了那扇门。 两者仿佛...不在一个次元。 一如三年前他失去双眼的那一天。 同时，也是他爸去世的那一晚。 从刚刚步入高中校园，作为年级代表上台讲话的他，到家中变故，失去视力，无奈辍学。 举办完葬礼后，妈妈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而家里也因为他的眼睛，耗尽了所有的存款。 直到现在，他依旧能记起那段痛不欲生的日子。 无数次深夜的崩溃，和无数句锋利如刀的言语，让他明白了这个世界到底有多么残酷，残酷得让他想笑。 他不能意志消沉，不能自暴自弃，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那一晚，不管是‘厄’还是摆渡人，都是导致父亲死亡，自己双目失明的元凶。 他一定要杀光那些‘厄’，找出那晚的摆渡人。 为此，他不择手段。 即便黎鹿灼灼的目光，以及那只伸出的手在他脑海中徘徊不散。 他不在乎。 现在拥有了这份名为【灼热】的序列能力，之后就能顺理成章地加入摆渡人。 因为他需要进入的不是副队。 而是主队。 所以光是能感知到‘厄’这个噱头，还不够！ “果然，神不会拯救我啊。” 方野喃喃，凝视着都市之上那扇巨大黑门，不由得回想起三年前，失明后每天都会做的那个梦。 一年前，是他最后一次梦见。 那是一片没有尽头的灰白世界，只有一轮巨大的血月霸占了地平线的一角，散发着凄冷死寂的光芒，同时也是这个世界唯一的颜色。 它未曾升起，也未曾降落。 而在那轮猩红赤月的正中心，充斥着一道暗影，宛若人的瞳孔。 “这是...我的梦？” 每一次在梦中他都努力地睁大眼，想要仔细看清暗影的形状和内容，但不论怎么揉眼，他都只能看见模糊的黑色边缘。 像极了老电影的高糊画质。 但有一天，他居然看清了。 那原来是一张大到夸张，样式狰狞的荆棘王座，它的边缘利刺横生，在大地上投下浓重的翳影。 王座之上坐着一位身形妖娆的神秘女人，面容笼罩着一层雾气，只见两条白皙细腻的修长双腿，赤足点在血肉交织的荆棘上，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她是谁？ 方野抬头望向荆棘王座上的神秘女人。 他心中迷茫，但还是止不住自嘲。 好歹，在梦里还能看见这一切。 那王座之上散发出的气息过于冰寒、阴冷，他甚至说不清是来自两者中的谁。 只觉得这个梦比以往任何都更加清晰，真实。 ——你来了。 这道声音仿佛自他耳边响起，又好像远在天边，她在...和我对话吗？？ 随着深灰色地面不自然地蠕动，一只只巨大的森白眼球自脚下睁开，直直地凝视着他。 ——吃了他！吃了他！ 无数句呓语和嬉笑从四面八方传来，在空荡的灰白世界中不断回响。 高高在上的神秘女人，举止优雅，踩着虚空一步步地下落，直到站在方野面前。 即便是这样近的距离，方野依旧看不清她的面容。 “你是...谁？为什么你会在我的梦里？” 女人轻笑张手，诡异的黑色符文自方野脚底一圈圈飘起，如同锁链将他交叉缠绕。 那些黑色符文仿佛烧得通红的烙铁，印在他的皮肤之上发出刺啦的响声，方野紧咬牙关，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身体止不住颤抖。 她柔软冰冷的指尖勾起了方野的下巴，顺着下巴滑动到喉结，再从止不住滚动的喉结下落到胸膛。 “世界的规则由强者制定，而弱者只需要遵守。” “你，甘心吗？” 女人的话仿佛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魅力，他黯淡的眸光仿佛一团火，逐渐燃烧起来。 “我不甘心！”· “你日夜呼唤的神明，可曾回应？” “神不佑我！”他目光猩红，面容狰狞。 “你想复仇吗？ “我想！” 在两人对话结束之际，方野的身形已经完全被符文形成的黑茧淹没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 一只苍白的手猛地穿破黑茧，随着少年消失在原地，整个世界回荡起阵阵呢喃。 “契约...已成。” 那天，方野醒来惊出一身冷汗，摸索四周，他依旧躺在床上。 他以为，这不过又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但是，当他睁开眼的那一刹。 两道血色十字纹样自眼中浮现。 从那时起，他重见光明。 第8章 试探 好热。 方野辗转反侧，浑身是汗。 不对！ 他猛地坐起身，摸起墨镜戴上。 汗水自额头上滚落，窗外已经蒙蒙亮，清晨第一缕阳光已经照进了卧室，此刻的室内温度骤高。 但是...... 他面无表情地把头转向倚靠在书桌上的凤眸少女，此刻她一脸兴致勃勃地看着方野，手里把玩着... 他的空调遥控器！ 客厅内。 一位看起来有四五十岁的妇女站在厨房里，忙活着今天的早饭，正是方野的母亲。 叮当—— 她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拿起手机，瞟了眼屏幕顶弹出的新闻消息，瞳孔猛地一缩。 昨晚，吴城一所私人医院，发生了一起恶性精神病持刀杀人案件，出现十名死者，凶手已抓捕归案。 这不是，阿野昨天去的医院吗？ 方妈一怔，嘴唇忍不住哆嗦了起来，这孩子怎么回家什么都没和她说过？ 阿野回家了吗？她悚然一惊。 昨晚下了夜班还没来得及看这孩子在不在房间！ 她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攥住，颤抖着手一边念叨，一边强行镇定了下来。 “阿野！” 方妈把手放到方野的卧室门把手上。 随着门锁转动。 咔嗒—— 门打开了。 只不过是从里面打开的。 “妈。” 方野一脸愕然，随即掩上了门，“怎么了？” “你这孩子！吓我一跳！”她慌张地摸了摸方野的脸，抓着他的肩膀，左看看右看看。 “走两步给我看看。” “抬抬手给我看看。” 方野无奈地在客厅表演了好几圈，才坐回沙发。 “等等！” “怎么了？” “我刚刚看到新闻说，你昨天去的医院昨天下午有精神病杀人？！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都没和妈妈说！”方妈神情急切。 “我忘了，估计是在我走之后发生的吧。”方野挠着头。 方妈如释重负地靠在墙壁旁，双手作揖。“太好了，我们家孩子真是吉人天相，一定是有神在眷顾我们！” “妈妈一会儿就出去上班了，饭已经做好了，在厨房里。” “好。”方野笑了笑，洗漱一番后回到了房间。 那少女托着腮，看着方野锁上门的动作忍不住开口，“看来，你还挺会说谎的嘛。” 方野表情冷了下来。 “你是谁？” “你知不知道这叫私闯民宅？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我是被乔叔派来保护你的。”那凤眸少女面无表情。“他们说你醒了后，让我把你带到我们根据点，但是你实在是太能睡了。” “你叫什么？” “叫我蓝原就好。”蓝原应了一声，随即迈开长腿两步站在了方野床前。“既然醒了就走吧。” “走？让我妈看着我带一个陌生女孩走出卧室？”方野目光幽幽，起身摸索着拉开窗户，“出去。” 蓝原目光一横，“你妈不是一会儿就出门了？” “你不是很急吗？” “我要是摔死怎么办？这里可是三楼。” “你要是能摔死，还能被派来保护我？”方野嗤笑。 “嘁，我在楼下等你。”蓝原啧了一声，单脚踩窗，一跃而出。 方野并没有急着出门。 他坐回书桌，拉开抽屉，里面赫然是摆放整齐，数量颇多的小盒子。 这应该就是许安说的美瞳了，不愧是‘厄’，效率真高。 方野撕开一幅便手忙脚乱地佩戴起来。 虽然是第一次戴美瞳，但方野也没有感受到什么不适，他望着镜子里恢复正常的双瞳轻叹了一口气。 半小时后。 窗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喂！我都在楼下等了你半个小时了。” 少女气急败坏地探头，便看见方野气定神闲地坐在客厅里，手上正拿着一个大白馒头。 “你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方法吗？万一你是‘厄‘怎么办。” 蓝原怒气冲冲地站在方野面前，一把夺过了馒头，“我不是都说了乔叔让我来的吗？！” “’厄‘也有可能知道乔的存在。”方野慢条斯理拿起桌子上另一个馒头，“我凭什么相信你，昨天他才和我说过这几天内通知我，到现在才过了一个晚上。” 直到面前的少女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小方，她叫蓝原，是我派过来的。” 乔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噢，我知道了。 所以，你们......已经确定了纸条上的内容吗？” “没错。” 挂断电话后，方野摊手，“事关重大我当然需要确认，毕竟我这个能力，目前看来对你们很重要。” 蓝原收回手机，也不再多说什么，“既然已经确认身份了，那就走吧。” “好。” 当两人打开门时，一位面容清丽的少女站在门前，看见方野身边突然多出的一位陌生女孩一脸愕然。 “你是谁？！” 听闻蓝原目光转向一边并未回应。 “雪意？你怎么来了。” “听阿姨说，你在家，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我今天可能没空。”方野抱歉地笑了笑，“这是我远房表姐，这次过来看我的。” “远房表姐？”那少女一怔，难怪自己没见过，她笑意盈盈地握住了蓝原的手，“你好姐姐，我叫程雪意，是方野的高中同学，也是他的青梅竹马。” 蓝原嘴角抽搐，狠狠瞪了方野一眼。 只可惜他是个盲人。 不然自己的目光绝对能剜死他！ “今天还有事情处理，赶紧过来。”蓝原硬邦邦说完便独自下了楼。 “我表姐脾气不太好，大老远刚到，我妈让我带她去大伯家叙旧。” “没关系，是我没有提前和你说。”程雪意慌张地摆手，“你去吧，别让表姐等久了。” “嗯。” “对了，你上次让我写的你家附近那些地址？派上用场了吗？”程雪意眨巴着眼。 “当然。”方野微微一笑。 “那是用来做什么的呀？” “噢，那是我表姐要去看望的亲戚，我怕把地址记混，所以只能拜托你写上去。” “总之，谢谢你。” “方野。”蓝原的声音幽幽地从楼道底传来。 “来了来了。” 程雪意站在楼下，望着两人坐进出租车的身影，默默地拿出手机。 备忘录里，赫然是方野曾说过的那三个地址。 第9章 摆渡人 吴城市中心园区。 方野和蓝原站在面前这座现代气息浓厚，充斥着邮轮元素的酒店前。 “走吧，他们都在房间里等你呢。” “这里是哪？” “吴城的皇冠假日酒店。” “您好，请问有预定吗。”前台的工作人员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蓝原递过手里的名片。 工作人员接过名片脸色一变，“原来是乔总的客人，带这两位客人到18楼。” “这里。”一位穿着西装的工作人员伸手示意。“您把卡放在门锁上的感应区就能进去了。” 蓝原颔首，随着兹拉的一声响动。 她推开房门。 “别偷吃我的蛋糕！” “哈哈，好球！” “喂，别挡在我前面！我看不见屏幕了。” 装饰典雅，明亮宽敞的房间内。 她的亲哥蓝牧，此刻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穿着宽松的白t和牛仔裤，一双凤眸直直地瞪着面前的屏幕。 另一边的冰箱旁是怒气冲冲的芋头和阿焕，两人手上抓着一个精致的小蛋糕，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今天身形高大，穿着休闲的乔，站在厨房的岛台边不知道在做什么。 眼前的四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了。 蓝原面无表情，“喂，人我带来了。” 方野按了按眉心，这语气，不知道还以为自己被绑架了呢。 “欢迎我们的新成员，方野同学！”蓝牧笑嘻嘻地吹了一声口哨，拉响了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小礼炮。 “哇，你就是能够感知到’厄‘的普通人吧！” “准确说，也不能完全感知，只是那几只’厄‘比较突出。”方野淡淡地回应道。 “太谦虚了。” 紧接着。 一阵猛烈的白光险些闪瞎了蓝原的钛合金眼。 “阿焕！你干嘛？” “哦，不好意思，忘记关闪光灯了。”阿焕依旧顶着黑眼圈，一脸歉意地抬起手。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就先走了。” “嗯，去吧。”乔端着手里的一盘沙拉，面带微笑。 “这是我们的欢迎仪式，这也是给你们人生中重要一刻的记录。” “放屁！明明是没完成任务的人，就要抱着自己放大后的丑照，围着吴城金鸭湖跑一整圈！”蓝牧大声抗议。 好恶毒的惩罚，幸好自己戴着墨镜，方野面无表情。 “现在，让我们正式认识一下吧。” 待方野落座后，乔很周到地放上了一杯水。 今天方野戴上黑色美瞳后，才敢肆无忌惮地在墨镜下睁开眼。 缓慢适应光线后，他这才看清众人的相貌。 面前这个吴城主队队长，乔，居然是一个混血儿。 他的五官深邃，一头金发用发胶一丝不苟地梳至脑后，连脸上的胡子也被精心打理过。 “你叫我乔叔就好。” “当摆渡人到底有工资吗？”方野撇嘴，那天潘澄也并未告诉自己他的工资。 只说了保密。 “哈哈哈哈。”一边的乔忍俊不禁地拍了拍方野的肩膀，“这小子怎么比我还爱钱。” “那肯定有啊。”蓝牧咧嘴笑道。 “多少？” “见习守护者一个月六千，转正后一个月一万，不仅这样，还能开实习证明呢，哦，我忘了你不是大学生。” “怎么样，不少了吧。” 方野面色诚恳，一把握住蓝牧的手，“很高兴能加入你们。” ”男人不准碰我。“蓝牧嫌弃地甩开了方野的手。 “请问加入后工资怎么支付？” “鸡付宝转账。” 另一头的芋头和阿焕默默吃着一分为二的小蛋糕，心不在焉地听着几人的对话。 ”这样看来，你们组织还挺有钱的，难道你们会用异能赚钱吗？“ ”想什么呢，还没到这个份上，只是...我们吴城主队比较有钱罢了。“蓝牧一脸神秘地笑了笑。 “好了，言归正传。” 乔点燃了一支烟，不紧不慢地开口：“我们是名为摆渡人的特殊组织，也算得上是半个公职人员，你见过’厄‘和序列者，所以我就不过多介绍了。” “你虽然不是序列者，但拥有感知’厄‘的神奇能力，所以我们决定将你纳入摆渡人，成为我们其中的特殊人员。” “我能知道，’厄‘在你眼中是什么样的吗？” 方野放下水杯，神情微动。“类似于一团火焰的状态，而人是一团火苗。” “原来如此。”乔努力地在脑海中那三百号序列里搜索了一番，但也没能发现这是哪号序列的能力。 方野面无表情地手指向窗外，“但是我们吴城市中心，有一个太阳。” “太阳？”在场的吴城主队队员皆愣在原地，不由得顺着方野的手望向窗外。 “太阳天天都在啊。”蓝牧一脸迷茫。 只有乔悚然一惊，“你是说的那扇门？” 方野摇摇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门，不过，那个太阳实在太耀眼了，所以我不一定能感受到每一团火焰。” “确实。”乔掐灭了烟头。“你的感知完全正确。” “窗外确实有一扇，普通人见不到的，巨大的门。” “什么？！”方野一脸震惊地站起身，心中却毫无波澜。 他果然赌对了。 这些摆渡人也能看见那扇门。 “这扇门，被我们称作狱门。”乔抬头看向窗外。 在闹市区的高楼，几乎能看见门上的图腾，以及繁复的暗纹。 “如今，这七扇狱门已经分别出现在五个国家，光是我们国家，就足足出现了三扇。” “这扇门......有什么影响吗？”这确实是方野不解的一个问题，也是他正缺乏的信息。 “有一扇处于旧铜山的狱门开启了，它的产生的领域‘忘川’毁灭了周边的一切。 那些强大的厄，充斥在被称为‘忘川’的领域里，它们无法踏出那个领域一步，我们至今也没搞懂是什么原因，很不幸的是，吴城出现了这扇门。 当它被打开的那一刻，这座城市也会随之毁灭。” “什么？！” 听到乔这句笃定的话语，方野墨镜下的瞳孔微缩。“狱门是怎么出现的？怎么阻止它被打开？” “这七扇‘‘狱门’自三年前降临世界。”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找到对应的日蚀将它关闭。” 三年前？ 方野缓缓闭上双眼。 他感觉自己了解得越多，就仿佛越发陷入了一个旋涡。 第10章 尾随者 “据摆渡人多年的研究总结来看，如果剩下的六扇狱门继续被打开，那么。” “世界就会毁灭？” “差不多。 届时，暗世界就会和表世界彻底融为一体，很通俗易懂吧。”乔笑了笑。 “暗世界？” “嗯，这也是我们对于’厄‘的猜测，’厄‘有一个特质，能够融于阴影，所以有摆渡人做出了假设，那便是除了我们生活的世界以外，还有另一个世界。 那便是门后的世界，’厄‘也从中而来。” “真是一个疯狂且大胆的推测。”方野勉强笑道。 “也不算空穴来风，毕竟’厄‘确实来自那扇门后。” “有我们这种想要关上狱门的人，自然也有想要打开门的人。 他们自称为潘多拉组织，一直对日蚀虎视眈眈，但日蚀没有出现，大家都像个无头苍蝇。”乔侃侃而谈。 “说实话，至今大家都不知道日蚀长什么样，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日蚀。” 方野默然。 “那序列者又是怎么出现的？能力来源是什么？” 乔点燃了第二根烟，“当第一只‘厄’出现在表世界时，第一位异能者也随之诞生，随着越来越多的异能者出现，他排列出了一套属于异能者的能力序列。” “当然，要除开前三十的神之序列。与普通序列者不同的是，他们与神明签订了契约，实力更加强大且不可控。” 神明？方野呼吸一滞，真的有神明的存在吗？ “神明契约者是什么？” “除了那些序列者，身上有纹样图腾的便是神明契约者，神明契约者，不仅是能力序列上的强大与名列前茅。 他们的信念比普通人坚定许多，所以才能获得某些神明的青睐，这也是组成实力的重要部分。 如果说序列者能发挥能力的程度是百分百的话，那神明契约者则是百分之两百。” “每个人的能力也会有着明显的实力境界，也是每个人对于自己序列的开发程度，总共有六个阶段，分别是20%，40%，60%，80%，90%以及百分百，序列越高，开发程度越难。” “四季有百分百开发度的人类吗？” “很遗憾，没有，目前四季最高便是介于第三阶段和第四阶段的开发度，并且不是神明契约者。” “而每位神明契约者身体上都会存在特别的图腾，那也是他们和普通序列者区别开力量的来源。“乔说。 “我们猜测，序列者的力量来自灵魂本身，但直白来说也和自身的信念和精神力有关，精神力和信念越强，序列开发度的程度也会水涨船高。 开发度就相当于媒介，我们充其量是发挥序列能力的载体。” 蓝牧笑嘻嘻地凑了过来，“不过也别灰心，除了那些变态的神明契约者，排行三十以下的序列者其实都大差不差。” “为什么？”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没有弱的序列能力，只有弱的序列者。” 方野腹诽：怕不是你自己编的吧。 “就比如蓝牧22%的开发度，可能瞬移四次左右就不行了吧。” “喂！干嘛拿我举例子。”蓝牧瞪眼。 方野若有所思。 “总共有多少个序列能力者？”方野问。 “根据能力序列表上的记载，有三百个。” “那就是说，每个人只能拥有一种能力？” “不是，就算是序列能力，也会去自主选择载体，不过四季总部确实也有双序列的幸运儿。” 蓝牧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一长串停下来差点给他听困了。 “小方，我给你说，当初我觉醒异能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呢，结果才排89号。” 蓝牧吐槽：“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排的，还首位序列者呢！太没眼光了。”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厄的信息，随着你之后接触得越多，便会了解。”乔的神情带着一丝疲倦，他高耸的眉骨下，是一双锐利的灰色眼珠。 “说了这么多，总之，欢迎你的加入。” 夜色降临，霓虹闪烁。 直到方野吃完饭，走出皇冠假日酒店的大门，腿还有些发软。 要是这些人知道，黎鹿因自己而死。 他丝毫不会怀疑，乔那双看起来沙包大的拳头，会毫不留情地轰碎他的头颅。 以他现在的力量，不可能能够对抗一屋子的序列者。 更不可能叫许安出来。 “喂！小方，要我带你一程吗？”随着一阵轰鸣声，蓝牧骑着一辆无比骚包的红色机车出现在他面前。 “谢谢，我还是坐公交回去吧。”方野礼貌拒绝，忍不住多看了蓝牧一眼，这两兄妹性格差距也太大了些。 以蓝牧这个不靠谱的性格说不定骑着骑着，人都不在了。 “你不和他们一起留在这里吗？” “我可和他们那群闲人不一样，是要上早八的大学牲。”蓝牧撇撇嘴，盖下头盔面罩。“那我先走了。” 看着蓝牧潇洒离去的车尾。 他不由得想起离开前乔向他强调的最后一句话。 “记住，有关于摆渡人和’厄‘的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方野下公交车后，从站台漫步回家。 大概十分钟的路程，并不算远。 走在老小区的街道上，晚风吹过，树影摇曳。 正享受着面上阵阵凉意的方野脚步一顿，目光冷了下去。 有人在跟踪他。 应该不是蓝原，就算她保护自己，作为摆渡人也没必要用跟踪这种手段。 他持着导盲杖快步走进小区，转弯的瞬间，他眼角余光便瞟见了一个戴着鸭舌帽的身影。 女的？ 方野皱起了眉，这个人的跟踪并不算隐蔽，可能也因为觉得自己是瞎子的缘故，距离很近。 但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号人物。 七拐八拐走到居民楼下后，方野轻吁了一口气，“再跟着我就不礼貌了。” “你怎么知道？！”一声惊呼从他身后传出。 果然......没有恶意吗？ 方野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楼梯间那庞大暗影悄无声息地消退。 当那个尾随他一路的女人站在他面前，摘下棒球帽后，方野眉心深深地拧在了一起。 是她？ 第11章 枕头下的人脸皮 眼前之人，赫然就是当初在医院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普通女生。 刘丽。 她的记忆难道没有被消除吗？ “你的感知力还是像那天一样敏锐。”刘丽苦涩地笑了笑。 “是你？你为什么跟踪我？”方野确实有些不解。 谁曾想到，当时在电梯中表现得比较勇敢的刘丽，现在满脸的恐惧与惊慌。 当然，方野只能假装看不见。 “求求你，帮帮我吧！”她声音颤抖，面色惨白，身形显然消瘦了不少。 “我帮你？”方野再度皱起了眉，“你遇到了什么事情？” 刘丽虽然恐惧，讲述起来还是相当有条不紊。 显然她的记忆没有被清除。 那天，惊魂未定的她在警局口述完了那天发生的事情后，便回了宿舍。 她没有选择告诉任何一个人。 不过，她另外几个室友却是支支吾吾。 她才知道，有一个室友死了。 并且，还是脸皮被剥掉的状态。 刚开始几个女生都很惊恐，以为是什么虐杀杀人狂潜进校园了。 但学校竟然直接将这件事压了下来，定论为自杀。 刘丽很了解那个死去的室友，因为她们俩每天一起吃饭，上课，知道以她的性格不可能自杀，况且死状如此凄惨显然不正常。 更别说，她刚经历完医院那档子事情，回到宿舍后紧接着又得知了这种消息。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找我一个盲人有什么用？”方野声音淡然。 “那天，我去医院就是去看心理科，至于为什么去。”刘丽哽咽道。 “你继续说。” “好。”面前的少年仿佛有某种让人安定的魔力，刘丽深吸了一口气再度讲述。 半个月前，她有一个室友，名叫曲颖。 曲颖不在宿舍和男友约会的时候，她顺着宿舍床的楼梯，偶然看见了曲颖的枕头底下露出奇怪的东西。 凑近掀开后，居然是一张人脸皮。 吓得她直接请了一周的假，每天都在噩梦中度过。 形成了极为严重的心理问题。 直到去医院，她知道了名为’厄‘的怪物，知道了摆渡人的存在，之后去警局，她确实也接受了潘澄的记忆清除。 但是，因为创伤严重，几近精神分裂。 导致潘澄的【催眠】根本没有进行成功。 但她也改变了心态。 因为，对比所有死去的人。 她觉得自己已经是最幸运的那一个了。 “所以，你想通过我，联系上摆渡人？”方野挑眉。 “没错。”刘丽神情迫切，“我知道你没死的时候也很震惊，你一定有不同之处，所以我认为你肯定有摆渡人的联系方式。” 倒是个机灵的女生，方野目光微凝，兜里的手机微微震动。 他把手机听筒放在耳边后，面色一变，随即摊开手。 “蓝原，你听到了，怎么办？” 早已蹲在方野家楼下那棵大树上的蓝原眉心跳了跳，这小子连我蹲守在这也能感知到吗？ “什么？”刘丽愕然，“蓝原是谁？” “喏，树上那位，就是你想找的摆渡人。”方野抬起下巴。 簌簌—— 一阵树叶飘落，蓝原气急败坏地从树上跳了下来。“说！你怎么知道我在那，你是不是骗大家，你其实根本就不是盲人！” “我可没有骗人。”方野一脸无辜地举起手机，“乔刚刚告诉我的，说你蹲在我家门口保护我。” “嘁。” 蓝原冷哼一声，心中一惊。 一双手已经握住了她的手掌。 “你是摆渡人吗？！求求你帮帮我吧！ 不然......不只是我，我们学校，还会死很多人。”刘丽抹了把眼泪。 “对啊，帮帮她吧。”方野在一边起哄。 蓝原狠狠地瞪了一眼方野，看着刘丽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心中又软了下来。 “作为摆渡人当然有清除’厄‘的义务，你的事情我知道了。” “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有情况随时通知我，我明天就来处理。” “谢谢，谢谢！”刘丽泣不成声。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蓝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你还是面冷心善的那一挂，那......我只能在这里祝你明天顺利咯。”方野摆了摆手。 “等等！” “干嘛。” “明天你和我一起去。”蓝原面无表情。 “看样子你也不打算通知其他人和你一起，万一我有个闪失怎么办？” “你躲起来不就好了，你不是能感知到’厄‘吗？当然要和我一起去，万一她那室友只是个普通的杀人犯呢？”蓝原轻描淡写。 “哦。”方野一脸郁闷。 次日下午，吴城丽泽女校。 “妈，今天我要去找朋友，不用等我吃晚饭了。” 方野发出一条语音消息，背着包一脸不爽地站在一栋楼的天台上，“怎么这么慢？” “急什么。”推开天台大门的蓝原不慌不忙，从包里拿出两套校服。 “换上。” “什么东西？”方野看着那衣服心中一跳。 “她们学校的校服。” 方野一脸为难地接过校服，摸了摸，“怎么还是女装？！” “那当然啊，人家是一所女校。” 方野闭了闭眼，一切都是为了配合摆渡人的工作，通过这件事，就能坐实自己能够观测到’厄‘的能力。 他结束了对自己强烈的心理暗示，随即深吸一口气。“你确定在这里换？！” “不然呢？就你身上的那几两排骨，你还怕露出来？”蓝原很嫌弃，手上的动作丝毫没停。 ”你真的没叫其他人？“ “她们都去执行别的任务了。” “哦。” 随着蓝原的百褶裙落地，他墨镜下的双眼差点掉了出来，不是？！虽然自己表面上是一个盲人，也不代表自己真的瞎了啊！ 只不过......蓝原裙下穿着一条黑色安全裤。 那修长紧实的大腿外侧，居然绑着好几把精致小巧的蝴蝶刀和一个无线通讯器。 “这个假发也别落了。” 听闻，方野挤出一个微笑，“不要欺人太甚。” “反正你自己也看不见，怕什么？”蓝原轻哼一声，直接一把套到了方野头上。“这是一所全封闭式的女校，进去后别说话，不要被发现了。” “......” “有一种人妖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看着方野此刻的造型，蓝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什么玩意？”方野瞟了一眼玻璃门里的自己，眼前一黑，意料之中的惨绝人寰。 但没法表现出分毫，只能生生的咽下这口气。 看来得找个时候，让自己的失明意外‘康复’了。 学校被夕阳的橙色光辉笼罩。 放学后校园里还有零零星星的学生走向校外。 “我们还不走吗？” 随着大门被门卫关上，锁链相撞的沉重声音在校园回响。 方野站在天台上，看着逐渐降临的夜色忍不住看向蓝原。 蓝原目光沉静，站在原地，并没有回应方野的话。 下一秒。 她左边的瞳孔闪烁出一抹暗色金芒，在深蓝天幕的衬托下愈发明亮起来。 仿佛一簇金色火焰，在她的眼眶里熊熊燃烧。 第12章 招鬼 这是……什么序列能力？看着模样妖异的蓝原，方野心里打起了鼓。 “教学楼。”她皱着眉轻声念出这个信息后，左眼的炽烈金色缓缓变淡，直至消散。 “走吧。” “你刚刚做了什么？教学楼是什么意思？”方野试探道。 “观测一下她们在哪。”蓝原神情冷淡，酷得稀烂。 “这是你的序列能力吗？” “嗯，准确来说，是神明契约者。” 方野悚然一惊，神明契约者？ 难怪乔叔让蓝原来保护他。 整个楼道光线昏暗，蓝原不知道在哪找了一根绳子，让方野系在手腕上，她自己则攥着另一头。 两人一前一后穿梭在楼梯间内。 “哎哟。” 方野整个人撞在突然停下脚步的蓝原身上。 “你干嘛突然停下来。”他揉了揉吃痛的下巴。 “就从这里直接跳过去。”蓝原环视一周，拉开二楼楼梯间窗户的栓销，高大的围墙将两所学校隔开，另一边就是他们今晚的目的地。 “呵呵，你是觉得我这个盲人能跳远是吗？” “我背你。” “什么？！你怎么可能背着我跃过这么高的围墙，到时候别给我摔死了。”方野义正词严的拒绝了，一个女孩来背她，像什么样。 “别磨叽。”蓝原嫌弃道，蹲下身后补充了一句，“不管是序列者还是神明契约者的身体素质，就算在第一阶段都高于普通人数倍。” 方野看着面前散着一头长发纤瘦且高挑的背影，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好吧。” 蓝原果然背着方野，轻松跃过了围墙，身影一掠而过。 “蓝原，情况怎么样了？”乔的声音从蓝原腰间传来。 “我观测到地点了，现在刚进学校。” “记住你们的任务，只需要调查，情况不对立即撤退。” “知道。”蓝原切断通讯，将其绑回腰间。 “我还以为你是私自行动呢。”方野挑眉。 “有你在，我怎么可能不向乔叔报备？”她转头看向方野：“这次我们主要的任务，是查明那个学生的死亡是否和‘厄’有关，多余的事，别做。” “就算是低级‘厄’，也不是我们两个人能应付的。” “‘我可做不了什么，不过，厄’这么强吗？”方野神情古怪，不由得想起了许安，还不知道那老小子是什么等级的‘厄’呢，改天问问他。 他跟着蓝原跳下围墙，目光从蓝原寻找着教学楼的背影，转向周围。 他们现在所处的区域，是一片宿舍区。 “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应付，如果还要保护你就不行了。”蓝原撇撇嘴，抬头看向楼栋旁的排列号码。 听闻方野脸一黑，并没有作声。 “尊老爱幼，帮助残疾人，是我从小就学习的思想，反正，这次的任务只是调查一下，不一定会有‘厄’出现。” “我怎么觉得，你话变多了？” “放屁。”蓝原转过头，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 两人从小树林里穿行而过，随即躲在教学楼下的灌木丛里。 “这都蹲多久了，你是不是观测错了？”两人已经在灌木丛里蹲了半个小时，要是有人看到，估计还以为有人在随地大小便呢！ “少废话。” “哦。” 两人面前的教学楼一片昏暗。 十分钟后。 四楼的烛光一闪而过，蓝原快速锁定了位置。 408号教室。 蓝原依旧选择背着方野，飞快地从外面跑进走廊，大步跨上楼梯。 顷刻间就躲在了门外。 “你一会到另一间教室等我。”她轻吐一口气。 “知道了。”方野撇撇嘴。 蓝原微微探头从教室门上的玻璃窗看去，室内此刻坐着四位女生，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根燃烧的蜡烛。 她们面容青涩，四人一个身形微胖，一个戴着黑框眼镜，一个高挑，一个普通。 其中那位戴着黑框眼镜的赫然就是刘丽。 方野眯着眼随即一惊，他只感觉耳边一热，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你想知道她们在做什么吗？”蓝原附耳轻声说道。 “做什么？” 她又探头看了好一会，摇摇头，“她们在玩招鬼游戏。” 方野浑身瞬间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下意识就想逃离这里。 咦？我为什么怕鬼，方野迷茫了一瞬。 他怕鬼？ 蓝原看着脸色骤然惨白的方野，神情古怪，方野此刻的反应让她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个在鬼屋抓着女生尖叫的胆小鬼少年黎鹿。 两人，有些地方甚至有些相像。 方野和蓝原躲在教室门外，看着烛光映在四名女生的脸上，颇有几分诡异之感，她们神情各异，嘴张合着声音很小，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随着室内摇曳的烛光突然一下熄灭，蓝原的视线陷入一片如墨的漆黑之中。 黑暗中，方野瞳孔地震。 这几个老妹的招鬼仪式该不会真的成功了吧。 蜡烛怎么突然黑了？ 方野的额头上瞬间出了一层薄汗，刚欲起身，便被一只手抓住。 蓝原那双冷静的凤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你要是害怕就先过去吧，反正也看不见。 此刻，教室门却被猛然拉开，幽幽的女声从两人头顶上传来。 “别躲在外面看了。” ...... “阿野今晚会晚回家，得给他把菜放到冰箱里。”方妈一边碎碎念，一边收拾着家。 她像是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走进方野的房间窸窸窣窣地翻找起来。“那些不要的书得收起来，不然太占地方了。” “这老头子，走了还留一堆书。” 方妈絮絮叨叨，拿着鸡毛掸子麻利地擦拭着那些书上的灰尘。 突然一个黑色笔记本，从书架的夹缝中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我家阿野什么时候还有写日记的习惯了？”她疑惑地翻开笔记本，心中一震。 【今天是爸爸的头七，都怪我没用....】 【官方通报他死于一场意外，我知道那并不是意外。】 【那晚，我看见一扇巨大的黑门悬在城市中间，好奇怪，周围的人都看不见，是幻觉？还是我的精神不正常？】 【我看见人.....能够使用奇怪的能力，以及那些奇怪的怪物，我听见了....他们名为，摆渡人。】 【爸，我和妈很想你。】 方妈眼眶微红，颤抖着手往下翻着。 除了第一张愈发潦草的字迹，笔记本之后所有的页面，都被黑色水笔密密麻麻地涂满，缭乱的线条组成了一团团乱麻。 看上去...更像一只只空洞的瞳孔。 直到方妈翻到了最后一页。 【我和灾厄签订了契约。】 【这个世界没有神。】 第13章 四角游戏 吴城丽泽女校。 傍晚八点半。 被发现的两人很快就被“请”进了教室。 方野坐在椅子上，表情生无可恋。 好一场酣畅淋漓的出师未捷身先死。 “看起来好像就是我们学校的。” “我们学校，怎么会有残疾人？” “你们两个是想和我们一起玩吗？还是想偷偷给教导处告状。” 面容普通的女生和身形微胖的女生率先开口。 刘丽偷偷看了一眼两人，有些不清楚状况，显然不明白为什么蓝原会让她，组织这场‘招鬼游戏’。 然后还被发现了。 “呃...我们就是路过好奇。” 听见蓝原蹩脚的理由方野眼前一黑，信你才有鬼，他目光一转。 原来他们刚开始就被发现了。 看着烛光中，窗户上清晰的倒影他顿时了然。 “好奇？那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教学楼？”面容普通的女生凝视着蓝原那张美丽的面容，语气厌烦。 “那...那要不你们玩！我男朋友还在给我发消息呢！说今天要给我通视频。”高挑的女生打断了她，拉起另一个微胖的女生。 “王乐乐，刘丽，这次就不陪你俩，我和阿清先回宿舍等你们！” 被称作阿清的微胖女生连连点头 。 本来她们是一个宿舍的，前段时间和她们关系好的一个室友死了后，被这两人强行拉来玩这劳什子招鬼游戏，说是可以把她招回来。 “曲颖，你要是害怕就走吧，拉着阿清干嘛。”王乐乐冷冷地抓住阿清。 “你！你问问阿清想不想玩，吓死人啊！”曲颖瞪着面容普通的王乐乐，又把阿清拽了回来。 “我不想玩，我害怕。”阿清肉肉的脸上满是惊慌。 “让她们走吧，反正人也够了。”刘丽看着拉着阿清慌不择路离开教室的曲颖，黑框眼镜下的目光似笑非笑。 啊，要和她们一起玩招鬼游戏啊？ 方野顿时无语，我都是个盲人了，你们还不放过我。 蓝原眼观鼻鼻观心，显然不打算再理会方野。“那你们在玩什么呢？” “四角游戏。”王乐乐回应。 “嗯，很常见的招鬼游戏，那开始吧。”蓝原面无表情。 “我看不见也要玩？”方野尽力把自己的嗓子压尖压细。 一边的王乐乐和刘丽神色疑惑，这女生声音怎么这么难听。 蓝原颔首。 窗帘拉上，蜡烛熄灭。 四人很快按照规则站到了教室的四个角落，依次为王乐乐、刘丽、方野、蓝原。 蓝原走过来拍了一下方野的肩膀，咳嗽了一声。 方野摸索着墙壁，往前走拍了一下刘丽的肩膀，如法炮制地夹着嗓子咳嗽了一声。 几人转到第二圈后，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那王乐乐松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虽然自己是被刘丽拉着过来玩，但看来只是民间传说罢了。 “咳。” 随着第三圈的咳嗽声自身后响起，方野扯了扯嘴角。 这不是蓝原的声音。 她人呢？ 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感受到身后被什么拍了一下，方野现在很无奈，但却不能轻举妄动。 在这样安静黑暗的环境下，感官被无限放大，血腥味自黑暗中逸散，方野有种脚下都开始变得滑腻的错觉。 等等，血腥味？ 他硬着头皮向前走，拍了拍刘丽的肩膀。 不！不是这个手感，这个肩膀显然更加厚实。 这是？ 已经离开的阿清！ “啊！不玩了！”方野只听见王乐乐惨叫一声，冲过去拉开窗帘。 细碎的月光洒落进教室，在森冷凄美的冷光中，方野看见了整张脸皮被直接剥下的阿清。 她站在角落，脸上止不住咕咕噜噜冒着血泡。 听到这道惨叫声的刘丽惊诧地转过身，看见了模样凄惨的阿清。 尖叫自教室传出，回荡在空荡的校园里。 方野扫视了一圈，蓝原已经消失不见。 一个血肉堆积的人脸怪物攀附在天花板上，阴森森地注视着教室内的三人。 那张人脸赫然就是曲颖。 “果然就是你杀了小语。”刘丽故作镇静地看向曲颖化作的怪物，心中止不住震颤。 这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又和医院那天不一样？ 王乐乐一脸恐惧，跌坐在地，不愿意相信这个朝夕相处的室友居然是怪物。“没想到你连阿清都杀，你们两个不是关系最好吗？！” “呵呵，不是你们要一起玩吗？”曲颖扭曲着身体，面容狰狞。 刘丽面色阴晴不定。 自从上次找到方野，请求蓝原协助后。 她选择将这件事告诉了王乐乐，虽然王乐乐和大家关系都很淡，但听到这件事后也是吓得不轻，决定一同协助自己。 和曲颖关系更好的阿清她则避而不谈，因为两人也有是同伙的可能。 本来是商量后和王乐乐演一场戏来试探曲颖，毕竟大家朝夕相处，而且也只是她个人的定论。 没想到这样试探下来，曲颖还是忍不住动手了。 “你为什么要杀小语和阿清。”刘丽推了推眼镜。 “因为她看得见那扇门！”曲颖阴森森地咧开嘴，“至于阿清，顺手的事，反正，你们都会死在这里。” “门？”刘丽和王乐乐相视一眼，心中疑惑。 方野眯起眼，不动声色地朝教室角落靠去。 果然有‘厄’潜藏在女生寝室，那她们另一个死去的室友，估计就是初觉醒的序列者了。 不过，目前看来‘厄’的形态不只是许安那个模样。 曲颖没有再回答两人的问题，而是挥起身体上的血肉触手向两人刺去。 “快跑！乐乐。”刘丽见曲颖毫不犹豫地攻击而来，一把推开了王乐乐。 她面上一片惨淡，不知道说自己运气好还是差，不管是去医院还是在寝室都能接连撞上两只怪物。 太莽撞了吗...她面色惨淡，回头看向藏在柜子里正在录像的手机。 砰—— 玻璃瞬间被撞碎，少女如墨的黑发自夜空飞舞。 她左边凤眸氲着淡淡的金芒，两把闪烁着寒光的蝴蝶刀在纤长的指尖转动，瞬间切断了曲颖的血肉触手。 “属类蛊，低战‘厄’，准备清除！” 第14章 副作用 “你是？！” 在场几人同时叫出了声，王乐乐惊诧地看着从窗外窜入的蓝原。 不是，这个少女难道一直不在房间吗？ 蓝原一把摘下腰间的通讯机抛到方野怀里，“你去和乔说明一下，我现在没空理他。” “喂，乔叔？” “你们俩现在马上撤退！” “可是...”方野犹豫了一下，如果她们现在直接走人的话，剩下的刘丽和王乐乐必死无疑。 不对，死了就死了，关他什么事？ “别可是了，这是一只刚刚进行转蜕的中战‘厄’！”乔沉声道。 “中战？中等战力的意思吗。”方野顿时回想起蓝原说的话，低战‘厄’尚且难以应付，更别说中战了。 他定睛看去。 场上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随着曲颖那血肉挤压的身躯膨胀，不知不觉已经占满了半间教室，形态和当初的许安天差地别。 本还略微占据上风的蓝原，也逐渐吃力起来。 “中战吗...”她显然也听到了乔的声音，脸色沉了下去。 因为她本就不是擅长战斗的类型，低等尚且有一战之力，中等…… “现在离开这里，我可以放过你们俩。”曲颖附着在上的人脸幽幽地吐出这句话。 序列者，虽然让她垂涎欲滴，但并不好对付。 刘丽和王乐乐面色一变，她们到底多大仇多大怨！这是要把她们整个寝室赶尽杀绝的节奏啊。 “你们两个立刻离开！”乔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攥着通讯机，目光深邃。“以方野的安全为第一事项。” 在接到蓝原的第一条指令后他便派出了蓝牧前往。 因为蓝牧所处的大学位置，目前离她们是最近的。 既然这件事与‘厄’有关，还是一只中战，当下最优判断就是先行撤离，才是最为稳妥的方法。 蓝原回头看了一眼满脸惊慌的刘丽和王乐乐，咬着牙向门外跑去。 “方野！我们先撤！” 曲颖满意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这下，就没人能打扰我们的游戏了。” 蓝原在楼道里止不住地喘息着，鲜血顺着手臂滴滴答答地淌落在地。 中战‘厄’确实与低战‘厄’的实力相差甚远。 如果耗下去，今天她们都会死在这里。 “方野，不是我不想救...”蓝原转头，表情一滞，身后竟空无一人。 只有一个被切断频道的通讯机安静地待在地面。 蓝原神情呆愣，一个愚蠢的想法自心头升起，他该不会回去救她们了吧？ 408号教室内。 咦？我怎么回来了？ 方野杵着导盲杖，傻傻站在门口，与教室内的两人一‘厄’面面相觑。 他似乎不受控制地跑了过来。 “既然回来就别走了。” 曲颖陶醉地大叫，她的身躯冲破教室，挤到走廊之上，猩红的血肉身躯在月光下滚动，挤压，反射出奇异的光芒。 “谢...谢你回来救我们。”被束缚的刘丽脸色苍白，神情感激，脸上的黑框眼镜也不知道被打掉到哪了。 果然，这个少年还是像当初在医院一样。 为了拖延时间让她一个人先走。 旁边的王乐乐同样也是伤痕累累。 几人的双脚都已经陷进曲颖的庞大身躯里，连保持站立都无比困难。 “好难受，我要呼吸不过来了。” 沉重的压力自曲颖的身躯上传来，不断挤压着王乐乐和刘丽，发出嘎吱作响的骨裂声。 看着两人溢出鲜血的嘴角，方野扯了扯嘴角，顿时就被两条触手缠住倒挂在天花板之上。 随着墨镜掉落，方野闭上了眼。 现在，还不能暴露自己不是盲人。 他死死抓着缠绕在脖颈之间的触手，一脚踹在曲颖的脸上。 “你回来干嘛！”去而复返的蓝原咬着牙，一个漂亮的旋身，切断了束缚着刘丽和王乐乐的血肉触手，抓着两人向后退去。 “跳下去。” “咳咳...什么？”刘丽和王乐乐感受着胸腔涌上的新鲜空气，不住地咳嗽。 她一把抓起两个女生的衣领，三人靠在窗户边缘在惯性下一同向后倒去。 啊—— 随着一阵尖叫，沉闷的响声自楼底传来。 看着逃离的三人，曲颖目光猩红，身躯蠕动膨胀间形成了一座血肉牢笼，将方野禁锢其中。 “先吃了你也不迟。” 方野站在其中，嘴角抽搐。 ...... 随着一阵轰鸣声，蓝牧停下机车，扫视了一眼躺在其上气息微弱的两位女生，初步判定这两人已经全身多处骨折。 “咳咳——哥，方野还在里面。” 蓝原站在刚刚她从体育仓库拉过来的软垫之上，晃着晕乎乎的头。 蓝牧一双凤眸阴沉如水，盯着四楼那间密不透风宛若鬼蜮的教室，动用【空间折叠】，他居然也无法穿透那层血肉之壁。 “你先把这两个女生送到医院。” 蓝牧提着身后黑绸包裹的长刀，话音刚落，下一秒已经出现在走道口。 随着黑绸滑落，一道漂亮的刀光划过，那道血肉之壁被破出一道巨大的裂缝，随即迅速地合上。 蓝牧轻吸一口气，手腕转动，刀光交错，如同一个推土机一寸寸地从走廊逼近教室。 曲颖现在心情也很不好，在学校蛰伏这么久，没想到还是被守护者发现了。 方野一把抓住刺向他心口的猩红长鞭，上面锋利的倒刺把他的掌心刮得血肉模糊。 他被猛地砸落在地，顿时眼冒金花，胸口一阵气血翻滚。“痛痛痛...” 他的眼，并不能驱使所有‘厄’。 只有许安那个形态的，才能为他所驱使。 但他逛遍了整座吴城，也只感知到一位许安。 方野咬着牙，摇晃着站起身。 为什么？他为什么在做这种愚蠢的事情！明明可以一走了之的。 脑海中，那个少年清澈的双眸一闪而过。 难道因为吸收了黎鹿的能力，所以被他的性格间接影响了？他的能力还有这种副作用吗？！ 方野阴沉着脸，思绪不定。 一条呼啸而来的血肉长鞭直接将他击飞，随着身体与水泥墙壁的撞击他闷哼一声，缓缓滑落。 “不自量力。”曲颖看着再次爬起来的方野，神情轻蔑。 过家家的游戏，是时候结束了。 “小方！” 随着两道刀光划过，蓝牧瞬间出现在方野面前，四五条激射向方野的猩红长鞭齐齐断裂，切面平整光滑，即便脱离了曲颖的身体，还在地上不断地蠕动。 “方野？” “不太妙。”蓝牧拿起通讯机，紧皱着眉。 “打不过就逃走。” “...你可真小瞧我！” 第15章 爆炸 蓝牧身形一顿，提着长刀踩着曲颖的身躯躲开了她不断扫荡而来的触手。 他发现曲颖的攻击速度越来越慢了，甚至不用动用【空间折叠】，光凭他高于常人数倍的身体素质都能够躲闪开曲颖的攻击。 “看来，形成这么庞大的身躯对你的消耗也是相当之大啊。” 蓝牧不打算再拖延，一阵诡异的空间波动泛起，他瞬间出现在曲颖那张人脸的正前方。 随着手中长刀高高抬起，斩落。 曲颖庞大的身躯在她尖利的惨叫声中被一分为二，她并没有死亡。 她的身躯如同某种螺类，迅速缩水，直至变成正常人大小。 但她的手臂，赫然化作锥形血肉节肢。 此刻蔓延到走廊，以及包裹住教室的血肉之壁瞬间化为一摊阴影，汇聚到曲颖的脚下。 空气中蔓延着浓烈的腥臭味。 锵锵锵—— 在短短的三秒内，刀光剑影中，蓝牧已经持刀和曲颖的节肢碰撞了将近十几次。 蓝牧轻喘着气，身上脸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虽然不严重，但他显然没有想到一只中战‘厄’临死反扑如此难缠。 曲颖神情怨毒，左手被直接截断在地，骨碌碌地滚到一边。 “序列者......序列者序列者！”曲颖尖叫着，神情癫狂，严重的伤势让她现在的身体极度渴求序列者的血肉。 “你......好香啊！” 蓝牧一脸厌恶，再度提刀。 “我要杀光你们这些该死的序列者！”曲颖神色狰狞，浑身爆出大片腥臭浓烈的血雾，教室内一片猩红，她仿佛即将要释放什么终极大招。 看着打算和他拼死一搏的曲颖，蓝牧步伐一晃，身形飘逸，手中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成的长刀带着势不可破的刀光斩击而去。 这一刀，是绝杀！ 在与节肢接触的瞬间，蓝牧一愣。 这手感不对，打空了吗？ 不。 曲颖逃跑了。 逃得很果断。 她如同骄阳下的白雪，瞬间融化成一摊暗影，藏匿于黑暗中消失不见。 站在原地的蓝牧嘴角抽了抽。 没想到嘴上叫得起劲，跑得也这么快。 “不追吗？”方野捡回了墨镜，脸色苍白，胸口的闷痛已经缓解了不少。 “不追了，‘厄’能藏在阴影里，很难追踪。”蓝牧轻吐一口气，随即挑眉看向方野，“你小子不赖嘛，自己都这样了还敢回来救她们，难不成你好英雄救美这一口？” “......” “乔叔，那只中战‘厄’跑掉了，可不是我没使全力。”蓝牧掏了掏耳朵，懒洋洋倚在窗边。 “先回...” 轰隆—— 剧烈的爆炸声从蓝牧通讯机传来，他的瞳孔猛然一缩，“乔叔？” 兹拉—— 失去信号的通讯机传来一阵咝咝电流声，蓝牧神色惊疑不定地从耳边拿开。 “怎么了？”方野问。 “回皇冠。”蓝牧来不及解释， 吴城高架桥。 一辆红色的赛摩疾驰在上。 蓝牧神情冷凝，嘴唇抿成直线，一头黑发在风中狂舞，挂在车尾的头盔都顾不及戴上。 在他的身后紧随着一辆出租车。 “师傅，再开快点！”蓝原急切地催促着驾驶位上年龄大约三四十岁的中年司机。 司机大叔看了眼后视镜眉目锋利，紧闭双目脸上带伤的方野。 又看了一眼前面骑着摩托，模样俊美的蓝牧，忍不住腹诽：不知道又是哪个富二代抢了别人女朋友。 现在的小年轻玩得真花。 “小姑娘，我已经开得很快了，再快超速就要罚款扣分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够吗？”蓝原瞪着凤眸，一沓红色钞票甩到了他的副驾驶上。 “好嘞，您俩坐好，我可是被业界称为吴城第一车神！”司机大叔虎躯一震，速度顿时提高了不少。 “到底什么情况？”方野蹙眉。 嘭—— 剧烈的响声自几人前方响起，蓝牧瞳孔一缩，猛地一摆车头，一个横向漂移停下赛摩。 桥面上瞬间擦出深深的黑色轮胎痕迹。 滋—— 司机大叔用力踩下刹车，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被砸出巨大坑洞的高架桥。 一时间灰尘滚滚，浓烟四起。 “来得这么快吗？”蓝牧死死地盯着面前，从身后拔出长刀。 随着烟雾散开，其中缓缓地浮现出三道人影。 “哎呀，真的是让我们好找。”一个身形高瘦，面色蜡黄的男人率先走了出来。 他的相貌属于丢到人群中，一眼就找不到的存在。 此刻他的五指宛若熔岩，一片焦褐之色下泛着淡淡的红光。 “乔那边的爆炸是你干的？”蓝牧面沉如水。“第167号序列【爆炸】持有者金。” 在加入摆渡人后，他们所上的其中一课，就是背下潘多拉组织已知的所有序列者名字长相，以及序列能力。 除了潘多拉那十位主教，大多他都熟记于心。 不过，为什么潘多拉的人这次会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难道...发现了什么吗？ “是我，你又能怎么样呢？”高瘦男人金摊手。 “不知道，又是什么东西把你们潘多拉这群鬃狗吸引过来了？也不懂这次派你们几个序列号靠后的杂鱼来有什么用。”蓝牧撇撇嘴，率先嘲讽。 但他的心里却打着鼓。 虽然他们这边也是三个人，但是自家妹妹蓝原对人战斗力基本为0。 方野更不用说了，除了那感知‘厄’的特殊能力，就是一位普通的盲人少年。 高瘦男人正欲发作，肩膀上搭上一只宽厚的手掌。 “别和这小子废话，当下带走第一席的主教大人说的那位才是第一任务。” 一名身形高大壮硕如熊的络腮胡男子出现在他身后，声音也如人一般浑厚。 第一席？蓝牧皱眉。 泰山，他的能力是259号序列【大幅提升】。 “好久不见，蓝牧，神明序列之下众生平等，这句话我应该已经用我的刀教过你了，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爱说大话啊。” 等到看清两名男子身后一位身形瘦弱的白发少年时。 蓝牧面色骤沉，手中的长刀一紧。 “曲疯。” 第16章 高架桥混战 那名白发少年似乎是患有先天白化病，除了满头白发，连瞳孔睫毛都是极浅的颜色，他的脸上至少有四五处地方都穿着孔，肤色斑驳。 此刻曲疯神色兴奋。 目光在出租车上的蓝原和方野间不断飘忽。“我们首席主教大人想要的人是谁呢？” 还没等蓝牧回过神，曲疯手里已经倒持一把匕首朝出租车疾驰而去。 他的能力是第212号序列【伤势共享】，本来是个偏被动的能力，但是持有序列的他本人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还没等曲疯的匕首刺到蓝原面前时，蓝牧已经进行了瞬移。 长刀一摆，震开了他的匕首。 “这里可没有你们想要的人。”蓝牧冷冷地看着他。 曲疯左腿发力，晃了一个假动作躲开了蓝牧的刀，随即一记暗拳打在他的腹部。“序列排第89的守护者，也不怎么样嘛。” 曲疯笑容挑衅。“还是说窝在摆渡人当一个废物，你的序列开发度还没到20%？” “放屁！”蓝牧来不及感受腹部传来的钝痛，一刀逼退了冲过来的壮汉泰山。 “速战速决！”泰山一声怒吼，在【大幅提升】下本就壮硕的身躯愈发高大。 他两米多的身体像一个人形坦克，急速撞向载着方野和蓝原的出租车。 “这是在拍电影吗？”司机大叔喃喃。 一阵空间波动能量泛起，蓝牧瞬间出现在副驾驶，他一脚把司机踹下车后，随即转身揽住了方野和蓝原。 吱呀—— 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那辆出租车在泰山和高架桥栏杆的挤压下，车身严重变形，像一个被捏扁的罐头。 车头大幅凹陷后，驾驶座的安全气囊随之弹出。 “我...我的车！”司机大叔瞪圆了眼，对比面前大汉不似常人的状态，他更在乎他的车被损坏了！ 蓝牧双指夹着一张卡丢到司机怀里，“里面的钱足够赔偿你的车，没有密码。 现在，马上离开这里。” “哦...好！”司机大叔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向高架桥另一端跑去。 他似乎被卷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哎呀，你怎么只会用空间折叠逃跑啊，真像一只老鼠。”曲疯舔了舔嘴唇上的钉子，视线转向另一边喘着粗气的蓝牧三人。 蓝牧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他盯着逐渐逼近脚步的潘多拉三人，心中想法瞬息万变。 这是他第二次带人使用【空间折叠】，但和第一次不同的是，这次他带上了两个人，比想象中的消耗更加巨大。 “你带着方野先走，我垫后。”蓝牧压低声音。 “可是我不会骑摩托。”蓝原一愣。 “你骑上就会了，和骑电动车没什么区别，赶紧走！”蓝牧猛冲至泰山面前，一刀在他的胸口处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 在【大幅提升】下，泰山的肌肉密度已经达到一个相当夸张的程度。 这一刀，仅仅只是划破了表层的皮肉，不过和蓝牧在二十分钟前，和中战‘厄’曲颖战斗过也有关。 他这刀，大打折扣。 “你在给我挠痒吗？”泰山面色阴沉，一把抓向蓝牧脖颈，却抓了个空。 蓝牧俯身扬刀，下一秒已经出现在高瘦男人身后。 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一直未加入战斗的金。 他的【爆炸】能力太过针对当下的局势，如果封死了高架桥的路。 那他们几个今天真的会栽在这里。 金显然没反应过来蓝牧的目标会是离他最远的自己。 他一声闷哼，刀尖从他腹部穿透而过。 “第一个。” 蓝牧吐出一口气，拔出刀身，一脚踹倒了嘴溢鲜血的金。 “真是废物。”曲疯耸耸肩，对于金第一个倒下并没有什么意外。 猛烈的拳风已经袭直蓝牧面门，是泰山的攻击。 哐当—— 伴随右手剧烈的刺痛，蓝牧手臂一阵痉挛，手中的长刀掉落在地。 他都不用看已经知道自己的右手废了。 是曲疯的能力。 在干扰下，蓝牧还没来得及使用【空间折叠】，泰山势大力沉的一拳紧随其后将他狠狠地砸飞出去。 蓝牧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在半空的他，同时也看见了面无表情的曲疯转动着手里的匕首，被他自己挑断手筋的右手垂在身侧。 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疯子！ “哥！”蓝原骑在红色赛摩上，刚欲拧动油门，看着被一拳击飞的蓝牧瞳孔一缩。 她的左眼瞬间燃烧起一簇炽烈金色，从赛摩上一跃而起，冲向打算补上第二拳的泰山。 方野很无奈，面前的敌人估计就是乔提过一次的潘多拉了。 看上去就很强的样子，不能先跑路再说吗？ “神明契约者？”感受到面前这股来自本能的沉重压力，泰山一愣，拳势一转击向蓝原。 “难道主教大人想要的人是她？” 但蓝原仿佛早已看透了泰山的动作轨迹，没有选择与他硬撼。 一个灵巧的闪避，她抱着蓝牧翻滚几圈离开了泰山的攻击范围。 “这个站在摩托车旁边的小子也一起抓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曲疯已经笑嘻嘻地出现在方野身旁。 付出一条手臂已经是他为这次任务做出的最大牺牲了，他可不想蠢到像金一样。 “咳咳，不是让你带着方野走吗？！”蓝牧脸色苍白，目眦欲裂。“你不知道方野的能力，对于目前的摆渡人有多重要吗？！” “可是你要被打死了。” 蓝牧沉默咬牙。 确实，他太弱了。 可能真的如曲疯所说，在吴城主队的这段时间他懈怠了不少。 自己已经不是那个曾经在四季评级考核试炼中，拿过s评级的摆渡人了。 “盲人？”曲疯左手拎住方野的衣领，面色好奇地打量着他。 “主教大人是不是要那个神明契约者女孩啊。” “我也不知道，把两个人一起抓走带回去不就好了。”泰山挠挠头，声线沉闷。 “喂，自说自话有意思吗？” 方野幽幽地抬起头。 黎鹿的影响已经让他够窝火了，现在还要被这些人挑选来挑选去，真当自己是菜市场买白菜随机赠送的葱啊。 曲疯惊愕回头，高温瞬间将他另一只左手烧灼得焦煳一片。 “这是...序列能力？！” 第17章 灼热? 曲疯神情阴森地向后退去，这盲人也有持有序列能力？ 吴城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号摆渡人？ “滚开。”方野冷冷开口。 曲疯现在心情很差。 只不过是一个拥有序列能力的盲人小子，还敢这么对他说话？！ 第一席主教大人想要的肯定是蓝牧的那个妹妹，毕竟是吴城摆渡人唯一的神明契约者。 “优先带走那个女孩！” “什么？！”泰山一怔，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他一声怒喝，双手交叠握拳，携着狂猛的力道砸向少女。 蓝原神情微凝，不能让泰山砸到这里。 她的身后，还躺着失去行动能力的蓝牧。 “蓝原！别和他硬碰硬！”蓝牧艰难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虽然自己妹妹是神明契约者，但她的能力是最不擅长战斗的那一类。 少女转动着手里的蝴蝶刀，脚下激荡开一圈圈光粒，一时间仿佛踏空而来。 随着蓝原身形的移动，泰山泛起一抹阴森森的笑容。 看来曲疯说得这两兄妹感情很好，是真的啊。 泰山收回佯攻的拳头，猛地旋身，带着腰部的惯性，挟着狂猛的力量摆向后方蓝原的落脚点。 砰—— 蓝原双手交叉，身体蜷起，即便在空中做好了防御姿态，但这记甚至刮出音爆的摆拳随着她手臂骨裂声响起，她的身体像一颗炮弹一般，自地面滑过。 预测到了这次攻击，还是挡不住吗...... “喂！留一口气。”曲疯抓了抓头顶的白毛，虽然泰山的攻击没法一击必杀，但只要能重创她。 接下来，就能让蓝牧眼睁睁看着他的妹妹被带走。 想想都能让他兴奋无比。 “该死！”看见此景蓝牧愤怒地一捶地面，以他目前的开发度，序列在接二连三的驱使下，他的精神力已经被消耗一空。 无法再动用哪怕是一次的【空间折叠】。 摔落在地的蓝原脸上涌起一阵不正常的潮红，随即吐出了一口鲜血。 她的双手断了。 完了。 这是自蓝牧心里升起的第一个念头，乔那边率先遭遇了爆炸袭击，在高达十八楼的情况下，他不清楚乔是否能躲避开来。 至少，目前没办法支援到他们。 蓝牧眼中浮出了绝望之色。 泰山走过去，扛起蓝原。 而曲疯持起手里的匕首，不顾手上传来的灼热刺痛冲向蓝牧。 他张狂的笑声回荡在几人耳边。 “你们的性命，由我收下了。” “曲疯！”蓝牧双目赤红，正欲持起刀再度尝试【空间折叠】。 曲疯重重一脚踢向了蓝牧脸庞，蓝牧迅速将身体蜷缩在一起，护住要害。 他笑容狰狞，每一脚都狠狠地踩踏在蓝牧身体上。 “哥！”看到被打到几近昏迷，满脸鲜血的蓝牧，蓝原目光颤抖，眼眶发红。 曲疯随即抓起蓝牧的头发，强迫其抬头。 “看，你的好妹妹可是要被我们带走了。” “蓝.....原。”蓝牧勉强抬起眼，一片猩红的视线内，便是被泰山扛起，已然双臂骨折的少女。 “别哭，哥...会保护你。” 曲疯嗤笑，转动手中的匕首，刺向蓝牧的头颅。 浓烟四起的高架桥上，回荡着蓝原的尖叫声，少女的双瞳猛然亮起了炽烈的金色。 随着古老的气息升起。 扛着她的泰山面色一变。 下一秒。 一道带着熊熊火焰的绚丽刀光倒映在蓝原那金色的瞳孔中，划破了茫茫夜色。 瞬间斩断了曲疯的右手。 “方....野？” 蓝原不可置信地喃喃道，瞳孔里的金色随之缓缓消散。 他什么时候变成序列者了？！！ 少年戴着墨镜轻吐一口气，此刻他的后腰上，诡异的荆棘暗纹缓缓浮现。 顺着他的脊背，张牙舞爪地向上攀爬。 “差点忘了还有个瞎子摆渡人在场了。”曲疯捂着一时间被瞬间烧焦而没有流出鲜血的断臂，面色阴沉。 “你还有战斗能力吗？”泰山笑了笑，嘲讽之意溢出话语。 还没等曲疯发作，一阵高温席卷至两人面门，鼻腔间的空气瞬间都干燥了不少。 看到那直逼眼前的火焰刀身，泰山下意识松开蓝原，抬起手格挡。 他的手臂一麻，剧烈的烧灼刺痛感传来，虽然没有落得和曲疯一样的下场，但大片烧卷变焦的皮肉让他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 这些摆渡人真是没完没了。 都怪金挂得太快导致他们面临了2v3的局面，不然早就能结束战斗了。 “他真的是瞎子吗？”望着果断背起蓝原向后跃去的方野，曲疯惊疑不定。 “你什么时候获得的序列能力？” “好像是在丽泽女校那个时候觉醒的。”方野放下蓝原轻声道，眼下这个时机，透露出自己已觉醒的事实再合适不过。 “可是你看不见，对付潘多拉这两个人还是....”蓝原嗫嚅。 “你先带着蓝牧逃走。”方野说罢便再度挥刀。 他也想试试，光凭自己能发挥出多大的实力。 “小方是...序列者。”蓝牧艰难抬头，望着面前和曲疯交战在一起的少年背影心中激荡。“蓝原，他打不过的，你们俩赶紧走！” “走不掉了。”蓝原心中一片苦涩。 看着方野胡乱挥刀的阵势，曲疯心中微定，哈哈大笑起来。 “我就说嘛，一个瞎子能有多强，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看着将方野戏耍在掌间的两人，蓝牧双目通红。 ”我一定，一定要杀了他们！“ “看来，已经适应得差不多了。”方野擦拭掉嘴角的鲜血，掂了掂手中原本属于蓝牧的刀，喃喃自语。 存在于他身上，和神明契约者类似的暗纹作用到普通序列，似乎能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 那种感觉，有点像普通车辆安上了跑车发动机。 他站在原地，垂下了手中的刀。 “怎么，放弃了吗？我还没玩够呢。”曲疯转动着手里的匕首，目光阴森。 居然敢趁他不注意砍断他的手臂，他一定要把方野的四肢一个个卸下来！ 曲疯突然笑了，方野身后，泰山已然高高举起那辆严重变形的出租车，狠狠砸向了方野。 “完了。” 蓝牧目光灰暗，以这个距离和车的大小，即便提醒方野，他也躲不开了。 方野也笑了。 此刻他脊背后的黑红色荆棘暗纹逐渐蔓延，直到覆盖住他的半边身体，随着精神力的涌入变得滚烫无比。 而他此刻的力量，已经达到了能够负载的巅峰！ 高架桥上的几人只感觉，身边的温度骤然升高。 ...... “喂沈赐，蓝牧蓝原他们在高架桥上被截杀了！我们现在正在赶过去的路上。” 灼热的风吹拂进车内，阿焕手指向不远处惊声叫道，“乔叔你看！” “什么？” 乔抬眼看向窗外，瞳孔一缩。 高架桥上，一道炽烈的橙色炎柱宛若火龙！ 自桥面上咆哮而起。 直通天穹！ 甚至照亮了市中心那道高达百丈的漆黑狱门！ 第18章 结束战斗! 但那炎柱仅仅持续了短暂的三秒，便在黑夜中消弭。 “那是谁的序列能力？”阿焕惊疑不定。 乔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是黎鹿的第199号【灼热】” “怎么可能，那这得是第几阶段的【灼热】才能够有这么夸张的能量？” “不清楚，等我们过去就知道了。”乔再度踩紧脚下油门。 吴城一家医院内。 许安手持病历表，哆嗦着站起身，呆呆凝望着窗外远处染红大半夜色的火柱，神情狂热的伏跪在地。 ...... 高架桥上，泰山大半边身躯焦黑一片，沉闷的倒在地上，生死未卜。 这瞎子太古怪了，不对劲。 曲疯彻底傻了。 那辆变形的出租车，在砸向方野的那瞬间，就被自他身上爆发出的赤色火柱凭空融化。 消失不见！ 要不是他离得远，也会被那恐怖的高温席卷进去！ 蓝牧不住的咳嗽，缓慢挪开了遮住自己和蓝原的衣服。 现在，他连呼吸间都是一片灼痛。 不过，这份火焰能力，怎么感觉有些似曾相识。 “到底怎么回事？”蓝原已经摸不清目前的状况了，方野一个初觉醒的序列者，为什么能爆发出这么夸张的能量波动？ “不知道。”蓝牧迷茫的摇摇头。 方野所站之处，桥上的沥青都已经被融化开来。 ”只解决了一个吗。“方野皱着眉，一阵强烈晕眩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还是他第一次尝试将普通的序列能力，用所谓神明暗纹激发出来。 他杵着刀，顿时有些站立不稳。 “原来是强弩之末。”曲疯敏锐的观察到方野目前的状况，心放了下去。 那火柱威势看起来夸张无比，但应该透支了他所有的精神力。 “是我赢了！” 看到曲疯眼底的疯狂之色，蓝牧瞳孔一缩，”方野小心！他要再次发动【伤势共享】了！” “什么？”方野眉头一皱。 这个曲疯的能力真是有够无赖，这种能力居然能够一天发动两次。 “都给我死吧！”曲疯嚣张大叫，这是他达到第二阶段30%的开发度后，所突破的限制。 突然，一记重拳砸在曲疯的右脸，中断了他的【伤势共享】的能量逸散。 拳风携带着余力将他冲撞在身后的栏杆之上，曲疯嘴里瞬间吐出几颗带血断牙。 “还好赶到了。” 乔面无表情地转动着手腕，解开了衬衫前的两颗扣子，线条分明的胸肌若隐若现。 蓝牧松下一口气后，眼前一黑，终究是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乔赶来了。 那倒在后面浑身焦黑的泰山一声怒吼，从身后锁住了乔的脖颈，企图将他的喉咙直接勒断。 方野眯着眼，瞟到泰山原本躺着的地方多了一支针剂。 “大幅提升吗，这种战斗形式和我的无坚不摧还有些相像之处。” 乔身体下沉，身上泛起了硬质化的银色光芒，随即抬起手肘狠狠地击打在泰山的下肋，带着格斗技巧和无坚不摧的特性。 瞬间击断了泰山的三根肋骨！ 随着乔的扭身，他一个上勾拳精准击打在泰山的下颚后，这名高大如熊的壮汉喷出一口血雾。 直直倒在地上，断了生息。 一边，左手搀着蓝原，右手抓着蓝牧的阿焕，瞪着他那双带着浓重黑眼圈的眼睛，看着一时间风光无限的乔。 感觉到哪里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高大的身形笼罩住扶着栏杆的曲疯，面色冷沉，“潘多拉除了你们三个，还有哪些人来了吴城？” “你觉得我会说吗？”曲疯的面色逐渐泛起癫狂，刺向肚腹的匕首被乔一把抓住。 “乔叔小心！”蓝原惊呼。 看着嘴角露出笑容的曲疯，乔心中顿感不妙，猛地一脚踹飞了他，同时抬起双臂护住面门。 嘭—— 匕首在乔和曲疯之间产生了剧烈的爆炸。 看着场上瞬息万变的局势，几人满脸的始料不及。 随着爆炸的火光散去，乔的身形一阵扭曲，再次出现时便在另一头。 “咳咳，我没事。”乔一头金发杂乱，脸庞上染着硝烟的痕迹。 幸好在路上，他叮嘱阿焕随时提防，以免发生意外。 果不其然。 看着已经消失在高架桥上的曲疯和金，乔面色愠怒。 “那个【爆炸】序列者，是假死状态。”阿焕皱眉。 “这个傻大个怎么处理？” “烧了。”乔转头看向模样惨淡的蓝牧蓝原，神情愧疚。 “这次是我来晚了。” “放心，还没死呢。”蓝原扯起一个勉强的笑容。 “不过，那道火柱是怎么回事？”乔皱起了眉。 “方野在丽泽女校觉醒了，并且...被【灼热】选中了。”直到现在，蓝原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 “什么？！”阿焕一怔，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黎鹿的能力...选择了方野？” “那怎么会爆发出这么夸张的力量？这已经远远不止第一阶段开发度的实力了。” “我自己也不清楚，可能情急之下小宇宙爆发了？”方野含糊其辞。 “难道，序列的强度真的和信念度有关吗？”乔摸着下巴思索，不然这个状况确实没法解释。 “头好痛。”方野面色惨白，脚步虚浮，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地，被乔一把扶住。 虽然有装的成分，但有确实也是真的。 “不纠结这个问题了，我和阿焕带你们去治疗。”乔做出决定后拨通了手里的电话。 “等等！” “怎么了？”乔错愕。 “我就不去治疗了，除了精神力透支只有些皮外伤，毕竟再不回家我妈就要报警了。” “好吧，那我叫人送你回家，有不舒服的地方随时联系我。”乔接通了电话。“喂，我是朱火部门的乔，吴城主队在高架桥这边被潘多拉成员袭击，定位我已经发给你们了。” “这次，算我欠你的。”蓝原颤颤巍巍的走到方野面前，目光复杂。 要不是方野突然觉醒，阻碍了他们的攻击，她甚至不敢回想会发生什么后果。 “运气好。”方野摆摆手，“不过，我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几人看向方野。 “我的眼睛，好像复明了。” 第19章 妈，我看得见了。 方野身形鬼鬼祟祟，随着钥匙在锁芯里发出轻微的声音。 吱呀～ 推开门后看见客厅一片昏暗，他顿时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朝房间走去。 “阿野，你去哪了？” 客厅传来的声音让方野亡魂皆冒，三魂六魄顿时都少了一魄，就算在丽泽女校看见了那么多冲击力极强的画面，也没有把他吓成这样！ “哎呀！妈，你吓死我了！” “你这孩子，这么晚不知道跑去哪了，还怪我吓到你。” 随着灯光亮起，方妈坐在沙发上披着格子披肩，一脸的又好气又好笑。 看见方野满脸的伤她愣了愣。“阿野，你和人打架了？” “没有！一不小心踩空了。”方野一阵心虚，下意识摸了摸耳垂。 “怎么这么不小心！”方妈叹了一口气，回头翻起了医药箱。 随着酒精上脸传来的刺痛，方野一阵龇牙咧嘴，“不用了妈，我自己来就好。” “好好好。”方妈拢了拢披肩起身。“饿不饿？” 方野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吃葱油鸡蛋面？” “我就知道妈最好了。” “你这孩子，倒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对了妈，我眼睛好了。” 方妈的脚步在厨房门口顿住，颤抖着双肩转过身。 “你说什么？” 方野拿着酒精瓶的手一滞，一脸认真，“我看得见了。” “真的？！”方妈半信半疑。 “哎呀。”方野挠挠头，放下导盲杖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复明诊断书，“喏，这是今天去医院的诊断结果，前几天还有些模糊，所以我没有说。” 方妈一把夺过诊断书，仔细地阅读起来。 啪嗒！啪嗒！ 泪水在纸面上晕开。 在方野面前坚强了三年的女人，终究是在这一刻嚎啕大哭起来。 方野鼻尖一酸，起身拍着她的后背，心中升起了无限愧疚。 方妈笑着抹了把眼泪，“我现在就去给你下面吃。” “好！” 小小的厨房里很快就泛起了暖黄色的灯光。 方野洗了澡处理完伤口后，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大卡车碾过一般，浑身疼痛无比。 一个小时前，他向吴城小队的大家说出自己双目复明的事情后，当时他们的反应虽然震惊，但也没有过多表现出什么。 毕竟，序列者的体质和常人存在着翻天覆地的不同。 如果不是天生失明，而是某种眼疾的话，确实有康复的可能。 目前他有一个猜测，像他这种能够掠夺将死之人序列能力的手段，对于摆渡人来说，也是闻所未闻的存在。 所以他们无从查证，也无处下手。 自己到现在，已经能算上成功进入摆渡人这个组织。 方野摘下了眼眸上的黑色美瞳，凝视着镜子里自己那双赤红十字双瞳，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睡去。 今晚，他睡得不太好。 直到醒来，他才得知了一个算不上是好坏的消息。 这个消息是，昨晚高架桥从他身上而起，那道接天连地的火柱，被登上了吴城的当地新闻。 标题：吴城傍晚高架桥惊现奇观，景象令人震撼！ 看着评论区激烈的讨论，方野叹了口气。 希望没有人能通过这个新闻从而顺藤摸瓜，找到他。 毕竟，虚假新闻比比皆是，早些年什么癌症自愈，徒手抬起大卡车也不算少数。 况且，这方面摆渡人应该能处理好。 自己当时一心想着试试能力了，没想到居然会引起这么大的动静。 距离上次他们会面已经过去了一周。 方野被拉进了一个叫米奇不妙屋的群聊。 不得不说，序列者的体质确实异于常人。 或者是他们有其他治疗的手段，没过三天，当时模样凄惨的两人又活蹦乱跳了。 除了蓝牧分享自己大学生活的日常，就是阿焕和芋头发的饱了么拼单信息，如果方野不知道他们这些人的身份，甚至真的会有一种多出三五好友的错觉。 方野食指在手机边框上敲打着，面色犹豫不定。 方野：你们怎么样了？@宇宙无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大帅哥。 蓝牧：t^t 方野：说人话。 蓝牧：凸^-^凸 芋头：...... 方野：对了，曲颖找到了吗？ 乔：她现在已经被警方登记为失踪人口，后续交给元冬部门调查。 元冬？是以四季来命名的吗，应该又是一个负责其他事项的部门吧，摆渡人组织划分得还挺细致。 蓝原：蓝牧，骑车去给我和芋头买两杯月巴克过来，配送费太贵了。 蓝牧：？ 看着两人一个奇丑无比的红唇青蛙头像，一个微笑的人脸熊猫头像。 方野无语地熄灭了屏幕。 咚咚—— 有人敲门？ 方野起身走到玄关。 开门后他的神色蓦地阴沉下来。 “你来干什么？” 站在门口的不速之客，赫然就是他的亲舅舅，李卫国。 李卫国看见方野先是神色一怔，嗤笑一声推开了他，“你妈呢？我找她有事。” 他还没往前走几步，便被方野扯了回来，步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你来干什么？” “找你妈拿钱呢！她该给我的钱还没给我。” 方野目光冰冷，“她为什么要给你钱？” “我创业亏钱了啊！这叫投资，小屁孩滚一边去！” 方野忽地笑了笑，“三万够吗？” 方野拿出手机晃了晃，银行卡里那五万是之前因为医院一事，摆渡人组织那时给他赔偿的钱。 “什么？你哪来的钱？”李卫国瞪着那余额，目光中是浓浓的贪婪之色。 “勉强够吧，先给我凑过来。” 方野收回手机，“跪下就给你。” “这是投资！到时候有利润也会分给你！”李卫国咬牙切齿，目光却一瞬不离方野的手机。 “投资有亏有盈，如果你跪下的话，亏了我也不找你要，怎么样？” 李卫国面色阴晴不定地思索了片刻，往屋内张望了一番，“你确定？” “嗯。”方野笑得嘲讽。 李卫国骂骂咧咧地把门前的地毯扯过来，扑通一声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地上。 双膝一触即离。 “现在可以了吧。” 第20章 转学生 “哈哈哈哈哈！”方野捧腹大笑，直至笑弯了腰，“可以了。” 李卫国一脸晦气地拍了拍膝盖，神色兴奋无比，“赶紧给我把钱转过来！” 有了这笔钱，他又可以给小女友多买几个包包，到时候只要她开心了，他也能顺理成章地哄着她结婚了！ “哦，你可以滚了。”方野变脸似的，瞬间收回了笑容。 “什么？！”李卫国脸色大变，目光通红，“你在耍我？！” “既然你都给我跪下了，那就当我给孙子一个宝贵的经验和教训吧。”方野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脸。 “死瞎子真把自己当个人了！你妈之前为了治你这个瞎子，要把房卖掉我还没同意呢！”李卫国看着方野的背影嘶吼着，冲上前去一拳狠狠打向他。 方野背后好似长了眼睛，转身伸手直接握住了李卫国的拳头。 随后一记直拳，狠狠招呼在李卫国那张满是胡茬的大脸上。 “啊！你敢打我？！”李卫国惨叫一声，跌坐在地。 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和大脑的眩晕，他一脸不可置信，“你眼睛好了？！” “失望吗？” 方野冷冷一笑。 俯身，面无表情地抓起他的衣领。 紧随而来，毫无收敛的一脚直接将李卫国踹晕了过去。 方野把他拎出门外，丢在楼道内，慢条斯理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尘。 随即抬起头对着楼道窗户外蹲在树上，目瞪口呆的蓝原微微一笑。 伸手打了个招呼，便转身回到了室内。 “阿野，谁来了啊？怎么动静这么大？”方妈打开厨房的门，擦了擦手上的水渍。 “不知道，可能一条狗在楼道里吠。”方野耸耸肩。 “噢你看着点，我厨房高压锅还在蒸东西呢。” “好。” “对了妈，我不是看得见了吗。” “嗯？” “我之前辍学...现在好像可以重新办理手续回去上学了。” 站在方野家门外，正对着昏迷的李卫国发愁的蓝原目光动了动。 吴城实验高中。 “方野妈妈，你不用担心，以方野之前作为学校学生代表的成绩，不用留级，也是可以跟上大家的步伐的。” “那就好，那就好，只能拜托老师您多多关照了。” “这是我们做老师应该的。” “同学们安静，让我们热烈欢迎病愈归校的方野！！” “眼疾失明，成功康复的少年，是多么感人的事例！这份不屈不挠，敢于与病魔对抗的精神值得大家学习！”老班慷慨激昂，看着方野，眼神满是欣赏之情。 走进教室的方野脚下一个趔趄，什么玩意？怎么连老师都被荼毒了！ 果然，成绩优异品格高尚的学生，不管遭受什么样的困难，都打不倒他！ “这份精神不仅可以用于我们的生活，学习上也是同样的道理！ 学习就像一座座高山！只要大家勇于攀登......” “老师，老师...你先等等。”方野偷偷扯了扯老班的衣角，神情无奈，怎么还和以前一样，说着说着就停不下来了。 “啊，啊，怎么啦，方野同学。” “能找个位置让我坐下吗？”方野面无表情。 “哦，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就那里吧！”老班大手一挥，指向了靠窗的那个位置。 “除了归校的方野同学，我们班今天还有两个新来的转学生。” “大家请热烈欢迎！” 随着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哇塞声和热烈的掌声。 还没有走到座位上的方野愕然回头。 其中一名转学生，赫然就是蓝原。 穿着白色衬衫和灰色百褶裙的少女亭亭玉立，身材窈窕，柔顺的黑发下是一双冷淡的凤眸，美丽姣好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高级厌世感。 而另一位红发少女满脸的兴奋，她面容娇俏，一身辣妹打扮，大大咧咧地站在讲台上，不停地向台下的同学比着飞吻。 看着红发少女老班眉心一痛，完了，又是一个问题学生。 她光站在那，就已经违反了八百条校规，下课后一定要把她叫到办公室去教育一下。 “我靠，她们也太好看了吧？！” “555，我也终于拥有这么好看的同学了。” “等下课我就去要她俩的联系方式！” “咳咳，新同学先介绍一下自己吧。”老班瞪眼看着底下的学生，企图用气势镇压。 像方野同学这么励志的少年，你们是没有半点反应！一天天不学好就会整这些歪风邪气！ “大家叫我芋头就好啦！” “我叫蓝原。”少女话很少，目光转动间，手指向方野。“我要坐在他旁边。” 程雪意看着站在台上的少女张了张嘴，小野要复学她是知道的。 可是，他这个远房表姐怎么也来了？还是同一个班？！ 班上同学瞬间一片哗然。 “不会吧，转学生和方野认识？” “你看方野那表情，怎么可能！一定是他那个位置比较优越！哎呀，我也要和转学生美女坐一块！” “呃...正好也有空位，可以，你过去吧。”老班狐疑地看着蓝原。 不对啊，这两人八竿子打不到一块。 哎呀，我可是班主任，怎么一不小心被这群学生带得八卦了！ 老班很快就掩饰住自己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别讲话了！拿出书本上课！今天我们要学习的是...” “带我们去食堂吃饭。”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芋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方野面前，手指轻巧地敲了敲他的课桌。 “我和你很熟吗？” “呜呜呜蓝原，你看他。” 感受着周围奇怪的目光，方野无奈起身。 很快，三人便坐在了学校食堂内。“你们俩怎么也来了！” “怎么了，我看起来不像一个女高中生吗？”芋头眨了眨眼。 “那当然是为了保护你啊。”蓝原把被食堂大风扇吹乱的黑发挽至耳后。 “我都是序列者了，还要你保护做什么。”方野揉着太阳穴。 “但是昨天你舅舅可是我叫人帮你抬走的。” “哦，那倒是谢谢了。” 蓝原听闻翻了个白眼。 “小野，表姐....怎么转进我们班了？！”程雪意端着食盘，自然而然地落座在方野身边，面色疑惑。 “表姐？”芋头看了看方野，又看了看蓝原，一脸迷茫。 哪来的表姐。 现在蓝原如同杀人般的目光，方野也没法装看不见了。 他尴尬地转移视线，“呃......好久没吃食堂的菜了，真香。” “表姐你好呀～之后我们就是同班同学了！”程雪意笑着对蓝原招招手。 啪—— 蓝原手中的筷子应声而断，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好。” 噗—— 芋头一口水喷了出来。 第21章 第一名 “哈喽啊小方，第一天上学怎么样？” 听着这道男声，结束第一天复学生活的方野身体一僵，慢慢地转过了身。 眼前，赫然一个俊美青年大剌剌躺在他床上的模样。 甚至...还穿着鞋！ “蓝牧？！” “你给我滚下来！” 蓝牧不情不愿地从方野床上坐直身体。 “哎呀，别这么凶嘛，那天多亏了你。 不过从今天开始，我们也算一家人了。” 听到蓝牧厚颜无耻的话，方野抽了抽嘴角。“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我家？怎么进来的？” “哦，我过来瞅瞅我妹当你的护卫当得怎么样了，我的能力是第89号序列【空间折叠】，你忘了吗？555好伤心。” 方野面无表情。 “反应这么小？！你不觉得我那天簌簌簌的瞬移很帅吗？”蓝牧瞪圆了眼。 “很帅，现在你可以用你的能力离开了。”方野下了逐客令，他没猜错，蓝牧果然脑子不太好的样子。 次日清晨。 随着上课铃响，蓝原和芋头姗姗来迟。 蓝原面无表情地将一张黑金卡片塞到方野怀里，仿佛塞什么小费一样。 “乔叔让我给你的。” 位置离他们近一些的同学，目光顿时如探照灯般扫射过来。 ”皇冠假日酒店！“几个因为好奇凑过来的男同学忍不住叫出了声，目光忍不住瞥向蓝原那张美到不行的侧脸。 看着卡片上面镀刻的一行小字，方野顿时脸色一黑，不是，你就不能偷偷给我吗？ “那...那不是五星级酒店吗？” “我靠，你小子，羡慕死我了。” “可恶啊！我到底输在哪里了，方野这么瘦！哪有一点男子气概，看看我啊！蓝原！我就在你身后！” 关于新来的转学生塞给方野房卡这件事，瞬间被编撰出了无数流言在班级漫天飞舞。 ——高额负债！出卖身体只为治病！ ——失明少年和富婆不得不说的故事！ 那几天，大家看着方野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同情，连和他搭话的人都比之前多上不少，更甚者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年纪轻轻的，注意节制。 蓝原罔若置闻，依旧我行我素，反正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自从上次发生了高架桥那次袭击事件，乔和沈队已经快一个月没有任何消息。 蓝原和芋头仿佛都化作了普通的女高。 正常上下学，很安分的样子。 好像很是享受这种对于她们来说，难得的平静生活。 “上课前，先公布前天小考成绩排名。”老班满面春风，夹着一沓试卷走进教室。 啊—— 底下顿时响起一片唉声叹气，每个人的脸上都愁云惨淡。 “我考完和学霸对了答案，简直离谱，就没几个是一样的。” “这次的第一二名，应该还是程雪意和章秋泽吧。” “安静！这次的卷面难度虽然比较高，但我们班依旧有拿到全校最高分的学生。”老班拍了拍桌，扫视了一圈底下的学生。 班上的学生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坐在第一排面容清秀戴着银边眼镜的男生顿时推了推眼镜，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次的卷子题目虽然都很刁钻，但是一些关键的大题正好和他熬夜押的题对上了。 第一名，非他莫属！ 这下，作为班级女神的程雪意，目光总归该投在他身上了。 即便是那两个漂亮女生蓝原和芋头转进他们班，依旧没有撼动程雪意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毕竟程雪意性格温柔大方，长相也是他喜欢的那个类型，两个人的名字经常在成绩排行榜上的一二名角逐。 不得不说，和他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老班满面红光，唾沫星子喷了前排同学一脸。 “第一名，方野！大家鼓掌！” 这次他们班的平均成绩，噌地一下拔高不少，让她在其他老师面前也扬眉吐气了一番。 “什么？？？”章秋泽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这方野不是休学了一年吗？ “第二名，芋头。” “嘻嘻，轻松拿下！”芋头站起来欢呼了一声。 这下完成了和老班的约定，她就不用把头发染回去了。 这下章秋泽彻底不淡定了，他拍桌而起。 “林老师！这次的排名你是不是排错了！” “章同学，不要激动，这次不只是我一个人在批卷。”老班蹙眉。 “会不会是他们俩作弊了，一个刚入学就辍学了，一个天天上课睡觉，怎么可能拿前两名！”章秋泽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章秋泽，我和其他老教师们讨论了方野同学的解题思路，只能说……是因为卷子只有一百五十分，他才拿得满分。” “而芋头同学的解题思路堪称教科书模板，精准，细致，没有一丝出错。” “这次校考，是我们学校自己编纂的卷子，并且学校到处都是监控，不可能有作弊行为。” 她难得对一个学生解释了一大段，毕竟章秋泽也是她曾经器重的班长。 她也并不希望章秋泽因为这次考试，破坏了自己的心态。 章秋泽敏锐地捕捉到老班眼里的一丝失望后，脸色顿时一片涨红。 “章秋泽，第三名就是你。” 他听闻并没有多少欣喜，一脸颓丧地坐下身。 “第四名，程雪意。” “第五名......” 即将落山的阳光柔和，让人感觉浑身都温暖了不少。 空气里弥漫着校外小吃摊贩的食物香味。 今天正好公布成绩，但蓝原不知道去执行什么任务，请假了。 “乔叔看到蓝原这个分数，又要叽里呱啦一大堆了。”芋头拿着蓝原高居第五十三的成绩表叹了一口气，班上总共也才五十四名学生，还有个学生腿摔骨折了没参考。 芋头合理怀疑蓝原是一个美丽花瓶，但……她看起来也不傻啊！ “小野！” 程雪意气喘吁吁地停在两人旁边，脸颊一片通红，少女柔美的五官，在夕阳下显得白皙细腻。 “怎么了？” “蓝原同学今天怎么请假了呀？”程雪意眨了眨眼睛。 “蓝原？她哥哥带着她飙车出车祸了。”芋头无视了方野古怪的神情，张嘴就是胡说八道。 “不过好意外呀，没想到芋头同学也是一个隐藏学霸。”程雪意满脸自嘲。 “看来我今后在前三的位置不保咯。” “哪有。”芋头笑得很开心，见到程雪意，她就不由得想起蓝原被叫表姐的那副吃瘪表情。 虽然后来蓝原给她解释了，但还是成为两人私下的笑柄。 “那...你们现在是要去看望他们吗？” “呃....是的。” “小野！能腾出一些空给我嘛？我有话想对你说。”程雪意神情突然变得小心翼翼。 一边的芋头瞳孔地震，这该不会是...那个吧！ 第22章 浮生 “那我先走了，方野一会见，不...不见也行。”芋头摆了摆手，神情紧张地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打着字，脚下健步如飞地离开了。 她可不想当一枚大号电灯泡！ 看着芋头的背影，方野嘴角抽了抽，走得真是毫不犹豫。 “去看望病人要带安慰礼物哦，正好学校附近有一家包花技术很好的花店，老板人也很好，我...就在路上和你说吧。” “你怎么今天说话怪怪的，以前你可不是这样。”方野笑了笑。 “哪有！”程雪意神情愉悦，语气轻快。 校门外两人谈笑风生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转角，后方章秋泽的脸色蓦地阴沉下来。 明明，明明第一名是他的，凭什么？！ 明明站在程雪意身边的应该是他！ 本来他一直都对班上的风言风语不屑一顾。 但是现在，他甚至开始怀疑，蓝原以她的钞能力买通了那些老师！ 还有那个芋头！他一定要找出这三个人狼狈为奸的证据！ 程雪意脚步轻快的跳着小碎步，回头看他，“方野同学，不知道你还对火苗筹还有没有印象？” “嗯，我记得，怎么了？”方野微的沉默，这是方妈在拿不出一分钱的时候，听自己的同事说这个平台可以筹款，所以她去申请了。 筹款筹了很久，都没有筹上一万块钱。 有一天这个平台突然有一个匿名的人捐了一笔将近二十万的款项，李卫国还因为这笔钱，和方妈大吵了一架。 方野和方妈找了那个匿名人很久，但是始终没有找到是谁，也想不起身边有哪个亲戚会帮助他们。 随着方野痊愈，之后发生了太多事情，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等等，方野猛地驻足，神色震颤，“是你？” 火苗筹这件事，只有他和方妈以及李卫国三人知道。 程雪意慌张地摆手，“我不是要拿捐款这件事来邀功的，你别误会了，而且，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啦。” “真的是你？你怎么从来没提过？！”方野猛地抓住了程雪意的单薄的双肩，后者脸庞蓦地染上了一片绯红，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面前的少年。 “他不让我说。”程雪意喃喃。 躲在电线杆后的芋头张大了嘴，虽然不知道两人这分钟说了几句什么，但...但是这进展也太快了吧！ 方野看不上去不像会对女色动心的人啊！ 平时她和蓝原天天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 米奇不妙屋的群聊。 芋头：完了，我们中年纪最小的方野同学要沦陷了。 蓝牧：未成年早恋啦！杀人了！我都还是单身呢！ 蓝原：？ 阿焕：？ “之后我赚到钱，一定会还给你。“ “我，我不是让你还的意思。”程雪意红着脸，“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方野一愣，他确实不知道，一下子也没想明白。 “我就知道你忘记了。”程雪意轻叹了一口气，“你还记得黑炭吗？” 方野努力地回忆了一阵，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脸每天都黢黑的大男孩。 那时，方野每天都和他们玩在一起，度过了一段相当快乐的童年时光。 只不过，在上了初中后大家就搬家了。 那个时候没有手机所以也没有联系方式。 不过他记得，黑炭条件很好，听妈妈说，好像出国留学了。 “火苗筹那二十万的三分之二的钱是黑炭出的，得知你生病后，黑炭费了很大工夫才和我联系上。 不过，人家的名字是易邢啦，要是他知道我们现在还叫他黑炭，他都要气死了。” 方野没有想到，当初的儿时玩伴居然在他不知情的状况下，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情。 如果...如果他能早些知道的话。 “你有黑...易邢的联系方式吗？” “人家现在在国外还没起床呢，况且，你连我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我怎么发给你。”程雪意说。 “真的很感谢你们，对不起。”方野神情愧疚。 看着方野的模样，程雪意气呼呼地叉腰，“别说对不起了，等易邢回国赶紧请我们吃饭才行，什么都不如当面说来得痛快！” “万幸的是你痊愈了，不然，你都不知道易邢会多难过，他可总念叨着要把你揍回去呢。” 方野失笑。“一定会有机会的。” 两人很快就走到了程雪意所说的那家花店，光是透过落地的玻璃窗就能看到里面一簇簇鲜花。 布置简约清新，门口摆放着一辆老式自行车。 “浮生吗？” 方野抬头看了一眼店名，刚踏进店内就闻到了一股浓郁醇厚的咖啡香味。 “确实是个好地方，你经常来这里吗？”方野好奇地打量着店内。 “祝姐人很好，就算不买花，我也经常过来找她聊天。”程雪意抿嘴一笑，果然，选择这个时机告诉方野火苗筹这件事是对的。 自从知道这件事后，方野仿佛短暂地回到了从前，话也比之前多了不少。 还没等方野回应，一个样貌精致妩媚的女人便迎了上来。 她一身包臀长裙，一头蓬松的栗色长卷发被束在身后，浓妆淡抹，姿容冶丽，很是吸引人。 “哎呀，小雪意，好久没来店里，这次就带上男友一起来啦？” “不是！祝姐，他是我好朋友！”程雪意面色绯红，忙不迭地摆手否认。 祝姐笑容暧昧，“今天想要挑什么花呢？我这里新进了很多不同颜色的漂亮玫瑰噢。” “哎呀祝姐！你别拿我打趣了，是看望受伤的朋友，你直接在花房挑好，给我包起来就行。” “我能一起进花房看看吗？” 程雪意听到方野这句话一惊，面色顿时尴尬起来。 据她所知，祝姐从不让任何客人进入她的花房，不过都怪她没提前说清楚。 “我们在外面不会等太久的。”她忙不迭地解释。 方野不知道自己怎的，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句话。 因为他总感觉，祝姐的花店里，除了满屋的咖啡香气，还夹杂着一丝...奇怪且熟悉的气味，他想要确认，但别无他法。 “没关系的，那你一起过来吧。”祝姐深深地看了方野一眼。 看着女人摇曳生姿的背影，方野深吸一口气，大步跟上迈进花房。 身后程雪意惊诧无比的视线，随着门缓缓关上被隔绝开来。 第23章 特级战力 花房内，看似没有多大空间的店面，内部居然别有洞天。 偌大的空间内，一片片盛大的花海如同被无数桶油漆泼在地面。 颜色蓬勃绚丽，光景浪漫迷幻。 方野张大嘴，即便身前站着的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他的内心也被这番景象狠狠地冲击到了。 同时他也意识到了，这绝对不属于自然培育产生的景象。 这些花，不符合时节，不符合培育环境，也不符合这里。 “好看吗？”祝姐抿起嘴角，转身看他。 “我人生中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花海。”方野如实告知。 听到他坦诚地回答，祝姐笑得浑身颤动，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观察着眼前这个少年。 “我很喜欢你的回答。” “不过，你似乎比其他序列者更加敏锐呢。” 听到这句话，方野面色猛然一变，目光闪烁，从祝姐的语气基本就能排除，她，不是序列者！ “你果然是‘厄’。” 居然有不通过‘门’和能量波动就能发现序列者的‘厄’。 看来乔他们掌握的信息是有限的。 祝姐答非所问：“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这是我很喜欢的一句诗。” “现在的生活只是我基于自己的理解所作出的选择，我相信，你也一样。” 方野突然想起了程雪意说两人私交甚好，顿时心中一凉，他可不相信这些‘厄’的把戏，伪装成人类的野兽，终究会露出獠牙。 “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现在......是在担心雪意那孩子的安危吗？” 方野神色一凛，与祝姐的目光交汇之中，冰冷黏稠的死亡之感仿佛一条蛇攀上了方野的后背，让他浑身汗毛直立。 即便当初那个护士和曲颖也没有给过他如此清晰强烈的死亡之感。 来不及动用任何能力，不管是【灼热】还是摆渡人的双眼。 如果动手，他会被瞬杀。 这是方野的第一直觉。 “你很强。” 方野松下紧绷的身体，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他并非没有自知之明。 “别紧张，我只不过是开一个小小的玩笑，小雪意这孩子……挺有趣的。”祝姐掩着嘴娇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包好了两束康乃馨。 她靠近方野，吐气如兰。 “真有意思，你好像...不太一样呢。” 方野悚然一惊，向后退了几步。 祝姐也不恼，只是饶有兴味地看着方野。“你的眼，居然属于暗世界。” “你怎么知道？” 他神色阴晴不定，这只‘厄’居然能一语道破他隐藏的身份。 “用拙劣的手段掩盖，对于我来说当然不管用，不过你现在无法控制这双眼也是正常。” “不过...这可不是一份好差事。”祝姐意味不明的话语让方野皱起了眉。 “我能问一下，你是什么级别的‘厄’吗？” “如果按照你们摆渡人制定的标准来看，我应该是...特级战力吧。”祝姐并不避讳，神情坦然。 特战？！ 方野瞳孔猛缩，这可能是他迄今为止，遇到过最强的‘厄’了。 绝对比许安强上了不止一个档次。 小小的吴城里，居然潜藏了这么多怪物。 难怪吴城会被摆渡人记录为甲级战区，看来，有‘狱门’的地方，‘厄‘格外密集。 “作为‘厄’，你不打算解决我吗？” “我从不做多余的事情。”祝姐微笑。 直到抱着两束花走出浮生，方野的神情还有些恍惚，脑海里不断回忆着祝姐说的话。 她的态度确实算中立，也侧面透露给了自己不少信息，原来灾厄之眼之后就能隐藏起来了，那...以程雪意和祝姐的关系。 程雪意会是序列者吗？还是‘厄’？ “小野！你怎么突然想去花房看看？花房里到底有什么呀？”程雪意咬着嘴唇，没想到祝姐也真的让方野跟着进去了，真偏心！ “除了花就没别的了，我这个人好奇心比较重。”方野笑意勉强。 他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乔他们，虽然乔的实力也相当强劲，但是他毫不迟疑地认为，就算是芒种小队全员，对上祝姐也只会面临全军覆没。 “小野，明天见！” 方野摇下车窗看去，少女笑容明媚地摆着手。 “明天见。” 看着两人分别后的祝姐倚在浮生门口，点燃了一支女士烟。 “出来吧，他走了。” 一个模样狼狈，表情楚楚可怜的高挑女生从店内的隐蔽处钻了出来。 如果方野在场便能一眼认出，这个女生便是那晚逃窜而去的曲颖。 “为了掩护你那臭气，我连自己的身份都暴露出去了。”祝姐红唇张合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神情不悦。 一个属类蛊的中战‘厄’居然还敢逃窜到她的地盘上，要不是看她接下来还能派上用场，按照自己以前的性子，早就杀了。 “谢...谢谢祝姐！”曲颖感激道。 “别急着谢我，作为交换，你去帮我做两件事。”祝姐望着站在浮生门口的程雪意，慢条斯理地端起一杯咖啡，小口啜饮。 “我一定尽力完成。” 祝姐俯身，附到曲颖身边低声耳语。 “什么？！”曲颖神色震颤，不可置信地看向祝姐。 “多余的事别问，完成你该做的事。”她蹙着眉，一脸厌恶。 “是。”曲颖低着头，转身离开了浮生。 “那么，先去哪个地址呢？”程雪意滑开手机屏幕，凝望着备忘录里那三个地址，回眸笑道。“你觉得呢？” 曲颖犹豫了一下，指向了中间。 ...... 沈赐叼着烟，站在一处老式厂房门口张望。 “喂，潘澄？你小子干嘛。” “我？我只不过是过来看看之前方野那孩子感知到‘厄’的地方转转，说不定....还会有漏网之鱼。” “夜宵？不吃，我这肚子都这么大了，我家那位天天都在督促我减肥！” “有啤酒？”沈赐伸出手臂，看了看腕表的时间。 “我一个小时之后到。” 他深深吐出了一口烟雾，随即碾灭了脚下的烟头，望了眼对面闪烁不定的便利店。 双手插在牛仔裤裤兜里走了进去。 第24章 遗失的金戒指 沈赐摸了摸脸上的刚刮过的胡茬，有些感慨万千，面前的厂房中还残留着当初副队剿灭‘厄’，留下的能力痕迹。 要不是那个少年方野，可能厂房里那些四五十岁的工人都会悄无声息地死光了。 因为厂房里的意外事故实在是太多。 并且，随便找个由头就能糊弄过去，就算人死在这也赔不了几个钱。 揪出那只‘厄’后，他们便以高危工作为由，疏散了那些工人。 给他们各自找了一份新工作。 毕竟，原来那个天杀的厂房负责人，也拖欠了那些工人快一年工资。 嘎吱嘎吱—— 沈队踩着那薄薄的工业阶梯，走到了二楼。 “该死，怎么找不到了。” 他打着手电筒猫着腰目光扫动，满头大汗，脸上有着一丝尴尬。 因为他其实并不是单纯过来‘转转’，作为吴城摆渡人副队队长，他还没这么闲。 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当初结婚时，那个金戒指在清除‘厄’的一片混乱中，丢在这了！ “哎呀，要是不找到，那位非念叨死我！”沈赐喃喃，他没有叫队员过来的原因，也是因为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他可从来没把那些小孩当成自己的下属。 “咦，这里怎么是一片厂房啊，小野不是说，这是他表姐亲戚家的地址吗？” 跟在程雪意身后的曲颖低着头，没有说话。 有人来了？ 怎么会来这。 沈赐眯起眼，躲在二楼的角落里静静地望着走进厂房的两个人。 小女孩？ 沈赐在看清两人的面容后，错愕了几秒便摇了摇头。 这年头的小女孩怎么就喜欢找刺激，估计又是玩什么试胆或者是真心话大冒险什么的。 “嗯.....看来，小野骗了我呀。”程雪意微微一笑，“那么就是说，那个叫蓝原的女孩也不是他表姐咯。” “可能吧。”曲颖附和。 蓝原？！ 沈赐瞳孔一缩，那不是吴城主队那个第26号神之序列【因果】持有者吗？她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小野让我写的这三个地址，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程雪意满脸的苦恼之色。 三个地址？原来如此。 沈赐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心中思绪万千。 小方啊小方，幸好我们动手得快，要不然就让你这朋友找过来了！ 到时候万一碰见‘厄’怎么办？！ 他正打算起身喝止程雪意，一个高挑的身影顿时站在了他的面前。 “哎哟，吓我一跳！” 沈赐看了看楼下望着他的程雪意，又看了看面前这个女孩。 “你们早就发现我了？” “当然，偷听别人讲话，可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哦。”程雪意把双手背在身后，好奇地打量着沈赐。 “哎呀，你这小女孩说的，搞得我一把年纪都不好意思了。” 沈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这就下去，谁知道你们突然进来了，我本来只是想躲在这里嘘嘘的。” 曲颖面无表情地跟在他的身后下了台阶。 “对了，我刚刚听你说了小野的名字，难不成....你说的那个人他叫方野？” “你也认识小野啊大叔！”程雪意脸上绽开惊喜的笑容，“你该不会就是他远房表姐的亲戚吧。” “远房亲戚，也算吧。” “那这样看来，这个地址就是你上班的地方？” 沈赐忙不迭地点头。 “那这其他两个地址，也有你们的亲戚在？” “没错。” 程雪意笑意依旧在脸上，但眸光已然冷了下去，“可是，我们刚刚从这两个地址过来。 那里都是街道和巷弄，并没有人。” 沈赐一惊，这么快就被戳穿了？！ “那个，你听我解释一下，确实没有人，但是....” “大叔。”程雪意忽然打断了他。“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能看得见....那扇门吗？” 沈赐心神巨震，在这句话落下的同时，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制式军刀已然出鞘。 程雪意站在原地，笑意温柔。 沈赐瞳孔一缩，两条猩红的血肉长鞭已然贯穿了他的心脏。 咳咳—— 他喷出一口鲜血，目光暗了下去。 “原来....你们两个都是...‘厄’。” 程雪意蹲下身，拿走了沈赐的手机，目光怜悯地凝视着这位中年男人充血泛红的双眼，“你猜错了，我可不是。” “什么？！”随着血肉长鞭的抽离，沈赐又咯出一口暗红色的鲜血。 这长鞭上的倒刺，几乎把他的五脏六腑搅得稀烂。 “抱歉，我不能让小野知道我来过。”程雪意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出厂房，朝着阴影内站着的曲颖摆了摆手。 沈赐用力地向前攀爬，挣扎。 他身下拖拽着长长的血迹，爬了一米后目光一亮。 “这是....我的戒指！” 他哆嗦着捏起那枚金戒指，往领口上擦了擦，一脸满足地戴回无名指上。 好想点一根烟，再喝一口啤酒啊...... 沈赐用力支撑起身体，翻了个身，手放在口袋的烟盒上。 但，他的目光已经逐渐开始涣散。 直到失去声息后，身后的暗影才随之消失。 咚咚咚—— “请进。”蓝牧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 方野推开门，便看见一身黑色家居服的蓝牧躺在床上。 芋头倚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玩着手机游戏。 方野凑近一看，好像是盗版的泡泡堂。 “你来得真慢。”蓝原头也没抬。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说出口后，方野似乎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顺道买的花。” “哎哟，原来是给我们俩买的，该不会是买玫瑰附赠的吧。”蓝牧语气酸溜溜。 “什么玫瑰？”方野把花放到床头，直到看到了手机上99＋的消息，快速浏览后嘴角抽了抽。“你们可真会脑补。” “所以，你们真的只是青梅竹马，没有男女之情？”芋头八卦了起来。 “不然呢？” “我就说嘛，这小子怎么可能谈得上恋爱！” “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蓝原目光幽幽。 方野揉了揉眉心，对面前的三人着实有些难以招架。 “所以，你们为什么都在这里？” 第25章 变故 “当然是因为....哎呀稍等，我有电话来了。” 一阵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响起，蓝牧看着这个来电提示，撇撇嘴便接通了电话。 看着他的面色不断变得凝重，直到挂断电话后，蓝原才忍不住开口问道。 “怎么了？” “潘澄说沈队没来吃夜宵，也不接电话，让我带他去看看。” “不吃夜宵？这很重要吗？”方野扯了扯嘴角，这是个什么由头。 房间内的几人同时摇了摇头。 “以沈队的性格，没去吃夜宵就很奇怪了，毕竟，他嗜酒如命。”芋头补充道。 “并且，潘澄说沈队最后一通电话，说他在小方给的地址上转悠，说什么...找‘厄’。” “当初我们分成三支队伍都清除完了，哪来的‘厄’？”蓝原皱起了眉。 “况且，沈队都不是序列者。”蓝牧深吸了一口气，“就算有‘厄’他也不可能独自前往，毕竟他相当爱惜自己的生命。” “什么？！他不是序列者？”方野愕然。 他突然想起当初自己第一次向沈赐，提出了自己想要加入摆渡人的想法时，便被他一口回绝了。 原来，正因为他自己不是序列者...吗。 “他是一名退役军人。 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说不定只是沈队手机没电或者欠费了，我现在就和潘澄去看看。”蓝牧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待到他转动着手中的机车钥匙出门后，方野才望向蓝原和芋头。 “蓝牧该不会真的能骑在机车上，使用【空间折叠】吧？” “对呀，这种不算远的路程用蓝牧赶路再适合不过了。” “......” 地铁口吹来的风扬起了程雪意柔软的长发。 身边，一辆红色的赛摩与她擦肩而过。 她站在下行的电梯上，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交织的光线在她脸上晦暗不明。 晚高峰一拥而上的上班族们蜂拥而入，逼仄的空间几乎让她难以呼吸。 拥挤中，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将程雪意挤在角落，不断地贴近她，目光猥琐，不住地上下打量，似是故意一般，随着地铁的晃动不断摩擦。 “滚开。” 她昂起头，目光漠然。 少女的声音并不大，但足以让男人听见，他慌张地四周张望，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两人后，眼神一变，目光凶狠。 “不想死就别动！” 男人的瞳孔猛地缩小，扩散。 嘀铛——嘀铛—— 程雪意背着身，站在即将关闭的地铁门前，少女面色嘲讽地低笑了两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站内。 车厢内突然响起了一片惊呼和尖叫声。 ——啊啊啊好多血！ ——有人......有人被刀捅了！ ——地铁上有医生吗？！ 这个世界，太无聊了。 一切都那么无趣，人类的欲望交织在一起，让她感到恶心。 每一天都是重复的，枯燥乏味的，让她几欲发疯。 程雪意踢掉脚上的鞋，拧转钥匙，打开卧室门。 一头扎进柔软的被子和枕头中，抱着一件白衬衫深深呼吸着。 “还好，只有你，一直没变。” 窗外的城市灯光从少女的窗帘缝隙中泄落室内，而她的卧室墙壁上贴着密密麻麻不同尺寸的照片。 那些照片上的主人翁。 赫然就是方野。 ...... 皇冠假日酒店。 “咦，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和沈队潘澄一起去吃夜宵。”芋头抬眼，便望见推门而入的蓝牧。 看着面色惨白，失魂落魄的蓝牧，蓝原心中顿感不妙。 “哥，怎么了？” 蓝牧眼中满是迷茫之色，他喃喃道：“沈队....死了。” “什么？！”两女悚然抬头。 听到这句话的方野，深深拧起眉头，“怎么回事？那现在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潘澄呢？” 蓝原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蓝牧，”哥，你先冷静一下。“ 蓝牧颤巍巍地接过水，喝了一口，“我和潘澄到那厂房后，就看见了沈队倒在里面，我们俩靠近后才发现他已经没有了呼吸，五脏六腑被破坏的稀巴烂。” 几人相视一眼，没有着急问询，而是静静等待蓝牧再度开口。 “潘澄那个时候像发疯了一样，要去找到凶手，但是我看了一下沈队的伤口，是‘厄’杀的。” ‘厄’？！ 方野目光一沉，按照许安当时的说法，那附近应该只有那一只‘厄’，怎么会又突然窜出来一只。 还恰好出现在当初那间厂房里。 “所以当时我就给乔打了电话，现场现在已经被封锁了。 他让我先回来，但那只‘厄’肯定早已逃之夭夭。” 蓝牧闭了闭眼，“在吴城副队，和潘澄最亲近的就是黎鹿和沈队了，以乔的行事手段，应该会直接给潘澄注射镇静剂，那小子....” 两女眼眶红了起来。 拥有【催眠】的序列能力，却没法清除自己的记忆吗？ 方野暗叹了一口气。 “之后会怎么处理？” “只能像黎鹿一样，先把沈队的死讯压下去，然后再去调查。” “在没调查清楚之前，他们连葬礼都不能立刻举行！”蓝牧目光通红，猛地抓住了方野的肩膀。 “小方！你能感知那只‘厄’的存在吗？！就像你之前做得那样！” 感受到肩膀一阵生痛，方野皱起了眉，“那只‘厄’都已经逃走了，范围太大，我也感知不到。” 蓝牧颓丧地坐回沙发，“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 “一点线索都没有吗？难不成监控又被破坏了？”蓝原问。 “只有那厂房对面的便利店，有沈队买烟的监控画面。” 几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小方，你先回去吧，这件事已经交给了乔调查，到时候说不定还有要你帮忙的地方。” “好。” 回头望了眼表情沉重的三人，方野抿了抿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直到回到家中，他锁上门后。 转身便是许安恭敬跪地的身影。 “你之前给我的地址怎么还会出现‘厄’？”方野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正常，在吴城，‘厄’和人的数量，几乎持平。”许安低着头。 方野拿着水杯的手一顿，“那为什么只有一个你？” “因为和您契约的大人，祂的眷属‘厄’大多都不在吴城。” “在哪？” 第26章 蠢货 第二天，蓝原和芋头还是若无其事地来学校了。 可能对于摆渡人来说，生离死别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除了继续肩负死者的意志前行，所有人都别无他法。 不过，蓝原火了。 是字面意思上的火。 在之前丽泽女校的校园事件中。 刘丽藏在柜子里的手机，本来是想偷偷录下曲颖犯罪或者是露出马脚的过程。 只不过没想到她真的是‘厄’。 死里逃生的刘丽翻着自己手机，看到了那段视频。 按捺不住激动把视频发到了网上。 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刘丽看着自己高达百万的点赞，和后台不断震动消息的颤音，面色震惊。 显然没有想到自己这段视频引来了如此多的关注。 但没想到大家的关注点根本不在曲颖身上，而是后半段撞碎玻璃闯入教室的蓝原。 她翻看着自己的评论区，嘴角抽了抽，这些人怎么一个都没有关注到重点啊！ 她可是因为这个差点都死了！ “我靠，这是在cos邪王真眼吗？” “啊啊啊会玩蝴蝶刀的小姐姐太帅了！” “后面那个东西是啥，cg合成的吗？” “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对了，我有一个朋友想要她的联系方式。” 此时此刻蓝原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网红”。 百无聊赖的蓝牧躺在寝室床上，一边刷着颤音，一边傻呵呵地发出笑声。 在刷到下一个视频后，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暂停了画面仔细地放大缩小。 这...这不是他妹吗！ 他很快就拨通了乔的电话，，“乔叔！怎么回事？！网上怎么会有上次任务清除‘厄’的视频录像？” 乔的声音相当疲惫，“我已经去联系了元冬部门，他们稍后会联系刘丽本人去删除这段视频，后续用公关手段处理后，不会影响到蓝原的正常生活。” “抱歉，这次是我疏忽了。” 蓝牧听着乔的道歉，面色无奈，“没事，能解决就行。” 吴城实验高中食堂。 “方野，你看到网上那个视频没？”芋头贼兮兮地凑了过来。 “什么？“方野夹菜的筷子顿了顿。 “哎呀，我就知道你没刷到。” 看完整段视频后方野面不改色，继续夹起了一筷子糖醋里脊，“拍得挺好，怎么了？” “你真是个木头呆子。”芋头看着方野平淡的反应，撇了撇嘴坐回对面。 “你们在说什么？和我有关吗？”蓝原抬眼。 芋头一把将手机放回兜里，“干嘛，我们在说其他事情呢，和你无关。” 蓝原听闻翻了个白眼。 方野拨弄着碗里的饭粒，最近，乔那边忙得焦头烂额。 除了调查潘多拉袭击的事情，还有找寻逃窜的曲颖，以及杀死沈队的‘厄’。 当然，他也在放学后，会跟着蓝原芋头她们装模作样地一起搜寻。 “小野。”程雪意笑意温柔，拢了拢裙摆便坐在了方野身边。 “你们在聊些什么？” “那不是我们班的转学生和程雪意吗？”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男生端着食盘，贼眉鼠眼地瞅了瞅坐在角落的三人。 “这方野一回来，就抢走了章秋泽的暗恋对象啊。”另一个微胖的男生撇撇嘴。 “反正我挺看不惯方野的，一天到晚死装那样。” “我也是。” 说话之人却不是两人中其中一人，而是身后的章秋泽。 “卧槽，吓死我了！”两个男生身躯一震，手中餐盘的汤险些洒落在地。 两人看向身后的章秋泽面面相觑。 幸好刚刚没说这小子坏话。 章秋泽一边搭着一个人的肩膀，眼镜下的目光在远处的三人间飘忽不定，“既然我们大家想法一致，那不如一起来做点事情吧。” “什么事？”格子衬衫男生犹豫了一下。 “袁意，我知道你喜欢蓝原，胖虎，你喜欢程雪意是吧？”章秋泽面无表情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啊？”两人大惊，不知道章秋泽从何而知。 “我可没说过你暗恋蓝原！”看着袁意变化莫测的表情，胖虎急忙摆摆手。 “我也没说过你喜欢程雪意啊。”袁意狐疑，到底是谁说漏嘴了。 章秋泽扯了扯嘴角，这两个蠢货，什么心事都摆在脸上，他用脚都能猜出来。 “我有办法可以帮你们制造表白的绝佳环境。”章秋泽微微一笑，“我和程雪意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至于蓝原那边，我来搞定。” “真的吗？” “嗯，你们听我安排就行。”章秋泽看着两人动心不已的神色，心中鄙视不已，就算给你俩制造了机会又能怎么样，真以为蓝原和程雪意能看上你俩啊？ “要怎么做？”胖虎神色急切。 章秋泽附到两人耳边窃窃私语，三人相视而笑，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小野？”程雪意疑惑地凑近，少女轻柔的呼吸几乎打在方野的脸庞上。 “没聊什么。”方野笑了笑。 “好吧，不过我有一件事情很好奇。”程雪意眨了眨眼，靠回座位。 “什么事？” 蓝原擦了擦嘴，面无表情地端着餐盘向回收处走去。 “我看到蓝原同学那段视频里，你好像也在里面耶，你们...是在一起做什么事情吗？” 正在扒饭的芋头动作一凝，她怎么没看见？ 程雪意该不会是‘厄’吧？ 完了，食堂学生这么多，要在这里试探吗？还是先敷衍过去。 芋头想着想着悚然一惊，这绝对是在诈方野，那段视频她看了好几遍。 方野根本不在镜头里面！ 还没等芋头开口，方野罕见地摸了摸程雪意的头，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在另一边给芋头打了个手势。 “你看错了。” 芋头看见方野的手势心中微定，不是’厄‘就好。 “哦...”，程雪意脸颊蓦然一片通红，喏喏点头，心中雀跃不已。 今天...小野摸自己的头了。 章秋泽看着远处两人亲昵的举动，神色铁青，想起自己筹谋的计划，脸色又缓和了不少。 方野，你给我等着！ 第27章 生日宴会 方野不敢确定程雪意目前是序列者，还是’厄‘，他也不愿知道。 因为，另一个结果是他难以承受的。 只不过，程雪意怎么会突然问出这种问题？难道她发现什么了吗？ 揣着不同心事，神态各异的几人默默回到了教室。 “你们应该能来吧？”章秋泽神色诚恳地看向方野蓝原几人。 “没兴趣。”蓝原托着脸，目光飘忽，她总感觉最近班上同学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不，甚至走在路上还会有人来找她要合照和联系方式。 到底怎么回事？ “不去吗？“芋头噘着嘴。 最近也没有清除’厄‘的任务，乔收拾完酒店上次潘多拉袭击造成的残局后，就去建立新的芒种小队根据地了，也算是难得的假期。 章秋泽急切开口：“不会无聊的，我包下了一家酒店，两天一晚，安排大家一起唱歌吃饭，吃完饭后大家还可以在酒店里玩游戏！” “什么酒店？”芋头狐疑。 “皇冠假日酒店，那可是我们吴城的五星级酒店！”章秋泽神情带着一丝骄傲，心中却肉痛不已。 他花光了自己所有的压岁钱，这次可算下了血本！ “啊？”蓝原错愕，和同样一脸无语的芋头相视一眼。 看来乔新建芒种小队根据地花了不少钱，连整个酒店都能外包出去了。 “去吧。”方野笑了笑。 “哦，那随便吧。”蓝原倒没什么想法，去皇冠对于她来说和回家也没什么区别了。 “真的吗？”章秋泽面色一喜，很快就压下了心中的情绪。 这次的计划，万无一失。 很快，章秋泽便以自己的生日为缘由，宴请了班级里他关系还不错的同学。 其中包括了方野，蓝原，芋头以及程雪意。 ...... “他们都同意去了。”章秋泽站在教学楼后的草坪后，看着一脸兴奋的袁意和胖虎，面色淡淡。 “不愧是你啊！真能叫上蓝原，我还以为她肯定不会去呢。”袁意拍了拍章秋泽的肩膀，“秋泽，你真是我亲兄弟，等我向蓝原告白成功一定请你吃饭。” “嗯。”章秋泽内心翻了个白眼。 “按照计划，我会把你和胖虎安排成游戏中蓝原和程雪意的搭档，到时候你们就有机会和她们独处了。 至于胖虎，我给你安排了一个告白仪式，到时候我会让同学起哄，成不成功看你自己。” 章秋泽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激动得满脸通红的胖虎，笑容促狭。 程雪意答应他才见了鬼！ 让他被当众拒绝，他才会死了对程雪意这条心，自己自然也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真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好计划。 “那我们要做什么？”袁意和胖虎齐声问道。 “我已经安排妥当了。”章秋泽得意洋洋。 只不过，这时的章秋泽没想到的是。 他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生日。 周六下午。 方野和方妈打过招呼后，随便抓了一套卫衣工装裤穿上，前往皇冠假日酒店。 章秋泽的家庭按理来说和程雪意的家庭环境不相上下，都属于中产阶级的家庭。 虽然比不上作为富二代的蓝原蓝牧，但是平时出手也是相当阔绰。 光他之前当上班长，请全班同学喝了月巴克，就笼络了不少人心。 高中这个阶段正是虚荣心最盛的阶段，在班上同学绝大多数都是普通家庭的情况下，优异的学业加上他不错的家庭背景自然更受欢迎。 随着大家陆陆续续地到达酒店，看着这豪华的装修与内饰众人皆是惊叹不已。 “我还从来没来过五星级酒店呢！” “今天的寿星好帅呀。” “这两天我要拍超多照片！” 现代高级的酒店大堂内挂满了各类装饰气球，与生日快乐的各类横幅与标语。 以袁意和胖虎为首的几个男生簇拥在章秋泽身边，和另外三个女生热络得不知道在聊什么。 大家似乎都没注意到刚刚到场的方野。 章秋泽的眼角余光，瞟向沉默倚在大厅柱子旁的方野，心中一阵得意。 程雪意步伐轻快地从酒店门口走入。 她今天上身穿着一件海军领的黑色针织衫，下身穿着白色百褶裙，中长筒的白色丝袜下是一双小皮鞋，看起来温柔甜美，几乎让在场男生都看直了眼。 “程...程雪意同学！下午好啊。”胖虎结结巴巴地开口。 程雪意颔首示意，随即目光一转看向章秋泽。“生日快乐。” 两人目光相对，章秋泽心跳都险些漏了半拍。 但还没等他回应，程雪意便径直向方野走去。“小野！” 章秋泽面色一变，并未发作。 本来他从来没把方野放在眼里，对他的印象仅仅停留在新生入学，方野作为第一名的学生代表上台讲话，那个时候的方野还是一个普通男生的模样。 顶多称得上意气风发，天资聪颖，在学习上章秋泽不得不承认方野确实胜他一筹。 但自从方野失明辍学后。 这个人就如同昙花一现，顿时淡出了大家的视野。 没想到，方野再度回归学校后，平时对他一直礼貌疏离的程雪意，居然对这小子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自己到底哪点比不上方野了？听说他的家里还欠着一屁股债呢！ 没多会，蓝原和芋头姗姗来迟，袁意眼神一亮。 蓝原今天倒是一反常态，穿了一套简单的运动服，身形纤瘦高挑，看起来倒别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模样。 连芋头也是满脸的不情不愿，穿着一身同款姐妹运动服，两人更像是刚打完羽毛球过来。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先吃饭吧，我特意叫了几个米其林厨师。”章秋泽很绅士地伸手。 “耶，就知道今天有口福了。” 其中一个身形娇小的女生欢呼，她叫李悦如，和另外一个穿着jk的女生杨梦是好友。 她的性格热情外放，俗称社牛，和班上很多同学都能打成一片，而杨梦的性格则安静内敛很多。 进入宴会厅后，是一张足有十米长的餐桌，上面摆满了鲜花以及蜡烛。 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高级的木质香调。 蓝原和程雪意自然地落座在方野的两边，就像每次在食堂一样。 在场男生脸一黑，感情最漂亮的几个女生都围着你小子转了呗！ 方野虽然不明白章秋泽对他莫名其妙的敌意，来源何处。 不过他也无所谓。 在李悦如已经分别和大家咔咔拍了几十张照片的时间，除了几名端着餐盘的侍者走了进来，还有一位戴着半张假面，拿着一把小提琴进来的侍者。 “妈呀，五星酒店质量就是高，这个服务生戴着面具都能看出来很帅。”李悦如压低了声音对杨梦说。 “确实。” 扑哧—— 蓝原嘴里的水差点喷了出来。 别人可能看不出，但这个人就算化成灰，蓝原都能认出 第28章 猫，鼠，奶酪 因为这位拿着小提琴，戴着半张假面的服务生不是别人。 正是她的亲哥蓝牧。 “怎么了？”芋头一脸迷茫，很脸盲的样子。 “没什么。”蓝原拿起手帕纸抿嘴。 方野看到假面下那双熟悉的凤眸，面色古怪。 突然就明白蓝原为什么穿着一身运动装就来了，感情是怕自家妹妹这棵大白菜被哪头猪拱了。 蓝牧目光一转，扫视了在场的男生一眼，很快就站到了一边。 目光飘忽，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 “秋泽，生日快乐。”袁意咧嘴一笑，递过了自己的礼物。 其余众人恍然，纷纷递上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就连程雪意也从自己挎的小包里掏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还要准备礼物吗？ 芋头面色无辜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只羽毛球递给了章秋泽。 “喏，我和蓝原的礼物。” “你俩真去打羽毛球了？”方野问。 “对啊，蓝牧一大早非拉着我们去。”蓝原低头，动作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字。 “谢谢。”章秋泽嘴角抽了抽，接过了两只羽毛球，不过他本来就没指望两女会给他送什么，能来就很给他面子了。 “方野同学，你有准备礼物吗？”章秋泽微笑，“没有准备也没关系，毕竟...你家里的情况大家也知道，太昂贵的我也不会收。” “确实，还是章秋泽同学考虑得周到，礼物嘛，主要还是看心意，我觉得蓝原同学送的这个羽毛球就很好。”袁意立马附和。 虽然大家都送了礼物，不过也不算太贵，在场一半都是普通家庭，礼物价值自然不会很高昂。 芋头听到这句话差点笑出声，她悄悄附耳到蓝原耳边，“连一个羽毛球都说好，他该不会喜欢你吧。” 蓝原的手顿了顿，“不懂。” 程雪意目光一冷，怎么感觉这两人一唱一和，有意无意地在针对方野。 “该不会真的没有吧？”章秋泽故作伤心。 在场的其他人纷纷看向方野。 即便迟钝如蓝原，也感受到了目前奇怪的氛围。 她倒是不在乎什么礼物不礼物的，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她都不在乎，况且不熟的人有什么好送的。 在酒店花的钱大家aa就好了，这样谁也不欠谁。 “喂，这个给你。” 方野手里顿时多了一把还带着温热的蝴蝶刀，嘴角顿时抽了抽，还随身带着呢。 “你给我，那你自己不就只剩一把了。” “哦，没事，我还有很多，不差这一把。”蓝原面无表情。“你也可以折价给我。” “哦...” 瞥见两人桌下的小动作，蓝牧脸都差点绿了。 自家妹妹也是不在乎这些，贴身绑在大腿上的武器怎么能送给别人！ “咳咳，让我先演奏方先生为大家点的小提琴曲《贝加尔湖畔》吧。”一边面色不佳的蓝牧，用力加重了方先生这三个字。 他算是明白了，今天这场宴会的主角原来还是方野那小子，还是争风吃醋的戏码！ 程雪意目光错愕，“小野，你来过？” “额...来过。”方野无奈回应，这兄妹俩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了，做什么事情都很随心所欲。 “什么？”袁意和胖虎齐齐瞪向方野，这小子居然来过五星级酒店？！ 章秋泽狐疑地看向这个戴着假面的侍者，他提前过来打点的时候，好像没见过这个人啊。“这难道不是本来就应该有的服务吗？” “演奏是需要额外花钱的，一首曲子一千。”蓝牧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哇，方野同学你这样显得我们送的礼物很俗啊！”李悦如看热闹不嫌事大。 章秋泽悻悻靠回座位，这到底哪里窜出来的一个服务生，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蓝原端着水杯，看蓝牧的目光很是嫌弃。 因为蓝牧就会拉贝加尔湖畔，靠着这首曲子他在大学校园一招鲜吃遍天，只不过她的耳朵都要听起茧子了。 一曲完毕，蓝牧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宴会厅，因为但凡现场再多一个人点曲子，他就要暴露了。 众人吃完饭后，坐在酒店的k歌厅内。 那个安静内敛的女生杨梦唱起歌来倒是意外的好听，除了她还有袁意和另一个男生阿穆都唱得不错。 章秋泽没有选择在唱歌的时候为难方野。 谁知道方野唱歌好不好听，万一好听的话自己岂不是给他找表现机会！ “对了，秋泽，我们之后要玩的游戏是什么啊？”李悦如很兴奋。“我之前也很喜欢玩剧本杀，密室逃脱之类的。” 袁意胖虎两人也是看向了章秋泽，连他俩都还不知道章秋泽打的什么算盘呢！ 章秋泽神秘一笑，“其实也不是很难懂的游戏，是我小时候玩过的，名字叫猫鼠游戏。” 众人不解地看向他。 “咳咳。”章秋泽清了清嗓子，ktv伴奏的声音顿时小了不少。 “我们在场的有十二个人，正好可以分成三队，分别是猫、鼠、奶酪。奶酪队会被分成两组，随机藏在酒店的两个房间里。” “而鼠队的身上带有酒店房间的万能卡，需要去找到奶酪队的藏身房间并打开它。作为保护奶酪队的猫队，则需要去抓捕鼠队。 但鼠队不能被猫队碰到，被猫队碰到的鼠队队员，就会加入猫队，而猫队里有一名鼠队间谍，间谍可以通过留暗号暴露猫队位置，但注意不要被猫队成员发现。” “直到鼠队找到奶酪队，或者猫队抓捕完鼠队所有成员，游戏才算结束，如果奶酪队被找到，就要和猫队一起接受惩罚。” “惩罚是什么？”袁意和胖虎听完精神振奋。 “输掉的那一队，满足胜利那一队三个要求。”章秋泽轻描淡写。 “听起来还不错。”芋头眯着眼笑，“怎么决定队伍成员。” “抽签吧。” 章秋泽可不想让蓝原芋头以及程雪意直接选择和方野一组，那他也不用玩了。 章秋泽很快就让服务生拿过来他提前准备好的签筒，方野也懒得在抽签上花什么心思。 听起来既然是追逐游戏，那他和蓝原等人身为序列者就不可能输。 抽签结果如下。 奶酪队：章秋泽，胖虎，达达，杨梦。 猫队：蓝原，芋头，袁意，李悦如。 鼠队：方野，程雪意，小衫，阿穆。 第29章 必输之局 看着这个抽签结果，胖虎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还以为章秋泽会暗箱操作一下，把自己和程雪意排一组呢，怎么反而让她跑到方野那组去了！ 程雪意则很是高兴，拿着签俏生生地站在方野身边，“太好了，我们是一组，和我们一组的两个男女生你应该不熟，我之后可以给你介绍。” “好。” “到时候房卡和间谍身份，我会让酒店的工作人员偷偷给鼠队，现在可以散开了。”章秋泽说。 “对了，酒店里我安置了屏蔽仪器，大家就别想着靠互通消息胜利了。” “什么？”蓝原小脸一黑，这不是正中她的七寸，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皇冠酒店很大，楼层足有二十一层。 不过酒店里和往日不同的是，没有其他客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遭到潘多拉袭击，酒店刚刚修缮完毕，所以乔暂时还没有开放入住，也不知道章秋泽用了什么手段，才让自己提前过来包场。 章秋泽已经提前打点好工作人员，等到三队分别在上中下不同楼层后。 默数六十秒后开始游戏。 章秋泽和胖虎从楼梯间进入一间房，胖虎才忍不住开口：“我还以为你会把我和程雪意分在一组呢，到底怎么回事？” 章秋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俩就待一会儿又能怎么样，把程雪意安排在鼠队，等他们输了你不就可以提要求了。” “可是这样分配的话我们也不一定会赢。”胖虎此刻很焦虑，直到看到了面前一张张监控屏幕，他才瞪圆了眼。 ”你以为他们真能找到奶酪队的我们俩吗，这里是监控室，监控室可不需要房卡，静静看着他们的表演，等待胜利吧。“ “既然他们在学校作弊，那我也可以在这里作弊。”章秋泽耿耿于怀，笑容得意。 胖虎忍不住比起了大拇指，”还是秋泽哥厉害！” 同为奶酪队的杨梦和达达则选择了顶楼的任意一间房。 蓝原瞥了眼方野和程雪意鼠队等人消失在电梯的背影，面色淡淡。 一边的袁意凑了上来，心中暗爽，“猫队既然要抓捕鼠队的话，我们也分头行动吧，这样效率更高，要不...我和蓝原同学一组，悦如你和芋头同学一组。” 还没等蓝原和芋头发表意见，李悦如心领神会，急忙拉着一脸古怪的芋头到大厅的另一边等待时间到来。 “芋头同学，我们猫队可是有间谍的，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不是！” 芋头听见这句拙劣的试探，扯了扯嘴角。 “你有其他话要和我说吗？”蓝原蹙眉。 “我......”，袁意脸一热，心如擂鼓。 “两位稍等。”一个戴着假面的服务生走了过来横在两人之间。 虽然他的嘴角弯起了一个礼貌的弧度，但气场之冰冷让袁意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他忍不住上下打量，这不是那个拉小提琴的服务生吗？ “有事吗？” 三人顿时大眼瞪小眼好一阵。 蓝原扶额。 蓝牧微笑着，装模作样地抬起腕上的手表，一双凤眸幽幽地瞥向蓝原。 “六十秒已过，游戏开始。” “这么快？”袁意一惊，他怎么感觉二十秒都还没有过去。 方野，程雪意以及鼠队里的小衫和阿穆此刻已经站在了酒店的十楼。 “猫队在酒店大厅，我们只能先从这里向上搜寻了吧？”小衫怯生生地开口。 她是班级里的语文学习委员，唯一一个有交集的便是身为班长的章秋泽了，在这样的场景里她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但小衫此刻的内心有些懊恼。 为什么不是她抽到奶酪队，听起来...鼠队是难度最高的，又要开门找奶酪队，又要躲避猫队的追捕，她真的不擅长啊！ “不。”阿穆否定。“猫队可能会分成两组，一组从上而下搜寻，一组从下而上，从上往下搜索可能会被包饺子。” “噢...对不起。”小衫面色通红，早知道她就不先开口了。 “如果和阿穆同学的猜想一致的话。”程雪意微笑，“以这个酒店一层的面积，我们可以让两个人分别在电梯口和楼梯口望风，这样被看到的概率会小一些。” “况且，猫队里还有我们鼠队的一名间谍呢，小野，你觉得呢？” “可以。”方野没有太多异议，“那我们就正常搜寻吧，我和阿穆两个男生望风。” “她们来了。”小衫看着数字不断变幻的楼层惊呼。 芋头站在不断上行的电梯里，面色无奈。 这皇冠她和蓝原了如指掌，既然给她们俩分配到了猫队，这还用找吗？ 她有理由怀疑章秋泽对抽签动了手脚，这人倒是把自己安排到奶酪队高枕无忧了！ “芋头同学，我们到顶楼之后就从楼梯间向下找吧，鼠队的人应该不敢坐电梯的，太容易被发现了。”李悦如动作亲昵的挽起芋头的胳膊。 而芋头一脸的无所适从，本来她以为自己已经很自来熟了。 没想到人外有人啊。 兹拉—— 阿穆和小衫一间间地刷开房门，在搜索完十楼整层后，程雪意蹙起了眉头。 这样找效率太低了，她美目一转，看向方野，“看来，我们得先猜测奶酪队会躲在哪一层。” “还是从顶楼开始搜吧，猫队的成员应该已经不在二十一层了。”方野说。 “我觉得还是一层层搜吧，这样不容易漏掉。 况且，我们不管是坐电梯上去还是走楼梯都很容易被发现。”阿穆反驳。 “嗯，我赞同阿穆同学的看法。”小衫不安地扯着衣角，要不按照章秋泽的要求，直接让猫队抓到自己吧。 “那就分头行动吧，我和小野坐电梯上去。”程雪意求之不得。 “可以。”阿穆颔首，这样他既不用再在方野他们面前演戏，也能顺理成章地成为猫队成员了。 方野面无表情，带着程雪意转身和两人分道扬镳。 他已经明白了。 这场游戏，鼠队是不可能胜利的。 站在电梯里的程雪意踮脚，在方野耳边轻声开口，“你也觉得他们俩会去投靠猫队吗？” “嗯。” 章秋泽和胖虎看着监控里电梯动作亲密的两人，目光几欲喷火。 章秋泽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在安慰胖虎还是在安慰他自己。“没事，等鼠队输了，我第一个要求就让方野跪下来学狗叫。“ “鼠队的人就在我们楼上？”李悦如看着电梯数字的变化兴奋地高呼一声，他们居然还敢坐电梯？她们可就在二十楼啊！ 她和芋头很快就从楼梯间冲上了二十一楼，狭长的走廊内却空无一人。 “为什么没有人？！”李悦如张了张嘴。 芋头神色警惕地猛地转头，她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东西从背后一闪而过。 错觉吗？ 第30章 死亡伊始 身处二十一楼的方野和程雪意，拿着万能房卡刷开酒店一间间的房门。 没人，这间也没人。 不知道开了多少扇房门，一阵强烈的违和感涌上了方野的心头，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顿在原地。 “小野，怎么了？” “你有能做记号的东西吗？” “这个行吗？”程雪意马上就明白了方野的想法，她从自己的小包里掏出了一支口红递给了方野。 方野接过口红，在一面墙上画了一个圆形标志，随即起身。 两人挨着长廊的墙壁走了一整圈，直到看到方野留下的圆形标志，程雪意才惊觉两人又回到了原地。 可是，就连电梯口和楼梯间居然都不见了。 不过...要是一直能这样和小野待在一起，好像，也不错？ “你看这些门牌号。”方野轻声说。 程雪意目光一转，愣在了原地，“为什么都是一样的...号码，这也是章秋泽同学安排的吗？” 这不是章秋泽能做出来的手笔，方野目光冷了下来，“我们被困在二十一楼了。” 看来，有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程雪意抿了抿嘴，面色微红，“小野，我有点害怕，你能牵着我的手吗？” 方野犹豫了一下，便伸出了手。 虽然目前他们被困在这里，但是暂且还没遇到什么危险，如果真的是‘厄’，蓝牧和蓝原等一众摆渡人都还在这里呢。 不过，这里可是乔的地盘啊，为什么会有‘厄’出现？ 还没等方野多作思考，一道音调扭曲，带着滋滋电流声的广播在走廊里回响。 ——奶酪队达达，杨梦，淘汰。 “原来大家还在正常玩游戏啊。”程雪意顿时放下了心。 感受着方野掌心的热度，少女低着头思绪万千，巨大的幸福感差点冲昏她的头脑。 最好把他们两个一直关在这里，这样小野就能和她永远在一起了。 “是你发布的广播吗？”听见监控室同样的广播声，胖虎疑惑地看向同样一脸迷茫的章秋泽。 “我就在你旁边，发什么广播！”章秋泽没好气地调着监控，从程雪意和方野走出电梯后，就再也找不到两人的身影了，这是怎么回事？ “啊？” 房间里奶酪队的达达和杨梦，看着被打开的房门一脸错愕，不是，他们沙发都没坐热乎呢。“你们鼠队怎么找得这么快？难道我们只是诱饵吗？” 房门被打开后，却并没有鼠队的成员进来。 达达和杨梦面面相觑，该不会在玩什么整蛊游戏吧？ 随着达达的身体逐渐悬空，杨梦噘起嘴。“喂，你怎么和悦如一样，别吓我了！玩整蛊游戏也不用这么卖力吧？” “救...救我！”达达扑腾着四肢，双目猛然充血，变得一片猩红。 杨梦现在有些犹豫，看着达达的模样，她都有些不确定是不是在整蛊，因为李悦如经常这样，每次都能吓她一跳。 “你们都玩得这么大吗，算你们把我吓到了行吗，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 话是这么说，她依旧伸手试探性地抓住了达达的身体，她感受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猛地将达达顶向了天花板。 看着达达逐渐膨胀的身躯，杨梦跌坐在地。 这下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别这样，我不玩了还不行吗？我认输！” 砰—— 随着一声轻响，达达的身躯像烟花般炸裂开来，温热咸腥的身体碎块和血液瞬间浇了杨梦满头满脸。 杨梦迷茫无助地摸了一把脸上的鲜血，看着房间内镜子前的惨象和自己的模样才明白，这是真真正正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什么整蛊道具。 但是她只是个普通的高中女生，哪里见过这么血腥恐怖的阵仗。 “下一个……就是你。” 感受到耳边诡异的轻语，杨梦的瞳孔猛然缩至针尖大小。 啊—— 她尖叫着连滚带爬跑出房间。 “咦，二十一楼有人出现了。”章秋泽精神一振。 “是方野那小子找到了躲在顶楼的奶酪队吗？哼，就知道他们派不上什么用场，猫队居然到现在还没抓到一个鼠队的人。” “这不是杨梦吗？”看着监控下那个满脸血迹，一脸惊恐的女孩，胖虎瞪大了眼。 他努力地转动着自己并不算好的脑子。“这血浆还挺逼真的。” “我没安排整蛊戏码啊？”章秋泽一愣，他现在才反应过来，那个广播声又是谁安排的？ 胖虎壮硕的身躯一抖，“我靠，你别吓我啊？” “难不成有杀人犯混进来了？！” 章秋泽压下混乱的思绪，强行镇定了下来。“你别瞎说，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混进杀人犯，况且，就算有杀人犯，也不是我们两个能解决的。” 直到监控中的杨梦拼命地奔跑着。 下一秒，她摔倒在地，像一条跃上岸的鱼不断地挣扎哀嚎，仿佛被什么利器贯穿了腹部钉在原地！ 胖虎猛地站起身，失声叫道：“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在演恐怖片吗？” 他一把抓住章秋泽的衬衫领口。 “别告诉我，这也是你意料之中的事！” 女孩拖拽着自己的身躯，一寸寸艰难地向前攀爬，连腹腔中的肠子都流露在外面。 “救...救我，呜呜呜，我不想死....” 两人看见顿时压不住胃里的翻滚。 章秋泽惨白着脸，抓着一个垃圾袋不住地呕吐。 很快，监控室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这可不是杀人犯的范畴了。 章秋泽面色蜡黄，一屁股坐回椅子，身体抖若筛糠，双唇不断地哆嗦着。 他看向身边的胖虎，后者紧紧地盯着监控室，嘴角上扬，手紧张地搓来搓去。 “喂，你是在笑吗？”章秋泽菊花一紧。 看着胖虎诡异的精神状态，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有些草木皆兵了。 胖虎如梦初醒，面色一变，“笑个屁，我天生微笑唇！但是，我...我们得出去救人！” “我不去！”章秋泽失控地怒吼，“要出去死，你自己一个人出去，别拉上我！” 十分钟前。 蓝原不动声色地紧了紧口袋里，蓝牧偷偷塞给她的鼠间谍卡片。 望向刚刚给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废话，然后一脸傻呵呵笑容，跑到前方殷勤探路的袁意叹了口气。 这都什么事啊。 “你是鼠队间谍？”袁意突然转过身。 “啊？”蓝原错愕，自己因为叹了口气就被发现了？ “放心，是因为那个服务生的手法太拙劣了。”袁意笑了笑。 蓝原面无表情地把目光瞥到一旁，“哦。” 袁意自顾自地说起了话，“蓝原同学，虽然你话很少，但是心思却意外地很好猜呢，我这个人唯一的长处，就是很善于观察。 不，其实我想说的是，从第一天看见你转学过来，我就喜欢上你了，不过你总是对着窗外发呆。 刚开始，我还以为你在看方野，后来我才发现。” “原来...你也在看那扇门啊。” 第31章 逃杀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蓝原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和袁意的距离。 “啊，好可惜。”看见蓝原细微的反应，仿佛在袁意的意料之中。 他失落低头，“其实我刚刚还不确定呢，但是现在，我能确定了。” “不过，等我把你吃掉，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听见袁意的话蓝原一阵恶寒，她可不认为‘厄’有什么感情。 它们，只有本能。 “无聊。” 随着蓝原的蝴蝶刀转动，向他冲来，袁意的右手臂飙出一道血花。 佯攻吗？ 看着身形轻巧，瞬间消失在自己面前的蓝原，袁意目光阴鸷。 “蓝原同学，别跑啊。” 蓝原躲在某层楼梯间的视觉死角处，神色惊疑不定。 她左眼闪烁着金芒，胸脯微微起伏。 事态变严重了，她必须尽快和方野芋头会合，再找到剩下的人。 ...... 和方野他们分开后的小衫和阿穆此刻身处九楼。 阿穆漫不经心地把万能房卡放在门锁上，要不是章秋泽答应他承包他一个月的作业，他才懒得过来帮章秋泽当这所谓的演员。 “猫队怎么还没找过来啊？”小衫不断张望。 “谁知道呢。”阿穆撇撇嘴，“咦，这房怎么突然打不开了？” 该不会奶酪队的人还被他俩误打误撞地找到了吧？阿穆一脸无语，他向后退了几步，企图直接将门撞开。 “是不是猫队的人来了！我听到脚步声了。”小衫喜出望外。 阿穆顿了顿，看着动作僵硬的少年，微微皱眉，他怎么一个人行动？ ”袁意同学，你怎么受伤了？“小衫看着袁意滴答流血的右手张了张嘴，这可得赶紧包扎上啊，游戏能中场暂停的吗？ 袁意此刻神色一会癫狂，一会迷茫，表情似哭似笑。 “袁意？”阿穆试探性地开口。 长廊的灯光随着袁意的脚步声一盏盏地熄灭，看着席卷而来的黑暗，和袁意逐渐撕裂开的五官。 阿穆还没有蠢到，认为这是什么特效。 “跑！”他怒吼一声，身边的小衫后知后觉，两人不知道自己在这条长廊上跑了多久，仿佛没有尽头。 身边耗光体力的小衫带着哭腔，“我……我跑不动了！” 阿穆抿着嘴唇，瞟了眼身后的黑影，脚下步伐不减分毫，并未搭理她。 直到和芋头李悦如这组撞了个满怀。 “咦，这不是鼠队的人吗，我抓到你们咯！” 李悦如兴奋地抓住两人的手臂。 “找死吗！”阿穆喘着粗气，咬牙切齿，恨不得一脚踹飞李悦如。 身后的袁意紧随而来，他已经没有了五官，而那张脸彻底被一张满是复齿的嘴占据。 ‘厄’怎么会在这里？ 芋头一凛，看着属于袁意的衣服她瞬间了然。 看来，蓝原已经和他交手过了。 没想到同学中，居然混进来一只’厄’！ 芋头拉着一脸懵的李悦如和小衫，和阿穆直接冲进了电梯。 看着袁意陡然加快的模样，小衫神情惊恐，不断按着关闭的按钮。 果不其然，以袁意的速度，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一只手拉在了门缝之间。 小衫尖叫着，退到电梯角落瑟缩起来，像极了一只鹌鹑。 阿穆脸一白，鼓足了勇气正欲一脚踹上去。 “斥！” 芋头轻喝一声，在这种情况下，她也顾不得暴露自己摆渡人的身份了。 随着【屏障】的发动，一个四四方方的透明光罩笼罩了狭小的电梯。 看着自己伸进去的手被一股莫名力量排斥了出来，袁意张开大嘴嘶吼着，发出变调的声音，“我真幸运，居然又是一个序列者！哈哈哈哈哈！” “不过，你们以为你们真的能逃走吗？” 随着电梯门的关闭，袁意的声音逐渐变淡，四人惊魂未定。 “袁意到底怎么回事啊！”李悦如有点抓狂，她和袁意的关系还算亲近，也不明白为什么袁意突然会变成这样。 ”芋头同学，你刚刚施展的又是什么？仙术吗？“ “闭嘴吧你。”阿穆皱眉，这个女生聒噪得很，既然都有袁意这种玩意存在，那芋头同学会用点法术也是理所当然。 阿穆作为班里的不良少年，向来嘴都很臭。 李悦如也识相地不再多说什么，转头安慰起小衫。 “我...我要离开这座酒店！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家！”小衫终于反应了过来，哭得梨花带雨。 等到电梯到达一楼后，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小衫一把推开站在面前的芋头和阿穆，扒拉着门便冲了出去。 等大家定睛看去时，小衫的身体还在跑动着，但脖颈上的断面不住的涌出鲜血。 她的头没了。 看见此景，电梯内三人的表情顿时精彩万分。 因为面前站着的人。 居然还是袁意！ “这个蠢货！”看着小衫缓缓倒下的尸体，阿穆又惊又怒，手指不停的偷偷按着电梯关门键。 “袁意！你怎么连同学都杀！”李悦如尖叫。 “同学？”袁意的脸变回了原本的模样，“既然大家同学一场，那就你优先吧。” “不，不...行。”李悦如牙齿打颤。 “除非...” “除非什么？”李悦如抓住了袁意的话口，急切地问询，看来袁意还没有完全变成怪物。 “听说芋头和蓝原关系很好，你们把她给我当人质，再去告诉蓝原她在我手里，让她自己来找我。”袁意眯着眼笑。 “蓝原？”李悦如一愣，她倒是一直知道袁意暗恋蓝原，她扭头看了一眼芋头，小鸡啄米般忙不迭地点头，“可以，那你别杀我们。” 卖得真快，芋头扯了扯嘴角，本来以为李悦如的性格还不错，大大咧咧的。 虽然自保是人之常情，但芋头还是有种淡淡的背刺感。 我的命就不是命啊！ 真的是蠢货！ 阿穆顿时有些后悔刚刚没有一脚踹飞李悦如，唯一会法术的芋头要是被袁意这怪物抓到，那他俩基本可以宣告over了。 阿穆一边想着，一边抬起一脚毫不含糊把李悦如踹出了电梯。 死就死吧，只要不是自己死就行。 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看着已然关闭的电梯门，头发散乱的李悦如冲上前去，捶打起来。 可惜门已经完全关闭。“啊啊啊啊！穆阳你这个贱人！” 她颤颤巍巍地转过身，看着袁意的脸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袁意，我们关系这么好，你真的要杀我吗？” “可是你看，连他们都抛弃你了呢。”袁意耸耸肩。 “他们抛弃我，可是你不会抛弃我就够了呀。”李悦如的笑比哭还难看。 芋头这次没有选择直接到达顶楼，在到达八楼的时候，她便按下了按键，“走电梯太容易被发现了，我们从这里走楼梯去找剩下的人汇合吧。” 她对穆阳的举动倒是没什么异议，这年头，这么狠的高中生不多了。 就算穆阳不把李悦如踹出去，她也不会乖乖地去当人质。 “等等。” 穆阳脚步一顿，看着芋头迅速地按亮了电梯内所有的按键，没有多问什么。 第32章 扭曲 袁意没有杀李悦如。 倒不是因为两人之前真有什么交情的缘故。 袁意认为留着她，可能还会有一丝用处。 一位身材修长提着长刀，戴半张假面的侍者，笑吟吟地堵在楼梯中间两人的去路之上。 “听说我们酒店混进来老鼠了，是你们吗？” “怎么又是你？”看着侍者手中的长刀，袁意故作慌张地向后退了几步，“你该不会就是那个杀人犯吧？！杀掉了我们的同学！” 一旁的李悦如低着头一声不吭。 自己好不容易算是保下了这条命，只要讨好袁意，其他人死了和她也无关，都怪那个将她一脚踢出电梯的穆阳！ 都怪他！ 看见小衫死得如此凄惨的模样，待在袁意身边，让她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煎熬！ “没错，我是变态杀人狂。”侍者摸了摸下巴，重重点头。 “啊？”李悦如听到楼梯间回荡的话，神色一怔，有这么直白的杀人狂吗，难道，上天都在帮她？ “不过...我只杀男的，你，滚开。”侍者抬起手臂，刀尖对着李悦如晃了晃。 李悦如偷偷看了一眼袁意，见他毫无波澜的面容，心中一喜，忙不迭地迈开脚步从这层楼梯离开。 就让这个杀人狂，和袁意那个怪物狗咬狗去吧！ 看着李悦如离开后，蓝牧目光轻佻，在袁意的身体上下打量。“喂，就是你小子对我妹图谋不轨吧？” “我看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就说刚开始看你，怎么这么不爽呢。” “你看看你那鞋拔子脸，那猪腰子鼻，那蒜苗子眼，啧啧啧。” 袁意面色一沉，被蓝牧一阵炮轰加人身攻击，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他不是人。 不对，这杀人狂怎么话这么多？！ “你妹？”，蓝原那张美丽冷淡的脸庞在袁意脑海中一闪而过，眼前这个男人已经知道自己是’厄’了。 “你在耍我？ 你也是序列者。” 袁意怒火冲天，看着蓝牧那双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淡漠凤眸，一阵恍惚。 “属类疫，中战‘厄’，准备清除。” 随着一道灿烂的刀光，从他身后亮起，袁意心中大骇。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甚至没有一点察觉。 这个序列者，比蓝原和芋头强很多！ 这刀下去，他会死！ “帮我！”袁意大吼。 一阵蓝牧再熟悉不过的空间波动泛起后，袁意消失在了原地，而他的刀，也随之落空。 “果然还有同伙。”蓝牧笑容古怪，“连‘厄’都联手了，看来乔叔说的果然没错。” “这个老狐狸，还是一如既往地会骗人加班。” ...... 方野明显地感受到脚下的地毯慢慢濡湿了他的鞋，散发出一股腥臭的味道。 是血腥味。 程雪意似乎也感觉到了，她默默地向方野靠了靠，后者回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到底要怎么离开二十一楼？方野皱着眉，再度试了试万能房卡，刚刚还能打开的房门，现在却打不开了。 他俯身循着墙角看去，果然，连之前用程雪意的口红做出的记号，也随之不见。 这里已经不是他们刚刚待过的二十一楼了。 “小野！”程雪意手指向另一边，捂嘴惊呼。 方野转身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长廊尽头，一个从黑暗中爬出的女生神情诡异，模样凄惨，她似乎看不见另一头走廊的两人。 抬着头定定地看向某处，不知道嘴里在念叨些什么。 随着她蓦然悬空的身体，她全身的关节像一个人偶般，折成不自然的形状，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这不是和李悦如关系很好的杨梦吗？到底发生什么了？！”程雪意惊疑不定。 接下来的画面，即便是方野瞳孔也止不住地震颤起来。 “别看！” 方野一把捂住了程雪意的双眼。 杨梦的身体如同一块破毛巾，逐渐被拧成一股极度扭曲的麻花状。 大股的鲜血浇灌在地面，她失去生机的畸形身体，软软地从天花板掉落在走廊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方野的喉头止不住有些反酸，就连空气中的铁锈味，也弥漫得如同实质，狠狠地灌入了他的鼻腔。 甜腥，腐朽。 “能答应我一件事吗？”方野说。 “什么？” “在我没有说话前，别睁开眼。”方野犹豫了一下，虽然这个做法非常欲盖弥彰，但眼下，说不定只有那里才是突破口。 不管怎么样，他都要试试。 事后再和程雪意解释也不迟。 “好。” 程雪意愣了愣，还是乖巧地按照方野的要求闭着双眼。 她感觉，自己离方野的秘密已经不远了。 随着脸庞上传来一阵炽烈的高温，她的心脏猛然一跳！ 熊熊的火光映红了她的半张脸，瞬间稀薄的空气让她几乎难以呼吸。 “起火了吗？！” 程雪意想睁开眼看看，但想起了和方野的约定，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脚下却一个失重向后坠去。 她脚下的长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扭曲的万丈空间。 “雪意！” 等程雪意睁开眼时，便是方野又惊又怒的脸庞。 程雪意张开五指，想要抓住方野伸出的手，看着他为自己一脸急切的模样，脸上忍不住荡起了温柔的笑意。 “下一次，记得把我抓牢。” 少女话语飘荡，身形像一只断线的风筝坠落而去。 看着把程雪意吞噬后化为原状的走廊，方野神色阴沉。 随着脊背上暗纹的张牙舞爪，他掌心火焰汹涌翻腾。 面前的窗帘，挂画等等一切被瞬间点燃！ 连杨梦的尸体也烧灼起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和焦臭的蛋白质气味。 高温下，方野戴着黑色美瞳的眼睛随之难受无比，他的眼白瞬间攀上细密的红血丝。 不行，得先摘下来，方野神色变幻不定。 再不摘下来，这火焰怕是要直接把他的美瞳镜片烤化在眼球里。 只能祈祷，一会没有人出现在他这里，不然。 不管是谁，他都只能动手了。 方野那双血红十字双眼里，倒映出的熊熊的火势吞噬了走廊尽头的黑暗，在撕开黑暗的瞬间。 他便看见了坐在地上，一脸劫后余生的袁意。 第33章 监控室杀意 “咦，袁意怎么不在酒店了？” 芋头脚步一顿，难道是已经碰上蓝牧被宰了？ 身后的穆阳立刻开口询问：“真的吗？” “嗯，他碰到我的屏障后，身上会留下帷幕的气息，不过现在这道气息消失了。” 穆阳松了一口气，他还是相当相信芋头的法术的，好歹救了自己一命。 “先回酒店大厅吧，说不定能碰见幸存下来的人。” 等芋头和阿穆回到大厅时，看见了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李悦如。 “你居然没死？”穆阳皱眉。 本来还在发抖的李悦如看见两人，便尖叫着冲过来，对穆阳一阵拳打脚踢，“去死！去死！” 穆阳神色一戾，本就一米八几的他对比起身形娇小的李悦如，越发显得她像一只小鸡仔。 他毫不客气地再次一脚踹翻了李悦如，“你还好意思骂我，就连身为同学的蓝原和芋头你都能出卖，吃里扒外的东西！” “我...我本来就和她们两不熟！”李悦如瞪着通红的双眼，嚎啕大哭起来。 “我不想死啊！” “蠢货。”穆阳暗骂一句，却也撇过头去不再说话。 很快，蓝原面无表情地出现在大厅，芋头惊喜交加：“呜呜呜，蓝原！我真的太害怕了，喜欢你的人怎么还是个毒唯！” “差点没给我吓死！” 蓝原笑不出来，她目光淡淡地扫视了一圈大厅。“其他人呢？” “不知道，我们一直都没看见方野和程雪意还有杨梦和达达那两组。”穆阳说。 “该不会...”芋头一惊。 “现在情况很复杂。”说话之人却是众人身后突然出现的蓝牧。 穆阳虎躯一震，被吓得一个激灵，不是，这服务生什么时候窜出来的？ “你...你这个杀人狂怎么在这？！”同样看见蓝牧的李悦如尖叫一声，立马躲到了蓝原芋头的身后。 杀人狂？ 蓝原瞪了眼一脸无辜的蓝牧，无奈地揉着太阳穴，都这种情况了，她哥还有心情玩什么cosy来吓人家。 “他是我哥。” “你哥？”李悦如这才有精神仔细地端详起蓝牧的脸，尤其是那双狡黠的凤眸，确实和蓝原很像。 “哈喽，别害怕嘛，我好歹也算救了你一命。”蓝牧笑得很无耻。 劫后余生的复杂之感席卷了李悦如的全身。 她既欣喜又崩溃。 虽然她确实没事，但也真有人死了，除去一直以来的同学袁意是怪物不说，她的好姐妹杨梦现在还生死不明，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遇害！ “章秋泽那玩意呢？！还躲在监控室吗？”知道自己已经脱离危险的李悦如，现在情绪异常激动。 她根本就顾不上章秋泽把妹这回事了！ “监控室？”蓝原蹙眉，和芋头默契相视一眼。 等李悦如回过神时，蓝原和芋头已经不在大厅内，就连蓝原的哥哥也不在了。 只有她和穆阳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看着大厅内那些气球和横幅，以及小衫血泊中的无头尸体，李悦如只觉得背后发凉，一阵悚然，再不复初来的赞叹。 她下意识地靠向穆阳，一脸的可怜巴巴，想要找些话题缓和两人僵硬的氛围，“你知道吗，我看见......” “滚。”穆阳毫不客气。 袁意这个怪物已经不在酒店，那他也没什么好怕的了，他迈开长腿走到酒店门口，企图直接离开。 刚踏进旋转门，他的额头却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这他妈又是什么东西？！” 穆阳吃痛地摸着额头。 如果是序列者的话，从酒店外面看去，就能看见一个四四方方的巨大黑色屏障笼罩着整座皇冠酒店。 看起来密不透风，宛若鬼蜮。 虽然在狱门的衬托下，这个屏障显得像一个像素小方块，但不同的是，连飞鸟都会因为撞到它而跌落下去。 “终于开始动手了吗？”乔眯着眼，和阿焕两人站在拉开的警戒线之外凝望着那突然升起的屏障。 ...... 章秋泽看着监控室内的无数屏幕，一个个变成雪花状，发出兹啦作响的声响，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因为那些无数细微的黑白颗粒，在屏幕的连接之下，隐隐地连成了一只眼的形状。 “胖虎！你去哪了？！” 章秋泽悚然一惊，一直在身边的胖虎现在却消失不见了。 吱呀～ 监控室的门被打开了，章秋泽看着桌上的钥匙，身体抖若筛糠。 想起了杨梦的惨状，险些失禁。 “别...别杀我！”章秋泽抱头蹲下身，哭嚎起来。 他不想死，他不想死啊！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那你说说，你这次生日的目的是什么？” “我和胖虎袁意，只是想让方野难堪而已，我真的没有想害他！” “为什么要让他难堪？” “那个该死的方野太碍眼了！程雪意是我的东西！”，提到这里，章秋泽也不管不顾地大吼起来。 空气中静默了十秒。 嗯？他居然还没死，章秋泽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抬起头颤颤巍巍地看去，站在眼前问他那些问题的人。 赫然就是一脸嫌弃的蓝原和芋头。 “你们怎么在这里？！” 看见两女一脸的厌恶，章秋泽只感觉又震惊又难堪，但同时也有着淡淡的喜悦，他...他不会死了是吗？ “那个，刚刚那些话都...都不是我说的，是有怪物操控了我！杨梦也是这么死掉的！！！” “看来，事情也算解决了。”蓝原面无表情，一脚把章秋泽踹到了一旁，调起监控录像。 “真是精彩的演讲。”芋头晃了晃手上的手机，虽然手机没信号，但她依旧还是把章秋泽说的所有话录下来了。 看着芋头手上的手机，章秋泽面色一白。“那个，一万卖给我，能别发出去吗？” “你以为姐缺这一万啊。”芋头得意洋洋。 “五万！” “啊？”芋头有些心动的模样，让章秋泽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八万。”他哀求道，这是他能拿出最多的钱了，再多他真的没有了！ “芋头，别逗他玩了。”蓝原蹙眉。 “这段录音我们不会公之于众，但至少，会给当事人知晓。” 看到画面内杨梦的惨状，蓝原小脸一白，随即划开。 为什么能看到所有人的监控，唯独在方野和程雪意走出电梯后就消失了。 “芋头，你过来看看。” “哦。” 章秋泽死死地盯着面前两女的背影，目光怨恨，要是这段录音发出去，那他和程雪意就真的完了。 他从身后的台面上，偷偷拿出一把小他原本打算切生日蛋糕的刀。 他已经努力过了，已经争取过了，都怪她们！ 都怪她们不识相！就和方野一样！ 反正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再多两个应该也没有关系吧？ 第34章 真相 章秋泽嘴角泛起癫狂的笑容，在刀刺到芋头后心的瞬间，他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喂，你俩怎么总是这么不注意。”蓝牧用刀背敲击着肩膀，面色无奈。 “没必要。”蓝原依旧如初。 “因为刚刚他打算先捅我吧？”芋头面无表情，她总感觉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可能已经发生过太多次了吧。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蓝牧，你能解释了吗？”蓝原转过身，幽幽地看向蓝牧。 “咳咳，我怎么知道，我只不过是过来陪你们这群小孩玩玩，谁知道有’厄‘混进来了。”蓝牧神情微得不自然。 “唉，看来是时候给你找一个妹夫了，你这当哥哥的还是靠不住啊。”芋头叹了口气。 “谁敢！”看着并未反驳的蓝原，蓝牧瞪大了眼。 “大家同为吴城主队队员，没想到我们终究是被孤立了，是时候退出了，这种没有人情味的组织，待着又有什么意思！” 听着芋头一顿茶言茶语的输出，蓝原深感赞同。 两人恨不得现在就割袍断带，离开这里。 “哎呀，放过我吧，我说就是了。”蓝牧无奈地举起手。 “说吧！”两女异口同声。 蓝牧叹了一口气：“乔认为，潘多拉的人可能和’厄‘勾结了。” “什么？！”芋头瞪大了眼，这简直闻所未闻，潘多拉果然是群疯子！ “所以和章秋泽这次的生日聚会有关系吗？”蓝原问。 “是。”蓝牧颔首，目光意味不明。“你们还记不记得，潘多拉上次袭击，小方爆发出巨大能量并且双目复明的事情？” 蓝原不解地看向蓝牧，“所以呢？” “乔注意到了小方那边，再次对他的家庭以及学校进行了周密的搜查，发现了一件事。” “有屁快放。”芋头已经受不了蓝牧一副卖关子的模样了。 “不过....和小方无关，倒是查到了别的事情。” 蓝牧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我们发现，你们班级里有两个人的经历有蹊跷，因为你们是后面才转学进去的，所以不太清楚。 在这之前，他们是近两年一桩度假山庄失火案件的幸存者。”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吧？”芋头蹙眉。 “本来是不能说明什么的，但是现在可以说明了。 因为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一位幸存者，我和乔去找到了他，据那位幸存者描述当年度假山庄的情况来看。 当时不仅和乔被潘多拉的爆炸袭击状况高度相似，和现在生日宴会所发生的事情也是一模一样的。 那个幸存者说，大家不停地在鬼打墙，明明都在同一间房，却看不见对方，无法逃出那座度假山庄。 以至所有人都被烧死在里面。 结合现在的情况，就是有’厄‘混入其中。 那个幸存者能存活下来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自己掉进了地下室，以至于被两人抛在脑后。 可能，当时也有其他初觉醒的序列者在场吧，所以他并未被在意。 不过之前这些仅仅都是猜测，没想到，章秋泽居然带着你们的名单主动找上门了，后来，我才扮演侍者进入你们的宴会，这样才能证明乔的判断。” 蓝原揉了揉眉心，本来以为袁意已死，工作结束，没想到又来了这一出。“那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们。” “因为你们两个演技很差啊。”蓝牧一脸无辜。 “死一边去，你以为你装个服务生演技就很好了！”芋头怒骂。 “所以，除了袁意另外一个’厄‘就是....” 还没等蓝原开口，芋头猛地抬头，“胖虎？！” 不然也无法解释，十二个人分成了这么多组，在酒店的不同地方，但空间却每次恰到好处地发生了变化。 将所有人分割开来，逐个杀死。 这样看来，只有和章秋泽一起躲在监控室里的胖虎能做到了。 两女相视一眼，这到底是什么诡异的能力？ “不过，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胖虎是一个属类不明的高战’厄‘。”蓝牧说。 总算是在蓝牧嘴里听到了一句有用信息。 “高战’厄‘？！那乔叔怎么不来！”芋头悚然。 岂不是她们在酒店的这些人能被轻松团灭，这不是纯纯上赶着送死吗？ “那个高战’厄‘似乎并不擅长战斗，任务评级甚至还没有到s，有我足够。”蓝牧得意洋洋，被芋头狠狠地翻了两个白眼。 “不过乔说，那只’厄‘可能是生‘厄’里，最为罕见的梦属类，具体能力他也不清楚。” 他差点没从爆炸走出来的原因就是，无限的空间重叠，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觉。 恰好这种能力又极其克制乔叔的【无坚不摧】。 幸好对幻觉有着一定抵抗力的阿焕在场，所以才险而险之地把他从潘多拉金，制造的爆炸中救出来，虚实交加，防不胜防。 这也是乔叔怀疑潘多拉和’厄‘勾结在一起的原因，不可能同时发生这么巧合的事情。 “原来如此。” 随着感受到酒店传来的变化，三人面色一变。 “看来，已经不需要我们去找这两个’厄‘了。”蓝牧喃喃，不过他的心中有些疑惑，为什么躲藏了这么久的袁意和胖虎，此刻却选择正面出击了。 ...... 想起刚刚的那一刀，袁意还有些惊魂未定。 他已经让那个人探知过了，这座酒店里，只有蓝原那哥哥是他难以抗衡的存在。 只要避开他，其余所有人，他都要像猫捉老鼠一般，将他们戏弄至死。 只要吃掉芋头，蓝原这两位序列者后，他也能转蜕为高等‘厄’。 到时再解决那个侍者，也不迟。 这次的猫...只有他一人。 “方野？”袁意看着仿佛没看见自己，快步和他错开的方野嘴角勾起了笑容。 这不是他最讨厌的方野吗？ 还真是了解他啊，把他传送到这里。 方野目光扫视间，慢慢浮现出的电梯间与楼梯口闪烁的绿色灯光，让他明白自己已经不在二十一楼那片鬼打墙的空间了。 “别急着走啊，老鼠。”袁意迅速伸手抓住方野的肩膀。 “我可是猫，现在...你出局了。” 第35章 灾厄之眼 方野脚步一顿，挣脱了袁意的手，推开楼梯间的门。 他现在没有心情和袁意扯太多，程雪意现在很危险，他必须马上找到她。 “无聊，我现在没心情陪你玩游戏。” 听见方野这句和蓝原一般无二的话，袁意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脸上扬起阴恻恻的笑容，再度扣住方野的肩膀。 他不想一下子就杀掉方野，毕竟，答应了章秋泽的请求。 自己某方面可是相当守信用的。 “我不是说了吗，你已经出局了！” “找死吗？” 方野转头，神情冰冷，昏暗无光的楼梯间里，袁意猛地看见那双血红的十字瞳孔，心中震颤无比。 “灾厄之眼！”他失声尖叫。 方野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微微眯眼，“你是’厄‘还是序列者？” “哈哈，哈哈哈哈。”听见方野的问题，袁意癫狂大笑。 “胖虎，你听到没！” 随着他的笑声，两人身边的空间不受控制地扭曲起来。 方野脚下的地面瞬间化作了和程雪意之前无异的深渊，和袁意一同坠落了下去。 呼啸的风声灌满了方野的耳朵，此刻他的脑海中思绪飞舞。 袁意应该是’厄‘，既然他叫了胖虎的名字，空间就立刻发生了变化，那说明之前操控空间的一直是胖虎。 两只’厄‘吗？ 方野心中一沉。 随着天旋地转的失重感席卷了方野的全身，他身周的景色一变，竟是回到了大厅。 而大厅内的旋转楼梯上站着一瘦一胖两个少年，赫然就是胖虎和袁意。 方野目光一转，看到了在一旁昏迷的程雪意。“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胖虎一边笑着，一边抛弄着手里的小玩意：“本来只想杀了你们，没想到竟然钓出来一条大鱼，难怪我们的第一席，这么想要你。” “班上的同学应该和你们无仇无怨吧？” 袁意一愣，随即捧腹大笑：“’厄‘杀人需要理由吗？他们对于我们只不过是一只能逗人开心的宠物罢了，你会因为宠物死掉而伤心吗？” “况且，谁能想到啊。”袁意啧啧称奇，“我的班级里居然潜藏了两位摆渡人，和一位....怪物” “不过放心，我们现在不会杀了你。” “不杀我？”方野嗤笑一声。 “毕竟，多的是人想要你。”胖虎搓了搓手掌，“你愿意...加入潘多拉吗？不愿意也可以...” “我愿意。”方野面无表情地打断了胖虎，“然后呢？” 袁意和胖虎愣在了原地，两人面面相觑，胖虎一脸吃屎的表情，一大堆威胁的话语都憋回了肚子里。 怎么和想象中的发展不太一样。 不应该是宁死不屈吗？？ “咳咳，你确定？”胖虎狐疑。 “我确定。”方野皱眉，自己都答应了还想怎么样。 “可以，那你先把她杀了吧，来表明自己加入潘多拉的决心。”袁意森幽的目光在方野和程雪意身上打转。 “反正，在皿的结界解除前，在场所有人都得死。” “你怎么不让他先把蓝原杀了？”胖虎嘴角抽了抽。 皿？ 方野敏锐地捕捉到了胖虎说的词，他眯眼看去，胖虎手里的东西是一颗不知道用什么工艺制成，瞳仁为绿色的眼球。 看上去像一颗普通的玻璃珠。 难道就是这个小玩意，让他们不停地在皇冠酒店鬼打墙？ 况且，杀了程雪意，那是不可能的。 方野冷眼看向无视自己，在一旁争执的两人，勾起嘴角。 既然，有结界在这里，那他也无须再隐藏什么了。 他的另一个序列能力【灼热】，在荆棘暗纹的催动之下，能够保持第二阶段，也就是20%的开发度。 而来自暗世界的能力【掠夺】，不过堪堪推动了1%的开发度。 但...对于现在只有’厄‘的情况，是再方便不过了。 方野的思考只在瞬息之间。 他的身形如同猎豹一般窜了出去，一把捞起了晕倒靠在一边的程雪意，将她搁在离几人远远的大厅角落。 “我就知道，这小子反悔了！”胖虎大叫，语气中不知是喜是怒。 袁意懒得搭理自己这个猪队友。 他的脸庞撕裂开来，化作一张大嘴，四肢同时化作了锋利的节肢，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他身边的胖虎倒是没有变成同样骇人的怪物状态，只是拭目以待地看着接下来的情形。 即便方野拥有灾厄之眼。 他也并不觉得，方野能在他以及袁意这个中战‘厄’的手中逃脱，他还太年轻了。 胖虎眯起眼。 不由得想起了潘多拉那位第一席。 那人也是在整个序列者世界里，唯一与灾厄签订契约的存在。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也没人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 所以，他的能力也被摆渡人单独划分为。 灾厄序列001号。 没想到，居然出现了第二个。 随着方野的身上荡起一圈圈黑色符文，他那双眼中的血色十字显得愈发妖异，猩红。 袁意和胖虎一阵毛骨悚然。 诡异，不祥，扭曲的压抑之感自前方传来。 袁意感觉自己的双脚仿佛陷入了沼泽，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胖虎惊疑不定地望着方野。 他身上现在确实有着奇怪诡异的气息，符合那位第一席能够穿行在暗世界的传闻。 但...怎么有些不对劲。 和那第一席的气息，截然相反！ 这小子怎么这么邪门！”袁意心情很差。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战斗力会被方野手臂上那诡异的符文压制，以至于无法全部发挥。 这到底是暗世界哪位大人的能力？ “喂！你还要看戏看到什么时候？”袁意怒吼。 “可是，我不擅长战斗啊。”听到胖虎的嘟囔，差点没把袁意气个半死。 方野看着胖虎欲动手的模样神色一凛。 不能让两只‘厄’同时出手，否则他真的是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胖虎的能力，他和程雪意这组体会得最深，毕竟在胖虎的制衡下，他在皇冠的二十一楼转了很多圈，‘鬼打墙’了很多次。 除了用程雪意的口红做下记号的那个二十一楼，还有遇见小衫的二十一楼，以及碰见袁意的二十一楼，都分别在不同的空间。 他不确定胖虎是真正的在制造空间，还是如阿焕的能力【幻境】，给人以无限错觉。 但方野更倾向于后者。 要先解决胖虎，他更棘手。 第36章 【掠夺】 “就拿你们来试试，我现在的能力吧。” 随着那些黑色符文如同实质的锁链般缠绕在了方野的手臂之上，他的双拳燃起了两簇红到发黑的火焰。 而他卫衣两边的衣袖。 也瞬间化作了灰烬。 方野那燃烧着火焰的拳头瞬间焦化了袁意部分血肉节肢，将他轰在墙壁之上，空气中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所幸酒店大厅还算宽敞。 如果换成一个近百平房间的话，那房间里所有的易燃物都会被瞬间点燃！ 在不断地攻击，闪避中，方野没有注意到。 一边昏迷的程雪意脸颊上慢慢浮出了一层薄汗。 只要能一鼓作气解决他，蓝牧蓝原他们也会很快找过来了。 这小子不仅是灾厄契约者，拥有那诡异的能力，怎么还能操控火焰序列？！ 方野双拳猛然浮出的火焰，让胖虎的瞳孔猛然缩至针尖大小，他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哈哈哈哈......这个世界，真的太有意思了！” 望着冲向自己的方野，胖虎嘴角泛起一抹癫狂的笑意。 他的双手猛然合十，胖胖的脸上不复当初的一点憨厚。 随着他手掌的拧转，方野只感觉一阵剧痛从腿骨传来。 他的脸色一变，只感觉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宛若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的左腿硬生生地拧成了麻花。 一如当初的小衫。 方野瞬间推翻了他所有的结论。 胖虎的能力，不是类似幻境的东西。 他的小腿，真真切切地被直接拧断了！ 他自半空坠落，狠狠地摔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砖上。 方野抬起头，目光赤红，额头上瞬间出了一层薄汗。“你不是‘厄’！” “厄？”胖虎笑得古怪，“是什么时候给了你我是’厄‘的错觉？ 我可没说，我是’厄‘。” 袁意龇牙咧嘴，随着他身体慢慢恢复原状，他一边走过来，一边抬起了唯独没有恢复原状的节肢手臂，在方野的脑袋上高高抬起。 “你是潘多拉成员。”方野声音沙哑，没想到潘多拉的人居然和‘厄’同流合污。 胖虎蹲下身，拍了拍方野的脸。 “唉，真是一位年轻的灾厄契约者...以及序列者，不过，还太嫩了。 虽然你不打算加入我们组织，但连我都忍不住有些嫉妒你了。” 方野狠狠地瞪着胖虎，但胖虎的身形却并未从酒店大厅消失。 他的眼睛一阵刺痛，看来...人类无法被转移到暗世界，他不是’厄‘。 方野闭上了眼，两行鲜血从眼角溢出， “看来你刚刚是想使用什么。”看见方野的异状，胖虎面无表情地起身，一个灾厄契约者的临死反扑，他也不愿承受。 “我这个人啊，心地是很善良的。 方野，死之前记住我的名字，然后，死了再来找我报仇吧。 我是第20号【具现】神之序列拥有者，同时也是潘多拉十主教排行第五，代号【杰森】。” 方野眼皮一颤，即便事情在往他意料之中发展，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胖虎居然是神明契约者！ “袁意，杀了他。” 随着胖虎轻飘飘一句话落下，被命令的袁意脸上虽然不满，但动作未减分毫。 那尖锐的血肉节肢，携着呼啸声刺向方野的头颅。 方野睁开眼时，只看见一道裙摆飘然的纤弱身影挡在了自己面前。 是程雪意。 她的身躯直接被袁意的血肉节肢贯穿，堪堪地替方野阻挡住了这次攻击。 胖虎神色一沉，但并未多言。 因为他现在已经不是高中生胖虎了。 “程雪意！” 方野又惊又怒，少女胸腹的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他的脸庞之上。 “小野......” 看着方野里的瞳孔血十字，程雪意嘴角溢出鲜血，但依旧笑得温柔。 “看来，你瞒了我很多事情，这就是...你的秘密吗？” 她颤抖着苍白的手，轻轻地抹开方野脸上的鲜血，“咳咳，是不是因为蓝原和芋头也知道，所以...你才对她们不一样...” “别说话了。”看着程雪意的模样，疼痛自方野心脏蔓延，“你一定会没事的。” 方野强忍着小腿的疼痛，一瘸一拐地将程雪意轻轻地靠在大厅柱子旁，阴沉的目光转向了袁意和胖虎。 好在看来程雪意没有受到致命伤，如果能够及时地得到治疗，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呼—— 随着方野一声吐气，酒店里的温度越来越高，甚至凭空卷起了一阵阵灼热的风，掀起众人的衣摆。 一如高架桥上的那一天。 感受到骤然升起的温度，胖虎惊疑不定。 如此之强的序列压迫感，他只在两位身上见到过，一位便是摆渡人的定海神针，方擒天。 而另一位则是潘多拉第一席。 直到背后的暗纹滚烫无比，方野单脚用力一踩地面飞跃出去，数秒内便出现在了袁意的面前。 看着速度比之前明显快上不少的方野，袁意浑身一震。 完了，这波是冲自己来的。 两人像一颗皮球被撞飞出去，直到撞到大厅的壁画之上。 方野被黑色符文捆绑的手臂这次没有燃起火焰，而是借着余势狠狠地接连打在袁意的脸上，诡异的压制力打得袁意一阵眩晕，心中憋屈无比。 这是方野第一次尝试对’厄‘使用神秘女人的能力，上一次的使用，是对序列者黎鹿。 那次的结果是他篡夺了其序列能力【灼热】，而这次。 方野不清楚会发生什么事情。 “掠夺。” 随着方野这句话落下，黑色符文如同蛛网一般将两人包裹其中，袁意的表情突然变得惊恐无比，因为在那些黑色符文将他缠绕后，他居然动弹不得！ 并且，他感觉自己的力量在逐渐消失！ 袁意挣扎着看向胖虎，后者表情漠然，在搞清楚方野的能力前，显然是不打算救他了。 该死的潘多拉！ 居然拿他当开路石！ 袁意目眦欲裂。 在方野【掠夺】能力发动的那一瞬，连方野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掌心出现了一张嘴。 “不要！不要！我不要被吞噬！”袁意看着自己逐渐变形缩小的身体，尖叫不断，他总算想起了，这是谁的能力！ 被封禁的灾厄之首【贪婪】。 她的能力，怎么会出现在一个人类身上！ 第37章 潘多拉第五席 在几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袁意的身躯慢慢消减。 直到袁意爆炸开来变成一滩黑色液体，顺着方野的手臂消失在了掌心，场上的胖虎以及程雪意皆愣在了原地。 方野收回手，看了看自己没有任何变化的手掌，有些反胃。 这种把人活活吞噬的滋味，即便是方野，也有些难以接受。 他甚至能体会到，袁意那不甘，恐惧的情绪还在他的心脏处隐隐发聩。 与此同时，他居然感受到了，自己【掠夺】的开发度被推进了1%。 他到底是哪位灾厄的契约者？！ 胖虎简直闻所未闻。 他不住地打量方野，现在情势下，袁意已死，他首要任务已经不是诛杀摆渡人以及神明契约者那个丫头片子。 而是面前这个少年！ 这次，不仅坐实了方野灾厄契约者的身份，同时，也暴露了他诡异能力的冰山一角。 如果他不能为潘多拉所效力，那绝不能留！ 胖虎不停地转动着手里的’皿’。 在场一度陷入诡异的僵持与安静。 除去到现在使用过三次的【具现】，他借用‘皿’的规则能力，形成一道道结界将他们分割开来，对他也造成了不小的消耗。 虽然他的神之序列已经到达了第二阶段38%的开发度，但他的精神力毕竟有限。 不过，身为潘多拉第五席，他的实力毋庸置疑。 胖虎的目光在方野的脸上飘忽不定。 他在犹豫现在是当场格杀方野，还是杀掉几个普通序列者再离开这里。 “找到了，最薄弱的位置！” 寂静无声的酒店大堂，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模糊声响。 仿佛隔着一层水膜。 方野目光闪烁，看来胖虎手中‘皿’的效果已经开始逐渐减弱了。 那是蓝牧的声音。 应该是靠蓝原的神之序列【因果】找到的。 下一刻，胖虎的身躯慢慢地悬空而起，他的神情陶醉，似乎是在蓄力什么大招。 方野不慌不忙地掏出了兜里的黑色美瞳戴上，既然灾厄之眼对人类没用，他正好在这个空当掩饰起来。 免得被闯进来的蓝牧他们撞见。 刺啦—— 没过十秒，方野身后的结界，宛若纸片被撕开了一道豁口。 随着‘皿’制造出的结界在内部被撕开的一瞬间，那笼罩着皇冠的巨大黑色屏障也随之破碎开来。 在酒店外倚着黑色商务车的乔看着此景，深深吐出一口烟雾后，随即将手指间的烟头丢在地上碾灭，“走吧。” 阿焕看着乔脚下一地的烟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不能举报这个人随地乱扔垃圾吗？ 酒店内。 及时破开结界的蓝牧持刀闯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蓝原和芋头。 等到蓝牧破开‘皿’的结界时，蓝原便看见无数细小的光粒朝着胖虎汇聚而去。 他的神明暗纹在右手手腕。 那些漂浮在世界里的光粒是只有神明契约者才能看见的东西，也是他们与普通序列者不同的原因。 不仅能够将其驱使，还能将其吸收。 蓝原看着面前的景象，虽然心中惊愕，但还是带着芋头快速地出现在方野和程雪意身边，带着重伤的两人脱离了战场。 蓝牧不是说，胖虎是高战‘厄’吗？ “我的妈呀，高战‘厄’竟在我身边！”想起之前大家还在一起吃饭唱歌，芋头花容失色。 还没等芋头的话音落下，几人之间作战经验最为丰富的蓝牧，已经使用了【空间折叠】出现在胖虎的身后。 他的刀还未触及胖虎的脖颈，一阵莫大的神明威压自面前的胖虎传来，蓝牧甚至都感受到自己的皮肤传来细细密密的针刺之感。 他的脸色出现了一瞬的茫然。 这人不是高战‘厄’吗？ 众人看见蓝牧的刀似乎受到了某种阻力，连他整个人都好像被按下了慢倍速。 “他是第20号【具现】神之序列拥有者！”方野忍着痛，沙哑的嗓音让蓝牧浑身一震。 不是，一堆人猜来猜去，怎么从大观园拐到刘姥姥家了！ 亏他还信誓旦旦地和蓝原芋头笃定说胖虎是高战‘厄’，他的一世英名又要毁了！ 胖虎眼角余光看到蓝牧后，仅仅一只手掌搭在蓝牧的刀面之上，就让他的刀再难挥动分毫。 “摆渡人的苍蝇真够多的。” 下一秒，恐怖的波动自刀身传来，瞬间弹飞了蓝牧。 胖虎面色嘲讽。 “虽然是一把灾器，只可惜跟错了主人，在你手中......如同幼童的玩具。” 作为神明契约者，且在第二阶段顶峰开发度的他，并不屑于和普通序列者交手，这也是他让袁意上场的原因。 他平时的爱好，就是虐杀普通人。 用自己在恐怖片中看到的千奇百怪的死法，具现到普通人的身上，是他在扮演普通高中生的枯燥生活中最期待的戏码。 他喜欢看到他们逃跑，哭泣，崩溃的模样，他觉得那些变形扭曲至畸形的身体很美。 这也是他在潘多拉的代号为【杰森】的恶趣味。 不过，程雪意是他少有的感兴趣的女人，他也说不出为什么。 “真像一只苍蝇。”胖虎望向在半空中，再度消失的蓝牧，手掌合十。 当方野在看到胖虎这个动作后，瞳孔微缩，当即怒吼。 “快跑！他要使用能力了！” “具现的能力到底是什么？”看着情绪难得失控的方野，芋头喃喃。 方野不知道胖虎发动【具现】的媒介是什么，也不知道作用范围是多远，这是一个相当夸张且棘手的能力。 看着再度挥刀砍来的蓝牧，和手持蝴蝶刀冲来的蓝原，胖虎的嘴角带着残忍凛虐的笑意。 这次……连上天都要格外眷顾他一些。 他的能力，此时此刻突破了第二阶段，来到了第三阶段。 达到了40%的开发度。 “你们两个还在做什么？快跑啊！”方野嘶吼。 他的手掌转动之间，咔咔的骨裂声响起，蓝原蓝牧的四肢瞬间被折成了不自然的形状。 方野颤抖着身体，缓缓闭上了眼。 第38章 神明契约者，死亡! 重伤的方野和程雪意早已被芋头的【屏障】所笼罩起来，她的屏障内似乎还有着修复的功能，虽然很微弱，但足以阻止两人的伤势继续恶化。 胖虎目光兴奋嗜血，顾不得身体涌上来的一阵虚弱感。 他居然临门一脚来到了第三阶段。 虽然使用【具现】同时致使两人死亡所造成的消耗相当之大，不过剩下的也只是些残兵败将罢了。 是他赢了。 “看来...我们吴城摆渡人小分队要全员覆灭了啊，不求同生......但求共死。”芋头笑容苦涩。 谁也没有料到潘多拉排行第五的【杰森】居然潜伏在她们身边，伺机而动。 因为没有人见过潘多拉的十位主教，就算对他们手下的从属了如指掌，但连潘多拉内部的人，都不清楚这十位主教究竟长什么样，姓甚名谁。 那些主教，在潘多拉常年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 神秘，强大，残忍，不择手段。 就是他们的代名词。 瞥见身边的方野挣扎着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了自己的帷幕，芋头猛地冲上前，拉着方野的胳膊。 “方野你干嘛！” “杀了他。”方野目光平静。 芋头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松开了手，随即给方野的身上加持了一道【屏障】。 因为失血过多而浑身提不起一丝力量的程雪意，看着方野的背影小脸惨白，“快让小野回来！” 自从踏入这座酒店，她接受的信息量实在太多，但眼下除了方野她也顾不得别的事情。 芋头眨了眨眼，神色微动，“没事的，我相信方野。” “没什么好难过的，毕竟你们马上就能一起下去陪他们了。”胖虎嗤笑。 随着他的双手再度合十，方野一声怒吼，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扑向了胖虎。 他感觉四肢的关节顿时传来了钻心的剧痛，随着他重重摔倒在台阶之上。 他努力伸手抓住了胖虎的脚踝。 “这就是你最后的挣扎了吗？”胖虎低头嘲讽。 他身上属于芋头的金色屏障，瞬间破裂开来，为方野挡下了一次致命攻击。 方野抬头死死盯着胖虎，咬着牙扯出一抹癫狂的笑容。 高温骤起，自掌心爆发的火焰席卷了胖虎的全身。 “你该不会以为，这种像洗澡一样的温和火焰对我有用吧？”看着方野不断拧转的直至畸形的身躯，胖虎癫狂大笑。 噗—— 一截清亮的刀身贯穿了他的心脏。 胖虎迟缓转头，满脸错愕。 “是...是你？你居然没死？！” 站在胖虎身后的蓝牧咧嘴一笑。 他手腕一抖，刀身顿时将胖虎的心脏搅了个稀巴烂。“看来，神明契约者的心脏也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嘛。” 他呕出一摊鲜血，目光赤红，如同野兽般盯着蓝牧，后者耸了耸肩，“你不知道吗？有时候......幼童的玩具，也能伤人。” 直至方野的身躯在胖虎眼下不断地变淡，消失，胖虎才后知后觉。 “这是幻术？！” “宾果！”蓝牧打了个响指。 真正的方野和蓝原自芋头的屏障中慢慢浮现，两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任谁也不想看见自己死得如此凄惨，除了蓝牧那个缺心眼的！ 这可能也是芒种小队，最寡言少语，最爱熬夜的第99号序列【幻境】拥有者阿焕的一些恶趣味吧。 “到底是什么时候？”胖虎不住咯血。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乔微笑着迈步进入大厅，他的身旁跟着一个黑眼圈浓重的少年。 “你要知道，人在最得意的时候，往往是看不见一些东西的。” “原来，是那个时候吗？”胖虎自嘲一笑。 “在我的酒店里闹得天翻地覆，是时候付出代价了，【杰森】。” “不！我还没有输！”胖虎怒吼，吓身后的蓝牧一跳，这小子怎么被捅穿心脏了还没死？！ 神明契约者果然变态！ “你以为，神明契约者是你们这些普通序列者能染指的吗？”胖虎即便受到了致命伤，但腕上的神明暗纹依旧维持着他最后的生命体征。 他阴森森地扫视着众人，神情骤然变得痛苦无比，黑色的眼珠也逐渐被眼白占据。 一股恐怖，苍凉，古老的气息自他身上荡开。 “他要使用神明禁术！”蓝原惊呼。 乔饶有兴致地看着胖虎，旋即从西装上口袋抛出了一个迷你的银色方块，这可是他费了很大工夫才从那女人手中拿到的。 随着那银色方块急速变大，将胖虎纳入其中。 不知道内部空间发生了什么，还没出三秒那个银色方块便四分五裂，露出了一脸茫然的胖虎。 他的献祭怎么被中断了？？！ “乔叔，这是什么好玩意？”蓝牧瞪大了眼。 “你冷瞳姐的能力。” 蓝牧听到这个名字肩膀瑟缩了一下，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一个宛若机器人，面容冰冷精致的女人。“哦。” “看来，还是我们四季的神明契约者，略胜一筹啊。”乔摩挲着下巴。 随着身体上的神明暗纹不断淡化，心脏的致命伤让胖虎终究还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带着满脸的不甘与怨恨。 气息全无。 第20号【具现】神之序列拥有者，死亡。 方野，蓝原，以及程雪意芋头几人神情都有些沉重。 本以为是普通的生日宴会，谁能想到... 这个周末显然过得有些太荒谬离奇了，自从开始游戏，就掀开了一晚漫长的追逐和杀戮的序幕，参与游戏，深陷其中的几人更是身心俱疲。 猫和鼠的身份在不停地转换之中，到最后的谢幕也没有出现真正的赢家。 方野犹豫了一下，看着胖虎的尸体他蠢蠢欲动，要是【具现】的能力也能为他所用...... 他慢慢走过去，抬手掀起胖虎的尸体，瞳孔猛地一缩。 “怎么会这样！” 看着胖虎空洞洞的五官，和逐渐软下去的皮囊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听说，神明契约者在没完成契约内容却死亡后，就算违反了契约，代价便是付出自己的灵魂，没想到这个传闻是真的。”乔声音低沉。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神明契约者被剥夺灵魂的模样。”蓝牧好奇地打量。 “好恶心！”芋头撇撇嘴。 蓝原沉默不语，怔怔凝视着胖虎的尸体。 在这具空洞可怖的皮囊前，方野并没有感受到一丝序列之力，他眉头紧锁。 看来，神明契约者的能力...无法掠夺。 第39章 【活性】 此刻，皇冠酒店的外围。 一个穿着一身黑西装，面色白净，身材瘦弱的青年面色惊颤，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他的面前站着足足高自己半头，但却一脸呆滞的穆阳。 顿时。 青年一记掌刀干脆利落地打在了穆阳的后脖颈，穆阳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这两天的事，就拜托你全部忘记吧！”青年一边碎碎念，一边拖着穆阳的身体，慢慢走到一辆黑色商务车旁边。 “没关系，痛苦的记忆等你们睡醒就会消失了。”青年喃喃，顺带擦了一下额头上冒出的汗珠。 除了车后座，东倒西歪的章秋泽和李悦如，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长相可爱，看起来不过十岁的小萝莉。 她的眼睛是奇异的红色，如同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石，脸蛋娇嫩可爱，更像电影里某座古堡里养尊处优的吸血鬼小公主。 小萝莉穿着一身繁复的宫廷哥特裙，拿着手里的棒棒糖，好奇地打量着车后座的三人。 她的嗓音清澈脆亮，说出来的话却让青年太阳穴一跳。 “橙子哥哥，这三个王八蛋是在哪里捡来的。” “小圆，不准说脏话。”青年面色无奈。 小圆嘟起嘴，“蓝原姐姐在哪？我很想她。” “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了。”青年关上车门，坐回驾驶位。 心中腹诽：这当保姆的日子，他是一天也受不了了！ ...... 在胖虎彻底死亡后，方野才算卸下了浑身的重担，那条被扭成麻花的小腿，本来因为战斗中，急速升高的肾上腺素都有些麻木了。 此刻猛烈的剧痛袭来，让方野眼前一黑，险些摔倒。 身边的蓝原眼疾手快地扶住方野。 “乔叔，幸存下来的章秋泽，穆阳和李悦如已经离开酒店了，我怕她们...” “没关系，潘澄已经找到他们，并清除篡改了这两天的记忆。” 乔看了眼手机上收到的信息，微微一笑。 “除此之外，还有第88号序列【活性】拥有者在场，小方和...那位女同学的伤势很快就能恢复了。” 乔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芋头屏障里气息微弱的程雪意，这位少女，可谓是目睹了全程。 不知此刻的她，作何感想。 “你这个蠢芋头，阿焕的幻境你是不是最后一个发现的？”蓝牧挤眉弄眼地凑到芋头身旁。 “放屁，老娘...早就发现了！” “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啊啊啊啊啊！蓝牧你去死吧！”芋头又羞又恼，看着蓝牧一脸贱兮兮的样，气得直跺脚。 ”蓝原！你看你哥！” “牧哥，你可别笑芋头了，被别人一巴掌连人带刀打飞才叫丢脸吧？”阿焕吸了吸鼻子。 “就是，再不努力提升开发度和刀法，以后你就只能当个跑腿的了。”蓝原一脸嫌弃。 “好了。”乔笑着拍拍手。 “这次成功围剿了潘多拉十主教第五席【杰森】，即便是在四季也是大功一件，周一，我会把奖金发到大家的账户上，也算是犒劳你们。” “奖金？”方野迷迷瞪瞪地抬起头。“多少？” “你小子果然爱钱啊。”乔爽朗大笑，随即竖起了五根手指。 方野一阵失望，“五百吗？”不过聊胜于无。 乔的表情难得失控，“小方，在你眼里我是这么扣的人吗？ 是五万！” “五万？”方野一愣，随即一脸幸福地晕了过去。 “啧啧，看这小子没出息的样。”蓝牧啧啧称奇，豪气地一挥手，“我那份奖金也给小方吧！” “那我的也给方野。”蓝原清清冷冷，“本来，在这次事件中，我也没出什么力，受之不恭。” 芋头听闻瞪大了眼，”不是，你两臭富二代本来就有钱！我可不会被你们感染，一起给方野！” “我的购物车还有很多小宝贝等着我带回家呢！” 程雪意怔怔地看着几人笑骂，一派融洽的氛围，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眼睫低垂，目光微黯。 小野，这就是你加入她们的原因吗？ 周日下午三点。 几人来到了乔名下一处别墅内，他和阿焕留在了现场，处理皇冠酒店剩下的烂摊子。 “她们什么时候来啊？”蓝牧已经换下了那身侍者服，他和芋头坐在沙发上，跷起了二郎腿，戳着自己面前的果盘。 蓝原看了眼时间，表情淡淡，“现在吧。” 果不其然。 “蓝原姐姐！” 清脆的小萝莉声音在门外响起，蓝原无奈地起身开门。 一个小小的身影瞬间挂在了她的脖子上，不停地在她的颈窝之间蹭来蹭去，蹭得蓝原一阵发痒。 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亮晶晶，像极了一只小猫。 “小圆，你来了。” “嗯！蓝原姐姐你有没有想我呀？” “当然。” “哎呀，小圆每天都只能用手机给你发消息，我们队长也不让我加入吴城小队！他真是一个大王八蛋！” 芋头面色顿时古怪，哪来的小萝莉，讲话这么生猛。 一个瘦弱的青年站在门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小圆，我都说了别说脏话，那个...能先进去吗？” “哎呀，潘澄，真是好久不见。”蓝牧瞬间出现在青年的身后，热络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怎么退出吴城副队后，在阳春部门就不和我这个昔日的队友联系了？” 潘澄的太阳穴跳了跳，并未搭理蓝牧。“那个普通人在哪？” “等等，先让小圆给她恢复伤势吧，她的伤势还挺重的。” 蓝原的脚步在门口一顿，凤眸一瞪紧跟过来的蓝牧和潘澄，“现在，男士请勿入内。” “脱吧。” 程雪意惊疑不定地观察着面前一脸高傲的小萝莉，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身后的蓝原。 蓝原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她和程雪意的接触少之又少，但她已经目睹了这么多事情，应该也不用过多解释了。“没事，她是来帮你恢复伤口的。” 程雪意脸颊微红，在陌生人前脱衣实在有些难为情，她踌躇了一番，随着上身白皙的皮肤缓缓暴露在空气中，蓝原默默的转过身。 好像...挺大的...... 小圆眨巴着眼，将手缓缓地覆在了程雪意的伤口之上。 能量涌现之间，随着一阵强烈的瘙痒，她胸腹间的血洞竟是长出了无数肉芽，肉芽纷飞，交织在一起，竟是迅速地在恢复合拢。 程雪意咬着嘴唇将头撇到一边，这画面，着实有些恶心。 听到门外一阵奇怪的动静，蓝原目光一冷，手中的蝴蝶刀脱手而出。 第40章 误会 待到程雪意伤势完全恢复后，蓝原让程雪意在这里等待一会，便拔下了门上那把蝴蝶刀走到客厅。 蓝牧目光飘忽地坐在沙发上，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 众所周知，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装出自己很忙。 “也不知道是谁的脸皮这么厚，连人家小女生恢复伤势都要在门口鬼鬼祟祟。”蓝原冷哼一声。 “是他！”蓝牧大手一挥，顿时指向了安静喝茶的潘澄。 正在吃零食的芋头错愕地瞥向两人。 噗！ 潘辰嘴里一口茶水喷了蓝牧满头满脸，“你可别瞎说！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 “哎呀，好恶心。”蓝牧看似一脸嫌弃地冲进了卫生间洗脸，实则半天都躲在卫生间不肯出来了。 潘澄面无表情地放下茶杯，明明他是一个脾气温和，性格还有点小软弱的人。 但每次见到蓝牧那副吊儿郎当，一脸欠揍的样，他都气不打一处来。 呼，他一定要保持好自己人淡如菊，风度翩翩的人设！ 潘澄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礼貌地向芋头蓝原示意。 芋头张着嘴，目光瞟向一脸诡异微笑迈入程雪意房间的潘澄。“蓝原，他真的靠谱吗？” “呃......我也不清楚。”蓝原实话实说。 “但愿吧，不然程雪意带着记忆回去，麻烦可就大了。”芋头往嘴里塞了一片薯片，含糊不清地说道。 三十分钟后。 小萝莉叼着棒棒糖，小短腿摇摇晃晃地走出方野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卫生间跑出来的蓝牧，已经偷偷溜进了方野那边，并目睹了治疗全程。 他一边看一边拍手叫好，吵得方野头疼无比。 因为他是真的很好奇到底是怎么治疗的，现在看下来，颇有一种活死人，肉白骨的感觉。 全然忘了自己神出鬼没，用自己的序列能力吓别人一大跳的时候了。 蓝原眼疾手快地把小圆抱起来放在沙发上，给她拿出了嘴里的棒棒糖。 “我要...举报你们，虐...虐待童工。”小圆嘟囔着，上下眼皮却在不断地打架，她今天已经耗尽了所有魂能。 很快，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一副睡得香甜的无比的模样。 蓝原拉出一条毯子搭在了小圆的身上。“潘澄怎么还没结束‘催眠’？” “有时候遇到意志比较坚定，且不想忘记这段记忆的人，剥夺起来就会困难一些。”蓝牧耸耸肩。 房间内。 “你叫程雪意对吧。”潘澄微笑着，拉开一把椅子坐在了程雪意旁边。 “你好，我叫潘澄。” “你是？”程雪意疑惑地望向面前陌生的西装青年。 “看来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和你介绍。 我是一名心理医生，听说你在酒店里看到了常人未曾见到的画面，所以酒店负责人特意叫我过来给你进行疏导。” “噢，麻烦你了。”程雪意抿嘴。 “真是一段让人难过的遭遇，听说，你们有三个同学死在了这场飞来横祸中，如果是我的话，也希望这些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潘澄惋惜。 程雪意默然。 “接下来，请听从我的指令，这些痛苦的回忆很快就会忘记...” 听着潘澄平静的声调，一只温热的掌心覆在了她的额头上，程雪意只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眼前闪烁起柔和的白光。 潘澄眉头微皱，程雪意的意识正在与他做对抗。 不过，在自己的诊所，他经常能碰到各种奇葩的事情。 什么嘴上喊着要和这个负心汉老死不相往来，结果还没开始剥夺记忆，就已经哭着跑出去，喊着自己还是不想忘记他！ 又或者是被戴了好几顶绿帽子的男人，当天失去了记忆，改天又被同一个人迷住了，跟在别人后面要联系方式，他的前女友仿佛看见了神经病！ 所以目前的情况还不算棘手。 “不用担心，不用烦恼，很快，你就会忘记这两天的一切...”潘澄闭上眼柔声安抚。 他能感受到，程雪意对抗的情绪已经逐渐安定下来。 只不过，他没注意到。 面前的少女已经睁开了双眼，幽幽地凝视着面前聚精会神，正在剥夺篡改自己这段记忆的潘澄。 她阖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 潘澄神情疲惫地看着面前紧闭双眸的少女，悄悄地挪回椅子，再度站到房门口。 没办法，做戏做全套，毕竟他是一个成熟的社会人了。 “你叫程雪意对吧。”他微笑着，拉开了一把椅子坐在程雪意旁边。 “你好，我叫潘澄。” “你是？”程雪意疑惑地望向面前的西装青年。 “看来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和你介绍。 我是一名心理医生，听说你们在参加同班同学的生日聚会时，另一个房间的同学因为玩闹，不慎碰倒了点燃的香薰蜡烛，导致失火，只有一人逃出。 所以，酒店负责人特意叫我过来给你进行疏导。” “真是一段让人难过的遭遇，现在你的状态如何？” “如果过于难受，可以用药物干预。”潘澄关切道。 “没事的医生。”程雪意微微一笑。“那是他们咎由自取，我个人认为，没有安全意识，也没有消防意识很难应对紧急失火情况。” “但，我依旧为他们年轻的生命惋惜。” 潘澄面色不动，心中腹诽：现在高中生承受能力都这么强吗？想当年同学骨折都把他吓得够呛！ “好的，程雪意同学，看来你状态没有受到太多影响，之后心中有郁结的地方可以随时联系我。” 潘澄很绅士地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了程雪意。 离开房间的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妈呀，工作可算结束了。 “怎么这么久？”蓝牧慢悠悠地从潘澄背后探出头，差点没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我...我今天非打断你的腿！”潘澄怒吼，反正有小圆在场，断了还可以修复！ 他的小心脏被蓝牧吓得砰砰砰狂跳，万一心肌梗塞猝死了怎么办！他们这种打工人的心脏是很脆弱的！ “啊？我没想到你会被吓到，骚瑞～”听到蓝牧一脸欠揍地道歉，潘澄更加生气了。 吴城...狮丘区吗？ 房间里的程雪意端详着名片上的信息，笑了笑便放回了口袋。 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第41章 狗男女 次日，吴城实验中学，周一早上。 老班神情沉重地走进了教室，班上吵吵闹闹的同学顿时安静了下来。 其中程雪意和章秋泽的位置少见地空缺着。 他们俩作为班级的优等生，请假率几乎一年都见不上一次。 ”接下来，我想向大家宣布一件悲痛的事情。“我们班的张意达同学，杨梦同学，高衫同学，司虎同学，袁意同学同时遇难！”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突然背后有点发凉是怎么回事？” “我突然想起来，这几个人都去参加章秋泽的生日了吧...幸好我和他不熟。” “上次听到这种事情还是在新闻上，没想到竟在我身边......” “别瞎猜了，看老班怎么说。” 班上同学神情各异，窃窃私语。 老班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 “在六月十五号的下午，章秋泽同学为了举办自己的生日宴会，组织了我们班近十位同学前往五星级酒店。 结果，在与那五位同学捉迷藏的游戏中，他不慎碰倒了香薰蜡烛，以至于引发火灾。 幸好，另一个房间的同学们发现了失火的情况，紧急拨打了消防电话。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老班一拍讲桌，眼眶微红。 虽然去世的都是班上平时默默无闻，上游乃至中游的学生，但在她的心里，每一个学生都有自己的性格，都有自己的闪光点。 张意达憨厚老实，杨梦安静内敛，高杉是语文老师最疼爱的学习委员。 司虎和袁意两人性格健谈开朗，乐于助人，和班上男生女生都打成一片。 “在为五位同学逝去的生命默哀前，我希望大家能以这次事情引以为戒，加强消防意识，远离河流岸边。 珍惜生命，热爱生活！” 方野用手撑着头，面无表情凝视着窗外摇曳的树影。 看来，乔以及摆渡人部门处理事情相当齐全，不仅剥夺了记忆，还篡改了事实。 不过，不管是哪件事，章秋泽都是一个逃兵，他不敢面对自己，不敢面对那些死去的人，也不敢面对班级里的所有同学。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的结果。 “那五位去世同学的家属会一同举行葬礼，中午大家回去后，换一身黑衣服，前往殡仪馆。” “今天下午的课就不用上了。” 随着老班话音刚落，方野敏锐地捕捉到有几个男生相视一眼，在课桌下比了个耶。 显然是打算下午走个过场，再溜到网吧了。 这也是他讨厌人类的原因啊。 方野嘲讽一笑，自从失明那一年，他便在十六岁早早地明白了。 冷漠自私，趋利避害，才是这个世界的本质。 善良是强者的怜悯，弱者，只有软弱可言。 不然，以乔当日出现在现场恰到好处的时机来看，以那个男人的能力与敏锐度，方野猜测在这之前，他早已发现了蛛丝马迹。 乔很谨慎，他就像一个高明的猎人，暗中观察，根据局势布下天罗地网，不到最后一刻胜券在握之时。 他绝不会动手。 不然，完全可以在他们十二人聚集到大厅后，用强硬的手段逼出袁意和胖虎两人。 再付出些许代价拿下。 只是这个‘代价’是未知的，充满风险的，所以，乔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方野，你有黑西装吗？没有的话我拿蓝牧的西装给你。 蓝原犹豫了一下，给方野发了一条信息。 ——没有。 ——...... 中午早早放学后，方野倚在校园门口等蓝原。 芋头一脸阴阳怪气地凑了上来，“哎哟，这不是我们在酒店事件中，勇敢强力的方野同学吗，在这等谁呢？” “蓝原，我找她借黑西装。”方野如实回答。 “啊？”芋头故作夸张地捂嘴。“你别看蓝牧这样，他可是有洁癖的，蓝原能借到他衣服给你？！” “这我就不知道了。” “该不会...你们的战友情，背着我们偷偷升级成狗男女之情了吧！”芋头猛然瞪大了眼，在校门口大呼小叫起来。 “啊啊啊！没想到我也有被姐妹背刺的这一天！” 方野皱着眉，一把捂住口不择言的芋头，“你到底在瞎猜些什么？” “芋头，你再胡说我就把你的口红全都掰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身边的蓝原，冷声开口，这副做派倒像极了她哥。 “走吧。”蓝原拦下一辆出租车，“可能要麻烦你去一趟我家了。” 捂住芋头嘴巴的方野眼疾手快，一屁股坐进出租车，火速关上了门。 “呜呜呜，我都还没去过蓝原家呢，蓝原你果真背叛了我！我们再也不是好姐妹了！为了一个男人抛弃了我，呜呜呜。” “呃...同学，要开吗？”司机看了眼扒拉在窗户上脸严重变形，龇牙咧嘴的芋头有点害怕。 “走。”蓝原下令。 直到后视镜再也看不见芋头的身影，蓝原才倚回座椅长长地松了口气。 别的倒没什么，主要就是太丢人了。 “这样对她没关系吗？”方野挑眉。 “没事，她就爱嘴嗨。” “不过我听芋头说，蓝牧有洁癖，你把他的衣服借给我不太好吧？” “没事，大不了就送给你。”蓝原看着窗外倒逝的风景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方野站在了一个湖景大平层小区的脚下，抽了抽嘴角，“你们..都这么有钱吗？” “那还是乔比较有钱。”蓝原顿了顿，“既然来了，就上去坐坐吧。” “我哥不在家。” 方野听着这无数电视剧中似曾相识的台词，神情有些不自然。“噢。” 嘀铛—— 蓝原把手指按在门锁上，进入家门后给方野递过来一双拖鞋。“喏，家里很少来人，所以，你就先将就将就蓝牧的拖鞋吧。” “我倒是不嫌弃。”方野穿上拖鞋，尺码刚好。 蓝牧和他的体型确实差不多，只不过相对起来他更瘦一点。 蓝原蓝牧的家装修现代简约，客厅的落地窗宽大明亮，色调也是以黑白灰为主。 不过意外的整洁，方野估计，以他俩的财力，肯定经常请阿姨过来打扫。 蓝牧房间紧闭，但光是从他房门口贴的一张拿着双刀黑色剑士的二次元海报，就知道这个人是怎么个事。 还没等方野看向蓝原的房间，他鼻尖一阵香风掠过，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蓝原...你干什么？！” 第42章 蓝原的心事 方野皱眉看向身上之人，少女柔软的黑色长发散乱，从方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纤细有致的腰肢。 他看不清蓝原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她的身躯散发着惊人的热度。 他的喉结滚动，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此刻的嗓音微微沙哑。“喂！” “方野。” “干嘛？” “我能相信你吗？” 方野目光一凝。“你到底在说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回答我。”蓝原抬头。 看着她的双眸，方野心中一震，那双凤眼里的情绪此刻有些过于复杂。 他从来没见过蓝原这个样子。 “可以。”方野说。 “是...吗？”蓝原神色变幻莫测，她定定凝视着少年的脸庞，自己好像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方野的脸。 眉目锋利，五官清秀，肤色白皙，其实也算另一种风格的帅哥。 只可惜，现在的蓝原无心欣赏。 她伸手摘下了他一边的黑色美瞳。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 但又那么自然，仿佛是蓝原预演过无数次的动作。 方野刚刚那颗比平常跳动得要快一些的心脏，此刻骤然停止了。 他甚至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 只是怔怔地看着蓝原。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在没准备好的前提下，他被发现了。 不要急，不能急，不必急，一切都还有余地。 只是被发现灾厄之眼...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直到方野左眼那血色十字瞳孔出现在蓝原眼前后，她愣了愣，但并没有过多惊讶，好像是在验证一件猜测已久的事实。 蓝原起身，表情恢复了冷淡，但对比起平时，更像山顶被冰雪掩盖的火山。 两人之间方才的余温逐渐冷却。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方野撑着沙发，慢慢坐正，见蓝原半天没有回应，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我换句话说，除了你。 吴城小队，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怎么？要杀我灭口？”蓝原嘲讽一笑，声音微地颤抖。 嘀铛—— 是门锁的声音。 蓝牧回来了。 两人面色一变。 “咦，我的拖鞋怎么不见了。”蓝牧刚进玄关，便瞪大了眼。 方野站在蓝原房间里，眸光幽暗。 他凝望着用背抵着门，面容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紧张的蓝原，心中却有些想不明白。 看来，蓝原没和其他人说，如果是连蓝牧都不知道的事情，那其他人必定不知道。 但，为什么要帮他隐瞒呢？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咚咚咚—— 蓝牧站在房间外敲门，“这死丫头，又把门锁了，肯定是她晚上梦游，把我的拖鞋穿走了！” 蓝原闭上眼，终于短暂地理解了潘澄，恨不得立马开门撕了蓝牧的嘴。 她什么时候梦游过？！ “喂，哎呀我正在换衣服呢，什么？你说下午还有一节体育选修？杀了我算了。” “知道了知道了，马上下楼。”蓝牧接通电话的声音在客厅回荡。 随着门的关闭声和脚步声响起，蓝原靠着门缓缓地坐在卧室地上。 方野微微眯眼，“为什么？” 蓝原坐在她那张铺着黑色床单的复古床沿边，望着方野宛若异瞳的诡异双眼，心中发颤。“不为什么。” “我想知道你的原因，我相信......你一定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哈？”方野吁了一口气，“你知道我这双眼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潘多拉第一席最着称的便是这双眼。 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告诉大家？拥有能够穿行在暗世界的能力，你知道对于摆渡人来说有多重要吗？” “我不想知道！“方野冷着脸打断了蓝原的话，“我不想听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也不想去那所谓的暗世界，你知道那里到底是什么样吗？谁会为了我的生命负责？” “在双目失明的时候，有人来拯救我吗？没有，只有无数的冷嘲热讽，和压垮我的家庭以及压垮我母亲的重担。 现在，却要因为我这双眼，来豁出生命拯救所有人。 我不是什么救世主，也不是什么烂好人！ 我只想用我自己的能力，保护我身边的人，保护在低谷时依旧对我伸出手的人！ 至于其他人，死了也与我无关。” 蓝原张大了嘴，她第一次听到方野说出这番话。 在她眼里，之前的方野虽然性格不冷不热，但是总归是温和的，他为了几个不认识的女学生去和中战’厄‘对抗。 在那晚的高架桥上，也挡在了她和蓝牧的面前。 他一直在默默地承担摆渡人的使命，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团队付出。 自从方野加入吴城主队，也冲淡了大家对于黎鹿死去的悲伤。 直到在酒店，袁意和她独处的时候，明牌自己的’厄‘身份之前，也提过方野的一些举动，虽然当时明里暗里是在贬低方野，但蓝原依旧记在了脑海里。 因为袁意当初说过，自己很擅长观察。 他说，方野居然喜欢戴美瞳，真是一个娘炮。 这本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但是蓝原使用了【因果】，看见袁意因果线的终点，是一对血十字眼。 在袁意死后，她惊觉，灾厄契约者就潜藏在生日聚会的那些人之间。 结合两者，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方野。 直到刚刚摘下了方野的美瞳，确定了她的判断，她还在暗示自己，方野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 但她依旧不明白，为什么方野不告诉大家自己真实的身份，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灾厄契约者居然能拥有序列能力。 一切就像一个巨大的灰色谜团，笼罩在她的心头。 直到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面前站着的这个少年。 不能说是不了解，简直称得上是陌生。 她现在甚至怀疑方野有双重人格，因为他的想法和说的话，对比起之前的行动，简直不像一个人。 宛若...还有另外一个人格存在于他的体内。 “你说得没错，是我之前的想法...太自私了。”蓝原眼眶微红。 方野看着她此刻的表情，默默戴回了那只美瞳，“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做对你和蓝牧不利的事情。” “但愿如此。”蓝原不再多说，她的手放在房间门把手上一顿，“在你自己想要挑明身份前，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谢谢。”方野由衷感谢道，这也是他唯一能接受的结果了。 蓝原打开房门。 便看到站在卧室门前，一脸冷凝的蓝牧。 第43章 夺妹仇人 “哥？你怎么在这？”蓝原脸色蓦地惨白，蓝牧没走？他听到自己和方野的对话了吗？听到了多少？ “让开。”蓝牧冷冷地推开蓝原，抬起手臂迎面就是一拳。 方野脸上骤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嘶。”方野摸向自己破裂的嘴角，轻吸了一口气，蓝牧是一点余力也没有留。 只不过...这一拳的含义在当下倒显得有些复杂。 他蹙眉望向站在自己跟前怒气冲冲的蓝牧，不管是哪种情况，任谁被这么不由分说地揍一拳，都会有些火气。 蓝牧抓起方野的衣领，咬牙切齿：“我就说，门口怎么有双男人的鞋，原来是你小子！幸好我演技高超，假装离开，不然还抓不住你！” “居然敢趁我不在登堂入室，对我妹妹图谋不轨，今天我非要揍死你不可！” 原来没听到啊......蓝原偷偷瞟了眼面无表情的方野，顿时松了口气。“哥，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蓝牧松开方野衣领，转头怒视蓝原，一脸的痛心疾首，“你才高中生啊，怎么能早恋！” “什么早恋，我只是给方野借一套西装。”蓝原也蹙起了眉。 “方野，你先走吧，这一拳，我替蓝牧...对你说声对不起。“ 方野愣了愣，开口试探，“不需要我一起解释吗？” 后者回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看到两人当着他的面居然还敢眉来眼去，蓝牧脸色发青，双拳握得咯咯作响。 “不准走！” 方野脚步一顿，但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家伙...还真把自己当成他的‘夺妹仇人’了。 看到蓝牧一副蛮不讲理的模样，蓝原也有些气恼，在听完那番话后，她可不觉得方野这个摆渡人会任人揉圆搓扁，万一真打起来，事情就闹大了。 况且，就算是蓝牧说得是真的，他的反应未免也太大了，难不成自己以后谈恋爱，对方都要被他揍一拳吗？ “喂！我不是说你不准走吗？！” “蓝牧！”蓝原面色也冷了下来。 “就算我谈恋爱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在管我之前不如先管管你自己。” “什么？！”蓝牧表面虽然哑口无言，但心中却是警铃大作。 自己妹妹居然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人，对他说出这种话，再过一段时间那还得了！ 兄妹俩长这么大，每次吵架，他就没吵赢过一次！他可不认为，方野这个阴沉的小子能做自己的妹夫。 那些坏男人，多得很！ 不是流连夜场，就是喝酒泡妹！还装出一副纯情的样子欺骗小女生！ 由此鉴定下来，他觉得自己这个妹妹绝对是恋爱脑！ 绝对的。 很有可能是被方野骗了！被蛊惑了！ “我有洁癖你不知道吗？”确认方野已经离开后，蓝牧深吸一口气，语气也放缓了不少。 “那也不是你打人家的理由。”蓝原语气生硬。“况且你根本就不听我的解释。” 见蓝原拧过头，不想再搭理他的样子蓝牧心中一凉，只觉得满腔的委屈和愤怒无处发泄，但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因为确实是自己先打的方野。 蓝牧的作风就是，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 “随便你！” 砰—— 听着蓝牧摔门而去的声音，蓝原神情疲惫地躺到客厅的沙发上，发丝凌乱，锁骨线条纤细。 她只感觉自己像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连大脑也跟着一阵阵胀痛。 本来，在确认方野是灾厄契约者这个消息后，她就已经负荷过度了，紧接着蓝牧还来了这么一遭。 如果说平时她的心情是在划船。 那今天就像是在坐过山车。 周一下午，吴城狮丘区135号。 “你怎么来了？”潘澄翻阅着手上的书籍，推了推眼镜。 甚至没多看一眼大剌剌坐在自己对面，不请自来的俊美青年。 蓝牧笑了笑，“这不是来视察一下你工作做得怎么样了吗？” 潘澄头也没抬地冷笑一声，“你什么时候还有这个闲情逸致了，除开四季的工作，你每天不是和那些狐朋狗友吃饭喝酒泡吧，就是骑你那破机车到处招摇，勾搭小女生。” “放你的屁！”蓝牧猛地起身，随即又颓丧地坐回椅子。 “你说的.....可能也对吧，我确实是一个不称职的哥哥。” “哦哟。”潘澄啧啧称奇，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奇的事情，忍不住地嘴角上扬。 不过，这兄妹俩确实很久没吵过架了。 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你倒是幸灾乐祸。”蓝牧恹恹开口。“再笑我就把你诊所砸了。” 潘澄立马收回了笑容，他相信，眼前这个人真的做得出这种事，他咳嗽了两声：“咳咳说吧，和你妹发生什么事了？” 蓝牧听闻目光一亮，激动地抓住了潘澄的肩膀。 “对哦，我都差点忘了你是心理医生，来来来，你帮我剖析一下。” “五百一小时，谢绝还价。”潘澄摘下了金边眼镜，面无表情，但蓝牧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喉头一哽。 ”这么便宜？“ 蓝牧豪气地一挥手，“那从现在到你下班开始的时间，我全包了。” 看着面前一脸期待的蓝牧，潘澄无力地揉着自己胀痛的眉心，该死，他忘了这小子是富二代了。 这些万恶的有钱人！ 能不能和他换一换啊，哪怕是一天他也想享受一番啊！ 五小时后。 潘澄口干舌燥，端起了手边的茶杯，瞅了眼窗外快落山的太阳，一脸生无可恋。 这人，不仅一如既往地不听劝，还下意识选择性忽略了他不想听的话，一句话要说八百遍他才听得懂。 怎么年纪轻轻就耳背了呢？！ 潘澄精疲力竭，到后面干脆就顺着蓝牧说，给他听爽了，也就放过自己了。 “我明白你想表达的意思了。”蓝牧摩挲着下巴并不存在的胡茬。 “嗯。” 这句话潘澄已经听了快十遍了。 “你的意思就是，还是我平时太纵容蓝原了，只有冷落她几天，她才会意识到我这个哥哥的重要性对吗？” “嗯。” 潘澄生无可恋地仰起头，瞥向墙壁上滴答作响的时钟，怎么还没到下班点啊。 “确实，哪有妹妹不听哥哥话的，况且，我也是为了她好，谁希望自己的妹妹被一个黄毛小子带走的！至少......绝对不可能是方野！”蓝牧愤然握起拳头。 “为什么？” “虽然方野这小子还不错，我很欣赏他，但是做妹夫不行！” 潘澄掏了掏耳朵，心中腹诽：我看人家至少比你聪明多了。 “我觉得太瘦的男人，不够有安全感！”蓝牧义正词严。 “你说得对！”潘澄眼睛一亮，坐直了身体，“但现在已经到我的下班点了，出门右转不送，拜拜了您嘞！” “这么快吗？”蓝牧愕然，“不能加班吗？我给你加钱。” “滚！” “双倍。” “立马转账？” ——鸡付宝到账，五千元~ 第44章 属类鬼 自从皇冠酒店发生诸多事件后，乔那处别墅便成了吴城小队的临时根据地。 现在别墅内的气氛异常凝重，不为其他。 而是蓝牧蓝原两兄妹居然破天荒地吵架了。 蓝牧双臂交叉抱胸，坐在沙发上头朝着窗户外，已经保持了快半个小时。 蓝原一袭黑裙衬得肌肤雪白，她面无表情地坐在右边，手指灵巧地在屏幕上打着字。 “不是我说，我看蓝牧颈椎病都要犯了，你俩还不打算讲话吗？”芋头悄悄地在蓝原耳边说道，这两兄妹也真是，吵架冷战还要待在一个房间，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随便他。”蓝原头也没抬。 蓝牧听闻冷哼一声，在昨晚和潘澄那位心理医生彻夜长谈后，他早已不是吴下阿蒙。 这次，他绝不会轻易认输！ 难得空闲留在别墅的乔出来冲咖啡，看见此景摇了摇头，“小屁孩。” “你说谁呢？”蓝牧一瞪眼，终于让他找到机会扭头了，都这么好半天了，也没人在乎他酸痛无比的脖子。 果然，世态炎凉，人心冷暖，指望那个蠢芋头是不可能的。 乔撇撇嘴，径直上了二楼，面前的画面让他眉心再度一跳。 这两天，他们小队是怎么了？ “嘿嘿，真是我的大宝贝！” 方野坐在二楼客厅里，反复确认鸡付宝里那十五万的余额后，神色痴迷地捧着手机在脸上磨蹭。 乔不是说奖金是五万吗？该不会一个手抖发错了吧？！ 他可不管，乔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小方啊，你在干什么？”乔咳嗽了一声。 “没什么。”方野神色警惕，迅速手机塞回了裤兜 。 乔见状扯了扯嘴角，他都已经看到了，自己看起来难道是会抢队员奖金的人吗？！ “咳咳，我听芋头说，两兄妹吵架的原因是为你争风吃醋？” “怎么可能。”方野神情古怪，芋头这又是脑补了一出什么大戏？！ 乔端起咖啡杯，靠在一边，姿态优雅。“不过有些事情，蓝牧作为蓝原的哥哥，情绪激动也是自然，俗话说，长兄如父。” “毕竟，他们的父母已经不在很久了。” “不在？”方野目光微凝，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还没等他回应，乔便自顾自地开口，“他们的父母，其中一位是’厄‘，还没等两个孩子发现，父亲便把身为‘厄’的母亲杀死了，当然，是在他们很小的时候。 当时，蓝原蓝牧并没有‘厄’和序列者的概念，只知道，年幼的自己眼睁睁看着父亲把母亲杀掉了。 “什么？！”方野惊疑不定，‘厄’能和人类结合吗？ 乔似乎是看出了方野的疑问，“‘厄’被分为七类，分别是鬼，疫，魅，梦，巨，蛊，死，你已经见过了其中几种，但有两种‘厄’，不像其他属类，潜伏在人类社会。 想必，你也见过‘厄’死后的情形，它们会变作一摊胶粘的墨色液体，这也是暗世界的特征。 而属类巨的‘厄’，似乎尤其讨厌人类的身体，它们更多地会选择与没有生命的物体相融。 它们难以沟通，依靠本能行动，嗜杀，狂暴，会杀死周边范围感应到的所有生命体，一般在属类巨的‘厄’出现前，周边已经变成了一片死域，所以相对来说也容易发现。 至今，我们吴城也只清除过一例，当时，隔壁的夏至小队也赶来了吴城帮忙，但即便是这样，也折损了三名守护者。” “为什么？那只‘厄’...等级很高吗？” “不，我们没有给属类巨的‘厄’划分等阶，因为每一只出现，必定伴随着死伤无数。” “没有原因的强吗？”方野目光一凝，“那...” ”因为它与一整栋大楼融合了。”乔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想必又是阿焕那小子给他把烟拿走了。 方野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不能直接炸掉那栋楼吗？” “我也希望事情如此简单。”乔叹了一口气，“它有一种类似本体的小玩意隐藏在内，在和大楼完成融合前，如果不能杀死本体，那么它将会无限再生。” “这样说来，你们清除掉它，是因为当时那只属类巨的‘厄’，还没有完全融合吗？” “不是。”乔笑了笑，“因为方擒天来了。” “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技巧都是徒劳。” 方擒天？方野默默地记下了这个名字。 “而另一种，则是属类鬼的’厄‘，这类‘厄’虽然战斗力和攻击性相比另外六类‘厄’小了很多，几乎可以说是忽略不计，但却拥有最为恶心的特性。 它们能够直接吞噬人类，继承宿主的身体与所有记忆，类似寄生，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你不知道，朝夕相处的人什么时候就不再是原来那个人了，而蓝原蓝牧的母亲也是如此。” “怎么会有这种‘厄’。”方野目光沉沉，不得不承认，他代入了。 他不敢想象，自己妈妈要是被这类‘厄’寄生，自己会作何反应。 他也不敢想象，蓝原蓝牧在长大后知道后会有多么崩溃。 “那类‘厄’钟爱玩弄人心，它会一步步扭曲，改变，撕裂你对那个人所有的记忆，直到让你发现的那天。 其他六类‘厄’皆是以序列者血肉为生，而它是以绝望，崩溃的情感为食，至于怎么发现属类蛊的‘厄’，也很简单，它们...不会流血。” 看着乔此刻的神情，方野敏锐地察觉到，此刻漫溢在空气里的沉重悲伤。 即便乔不说，也足以振聋发聩。 “你...也有亲人被寄生过？” “是，她是我的妻子。” 方野默然。 乔放下手中喝完的咖啡，笑了笑，“所以，我会杀光所有‘厄’，并关闭所有狱门，这一点，蓝牧和我很像。” 他走过来拍了拍方野的肩膀。 “加油吧，不管是赚钱还是其他，你总会在四季，找到你想为之追求的东西。” 望着乔落寞的背影，方野垂眸，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那个小家。 现在，老妈一定下班回家开始做饭了吧。 第45章 纵火者 “你这就要走了？我们可是叫了火锅的外卖哦，不留下一起吃吗？”芋头仰头，倒转的视野内是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方野。 “嗯，你们吃吧，我先回家了。”方野一脚踩进自己的板鞋里，他实在是穿不惯皮鞋。 “好吧，我还说人多更热闹呢。”芋头伸了个懒腰。 “嘁。”蓝牧冷冷地啧了一声，语气生硬，“这里不好打车，我骑车送你到市区。” “啊？哦。”方野显然没想到蓝牧会突然来这出，毕竟，现在在蓝牧眼里，自己可是他的‘夺妹仇人’。 等到两人离开了别墅，芋头撕开一袋人类猫条，表情有点茫然，“什么啊，你哥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不，他只是脖子酸得受不了了而已，但又拉不开面子走，因为他觉得他先走，就等于自己认输了。”蓝原面无表情地冷静分析道。 芋头张了张嘴，“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难道蓝牧悄悄给你发消息投降了？” “不。”蓝原再次否认，“他从小到大都是这一套，并且在这之前，肯定又去骚扰了潘澄一晚上。” “我不信。”芋头狐疑地拿出手机，拨通了潘澄的电话。 “芋头？怎么了？”潘澄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我想问你个事，你现在是不是在诊所里。”芋头目光狡黠。 “在的，怎么了？” “哦，蓝牧刚刚说他要去狮丘区找你，他现在在洗手间，我才给你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免得他扑空嘛。” “稍等。” 随着一阵钥匙碰撞以及锁芯转动的声音，潘澄的声音再度响起，“麻烦你转告他，我不在。” “好的，我一会让他别去了，辛苦你了，拜拜～”芋头挂断电话，和蓝原面面相觑好一会。 别墅里才爆发出芋头惊天动地的狂笑。 刚从车库推出机车的蓝牧揉着自己的脖子，听到别墅里隐隐约约的笑声，面色一沉。 怎么回事！ 他前脚走，两个人后脚就开心起来了是吧？ 感情自己在，笑不出来呗。 果然在这种时刻，不管是再公正无私的人，都只会向着自己的闺蜜！ 还好，他也有兄弟！ 今天送完方野，就转个道去找潘澄吧，这小子一天到晚都守在诊所，应该不会跑空。 两人坐在蓝牧骚包的红色机车上，一路轰鸣而去。 “你真的喜欢我妹吗？”蓝牧戴着头盔闷闷开口。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方野一头黑发在风中狂舞，大声问询。 蓝牧瞟了眼后视镜上一脸疑惑的方野，瞬间无语，按理来说，序列者的五感都会比普通人灵敏一倍左右。 这小子，到底是真听不见，还是假听不见。 “下车吧，这里就可以打到车了。”蓝牧冷哼一声。 “谢谢。”方野笑了笑，转头便上了一辆公交，看得蓝牧目瞪口呆，他和蓝原的奖金不是都给方野了吗？怎么连打个车都舍不得打啊！ 回家路上，方野再度点开了账户余额，看着里面的数字喜不自胜。 这下，只差五万，他就能把程雪意和黑炭给他的钱还上了。 不过，今天程雪意怎么请假了，难道是剥夺记忆有后遗症吗？头晕恶心什么的？ 方野想了想，还是给程雪意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 内容是，你现在怎么样了？ 自从程雪意把黑炭的联系方式给他后，他迟迟没有添加好友。 因为方野心里觉得，毕竟时隔多年未见，不把人家给自己的钱还清，总有些不自在。 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 看着公交车窗外逐渐暗沉的天色，和一排排逐渐亮起的城市夜景，方野决定先给老妈打个电话。 可能是他现在有些饿了，也可能是他想快点回家了。 嘟嘟嘟—— 听筒内响起了几声忙音。 “什么啊，难道没带手机出门吗？”方野喃喃，不信邪地再次拨通。 ——对不起，您现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候...... 方野突然有些焦躁不安。 没事的，一定是老妈忘带手机了，她忘性很大，经常忘这忘那的。 方野一边宽慰自己，一边下意识抖起了腿。 坐在他前面的大爷忍无可忍，现在的年轻人，抖腿和踩缝纫机似的，他一把老骨头都要被颠散了，大爷转过头怒视着方野。 关于方野被人瞪了一路的事情，直到他下车都毫无察觉。 越临近家门，他的脚步越不自觉地加快了一些。 以方野目前的视力，很快就看见了前方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即便还隔着一段距离，方野依旧能闻到那刺入鼻喉的难闻气味以及人们嘈杂的哭喊声。 方野的速度现在快得有些不正常，他心脏跳得很快，连手脚都开始不住地发麻，发软。 因为，正是他家所处的那栋楼起了火！ 并且，火灾是从他家蔓延而出！ 面前汹涌的火势染红了一片夜色，咆哮着，像极了一张地狱死神的炎炎大口，嘲笑着他的无能，仿佛是在提醒他，自己身为【灼热】序列者这个事实有多可笑。 方野面前的世界，突然变得一片黑白。 连噼里啪啦的烧灼声，以及如此嘈杂的闹哄声都在他耳边安静了下来。 “起火了起火了！快疏散楼上的人群！愣在那干嘛，打消防电话啊！”一个阿姨尖叫道，方野迟缓地望去，那是小区里最爱打麻将的阿姨。 “咦？这不是小方野吗？万幸你不在家里！火势好像就是从你家出来的！”大叔声如洪钟。 嗯，那是...附近菜市场的杀鱼贩，因为老妈爱做鱼，所以和他很熟络。 方野身形摇摆，失魂落魄。 “你这孩子干嘛呢！没看到这么大火吗，还往里面冲！” 径直冲向楼道里的方野，被一边眼疾手快的杀鱼贩大叔一把拉了回来。 “我要去救我妈！”方野挣开大叔的手。 这个点，妈妈在家的可能性高达90%。 但是，目前的火势应该还没有蔓延到卫生间，以老妈的做法，肯定会躲到卫生间去。 一切，都还来得及。 “抓到纵火人了！！！在这！” “这不是方野舅舅吗？！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方野猛然回头。 第46章 火焰能量 他那双漆黑的眼瞳中翻滚着扭曲，近乎实质的杀意，看得身边的杀鱼贩大叔不禁打了个寒战。 方妈这孩子，好像和他爸有点不太一样啊。 很快，鼻青脸肿的李卫国便被小区居委会一堆大爷大妈压在了一边。 “不...不是我放的火，你们觉得我是疯了吗？！来烧我自己的房子！”李卫国死鸭子嘴硬。 “你以为老小区就没监控吗？！我已经去调出来了，不然还真让你睁着眼说瞎话！”其中一个大妈愤怒地冲上前来，踹了李卫国一脚，她家就在方野家楼上！ 幸好她在楼下带孙子，老伴在打麻将，不然他们老两口都要活活烧死在里面！ “不关我的事！” 方野面无表情地走到李卫国跟前，抓起他的头发。 随着李卫国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右腿膝盖骨竟是被方野一脚踩碎。 “你最好跪在这里祈祷，我妈没事。” 这狠戾的手段一下惊呆了现场的大爷大妈们，直到方野的背影被楼道的浓烟吞噬，他们才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不是，刚刚怎么没人拦那孩子，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看他去送死？” “我...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不是也没拦他吗！” “消防队怎么还没来？！” “老刘头打成了！” 灼热的气浪排山倒海一般迎面而来，方野在走进火场前，摘下美瞳，那双血十字双瞳如同炽烈的熔炉，倒映着面前熊熊燃烧的火焰。 等到消防队赶来，这栋楼怕是早已被烧成一片废墟。 但他没有防火面罩，即便自己能够抵抗火焰，方妈却无法抵抗。 方野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他能感受到真正的火焰和【灼热】这种序列能力其实存在一些细微的区别。 序列者的能力所诞生出的物质更像是一种能量体，所以就算方野的手上燃起了火焰，也属于他自己的能量，不会灼伤自己。 但事实显然，他无法通过掌握的【灼热】，操控现场目前的火焰，方野从来没有如此希望过，自己是拥有控水能力的序列者。 当下，不容许他太多思考。 但，如果将所有的火焰转化为自己的能量。 是否能让火势熄灭？ 方野慢慢收起了浮于身外，抵抗火势的【灼热】能量。 炽烈的火舌瞬间舔上了皮肤。 不仅是被高温瞬间蒸发的汗水，连衣服也化作了片片焦褐，而他脊背上的荆棘暗纹，不知不觉中已经覆盖了全身！ 方野皮肤赤红，神情痛苦。 他快速穿行在火场，被炙烤的感觉如同凌迟，那些不属于自己的火焰如同野兽咆哮着，企图撕碎他的身体。 方野看着家门口那副早已化作灰烬的对联和福字，抬起一脚，便踹开了不堪一击的老式防盗门。 “妈！” 进入火势最为旺盛的客厅后，昔日的奖状早已在墙上焦褐一片，书柜里唯一留存下的奖杯都已经熔化了一半。 他那些企图转化火焰的能量如同泥牛入海，无法引起半分共振与调和。 凭什么！ 他不甘心！ “就算我是灼热序列者，也无法吸收操控这些火焰吗？！”方野怒吼，真是无用至极的序列。 不管怎么样，也要先把妈妈带出这里。 以神明契约者的特殊能力来看，完全可以滞空逃离。 事已至此，他已经顾不得太多了。 不在？ 看着空无一人的卫生间，方野神情木然，这里是唯一没有被火焰吞噬的地方。“一定是这些火焰，太碍眼了......” 随着身体荡开一圈圈诡异的黑色符文。 这次，汹涌的橙色火焰在他眼中变作了一片灰白之色。 方野似哭似笑，状若疯魔。 他感受到了......这些火焰的能量。 随着身周的黑色符文扩散旋转，方野浑身的荆棘暗纹在扭曲的空气中，如同活物般扭动。 他把自己的手掌按在了地板之上。 这次，他看见了自己掌心里那张正在狞笑的嘴。 方野的脸庞突然变得平静无比。 他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掠夺。” 刹那间，一道蕴含着恐怖气息的冲击波以方野为圆心在这栋老小区里扩散开来，掀起一阵狂风，席卷了周边的一切。 ...... “你好，这是你们的河底捞外卖。”穿着蓝色上衣的快送员按响了别墅外的院门门铃。 “好耶！”芋头欢呼一声，“我都要饿死了。” “快把乔和阿焕叫下来！” “乔说他吃不惯火锅，阿焕说他现在刚开一把游戏。”蓝原面无表情地刷着手机，直到刷到颤音上一处着火的居民楼，她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不是方野家吗？ 怎么会突然起火？！ 她心里默默估算了一番方野到家的时间，眉头紧锁，方野现在应该已经到现场了。 “芋头，我出去一趟。”蓝原随手抓起了一些物件塞进包里，冲出门外。 “啊？”芋头站在院落里，呆若木鸡地看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蓝原，随即悲愤无比地叫嚷，“亏我先前还在说人多更热闹，转眼你们就都抛弃我了！” “蓝原怎么急匆匆地出门了？”阿焕站在楼梯上趿拉着拖鞋，横屏拿着手机，手机里不时传来各种熟悉的击杀播报。 芋头没好气地瞪了阿焕一眼，“玩玩玩，小心摔死！赶紧过来吃火锅。” “一会，这座高地塔要被我推掉了。” “阿焕，不是我说，你这天天通宵看起来一副肾虚的样，年纪轻轻的，小心到时候对象都找不到。”芋头夹了一筷子金针菇。 “虚就虚，女人只会影响我打开游戏的速度。” 芋头无语。 蓝原坐在出租车上，眉目之间有些焦灼。 她决定，这次事件过后，就把考驾照买车这件事提上日程。 她点进了那个发失火视频的个人账户，但除了这一段视频，其他都是一些五十岁大叔的自拍，关于后续，也没有半分动静。 她关上手机，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 希望事情......在她到之前不要变得太糟。 第47章 不得了的秘密 “完了，这煽风点火的，火势更难灭掉了，消防队呢？！” “来了来了，那老刘头说话口齿不清，结结巴巴，半天才告诉消防队员我们在哪！” 一阵狂风吹得围在楼下的大爷大妈们东倒西歪，连晾晒在晾衣绳上的衣服都被吹落好多件。 他们眼看着火势越来越猛，不住地叹气，只觉得方野已经被烧死在了里面。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太冲动了。 ”疏散人群！“几名消防队员大喊，持着高压水枪。 在水柱喷出的一瞬间。 那些冲天而起，染红夜色的火光如同被按下了静止画面。 只见那些火如同有生命般猛地窜回了楼房，等大家回过神后，只剩下一栋黑漆漆带有烧灼痕迹的楼体。 那些残余的烟雾自上流动，缓缓消散在半空中。 “这是...什么情况？”消防队员愣在原地。 大爷大妈们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老花眼，刚刚他们看见了什么？ 这年头，火还能自己熄灭了？？ “喂，谁掐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那个杀鱼贩大叔喃喃自语，不知道是哪位大妈趁乱给了他一巴掌，大叔痛呼一声，“奶奶的，谁下手这么用力！” 骑小电驴出去买调料品的方妈刚进小区，便看到了那冲天的火光和消防车的鸣笛声，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自己只不过是因为正做饭时发现缺调料了，正好家附近的小超市没有卖，所以绕了条远路。 怎么会起火？还是自己家的方位。 她明明记得自己出门前，好好检查过厨房的电器了。 方妈跌跌撞撞地挤进了人群后，便看见跪在中间满脸怨毒目光快意的李卫国。 “你怎么在这里？这里...这里发生什么了！” “天哪，真是福大命大！你原来不在家里。”那位爱打麻将的阿姨眼尖，一下便瞅见了挤进人群的方妈，“你看看你弟弟做了什么好事！” 方妈哆嗦着嘴唇，已经猜了个大概，“是你做的？” 李卫国脸上豆大的汗珠因为膝盖的疼痛不住地向下流，他冷哼一声并未说话。 ”方妈你先别管他了，你儿子以为你在家里，所以冲进去了！“和方妈相熟的杀鱼贩大叔面色急切。 方妈眼前一黑，强撑起身体，朝着楼道奔跑而去。 “快，把她拦住！” “这位家属，现在还不清楚是什么情况！我们的人现在会进去营救剩下的幸存者！”一名高大的消防队员皱着眉，有条不紊地指挥着现场情况。 方妈哭着抓住那位消防队员的手臂，“拜托，一定要救出我儿子！” “放心。” 在得到消防队员笃定的回复后，方妈走到李卫国面前，抬手便是一个耳光。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她的脸涨得通红，恨恨地看着这张和自己有着几分相似的脸，颤声质问。 “因为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房子卖了！每天搪塞我，你以为我不知道？既然我什么都得不到，那大家都别好过！”李卫国脖子青筋爆出，面目狰狞。 “我要把你杀了！”方妈尖叫着，双手掐住李卫国的脖子。“我要让你偿我儿子的命！！！” “方妈别冲动！为了这个人赔上自己不值得。” “对啊，这故意纵火罪和蓄意杀人判得可重了，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 随着李卫国的脸变得一片青紫，眼睛瞪出，他笑了起来，“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反正有你们母子俩陪我！” “那小废物肯定早就被烧死了。” 方妈听着这话只觉得气血逆流，大脑一阵胀痛，竟是直接被气晕了过去。 “快，叫救护车！” “咳咳！”李卫国还没来得及呼吸，便又被一扫帚打在了脸上。 “阿姨，我是方野的同学，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拿着扫把的麻将阿姨惊疑不定地望向不同常人气质容貌的少女，不由得多瞅了两眼，“小姑娘，不瞒你说，他冲进火场里了。” “谢谢。” “这火势忽大忽小的，熄灭得也很蹊跷，我活了五六十岁，还没见过这阵仗呢！” 蓝原听见周边的碎碎念，心中一凛，方野该不会以为自己作为【灼热】序列者，就能操控火焰了吧？ 据她所知，只有神明契约者所拥有的对应序列能力，方可操纵自然力量。 再加上他下意识以为方妈在家，所以才做出这么莽撞的事。 不过，她这也是马后炮了。 “火灾后发现场，民众别进去！以免受伤！”那名方才叫住方妈的消防队员，看见蓝原沉声喝道。 蓝原快速从包里翻出一张证件，那名消防队队员的瞳孔微缩，张了张嘴，“放行！” “林队，这女孩是谁？”另一位年轻的消防员疑惑转身， “原来...真的有守护者存在。”林队喃喃。 这是蓝原第二次来到这里。 光从楼道那些狰狞的烧灼痕迹便能看出，当时的火灾到底有多大，即便是蓝原，心里也忍不住有些发怵。 方野到底是怎么闯进来的？ 这位刚刚觉醒，自己还帮着他隐藏身份的摆渡人就要这样死掉了吗？ 她的内心有些沉重。 不由得回忆起了方妈那双浮出死志的双眸。 直到看见那扇明显是被人为暴力破坏的门，蓝原眼前一亮，既然方野都能闯到这，说不定还真有一丝希望。 不过，这也是她最乐观的看法了。 但只要有一线生机，她就能叫来小圆，帮方野治疗。 嘎吱—— 蓝原的面前，一片狼藉，她踩着被烧断的木材，以及被高温炸碎的玻璃，不敢大口呼吸，鼻腔间全是一股呛人的味道。 “方野！你在吗？！”蓝原捂住口鼻，眉头紧蹙。 残垣断壁的家中，无人回应。 “方野！你要是死了就吱个声！” 方野家并不大，三室一厅的普通户型，一间主卧，一间次卧以及一间杂物间，剩下的便是厨房和卫生间了。 即便火势已经熄灭，但室内仍残留高温，蓝原的额头上很快就浮出了一层薄汗。 她身上白色衬衫也被后背的汗打湿，内里贴身背心若隐若现。 奇怪。 蓝原走出杂物间后目光迷茫，按理来说，就算方野真的被烧死了，也应该有尸体才对，不至于直接灰飞烟灭了吧。 直到蓝原站在最后搜寻的卫生间门口。 看向蜷缩在浴缸里，浑身赤裸的少年。 她张了张嘴，嗓音干涩，眼底一抹金芒一闪而过。 “你躲在这......干嘛呢？” 方野抬头，看向面前的少女。 那双血十字瞳仁目光死寂，灰暗，仿佛要把她的灵魂扯入其中，她从未觉得，一个序列199号的普通序列者压迫感能如此之强。 看着方野毫无保留的模样，她心跳得厉害，她看到了，方野脊背上张牙舞爪的荆棘暗纹。 她闭了闭眼，嘴角缓缓勾出一个苦笑。 她好像...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第48章 凌迟 “我找不到我妈，我不知道她躲到哪里去了。”方野喃喃，但笑得古怪， “他一定是‘厄’！只有‘厄’才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什么？你看到‘厄’了吗？是谁？”蓝原一惊。 这场火灾和‘厄’有关系？在这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现在有些不知所措，因为目前不管是哪件事的信息量都有些过于大了，导致她现在甚至不知道应该优先处理哪件事情。 只见坐在浴缸里的方野，双目爆发滔天杀意，竟然赤裸着身体，便打开浴室窗户一跃而出。 “方野！”看着方野踩着那些光粒滞空而下，蓝原瞳孔猛然一缩。 灾厄契约者，居然真的是......和她相似的神明契约者。 对于灾厄契约者还能掌握普通序列这件事，蓝原闻所未闻。 不过...大哥！ 你好歹穿件衣服啊！！！ 好在方野家浴室的位置不在众人的视线内，所以也没有看到这惊世骇俗的一幕，不然隔天就能上新闻头条。 “嘶！”蓝原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万一方野这双灾厄之眼被在场所有人看见，那潜伏在人群中的‘厄’将会全部现身，到时候，他们将会面临被至少不下于五只的‘厄’包围的局面。 毕竟，现场除了因为火灾聚集起来的小区居民，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还有那些消防队队员。 “咦，这是火灾的幸存者吗？”那名年轻的消防队员一怔，看见方野的裸体也并未多做反应。 毕竟，衣服如果烧了起来，不及时脱下反而会给身体造成更大程度的烧伤。 “林队，那里有一个裸奔的幸存者！” “小王，你去给他拿件队服，如果伤势严重的话直接上担架。”林队头也没回。 “不，他看起来没什么事，身上甚至没有烧伤的痕迹，不过，他朝我们这边过来了。”小王的音调突然变得古怪，他的嘴角咧开一个弧度极大的笑容。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东西？”林队抬起头，便看见自己的组员小王朝着那个裸男疾驰而去，他的手臂瞬间撑破橙红色的消防队服，覆盖上一片片坚硬泛着幽光的鳞甲。 “小......王？” 紧随方野其后的蓝原眉头微蹙，该来的果然来了。 她手中的蝴蝶刀翻飞，“方野，让开！“ 在小王离两人还有三米距离时，方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轰—— 一簇漆黑的火焰自下燃起，猛地变大席卷了这只‘厄’的全身，随着火焰消失，再落下的已是一地灰烬。 “这是...灼热吗？” 蓝原不敢相信面前刚刚发生的事实，她依稀记得，黎鹿在使用灼热时甚至连火焰都难以激发，不，这已经脱离了寻常序列的范畴。 即便这只是一只低战‘厄’。 这诡异的火焰让她不由得想起了，曾于总部见过一面的‘祝融’契约者，仅仅是一面就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那个男人掌管着十二支前线战斗小队，也是摆渡人朱火部门的老大。 那极为鲜明的特质，一头永不熄灭的火焰发丝，以及比海啸还狂猛的金色火焰，足以蒸发一座湖！ 与此同时，存放于摆渡人总部的能力序列表，第199号序列【灼热】。 缓缓地自上消失了。 蓝原愣神间，方野已经夺过了她手中的蝴蝶刀，站在李卫国面前。 在他扼住李卫国的喉咙，单手将他高高举起时。 她们周围至少十只形态各异的‘厄’缓缓张开獠牙，露出本体，其中有不少蓝原见过一次的面孔。 那些普通人好奇地打量着身边突然变成怪物的人，甚至以为是在拍什么电影。 直到第一个人的身体被一根猩红长鞭洞穿。 人群中才爆发出恐惧的尖叫。 场面一下子陷入了混乱之中。 蓝原攥着蝴蝶刀的指节发白，这十只‘厄’中，有不少中战‘厄’混杂在其中，光从外表就能分辨出，大多数都是蛊，疫，死这类攻击性更强的属类。 这是一场硬仗。 在之前所有清除’厄‘的任务里，她从来没遇见过如此多的‘厄’，即便如此，她也不打算逃跑。 蓝原动作迅速，目光凌厉，优先......处理低战‘厄’。 李卫国看着方野那双诡异的眼，面色青紫，双手死死地抓住方野那看似纤细的手臂。 不由得想起就在方才，方妈双手掐在他脖子上的模样。 为什么？为什么方野这个废物没死？ “你是‘厄’。” “什么？”李卫国即便满心的疑惑，但还是艰难从喉咙中挤出声音，“你杀了我，下半辈子就等着坐牢吧！” “你一定是属类鬼的‘厄’，乔叔说的那种，对不对？” 他嘴角勾起残忍的笑意，持起了蓝原的蝴蝶刀，动作缓慢，神情专注地在李卫国的身上划下了第一刀。 啊—— 李卫国惨叫，鲜血从他的伤口中快速地渗出。 方野看着那鲜红一怔，神经质地大笑起来，“不，你怎么可能流血！一定是我眼花了！” 李卫国眼神恐惧，抖若筛糠，他是真的没想到，方野居然敢动手，只觉得他这个外甥已经疯了。 啊—— 随着李卫国连绵不断直至沙哑的惨叫回荡在老小区内，他的身体已经被割了上百刀，宛若凌迟。 但神奇的是，即便方野切割的手速极快，但所有下刀点都堪堪避开了李卫国的动脉，此刻的李卫国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 他身体抽搐，奄奄一息。 “方野！”蓝原握住了他鲜血淋漓的手，少女面容染血，受了不少伤。 “别再继续了。”她语气悲伤。 面前这个人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她并不觉得李卫国不该遭到如此折磨，只是，那些普通人，不应该为方野的愤怒而失去生命。 在斩杀‘厄’，之前，他们也是保护普通人的四季摆渡人。 此刻场上剩下的七只‘厄’已经将两人团团围住，蠢蠢欲动。 蓝原解决了三只低战‘厄’。 方野神情漠然，并未回应。 他松开了扼住李卫国的手，扫视在场所有‘厄’，身上的荆棘暗纹不知何时已经攀至脸颊两侧。 “很好，来为我序列的开发度，献上生命吧。” 蓝原没明白方野现在在说什么，因为在章秋泽生日的那一次，目睹方野吞噬袁意的人只有潘多拉第五席【杰森】与程雪意。 其中几只尚且残留人类脸庞的‘厄’，面容嘲讽或讥笑。 就算他们挨个上，也能把方野车轮战至死。 嚣张的序列者！ 但它们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确实变成了一场单方面屠杀的鲜血祭礼。 只不过，猎物是它们。 第49章 回溯 方野面带神经质的笑容，穿梭在‘厄’的包围圈之间。 用起【掠夺】的力量越发得心应手，如同一只饥饿的独狼闯入羊群。 在掌心的贪婪之口触碰到‘厄’的一瞬间，它的身体便会爆炸一摊黑色液体，被方野瞬间吸收。 【掠夺】开发度2%。 【掠夺】开发度3%。 【掠夺】开发度4%。 ...... 蓝原彻底傻了，她从来没有见过清除‘厄’如此粗暴，诡异的战斗方式。 这场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方野的状态却有点不对劲，他喘着粗气，目光猩红。 那些‘厄’死前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狠狠冲击着他。 现在方野的感官异常敏锐，但正因为感官敏锐，汹涌而来的复杂情绪才显得格外像一把双刃剑。 砰砰！ 方野的心脏越跳越快。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啊—— 方野一声惨叫面色煞白，他的心脏仿佛被重锤猛击。 方才呼吸之间吞噬七只中战‘厄’的他，现在却模样狼狈地倒在地上。 随着方野掌心的贪婪之口哈哈大笑，给人带来了一种极度割裂，荒诞之感。 下一秒。 密密麻麻的血肉荆棘，自他的心脏破土而出，穿透了他胸前的皮肤。 “方野？”蓝原惊愕地看着此时的方野，浑身冰凉。 她不明白为什么方野会突然变成这样，也不明白那张嘴是什么。 “这就是......贪婪的代价。” 即便只有一张嘴，蓝原仍能听出语气里的嘲讽之意。 “弱小的凡人，妄图掌控灾厄的力量，可笑，可笑。” “闭嘴，别出现在方野手掌上了！”蓝原怒喝。 “阿野？是阿野的声音吗？”从救护车悠悠转醒的方妈，鼻下还留着氧气管。 方妈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了很多很吵的声音，直到安静后，爆发出的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哀嚎。 绝对是她儿子的声音！ 她不可能听错！ 方妈一把扯掉鼻间输送氧气的管子，颤巍巍地把身体挪出救护车，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地的残肢断臂，人不人鬼不鬼的李卫国，以及...胸前长满无数奇怪尖刺的方野。 “阿野！” 方野恍惚间，抬起头却看见了方妈泪流满面的脸。 幻觉吗？ “妈，对不起。”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方妈泣不成声。 原来...阿姨一直都不在房间里吗？蓝原这才明白，这场由方野舅舅引发，同时将方野，‘厄’，普通人牵扯进来的失火案有多么荒谬，多么戏剧。 仅仅是差之毫厘，便已谬之千里。 命运就像已经预设好的轨道，所有人都......身不由己。 方野脸上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机正在迅速流逝，“蓝原，对不起。” 一边的蓝原眼眶微红，看着濒死的方野和满地的普通人尸体，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左眼燃烧起炽烈的金色光芒。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成功。 每一位神明契约者，都拥有属于自己的禁术。 就像当初的潘多拉第五席【杰森】，只不过在乔的手段下，没有施展出来。 “别挣扎了，你的努力终究只是无用功。”方野手心里那张嘴讥讽着蓝原，只不过身为普通人的方妈依旧看不见。 呼—— 蓝原轻吐一口气，此刻，她的双眼连同眼白都化作了一片浓郁的金色。 “回溯。” 随着身边景象的拉扯变化，方野掌心的那张贪婪之口此刻却有些笑不出来，“你是华夏神明，紫微大帝的契约者？” 蓝原没有回应，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划下一滴汗水。 精神集中！ 集中！ 蓝原从未感觉过，自己的精神力消耗得如此迅猛。 就像蝴蝶效应一般，小小的事件，就能引发巨大的连锁反应。 而她要做得不多，仅仅是...说出一句话，便可改变现有的结局。 景象不停地变幻，闪烁，拉扯。 蓝原那双金色的双眸内，无数画面仿佛被拖拽着某种进度条，飞速地向前倒带。 方野不可置信地看着胸膛上逐渐消失的尖刺。 李卫国身体上数百条刀口一道道消失不见，第一个被‘厄’杀掉的人茫然地站在原地，恐慌尖叫的人群恢复了平静，席卷第一只‘厄’的黑色火焰自它的消防服上消散。 她成功了。 施展禁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不过，这确实是蓝原第一次施展。 因为当她知道自己拥有这份能力时，过去曾经无数次想要改变的那件事，那两个人，已经不在了。 蓝原站在她最后搜寻的卫生间前。 看向蜷缩在浴缸里，浑身赤裸的少年。 她微微笑着。 “方野，别任性了，你妈......还在楼下救护车里等你呢。” 方野抬头，看向面前的少女，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双目光死寂的瞳孔内，红色十字正在渐渐消失，直至变作正常的黑色瞳孔。 他进入了灾厄之眼的第二阶段，隐瞳。 “蓝原，对不起。”方野依旧这么说道，他摸了摸自己一片冰凉潮湿的脸庞，眼眶发红神情愧疚。 “作为摆渡人，救这么多人的代价......只不过是忘记你这个人而已，不错的买卖。”蓝原耸耸肩，一脸满不在意。 “况且，我对你的记忆全部消失后，你也不用担心你的灾厄之眼被暴露了，怎么样，是不是要偷着乐了。” “可能吧。”方野苦笑，他还没有傻到不明白一个不爱说话的人，突然说很多话的含义。 “不过，有时候你真的和蓝牧挺像的。” “哪里像了。”方野反驳。 半晌后，无人回应。 只见面前的少女神色惊恐，一双凤眸瞪得溜圆。“哪里来的裸男！” 一声几乎刺穿他耳膜的尖叫响彻了整座居民楼。 啊！！！！ 啪—— 方野捂着有些发烫红肿的左脸走下居民楼，面色无奈。 没走几步，一个年轻的消防队员便拿着一套队服跑了过来，他面容年轻，笑容阳光，看起来便是一个大男孩的模样。 “兄弟，给！没受伤吧？” “没有，谢谢你。”方野摇了摇头，很快就套上了他们的队服，朝着救护车的方向走去。 不过，他怎么总感觉这人有点眼熟？ 尤其是这裸男造型！ 消防队员有些疑惑地目送着方野的背影，算了，今天奇怪的事情太多了！ 那些大爷大妈们，都仿佛见了鬼一般看着从火场奇迹生还的方野。 这小子该不会使了个障眼法，就跑掉了吧？！ 明明摆出一副要和方妈誓存亡的模样，结果还是自己的命最大嘛！害，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喊喊口号！ 方野面无表情地从李卫国身边走过，后者却忍不住瑟缩，他总感觉自己在看到方野后，浑身都止不住地有些刺痛。 他拉开救护车，担架上便是昏迷的方妈。 “老妈，我回来了。” 第50章 遗忘 “你去哪了？”蓝牧一身家居服冷着脸站在客厅里，听芋头说自己前脚带方野出了别墅，蓝原后脚就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结果。 现在已经转钟两点了！ 本来他因为找潘澄扑了个空，心情就不太好。 但自己的高中生妹妹，居然凌晨两点回家！ 什么概念？ “我看见有居民楼失火了，走进去，居然看见了一个裸男......”蓝原神色迷茫地喃喃，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进去。 只是那个裸男，真的是辣眼睛！ 蓝牧皱眉，虽然不知道蓝原念叨的裸男是谁，但应该不是方野吧。 方野还做不出这种事情。 “你以后不准超过十点钟回家。” “好。” 这温顺的回答听得蓝牧一惊，他俩不是还在冷战吗，蓝原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还没等他得意两秒，便看见蓝原的脸上流下两行泪水。 他顿时阵脚大乱，惊惶失措，这到底是怎么了？！ “喂！你哭什么？我可没有欺负你！”蓝牧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无比后悔刚刚说出限制蓝原回家这件事，都高中生了，和朋友出去玩玩也正常！ “大不了，让你十二点回来嘛！”蓝牧挠着头，不住地道歉，“这点小事有什么好哭的！你不是向来都不听我的话吗？” “我没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好难过，好憋闷。 听到蓝原默默反锁房门的声音，蓝牧静静地崩溃了。 没事是什么事，按照他历任前女友来说，女人说没事就是有事，说有事就是在阴阳怪气。 第二天，蓝牧便看到了新闻上火灾的消息。 他手中的牛奶杯一抖，顿时溅了不少在今天刚换的黑衬衫上，但蓝牧现在的注意力已经被完全转移在照片里，那栋老房子了。 这不是方野的家吗？ 据他所知，方野的家里只有自己和蓝原去过。 所以......难道是昨晚方野家发生火灾了，蓝原过去帮忙，但他妹也不是控水序列者啊，去了也帮不上忙。 而且...为什么不叫上吴城小队其他人？为什么，蓝原昨晚回来失魂落魄？ 难不成......方野死了？！ 蓝牧一惊，马上掏出手机给方野打了个电话，没通。 他转而给乔打了电话。 “你冷静点。”对面的乔掐灭了手上的烟头，面色无奈地听完了蓝牧电话中一串叽里呱啦的长篇大论和分析。 “方野没有死，我今天早上已经联系上了他的母亲，方野也接了电话。” “那我妹怎么去了一趟就变成这样了！”蓝牧情绪有点激动。 “我猜测，可能和神明契约者的禁术有关。“乔的声音淡淡，在蓝牧耳中如同一块巨石落入他的心湖。 “什么？！” “从你描述的情况来看，蓝原很有可能是丧失了关于方野的所有记忆，因为，我调取了那个老小区的监控， 蓝原所描述的裸男，正是小方。” “并且，摆渡人往届的所有神明契约者，不乏使用禁术后，记忆产生断片或者误差的案例。” 蓝牧听见乔的分析后，也冷静了下来，“那就是说那场火灾，不止人为，与‘厄’也有关。” “没错，但我并不打算深究，既然事情已经解决，责怪也失去了任何意义。” “你说得对，乔叔。”蓝牧叹了一口气。 “况且，当初小方第一个见到的守护者便是蓝原，两人自然更亲近。 我相信，这也是你期盼的结果，蓝原忘记了小方，以她的性格再和一个人熟络起来很难。”乔说。 ...... 这件事情，不出意外地登上了吴城早报。 李卫国获得了一众网民铺天盖地的谩骂，而他那个即将结婚的女友，也果断与其撇清关系，发出了与此人早已没有联系的声明。 不过，目前还在走法律流程的李卫国，也没有心情去优先处理这件事了。 但他也算长了个心眼，毕竟他的目的只是阻止方妈把房子卖出去，所以他提前调查了楼上楼下住户在那个时间段的行踪，确定这些人不在家后，才偷偷放的火。 即便如此。 他面临的，不仅是长达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还有一笔巨大的赔偿金额。 听方妈说，李卫国还在到处找律师，企图争取自己原谅，少判几年刑。 但在这件事过后，方妈对李卫国这个弟弟仅剩的一些亲情，也被消耗得一干二净了。 关于两母子之后的安身之处，方野决定先找中介去租一个房子，再静待法院的判决结果。 方野请了一周的假，除了租房子这件迫在眉睫的事情，还有买新手机。 这几天，他都是带方妈住家附近的小酒店。 好在他的手上还留有十五万，不算太拮据。 作为四季的见习守护者，他也收到了第一个月的六千工资。 “呃...拿一个信号好的手机。”方野站在柜台前踌躇不定，之前家里所有的钱都用来帮他治病了，所以真正意义上他从未自己买过手机，自然也不懂买手机的那些门门道道。 至于为什么要买手机，是因为之前在进入火场之时，他甚至忘了裤兜里还揣了个手机。 事后反应过来，他默默心疼了很久。 “信号好？”柜台小姐抬眼看向面前这个年轻面孔，心中有些不屑，“这年头，所有的手机信号都好，主要还是看你想要什么配置。” “配置？”即便方野学习成绩常年霸榜第一，这个问题依旧来到了他的盲区。 看着一脸迷茫的方野，柜台小姐更不耐烦了，“那你说下你的预算吧，我给你推荐。” “两千。“方野气定神闲。 手机对于他的功能仅仅是方便联系，方便查阅资料。 至于打游戏看视频什么的，他不感兴趣。 听到这个数字，柜台小姐彻底丧失了耐心，她直接丢了一部蓝米手机在方野面前，“付款吧，这个符合你的要求，没有售后，没有赠送物品。” ”哦。“方野应了一声。 一只修长的手按在了那部蓝米手机上，“这就是你们的服务态度吗？” 第51章 滚出来 方野一怔，转头回望。 “一部拿不到几毛钱提成的手机，还想让我用多好的服务态度？说话前也要先掂掂自己的分量。”柜台小姐虽然见面前来人是一个帅哥，但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年头，光长得帅可不行。 青年凤眸微眯，目光扫视了一眼她胸口上的工号，“很好，那就继续保持你的态度，等着被投诉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话说，你来干什么？”方野问。 眼前这个青年，赫然就是一身休闲装的蓝牧。 只不过，他的心情今天看起来很好。 蓝牧笑眯眯地搭住方野的肩膀，与之前那气急败坏的样判若两人，“哎呀，现在谁买手机还来大卖场啊。” “走，哥带你去专卖店买个好的，我出钱。 一个手机再贵不也就万把块，以哥的身家，能给你买一卡车。” 方野嘴角抽搐，被蓝牧拉着离开了大卖场。 “就知道吹牛装x。”柜台小姐望着两人的背影嗤声一笑。 直到看见蓝牧笑容轻佻地钻进一辆红色法拉利，才愣在了原地。 “你什么时候又买了跑车？”方野坐在蓝牧的新车里用手遮着脸，一路上路人纷纷侧目，回头率高到不行。 这车一如其主人，张扬，浮夸，就连颜色都和他那机车一模一样。 “我和蓝原一人买了一辆。” “听说，我妹把你忘了？”蓝牧笑得毫不遮掩，虽然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但他也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妹妹被方野这小子拐跑了。 “嗯。” “乔并不打算深究前几日失火案，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蓝原为什么破天荒地动用了神明契约者的禁术，毕竟没有受伤，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不过，大家都希望，你遇到困难能和我们联系。 不管是生活方面，经济方面，还是...其他困难，以我们吴城主队的实力，都能给你摆平。” “而不是，让我们成为最后知道的那一批人，大家都很担心你。”蓝牧叹了一口气。 方野目光低垂，好一会才回应。“好。” “在车上等我。”蓝牧很快就进入了专卖店，提着新手机丢在了副驾驶的方野身上。 同时，他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 “这是？”方野疑惑。 “乔名下的一处房产，不大，但够你和伯母住。”蓝牧耸耸肩。“不用推脱，也不用太感动。 乔的原话是，从你每个月的工资里扣一千，等到你哪天的奖金够高，就把房子低价卖给你。” “这福利其他战斗小队可没有，啧，队长是有钱人真好啊！” “谢谢。”方野接过手机和钥匙，这正是他现在所需要的，这样也能节省掉很多看房的时间。 两人聊天之间，车便已经开到了乔名下房产的小区里。 “你自己进去熟悉熟悉吧，我这个传话送温暖的就先走咯。”蓝牧笑得很贱，一脸春风得意地离开了。 咔嗒—— 方野推开大门。 这个房子，其实和方野家里之前的格局大小差不多，只不过装修和风格焕然一新，采光和地理位置也更好。 他迫不及待地撕开新手机的塑封，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蓝牧还真给他买了最贵的水果手机，可能也是有蓝原把他忘记这档子事的私心作祟。 方野很快就通过申诉，登录上了自己的账号。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清脆的消息提示音连成一片，在安静空荡的新房子中显得格外吵闹。 方野手忙脚乱地把声音调小，他甚至没有想到，失联三天，并不怎么与人来往的自己会收到这么多消息。 其中，一个对话框，高达99＋。 是程雪意发来的。 ——我很好，小野不用担心，明天我就回学校啦。 ——小野？ ——如果看到，记得回复我哦~ ——我看到新闻了，你现在怎么样，阿姨有受伤吗？！ ...... 光从那一条条连成一片的绿色气泡，方野也能脑补出程雪意当时急切的模样。 ——我没事，下周一就回学校了。 咻！ 居然秒回了，方野一怔。 程雪意回得很简短，只有一个好字。 方野熟悉了好一阵这水果手机的操作，先是给方妈发了现在房子的地址，给她详细标注了坐什么车，走哪个方向后，他在丑团上叫了许多生活用品。 所幸他们母子俩平时生活也很清俭，那个老房子里被烧毁的贵重物品很少，要说唯一一个最贵的，便是方野的眼控仪和轮椅了。 等这些生活用品送到后，方野铺好了自己和方妈的床单后，便一头扎在了柔软的枕头里。 这段时间，确实有些太疲惫了，以他的精神和体力都有些吃不消。 从蓝原发现摆渡人之眼，到李卫国纵火，他因此暴走导致【掠夺】失控，直到蓝原使用了被她称为‘回溯’的能力。 那也是【因果】的能力之一吗？ 直到现在想起那双金色双眸，他的心脏都有些隐隐作痛，被【掠夺】反噬的滋味太过深刻，他永远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但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的记忆都因此改变了。 反观自己这边，那每一个画面都历历在目，牢牢地刻在了他心里。 到底为什么？ 方野无从得知。 毕竟蓝原已经失去了对他的所有记忆，他自然也不可能再去开口问询。 他只知道，在当时乃至现在，自己的情绪依旧很复杂。 惊怒，愧疚，悔恨，后怕。 蓝原失去了记忆，而他也再也无须掩饰自己的双眸，他的秘密，永远地被尘封在了那段丢失的记忆中。 确实......如当时的蓝原所说，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但方野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从这一次，他深深意识到了，不顾一切的冲动，会给自己，给周围的人带来多大的灾难。 如果，蓝原无法回溯呢。 这一切都结束了对吗？ 他翻了个身，定定地凝视着自己的掌心。 神情平静，黑瞳幽深。 “我知道你在，给我滚出来。” 第52章 「饕餮」之口 不知过了多久，方野依旧在等待。 因为，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随着他的掌心裂开一条缝，方野眯起了眼，总算滚出来了。 “哎呀，我的能力不是让你用得很爽快吗？现在又过河拆桥了？” 方野现在才真正看清这张嘴。 丑陋，畸形，尖牙森白，唇舌血红，那张嘴里好似黑洞，看不见尽头。 看起来太恶心了，方野眉心拧起，“别以为我没听到当时你说的那些话，你最好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小小凡人也有威胁神明的权利了？可笑。” 方野面无表情地把搁置在床头柜上的崭新菜刀，放在小臂上，很快皮肤便浮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你以为，这种拙劣的手段就能威胁到我吗？”它嘲讽道。“我可以出现在你全身任何一个位置，你把自己大卸八块也没用。” “呵呵。”方野冷笑，忍着恶心把菜刀塞进了那张嘴里。 嘎吱嘎吱—— 随着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那把菜刀愣是被它...绞断了。 只剩孤零零的一截菜刀柄在他手上。 “味道还不错。” 听着这嚣张的话，方野怒火升腾而起，这可是他的身体！怎容他人酣睡。 况且还是一张只知道落井下石的嘴！ 方野闭了闭眼，干脆直接睡觉，既然一下子摆平不了它，那他也不打算继续白费力气。 看着少年拿它无可奈何的模样，它得意地一笑，缓缓消失。 已经下班抵达新家的方妈踩了踩地毯，便从底下摸出了一把钥匙。“这孩子，做事还和小时候一样。” 方妈站在玄关处，看见屋内的景象不由得心生疑惑，阿野到底是从哪里租的这么好的房子，还给自己说只要一千块。 看来，是要找个机会问问阿野了。 千万别是贪别人的小便宜，或者是拿了来路不明的钱。 方妈轻轻地推开方野的卧室，只见少年躺在床上，睡相平静，面容安详。 一定是一个好梦吧。 方妈默默地掩上门，拖着疲惫的身体，强打精神做了两份蛋包饭。 一份阿野半夜醒来饿了吃，一份是她明天中午的便当，方妈冷藏在冰箱里并贴上了一张小纸条后，才回到另一个房间沉沉睡去。 不过，房间里的方野并没有做上一个如方妈所说的好梦。 这个梦，他已经很久没做了。 不，准确来说，是他已经很久没有来到暗世界了。 是的，他骗了蓝原。 暗世界，并没有他所说那么危险。 他的脚下，是一片灰白之色的土壤，他的眼中，是一轮永不坠落的血月。 “我来了。”方野凝视着那张巨大，压迫感极强的荆棘王座。 宛若自己觉醒，并成为她契约者的那一天。 一切，都从这里开始。 “我这次来是想问你，我掌心的这张嘴，也来源于你的能力吗？这份能力，存在限制吗？ 我因它濒临死亡，这和我们的契约内容......不符。” “在契约完成前 ，你无法伤害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方野抬着头，语气态度不卑不亢。 “你居然告状？！”那张丑陋的嘴瞬间出现在方野额头上，气急败坏。“大人！我不是故意要为难这小子，是他自己太弱了，才会被我反噬。” 方野气急，这张嘴也忒能叭叭了。 “「饕餮」，我的契约者说，你伤害他了。”她的语调听不出喜恶。 方野从未体会过，从一张嘴上也能感受到迷茫，不知所措的情绪。 但此刻他确实感受到了。 “我...我没有！！”方野手上的这张「饕餮」之口猛然想起，面前的女人是一个多护短的人。 “我都按照契约内容来帮助您的契约者了！只是...只是我的能力在本人实力太过弱小时，确实存在上限。”「贪婪」的话让它嘴唇又是一个哆嗦。 太过弱小？ 方野嘴角一抽，到底有多弱小？ “就像他用您的能力一样，掠夺序列后，体内便会残存那人的人格！” 原来......是这样吗？方野垂着的眼瞳一震。 所以他在掠夺【灼热】后，便受到了黎鹿人格的影响，那反过来就是，他强大之后，就能彻底消减黎鹿的人格。 这真是一个......意外的好消息。 “那你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告诉我？”方野冷声开口。 “我...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突然使用「饕餮」之口这么高频！”这次它义正词严。 确实，那次是方野冲动了。 “但是你不是天天嘲讽我是小小凡人吗？不用能力等死吗？”方野很快怼了回去，虽然它那个能力确实好用。 不仅轻松了序列开发度的推动，也加快了他实力变强的方向。 “伸出手。”王座之上的神秘女人这样说道。 那张比死鸭子还硬的嘴，此刻正在不断求饶，“「贪婪」大人，放过我吧！我们好歹同属一脉，我也是一份极大的助力啊！” 原来，他的契约恶神，名为「贪婪」。 方野目光闪烁。 他虽疑惑，但还是缓缓地把手伸了出来。 下一秒，手指便传来了一阵冰凉滑腻的触感。 方野一惊，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神秘女人，不明白她此刻想做些什么。 她纤长白皙的五指呼吸间，离开方野的手掌后，那张嘴便不可控制地浮现出来，在方野面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它，此刻嘴唇不住地哆嗦着。 呕—— 那张嘴自方野掌心呕吐着大滩大滩的黑色液体，浇灌在他脚下的灰色土壤。 看着如此诡异的场景，方野脸色一白，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满脸嫌弃地别过了头。 直到它再也吐不出一丝黑色液体，方野的掌心才传来一丝虚弱到极致的声音：“以你目前的实力，吞噬‘厄’的话，上限是一天一次，两次不能再多了！” “快点变强吧，我的契约者。 我很期待，你完成契约内容的那一天。” “好。”看着面前的世界和「贪婪」的身影不断淡化，等方野再度睁开眼时。 便已是深夜凌晨三点。 他揉着酸痛的肩膀，一时间甚至觉得自己没有睡觉。 “卑鄙的小人。”「饕餮」之口显然被方野那一招气得不轻，骂了方野好一阵后便消失在掌心，怎么叫也不出来了。 小样，一张嘴而已。 真以为我治不了你了？ 方野冷笑，走到客厅的岛台处还没打开冰箱，便看见了一张纸条。 ——阿野，冰箱里有留给你的蛋包饭，睡醒记得吃。 等待蛋包饭加热的时间，他坐在餐桌旁，凭着清晰的记忆，在手机的备忘录里列出了许多人的外貌特征。 名单上，正是失火那天暴露的所有‘厄’。 ‘因’被蓝原改变，所以他们也随之失去记忆，回归了正常的人类生活。 方野给了自己一周的时间。 他要......将这些‘厄’，全部吞噬。 第53章 极昼 “不好意思，神父现在外出了，如果需要祈祷请两小时后再来。”戴着黑色头巾，身裹白色长袍的修女满脸歉意地看着面前颤颤巍巍的老妇人。 “是我这个妇人，要忏悔的罪孽太多了，劳烦告知神父先生，我明日再来。”老妇人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愿主保佑你，阿门。” 教堂尖顶上的白鸽咕咕叫着，飞向了蓝天。 在午后的阳光中，五彩斑斓的玻璃窗折射出瑰丽斑驳的光芒，投在整齐排列的长椅和庄严的灰泥浮雕祭坛之上。 从墙壁蔓延至穹顶的繁复壁画显得整座教堂盛大而又神圣。 站在祭坛前的人，是一位一身黑袍，脖颈挂着黄铜色十字架，面容相当年轻的神父。 他站在空无一人的教堂里，双眼紧闭，面对祭坛默默祷告。 如果拿来和乔相比，他脸上的东方元素显然更浓重一些，除了面部强烈的骨骼感和折叠度稍显西方特质，一头微长的黑发和略窄的骨架不难看出是一个混血儿。 咚 咚 咚—— 听见不远处的悠扬钟声，那位神父睁开了双眼，站在祭坛面前，伸出戴着衔尾蛇环戒指的手掌。 咔嗒—— 是齿轮转动的轻响，他的身形缓缓沉入地面，随即消失在了教堂。 轰—— 随着墙壁上的火光一簇簇亮起，驱散了长廊的黑暗，便能模糊地看清长廊上的装饰的浮雕壁画，看起来年代颇为久远。 此刻那位神父的身后跟着两位修女。 幽暗的长廊内，年轻神父的脚步一刻不停。 他微笑着解开罩在身上的黑色长袍，递给右边的修女，又从左边修女的双手中接过一张没有任何装饰纹样，仅仅露出一双眼瞳的黑色面具。 “您还有一样东西忘拿了。”修女不知道在哪拿出了一张曲棍球面具，态度恭敬地递给面前的男人。 “噢，抱歉，我差点忘了。”神父摩挲着手里的曲棍球面具，目光深邃，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今天，是他们潘多拉时隔两年的再一次会议。 这次的会议代号，名为【极昼】。 神父站在缓缓开启的厚重大门面前，慢条斯理地戴上那副黑色面具。 待到门完全开启后，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八位戴着不同样式面具的人，错落坐在一张圆桌面前。 室内的装饰纹样繁复，风格古典，就连那张圆桌上，也刻有一只眼睛的图案。 “【杰森】怎么没来？”戴着般若面具，背后两把太刀的少女蹲在椅子上，模样嚣张乖戾，在一众人里显得格格不入。 “可能忙着上学吧？”坐在他前方戴着尖嘴面具的金发男人说话温吞，言语里却尽是嘲讽之意。 尖嘴面具男人冷哼一声。“不如我们先来说说，前段时间，渡鸦预测情报出错的事情。” 这个错误的情报，害得他手下的泰山直接折损在了吴城小队手中。 坐在角落的男人缓缓抬头，他的身形矮小，短发凌乱，肩膀上趴着一只没有实体的黑色赤目乌鸦，仿佛一道暗影缠绕在他身体。“雷鸣，我的【预知】，不可能出错。” “但事实就是如此，那个少年并不是灾厄契约者，而是第199号【灼热】序列者。”被称为雷鸣的尖嘴面具男人阴森森开口，指尖电光闪动。 “许久未见，大家...比我想象中要活跃许多。”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房间内顿时归于寂静。 灯光闪烁，本来明亮的房间顿时昏暗了不少。 八人同时看向面前这位一如既往，戴着漆黑面具的潘多拉第一席，内心有些恍惚。 上一次见到他，还是在两年前。 “女皇呢？”几乎占据了三人位置的高大壮汉声如洪铃，他脸上戴着一张罗刹面具，肌肉虬结，配合那夸张的身形更是显得压迫感十足。 “女皇不便，她的指令依旧由我代劳。” 透过神父那双微弯的眼，也能猜测出那张面具下的脸是微笑着的。 他手中蓦地出现了一副曲棍球面具，浮在他的手掌上方。 随着那副面具毫无征兆地一寸寸崩碎，直至化作白色灰烬落于神父的掌心，八人面具下的瞳孔皆是一缩。 【杰森】死了。 只有死去的潘多拉十主教，才会被首席亲自销毁对应的面具。 到底发生了什么？作为神明契约者的第五席，居然毫无征兆地死在了外面。 “让我们为逝去的同伴祈祷，在潘多拉女皇的庇佑下，他的灵魂，将会前往永恒的天国。”神父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为这位曾经的同伴送上祷告。 “杰森是被谁杀的？！”戴着般若面具的少女忍不住开口问询。 下一秒。 她的右手毫无征兆地，消失在了它该待的位置。 诡异的是，却没有一滴鲜血流出。 在场的其余七人的面具下神情各异，瞳孔震颤。 少女没有惨叫，她苍白着脸靠回座椅，嘴角扯起一抹癫狂的笑容，时隔两年，这个男人的实力愈发深不可测了。 这样，才有意思。 神父那双浅色的琥珀色瞳孔，即便在暗处，眼底也会折射出微弱的光芒，像极了一条择人而噬的蛇。 他与少女愤怒猩红的目光相对，“看来我们的第四席，仅仅过了两年就忘了祷告时的规矩。” “下不为例。” 少女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过了片刻她咬着牙，声音颤抖，“知道了。” “嗯。”神父满意地颔首。 “找出第二位灾厄契约者，夺得日蚀，在这之前，不要贸然与摆渡人开战。”他语气淡漠，但不容置疑。 “你们要明白，不仅是吴城出现了‘狱门’。” “是。”场上其中几人虽说桀骜不驯，但依旧低下头齐声应道，至少目前，没有人想失去自己的手臂。 “希望下次，你们能给我带来好消息。” 随着神父的身影消失在八人面前，灯光再度闪烁，房间内如潮水般的阴影退去，众人只感觉胸口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消失了。 这就是......潘多拉首席吗？ 第54章 破碎的他 “方野同学，你真的太苦了！病刚好家又没了，要是我真的会对生活彻底失去希望...” “我们都看到新闻了，你怎么有这么个舅舅啊！” “你现在还好吗，如果没位置住的话，可以带伯母来我家住一段时间哦！” 方野周一如期回到了学校，刚踏进教室门，一大群同学便将他在门口团团围住。 在连上两次新闻的社会舆论发酵下，方野在学校也彻底变成了一个小名人。 但他的名头，赫然是最惨高中生。 不仅成为吴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成了学校所有同学老师的同情对象，毕竟他的考试成绩也常年名列前茅，自带学神光环。 尤其是一些女生，简直是慈母心大泛滥。 居然打了一个美强惨的标签在他身上，虽然方野和美这个字半点也不搭边，但也不影响她们脑补出一番大戏。 早逝的爸，操心的妈和破碎的他。 下一步，就是去一些地下场所打工，一个家境悲惨的优等生之堕落，为了生活不得不......她们不敢再想象！ “谢谢大家关心，我没事的。”方野微微一笑，目光却忍不住晃晃悠悠地穿过了人群，探向后方。 李悦如转学了。 章秋泽倒是面不红心不跳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但是他的神情惨淡，甚至没有心情注意方野。 也不知道是不是芋头，把生日宴会时的录音放给程雪意听了。 程雪意与老师申请了调换位置，坐到了离章秋泽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她戴着耳机，唰唰地做着英语听力，甚至没有发现周围的人已经全部聚集在门口。 倒是那不良少年穆阳，一副隐隐改邪归正的倾向。 神情不自然地拿着一张习题本站在芋头旁边，找她请教。 蓝原......不在吗？ 方野抿了抿嘴，收回了目光，看来他请假的这一周，发生了不少变化。 “你来了！”芋头瞟见了被人群淹没的方野，终于找到了摆脱穆阳的机会，“不好意思，这道题我下次再教你解题思路吧。” “哦。”那头红色的短发在穆阳眼里一闪而逝，他顿时有些怅然若失。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蓝原呢？”方野笑了笑。 “刚刚她去洗手间了，喏，在你后面站着呢。”芋头一脸无辜地伸出手指。 方野心跳顿时漏了半拍，转头回望，便是那张熟悉的厌世脸，熟悉的凤眸，和不熟悉的...冷漠。 “这位同学，你挡路了。”蓝原蹙眉，教室门口怎么围了这么多人。 看着和他擦肩而过的少女，方野心中忍不住自嘲，还真是说忘就忘啊，做买卖做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看来真忘了。”芋头小声嘟囔，等少女坐回自己位置后，一脸同情地拍了拍方野的肩膀。 “骚年别太难过了，有些事情是控制不了的。” “够了。”方野很快收回了那一丝情绪。 周围的同学们纷纷瞪大了眼，就算不听芋头说话，他们也目睹了全程。 明明当初蓝原还给方野塞了房卡，现在态度居然像一个陌生人。 该不会......被甩了吧！ 于是，方野的惨事，再度被加上一码，瞬间传遍了班级群。 程雪意听着班级群不停震动发出提示音的消息，皱了皱眉，点开一看，居然是关于方野的消息。 她仔细地看完后，嘴角微翘。 也就是说，小野来学校了？ 她猛地摘下耳机，转过头看见坐在后排的方野，一时间笑靥如花，高调挥手打起了招呼。 那令人目眩神晕的笑容，一时间迷倒了不少男同学，但在看清打招呼的对象是方野后，他们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不是他们说，那方野到底有什么好可怜的啊！ 要我能和班级女神谈上，死了我也愿意啊！这小子捡了便宜还卖乖，班上女生都是瞎了吗？！ 方野发现，和之前不同的是，蓝原对他似乎异常厌恶。 似乎已经认出自己就是当日，被她扇了一巴掌的暴露狂了。 方野闭上眼，脑海里只能浮现出蓝牧那张贱嗖嗖的脸。 这哥肯定也添油加醋了不少，至少......绝对没帮他澄清一下。 “都挤在这里干嘛呢？”老班阴森森的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吓得那些吃瓜同学一哄而散。 最近班级发生了太多事，搞得她这个班主任也是心力交瘁，挨了上头不少骂。 “上课！” 放学前芋头给方野发了条消息。 ——我们先走咯，有任务会通知你。 ——好。 程雪意虽然开心，但识趣地没有现在就去缠着方野，虽然她也不清楚他和蓝原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变成现在这样真是再好不过。 两人在路上寒暄了一番后，便分道扬镳。 噔噔噔噔—— 回到家中的程雪意翻了个身，晃动着白嫩的小脚，神情愉悦地接通了视频通话。 屏幕对面是一位穿着polo衫，面容英气俊朗的高大少年，从他额头上的薄汗和身后一片辽阔的草坪不难看出，他现在正在一座私人高尔夫球场里。 少年接过身边球童递来递过来的水，看见程雪意愉悦的表情挑了挑眉，“好久没看见你这副表情了，今天又发生了什么好事？小野回学校了？” “当然。”程雪意眯着眼睛笑，“不过，他似乎和那个人生分了不少。” “吵架了吧？”少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对了，我下个月就回国。” “哦。”看着程雪意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他神情顿时无奈：“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只关注方野那小子。” “所以呢。” “这天真是没法聊了。”少年耸了耸肩，“小野的舅舅李卫国那边，所有律师渠道我都掐断了。” “要是谁敢接他的案子，就等着被封杀吧。”他补充道。 “易邢，谢谢你。”程雪意眯着眼笑，她还是相当相信易邢的做事能力的。 不，是相信他庞大的家族势力。 “对了，那个把你当自己的东西，就是那什么叫章秋泽的小子，他爸的公司要动吗？”易邢云淡风轻。 “算了，别为他浪费心力。”听到这个名字，程雪意一脸厌恶地起身，她的耳朵动了动。 “我爸回来了。” 挂断电话后，易邢靠回柔软的椅子，摩挲着挂在腰间的白狐面具。 脸上笑意逐渐加深。 第55章 猎杀行动 和程雪意分道扬镳的方野并没有急着回家。 他先是去了医院，找到许久未见的许安，要了一份‘厄’的名单作为保险。 不知道乔他们在忙哪方面的事情，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也没让他去感应吴城里的‘厄’。 但也要防患于未然，毕竟自己最初就是靠着这个能力唬弄了他们，万一哪天乔心血来潮，他也没个交代。 方野简单说明了一番自己之后要做的事情，让他随时留意方妈的安全，便匆匆离开了。 早在这几天，他已经和方妈说明了自己有在兼职打工这件事。 不仅给她打了预防针，也给自己争取到了放学后大量的自由活动时间。 当然，他确实没有骗方妈。 方野找了一个简单的车间搬运工兼职。 一个简单的体力活自然难不倒他。 况且，他现在的各方面力量素质，已经远超普通人太多。 虽然工资不多，但按小时结账，不会浪费他太多时间。 方野换上了一套藏蓝色的工服，便和身边平均三四十岁的大叔开始了搬运工作。 “你是兼职的？看起来没成年啊。”一个大叔看着自己的新搭档疑惑开口，怎么是张年轻面孔。 “对，但是负责人觉得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没有拒绝我。”方野戴上了两只白色搬运手套。 “你叫什么？” “方野。” “好小子，真的太不容易了，这么小就要出来赚钱！ 我家女儿也在上高中，和你一样的年纪，唉...不说了！ 今晚的盒饭我请你吃！”大叔笑容憨厚地拍了拍方野的肩膀。 “谢谢叔。”方野笑了笑，抬起了两个大木箱。 不得不说，那位大叔不仅性情爽朗直接，还是一个大喇叭。 不一会，方野这个高中生在这里搬运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车间。 晚饭时间，方野和众人坐成一排，端着盒饭，无奈地听着一群大老爷们在旁边问东问西。 “小方野，你学习成绩怎么样啊？” “一般。” “哎哟，那和我家那女儿一样呢。” “你们高中女孩是不是都一水的白净？我只记得，现在可不像我们以前那样，每个人都黑黢黢瘦巴巴的。” 方野抽了抽嘴角，“没注意。” 另外一个只有四根手指的大叔扒拉着盒饭，露出追忆之色，”想我年轻时候，班上那班花每天偷偷看我，后来因为我退学了，这段恋情也不了了之。“ ”拉倒吧你，人家是看你每天都不交作业，她是学习委员你忘了？！“ “放屁！” 车间哄堂大笑。 方野听着这笑声不由得想起了吴城主队的大家，现在应该正在芋头的号召下，刚吃完火锅吧。 他的心中不由得浮起强烈的割裂感。 有时候，人和人的命运确实，互不相通。 方野很快就扒拉完盒饭，领完两个小时的工钱后，偷偷塞了一百在那个大叔包里便离开了。 他没有换下那身蓝色工服。 而是坐在公交车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样式普通的玻璃珠在手中把玩。 那是一个瞳孔呈绿色，做成眼球样式的玻璃珠。 正是胖虎身上掉落的‘皿’。 方野微微一笑，在下公交车的时候，戴上了背包里的棒球帽和口罩。 随即压低帽檐，向前方那熟悉无比的居民楼走去。 第一天的猎杀行动，开始。 ‘厄’并不具备繁殖能力，所以那天暴露出的‘厄’大多数都是独居的男男女女，光从外表来看，年龄跨度在二十岁到五十岁之间。 方野站在二楼一扇老旧的铁质防盗门前，随着‘皿’的作用，门外很快就张开了一道结界。 确实，在消耗精神力上异常迅猛。 难怪胖虎那天，即便身为潘多拉的第五席，也被他们车轮战至死。 咚咚咚—— 寂静的楼道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坐在屋内的中年男人满脸不耐，听到门外的动静，没有多做理会。 这大晚上的，是不是谁的外卖敲错门了？ 咚咚咚—— 听到这规律的敲门声，他面色沉了下去，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他随即眯起眼睛，透过猫眼向门外探视而去。 只见猫眼外一片漆黑。 啊—— 还没等他看清猫眼外的景象，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屋内。 他的右眼失明了！ 中年男人神色阴戾，五官逐渐撕裂变幻，只见眼前的猫眼被迅速溶解，散发出刺鼻的气味，瞬间将防盗门上溶出了一个大洞。 他用仅存的左眼看清了。 那是附着在洞口边缘的一圈黑色火焰，还有一位站在门外穿着一身藏蓝色工服，看不清面容的人。 光是与他对视一眼，中年男人心底便直犯怵，升起了一种久违的恐慌与熟悉的情绪，这种眼神他再清楚不过。 那是审视自己猎物的眼神。 “我......” 他长满复齿占据整张脸的大嘴，发出的咆哮声却戛然而止。 因为有一只手生生扼住了他的喉咙。 随后将他整个人通过门上烧毁的洞口，暴力拖拽了出来。 方野眼神戏谑，随着手背上「饕餮」之口裂开，手中这只低战‘厄’的全身扭曲，畸变。 化作如墨绸般的流体，消失在了他的手背。 “干得不错。” 方野感受到增加了1%的【掠夺】开发度，微微一笑。 “趁结界还没有消失，还能物尽其用一番。” 哒哒哒—— 他缓步走下楼梯之际，便听见了居民楼底清脆的高跟鞋声，一个身材高挑，浓妆艳抹的女人和正下楼的方野迎面撞上。 似乎是平时上夜班的那类人。 方野微微侧头，摘下棒球帽，露出一双微弯的清澈眼眸笑着给她打了个招呼。 “二楼的感应灯坏了，上楼务必......注意台阶。” 楼梯间内，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 女人死了。 方野收回自后心将她贯穿后，迅速将其吸收的手，面色平淡。 想起眼角余光中，她脸上无比诡异的表情，和笑到夸张的弧度，不由得自嘲一笑。 “原来，我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潜藏了这么多怪物。” 方野再度压回棒球帽，步伐轻松，喃喃自语。 “今天的猎杀行动，已完成。” 第56章 失明少女 在方野用「饕餮」之口相继吞噬掉第四只‘厄’时，已经来到了第三天。 今天的目标，是那个年轻的消防队队员。 但相对于其他‘厄’难搞的是，消防队一般都住在专属宿舍里，他有些找不到突破口，亦或者说是他完全独处的时机。 毕竟，与普通群众不同的是，一个消防队队员凭空消失，当天就会引起不小的骚动。 他没有乔那样的处理手段，万一真的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找上门来了。 他暂时还没有想好怎么和乔解释。 即便清除‘厄’是一件对于守护者来说，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方野漫不经心地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粉笔字，桌膛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今晚有任务。 是芋头发来的。 看来，今天要给车间请个假了，至于那个消防队员‘厄’，明天再处理吧。 依旧是熟悉的三人组站在天台上，芋头满脸歉意地抓着蓝原的双手，不停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嘛！我这次是真的有急事！周末一定请你吃饭！” “什么急事？不就是有帅哥约你吃饭？？” “况且，为什么这个人也在？！”蓝原面色愠怒，开口毫不顾忌。 要是不知道，还以为方野这个人不在旁边呢。 “大小姐，他也是我们吴城主队的摆渡人啊，只是...大家忘记给你介绍了。”芋头理直气壮。 蓝原深吸了一口气，显然对方野的初印象就是一个裸男的观感，很不好！ 但在组织安排的任务前，她不得不放下成见。 方野看见蓝原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揉了揉发痛的眉心没有说话。 “所以，是什么任务？”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芋头大为感动，过来就是抱着蓝原的胳膊一顿撒娇。 后者面色无奈至极，即便认识了这么久，她依然招架不住芋头的这一套。 因为，真的太...有存在感了。 “很简单啦，不然我也不会麻烦你！是一个清除中战‘厄’的任务，你和方野一定能完成的。”芋头眨巴着眼，“哎呀，他给我发消息催我了，我真的要走咯，拜拜！” “蓝原拜托，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就在你身上了！” “希望你们两个能好好相处~” 芋头把地点发给蓝原后便火速溜走了，甚至连头都没回。 三分钟后。 方野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那个，把地址也共享给我吧。” 蓝原面无表情，抬起那双凤眸，幽幽开口。“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那可是中战‘厄’，你不是只能对付对付低战‘厄’吗？”方野摊手。 “谁给你说的？”蓝原眉心微拧，“中战‘厄’对于我绰绰有余，我只是单纯地不想你拖我的后腿，明白吗？” 方野耸耸肩，不置可否，“那...如果你非要坚持的话，我就不奉陪了，明天见。” “嗯。” 话虽是这么说，方野绕了个弯便跟在了蓝原身后。 他轻叹了一口气，自己要是没记错的话，蓝原说过即便是低等‘厄’，也不是他们俩能对付的。 怎么丢失了一段记忆，还变得逞强起来了。 对付当初的中战‘厄’曲颖，两人都能被打得够呛，最后还是靠蓝牧来救场。 如今，他变强了。 可是，作为不具备攻击能力的神明序列【因果】持有者，蓝原依旧还是纯靠着她自己平时的锻炼，和神明契约者的身体素质。 方野紧随蓝原其后，直到蓝原上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跟着前面那辆车。” “哦。”司机师傅瞅了眼后视镜面色淡定的方野便收回了目光，显然对这种小年轻的戏码已经习以为常了。 下车后，蓝原七拐八拐就进入了一条巷道。 吴城老城区很多这种相似的老路，路面斑驳，泥泞坑洼。 两侧的低矮房子也是吴城一贯的青瓦白墙，电线杆上无数线路缠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雨后潮湿的青苔味。 方野双手插兜，神情悠闲，两人始终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啊—— 下一刻。 狭窄的巷弄内，一道凄厉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空。 不是蓝原的声音，方野神色微凝，停下脚步躲在拐角处探头张望。 一个戴着墨镜手持导盲杖的少女，朝蓝原跌跌撞撞地奔跑过去。 “救命！” “发生什么事了？”蓝原动作很快，一把就扶住了那位差点摔倒的少女。 “有...有怪物在追我！” “在哪？” 还没等少女开口，两人眼前的巷弄出现了两根猩红藤蔓，朝两人激射而来。 蓝原手中的蝴蝶刀寒芒闪烁，轻松切断了那两根枝条。 只见那狭窄的小巷里，瞬间被庞大如同流体的猩红身躯挤满，如同汹涌的河水一般朝着两女翻滚而来。 蓝原瞳孔一缩，这么快就出现了吗？ 那张附着在身躯最高点的人脸狞笑着，这种狭窄的环境下，没有人能在他手中逃走！ “属类蛊的‘厄’吗？”蓝原蹙眉。 “就...就是这个怪物！”失明少女纤薄的身躯抖若筛糠，死死抓着蓝原的衣袖，宛若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别怕，不会有事的。“感受到少女的恐慌，蓝原轻声安慰。 看着不远处的两人，作为旁观者的方野心中缓缓升起了一个疑惑。 一般’厄‘潜伏在人类社会中，很难辨别普通人与序列者的存在。 普通人和序列者更是如此。 就像他初次向沈队说，自己能够感知到‘厄’，他才会这么不可置信。 可是眼下的这个失明少女，显然可以排除看见狱门暴露后的可能性。 她是怎么被‘厄’追杀的，是初觉醒的序列者吗？ 但如果是序列者，在获得序列能力的那一瞬间，身体素质都会得到与普通人完全不同的强化。 怎么可能跑个步都跌跌撞撞的？ 除非......她在伪装！ 方野浑身一凉，随即暴喝：“蓝原！离开那个瞎子！” 自己什么时候被跟踪了？ 听到这声音，蓝原虽然一瞬间懵逼，但还是下意识地相信了方野。 她企图挣脱失明少女的手，但那看似纤瘦的柔弱少女此刻却爆发了不可思议的力量，竟是死死地隔着衣袖抓住了蓝原的手臂，如同铸铁般纹丝不动。 “嘻嘻，上当了吧。”那个少女脸上的墨镜在蓝原的挣扎中，被她一巴掌打飞。 她确实如方野所想，不是瞎子。 那副墨镜下，是一双诡异的竖瞳。 第57章 蛇瞳 这是.....蛇的眼？ 当蓝原心中浮现出这个想法时，只觉得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如同密密麻麻的万千无形丝线刺入了她的脑海。 在方野眼里，蓝原像一尊雕塑般被固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地与那失明少女对视着。 巷弄内，那只属类鬼的中战‘厄’身体爆发出大量的血雾！ 一时间弥漫在整条巷道里，腥臭无比，且短暂地干扰了方野的视线。 “蓝原！” 等方野再度看清局势时，他愣在了原地。 蓝原和那位少女的身形，已经消失在巷道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方野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决定，优先处理掉面前的这只中战‘厄’，再去寻找蓝原的踪迹。 与此同时。 蓝原悠悠地恢复了意识，她眼神一厉，满脸警惕地一跃而起，顿时摆出了战斗姿态。 “呜呜呜，蓝原！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什么？”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蓝原怔了怔。 看向在她怀里装出一副痛哭流涕模样的芋头，大脑此刻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抬起头，眼前赫然站着几个她无比熟悉的人。 乔，阿焕，芋头以及刚刚的......蛇瞳女。 蓝原深吸了一口气，“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解释。” 乔满脸歉意，“抱歉小蓝原，这件事没有提前通知你的原因也是因为，只能由不知情的你来完成这项任务，并且，小方对你也没有什么防备心。” “什么任务？”蓝原纵然心中不悦，但也只能耐下性子听乔解释。 “这是见习摆渡人方野的转正试炼，同时，也是对他的试探。”那位蛇瞳女开口了。 “你是谁？” “我是摆渡人总部的审核官之一，同时也是惊蛰小队的队员，你称呼我为夏夏就好。”她此刻的双眸已经恢复了正常形态，笑意盈盈地望着蓝原。 惊蛰？ 芋头一惊，目光崇拜的抓住了夏夏，“你们就是全员s评级，队长双s评级的那个传奇小队吗？！” “都是以前的事了。”夏夏微笑。 蓝原蹙眉，“试探又是什么？” “哎呀蓝原，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芋头急忙把蓝原拉到一边，几人才得以空隙，看向了事先安排好的监控，所呈现出的画面。 “你总不能让我一头雾水吧？明明我才是当事者。” 芋头看了眼乔，后者颔首示意，她才神情紧张地开口：“总部发现，199号序列【灼热】消失在能力表上了。” “什么？！”蓝原一惊，这简直闻所未闻。 序列能力表自诞生以来，其上的能力序列从未增减，除了神明序列会产生变化与浮动，但普通序列是永远也不会发生变化的。 即便它的拥有者代代更迭，但发生这种事情，还是第一例。 “所以总部就把目光投在了【灼热】持有者方野的身上，不过放心啦，大家也只是想确定，方野到底有未失去【灼热】能力。” “那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直接让他展示一下不就好了。”蓝原不解，即便芋头已经这样解释了，但看向几人凝重的侧脸。 她并不觉得，事情如芋头所说这么轻松。 “这两天吴城上报了不少失踪人口。 经核实百分百都是‘厄’，但在第一例，他们发现了铁门融化的痕迹。” “所以，乔怀疑是方野做的，但唯一的谜团是......被清除的可是足足四只中战‘厄’啊。 那可不是刚觉醒一个月的序列者，199号序列【灼热】能做到的事。”芋头撇嘴，虽然她对方野印象也很好，但也不能阻拦她对这件事的好奇。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小方倒和我有几分相像，做事谨慎，但终究还是太年轻，以为放学后制造出一个打工的假象，就能掩盖他之后的行动轨迹。”乔微微一笑，面上是几分掩盖不住的欣赏。 “所以你们才让我来放松方野的警惕，然后利用一只中战‘厄’来试探他的能力？”蓝原听完吁了一口气，确实是乔的作风。 “别紧张，大家都只是好奇罢了，试探出方野的能力也让我对总部有个交代。”夏夏眨巴着眼。 “蓝牧怎么不在？” “他表示不相信方野能一个人清除四只中战‘厄’，说出结果了再告诉他。” 蓝原听罢，心中明白了一个大概。 她瞥向监控画面下，站立在巷弄中面对庞大身躯的中战‘厄’，面无表情的少年。 他真的...还拥有其他能力吗？ “正好这附近没什么人，都省得用‘皿’了。”方野喃喃自语。 本来打算直接将这只‘厄’清除，但现在这送上门的【掠夺】开发度，不要白不要。 “他要动手了。”夏夏眯起了眼。 “等等。” 「饕餮」之口这次出现的位置，却是方野的耳后。 “干吗？”方野动作一顿，不是不肯出来吗？ 看来他的契约灾厄，手段还是相当管用啊。 “右前方五米，左侧方十米，左前方八米，正前方的电线杆上，墙面的缝隙中，分别存在针孔摄像头，这只是我目前感知到的。” 它说完这句让方野毛骨悚然的话后，便隐蔽地消失在了耳后。 这次，「饕餮」之口立了大功！ 方野神色阴沉，内心震动。 自己本来就被蓝原被掳走这件事吸引了所有注意力，要不是「饕餮」之口的存在。 如果他想要速战速决，那么【掠夺】和「饕餮」之口的存在必定暴露。 且是全方位无死角的。 藏在暗处的人，在利用各种环境和制造出的巧合逼迫自己。 所以......那个失明少女，也是其中的一环是吗？ 方野一边身形灵敏地躲避着‘厄’的攻击，一边迅速地思考着。 既然事态已经变成了这样，那这次必定是暗中那人蓄谋已久的计划。 他不能逃。 逃反而显得奇怪。 方野此刻只能想到一个结果，这个结果，将他所有的顾虑，和这几天私下猎杀‘厄’的行动隐隐的串联在了一起。 只不过，一切来的比他想象中更快。 真是好手段。 不过，在这方面他确实也故意留下了高温融化的能力痕迹，毕竟作为守护者，清除‘厄’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重要的是，他们会因何而来，抱着什么目的而来。 当初的方野，在写下那份名单后，便预设了两种结果。 现在，他明白了。 对比他为什么又突然能够精准的找到‘厄’，看来，还是自己的手段更让人好奇。 毕竟自己现在只是一个199号【灼热】序列者。 怎么能独自清除四只‘厄’，怎么能在将蓝原逼迫到绝境的情况下。 他，还能生存下来。 蓝原为什么动用禁术这件事，他不可能抛在脑后，这些摄像头背后之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方野身形微沉，踩着低矮的围墙一跃而起，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乔，是你吗？ 第58章 灾厄契约者 现在已经到达了两人试探与博弈之间的终点，方野前所未有的轻松。 在得知对方目的的一瞬间，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那么他也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怎么突然不动了？”夏夏愕然地看着监控画面下，那只中等‘厄’随即而来的血肉藤蔓，在方野手臂上留下了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 乔眯起了眼，同样也有些不解。 在多方位的监控中，少年张开双臂，笑容张扬肆意。 下一秒。 一道血红色十字从他的双眸浮现而出。 在这高清无损，甚至能看清方野毛孔的屏幕下。 房间内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还没等方野有所动作，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从他的右方传了过来。 一堆人原来躲在这里啊。 方野目光淡然，眼前翻涌向他的中战‘厄’，在离他不足半米时，停止了所有动作。 果然，那个蛇瞳女的序列属于某种精神控制能力。 不仅能控制人类，还能......控制‘厄’。 “怎么回事？！”方野故作惊讶，向后退了几步。 现在，轮到他表演了。 只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他面前，那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背影高大，肩膀宽阔，一头金发一丝不苟地打理在脑后。 随着他手臂肌肉猛地发力，一双拳头深深地陷入了面前这只中战‘厄’的身体之中。 即便没有发出任何响声，但面前这庞大的血肉身躯，被蕴含在那双拳里的恐怖能量瞬间击破，爆作无数纷纷扬扬的血肉碎片。 在落于地上的瞬间，化作了黑色液体消失不见。 金发男人转过身，坚硬如铁的大手抓住了方野的肩膀。 果然是乔。 他此刻的神情复杂，那双混血的灰色眼珠里充斥着罕见的慌乱，不解与迷惑。 在看到方野那双眼的一瞬间，他和夏夏便率先反应了过来。 灾厄之眼，居然......再度现身在序列者的世界里！ 所以他在最后关头，果断地放弃了试探方野能力的念头。 站在监控屏幕前的阿焕芋头直到乔出现在现场，还保持着张大嘴的状态，这个消息显然太过具有冲击力了。 认识了一个月的【灼热】序列者方野，居然是灾厄契约者？！ 这显然有些匪夷所思了。 就像一起吃了四年泡面的大学室友，告诉你他其实是牛化腾。 蓝原眸中难掩震惊，看着屏幕上方野的脸庞，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看着那双眼她总觉得有些熟悉，但又觉得好像从未见过。 “你！什么时候？” 乔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语无伦次。 近距离凝视那双再真实不过的血十字双瞳，他心中震颤无比，现在这个情况，已经无须再猜测。 因为，方野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他孤身一人时，使用了灾厄之眼。 这样，一切的问题也得到了回答。 因为以他的权限，还是勉强了解过灾厄之眼的部分信息，那是摆渡人高层和潘多拉第一席交锋过，所留下的信息。 灾厄之眼，能够将与其对视的‘厄’，拉回暗世界！ 那双眼，便是桥梁。 那么蓝原作为契约者，使用神明禁术的原因也浮出水面。 蓝原早就知道方野是灾厄契约者。 他们遭到‘厄’的袭击，蓝原为了救方野，所以选择使用禁术，改变因果。 方野能够独自清除‘厄’的能力也同理，他直接使用了灾厄之眼，将那些‘厄’拉回暗世界。 原因则是，唯有身为灾厄契约者的他没有被蓝原的神明禁术影响，所以保留了记忆。 “乔，冷静下来。”夏夏也难得见这位成熟儒雅的男人如此失态。 不过如此震惊的原因，可能也是因为，这位灾厄契约者居然是相处了一个月的队员，换成自己也会同样震惊。 不过......就连她也是第一次见到灾厄契约者。 乔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所有的信息。 目前唯一的疑问，便指向了方野为什么要隐藏灾厄之眼这件事上。 “你居然还敢回来？！你到底把蓝原掳到哪里去了！”方野怒目圆睁，眼看就要动手。 “啊？”夏夏一愣，显然已经忘记自己扮演过反派角色了。 乔很快就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方野，这是我们摆渡人组织的审核官，这次‘厄’的任务与她的出现，是你转正任务的一环。 抱歉，我没有提前和你说明。因为考察临场反应能力也是其中的一环。” 夏夏听着乔张口就来，嘴角抽了抽。 不愧是商场老油条，真能说。 “那为什么不继续转正任务了，难道是我表现不好，没有通过吗？”方野一脸难过地低下头。 “你为什么要隐瞒自己是灾厄契约者的信息。”乔微微眯眼，神色意味不明。 “我记得，但是为什么要说我是灾厄契约者，那是什么？”方野一脸迷茫。 “所有的守护者都知道，潘多拉第一席的特征，便是这双瞳孔里的血色十字。”乔皱起了眉，他现在已经不明白方野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在装傻了。 “但我是真没听说过啊，也没人和我讲过。”方野一怔，随即神色变得狂喜：“乔叔，你的意思是我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灾厄契约者？！” “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不应该拥有强大的力量吗？” 乔和夏夏面面相觑，从方野的神情反应来看......似乎不像是假的。 毕竟，确实有一些神明，会使用某种手段让祂的契约者暂时性的遗忘契约内容。 灾厄的话....信息就更少了。 “乔叔，确实有这个可能。”芋头从围墙另一边一跃而过，蓝原和阿焕默默的从其中一处拐角走了出来。 “方野来吴城主队不久，还没来得及参加摆渡人的评级培训。 而且我和蓝原蓝牧确实没和他提起过这茬，如果契约内容被消除的话，不知道也属实正常。”芋头思索了一番这段时间大家的日常相处与对话，语气笃定。 “但是灾厄之眼不是无法隐藏吗？”阿焕提出疑问。 “那是因为，灾厄之眼有四个阶段。”夏夏微笑道。 “看来，你们这位吴城主队新入队员，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到达了第二阶段。” 在她话音落下之时，方野与她对视的目光已然变得一片呆滞。 看到这个画面，在场众人皆是默契地闭上了嘴。 这就是惊蛰小队s级守护者，夏初的第66号序列【蛇瞳】的精神支配吗？ 第59章 精神控制 十分钟前才中过招的蓝原再见那双蛇瞳，心里便泛起了万般不适。 她不由得回忆起与夏初对视后，那种完全脱离自己掌控的无力感。 以序列者之力，能够短暂地掌控神明契约者，足以看见她的序列开发度之高以及能力之特别。 她的心不由得随着现场凝重的气氛提了起来。 大家都在好奇，方野下一句，将会吐露出关于灾厄之眼的何种秘辛。 因为这个存在实在太过特殊，神秘。 毕竟，那唯一一位灾厄序列001号持有者，便是潘多拉的第一席。 关于他的消息，少之又少。 方野凝望着面前这双诡异的蛇瞳，思绪不定。 他起初的感受与蓝原如出一辙，但接下来便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短暂到他甚至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但此刻的夏初，神情却逐渐变得惊恐，她的面色蓦地一下苍白如纸，浑身止不住地颤动了起来。 “这...这是什么？” 【蛇瞳】在发动的一瞬，夏初那些精神丝线便如同以往一般，探向了方野的大脑，企图掌控他的思想与行动。 但她忘记了一件事，自己的【蛇瞳】是以眼为媒介而搭建起两人的桥梁。 恰巧，方野的灾厄之眼。 是通往暗世界的桥梁！ 她现在的精神，已经在暗世界了吗？方野神色不变，眼底却浮出一抹同情。 夏初看着周围从未见过的景色，神情迷茫。 她刚刚在做什么来着？对了！她刚刚对着灾厄契约者方野发动了【蛇瞳】，想要试探出他所说的一切是否真实。 为什么...她现在却在这里？ 这里，又是哪？ 那个人...又是谁？ 强烈的死亡感席卷了她的全身，夏初自觉醒【蛇瞳】以后，从未产生过如此感觉，她感觉，自己此刻面对的不是一个人！ 而是阴云席卷，接天连地的巨大海啸！ 不能直视，无法抬头。 那恐怖的压迫感与窒息感直透灵魂深处，她像一条搁浅在沙滩上的鱼，大口地喘息着，挣扎着。 “还算有趣的能力，第一次，暂且饶你一命。” 等夏初再度回过神时，随着一阵晚风掠过。 即便是盛夏，她的身体已经是一片冰冷黏腻。 她茫然地转过头，“我......刚刚在说什么来着？” “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面前少年一脸关切，“你刚刚问我，为什么要隐藏灾厄之眼。” “对，你为什么要隐藏灾厄之眼？” “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何来隐藏一说。” “是的。”夏初点点头。 “为什么，你们认为我在隐藏身份？” “因为199号【灼热】序列已经从能力表上消失了，加上近期有‘厄’被清除的信息，所以我们通过线索锁定了你。” 听完这句话乔愕然，这是现在就能透露的事情吗？ 不过审核官这么说，应该也有她的道理吧？ “原来如此。”方野微微一笑，同时转身面向吴城小队的大家。 “在觉醒为【灼热】序列者的第二天，我便拥有了这双眼，但我自己也不清楚其中原因。 至于它为什么消失，我也无从得知，但能告诉大家的事情就是，我现在依旧能够使用它。” “关于独自行动清除‘厄’这件事。”方野顿了顿，“它们，都是在火灾那天暴露的‘厄’，所以我认为，这应该是我自己该去承担的责任。” “但贸然行动，确实是我的问题。”方野满脸愧疚地垂下头颅，那双微敛的漆黑瞳孔里没有半分情绪。 想要掩盖一个真相，那就必须用更大的一个真相去掩埋。 既然这么想要试探出他的能力，那么，当他暴露出灾厄之眼时，又如何呢？ “我觉得方野说得，也有一定道理。”阿焕正色道。 “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乔沉吟片刻，企图从夏初眼里得到一丝回应。 “夏夏，小方是灾厄契约者这个消息，务必作为摆渡人的最优先情报送往总部。” 夏初神情木讷，“这次，方野的转正任务已通过，作为审核官，我正式宣布，方野成为职业摆渡人。” “谢谢。”方野抬起头，眉眼微弯，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太好了！”芋头拉着蓝原兴奋地勾住方野的脖子，“按照吴城小队的传统习俗，今晚的夜宵由方野同学承包！” 蓝原目前唯一的心理活动便是，这人比她想象中能说多了。 “我就不去了，接下来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乔委婉拒绝，瞥了一眼依旧呆滞的夏初，“想必惊蛰小队的审核官也累了，那我们就先走一步。” “好。”方野笑了笑。 “喂！我要吃小龙虾！谁站我一票。” “晚上还是地摊火锅更好吃吧？” “我站小龙虾。” 于是蓝原，芋头以及阿焕便拉上方野，闹哄哄朝着附近的夜市进发了。 “今天，可真是收获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你说呢？”乔从口袋顺出一支烟，橙色火苗摇曳。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表情顿时放松了下来。 身边的夏初并未回应，竟是身体一软，直接向前倒去。 乔眼角余光一瞟，指间半截烟顿时掉落在地，好在稳稳地接住了夏初，“夏夏！” 不过她今天接连使用【蛇瞳】三次，即便是惊蛰小队的队员也确实超负荷了。 “精神控制下......所说的实话吗？”乔喃喃自语，这段时间心中对方野的重重疑云终于烟消云散。 “喂，你们少吃点，不知道我很穷吗？”方野面色无奈。 “吃！蓝原，阿焕，你俩都给我狠狠地吃，作为队员，居然连自己是摆...摆那个什么的事情都不告诉我们！就得让你长个教训。”芋头剥起龙虾手速飞快，不一会面前就堆起了小山般的红色虾壳。 “都说了我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而且万一知道了你们把我逐出小队怎么办？那我岂不是没工资发了。”方野撇撇嘴。 “你说谎。”蓝原神色平静地望向方野。 第60章 曲颖死亡 “啊？”芋头擦了擦满嘴的油渍。 “我说什么谎？”方野慢条斯理地端起橙汁，小口啜饮。 蓝原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她的记忆应该没有恢复才对，并且，就算她恢复了记忆，也更应该不会告诉其他人。 “我并不觉得，你如你自己所说一般这么在乎钱。” 芋头扑哧一声差点把满嘴的橙汁喷到阿焕衣袖上，“蓝原，这家伙，可比你想象中的爱钱多了。” “是吗？”蓝原蹙起了眉，从这次的经历中，她能感受到，方野可能并不像他给自己的第一印象一般，是个单纯的暴露狂。 “好了好了，我先去买单了。”方野看了眼手机上方妈催促回家的短信，顿时有些如坐针毡。 回家肯定又要被唠叨了。 和三人分别后，方野幸运地赶上了最后一趟的末班公交，此刻的公交车上除了他，还有几个零零散散坐在角落，神情疲惫的上班族。 行驶中，车内光影交错，一片静谧。 方野推开车窗，夏天的风在夜晚带着一丝微凉扑面而来。 他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今天，不仅是乔他们得到了自己是摆渡人这个消息，他自己也因此得到了蛇瞳女口中的关键信息。 第199号序列【灼热】消失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为什么。 一切还要追溯到那天的火灾，他使用【掠夺】不仅吞噬了火灾的所有作为游离能量体的火焰，也二次吞噬了自己的【灼热】。 所以【灼热】现在已经化作了【掠夺】的一部分，方野对于现状很满意，因为这是帮助他敲开守护者组织这扇大门的第一层伪装。 不过，居然能够将【灼热】本身的存在完全抹消，这个信息差让他不得不暴露出自己作为灾厄契约者的身份。 虽然他没见过能力表是什么东西，但显然没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起初，他还以为是一张纸上抄写着各种序列呢。 “今天那个自作聪明的蛇瞳女，被「贪婪」大人差点吓傻了，真是好笑。” 方野凝视着车窗倒影中自己脸上突然出现的一张嘴，神情微动， “谢谢，今天你帮了我大忙。” “恶心。” “哦。” 接下来的几天。 在学校的方野终于开始发力复习，毕竟不久后就要迎来一次比较大规模的期中考试。 当然，除了那个消防队员以外的所有‘厄’，他早已一个个‘登门拜访’。 【掠夺】开发度也随之水涨船高，即将突破10%的恐怖开发度，要知道，神明契约者的序列开发度提升简直难如登天。 也得亏方野借助了「饕餮」之口这个‘外挂’，才得以提升得如此之快。 盛夏的蝉鸣在教室窗外连成一片。 看着政治老师黑如锅底的脸色方野似有所感，回头望去，眉毛不着痕迹地跳了跳。 蓝原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看起来颇有班级倒数第二名的风范。 吴城，浮生。 “有消息了吗？”祝姐红唇轻启，凝视着手中咖啡杯上的拉花。 “确实和您说得一致，方擒天在这段时间降临吴城了。”曲颖低着头，思绪不定，那个男人的名字即便是在厄之间，也是如雷贯耳。 只要是潜伏于表世界的厄，都知晓几分。 只不过，作为镇海神针的方擒天居然离开了摆渡人总部，曲颖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作为中战‘厄’的她，也该去找好自己的藏身之地了。 “只要有那少年在，方擒天总会来吴城的。”祝姐轻啜咖啡，目光深幽。 “他近日的动向有追踪到吗？” “我最近一次看见他是出现在吴城郊区，然后就...跟丢了。”曲颖神色嗫嚅。 她实在不敢与方擒天的距离保持太近，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被那个男人发现。 “没用的东西。”祝姐蹙眉，作为能够随时融在阴影里的‘厄’，连一个人都能跟踪丢。 “继续找吧，不然接下来我可没办法保证你的...” 叮咚—— 花店门口的感应玻璃门缓缓打开。 “听说，你们在找我？” 听到这道沙哑低沉的男声，祝姐瞳孔猛然紧缩。 店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位身形高大，留着一头黑色碎发的疤痕脸男人，他逆着光站在两人面前，几乎遮挡住所有光线，面容模糊。 刹那间，店内绽放开无数花海，一时间如梦似幻。 “好美。”曲颖喃喃。 下一秒，她便失去了所有的视线与感知。 “不愧是特等，跑得真快。”方擒天看向那杯还在冒着热气的咖啡，面无表情地转动着手腕。 身边，是被一拳轰碎头颅的曲颖。 她的无头身躯抽搐了几下，随即爆成一滩黑色液体彻底消失了。 ...... “小野！” 清晨，方野走到学校附近时，眉眼微抬，便撞见了俏生生站在不远处的程雪意。 少女面色惊喜，笑容如春风般和煦温柔，一时间融化了不少和方野同时抵达校门的同学。 “我看到你的社交平台昨天还在更新状态，是在熬夜复习吗？”连一身校服都能被程雪意穿得不同寻常学生，她眨巴着眼望向方野。 “对，不然有些重点我怕忘记了。”方野微微一笑。 “切，你可别把我们这些人卷死了。”程雪意吐了吐舌头。 “怎么会。” 两人走在去往地铁站的路上，带着一股诡异的平静。 “对了，我上次给了你易邢的联系方式，你俩最近有说话吗？”程雪意率先开口打破，这个不知道称不称得上是尴尬的氛围。 “我一直留有他的联系方式，但没加。”方野直言不讳。“因为我想优先把那二十万还给你们，不然我总会有些不自在。” “原来，你一直是这种想法。”程雪意听到方野这话顿时脸色一变，眼角也红了起来。 “那个钱，我和易邢就没打算让你还过，所以拜托你......” 刹那间，方野的视线一黑。 一只大到夸张的手掌覆盖住他整个面门，带着他的身体向后倒飞出去。 方野心中惊骇。 这股巨力带起的风压几乎让他无法掌控住自己的身体。 从指间的缝隙可以看到，飞速后退的风景，与程雪意急速变小的身影，方野甚至没来得及听清，她后半句所说的内容。 这？是谁？！ 第61章 方擒天 难道又是乔的试探吗？不，应该不是。 方野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双手好不容易摆脱惯性，抓上钳住他脑袋的手臂。 下一刻，他的身体却被狠狠地撞在水泥墙壁上。 紧接着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 方野大脑一阵眩晕，止不住地干呕，自从成为契约者以来，他还从未感受过如此大的实力差距，上一次给他这种感觉的还是花店里的那位祝姐。 面前这个人，不管是力量还是速度都远胜他太多了。 他的序列能力必定如同乔和潘多拉的泰山一般，属于近战强化类。 “弱。” “太弱了。” 眼前之人声音低沉沙哑。 是他没听过的声线，到底是谁？？ 抓在他脑袋上的大手松开后，方野这才有余空抬眼看去，一个身形高大，留着一头黑色碎发的男人映入他的眼帘。 男人大约在三十岁，眼神锐利，鼻梁高挺，五官线条硬朗，气质精悍洗练。 脸上有着一道贯穿全脸的诡异疤痕，如同树状的闪电纹样。 他此刻却是满脸失望之色。 “没有危机意识，没有防范手段，全身每一处都是弱点，可以说是破绽百出。” “002号灾厄契约者，就这点本事吗？” 方野心中疯狂腹诽：谁能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平平淡淡的早起上学，正和别人讲着话呢，就能遇见你这种变态还顺带被揍了几拳。 不过，方野也能大概猜测出这个男人的身份。 既然是没有恶意的试探，那必定源于自己是摆渡人的信息，已经传回了四季摆渡人总部。 能知道这件事的，也绝对是四季举足轻重的人物。 但尴尬的是，他对四季总部的了解太少太少。 并不清楚到底有哪些强大的摆渡人存在于那里，也不清楚四季总部大概的实力水平。 “你是谁？” “现在的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男人自上而下，轻蔑地看了方野一眼后转身走去。 即便是背影，方野也能感受到那人的轻蔑与傲慢，他怒极反笑，虽然不清楚这男人的目的，但他也不是一个能任人揉圆搓扁的柿子。 他身体微沉，拳头上瞬间包裹起如墨般的黑色火焰，在青瓦白墙下愈发显得像是水墨画中的场景。 只不过那蘸满墨水的毛笔，成为了方野的拳头！ 他带着长长的黑色尾焰，携起恐怖的高温击向男人后心。 “咦？”男人感受到这温度惊咦一声，顿住脚步回头。 他抬起手，那只大得惊人的手掌竟是直接硬生生包裹住了，方野燃着黑色火焰的拳头。 “嗯，这温度勉强还算合格，不过比起朱火那家伙还差远了。” 听到男人饶有兴味地点评，方野震惊之色溢于言表，居然有人能够硬生生地接下被【掠夺】吞噬反哺后的【灼热】。 “你看起来很惊讶，难道这是你的底牌？” 他的嘴角带着残酷的笑容，拳头带着凛冽的拳风狠狠地打在方野脸庞之上，毫不留情。 那是毫无花哨的一拳。 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多余动作。 快、准、狠地击打在方野的脸上，随着右耳的嗡鸣声，他意识产生了中断。 这一拳，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避无可避。 “擒天，你下手太重了。” 乔无奈的声音从一边传来。“他成为摆渡人还不到两个月，上周才转正呢。”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男人之间用拳头对话是最直接简单的沟通方式，况且我只是随便和他玩玩。”他轻笑一声，一把便捞起了昏迷的方野扛在肩膀上。 “既然身为摆渡人，敌人就不会理会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管是‘厄’还是潘多拉亦或者是那些古老的神明，在这个世界，弱者从没有生存的余地。” “你还是这么严格。”乔撇撇嘴，目光从昏迷的方野转向一边面色惊颤的潘澄，他搀着被自己从身后一掌击晕的程雪意神情复杂。 怎么又是她。 这位同学，你以后......还是尽量离方野远一点吧。 “方野母亲那边我已经上门拜访过了，说是学校有一个为期三个月，全封闭式考前冲刺班。 潘澄，到时候就麻烦你去上门通知一下了。” “哦。”潘澄应了一声，忍不住偷偷多瞄了两眼面前高大的陌生男人。 这就是...四季的镇海神针，方擒天吗？ 关于这个男人的事例，数不胜数。 作为乔当年的队友，他在七年前那届摆渡人小队的评级厮杀中，便以sss的夸张评级横空出世，那支小队可谓称得上是轰动总部一时，妖孽频出。 就连其他双s的新人怪物，在这支小队里也被这个男人压制了锋芒。 被总部称为，不折不扣的六边形战士。 当然，除了脾气大了点，手段粗暴了一些。 不过在强到一定程度后，便没有人会质疑这些无足轻重的缺点。 他光是综合能力就已经强到夸张，再加上他自己本身就是一名神明契约者，简直是如虎添翼，实力恐怖，让人难以望其项背。 几乎是断层了四季的实力水平。 当年，爆发在美丽国旧铜山的那场黄昏之战，虽然狱门被打开，但潘多拉组织也随之遭到了这个男人史无前例的重创。 据说那一战他至少灭杀了四位神明契约者。 导致潘多拉前十席的主教出现了一波大换血与席位排名争夺，偃旗息鼓至今，直到现在，才开始蠢蠢欲动。 不过他也在那一战，被潘多拉第一席的那位灾厄契约者留下了暗伤，才退居幕后。 化作摆渡人的地狱教官，主持四季新人的考核评级。 潘澄不敢想象，几年前就能灭杀四位神明序列拥有者的人，现在的实力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从方野这倒霉小子的模样便可见一斑。 不过，他为什么要特殊对待方野？难道是觉得他资质不凡？？ 可是方野不就是一个普通的199号【灼热】序列者吗？ “擒天哥好。”潘澄虽不解但尊重，这也是对于强者的绝对敬佩。 “喂潘澄，你怎么管我叫叔，管他叫哥。”乔笑骂道。 “我本来就比你年轻几岁。”看着自己昔日老友，方擒天难得地露出笑容，伸手揉了揉潘澄的头发。 “一直在摆渡人的后勤部门奔走善后，辛苦你了。” 听到这句话即便平静如潘澄也激动到心中酸涩，“还是擒天哥你更辛苦，我做的这些都不算什么。” 要是方野还醒着，必定生无可恋状。 合着好赖话都被你们说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开始揍我呗。 “不过，擒天哥，我能冒昧问一句吗？”潘澄神情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面前这位大人物。 “嗯？” “你......为什么要特殊‘关照’方野啊？” 第62章 最高机密 方擒天面无表情地转脸，显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目前，方野是整个序列者世界，第二位灾厄契约者的这个身份，已经被摆渡人纳入了最高机密。 除了摆渡人高层，剩下的便只剩当初在场的吴城主队队员知情了。 “难不成，你也想体验一把？”乔揶揄道。 “啊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这福气还是给方野吧！”潘澄顿时惶恐，忙不迭摆手拒绝。“那...那我就先把这个小姑娘送到学校了。” “辛苦你了。”乔抬起手腕看了眼钟表上的指针。“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哗啦—— 一壶凉水无情地浇在方野脸上。 “咳咳——咳咳！”方野模样少有的狼狈。 他不住地咳嗽着，环顾四周，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这里是哪。 这是一个空旷密闭的方形空间，灯光如昼，光滑的墙壁被纵横的线分割成水平的方块，看起来仿佛在一块魔方内部。 “咳咳！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方野目光恨恨，转头便是那个脸上带着树状疤痕的男人。 在这人面前他宛若变成初生幼童，除了挨打就是挨打。 不仅毫无还手之力，还要被嘲讽一番。 既然他是摆渡人总部的重要人物，那自然也不能暴露【掠夺】和「饕餮」之口的存在。 不过，就算他底牌尽出，好像也斗不过这个男人。 毕竟【掠夺】和「饕餮」之口的压制力只能作用于‘厄’上，想到这里方野才惊觉，即便是对上普通序列者，自身的能力好像...也不太够看。 “我的目的？”方擒天摩挲着下巴，随即咧开一排白森森的牙齿。 “放出来。” 方擒天勾了勾手指，随着墙壁簌簌地落下灰尘，一处暗格显现在两人眼前。 方野瞳孔一缩。 他看见了，暗格里蹲伏着两条目光森森的灰狼。 不知道它们被饿了多久，那张血盆大口里垂着唾液，目光猩红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似乎是迫于男人的压力，它们始终不敢往前一步。 方野神色微凝，虽然以他的火焰能力对这疤痕脸没用，但瞬间焚杀这两只狼还是轻而易举的。 正当他想调动能量时，面色一僵。 他的能力被封禁了，不止是异变的【灼热】，连【掠夺】都感受不到。 “目前，这个空间的设定是，不允许使用任何能力，现在的你，只是一个稍微强点的普通人。” “这是今天的晚餐。”方擒天吹了个口哨，说出的话让方野眉头一拧，谁的晚餐？这欢迎仪式未免也太过粗暴了，那他岂不是要徒手肉搏这两只狼？ 说罢，随着他脚下暗格的震动，方擒天的身形一寸寸地下沉。 直至消失在这个空间。 “等...等等！”方野看着面前不断逼近，几乎快到他腰身高的灰狼，额头上冒出一丝冷汗。 “好歹给我一把武器啊！！” 这个空间里甚至没有任何遮挡物，和可以攀爬的东西，方野本以为自己能够轻松应对这两只狼，毕竟自己不管是力量，速度还是感知力都上升了不止一个台阶。 但这两条狼，也很显然不是在动物园里抓的。 方野从它们身上，感受到了一丝能量的波动。 “你不给他武器吗？”乔站在监控室内，看着镜头下面色惨白，狼狈逃窜的方野，神情无奈。 对上方擒天，他好像从来都只有无奈这个情绪。 这个男人，不管做什么，都是过火，激进，充斥着暴力美学的意味。 “徒手连两条狗都打不过，那他还不如饿死在这里好了。”方擒天托着下巴，神色不屑。 “现在仅仅是针对他灾厄契约者身份的训练。 这也是摆渡人所有高层考量了一晚的决定，由我来亲自指导方野，隐藏他的身份，直到这一届的评级试炼结束。” 看着监控中左手臂已经被撕扯下一大片血肉的方野，乔皱着眉。 “但002号灾厄契约者的身份何其重要。” 方擒天目光深邃，缓缓开口：“在得知灾厄契约者也能获得普通序列的同时，总部便炸开了锅，他们认为，身为灾厄契约者的方野既然能提升实力，并且在这之前就已经是摆渡人成员。 那便值得全力培养，不管是用哪种方法，哪种手段来让他死心塌地。 这样，我们就能拥有对抗潘多拉第一席的最大底牌。” “你们对他的期望会不会太高了。”乔摩挲着指腹。 “这不是期望，是必须做的事。 就算他不是灾厄契约者，也是一名经过认证的合格摆渡人，他有理由变强去对抗‘厄’。” “这次摆渡人第六届评级试炼，那十二支前线战斗小队提交名单中的新入队员，其中不乏神明契约者，甚至还有开发度已经到达50%的天才。” “即便这样，你还觉得这个目前在我这里，这个评分不足的家伙够格吗？”方擒天面冷如铁。 “什么？”乔惊诧回望，随即又叹了一口气。“看来我真的是老了。” “在我们那届，出了你这个妖孽就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了。” “我这次来吴城，也不只是为了这小子。”方擒天倚靠着墙壁，慢条斯理地开口。 “我就知道，总部怎么可能舍得让你这个‘镇海神针’擅自离开。” “在上一次潘多拉第五席【杰森】被你们围杀后，他们和‘厄’勾结的势头越来越大，已经不仅是背地动作了，我们甚至怀疑，有特战‘厄’已经和潘多拉达成了一致。” “所以他们才能够差遣那些低等‘厄’为他们做事。” “特战‘厄’？”即便是乔，光听到这个等阶也感受到了棘手和凶残。 这个级别的‘厄’和所有‘厄’的实力简直就是断层的存在，就像人类中的神明契约者一般，他们也是暗世界被那些存在选中的怪物。 “毕竟吴城是甲级战区，相对应的，日蚀也会出现在这里，你应该明白日蚀出现后，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届时吴城，必将成为风暴的中心。” 第63章 与狼共舞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锻炼小方只是你的日常余兴节目，镇守吴城，灭杀特战‘厄’才是你主要的任务？”乔揣摩一番，便猜中了个七七八八。 方擒天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将目光转回镜头下的方野。 顿时脸色一黑。 “这小子，真的连两条狗都打不过啊。” 此刻监控里的方野已经被咬断了喉咙，躺在地面上，鲜血如注。 第二天。 “艹！等等！”方野死死地盯着面前两条灰狼，身形微沉。“为什么连武器都不给我一把啊！” 他总有一种异样的违和感，这个画面，好像有些似曾相识！ 看到面前停下来的猎物它们也不再轻举妄动，而是围着方野不断打转，观察。 他必须先杀掉其中一条，各个击破，不然下一次出现疏忽的一瞬间，他的喉咙也会被随之咬断。 方野脱下衬衫，赤裸着单薄纤瘦的上半身，将手里的衬衫罩向左侧那条狼。 但他的目标却是，右边！ 他猛地扑过去，将身躯压在灰狼身上，死死地勒住它的喉咙。 咔嚓—— 那条狼哀嚎一声，垂死挣扎的巨大蛮力将他甩飞后，另一条狼也摆脱了方野的衬衫烟雾弹，两条狼一拥而上，瞬间把方野全身撕扯得鲜血淋漓。 不是，来真的啊... 方野目光涣散，无力地躺在地上，因为失血过多逐渐失去了意识。 第三天。 哒—— 随着一声响指。 方野惊醒，被浑身分食的疼痛还历历在目。 那是...梦吗？ 直到两只狼的身影再度出现在面前。 不会吧，不会吧！玩他呢？方野神色阴沉，内心止不住咆哮。 这次他吸取了梦里的经验，在压在灰狼身体的瞬间，一口咬在它的脖子上，浓重的骚腥味让他几欲作呕。 滚烫的鲜血入喉，本能的野性让方野也狠戾起来，他像一条鬃狗，在惨嚎声中，死死地咬住它的脖颈。 直到身下这只灰狼断气，他才松开嘴。 但他的腿也随之被另一只狼，咬出满腿的血洞。 方野擦了一把嘴，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了，恐怕在这个空间内，不论是他，还是对面的这两只狼，都能无限次地‘复活’。 因为这次其中一条狼的皮毛，泛着隐隐的黄色，显然是换演员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再度‘复活’，但显然不同时解决这两条狼，他就会不断地被杀。 鲜血的气味让野兽兴奋异常。 方野刺啦一声撕下衬衫一角，将小腿包扎起来。 随后箭步上前率先发动攻击，先是一脚踹向了它的腰椎，一击落空后，他用手抓住扑向他脖颈的血盆大口。 他死死地攥住黄狼锋利的犬齿，目光发狠，全身力量流转，双手同时在它的上下颚发力。 目光里充斥着乔从未见过的嗜血、疯狂的欲望。 “还算这小子有几分血性。”方擒天懒得再看接下来的画面，起身离开。“难得来吴城一趟，陪我出去逛逛。” “感觉方野和你当初还挺像的。”乔忍不住吐槽。 “这小子离我还差得远呢。”方擒天不屑一顾。 当初他仅仅花了两招，便瞬间砸断了两条野兽的脊梁骨。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变态，这十年都没有人能夺过你的最强守护者名号。”乔翻了个白眼，接通电话跟着方擒天一同向外走去。 室内。 方野愣怔地坐在两条狼的尸体上，浑身乏力，意识涣散。 他打开双臂，大剌剌地赤裸躺在血泊里。 好累，好饿。 他的目光突然瞟见天花板之上的摄像头，神情不善，“喂！就那个疤痕脸！听得见吧？给我弄点吃的来啊！！这就是你对我的欢迎仪式吗？” 半晌后，无人回应。 方野嘴唇颤抖地看向那两具野兽尸体，“我该不会......真的要吃这个东西吧？？” 况且，他的能力被封锁，连火都没有他怎么吃啊！ 咕噜—— 方野顿时感觉胃里袭来一阵火辣辣的空虚，每次‘复活’后他的状态似乎都被一起重置了，所以直到现在他才感受到饥饿。 好像，也不是不能吃。 方野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发狠，等我出去后，一定要找机会阴一手你丫的。 哐当—— 站在暗格前的芋头看着面前浑身浴血，目光饥渴扒拉着野兽尸体的方野，瞳孔地震，手中盛放食物的餐盘猛然掉落在地。 “食物！！”方野眼冒绿光，猛地冲上前来，一把抓起地上喷香热乎的包子塞进嘴里。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不管怎么样也比吃这两具尸体好吧。 方野是这么想的。 但他面前的芋头就没有这么想了。 啊—— 尖叫响起，芋头用生平最快的速度逃出了这里，走前也没忘关闭暗格。 不是，她的任务不是变成给摆渡人送吃的吗？这个野人是谁啊？？太吓人了！ 嗯？刚刚有人来过吗？ 方野吃饱后抬起头，面色迷茫，他似乎听到了女生的尖叫。 幻觉，一定是幻觉。 绝对是那个疤痕脸迷惑他的手段，方野用手抹了一把嘴，模样狼狈地靠在角落。 感受着手臂和小腿传来的剧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企图找到理由说服自己，为什么现在在这里，为什么自己被迫做这种事。 但，说服不了一点！ 方野怒视着天花板上的监控。“疤痕脸，给我整点药，不然我都要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感情疼得不是你就无所谓是吧？” “疤痕脸？”芋头看着监控大喊大叫的方野一愣，随即面色变得精彩万分，这，该不会在叫那个男人吧？？？ 这野人是真不怕死啊！ 这这这，千万不能让方擒天听到了！ 她面色慌乱地回头，不知道从哪找了几卷绷带和医用酒精放置在暗格。 按下操控台的按钮后，看着方野骂骂咧咧地包扎起伤口，芋头顿时松了口气。 “芋头，你干嘛呢？” 一道女声冷不丁地从她身后传过来。 “哎哟，你吓死我了！”芋头一惊，回头便是把包放在椅子上的蓝原。 “你干嘛呢？在这鬼鬼祟祟的。”蓝原凤眸一转，便看见了方野此刻极其狼狈的模样。 “都怪他啦！你是不是也被这个野人吓到了！”芋头噘着嘴，一脸委屈。 野人？芋头还是一如既往地脸盲。 蓝原嘴角抽了抽，嗯，不过现在是挺像的。 短短的一天，方野这个暴露狂到底经历了什么？ 看起来，还怪凶的。 第64章 第一件事 “蓝原芋头，你们来了。”乔松了松领带，身后跟着抱着一堆零食的方擒天，以方擒天的外表看起来极度违和，仿佛下一秒就要拐卖小孩了。 看见两个漂亮女孩也在魔方，方擒天面色顿时多了一丝不自然。“乔，你怎么都不给我提前说一声。” “来，给你们买的。”他面无表情放下怀里的零食，目光飘忽。 “谢谢擒天教官！”芋头欢呼一声，伸手接过零食，没想到传闻中凶悍的四季镇海神针，原来心思这么细腻。 乔强忍住笑意。“别辜负擒天的好意了。” “疤痕脸，你在哪！给我出来！”方野骂骂咧咧的声音传到四人的耳朵里。 在场三人面色顿时凝固。 乔终于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总算在方野的身上感受到了几分骄狂的少年气，毕竟方野一直表现出的性格都太过压抑沉稳。 看来，连续三天的死亡和复活，把他也折磨到了一个临界点。 “这别称还不错。” “比我想象中有精神，很好。”方擒天贯穿全脸的疤痕动了动，正好他一肚子邪火没地发。 等到方擒天进入魔方空间内部后，芋头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刚刚那野人是在叫擒天教官疤痕脸吗?” “目前来看，应该是的。”蓝原难得露出惊颤的表情。“方野这下要遭殃了，蓝牧说当年方擒天作为他们那届的总教官，即便到现在，也给很多人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之前那个野人就一直在骂擒天教官疤痕脸，嗯？那是方野？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芋头停下撕开零食袋的手，用力揉了揉眼。 “我怎么没看出来？” “之前蓝牧装成服务生，戴着半张面具你不也没认出来？”蓝原面无表情。 “哎呀，可别提了。”芋头顿时羞涩。 “总算出来了。”方野幽幽瞟向方擒天浮现的身影，握着的拳头紧了紧。 “我已经通过了你的试炼，你还不打算放我走？” “试炼？谁给你的错觉？”方擒天掏了掏耳朵，半眯着眼。 方野拧眉，“这样的方式有什么用？你不如告诉我作为摆渡人，应该怎么去感知日蚀，以及怎么封印狱门。” “这不是现在的你该考虑的。” 随着这句话落下，他再度被一拳揍飞出去，奇怪的是，这片空间的墙壁似乎有卸力的功能，就算撞在上面，也不会被冲击力震晕。 听着方野在监控里不断回荡的惨叫，几人默默地离开了这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 方野面容呆滞的躺在地上，目光空洞地望着这片天花板。 在这片空间，他已经模糊了时间的概念，他只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绝不是普通人，目前除了他那夸张的身体素质和机能。 方野甚至都没看见他动用过一丝序列能力。 让他最崩溃的一点是，每天不管受到再严重的伤，等他睡一觉起来，他又恢复了原状。 这该不会就是这个男人的能力吧？？ 将一个人拖进一个空间，以绝对的实力将他硬生生地折磨致死。 想到这，方野又闭上了眼，肌肉止不住的颤动着，自从进入这里后，「饕餮」之口也再也没有出来过，仿佛进入了某种休眠状态。 那天的程雪意按照惯例，应该会被清除记忆。 老妈和学校那边乔应该也处理好了。 “起来，你不是挺能嚎吗？”方擒天望着躺在地上紧闭双目的方野，一脸嫌弃。 这个样子在评级试炼中，拿个c级就再高不过了，在他带过的这一届届新人守护者中，总有那么些妖孽，能靠着自己的普通序列突出重围，并肩神明契约者。 俗话说，笨鸟先飞，组建一个强大守护者的成分，也并不止于硬实力。 就像惊蛰小队的那些小孩，就很不错。 “我在这...待了多久？” “不多，也就一周吧。”方擒天轻描淡写的话听的方野眼前一黑。“你要是有本事能伤到我就给你放天假，如何？” “希望你说到做到。” “前提是，你做得到的话。” 方野那双黑沉沉的眸子仿佛蕴含着看不见的火焰，正在他的眼底熊熊燃烧。 他脚下发力，如同一颗发射的炮弹般冲了出去，身形迅猛。 “速度，倒是比第一天快上不少。”方擒天挑眉，“但，还不够。” 他抬起就是一脚踹飞了方野，这次方野并没有直愣愣地撞在墙壁上，而是在半空中稳住身形，双脚发力一蹬墙壁再度冲向方擒天。 他的速度好像变慢了。 这是方野第一个发现。 他手上出现了一根棒球棍。 这是方野第二个发现。 砰—— 随着一声闷响，那根棒球棍瞬间敲断了他的腿骨。 他一声惨哼重重跌倒在地，少年咬牙切齿面色愤怒。“你作弊！！” 方擒天蹲下身，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这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一件事，不要相信任何一个手无寸铁的人。” “呵呵。”方野冷笑，脸色苍白的支撑起身体。 “要学会观察局势，再做出判断。” 他一愣，不由得想起当初在皇冠酒店，因为自己莽着头想要快速解决胖虎，所以才造成自己被他的第二十号神之序列【具现】直接拧断了腿，以至于丧失大半作战能力。 “战斗中，幻想和现实永远都存在着巨大的鸿沟。”方擒天啧啧摇头，站起身，脚步逐渐消失在方野视线内。 “我明天再来。” 次日。 方野面无表情地撕扯着嘴里的牛肉，肉，这几天他吃的全是肉。 分量巨大，一顿就能顶上他从前一天，不，两天的份。 不仅是肉，还有各种高热量食物，他发誓，如果走出这里，他再也不想吃到这些东西。 短短几天，他的身形肉眼可见地壮实了不少，连肌肉的形状都已经若隐若现。 只是浑身散发出的味道，让他自己都险些晕过去。 哐当—— 一个沉重的响声回荡在空间里，看着地上这把尺寸巨大，锈迹斑斑的开山刀，方野的眉心跳了跳。 他都不用抬头，都能知道那张贱贱的疤痕脸正站在他面前。 第65章 第三件事 十天，方野已经消失了整整十天了。 程雪意看着那个空空如也的座位，神色变幻不定，方野到底去哪了？ 她也有去问过蓝原和芋头，但是两人一问三不知，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演技却太拙劣。 随着放学铃声响起，程雪意一边收拾书籍，一边瞟向蓝原和芋头两人急匆匆离开教室的背影，果断拿起包跟在她们身后。 她们俩要去哪？ 程雪意蹙眉，一路跟着两女，在地铁上坐到了某条线的终点站，此刻距离已经逼近吴城的郊区。 她瞳孔一缩，只见蓝原和芋头进入了一个废弃的红色电话亭，不知道在那台已经失去功能的电话机上按着什么。 这里还有暗道吗？？？ 方野该不会被囚禁在这底下了吧？ 程雪意心里突然冒出这个荒唐的想法，神色蓦地阴沉，不行，方野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还没等她朝那边走过去，边上两个男人相视一眼便伸手拦住了她。 “有事吗？”少女笑容柔和。 其中一个男人从口袋掏出一张证件，“我们是吴城公安局的，近期地铁上有一个男子被刺身亡，监控里可以看到你作为当时被他骚扰的人，有一定的作案嫌疑。” “这是证件，麻烦和我们走一趟。” 程雪意微笑，“没问题，我愿意配合警方调查。” 等到程雪意和那两名警察离开后，蓝原面无表情地从电话亭里走出来，左瞳亮起的金色光辉逐渐消散。 “哇！蓝原要不是你我都没发现，不过，她跟着我们两个干嘛？”芋头很不解。 “大概是在找方野吧，这年头暴露狂都有漂亮女孩惦记了。”蓝原默默地拿出手机，她一早就发现程雪意跟了她两一路，正打算动用能力判断，没想到会出现警察传唤她。 那也只能将计就计了。 “喂，给我打电话干嘛。”蓝牧活蹦乱跳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过来接我和芋头，我们刚刚被跟踪了。” “啊？该不会是变态吧？他现在伤势怎么样了？” 蓝牧瞅了瞅失去声音的听筒，虎躯一震。“发我定位，十分钟到。” 蓝原挂断电话，眯着凤眸，嘴角难得露出一丝腹黑笑容。 等下次程雪意找过来，就算把这个电话亭掘地三尺，都不可能找到方野和魔方的所在地。 ...... 方野手里提着那把沉重无比的开山刀，身形晃晃悠悠，浑身的汗水在他身上几乎蒸腾起白气。 “喂，怎么给你武器都打不到我。”方擒天几乎都没怎么挪脚，只是轻巧地闪避，便能躲开方野笨拙的攻击。 “刀法真烂。” 方野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沉沉，“这把刀都快八十斤了，你给我提刀法？” “看好了，我只教你一次。”方擒天一把夺过方野手中的刀，面色轻松，仿佛拎着今天刚买的大葱。 随着他的身形一沉，一股恐怖的压迫力自他身上传出。 方野瞳孔猛缩，那把被他握在手上的开山刀仿佛变成了一头远古时期的猛犸象，带着万钧之力，发出震天的咆哮声，狠狠地劈砍在这个名为‘魔方’的空间里。 巨大的冲击波直接将方野掀飞出去，他两边耳朵同时产生了耳鸣。 另一边的乔眉毛一扬，“是小方那边的声音，这动静可真够大，不会破坏掉你的空间吧？” “哦，没关系。”一个穿着白大褂，面容冰冷精致的女人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又是擒天那家伙在发神经了。” 光从这句话，女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 敢这么称呼方擒天的，只有当初他们那支小队的成员。 面前的这个女人，便是009号神之序列【创生】拥有者，冷瞳。 契约神明，女娲。 这个巨大的魔方空间，便是她能力具现化的其中一种，在这个空间，她即主宰，只要是她幻想出的事物，逻辑合情合理，便能实现。 一个人就算伤势严重到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在这个空间被她拒绝后，也会恢复如初。 不过，维持这个空间的运转，需要相当强大的魂能支持。 ”上次那小玩意，再给我几个用用呗。“乔的脸皮一向很厚，更别说对着昔日的队友了。 “不。” “切，真小气。” “好强。”方野看着脚下这个足足被劈开十几米的巨大裂缝，嘴角抽搐。 这个疤痕脸对付他的时候，确实如他所说收敛了不少。 “在绝对的力量前，什么招式都只不过是花招。”方擒天丢下开山刀，面容冷漠。“这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二件事，所以不要尝试投机取巧。” “当然，你的序列能力也是你力量的一部分，前提是，如果你能灵活运用的话。” 方野目光灼灼地盯着方擒天，后者嘴角勾起，“很好，就是这种眼神。” 第二十天。 方野盘腿坐在地面，闭目养神。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方野眼也没睁，提起身边的开山刀就向面前之人劈砍过去。 意料之中的落空。 他抬起手臂瞬间格挡开方擒天的一拳，睁开眼，眸里黑炎涌动。 方擒天的动作被他的动态视觉分解为逐帧画面。 一招一式牢牢地刻在了他脑海里。 分析出他下一秒的动作后，方野果断用刀身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双脚抬起踹向方擒天的胸口。 方擒天一把抓住他的脚踝，青筋暴起，瞬间传来骨裂声。 这一次。 方野并没有因为疼痛止住攻势。 他借力躬身，竟是借着方擒天的力量，探手锁住后者的脖颈。 在方擒天惊诧的目光中，一个头槌狠狠地撞在他的额头上。 方野顿时眼冒金星，摔倒在地，火速双手交叉格挡在胸口前，熟练地让人心疼，但并没有等到下一步的那一脚。 “嗯？”他眯开一只眼，有些惊疑不定。 方擒天面容含笑地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 “按照约定，我给你放天假。” “什么？”巨大的狂喜自方野胸腔涌起，他甚至来不及感受脚踝上的疼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方擒天指了指额头，“刚刚，你确实攻击到我了，我以为脚踝骨折你就会丧失攻击意志，这也是你很明显的一个缺点，但现在你克服了。” “冷瞳，给他打开吧。” 魔方内的暗格抬起，方野一瘸一拐地走去，面色欣喜。 他终于熬出头了！ 在踏入暗格的那瞬间，他的脖颈被瞬间击断，在昏死前他听到了方擒天沙哑带笑的嗓音。 “不要把后背交给敌人，这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三件事。” 第66章 进入暗世界 “你奶奶的疤痕脸！就会玩阴的！”方野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起来。 在这个人面前他似乎丧失了所有的运筹帷幄。 光是回想起脖颈碎裂的那瞬发出的声音，都让他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我的家？”方野环视周围，不再是那片让他崩溃绝望的立方体空间，顿时大为感动。“还算有信用，知道给我送回来！” “我看你是被揍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方野的手背上慢慢浮现出许久未见的「饕餮」之口，只不过刚出来便是满嘴的嘲讽。 “你连这个都知道？”方野抬起手，经历了方擒天这个恶魔般的男人，如今看「饕餮」之口这丑陋畸形的模样都顺眼了不少，好歹，还有方法能治它。 “嘁，我知道的可比你多得多。” “哦？”方野饶有兴味地开口，“那你知道，那个疤痕脸是谁吗？” “方擒天。”「饕餮」之口说。 “方擒天，除了这个名字呢？他在摆渡人应该很有名吧？”方野喃喃。 “四季的镇海神针，十年以来诞生的最强摆渡人，曾经灭杀过四位潘多拉的神明契约者，现在实力不明。”「饕餮」之口含糊其词。 因为这些，也是它从吞噬的‘厄’记忆中得知而来。 “这么强？”方野愕然，有想过那个男人很强，但没想到战绩如此显赫。 最强摆渡人这个名号着实有些夸张了。 好在方野没有继续追问关于方擒天的事情，感受到那小子不断打量自己的目光，「饕餮」之口顿感不妙。 “要不是你提一嘴我都没想起来，还有你这么个存在可以解答我的疑惑。”方野眯着眼，一支钢笔在他纤长手指上转得灵巧。 “和我签订契约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你应该和她不是一体的吧？” 「饕餮」之口张了张嘴，显然没想到方野信息量如此匮乏，“你作为大人的契约者，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哎呀，我也不方便这种事都问她啊，岂不是会显得我很蠢。”方野现在有点兴奋，一直以来的疑惑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得到解答了。 “那我的交换条件是，你以后再也不准告状了。” “没问题。”方野答应得很爽快，自上次「饕餮」之口提醒他监控这一事，他便已经决定不再告状。 “咳咳！”「饕餮」之口清了清嗓子。 这场面颇为滑稽，一个少年满脸认真地盯着自己的手背自言自语。 “厄的属类，被你们四季的摆渡人分为了七类，鬼，疫，魅，梦，巨，蛊，死。” 在暗世界也同样有着七位灾厄，掌握着七大本源，祂们也将其称作自己的代号。 分别是【嫉妒】，【诅咒】，【诱惑】，【恐惧】，【破坏】，【暴怒】，【战争】。 但在暗世界中，其实有一位灾厄之首。 那便是「贪婪」大人。 但因为她能力掠夺吞噬的特性太过恐怖，所以其他七位灾厄联手将【贪婪】镇压在了两界裂缝之中。 这是连潘多拉和四季摆渡人两大组织最高掌权者都不知道的事，只有从暗世界逃逸出来的特战‘厄’和我这样的存在才知晓。” 方野听罢，面上还残留些许震惊，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关于暗世界的秘辛。 “所以，我去的从来不是真正的暗世界，而是两界裂缝？” “没错，我还以为你自己知道呢。” “那真正的暗世界是什么样的？”方野目光灼灼。 听完「饕餮」之口的讲述，他内心此刻有太多疑问。 “暗世界就是你们表世界的倒映，是一模一样的，就像一面镜子的镜像，只不过那个世界...更符合‘厄’生存的环境。” “那我为什么不是去的暗世界，而是「贪婪」存在的两界裂缝？”方野似乎摸索到了些许答案。 他眯着眼思索，可能潘多拉那位首席，已经去过暗世界了。 只有他，来到的是两界裂缝，是被镇压的「贪婪」所存在的地方。 所以他才能和那位签订契约。 “不清楚，这可能也是大人的某种手段吧。” 方野若有所思。 「饕餮」之口只见少年突然咧开一口白森森的牙，“告诉我怎么进入暗世界。” “你去哪做什么？要是其他灾厄知道大人有了一个人类契约者，那你必定会遭到无穷无尽的追杀。” “在暗世界我不动用能力就好了。”方野笑了笑，“既然那位潘多拉第一席也去过暗世界，那我当然也要去看看。” “况且，不是还有你在吗？” “那......那倒是。” “你的眼便是通往暗世界的桥梁，只要你注视镜像中自己的双眸十秒左右，应该就能进入暗世界了。” “这么简单？”方野一愣，又释然了。 毕竟自己只要和‘厄’对视几秒，也能将其拉入暗世界。 他走到卫生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底逐渐浮现出血色十字。 自从进入灾厄之眼第二阶段，隐瞳后。 他便省了不少麻烦。 那股牵扯感越来越重，方野浑身泛起了一种奇异酥麻的感觉，直到这一刻，他才猛然发觉。 原来灾厄契约者，只有灵魂才能进入暗世界啊！ 那么，那些‘厄’在某种意义上，应该也属于魂体状态。 所以他们疯狂渴求序列者，因为序列者的能力，是靠灵魂作为内核，精神力作为驱动来使用的。 只有吞噬序列者，他们的实力才会在某种意义上变强。 “等等！你家有人来了。”「饕餮」之口声音急切，想要中断方野进入暗世界的进程。 “什么？是我妈吗...”方野一怔，还没来得及听清「饕餮」之口接下来的话。 眼前一黑，便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他的意识就像一叶扁舟，在浩瀚无垠的黑暗里浮沉。 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第67章 被囚禁的神明 浓重的腐朽气息仿佛有人将一条身体发泡糜烂的海鱼呛在方野的鼻孔之间，他缓缓睁开双眼，躺在地面上目光迷茫。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深红天穹，天空中纷纷扬扬的白色灰烬飘落。 “这里...就是暗世界？”方野伸出五指，白色灰烬落在他掌心之中。 凝视着掌心久久不化的那抹白色，方野瞳孔骤然一缩，猛然惊觉。 这可不是什么雪！ 他嫌弃地甩甩手，坐起身来，呼吸间全是那股腐朽黏稠的腥味。 “这可比两界裂缝看起来埋汰多了。”方野捏着鼻子，显然被臭得不轻。 他抬头看向面前的建筑，居然是熟悉的医院大楼，自己怎么从家里跑到这来了？看来进入暗世界的位置还是相当随机。 只是现在这栋建筑，色调灰暗，建筑破败，和他印象中的医院大楼相距甚远。 当他转身看向后方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方野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饕餮」之口说，这个世界更加符合‘厄’生存的环境了。 远处的大厦以及那一条条交错的街道上，皆被猩红的血肉脉络覆盖，那些肉块如同活物，攀附在建筑物上蠕动，就连医院不远处，曾经小桥流水的河流里，此刻全是血液在桥底湍湍流动，散发出难闻刺鼻的铁锈味。 但最为冲击的便是。 那所有血肉脉络的延伸终点，便是天穹上一颗巨大的黑红色心脏，那心脏如同有生命般鼓动着，缠绕着无数的黑色锁链，其中散发的气息即便相距甚远，也让方野不寒而栗。 方野甚至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也在随着那黑红色心脏同频震动。 “那是什么玩意？”方野震惊地凝望着那颗诡异的心脏，定了定心神，强压住心中的不安，抬起手腕，“喂，「饕餮」告诉我怎么离开这里？” 半晌后，他的手上并没有浮现出那张熟悉的嘴。 “喂，不会吧？” 方野现在有点抓狂，「饕餮」之口没和他一起进入暗世界吗？！ 嗡嗡嗡—— 还没等他继续抓狂。 随着一阵嗡鸣声，一个扭曲的身影出现在医院街道尽头。 它的形态像一只巨大的苍蝇，背后薄如蝉翼的肉膜翅膀发出空气震动的响声，血肉交织而成的身躯上还有一撮撮长毛钻出，身体下飘动着无数根触手浮空摆动着。 它的身体畸形，狰狞的人脸面容上除了一双如铜铃般的湛蓝色眼球。 嘴里还有一圈呈圆形的锋利口器。 方野瞳孔一缩，这个形态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表世界中属类鬼的‘厄’，强烈的死亡阴影和恐怖的压迫感让他的皮肤生生地感受到了一阵刺痛。 他冲进医院拉开大门，躲在医院前台的柜面下脸色阴沉，思绪不定。 方野心跳越来越快。 他看见地板上的那苍蝇倒影越来越近。 它进医院了。 发现自己了吗？ 方野的手此刻忍不住有些颤抖。 “饕餮！饕餮！怎么离开暗世界？！”他在心中急切地呼唤着。 “「嫉妒」，今天轮到你看守神明囚笼了。”正当方野打算不顾一切拔腿狂奔时，医院里响起了另一道声音，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似乎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咯咯咯咯。” 嫉妒？方野一怔。 想起了「饕餮」的说法，那就是说，这个畸形的苍蝇怪物是七只灾厄’中的「嫉妒」了。 这才是他第一次进入暗世界，没想到就撞到了头奖。 那能够和它如此对话的人，必定是另一只始祖‘厄’。 方野此刻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不敢呼吸，不敢转动视线。 “不管闻到什么都不是你擅离职守的理由，囚笼里关押的那些神明愈发不安分了，我们都不知道「贪婪」的心脏，能作用到什么时候，万一......” “知道了。”苍蝇那扭曲变调的声线不耐烦地打断了那个女人。 方野一惊，「贪婪」的心脏？ 那个巨大的黑红色心脏，是自己那位契约恶神的一部分？ 原来，它们这些暗世界的灾厄不仅联手将贪婪镇压在了两界裂缝，还利用她的心脏...... 囚禁神明？！ 方野闭了闭眼，这个消息太过骇人听闻。 那些古老的神明，全部都被囚禁在暗世界了？ 那，表世界里，那些神明契约者的契约内容？ 他顿时悚然。 所以潘多拉这个组织，他们所有的神明契约者，目的就是为了打开狱门，释放‘厄’，然后再给自己的神明创造逃走的机会吗？ 可是，这样也说不通。 四季摆渡人的神明契约者也不少，但是他们却站在潘多拉的对立面。 方野现在思绪很乱。 但当务之急是离开暗世界。 “听够了吗？” 娇柔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方野浑身如坠冰窟。 他被发现了。 在抬起头的那瞬间，他心神震颤，失声叫道。 “蓝原？！” ...... 方野家中。 少女神情痴迷地伸出手指描绘着方野的脸庞轮廓。“小野，你睡着了吗？” 是程雪意。 「饕餮」之口嘴角抽搐，显然也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茬，看这样子，好像也并不打算伤害方野，也不知道那小子现在在暗世界怎么样了。 应该不可能碰到灾厄，毕竟那些大人物不是镇守在神明囚笼旁边，就是在暗世界到处破坏杀戮。 暗世界就是表世界的倒影，那世界这么大，应该不会轻易遇见的。 况且，自己留在这，确实也是迫不得已。 毕竟方野已经进了暗世界，家里却有人进来了。 自己也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饕餮」之口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暗中观察程雪意的动向。 “这段时间，你到底去哪了？”只见少女喃喃自语，脸上突然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看来，我的小野灵魂已经不在这里了。” 「饕餮」之口听闻一惊，这可不是普通人能感知到的事情。 下一秒。 程雪意面无表情地从身后掏出一把小刀。 毫不犹豫地刺向了方野的心口。 第68章 被发现了 方野怎么还没有从暗世界回来，他...他？！ 他不知道怎么回来！ 「饕餮」之口这才猛然惊觉，自己还没来得及告知方野从暗世界回来的方法，其实也很简单，只要以进入暗世界同样的方法，凝视自己的双眼十秒自然就能回来了。 那小子这么聪明，应该能够领会的。 但是这少女不是喜欢方野吗？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这一瞬「饕餮」之口疯狂头脑风暴起来。 为什么她要杀了方野。 自己要显形阻拦吗？ 可是，如果方野死了，「贪婪」大人必然震怒，啊啊啊啊我只是一张嘴而已啊，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在它即将出现在方野胸口上咬住小刀的一瞬间，那把刀堪堪停在了离方野心脏一厘米的地方。 「饕餮」之口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没打算杀方野。 “哈，原来是真的不在啊。”程雪意吁了一口气，娇俏的脸蛋上一片紧张之色，“看来那张嘴和小野一起去暗世界了。” 「饕餮」之口一惊，原来她知道自己的存在。 刚刚那是试探？！ 咻—— 一把轻巧的蝴蝶刀瞬间插在了程雪意身边的墙壁之上。 “你果然不正常。”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客厅的少女，凤眸冷淡，神情紧绷。 程雪意惊叫一声，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面色楚楚可怜，“蓝原同学？你怎么也会在这里？伯母说今天小野在家，所以我才过来看望的。“ 蓝原眯着眼，目光在近似昏迷的方野身上打量了一番，“我可没听说过，谁会拿着刀来看望同学。” “你不就拿着刀吗？”程雪意目光在墙壁上的蝴蝶刀一转，笑意温柔。 蓝原也懒得再和她诡辩，“现在立马离开这里，我还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自从程雪意上次跟踪事件未果，她便对程雪意起了疑心，一方面是因为一个普通的女孩，必定不会做到这个程度。 第二个方面则是，她怀疑，潘澄的【催眠】，这个第288号序列对于程雪意没起作用。 毕竟，序列者的能力对于普通人是无往不利的。 但要是......对面不是普通人，那可就说不准了。 她不敢想象，一个态度暧昧的能力不明者，在清楚皇冠酒店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情后，还能和她们正常相处。 如果是真的，这人的城府实在太过深沉。 于是她下意识动用能力观测程雪意的动向，以程雪意的跟踪为起因，顺着那条线看去，没想到结果呈现出的画面却是她已经在方野家里了。 在赶来看见她手中的那把刀后，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但蓝原不明白的是，程雪意为什么要潜伏在方野身边，明明方野是摆渡人这件事只有芒种小队的队员和四季高层知道。 她应该不知道方野是序列者才对。 毕竟在这之前，几人都没有任何交集，这其中......似乎缺失了很多东西，蓝原皱着眉思索，但始终想不起来到底是哪出了错。 程雪意的目光也冷了下来，凭什么一个和小野认识不到两个月的女人能对她颐指气使。 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之时，蓝原突然开口。 “你应该记得章秋泽生日，皇冠酒店那次发生的所有事情吧？” 事已至此，程雪意也懒得在蓝原面前摆出一副笑脸，她坐在方野身边，抚摸着他的脸轻声道，“我当然记得，酒店发生了火灾，死了很多同学，幸好...小野没事。” 蓝原瞳孔一震，可是在她的记忆里，那次事件方野并未出现在皇冠酒店。 “你在说谎。” 「饕餮」之口见状，扯了扯嘴角，这两人聊天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当初那小女娃为了阻止方野被它反噬，动用禁术导致自己忘记了方野。 现在当然什么信息都对不上。 自己还是先去暗世界看看方野怎么样了，目前看来这小子的身体留在这应该也不会有事。 「饕餮」之口沉下思绪，悠悠自方野身体上恢复了视野，虽然它只是一张嘴，但依旧保有五感。 看到面前的女人，它产生了一瞬的疑惑。 自己到底到达暗世界没，怎么还是这女人？ 但感知到那恐怖的气息和方野剧烈波动的情绪后，它眼前一黑，险些破口大骂。 这不是灾厄「诱惑」吗？！为什么这么小的概率都能被这小子撞上啊啊！！ “蓝原，你怎么会在这里？”方野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奶奶的，你小子傻啊！她是掌管【诱惑】的灾厄。”「饕餮」之口战战兢兢却不敢出声，一旦它被发现，事情就不止是方野死亡这么简单了。 连自己都会被赔进去。 方野也不是傻子，他凝望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心中顿时对这位始祖‘厄’泛起无限厌恶，幻化成别人的模样，真是十足的恶趣味。 “你是怎么进暗世界的？” ‘蓝原’眯着眼笑，要不是她先发现了这个灵魂，在「嫉妒」前屏蔽了他的气息，这份美味必定会和自己失之交臂。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勾起方野的下巴，一双凤眸微微眯起，那手指已经变作四五根猩红丝线，直直地钻入了方野的皮肤。 “啊～“‘蓝原’冷淡的脸上浮现出一幅方野从未见过，极力忍耐的陶醉表情，目光流转之间勾魂摄魄。 “谢谢你，成为我今天的晚餐。” 方野面色惨白，猛地推开‘蓝原’，还没跑几步，身体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他僵硬低头，看着穿透自己身躯的巨大猩红触手，沉重地倒在地面之上，却没有流出一丝血液。 “恐惧吧！呐喊吧！更加美味吧！”，感受到这强烈的灵魂质感，‘蓝原’的身躯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站在原地，伸出红润小巧的舌尖舔舐着触手。 这巨大的快感冲击着她的头脑，让她几欲抓狂，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品尝到这等美味了。 ‘蓝原’带着期盼兴奋的目光，如同猫抓老鼠般，动作优雅。 砰—— 砰砰—— “神明囚笼出问题了？！”「诱惑」语调一变，回归了自己的声线。 砰砰砰—— 振聋发聩的心跳声瞬间震碎了外缘大楼的所有玻璃，在这瞬间，方野感受到了无数道古老的气息翻腾而起。 虽然微弱但不容忽视。 「诱惑」还没来得及转头，便感觉到面前那弱小的灵魂气息，突然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方野的手穿透了她的心脏。 第69章 昏迷 感受到那股再熟悉不过的气息，「饕餮」之口瞬间浮现了出来，差点涕泗横流。 “大人！你终于来了！” “原来是你。”「诱惑」眯起眼，并未因为遭受攻击而神情出现什么波动。 但从她已经变得微透明的身形来看，显然已经是进入了某种无法伤害的状态。 “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第一份礼物。” 方野嘴角勾起，他此刻的声线雌雄莫辨，显得诡异无比。 恐怖的波动自他身上逸散开来。 仿佛导弹爆炸的前兆，剧烈的白光冲天而起，照亮了这片猩红昏暗的世界一角。 轰—— 刹那间，整栋医院大楼连同周边的所有街道轰然坍塌。 随着方野身影自漫天灰尘和脚下废墟中缓缓凌空而起，他的手中交织出一把巨大无比的黑色镰刀。 那镰刀宛若没有实体，仿佛由无数黑线组成，更像小孩子在纸上乱涂乱画而产生的凌乱线条，只是其上散发着混乱不祥的气息，让「诱惑」瞳孔一缩。 方野高高举起镰刀，一头黑发狂舞，神情睥睨。 一道贯绝天地的巨大死光自镰刀上划出，其中蕴含的混乱让「诱惑」也不得不直视，当初，「贪婪」就是靠着这无限吞噬转化的力量，给所有始祖‘厄’产生了莫大的威胁。 但是，通过这个弱小的灵魂来施展，威能自然减弱了大半不止。 不过......她并未打算阻拦. 从始至终，她都是在旁边看戏的角色。 那黑色死光所及之处，所有建筑物以及特等之下的‘厄’皆被一刀两断，直到一只扭曲的苍蝇身影出现在了死光面前。 无数漫天血肉触手激射而出，天空一暗，竟是阻挡住了黑色死光的蔓延。 “距离我收回心脏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方野’淡淡开口，手中的巨型黑色镰刀和那黑色死光同时崩作碎片，掀起一阵飓风。 下一秒。 他消失在了暗世界。 那心脏牢笼上的漆黑锁链哗哗作响，黑红色的肉壁不断地凸出，凹陷，里面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 啊——！ 「嫉妒」猝不及防被含有混乱气息的能量碎片扎了满身，那双湛蓝的眼球此刻已变得一片猩红。 不仅是他，这一片区域，都被那狂猛的黑色死光冲击得七零八碎。 这里乃是他的眷属孵化之地，但现在，那些大厦上蠕动的肉块瞬间枯萎，失去了生机。 它愤怒的咆哮声回荡在暗世界里，连深红色的天幕都随着它的愤怒震动起来。 无数血肉触手如同深海怪物一般狂乱地挥舞，粉碎了方圆百里的所有物体。 “给我找出「贪婪」的契约者！！！” ...... 方野不知道自己在那黑暗的意识里浮沉了多久，他眼前最后的画面中断在，自己身体被那猩红触手贯穿的一瞬间。 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始终睁不开。 只是，耳边传来的声音实在太过嘈杂。 “你说，是不是我对这孩子训练太严格了。” “说不定是，谁叫你在别人走出魔方的时候把他脖子打断了。” “可是...在冷瞳的魔方里所有伤势应该都会恢复才对。” “呜呜呜，小方快醒醒！” “好吵。” 随着这句话落下，周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他醒了！” “但小方眼睛还没有睁开啊，怎么回事？” 一阵更加猛烈的讨论声吵得方野不堪其扰，他艰难抬起眼皮，室内光晕柔和，但房间里乌泱泱一堆人赫然映入了他的眼帘。 在场的人不只有方擒天，乔，蓝牧，芋头，阿焕，还有潘澄以及萝莉小圆。 蓝原和一位穿着白大褂样貌精致冰冷的女人坐在一起，看起来居然有一种异样的协调，两人即便拥有冻结房间一角的冰冷气场也没有阻挡住其他人聊的热火朝天。 最为细心的潘澄见方野醒来后，便递上了一杯温水。 “你终于醒了。” “谢谢。你们为什么都在这里？”方野揉着太阳穴，接过水杯小口啜饮起来。 “你已经昏迷三天了。”蓝牧撇嘴，“是蓝原发现的。” “三天？”方野愕然，当时他还以为自己一定会死在暗世界，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灵魂受损居然仅仅是昏迷了三天，难道在暗世界受到的伤害不会直接作用到表世界吗？ 方野放下水杯，目光一转。“蓝原，怎么会来我家？” “具体的事情经过蓝原已经和我们详细描述了，但是有一个私人问题，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回答。”乔叹了一口气。 “什么问题？” “那个叫程雪意的女孩，你和她有其他关系吗？” 方野眉心微锁，“我之前应该有说过，我们只是儿时玩伴。” 乔从手提包里掏出了一张照片，递了过来，“不到万不得已，我们确实不会去触碰普通人的隐私。” 方野接过这张薄薄的相纸，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程雪意的房间，你确定...你们只是普通的儿时玩伴吗？换句话说，你觉得你真的了解她吗？”乔面色为难，说得很含蓄。 蓝牧吹了个口哨，“没想到我们小方还有毒唯啊，看到的时候真给我吓够呛。” “这...又能说明什么？”方野虽然心中震惊，但还是很快平复下了情绪。 “我来说吧，乔叔。”蓝原面无表情，她知道乔不想当这个坏人。 毕竟，方野和程雪意自小认识，想要通过一件事彻底一个人改变对另一个人的印象，是很难的。 “当时我到你家时，程雪意已经在场了，见到你一直昏迷不醒，我就叫来了潘澄和小圆，除了想要潘澄把你带回魔方，还想让小圆帮忙看看你有没有伤势。 但问题在于，她见到小圆的第一眼，便说了一句，小野身体没有受伤。” 蓝原省去了自己和程雪意那段言语推拉的过程，在她眼里，只要露出一丝破绽，那便能证明她的猜测。 程雪意是在治疗后，再进行的【催眠】。 但那句话的当下之意，显然不仅仅是知道方野没有受伤那么简单。 因为，她怎么可能在失去记忆后，还能认出当初给她治疗过的小圆。 听罢，方野语气沉沉，瞬间攥紧了手中的相纸。 “所以，你认为她根本没有失去，在皇冠酒店的所有记忆？” 第70章 幽灵地铁 “没错。”蓝原回应得很干脆。 方野松开攥住相纸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即便程雪意说的那句话很模糊，让人难以做下决断。 但在这方面，他丝毫不会质疑蓝原的判断能力。 毕竟，当初在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他身份的情况下。 蓝原仅仅是通过了袁意的三言两语，便试探出了自己的灾厄之眼。 蓝原那恐怖的观察力和敏锐度，方野也不是第一次领会了，所以现在就算事情还未明朗，他也不得不去考虑蓝原说的话。 “是我的职责疏忽问题。”潘澄满脸愧疚地低下头，神情嗫嚅。 “和你没有关系，你的【催眠】对于序列者当然不会起到大作用。”蓝原难得地安慰道。 “但我认为她应该不是序列者。”方野立马否认，但并不是因为出于两人儿时玩伴的交情，而是那位祝姐。 既然特级战力的‘厄’都能和程雪意交情不错，那她必定不是序列者，不然早就化作了祝姐的食粮。 等等—— 方野呼吸一滞，他脑海中突然闪回，在皇冠酒店事件时，袁意那个中战‘厄’与胖虎勾结的场面。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同一处。 方野不想再去考虑程雪意的动机与立场，神情疲惫地靠回床头。 “我相信这件事你心中应该也有定论了，程雪意她...可能是潘多拉的人。”蓝原凝视着方野变幻莫测的神情，终究是说出了她心中最后的结果。 “但她从来没有伤害过我。”方野嗓音低沉。“并且在皇冠酒店时还帮我挡下了袁意的致命攻击，如果她真的是潘多拉的人，那袁意和胖虎为什么依旧无差别攻击她？” “在没有绝对的证据前，我们也不会通过那一句话就盖棺定论。”乔轻叹了一口气，方野的反应如他所想，但这也是人之常情。 “擒天，看来关于小方的训练要先中断了。” 方擒天打了个哈欠，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神情慵懒，“实战，也是成长必不可少的一环。” 方野不解地看向乔，后者起身在窗边点燃了一支烟，转头回望。 “吴城有一列早高峰的地铁，凭空消失了。” “什么？”方野一怔，房间的方擒天和冷瞳面色如常，似乎早已知晓。 但其他人显然就没有这么淡定了，蓝牧瞪着眼挤到窗边，“乔叔，吴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吴诚小队的队员怎么都不知道！” 乔把蓝牧扒拉到了一边，继续补充道，“这列地铁并不算完全意义上的消失，只是它再次出现时，地铁上所有的人都不见了，所以也被称作幽灵地铁。” “地铁上的人呢？”潘澄震惊，要是都死了，这人员伤亡可是相当之大，完全可以上升到ss级任务了。 难道？！他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忍不住偷偷瞟向躺在沙发上小憩的方擒天和冷瞳，原来这两位是因为这桩事件才出现在吴城的。 果然方野只是一个幌子。 “关于这桩事件，擒天和冷瞳已经提前去探查过了，消失的人并没有死，只是出现在吴城各个不同的地方，昏迷不醒。 目前这桩幽灵地铁事件被定为a级任务，属于我们吴城小队的管辖区域。”乔把烟头按进咖啡渣里，笑了笑。“所以这次事件我决定交给大家去完成。” “什么？”这下惊呼的却是蓝牧，他满脸的兴奋洋溢于表，“什么时候出发！是有‘厄’作祟吗？有详细信息吗？” 一旁猜错的潘澄嫌弃地瞅了眼蓝牧，小声嘟囔，“显眼包。” “啊？”蓝牧幽幽地转过目光，看得潘澄浑身一颤。 “但这件事和程雪意有什么关联吗？”方野蹙眉，他不明白乔突然提及这件事的原因。 一直没有说话的冷瞳开口了，她的声线一如外表，清冷，平缓，不变的声调宛若一个人工智能，“这次任务，需要你带上她。” 方野猛地抬头，神色沉了下去，“你们想怎么试探？万一雪意不是序列者呢？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乔对着沙发上的方擒天努努嘴，“有这个人在，不会发生任何危险，至少在目前的吴城不会。” 方野无言以对。 “你放心，就算那女孩真的是潘多拉的人，我们也不会怎么样，我们只是需要一个...能够打开潘多拉信息的切入点。”乔拿起公文包，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 “我们先走了。”潘澄背起已经熟睡的小圆，礼貌道别后，向外走去。 ”嗯，我给小圆的包里放了棒棒糖，醒来记得给她。“蓝原挥手告别。 “那我们？”芋头试探开口。 “你和阿焕跟着我走，有其他任务。”乔微微一笑。“擒天带着剩下的人，现在出发。” ”啊？！”芒种小队所有人皆是愣在了原地，蓝原皱起了眉，“可是方野才刚刚从昏迷中醒来，好歹是a级任务，不需要再休整几天吗。” “要不然就别让他去了，让芋头约程雪意出来应该也能行，毕竟我们表面还是同学。” 方野听闻眉尾跳了跳，感情还是不想让自己去啊！ “小方，你意下如何？”乔放下公文包。 事已至此，方野也想知道，程雪意为什么向他隐瞒自己没有失去记忆这件事。 没和蓝原芋头提及就算了，为什么连他也要隐瞒？ 方野闭上眼，回想起在皇冠酒店的一幕幕，他可是......所有的底牌都让程雪意看见了。 不只是灾厄之眼，还有「饕餮」之口以及【掠夺】！ 如果她真的是潘多拉的人，在知道自己是灾厄契约者后，以他们的关系，为什么不直接拉拢他加入潘多拉？ 方野的心中不禁浮起疑问，如果作为潘多拉的成员之一。 为组织吸纳作为灾厄契约者的他，应该会受到重用才对。 可程雪意当时的反应...他并未感受到任何想要拿他邀功的信息，在为自己挡下袁意攻击的一瞬间。 那双眼里，只有温柔。 “我去。”方野神色平静。 第71章 虎道滨地铁站 乔走过来拍了拍方野的肩膀，“相信我们。” 众人纷纷起身。 阿焕一声惨叫，他手里的小蛋糕被蓝牧一屁股撞到，啪叽一下掉落在地。 “等等！”方野举起手，大家的目光纷纷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的神情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能给我一把武器吗？” 自从在方擒天手中见识到，连一把破伤风之刃都能发挥这么大的威力，他就想着确实自己也需要一把武器了，但总不能从家里抄着一把菜刀就去清除‘厄’。 “哦？”乔惊诧回头，“擒天已经给你讲过灾器了吗？” “灾器？” 乔望向一脸迷茫的方擒天，无奈扶额，“有一些特殊的厄在消解之前，有概率能被强制手段拘出来做成武器，而灾器拥有厄生前的部分能力。” “目前只在序列者的暗市上流通，数量稀少，价格不菲。” “就比如当初的潘多拉第五席【杰森】所用的皿，便是灾器的其中一种。” “我手里的这把长刀就是中级灾器，附着能力为高度穿透。”蓝牧摸了摸自己身后那把黑绸缠绕的长刀，得意洋洋。 “多少钱？”听到乔的嘴里说出价格不菲，方野心中顿感不妙。 “不多，中级灾器也就三百万。”蓝牧抢先回答。 “万恶的有钱人！”方野揉了揉太阳穴，心中腹诽。 “我这里确实有几把中低级灾器，你自己看看喜欢哪个吧，当然，是借用。”乔笑了笑，起身打开房间另一处的保险柜。 “这是唯一一把中级灾器，破坏力很强，你要用吗。”乔介绍道。 方野看着那把笨重的流星锤，脸色一黑。 “算了，这个吧。”方野看向一把半长不长造型奇怪的鳞甲刀。“这个附着能力是什么？” “没有。”乔面无表情。“这把灾器相当于是一个半成品。” “那就它吧。”方野撇撇嘴，太贵了要是弄坏弄丢了他也赔不起。 “所以，那列幽灵地铁什么时候会出现？” “我会让蓝原蓝牧去探查，目前那条线路已经被我们完全封锁，在这之前，你先把那女孩约出来，到时我们会在群里随时通知。” “好。” 接下来，众人在吴城小队临时根据点这处别墅，分道扬镳。 乔带着阿焕和芋头执行其他任务，而方擒天冷瞳带着蓝原蓝牧前往消失地铁的终点站虎道滨，方野则约了程雪意...喝下午茶。 这是芋头支的招。 她说一般约女生最好的由头就是喝下午茶，不过程雪意确实很快就回应了他的消息，两人相约在四号线上的狮湖天街地下美食城碰面。 半小时后。 四号线终点站虎道滨被团团封锁，几名穿着与潘澄无二的黑西装人员在其中穿梭，打点，见到方擒天冷瞳两人后皆是神色一震，恭敬鞠躬。 毕竟方擒天脸上那道疤的特质太过明显，只要是摆渡人的人都能一眼认出。 “不用打招呼，你们去忙吧。”方擒天扯起嘴角。 随着鲜亮的黄色禁行牌拉开杵在地上，几人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很快进入了指挥室。 冷瞳刚进来便拢了拢白大褂，拿出一台笔记本噼里啪啦地打起字来，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原来地铁里长这样。”蓝牧左顾右盼。 “按照乔叔的计划便是，我和蓝原先进入地铁隧道探查。”蓝牧偷偷瞅了眼一脸心不在焉的方擒天，见他不打算指挥自己，才再度开口。 “发现幽灵地铁的踪迹后，我立马动用【空间折叠】，带你回到站台内，到时候，方野就会带着程雪意踏入地铁。” “没错。”蓝原抽出一张餐巾纸，仔细擦拭着手上锃亮的蝴蝶刀。 “现在的时间是正午十二点。”蓝牧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方野和程雪意的约定时间是下午两点，我们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但愿能碰上那列幽灵地铁。”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吧。” “好。” 看着两兄妹自站台一跃而下的背影，方擒天侧目，微微一笑，“蓝牧这小子倒是成长了不少。” “是吗？当初给他s的评级你还纠结了很久呢。”冷瞳说。 方擒天撇撇嘴，不置可否。 直到站在漆黑的地铁隧道里，蓝牧那满脸肃穆的表情才猛地一变。 “老妹啊，我们到底要怎么找，擒天教官和冷瞳姐一直在旁边也不吱个声。” “噗！”蓝原看着他一脸的幽怨，忍不住笑出声。 “你刚刚，是在他们俩面前装样子吗？” “不然呢？我要是摆出一副摸头不知脑的模样，擒天教官就要和当初一样一脚踹我屁股上了。”蓝牧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好了好了，带手电筒了吗？” 蓝牧摇了摇头。 蓝原没好气地从臂包里掏出一个小手电筒，“我就知道。” 随着两束微弱的灯光亮起，浅灰色的水泥隧道很快就出现在两兄妹眼前。 潮湿微腥的风拂在面上，四周空间寂静无比。 “不过，这列地铁是在哪里消失的。”蓝牧踩着脚下深深浅浅的轨道。 蓝原晃动手里的光。“听乔描述是，这列地铁本该到虎道滨就停下，结果它在众目睽睽下，径直穿透了那面墙壁，瞬间消失不见。 等工作人员再次发现这列地铁时，地铁上的人们都已经不在了。” 咚咚—— 蓝牧听罢撇撇嘴，屈起指节敲了敲坚硬的水泥墙面，“真是大白天的活见鬼了，这也不是空心的啊，我们真的能等到那列消失的幽灵地铁吗？” “那就只能从现有的‘厄’属类中分析了。”蓝原沉思了一番，“首先排除所有进攻型的‘厄’，那剩下的......” “就只有属类巨的‘厄’和属类魅的‘厄’了。” “属类巨？”蓝牧皱起了眉。 这个属类可是相当棘手，如果真能和一列地铁融合，那可是相当不得了。 “如果是属类巨的‘厄’，是怎么让一列地铁凭空消失的呢？况且，这类‘厄’会杀死它能感应到的所有生命体，如果这样说来，那趟地铁上的所有人都会死掉才对。” 两人相视一眼，蓝牧眉心一跳，”那么，就一定是属类魅的‘厄’，它们擅长制造幻觉，控制五感。“ 蓝原颔首，“这列地铁可能根本没有消失，而是看到这列地铁的人，五感都被瞬间控制， 所以产生了消失在水泥墙面后的错觉。” 第72章 幽灵地铁，出现! ”哎呀！不愧是我！简单推理一下就能猜出来的事情，难怪这次任务的评级仅仅是a，简直小菜一碟！”蓝牧得意洋洋。 蓝原翻了个白眼，有时候真不想承认自己有这么个亲哥。 蓝牧一脸兴奋地在地铁隧道内转来转去，转了十来分钟后，他好像又想起了一件事。 “那我们现在是要等幽灵地铁自己开回来吗？” 蓝原蹙眉，乔叔应该不会平白无故地就安排她和蓝牧来执行这个任务，如果是绝对的幻境，明明阿焕会更加合适。 “等等，或许我的能力能观测到它的动向。” 她走上前，伸出白皙的手掌轻轻地放在水泥墙面之上，神色平静地感知着面前的状况。 “这件地铁消失案件大家目前都没有什么头绪，没有因果的话，我估计也看不到什么东西。”蓝牧望着蓝原金芒闪烁的左瞳，倚靠在一边。 蓝原闭上了双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蓝牧百般聊赖，已然是大剌剌地坐在一旁，看着自己满脸认真的妹妹，也不敢出声打扰。 【因果】作为神明契约者的能力，不仅是能够通过禁术，通过产生的‘因’，改变掉既定的‘果’。 还能顺着那一缕线，洞穿二十四小时之内的过去与未来。 蓝原皱了皱眉，在刚刚的观测中，她的感知内，都是一片茫茫的黑色，看不见任何东西，就好像真的闭上了双眼。 但现在，她似乎看到了一缕强光闪烁。 这...是什么？ 这束光从何而来？ 那光越来越强烈，刺得蓝原瞳孔生痛。 而那个模糊的剪影，也随之愈发清晰。 蓝原看清了。 那是一节闪烁着强光的地铁车头！ 前二十四小时发生的事情吗？ 不对！ 她瞳孔猛缩，手掌如同触电般收了回来。 “怎么了？该不会真的看到那列地铁的行踪了吧。”蓝牧咂嘴，神明契约者的能力果然和普通序列者天差地别。 她转过身，面色惊颤。 “跑！” 蓝原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地下隧道里，听得蓝牧一头雾水。 “快跑！”她大叫一声，拉起蓝牧就往反方向冲去。 “什么？”虽然没明白蓝原的意思，蓝牧还是下意识地迈开双腿。 嘟—— 回头的蓝牧亡魂皆冒，“卧槽！卧槽！这破地铁怕是要撞死我俩啊！快跑！！！” 一阵夺目的强光自两人身后亮起，照亮了整条地下隧道，一节地铁车头从他们刚刚触碰过的水泥墙面，直愣愣地冲了出来。 吴城，狮湖天街。 “小野！”程雪意少见地穿了一身黑色连衣裙，笑容甜美，脸颊微红，迎面便是一股淡淡的柑橘香味，显然是精心打扮过。 “你那天到底是怎么了？” “呃...低血糖晕倒了。”方野看着面前的少女，不由得想起了那张照片。 但他实在无法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是吗？”程雪意笑了笑，“不过，你怎么破天荒地约我出来啦？听蓝原说，你不是还在全封闭考前冲刺班培训吗？“ “全封闭考前冲刺班？”方野扯了扯嘴角。 乔他们原来是找了这么个由头，难怪老妈没给自己发消息。 “我们放两天假，所以昨天和今天都能自由活动。 不过蓝原说，昨天我晕倒的时候你也在场，谢谢你过来看我。”方野很绅士地帮程雪意拉开商场大门。 程雪意抿嘴一笑，并未作答。 一名站在服装店货架后的黑西装，看着两人并肩迈入商场，按下了耳中的蓝牙。 ”摆渡人方野已和目标进入商场。“ 与此同时，指挥室内。 “看来，进展比想象中来得更快。”冷瞳停止了敲击键盘的动作。“你真的不打算出手？” 方擒天打了个哈欠，“这种a级任务交给年轻人就好了。” “我看你就是想偷懒。”冷瞳轻嗤一声。 ...... 不为人知的地铁隧道内，正有两人拔腿狂奔！ 正是蓝原和蓝牧。 轰隆轰隆—— 他们的耳朵里现在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以及身后那列庞然大物行驶在轨道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这是怎么冒出来的？难道这列车是幻觉？”蓝牧惨叫不止，奋力摆动双臂。 他发誓，这可比大学的体育考试刺激多了，他从来没有这么想拉上自己寝室，那几个天天吹自己一百米八秒的奇男子们。 “至少这列地铁应该不是幻觉。”蓝原惨白着小脸回应。 可惜，人的速度终究比不过科技。 在地铁头即将撞上两人的瞬间，蓝牧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抓起蓝原的肩膀，瞬间消失在原地。 地铁呼啸而过。 两人站在地铁车厢之上，被强风刮得东倒西歪。 “你再不使用能力，我们俩都要被撞成肉饼了！” “什么？！大点声！我听不见！”蓝牧一张俊美的脸此刻已经被风吹到变形，风灌进嘴里，连那牙花子都清晰可见。 “它应该就是失踪的那列地铁！你看看从哪能进去，我给方野发信息，让他准备入站。”蓝原眯着眼，柔软的黑长发在空中狂舞。 “啊？！问题是！怎么进去啊！”蓝牧看着身下坚固的车厢顶，有些茫然。 蓝原拍了拍蓝牧，指着他身后的断空示意。 蓝牧顿时了然。 身后黑绸长刀抽出，蓝牧拉开马步，勉强站稳。 两道漂亮的刀光划过，车厢顶瞬间划开了两道...浅浅的口子。 “怎么回事？！”蓝牧瞪圆了眼，他这把断空不是带着‘高度穿透’吗？ ——地铁已出现，速去站台等候。 蓝原在强风中颤颤巍巍地打完字，消息发至方野手机上后，看着车厢顶浅浅的两道痕迹，和蓝牧一脸吃瘪的模样。 她一脸茫然。 自己让蓝牧用【空间折叠】将两人送进去，也不知道发个消息的功夫，他劈这地铁两刀干嘛？ 她向蓝牧勾了勾手。 蓝牧神情瞬间变得古怪。 都不用看他嘴型蓝原也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肯定是连你老哥都劈不开，你就能劈开了？ 蓝牧摆手示意，决定再尝试几次。 蓝原脸一黑，在手机上打出一行字递给了蓝牧。 “什么东西？我一定能劈开的。”蓝牧嘟囔道，直到看见手机上那行大字，瞬间石化在原地。 ——窝让你用恐惧遮挡。 他突然觉得，自己今天出门好像忘记带脑子了。 第73章 暴乱的人群 感受到兜里震动，方野一凛。 蓝原和蓝牧已经发现了那列消失的地铁吗？ 方野瞟了一眼正站在甜品柜台前，仔细挑选的程雪意，保险起见，决定还是先看一眼消息。 他滑动手机屏幕，心中微定。 是蓝原发来的。 ——地已出来，苏去展厅灯火。 当看见这行仿佛小孩子乱打显示出的话时，方野表情错愕，内心凌乱。 蓝原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误触了吗？ 他虽然疑惑，但还是回复了蓝原。 ——什么意思？是让我现在过去吗？ 蓝原应该不会平白无故地给他发消息，况且她平时手机不离手，应该极少会出现误触的情况。 说不定情急之下，只能打出这行乱码一样的语句来提醒他。 “小野。”程雪意脚步轻快，提着两个模样精致的纸盒，轻轻放在桌上，“这是我给你挑的小蛋糕，听说低血糖，多吃甜的可以避免晕倒哦，你也要注意身体。” “谢谢。”方野把手机屏幕反盖在桌面上，接过纸盒。 “走吧，我带你去一家阿姨的店里吃饭，那个阿姨的手艺很不错，距离也不远，只有两站地铁。”他接着面不改色地扯了个谎。 “好。”程雪意眉眼弯弯，一脸高兴。 狮湖天街商场的地下美食街，便连接着地铁通道。 两人越往前走，人越发少了起来。 方野眼角余光一扫而过，看程雪意也没在意，只是脸颊微红地扯着自己衣角，跟在其后，只觉得手里装着小蛋糕的纸盒愈发沉重。 “今天人好少啊。”少女站在地铁站台前，左顾右盼。 方野眯眼看向悬挂于地铁的播报屏幕，一行鲜红的字体映入眼帘。 距离下一班地铁到达。 还有3分钟。 这条四号线都被四季的人封锁了，所以不可能有正常运行的地铁。 那，蓝原蓝牧应该就在地铁上。 地铁上到底有什么，是‘厄‘吗？他们打算怎么试探程雪意？方野无从得知。 但以乔的手段，必定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 “小野，我怎么感觉，你今天心事很多。”程雪意歪着头看向一脸心事重重的方野。 “没事......我只是在想，那阿姨的店，今天人多不多。”方野微微一笑，兜中攥着手机的指节紧了紧，蓝原一直没有回复他。 “小野，地铁要到了。”程雪意朝着方野笑意盈盈地挥手。 进入站点的地铁掀起了一阵风，也扬起了她黑色的裙摆，方野一阵恍然。 但接下来的画面却让他愣在了原地。 随着地铁门缓缓开启，那本该空无一人的地铁里，此刻却挤满了人。 嘀铛嘀铛—— “哎呀，快进去，不然地铁门要关上了。”程雪意拉起方野的手臂就往里面钻，两人堪堪站稳，地铁便关上了门。 他看了眼程雪意身穿的裙装，下意识腾出了一个狭小的空间，将她护在里面。 挤在地铁里的人们像极了沙丁鱼罐头里的鱼，摩肩接踵，连空气都闷热无比。 但方野的内心，此刻却是一片茫然。 这条线路不是已经被封锁了吗？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 不对劲。 深深的违和感自方野心底升起，他凝视着地铁车窗外飞梭而过的黑漆漆隧道，却没有发现，此刻地铁冷色的顶光，泛出了隐隐的红。 直到人群不安地涌动起来，向后方车厢挤去。 “发生什么事了？”方野眉头微锁，以他超出常人几倍的体质，自然不可能被人群挤倒。 “不清楚。”程雪意摇摇头。 “抓紧我。”他沉声对程雪意说道。 “我进来前还说人少呢，难道这些人都是在前几站上的车？”程雪意目光闪烁，脸上的红晕不知道是闷的还是热的，抓住方野的手却是一刻都没有松过。 那人群仿佛一波波的海浪翻滚，拍打在车厢内，几个身形瘦弱的女性本就因为空气越发稀薄而面色青紫。 被挤在几个大汉中间的她们，下一秒，可能就会被踩踏在地。 车厢内的状况方野尽收眼底。 他面沉如水，前面车厢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雪意见状惊呼一声，“喂，你们别挤了，再挤就要发生踩踏事件了！” “滚开！滚开！前面车厢有人杀人了！”一个从前面车厢窜出来穿着格子衬衫的男人，惊惶失措地推搡着面前的人，一个劲地往后方钻去。 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子落入鱼缸。 恐惧，惊慌的气味如同炸弹般瞬间充斥在整节车厢。 连程雪意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嘴角什么时候已经微微扬起。 没有什么是比现在这种气氛，这种情绪更能让她痴迷的了。 “别挤了！” 方野一声怒吼，如同拎小鸡崽般抓起了格子衬衫男以及几个挤得最凶的大汉。 毫不犹豫地将几人丢回了前面那一节车厢。 看见面前之人展示出惊人的力量，方野所处的车厢顿时安静了不少，众人面色惊疑不定，纷纷把目光投向这位少年。 “我去前面看看，谁再推人我就把他丢到前面车厢去。”方野语气冷漠，说出的话却不容置疑。 人大多都是欺软怕硬的，听到方野的威胁后，他们灰溜溜的有序向前移动了起来。 “我和你一起去！”程雪意抓住了方野的手。 方野犹豫了一下，但看着少女被咬得毫无血色的唇，还是决定把程雪意一同带上。 如果真的有杀人犯，以自己的水平制服那人应该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只怕......那杀人犯，不是‘人’。 “好。” 两人如同逆行者，拨开纷乱的人群向前走去，越往前走，血腥味就越发浓厚。 方野脚步一顿，“雪意，要不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程雪意摇头，“我陪你，一个人我也害怕。” 这列地铁仿佛开不到尽头，明明按常理来说，两到三分钟，便会在下一个站点停下。 但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分钟，依旧没有停下的势头。 方野踩着脚下流过来愈发黏稠的血泊，面色阴晴不定。 不是说，这列被评定为a级任务的幽灵地铁并没有出现人员伤亡吗，难道是乔判断失误了？ 越往前走，灯光就愈发闪烁，一明一暗间，前四节车厢仿佛被泼上了红色的墨水。 直到走到第一节车厢。 方野看见面前的景象，胃中一阵翻腾。 “别看！” 他面无血色，动作迅速地捂住了程雪意的双眼。 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这里......已然变成了一座人间炼狱。 第74章 地狱之歌 “没事小野，我已经看见了。”程雪意脸色苍白，缓缓地拿开了方野遮住她双眼的手。 眼前的场景比任何一部恐怖片都来得有冲击力。 被精心挂在地铁扶手上，随着列车摇晃的头颅。 整齐缠绕在上的大肠，宛若节庆时的彩带。 无数双手脚被摆放成了一朵绽放的花朵形状。 在这第一节车厢内，便是如此景象。 宛若一首地狱之歌。 在那手脚花朵面前，站着一位穿着红色制服的地铁工作人员，他正拿着一只手臂，仔细地调整着那簇花朵的形状，嘴里还哼着小曲。 看到出现在此处的两人，他神色痴迷，目光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 “有观众来了！” “如何，我的杰作！” 方野在看见他那敞开的制服里，肚腹上竟是一张巨大的嘴，滴滴答答地流着口水。 “恶心至极。”方野一脸厌恶。“你是‘’厄‘？’” “恶心？哪里恶心？”那红衣工作人员喃喃自语，“他们违反了地铁上的规则，就得受到惩罚。” “什么规则？”程雪意皱着鼻子。 话已至此，方野也彻底打消了程雪意是一个普通人的念头，毕竟哪个普通人看到这个场面，还能泰然自若地问问题。 “不能呼吸，不能直视，不能出声。” 红衣工作人员的脸上咧开一个极大的微笑，“你们已经违反了规则。” 话音刚落，他的制服飘起，那张占满整个肚腹的嘴，瞬间伸出了一只巨大的苍白手掌，似是能无限延长般抓向两人。 方野面色一冷，衣摆飘荡之间，熊熊的漆黑火焰瞬间席卷了整节车厢。 连同那‘杰作’也一并烧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一摊灰烬。 但，方野敏锐地发觉，在烧灼掉这些残肢断臂时，居然没有散发出一丝焦煳的气味。 他眯起眼，观察起面前这位愣在了原地的红衣工作人员，这怪物没有受到一丝火焰的灼烧。 “你不喜欢这份杰作吗？”他的神色一会委屈，一会狠戾，一会阴毒，变换个不停。 方野从未见过能把脸部表情，展示得如此活灵活现的人。 “那这样呢？”他的神情定格在真挚上。 哒—— 随着一声响指落下。 方野瞳孔一缩，面前本还一片焦黑的车厢瞬间变得亮堂无比，绽放出无数朵花，就连窗外的景色也从漆黑的隧道变作了辽阔的大海。 一时间他和程雪意的脚下繁花似锦，暗香涌动。 “好美。”程雪意惊叹不已。 “确实。”方野脸上还没来得及展开傻笑，程雪意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柑橘香，一下子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先是一怔，背后随之出了一身冷汗。 差点就陷入了这片幻觉！ 不仅是地铁车厢内的这片花海，还有刚刚那一幕无比冲击的肢体地狱！ 只不过，这份幻觉要比阿焕的真实得多，不仅是视觉听觉上的障碍，就连嗅觉，触觉都被眼前的这只披着地铁工作人员制服的‘厄’操控了。 思考的瞬息间，方野果断抽出腰间被皮套包裹的‘半成品’灾器鳞甲刀，在自己的手臂上破开一道口子。 剧烈的痛觉和那一丝血腥味让他第一时间便反应了过来。 这就是，幽灵地铁的真相吗？ 但单从这份幻觉上看，其中感知到的危险程度又比祝姐少上了一些。 属类魅，高战......‘厄’吗？ 方野反手持起鳞甲刀，神色谨慎地盯着立于车厢中间，张开双臂神情陶醉的‘厄’。 “不要再整一些无趣的戏法了，这对你我都没有用。” “无趣？”他叹了一声，阴森森地盯着方野和程雪意。 “你知道吗？人类永远都沉迷于虚幻短暂且美好的东西。” 只要杀掉他，就能解决这次幽灵地铁的a级任务了，高战‘厄’，属类魅还不算棘手，没有其他属类的‘厄’那么难缠，战斗力相对来说也没有那么强。 方野心中默默地思量着，抬头便见他嘴唇翕动。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见。” 一旁的程雪意扑哧一声捂起了嘴，眨巴着眼。 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抱歉，既然没听见，那就等我把你清除了再说吧。” 即便在魔方内，只被方擒天训练了一个月不到，他身体上各方面的反应能力却已经抵达了一个相当高的临界点。 当然，在方擒天眼里还是远远不够看。 方野离开原地的瞬间，那只高等‘厄’制服下便同时伸出了两只手臂，交叉着拍向方野。 仿佛在拍死一只嗡嗡作响的蚊子。 方野的腰身在空中一拧，携着诡异黑炎的鳞甲刀顿时斩断了其中一只苍白的大手！ 但，却没有实感。 这手也是幻觉吗？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另一只手便猛地抓在腰身之上，轻松地握住了他的身体。 一阵巨力挤压而来，方野脸色一白，气血翻涌。 这只手不是幻觉！ 胸腔间的空气越发稀薄，方野浑身肌肉不住地颤抖，在这只苍白大手的压力下，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方野只觉得眼冒金星，眼前阵阵发黑。 手中的鳞甲刀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小野！” 程雪意一声惊呼，眼中挣扎之色浮沉。 “就凭你还想清除我？”高战‘厄’缓缓攥住方野的苍白大手缓缓地向他收回，面色洋溢着陶醉的笑容，“等我把你吃掉后，我要把那女孩美丽的头颅，放在杰作的最顶端。” 方野本低垂的头颅缓慢地抬了起来。 制服高战‘厄’看见那猩红的十字猛地一愣，“灾厄之眼？” 果然，无法将比自己强大太多的存在拉入暗世界吗？见那面色变幻不定的灰白人脸，方野心中一沉。 但此刻他却感觉几乎要将他浑身骨骼勒碎的大手，正在缓缓地松开。 哈哈哈哈哈！ 他松开方野后，身形摇摆，弯着腰在车厢内横冲直撞，止不住地狂笑起来。 连他肚腹上的那张大嘴也张开了血盆大口，口水四溅，发出嗬嗬嗬的诡异笑声。 咳咳咳—— 程雪意冲上前来扶住捂着胸口咳嗽的方野，两人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状若癫狂的高战‘厄’。 第75章 共生‘厄\’ “你笑什么？”方野冷声道。 他没有回应方野，反而是笑得越发癫狂起来。 一把刀，毫无预兆地穿透了方野的腹部。 正是方野半成品灾器，鳞甲刀。 方野瞳孔紧锁，身边的程雪意绽开了一个娇柔的笑容，慢条斯理地抽回了满是鲜血的刀刃。 伸出猩红的舌尖，舔舐着其上的血液。 “怎么这么难吃？”程雪意深深皱起了眉。 呼吸之间，方野旋身一脚便踹飞了程雪意手中的刀，掌心燃起了黑炎席卷而去。 但程雪意闪避极快，身形轻巧地向后退去，站稳在后一节车厢，饶有兴味地看着方野，“我可是雪意啊，你怎么能对我下手。” 方野擦掉了嘴角溢出的血液，目光冷沉，“你们‘厄’还真喜欢伪装成别人的模样。” “发现了吗？” 面前程雪意的外表逐渐撕裂，褪去。 接下来，展现出的模样，竟和那穿着地铁工作人员制服的高战‘厄’一模一样！ ”两只一模一样的‘厄’？还是幻觉？“ “nonono！”总算笑够的那只高战‘厄’直起了腰，摇头晃脑，眯起那漆黑的眸子看向方野。 “我们是最为罕见的共生‘厄’，只是你们前来探查的愚蠢摆渡人，以为只有我一个罢了。” “你明白了吗？” 方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并未作声。 恐怕，自他看见那辆闪烁着强光的地铁车头时，就已经陷入了幻觉。 车上所有的人们，所有发生的事件，都是感官被支配后，所看到的虚假幻象。 这只高战‘厄’之所以让他看见那幅地狱般的景象，紧接着又迅速变换，只是为了掩盖自己身边的程雪意和之前人们都是幻象的举措。 “高战‘厄’果然不能和中战‘厄’相提并论。”方野捂着腹部的血洞嗤笑一声。 “所以，有好几次机会你都可以杀了我，为什么没有？ “噢，我知道了。”方野一副恍然的神情，“难道你们这对共生‘厄’是受潘多拉的命令，但是又找不到我，所以只能通过最笨拙的方法，以自己为诱饵引蛇出洞是吗？” “所以，在知道我是灾厄契约者后，你们不敢杀了我？” 那高战‘厄’灰败的脸冷了下去。 “你知道共生‘厄’......与其他‘厄’不同的地方在哪吗？” ...... 虎道滨地铁指挥室。 “你是说，这辆幽灵列车上潜伏着两只准高战‘厄’？”方擒天挑眉。 “我怎么没发现。” “因为它们的气息和体征都是一模一样的，很难辨别。”冷瞳伸出纤长白净的手指，扶了下鼻梁上的银边眼镜。 “居然是共生‘厄’？”方擒天目光闪烁，在那些黑西装搬过来的躺椅上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 “我看了四季近期摆渡人小队的战斗情况汇报，天府的谷雨小队之前便遭遇过共生’厄‘，并且还是战斗力最为强悍，属类死的‘厄’。 共生‘厄’极为罕见，不仅能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实力，还能灵魂互通。”冷瞳如实说道。 “这么棘手？那我现在就去。”方擒天站了起来，190以上的高大身躯瞬间笼罩了冷瞳。 “目前，简单把它们用甲和乙区分开来。 可能，蓝牧蓝原和摆渡人那两队，分别遭遇了甲‘厄’和乙‘厄’，所以情况应该还不算棘手。” “如果你想要背后的人就这样逃走的话，就去吧。”冷瞳转过身，面无表情地再度敲击起键盘。 “啧，真麻烦。”方擒天轻啧一声，再度靠回躺椅。 ...... “到达这列地铁的序列者，除了你和那女孩，还有两个人吧？”共生‘厄’其中那位甲‘厄’目光阴鸷，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序列者的血肉真是非常美味，那两个人的死状可是相当凄惨。” 蓝原蓝牧吗？ 方野嘲讽地看着它，蓝原可不是什么序列者，而是神明契约者，编织谎言前好歹先把信息弄清楚。 见方野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表情而产生一丝波动，甲‘厄’收回了笑容。 “他什么时候来？” “信息已经传递出去了，暂时还未回应，应该就在路上了。” “嘁，看来还要陪他们再玩一会。” “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但只要在这里，把你们这对共生‘厄’清除，幽灵列车事件就算解除了。” 方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回了鳞甲刀，捂着腹部，挡在车厢连接处的中间喃喃自语。 甲‘厄’和乙‘厄’相视一眼，“他们一定要活着的灾厄契约者吗？” “嗯......至少现在得是活的。” “那半死不活应该也行吧？” “嘿嘿，我怎么没想到。” 话音未落，两只‘厄’的长袍制服飘荡起来，四只巨大的苍白之手瞬间从衣下钻出。 长长的手臂宛若橡胶，占满了整节地铁车厢，朝着方野激射而去。 方野目光微动，毫不犹豫地直接向后面的车厢跑去。 奔跑的途中，鳞甲刀被叼在嘴上，他脱下身上的衬衫将腹部狠狠地勒了起来。 “你怎么又在逃命？”「饕餮」之口悠悠从方野左脸浮现，感知到身后紧随其来的攻击扯了扯嘴角。 “咦？这次的‘厄’居然是共生‘厄’？” “你知道？”方野单手抓着地铁顶的扶手，一个漂亮的旋身，回头一刀便切下了其中一条手臂的手指。 在那缝隙中喘息数秒后，便再度弹射而出。 这属类魅的‘厄’能力相对于其他‘厄’虽然没有那么难以对抗，但着实诡异。 虚实交加，真正的杀机永远藏在下一招中。 他也算是体验了一把潘多拉第五席【杰森】被阿焕的幻境，迷惑至死的感觉。 难怪初入皇冠酒店相识的那一天，蓝牧便说过，没有废物的序列，只有废物的序列者。 “清除共生‘厄’的话，只杀掉一只是没有用的，他们的灵魂可以随时交换，抑或者是在一具躯体上共存。” “这么棘手？”方野皱起了眉。 “但...你身后的这两只准高战共生‘厄’，如果你能吞噬掉的话，开发度怕是能涨上不少。”「饕餮」之口嘿嘿笑道。 “是吗？”方野目光微凝。 在总共八节的地铁车厢里快速移动中，他已然抵达了最后一节空空如也的车厢。 果然，那些人们都是幻觉。 但是，为什么从头跑到尾都没有见到蓝牧蓝原以及...程雪意？ 第76章 潘多拉第七席「亡者」 停靠在站台的地铁，此刻从外面看去，显得诡异无比。 程雪意一袭黑裙，手里提着两个精致的纸盒子立于站台之上，凝望着面前的地铁。 那一节节车厢的车窗皆被白色填满，看不清任何景象。 她娇俏明媚的脸上此刻一片森冷。 十分钟前。 她挑完甜品，转过身，方野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有人，破坏了她和小野的约会。 即便....这是一场鸿门宴，她也甘愿赴约。 哒—— 哒哒—— 随着皮鞋落地的清脆声音回响在地铁站内，程雪意抬眸望去，楼梯上却下来了一位身形矮小的少年。 他的脸上，戴着一张似哭似笑的惨白女人脸面具。 “哎呀呀，怎么还有人在这里。” 这人的声音，却和身形极其不符，成熟沙哑，割裂感极强。 “我最喜欢美丽的女孩了，你....愿意当我的藏品吗？” 程雪意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并未搭理。 “真冷漠，不过，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会让你等太久。” 嘭！ 那少年话音刚落，两人身后的地铁车厢车窗齐齐炸开，漆黑的火焰自地铁车厢内汹涌而出，刚刚还是一片茫茫白色的内景。 现在已然化作了一片墨色！ 整座地铁站瞬间被高温席卷！ 少年微微眯眼，那如潮水涌出的黑色火焰，却唯独在女孩身旁形成了一片真空领域。 果然是序列者。 想必她就是吴城主队其中的一位摆渡人了。 程雪意看不见那少年面具下的表情。 只见他伸出一节手指，那火焰便瞬间撩上他的皮肤，将其烧灼至焦黑一片。 指尖传来的强烈刺痛，让他身体一阵兴奋的战栗，控制不住地喃喃自语起来，“果然....果然和首席大人有着相同的气息。” “要是能把这序列者世界里，出现的第二位灾厄契约者做成藏品，一定很美妙吧！” 程雪意目光厌恶，“侏儒，带着你那恶心的癖好离小野远点。” 那戴着女人面的少年身体一僵，神经质地咯咯笑了起来，“还是先杀了你吧，把你的舌头割下来泡在福尔马林里，一定会让我也有同样的成就感。” “啊！好害怕，那你真的很厉害哦。”程雪意捂嘴，一副惊惶失措的模样。 但语气和目光充满着十足的嘲讽。 那少年一怔，紧随而来的癫狂大笑声回荡在这片空间内。 自从成为潘多拉第七席后，还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嚣张。 不。 应该是，在他面前嚣张的人，通通都成为了他的藏品。 永远再没有说话的机会！ 随着鲜血溅落在地，程雪意目光冷漠地望着面前的侏儒。 此刻他的嘴已经张到了一个不正常的大小，连嘴角也撕裂开来，他把手臂伸入喉咙，缓缓掏出了一把和他等身长的漆黑尖刺。 “站好，别动。” “不然....就死得不漂亮了。” 随着他持着那黑色尖刺，一步一步地迈向程雪意。 刹那间，逐渐攀升的恐怖能量，自他身上以冲击波的形式在狮湖天街地下，以半圆的形态扩散开来。 充斥在整座地铁站，淡到微不可见的雾气在冲击波下若隐若现。 呼吸之间，迷雾的一角便被撕开一个豁口，在空气中消失殆尽。 此刻，分别处于列车头尾的两只准高战‘厄’，齐齐转头看向站台上的侏儒少年，目光忌惮。 幻象破了。 仅仅是攻击前的能量波动，就能如此夸张。 难怪即使不是神明契约者，也能在潘多拉十主教里占据一席之地。 开发度最高，任职期最久的第七席。 代号「亡者」。 “就是你这厮在这操纵五感！害小爷以为自己连地铁车厢顶都劈不开了！” 那穿着红色地铁制服的‘厄’循声抬头，头顶正是破开车厢，持着断空而来斩向自己的蓝牧。 “该死的四季摆渡人。”甲‘厄’面色阴沉。 方才，没想到被它们逼至重伤，本来已经势在必得的灾厄契约者方野，居然还能爆发足以灼伤它们的奇怪火焰。 它们只能暂避锋芒。 但等那火焰消失之时，方野的身影已经不在最后一节车厢了。 “我靠，这是什么？！” 见那只‘厄’制服下猛地伸出四五只略带焦褐的大手，抓向自己。 蓝牧嘴上嘟囔，但还是发动了【空间折叠】，动作一晃瞬间出现在另一边，毫不犹豫地抬刀挥砍而去。 在刀刃落空的一瞬。 身形缓缓在车厢另一边凝实的甲‘厄’，便看见面前这俊美青年的脸上扬起笑容。 “中招了吧。” “什么？” 甲‘厄’一愣，一把精致的蝴蝶刀从它的脖颈透出。 蝴蝶刀的主人，便是在蓝牧吸引甲‘厄’的视线之时，早已在这蓄势待发，暗中等待的蓝原！ 随着她手上发力，竟是生生割下了甲‘厄’的头颅。 咕咚一声，它的头颅便从脖颈上滑落，骨碌碌滚落在车厢地面。 蓝原丝毫没有恋战，一击得手迅速向后退去。 “属类魅，准高战‘厄’已清除。’蓝牧一脸臭屁地收刀，小小准高战‘厄’，还没被他放在眼里。 “等等。”蓝原蹙眉望向那脸上残留诡异微笑的头颅，总觉得顺利的有些不对劲。 “咋啦？” “这只‘厄’的尸体，没有消失。” “确实哦。”蓝牧摸着下巴，神情困惑。“怎么回事？” 蓝原还没来得及开口，目光扫视四周，随即瞳孔震颤，“那是....潘多拉的十主教之一？” 据四季记载的信息来看，只有潘多拉的主教，才会佩戴面具。 想必就是站台上那人了。 “谁？”蓝牧顺着蓝原的目光望去。 站台上是一位手持黑色尖刺，浑身散发着恐怖能量波动，戴着面具的矮小少年。 而他的对立面，则是一位背影窈窕，一袭黑裙的少女。 “潘多拉的主教，为什么要攻击程雪意？方野去哪了？”蓝原心中升起困惑，难道，真的是她的猜测错误了？程雪意其实不是潘多拉的人？ “我们要去救她吗？”蓝牧瞪大了眼，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潘多拉那所谓的主教。 “你以为我们去有用吗？”蓝原没好气地说道。 潘多拉主教的实力阶层，对应着四季摆渡人那些部门老大，以及方擒天冷瞳等人。 即便他们身为吴城主队成员，也只不过是勉强称为后起之秀。 无法抗衡。 “啊啊....啊。”蓝牧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向了边缘站台上对峙的两人。 “赶紧去找擒天教官和冷瞳姐，现在的事态已经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了。”蓝原转身就要从车厢顶的大洞跳回地铁隧道。 “那…那不是小....小方吗！” “什么？” 第77章 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你看那！”蓝牧指向另一边，面色急切。 蓝原转身把头探出地铁窗户，便见到方野从地铁底隧道钻了出来，直直冲上站台。 “哥，你先走。” 蓝牧望着神色坚定的蓝原，犹豫了一瞬，动作迅速。 从地铁车厢的大洞一跃而出，当下也只有他这位【空间折叠】序列者，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虎道滨指挥室了。 “别死了。” 蓝牧的话在隧道飘荡。 蓝原嘴角扯起一个勉强的微笑，又止不住探头看向方野那边，喃喃自语，“你真的太冲动了。” 眼看方野挡在程雪意面前，持着黑刺的矮小少年脚步暂缓，“看来，我今天运气不错。” “小野。”程雪意目光惊喜，“你来了。” 方野目光凝重，面前这位戴着女人面少年的身上，正在缓缓逸散出恐怖的能量波动。 他脸上突然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你是潘多拉的人吗？” 矮小少年不紧不慢，姿态优雅，“潘多拉十主教第七席，代号「亡者」。 ”亡者？“方野喃喃，“你也和胖虎，不，你也和「杰森」一样，是来让我加入潘多拉的？” “当然不。”「亡者」声线低沉沙哑，“我是来杀你的。” “哦？”方野眯眼，随着血十字纹样在双瞳浮现，「亡者」兴奋地颤动起来。“灾厄之眼，果然美丽无比。 既然不能把首席大人纳入我的藏品，你....也不错。” 只是他未曾想到的是。 下一秒。 方野拉起一脸错愕的程雪意拔腿就跑！ 靠靠靠，他可打不过这小矮子！ 他神情紧绷，脚下速度飞快，显然感知到了，面前这位戴着诡异女人面的少年不是什么张三李四。 也不是他轻易能应付的对象。 这朴实无华的操作，看得蓝原目瞪口呆。 「亡者」嗤笑一声，对于方野的小把戏并没有什么意外。 毕竟，一个新诞生的灾厄契约者，远远不足以和他对抗。 他持起那杆黑刺，站在原地，身形微沉，竟是摆出了投标枪的架势！ 程雪意望着拉着她的手，面色焦灼，疾驰在地铁里的方野，脸上荡开浅浅的笑意。 方野面容苦涩，浑身汗毛炸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自身上浮现，只感觉浓重的死亡阴影牢牢锁定了自己。 他不明白的一点是，程雪意难道真的不是潘多拉的人吗？ 这次幽灵地铁事件，除了那两只难缠的共生‘厄’。 居然还出现了潘多拉第七席，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为了杀了自己吗？ 咻—— 剧烈的音爆声自两人背后响起！ 那破空的黑刺一瞬间穿透了面前所有的障碍物，直直地朝着两人尖啸而去。 「亡者」轻吐一口气，面具下的目光晦暗不明，嘴角扬起了得意的笑容。 拭目以待地站在原地。 即便他不是神明契约者，但依旧能牢牢占据第七席的原因便是。 他是一名罕见的双序列者，其中能力之一便是不论用什么武器，都带着必中能力的100号序列【索敌】。 并且他的身体早已被自己改造为特殊容器。 那黑刺便是自己长期存放在体内的灾器，‘暗狱’。 附着能力为，吸收。 不仅能存储能量，还能在贯穿目标的一瞬间，将所有能量一瞬释放出来。 他一年的能量。 势必能将那灾厄契约者，一击必杀！ “方野，小心！” 看见此景，蓝原焦急万分。 就算蓝牧已经到达了虎道滨指挥室，以几人的脚力，也不可能这么快赶到这里。 更别说这紧随其后的恐怖攻击，应该如何阻挡。 蓝原，她怎么在这？！方野一愣，随即大吼。 “快躲开！” 他回头，松开了程雪意的手，停下脚步。 望向径直飞向自己，破坏了整整后半段地铁车厢的‘暗狱’，一滴冷汗从额头缓缓滑落。 不知道什么原因，那玩意居然能牢牢地锁定自己。 避无可避。 只能硬接！ 他浑身肌肉紧绷，漆黑火焰自身体浮现，‘暗狱’呼吸间以至面门。 他的眉心，瞬间冒出了一滴鲜血。 方野心中大骇。 嘭！ 剧烈的能量风暴自方野站立之地爆炸开来，整节地铁瞬间被炸成无数碎片，掀起的烟尘和土壤瞬间将地铁上的三人淹没。 巨大的声响回荡在地下隧道内，振聋发聩！ 整座地铁站的灯光闪烁，沙沙的漏起了沙石，地面震动，竟是有一种即将坍塌的预兆。 蓝原喷出一口血雾，直接被那剧烈的暴风掀飞撞在地下隧道的墙壁之上。 她捂着胸口，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望着面前一片废墟。 这个破坏力和能量波动，简直和当初的潘多拉第五席「杰森」不是一个等级。 “嗯....要是尸体不够完整的话，就只能拼凑缝合起来，看来没法纳入完美的藏品了。”「亡者」站在破败的站台上，语气遗憾。 此刻。 被掩埋在废墟之中的方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伸着那白皙纤长的手掌牢牢攥住‘暗狱’尖刺的少女。 一片茫然。 十秒钟前，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暗狱’枪尖的一瞬间，剧烈的能量风暴便从这根不起眼的黑刺上，汹涌地爆发开来。 这次，他以为自己会死。 但没想到，‘暗狱’不但没有贯穿他的头颅，这能量风暴也没有伤到他分毫。 直到现在，他的耳朵，依旧一片嗡鸣作响。 “你....你到底是谁？” 方野嘴唇干涩，果然一切都如方擒天所说，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招式都是投机取巧。 只不过，到底为什么？ 程雪意回眸，手中的‘暗狱’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方野看见少女右手掌心滴滴答答掉落的鲜血，瞳孔一缩，果然还是受伤了吗？ 听见方野的问题，程雪意转身，把手藏在背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小野，你终于舍得开口问我了？” “什么？”方野机械道，即便是他，此刻的脑容量也有些不太够了。 “这个问题，我已经等很久了。” “但是，为了这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宁愿和别人一起百般试探，也不愿意直接问我吗？” ”我....“方野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你不信任我？”程雪意目光一瞬的失望，但下一秒嘴角又荡出笑意。 “或者说，为了我，你甚至愿意赌上性命？” 程雪意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埋怨。 “你知道的，你想了解的，我从来都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 “为什么....愿意告诉我？” 方野定定地望着面前仰脸凝望他的少女。 她说，“因为，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她说，“我是003号神明序列【支配】拥有者，潘多拉第三席，代号「言灵」。 第78章 神明序列003号【支配】 直到程雪意离开了这片坍塌的废墟，方野依旧久久没有回过神。 他心中宛若掀起了惊涛骇浪，难以平息。 那个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喜欢黏着他，长大后，说话反而变得温温柔柔的小女孩。 那个在皇冠酒店坠落而去，说下一次，记得把我抓牢的少女。 那个曾为了他，挡下致命攻击的程雪意。 居然....是潘多拉第三席？！ “她果然不是普通人。”确定程雪意离开后，「饕餮」之口才从方野脸颊出现。 “之前你前往暗世界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你灵魂已经不在这里的事情，并且，我的存在她也知晓。” “你怎么早不说？”方野目光一沉，这么重要的信息，他居然现在才知道。 “冤枉啊！”「饕餮」之口大呼救命，“当时你从暗世界回来后就昏迷了，醒来后身边便是方擒天那些位列高的神明契约者，我根本就不敢出来，万一发现我怎么办？！” “暗世界发生的事情等结束这次事件，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方野说完便目光转向脚下的‘暗狱’，心中微动。 ...... 站台之上，「亡者」望着脚下那片废墟中，出现的少女身影，笑容僵在脸上。 “你怎么没死？！” 程雪意目光冷淡，“我给小野买的蛋糕，被你砸了。” “什么？！” 她黑裙摆动，红唇轻启，“跪下。” 「亡者」瞳孔猛然一缩，一股莫大的力量压向了他的身躯。 扑通一声，他直直地跪倒在地面，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去，只见一道奇异的符箓纹路自少女小腿上蔓延。 “你是神明契约者？！”他失声叫道。 “这....这是什么能力？！”「亡者」的声音迷惑了一瞬，随即颤抖了起来，“你是那位第三席，「言灵」？！” “你居然背叛了潘多拉！我一定会告诉首席大人和女皇，让他们....” “闭嘴。”程雪意蹙眉，后者嘴唇仿佛拉上了拉链，支支吾吾一句话也再说不出来。 “聒噪无比。” “这仅仅是我对你方才，以下犯上的惩戒。” 程雪意目光漠然，随着003号神明序列【支配】的发动。 「亡者」的四肢瞬间爆出一团血雾，扭曲成畸形的模样。 潘多拉里的主教们，常年佩戴面具，并且他们的信息只有在会议时，才会进行短暂交换。 所以「亡者」不知道她的相貌也是正常，但她却知道第七席的实力。 毕竟，他是潘多拉里任职最久的主教，且人如其名。 除了前三席，其他主教皆不知晓，潘多拉的第七席以及第八席，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双序列者也是因此而来。 除了第100号序列【索敌】，他们还有一个共同持有的序列能力。 那便是第66号序列【双体一心】。 只要他那常年隐于潘多拉总部的哥哥没死，那么，他这位【双体一心】持有者的弟弟，即便被大卸八块，即便变成一摊肉泥也不会死去。 这也是程雪意起初不打算动手的原因。 “首席不曾说过，诛杀第二位灾厄契约者，我只不过是为了潘多拉和女皇着想，何来背叛？” 程雪意笑得嘲讽。 “你在诡辩！”「亡者」突然又发现自己能说话了，“那位灾厄契约者不可能加入潘多拉！” “这不是由你判断的事情。”程雪意再次抬手，“你的灾器，就当是我送给小野的饯别礼物吧。” “什么？！”「亡者」大惊，“那可是特级的灾器，你？！” “分解。”随着程雪意这句话落下，他的身躯瞬间被无形的力量切割成为十六截等分躯干，在地上不断地蠕动，挣扎。 程雪意走过去，捡起了那张似哭似笑的惨白女人面面具，望着它喃喃自语。 “这次事件过后，我自然会回潘多拉....领罚。” “只不过....这次没法和你好好道别了，小野。” 她话音落下，目光瞥向了另一边藏在地铁躯干碎片后，瑟瑟发抖的共生‘厄’。 “滚。” “是，保证滚出吴城。”那穿着地铁红色制服的共生‘厄’谄媚道，手上还抱着一个与他模样相似的头颅，骨碌碌地踢着它滚进了暗影之中。 等方野回过神来，拿起‘暗狱’，循着程雪意离开的方向走到站台上时。 现场除了一大摊血渍，已空无一人。 只有一阵潮湿咸腥的风，顺着地下隧道拂至方野面门。 方野甚至能闻到，空气里残留的柑橘味香气。 “方野？！你没死！” 蓝原惊喜的声音从另一边的地下隧道中传来，她一瘸一拐地向方野走来，脚踝处一片红肿。 似是在‘暗狱’掀起的爆炸中，被地铁的碎片击中。 而蓝牧和冷瞳姗姗来迟。 “小方！太好了！你果然活着。”蓝牧一把就抱住了一脸茫然无措的方野，“那潘多拉主教怎么不见了，你这位灾厄契约者这么犀利吗？该不会哐哐两下就把他打死了吧？！” 冷瞳蹲下身来，指尖溢出白色的能量触须，探入了那片血泊中。 “果然是潘多拉第七席。” “咦？和你一起的那位女孩呢？”蓝牧张望四周。 “方野？程雪意....怎么不在了？”蓝原蹙眉，在刚刚巨大的能量风暴中，方野和程雪意距离最近。 就算两人一起被波及，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我不知道她去哪了。”方野神色平静地摇了摇头。 “那女孩是潘多拉的人吗？”冷瞳起身，拍了拍白大褂上的灰尘，语气随意。 “她是。”方野说。 “我靠？！她真是潘多拉的人啊？！”蓝牧瞪圆了眼，“那为什么之前那个第七席，一副要把她杀了的样子。” “不清楚。” “哥，别问了。”蓝原望向方野，此刻的他低着头，黑发凌乱挡住目光，看不清表情。 她从来没有见过方野这个表情。 他和程雪意之间，必定发生了某些事情。 冷瞳拿起放在胸口的通讯机，狭长的眸子微眯。 另一头传来了方擒天的声音。 “潘多拉第七席「亡者」，已活捉。” 方野低垂的头，猛地抬了起来。 第79章 棋子 “你们在拿我当诱饵。”方野目光冰冷地望向冷瞳，一字一句。 “是，毕竟灾厄契约者的身份很特殊。”冷瞳直言不讳。 “抱歉，只不过别怪擒天，是我的计划。” “还有乔对吧。” 冷瞳默然。 方野闭了闭眼，现在回忆起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 乔说，他们只是需要一个能打开潘多拉的信息的切入点，所以方野下意识地以为，他们要通过试探程雪意的身份，再通过程雪意了解潘多拉的行动轨迹。 直到现在他明白了，他们自始至终的目标都是潘多拉的十主教之一。 而自己和那两只共生‘厄’，也只不过是两个势力博弈之中，棋盘上的棋子。 只是，程雪意成为了唯一的变故。 所以他活下来了。 乔那时还说，芋头和阿焕和他一起去执行其他任务。 想必，就是活捉这位潘多拉第七席「亡者」的任务了。 “所以，我只不过是你们的一枚，分量比其他人稍微重一些的棋子，随时都能丢弃。” 冷瞳蹙起了眉，“你身为002号灾厄序列者，潜力无限，日后成长起来足以和潘多拉首席抗衡，我们怎么可能置你的生命不顾。” “抗衡？”方野笑了笑，目光嘲讽。“我知道了。” 直到方野杵着灾器‘暗狱’身形消失在地铁站内，蓝牧才一脸茫然地望向蓝原。 “刚刚他们在说些什么？” 蓝原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冷瞳叹了一口气，“走吧，这里一会会由元冬部门处理。 让他....一个人冷静一段时间吧。“ 虎道滨指挥室。 “哦？你们来了，辛苦了。”方擒天大剌剌地靠在躺椅上，身边放着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大号黑色塑料袋。 冷瞳扫了一眼房间内的乔阿焕和芋头，“活捉的那位潘多拉第七席呢？” “喏。”方擒天踢了一脚黑色塑料袋，其中还发出了一声惨哼，听得在场的吴城主队队员脸色一白。 “就在这里呢。” “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恶趣味了？”冷瞳蹙眉。 方擒天扯了扯嘴角，“可不是我做的，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你们赶过去的时候没看到那个人吗？” “没有，能将潘多拉第七席分尸的人，也不会让我们这么轻易地察觉到存在。”乔走了过来，拍了拍蓝牧蓝原的肩膀。 “总之，这次多亏你们了，这次的事件也算告一段落。” “咦？方野呢？”芋头眨了眨眼。 “他....先回去了。” 方擒天见冷瞳神色闪过微的不自然，眯了眯眼。 “乔叔，这次的幽灵地铁任务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潘多拉第七席出现？！”蓝原深吸了一口气。“方野差点死在第七席的攻击中。” “我不是说过吗，有方擒天在，就不会发生任何危险。”乔诧异地望向蓝原，自从蓝原失去对方野的所有记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她替方野说话。 “但是，方野差点....” “可结果是，他好好地，不是吗？” 蓝原张了张嘴，当时那黑刺产生的能量风暴即便她隔了一段距离，都差点被席卷进去。 更别说处在风暴中心的方野。 难道作为灾厄契约者，真的有旁人所不能及的手段？ 蓝原沉默了下去，“我知道了。” “接下来，我和冷瞳要把潘多拉这位第七席带回四季摆渡人总部。 再过一些时日，摆渡人的评级考核训练就要开启了。” 方擒天站起身来，将那黑色塑料袋拎起负于身后，“乔，记得把你们吴城小队的新人名单交给我。” “嗯。”乔微微一笑。 “哦对了，谁碰上方野记得通知那小子一声，我这个便宜教官就先走了。” “擒天哥再见。”守在虎道滨地铁站外的黑西装们无不恭敬低头。 蓝牧傻乎乎地笑着摆手，太好了，有一种淋过雨就要撕烂别人的伞的快感。 毕竟，当年的摆渡人评级考核差点扒下他一层皮。 感受到蓝牧怜悯且贱嗖嗖的目光，芋头和蓝原齐齐瞪向了他，“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们？！” 阿焕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 直到那几辆黑色商务车离开众人的视野，乔才转头回望。“这次我们吴城小队参加摆渡人评级考核训练的人，除了我们主队的蓝原，芋头和方野，还有副队的两位新人。” “什么？！”蓝牧瞪圆了眼，“阿焕呢？！” “阿焕和我有别的事情要去做，暂时不参加这一届的考核。” “上一届开启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蓝牧扯了扯嘴角。 “我们吴城小队的根据地已经建好了，一会我把地址发给你们，周末一起过来和副队要参加考核训练的新人碰个面，我给你们讲解一下考核训练的事宜。” “好。”三人点了点头。 “对了，那两只准高战共生‘厄’有清除吗？” “共生？！”蓝牧的下巴叭的一下差点掉下来，他目光飘忽，眼神闪烁。 “居然是共生‘厄’？！ 哎呀，我就说怎么砍掉那只‘厄’的头，它还没消失呢！真的是万万没想到，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共生‘厄’这么罕见，应该不能怪我吧？” 乔扶额，一旁的阿焕很快就把蓝牧一张，扣着脚丫子流口水睡觉的丑照挑选了出来，驾轻就熟地发给了一家文印店。 阿焕：做出来不丑不要。 店家：包丑的。 “记得到时候把抱着照片跑步的打卡视频，发到群里。”芋头扑哧一笑，过来拍了拍蓝牧的肩膀，目光怜悯。 直到几人离开了这里，蓝牧才从石化中反应了过来。 “凭什么只有我被惩罚啊！明明小方和蓝原也和我是一起的！！！” “哥，别挣扎了，你做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蓝原语气同情。 ...... “老师你是说，阿野已经两天没去学校了？”方妈听着对面无奈的声音，一阵气恼。 “老师，你放心，我今晚就回去看看。”每晚回去，阿野都在家，她还以为方野在正常上学呢！ 方妈手机再次震动，她看着账户里突然多出的十万块张大了嘴。 “这孩子，该不会去做什么违法的事情了吧....” 第80章 消失 程雪意不在了。 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方野定定地望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这两天，他按照蓝牧给他的地址，找到了程雪意的家庭住址。 那里已经搬进了一家新住户，说原主人把房子卖了。 连程雪意的父亲也不知所踪。 什么都是假的吗？ 他打开不停震动的手机，米奇不妙屋的群聊里正聊得热火朝天，已然是99＋的消息提醒。 除了蓝牧抱着自己丑照在金鸭湖奔跑，被路人纷纷围观的视频，引起大家一阵哄笑。 还有芋头兴致高昂地分享了这次行动，在摆渡人中引起的风波。 没有死伤便活捉了潘多拉第七席，放到之前也是史无前例。 以至于方野这位灾厄契约者，还没有正式开始摆渡人的考核评级，名声便已经席卷了朱火部门的十二支前线战斗小队。 吴城主队那位序列者世界中，双序列灾厄契约者，独自一人，便将潘多拉第七席「亡者」大卸八块， 与镇海神针方擒天一同将其活捉回总部！ 一时间全国各地摆渡人议论纷纷。 看来他们是打算把自己正式推上明面了，方野目光平静，望向房间角落那杆造型诡异的黑刺。 这次完成幽灵地铁事件后，他收到了一笔十万的奖金。 不是乔奖励吴城主队众人的，而是直接来自四季摆渡人的总部拨款。 听说，是冷瞳破天荒地为自己这个刚转正的摆渡人申请的，方擒天没有揽下这份功劳。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程雪意做的。 003号神明序列【支配】，瞬杀潘多拉第七席确实再正常不过。 但他始终无法将潘多拉冰冷，嗜杀，神秘的十主教，和脑海中那个笑意温柔的少女身影重合。 方野一怔，突然想起了程雪意之前给过自己易邢的联系方式。 儿时的三人组之一，小黑炭。 他起初一直没有联络易邢，是因为觉得亏欠太多，但之后发生了太多事，导致他也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即便现在程雪意的账号已经显示不存在，但之前的记录应该还有。 方野向上滑动，果然翻找到了易邢的号码。 他带着微的紧张，发送了好友申请。 两人既然那些年一直都在联络，说不定易邢知道些什么。 方野轻叹一口气，手指敲击桌面。 “出来，告诉我在暗世界发生了什么？” 方野手背顿时裂开一道缝隙，“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在暗世界遭遇灾厄「诱惑」的时候，大人附身到你身上，把暗世界搅了个天翻地覆就离开了。” “现在，你的「贪婪」契约者身份被发现了，必定会遭到暗世界‘厄’的追杀。” “追杀吗？”方野轻嗤一声，一个两个都想杀他，那不如一起来好了。 看来他的契约灾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在暗世界得到的信息，不打算告诉摆渡人吗？”「饕餮」之口问道。 “本来想等幽灵地铁事件结束就说的，现在不想了。”方野目光冷淡，拿起‘暗狱’用布擦拭，皱起了眉。 总感觉有点臭臭的是怎么回事？ “搞不懂你。”「饕餮」之口撇撇嘴，“有人来了。” 咚咚咚—— 方野光脚走到客厅，打开门看见来人皱了皱眉，“蓝原？你伤势好了？” “都是些皮外伤，几天就好了，你怎么不去上课，也不请假。”蓝原站在门口，凤眸盯着转身走向客厅的方野。 “老师让你来的？” “不是。”蓝原咬着唇，“你知道我来不是这个意思，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不见了？” 自从那天过去，大家似乎都默契地闭口不提。 可是，明明是自己提出了程雪意可能是潘多拉成员的猜想，到现在，人不见了却没有人问。 一个潘多拉第七席，似乎掩盖了所有的事情。 难道就因为程雪意只是潘多拉的普通成员，所以就置之不理了吗？ “我不知道也不明白，我没你想得那么聪明，我连她去哪了都不知道！”方野猛地转过身，嗓音低沉，眼白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帮你？”蓝原语气带着一丝委屈。 方野愣了愣，目光低垂。 “对不起，是我情绪失控了。” “但是，真的没什么好说的，这件事....你帮不了我。” “知道了。”蓝原离开的脚步一顿，“周末记得去新的根据地。” “好。” 程雪意消失这件事，他没法借助摆渡人的力量寻找，难道他要直接问乔。 潘多拉的总部在哪？ 这无异于是天方夜谭。 他也不可能把程雪意身为第三席的身份告诉摆渡人。 电梯内，走出的方妈看着迎面走来的凤眸少女表情一愣，好漂亮的小女娃。 只不过....怎么是从自己家出来的？！ “阿野！” “妈，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方妈站在玄关处，直至目送蓝原进了电梯才转头看向方野。“你该不会这几天没去上学，是因为....早恋了吧？！” “妈不反对你高中谈恋爱，但好的恋爱应该是两个人互相成长，怎么能因为这个不去上学呢？！ 虽然那小女孩是很漂亮，妈看着也不错，但....” “等等等等！这都哪跟哪啊。”方野急忙打断了方妈，“那是我....同学。” “哦，原来只是同学，妈收回那些话，早恋还是不可取的！”方妈像是想起了什么，“那你这几天怎么没去上学？！老师都打电话到我这里了！” 方野目光黯然，“对不起，我明天会去。” 方妈一怔，随即摆了摆手就拎着菜走到厨房，“知道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要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记得去医院。” “还去医院呢？”方野心中一暖，“你忘了上次我去医院，有精神病持刀杀人了？” “哎哟你看我这记性，那还是待在家吧，记得请假就行。” “谢谢妈。” 方野凝望着手机上，始终没有好友申请通过的界面，沉沉进入了睡眠。 今晚，一夜无梦。 第二天，他来到学校，便见到怒气冲冲的章秋泽冲到了他面前。 “她退学，是不是和你有关？！” 第81章 今晚，他和你一个房间 “滚开。”方野目光冰冷。 章秋泽这才注意到，面前半个月不见的方野，仿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仅人壮实了许多，感觉好像....长高了一些？ 那陡然凌厉，陌生无比的气质让章秋泽心里不禁升起了一个疑问。 全封闭考前冲刺班，还能有这作用？！ 他之前去的怎么没这效果？？？ “那天周末雪意和你去了狮湖天街后，就没来过学校，我去问了，老师说她退学了！”章秋泽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是不是....是不是你拒绝了她的告白？！” “狮湖天街？你跟踪她？”方野眯起眼。 见班级上的同学听闻纷纷望向了争执的两人，议论纷纷，章秋泽面色蓦地一片涨红。 他神色慌张，连连摆手，“我没有跟踪你们！我回家凑巧经过看见你们了而已！” 方野也懒得再搭理他，而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章秋泽站在原地，望着若无其事的方野攥紧了拳头，一定是他！ 程雪意才会退学！ 自从他生日之后，不仅是班级上所有的人疏远了他，就连程雪意也删除了他的联系方式，态度极其冷漠。 他知道是自己的错，但是....也不能全怪他吧！ 明明是大家一起玩游戏，他不小心才碰倒的蜡烛！ “呀，你终于来上学了。”芋头和蓝原走进教室，便看到了坐在角落的方野，见他一脸出神的模样，芋头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蓝原，你昨天不是背着蓝牧去偷偷找方野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蓝原冷哼一声，“我只是通知他明天去....开会而已，我又不是他的青梅竹马，怎么可能知道他怎么回事。” 芋头神情顿时古怪了起来，“我怎么感觉你这话....像在吃醋啊。” “不会说话就少说。”蓝原瞪了一眼芋头。 方野望着那空空如也的位置，直到临近放学，依旧有些恍然。 地理老师偷偷瞅了眼从上课，到临近放学都一脸呆滞的方野，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 谁叫人家上课天天出神，还是个全校第一呢。 只不过，期末考试要到了。 即便是全校第一，也要加把力啊！争取给他们学校再创造一个最高分，到时候他这当老师的讲出去也有面子！ “喂，你怎么了？”「饕餮」之口感受到方野一天的异样，在他还没有到家前便忍不住出现问询。 “没什么。” 他说不清这是哪种感觉，也不知道来源于何方。 或许，程雪意的离开只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能....他只是极度厌恶这种被当作棋子的感觉，厌恶那深深的无力感，厌恶那些强得可怕的敌人。 不管是杀死黎鹿，设计进入摆渡人，隐藏灾厄之眼，在无数次的试探博弈和战斗中。 他也有些疲累了吧。 但他依旧记得自己的目标，依旧会为此向前。 他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很难受，很憋屈。 但又无人诉说。 不知不觉中方野已经走到了一家大排档面前。 夜晚的大排档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离他最近的一桌大汉显然有些喝醉了，睁着迷瞪的双眼看着面前这个面容青涩，穿着校服的高中生。 “喂，你小子，看什么看！” “我能喝吗？”方野指向他们桌下的一箱箱啤酒。 醉汉一愣，随即脸上绽放笑意，“害，你想喝早说啊，过来！” 看着猛地往嘴里猛灌啤酒，一声不吭的方野，其中一个大叔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屁孩啥事，和叔叔们讲，别一个人喝闷酒啊！” 方野一愣，面容苦涩，“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你被甩了？” 方野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现在高中生压力都这么大？” “可能是吧。” “这多大事啊！等你出学校后啊，就知道现在读书学习的时光有多宝贵了，那可是赚多少钱都换不回来的！”醉汉们听闻满脸笑呵呵。 方野没好气地看了他们一眼，怎么感觉这群大叔是在幸灾乐祸。 几个人很快你一言我一语地谈天说地起来。 在酒精的作用下，方野感觉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感受里。 难怪以前爸爸都喜欢坐在家喝酒。 好像...确实可以用来短暂地逃避现实。 他晃了晃涨红一片的脸，和晕乎乎的头站起身，“我去买单。” “哪能小孩买单，这几瓶酒就当叔叔们提前给你的成年礼了。”他们摆着手，“赶紧回家吧，别醉倒在路边了。” “谢...谢谢。” 方野没往前走几步，步履踉跄，即将摔倒之际，一头扎在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看着面前这个身形高挑，面容美丽的女孩，大叔们瞬间瞪圆了眼。 不是，你小子感情是来骗酒喝的啊！ “蓝...原？你怎么来了？” 看清来人的脸后，方野面露疑惑，努力地想要思考出蓝原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可惜他现在的脑子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 闻着方野身上的酒气蓝原一脸嫌弃。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名扬四方的灾厄契约者买醉。” “嗯。” “带你去哪？还是把你送回家？” “去....你家吧。”方野支撑着仅剩的理智思考了一下。 “要是妈妈看到，会不开心的。” “没出息。” 一旁大叔们听完了两人后半段的对话，面面相觑，神情悲愤。 感情，他们才是小丑啊！ “老板！再来一提酒！” “好嘞！” “所以，你去楼下便利店，恰巧捡了一个醉汉回来？”看着搭在蓝原肩膀上的方野，蓝牧眉头跳了跳。 蓝原不是失去了对这小子的所有记忆吗？！ 怎么还能把他捡回来？！ “嗯，正好明天我们一起去新的根据地，讨论评级考核的事情。”蓝原一把将方野丢到沙发上，后者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险些吐出来。 “今晚，他和你一个房间。” “不！！！”蓝牧仰天长嚎。 第82章 典当行 方野睁开眼后，便是蓝牧那张阴森森的脸。 “蓝牧？你怎么在这里？！” “你说呢？这里可是我房间！为了你我可是睡了一晚上的沙发。” 方野揉着发痛的脑袋坐了起来，顿时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面色有些尴尬。 “抱歉，我喝醉了，不过....蓝原怎么会来。” “我还想问你呢。”蓝牧丢给方野一条一次性毛巾，一脸嫌弃，“先去洗个澡吧，满身酒气臭死了，小屁孩还喝酒。” “谢谢。” 洗完澡的方野清醒了不少，赶紧拿出手机看了看，顿时松了口气。 老妈没有给自己发消息，看来昨天上的是夜班，没有发现自己不在家。 蓝原推门而入，手上拎着一袋早饭。 “吃完走吧。” “去哪？”方野一脸迷糊。 “我就知道你会忘记。”蓝原没好气递给方野一个包子。 “去新的根据地。” 上午十点，吴城故苏区。 “哎呀！乔这个新建的根据地可够难找的，这缺德地图也真是的！给我导到哪来了？！”蓝牧一脸忿忿。 蓝原扯了扯嘴角，“有没有可能就是这里呢？” “这？这里也太破落了吧。” 方野打开手机上显示的地址，典当行？ “不就是那边的铺子吗？” 蓝牧望向那连一个招牌都没有的铺子，嘴上嘟囔，“乔是破产了吗？只能盘下这么小的铺子？实在不行....我也能给他借一点啊。” “好了，哥。”蓝原无奈扶额。“我都说了坐地铁过来合适。” 周围的商贩居民陡然看见一辆拉风跑车，居然出现在这条街道上，纷纷投来羡慕好奇的目光。 “不要，我现在对地铁有阴影。”蓝牧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你去找一个附近的商场停车，我和方野先去看看。” “哦。” 两人下车步行至典当行门口，窗户后便探出了一个贼头贼脑的中年男人。 “两位今天是要来典当东西吗？” “一毛四两五文六钱。”蓝原面不改色。 “好嘞，往这边走。”中年男人听闻神情一震，急忙从窗户后绕过来，将两人引至一面墙壁前。 他用力一推，那面墙壁便翻转开来出现了一条地下通道。 看得方野目瞪口呆。 两人踩着阶梯一路下行，“你怎么知道暗号的？我看群里也没说啊。” “我瞎说的。”蓝原眨了眨眼。 方野顿时无语，这到底是什么设定，肯定是阿焕那小子想出来的。 直到推开通道里的那扇门，方野的眼前才豁然开朗。 面前，赫然是足有一千平的地下广场！ 方野丝毫不会怀疑，这条街的地底，已经被乔掏空了。 颇有几分在冷瞳魔方里的架势，看来....乔参考了魔方的结构。 只不过这里陈设丰富，被分成了好多个区域，方野甚至还瞟到了一排的街机。 此时此刻。 阿焕坐在一排高清屏幕前，看着站在典当行内，和那中年男人大眼瞪小眼的蓝牧笑得人仰马翻。 “蓝原和小方来了。” 阿焕揉了揉眼角笑出的泪水，对着外面沙发上坐着的乔，芋头和另外两位陌生男女喊道。 “什么？！那位灾厄契约者来了！”长得人高马大的青年猛地站起身，手上正挖着酸奶的勺子瞬间扭曲。 另外一位坐在一边的娇小少女撇了撇嘴，“黎子傲，你又把乔叔的东西弄坏了。” 方野视线一花，一个大汉携着一阵风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神色激动地握住了自己的手。 “呃....你是？”方野感受着那掌心的粗茧，眉头跳了跳。 “你好偶像！我叫黎子傲，是吴城副队队员，序列能力是208号【金属】，也是这次要和您一起参加评级考核的队员之一！” 蓝原面色古怪，这年头，方野都有小粉丝了？ “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叫我方野就好。”方野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 紧随其后的是一名穿着插肩t，背着小熊包袋面容可爱的少女，“你好，我叫祁若若，和这家伙是队友，序列能力是178号【复制】。” “复制？”方野挑眉，“是能复制所有的序列的能力吗？” “不是不是，没有这么厉害。”祁若若摆了摆手，随即身形分裂，顿时形成了两个背着小熊包袋的少女。 “就是分身啦，平时我都是让分身去上学，我自己躺在寝室玩手机。” “真是一个便利的能力。”蓝原叹道。 “那我们是不是也应该....自我介绍一下。”方野求助的目光投向蓝原。 祁若若急忙开口，“不用，蓝原作为吴城唯一的神明契约者大家都知道，而你更不用说了。” “我什么时候这么有名了？”方野愕然。 一边的黎子傲终于找到了展示自己的机会，“偶像！听我说，当然不只是这次活捉潘多拉第七席的壮举！ 还有之前在高架桥你刚变成序列者的时候，那道接天连地的火柱！我们吴城副队可是所有人都看见了！ 还有还有，在乔叔的皇冠酒店，一起剿杀潘多拉第五席！其他小队的人可不知道这些，嘿嘿。” 听黎子傲如数家珍地说完，方野揉了揉太阳穴。 “不过，光是第一位双序列灾厄契约者这个名头，就足够引起所有人的关注了。”说话之人却是笑着走过来的乔。 这个老狐狸，方野撇撇嘴。 “年轻人就是熟络得快，都不用我来介绍了。”乔带着大家落座于沙发之后，唤了一个机器人给大家端来了几杯咖啡。 “乔叔，这又是你公司研发出来的新玩意？”芋头弹了机器人一个脑瓜崩。 “是的，目前还在试用阶段。”乔慢条斯理地拿起咖啡。“好了，言归正传。” “你们五个人，就是这次代表吴城去参加考核评级组成的临时小队。” “考核评级到底是做什么？”祁若若问。 “你们两位还是见习摆渡人，没有正式转正，可能接触过的‘厄’也比较少，到时候会分给你们一个手册。 上面除了‘厄’的信息还有潘多拉的序列者信息，再接下来就是以四季总部擒天教官主导的训练。 到时，会有三道考核。” 第83章 即将迎来的考核训练! “第一道以个人战为主，评估实力。” “第二道以团体战为主，和成名已久的小队进山对抗。” “第三道便是实战，所有小队进入‘忘川’，清除’厄’，获得积分，以积分数量得到最终评级。” “‘忘川？！”蓝原一惊，“那不是在旧铜山开启的狱门，所产生的领域吗？” “没错，到时....所有晋升的小队将会前往美丽国。” “当然，淘汰了另说。” 黎子傲咂舌，还真是大手笔。 “没事，只是在’忘川‘的边缘猎杀’厄‘，不会出现特战’厄‘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使用【空间折叠】进来的蓝牧，蓦地站在众人的眼前。 一脸的得意洋洋，“那个可恶的典当行老板，真当我是吃素的呢？！” “国外该不会也有摆渡人吧？！”黎子傲瞪圆了眼。 蓝牧仿佛看傻子一般看了他一眼，“小黎啊，你这脑子怕是个人战就要被淘汰了。” “我还以为只有我们华夏觉醒了序列者呢！” “看来，到时候这傻子被淘汰后，只能你们和别人另组小队了。”蓝牧同情地看向几人。 祁若若摇了摇头，“我肯定也撑不到最后，要和成名已久的小队对抗听起来就很吓人。” “成名已久的小队有哪些？”安静听完所有事项的方野开口问道。 “只有积分总榜拿到第一名的小队才会获得四季的节气称号，除了声名最盛的惊蛰小队，还有驻扎在天府的谷雨小队以及在全国奔走的白露小队。” “只有三个？” “你当那是大白菜啊！”蓝牧没好气地吐槽道，“如果那一届整体实力水平很低，也没法获得特殊称号。” “你说的是你那届吗？”蓝原忍不住提醒。 “那最终能获得什么呢？”方野挑眉，比起过程，他更好奇结果。 “一把特级灾器，以及....复活一个人。” 听到后半句方野瞳孔猛地一缩，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能够复活人类的序列能力吗？！ 这未免也太过骇人听闻。 “我靠！”黎子傲激动地叫了出来，“这到底是什么能力？也太bug了吧？！” “想什么呢。”看着这位热血少年乔也有些无奈。“这也不算摆渡人不可透露的极密，那位是阳春部门的老大，序列能力为033号【置死而生】。 需要透支一年的能量与精神力才能进行复活，并且限制颇多，只有在三天内的死者，才能够被复活。 复活完成后，他会进入睡眠舱再度沉睡。” 方野眼中的失望一掠而过，不过....确实。 他很快就按捺住心绪，“这优胜奖励是不是有点少？” “不愧是我的偶像，这话一说，有一种我们马上就能夺得第一名的气势！我感觉我又可以了！”本来还一脸蔫哒哒的黎子傲瞬间振奋了起来。 “那倒也没有，我就是随便说说。” “成为一名特殊小队队员，各种便利和福利可不少，也相当于国家重点关照对象了。” “等你们这些学生，期末考试结束后，暑假就可以一同前往沪上了。”乔微微一笑。 “沪上？！那我呢？”蓝牧瞪圆了眼。 “你当然留守在吴城，继续清除出现在城市里的‘厄’。” 乔无视了一脸幽怨的蓝牧，“考核评级的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了，你们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我。” 他转头望向方野，犹豫了一下，“小方，近期如果你有感知到的‘厄’，及时通知我。” 方野颔首。 早在之前他让许安准备的名单，之后就能顺理成章地交给乔了。 ...... 艳阳高照，蝉声不断，空气灼热得仿佛要融化地面。 方野放下笔，抬头，整个考场只有沙沙的写字声，他轻吁一口气。 “老师，我写完了，可以交卷出考场了吗？” “什么？”那穿着条纹短袖上衣的中年教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一脸的鄙夷。 又是一个随便乱写，成绩挂油的差生，让他们在考场多坐一会比登天还要难！ “再检查一下！” “检查过了。”方野已然拿着卷子站在了讲台前。 台下的考生无不面色惊疑地抬起头。 这才半个小时啊？！他们连大题还没看见长什么样呢！ “回去坐着，不然我会判定你扰乱考场秩序。”中年教师看着考场的骚动，面色阴沉了下来，这个学生到底是哪个班级的刺头？！ “哦，要是给我打0分也没关系。”方野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把试卷丢到讲台上后拎着书包转身便走出了教室。 反正是最后一科，就算这科是0分，加起来的总分也够进学校前五十了，只要能和老妈交差就行。 方野默默地盘算着，脚步一刻不停。 “你给我回来！”那中年教师见方野居然真的敢擅自交卷离开考场，整张脸气得通红。 “老....老师。”一个面色战战兢兢的男生举起了手。 “干嘛？！你也要学他提前交卷？！” 那男生身体一缩，“不....不是，我是他同班同学，我想说的是....他是方野。” “方野又怎么了？！他是谁啊！难不成是校长儿子不成？！” 那中年教师气急败坏地拿起了卷子，径直冲进了隔壁的主任办公室，“王主任，你看！那学生不遵守学校规定，在卷子上胡乱写了一通就交卷离开了，严重影响了考场学生的心态。 我建议直接把他这门科目成绩归零！” “大热天的张老师你消消气，别为了一个学生气上火了，是哪个班的学生？”王主任吹了吹杯子里的茶叶，抬眼望去。 “叫什么....方野！对！” “是他啊。”王主任目光一亮，“来，把卷子给我看看。” 他展开方野卷子，只见那卷面上字迹干劲有力，正反面赫然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解题过程。 张老师见那卷子顿时瞪大了眼，“这...这是乱写的吧，才三十分钟啊！” 王主任面色无奈，“张老师你以后做事可不要这么毛躁了，你刚来不知道他，他可是我们学校史无前例的第一名。 到时候，我们学校出个全国状元可就指望他了。” “什么？！就那个小子？” “赶紧回去监考吧，别到时候擅离考场被校长看见，把你的工资扣了。” 张老师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哦。” “咦，你也提前交卷了？” 方野刚走到走廊的交汇处，便看见了倚靠在柱子旁等芋头出考场的蓝原。 “嗯，我把选择题写完就交卷走了，顺便睡了一会。” “老师没说你提前交卷？” “没事，那老师认识我。” “......” 第84章 二临浮生 “你去哪？”蓝原叫停了方野。 “我？我当然是要去和我妈报备一下暑假要去做什么，明天我们不是要去沪上了吗？”方野有些莫名其妙。 “你要用什么理由？”蓝原问。 “理由？暂时还没想好。”方野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也不可能说和朋友去旅游，自己本来就没几个朋友。 “我和你一起去。” “你？不行。”方野摇了摇头，上次就让方妈看见蓝原出了自己家门，现在要是和自己双双过去，那误会可就更解释不清了。 蓝原撩了下头发，手指哐哐地在屏幕上敲击，“乔已经帮你们做好了，学校组织暑期夏令营的活动通知，我只不过是想作为同学帮你去证明一下。” 方野心中一动，“那芋头呢？” “喏，已经有人在等她了。”蓝原抬起下巴，几根柱子后面赫然站着目光飘忽，四处走动的穆阳。 “他喜欢芋头？”方野神情古怪。 蓝原不置可否。 ”可是他在皇冠酒店的记忆，不是已经被潘澄催眠修改了吗？” “可能潘澄编造了一些奇怪的细节进去了吧，谁知道呢。”蓝原耸耸肩。 “去哪找伯母？你家还是她工作的地方？” “这个点，我妈应该在工作的地方，走吧。” ...... 方野和蓝原坐上出租车，方向是他之前被烧毁的家那边，方妈就在那附近的加油站工作。 一路上，两人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半小时后，出租车在一座加油站面前停下，两人下车，方野便看见了穿着工作服在为一辆汽车加油的方妈。 今天来往的车辆也不算多，等方妈结束后，方野便过去招了招手。 “妈！” “你这孩子怎么跑过来了？！不是还在考试吗？”方妈见来人一惊。 “阿姨好。”蓝原落落大方地打了一个招呼。 “考完了，我有事要和你说。”方野挠挠头。 “啊？”方妈看着面前的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面色为难地把方野拉到一边悄声道：“你上次不是说这女孩是你同学吗？” “你怎么着也得挑一个正式一些的场合啊，我这当妈的什么都没准备！” 方野脸黑了黑，“准备什么啊，我是来给你说，暑假学校组织夏令营，所以我得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就要去沪上了。” “夏令营？”方妈一愣。 “阿姨，这是我们学校夏令营的通知和名单，组织了很多学生。”蓝原笑意盈盈地把手机递了过来。 “没关系没关系。”方妈连连摆手，“你们考试结束了是该放松一下，要多少钱？妈妈现在转给你。” “不用了妈，我有钱，你忘了我之前放学后还去兼职了？”方野笑了笑。 方妈又压低了声音，“你这小子，上次给我转的十万块我都差点忘记问你，这笔钱是从哪来的？” 蓝原怔了怔，以序列者的耳力自然是听得到方妈的话。 那笔总部的奖金....他自己一分都没留吗？ “那是....学校的奖学金。”方野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奖学金这么多吗？”方妈狐疑道。 “没错，方野是我们学校的第一名，除了奖学金还有一些竞赛的奖金，阿姨你放心。”蓝原连忙走上前找补道。 看着方妈舒展开的眉头，方野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幸好把蓝原带过来了。 “好好好，你们两个一起去夏令营我也放心，虽然妈也不是什么封建的人，但是没上大学之前还是....” “妈！我先回去收拾衣服了！”方野急速打断了方妈后面的话。 “哦哦，你们一路小心，到了沪上记得给妈报平安。” “没问题！” 两人还没往前走几步，身后方妈那些年龄相近的同事纷纷围了上来。 “哎呀方妈，你这儿媳妇可不错，我看行！” “方妈，看来你这抱上孙子指日可待啊。” “哪有你们说得这么夸张，我不急！”方妈笑呵呵地回应。 噗！ 方野猛地喷出了一口水，但没敢回头。 他面色紧绷地拦下出租车，逃似的离开了这里。 坐在车上他心绪稍遏，“抱歉，我妈年纪大了，什么话都往外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和阿姨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蓝原神情古怪。 “我可没瞎说什么，谁知道她怎么想的？”方野瞪大了眼。 蓝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知道，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窘迫呢，也挺有意思的。” “有妈妈在真好。”她那双好看的凤眸中，浮出一丝追忆之色。 方野见状也沉默了下去，早在乔的口中，就听说了蓝原蓝牧父母因‘厄’死亡的事情。 “师傅，在这里把我放下去就好了。” 方野一惊，“怎么了？” 蓝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当然是回家，不然我跟着去你家，看你收拾衣服吗？” “明天在典当行碰头就好了。” “哦....好。” 蓝原下车后，方野目光闪动，抬起手对师傅说道：“转道去吴城实验高中。” 方野前脚刚下了出租车，后脚从学校出来的章秋泽揉了揉眼，想要确定人影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方野？！他怎么是从车上下来的，这考试不是才刚结束吗？” 方野眯眼看向招牌上的浮生二字，大步踏了进去。 屋内一如从前，充斥着浓浓的咖啡香味。 “哟，什么风把我们的灾厄契约者迎来了，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祝姐轻笑，举手投足中依旧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风情。 “好久不见。”方野笑了笑，神情自然地落座于店内。 “随便给我上一杯你们这里的招牌咖啡吧。” 祝姐抿嘴一笑，随着咖啡豆落进机器，两人默契地没有开口。 没过一会，她便递过一杯冰萃美式，喝得方野皱起了眉。 “高中生就别尝试大人的东西了。”祝姐微微眯起她那双桃花眼，似乎是回想起了一些往事：“你变强了不少。” “比起你还是差远了。”方野放下手中的杯子，鼻尖动了动。 “我第一次来浮生时，闻到的那股奇怪味道....好像不见了。” “你说的是，曲颖的气息吗？” 第85章 出发! “现在怎么又告诉我了？”方野并不惊讶。 “反正她已经死了。”祝姐耸耸肩，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你杀的？” “方擒天。”祝姐如实告知。 “他来过这里？” “是。” “即便这样，你依旧不打算换店面地址？”方野神色微动。 祝姐眨了眨眼，“你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方擒天已经离开吴城了。” “你今天应该不只是来问这些的吧？” 方野端起咖啡杯，皱着眉轻轻抿了一口：“我想知道程雪意的下落。” “我可不知道小雪意去哪了。”祝姐摇曳生姿地走到店门口，把营业中的小木牌翻了过来。 “你知道她是潘多拉第三席。” “她告诉你了？”祝姐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摇了摇头，“她还是做出了自己当初所想的选择。” “什么选择？”方野皱眉。 祝姐那双桃花眼里泛着落寞的光，“潘多拉的首席，可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等你下次见到她....不，已经没有下次了。” “所以，我需要知道潘多拉活动的地址。”方野面无表情：“我之后会去找她。” “你是觉得，你能一个人杀光潘多拉的那十位主教吗？”祝姐蹲下身，手指轻抚花瓣。 “不。”方野及时纠正了她，“是八位。” “潘多拉的席位，随时都会有新的强者更替，对比四季摆渡人来说，他们组织的神明契约者并不算多。 但，光潘多拉那位首席，就足够杀了你千百回。”祝姐起身，言辞冰冷。 “你觉得小雪意会想看到你去送死？” “不是现在，但那是我必须去做的事。”感受到祝姐身上陡然压过来的沉闷气息，方野面不改色。 “你有别的办法？”祝姐眯起了眼，难怪小雪意如此痴迷面前的少年。 这些年来，她光是听程雪意说方野的名字，都快听了千百回。 几乎耳朵都要生起茧。 到底是谁，能让一位冰冷嗜杀，实力强大的003号神明契约者如此痴迷？ 作为‘厄’，她不明白，也不理解这些属于人类的情感。 即便模仿人类模仿得再惟妙惟肖，在死亡的那一刻，终究会归于一摊恶心的黑色液体。 祝姐面色恍惚，又忽然笑了笑。 她似乎有些期待了。 方野走出浮生，低头喃喃自语，“原来....就在国外吗？” “方野！我听说你在考场上顶撞老师！”早在店外蹲伏已久的章秋泽，终于等到了方野出来。 “怎么又是你？”方野头也没抬，直接在手机上叫了网约车。 果然，提前出考场是一件再正确不过的事情，不然这时间可能还真不够。 “这次的期末考成绩我一定会比你高！” “哦，那祝你顺利。” “你！告诉我，程雪意到底去哪了？”见方野一脸的风淡云轻，章秋泽气急败坏。 他只见面前的少年身形靠近，瞬间伸手扼住了他的喉咙，眸光冷厉，嗓音低沉，“再提她的名字....我就杀了你。” 章秋泽瞳孔猛地一缩，面色涨红，青紫。 几乎呼吸不上一点空气。 方野突然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一步，笑眯眯地说道：“听明白了吗？” 章秋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喘息。 神色惊恐地望向拉开车门坐进去的少年。 他刚刚....是真的差点被杀掉了.... ...... 次日，典当行门口。 方野造型诡异地出现在了这条街上，背着那杆缠满绷带的‘暗狱’，拎着一个登山包。 还没进典当行便被黎子傲热情的呼喊声叫住了身形。 “偶像！！我们在这呢！” 感受着四周瞬间异样的目光，方野眉心不着痕迹地跳了跳，能假装不认识吗？要不还是直接进去吧。 那犹豫的片刻，黎子傲便凑了上来，拉起一脸生无可恋的方野。 “方哥刚刚是不是打算直接走啊？”拉着一个粉色行李箱的祁若若低声问黎子傲。 “怎么可能！”黎子傲摆了摆手，随即又一脸星星眼地看向方野：“偶像，你带的东西好少啊！果然高手一般行李都不多。” “说谁菜呢？！”祁若若一瞪眼。 “你咋还自己对号入座。”黎子傲迅速回击。 方野默默地感受了一下登山包里的重量，确实除了几套换洗衣物，和一把乔暂时‘借用’他的鳞甲刀，就没别的东西了。 “不过，偶像你背的这玩意是啥啊？看起来很炫酷的样子！” “那肯定是灾器啊，还用问吗？“祁若若撇嘴。 ”你们站在这里干嘛呢？”蓝原两手空空地走了过来，身边跟着过来送行的蓝牧。 “这位更是高手。”黎子傲给予了肯定的目光。 “咦，蓝原姐你怎么什么都没带？”祁若若面色疑惑。 “直接在沪上买就好了啊。”蓝牧双手交叉在脑后，一副悠闲的模样。“我当初就是这样。” “可恶的有钱人。”黎子傲啐了一声，便一手拉着方野走进了典当行。 还没过一会，几辆黑色商务车已然停在了门口。 乔推开车门，眉目含笑：“他们会直接把你们送到考核培训的地方，总之....这一趟考核，祝你们万事顺利，名次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里面能够获得真正的成长。” “能成长吗？”黎子傲低声问蓝牧。 “拳打特战‘厄’，脚踢潘多拉，摆渡人的未来....就靠你了。”蓝牧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黎子傲的肩膀。 “哦....” “有不顺利的地方，随时告知我，吴城小队永远是你们的家。” 祁若若和芋头这两位队里比较感性的女生，眼眶湿润，颇有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感觉。 坐在典当行阳台上的潘澄，和骑在他脖子上的小圆望着离去的黑色商务车。 “橙子哥哥，我是不是又要很久都见不到蓝原姐姐了。” “嗯，没关系，很快就会回来了。”潘澄喃喃。 直到载着五人的车消失在典当行门口，乔望向一脸不舍的蓝牧，叹了一口气：“蓝原已经足够成熟了，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用过度担心。” “我知道，乔叔。”蓝牧勉强笑了笑。 “他们离开吴城后，你们也该开始行动了。” 第86章 惊蛰小队队长 沪上，东方之塔。 方擒天跷着二郎腿窝在沙发里，翻看着手中的名单，姿态悠闲。 而冷瞳则坐在另一边，噼里啪啦地敲着笔记本电脑，她戴着一副黑色耳麦，难得地没有穿着那身白大褂。 随着一阵脚步声回响在空荡的大厅内。 一位身形与方擒天几乎等同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他步伐稳健，穿着一身黑色制式服装，充斥着浓浓的肃杀之意。 正是那位掌管十二支前线战斗小队的‘祝融’契约者。 神明序列008号【赤神】持有人，荆焱。 因为他那头如火焰般，熊熊燃烧的金色发丝特质，实在太过鲜明。 荆焱的身边跟着一位温文尔雅的青年，他肤色白皙，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书卷气十足。 “擒天教官，冷瞳姐好久不见。”青年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许久没有见到你们这三位部门负责人齐聚一堂了。” “原来是你这小子。”方擒天抬眼。 这青年便是那最后一届得到特殊称号的惊蛰小队队长，李江晨。 荆焱坐到方擒天对面，“那些全国各地的战斗小队新人都出发了？” “没错。” “真期待啊，不知道...这一届有没有后起之秀，能够拿到特殊小队称号。”青年的目光落到那张纸上。 名单上的人数并不算多，堪堪占满一张a4纸。 毕竟，放眼望去，整个世界也只有三百位序列者。 “自你们惊蛰小队出世后，后几年就没有其他小队能够拿到特殊称号了。”荆焱望向悬空玻璃远处那高楼林立的霓虹城市，目光深邃。 “冷瞳，在吴城死亡的那位潘多拉第五席，他的神明序列【具现】有在普通人身上觉醒吗？” “目前还没发现。”冷瞳推了下眼镜。 “对了，给你们看看这次的名单。”方擒天贯穿全脸的疤痕动了动，表情似笑非笑。 荆焱接过名单，翻看片刻后，浓密的眉毛微微拧起，“这届的摆渡人实力水平是整体下降了吗？” 一旁的李江晨也耐不住好奇凑了过来。 毕竟，只有身为四季摆渡人总教官的方擒天才能一手收到这些消息。 “没错，这次甚至还有没转正的见习摆渡人。”方擒天慢条斯理地坐直了身体，饶有兴致地望着两人。 一旁的冷瞳见状眉尾挑了挑，也并未多说什么。 “继续看，你太久没关注总部的信息，说不定...能看到惊喜。” “还没觉醒多久，就突破了50%序列开发度的天才吗？”荆焱眯起眼，眸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 “能以普通序列，达到这个高度，确实少见。” “序列第123号的【傀儡】，确实有意思，想必他已经把这号序列能力运用得炉火纯青了。”李江晨啧啧称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把普通序列开发到如此极致的序列者。 “这一届居然有三位神明契约者？”荆焱粗略扫下来目光微凝。 神明契约者的名字，都被方擒天涂上了红色标记。 要知道，在足足三百号的序列表中，神明序列仅占了前三十。 能在新人中见到一位神明契约者，那已经是断层般的实力了，往年那前三届的特殊小队中，也不过只有队长是神明契约者。 只有这样，才能带领他的小队在最后一道试炼，‘忘川’除厄中获得比所有小队都高的积分。 毕竟，序列只有在持有者死亡后，才会转移觉醒在其他人身上。 而越是强大的序列者或是神明契约者，底牌众多，手段诡谲。 “看来这届新人，确实有拿到特殊小队称号的潜力。” 李江晨在看见其中一位的名字后，面色顿时古怪了起来，“这新人，连我都有所耳闻，不是被总部所有人称为....擒天教官的下一代接班人吗？” 方擒天耸耸肩，不置可否。 “这位京深唐刀世家的掌上明珠，居然也觉醒了？”李江晨喃喃。 “你怎么谁都认识？”荆焱扯了扯嘴角。 “他一直都是交际花。”冷瞳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 “冷瞳姐，你可别取笑我了。”李江晨微微一笑，在三位四季大人物的强大气场中，他也丝毫没有被淹没。 “这刚说完不就打脸了，嗯…来自吴城的神明契约者吗。” “蓝原？这小丫头还不错，第26号神明序列【因果】的开发度提高到一定程度，甚至能够改变规则，回溯未来。”方擒天惜字如金地夸了一句。 “你去过吴城了？”荆焱微微眯眼。 “是。” “我怎么不知道？” “我难道还要向你汇报吗？”方擒天态度桀骜。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即使自己已经身居四季高位，也拿方擒天没办法，谁叫这人曾经当过自己的小队队长呢。 但他一旁的李江晨却仿佛见鬼似的瞪大了双眼，一改往日的儒雅矜持形象，控制不住地失声叫了出来。 “灾厄契约者？！” 此话一出，他只感觉身边的温度仿佛升高了不少。 那份名单被一把夺过，李江晨只见那头永不熄灭的金色发丝，仿佛真的燃烧起来了一般，即便是瞬间的能量逸散都让他呼吸凝迟了些许。 那最后一个名字，赫然被方擒天用黑色水笔涂黑了。 方擒天一脸的得意看的冷瞳不禁扶额，谁能知道这位四季摆渡人的镇海神针，居然幼稚到专门把方野的名字排在了最下面。 就为欣赏一番荆焱的表情。 “灾厄契约者。”荆焱一字一句的强调道，以确保自己没有看错，他深吸了一口气，“你去吴城是为了他？” “你确定他的契约内容，不是站在潘多拉那一边的吗？那可是灾厄，你忘记潘多拉首席了吗？！” “我们的【蛇瞳】审核官夏初，已经通过了对他的转正任务，你可以再去问问她。”方擒天姿态懒散，显然已经预料到荆焱的问题。 “夏夏？她怎么什么都没给我说。”李江晨一怔，顿时有些想不起来自己队友什么时候去了吴城。 “他的事情，怕是一言两语说不清。”一直没有参与几人说话的冷瞳突然开口。 “这不是现在的重点，李江晨，你们惊蛰小队的队员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李江晨含笑道。 “这样看来我们的安排，对这一届的新人来说，应该算不上棘手。” “什么安排？”这位‘祝融’契约者刚毅的脸庞上，难得露出了迷茫。 第87章 生死不论 沪上，世纪中心。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到最高点站着一名穿着一身制式服装，身形纤瘦的女孩。 正是惊蛰小队队员，【蛇瞳】持有者，夏初。 她拍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心有余悸地抓着身边的铁制栏杆，另一只手里还攥着一个银色方块。“哎呀，臭江晨怎么老给我安排到这么高的地方，不知道我恐高吗。”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三道被风吹得模糊的声音从耳麦传了过来。 “准备好了。” “那就开始吧。” 夏初微微一笑，抛出手中的银色方块。 随着那银色方块在半空中停滞，旋转，散发出一阵奇异的能量波动。 远处另外三个微不可见的银色方块，也与其隐隐地相连接起后。 刹那间，一道蕴含着古老神明气息的冲击波，在她脚下的繁华都市里以半圆的形态扩散开来！ 一个四四方方的巨大正方形，瞬间覆盖了夏初脚底下的沪上市中心！ 夏初俯视脚下那些瞬间消失不见的车水马龙，以及来来往往的人群喃喃自语，“冷瞳姐的【创生】还是这么夸张。 不过....这届新人可真够惨的，都还没有训练就直接开始了考核，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按下耳麦。 “冷瞳姐，魔方已布置完毕。” “收到。” ...... 吴城的路程，离沪上是最近的。 约莫一个小时，载着几人的车便已经开进了沪上边缘。 方野坐在一边闭目养神。 蓝原的身边是叽叽喳喳的芋头和祁若若。 “不知道....其他小队会来哪些新人。”祁若若有些紧张，应该没有像她和黎子傲一样，甚至还没有转正的新人。 毕竟两人也才觉醒不久，便被纳入了吴城副队。 “别担心，在训练的时候应该就能和大家熟悉了。”芋头安慰道。 不知不觉，车已经开进了市中心。 “哇，不愧是大都市！”黎子傲扒拉在窗户上面，神色兴奋无比。 “各位摆渡人，该下车了。”开车的黑西装望了眼后视镜的五人，开口提醒。 “啊？我们这连总部和擒天教官的影都还没见到呢。”黎子傲瞪圆了眼。“你确定你是乔叔派来送我们进去的？” “我只是按照要求行事。”黑西装一脸为难，他收到的地址便是在这里。 “下车吧。”方野睁开了眼。 待到五人拎着大包小包下车后，黑西装叫停了他们，“等等！” “咋了，真是你弄错地址了？”黎子傲一脸疑惑。 黑西装打开了后备箱，递过来五面印有吴城的旗帜，“这是代表你们小队的旗帜，需要....背在身上。” “什么？！这也太难看了吧。”芋头一瞪眼，“我们只是过来参加考核培训的，不是来当吴城宣传大使的啊。” 一旁的祁若若扒拉了一下那旗帜，面色为难，这和她一身可爱的元素也忒不搭了。 黎子傲已经傻呵呵地拿着旗帜挥舞了起来，“我觉得还挺不错的，背在身上有一种学校仪仗队的感觉。” 蓝原拿起一面，目光微动，“这是乔叔的要求吗？” 黑西装点了点头，将旗帜分发给五人后，他便上车一溜烟地离开了。 只剩五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不对啊，就算背不背旗帜，和我们没见到总部的影也不是一码事啊。”黎子傲茫然地站在原地。 方野拉开包袋，轻声开口：“恐怕，乔叔之前说的考核....在我们拿到这面旗帜后，便已经开始了。” “什么？！”几人纷纷望向他。 “怎么会这样，不是应该先培训再考核吗？”芋头皱起了眉。 “你们看这像正常闹市的样子吗？” 经蓝原提醒，三人才猛然惊觉。 偌大的市中心，平日里人潮汹涌的繁华街道，此刻居然没有一个人存在。 无数流光四溢的广告牌灯箱依旧绚丽，垂挂在一栋栋大厦外的巨型横幅，在空中被风吹起呼啦啦的响声。 整个市中心现在安静得可怕。 ...... 四位拿着印有京深旗帜的成员，下意识望向站在几人中间的一位少女。 那少女一袭紫色旗袍，黑发如瀑，气质矜贵大方，常常让人忽视了她并不算惊艳的外貌。 而她的腰间悬挂着....两把未出鞘的唐刀！ “宋姐，我们这还没见到总部的影呢，怎么就把我们赶下车了。” “我听家中长辈说，摆渡人都会先培训再考核，现在看来....不止如此。”旗袍少女扫视周围，笑意温和。 “现在只有在这里稍作等待了。” ...... “扎青！你去哪？！” 几位抱着自己行囊的少年少女看着背着藏地旗帜，大步离开的少年急忙叫住了他。 即便是夏天，那少年也穿着一身鲜红如血的粗纺毛呢长袍，目光幽深，肤色古铜，身形高大。 他皱着眉转过身，“去找那些小队的人较量一番，顺便夺取旗帜。” “你怎么知道要夺取旗帜？”他们愣在了原地。 “不然给旗帜干嘛？”扎青嗤笑一声，“你们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吧，免得自己的旗帜被其他人抢走了。” “但是队长说我们要团结起来。”其中一名少年喏喏道。 扎青走过来，身后那隐隐浮现出的庞大不动明王虚影所带来的压迫感，看得几人头上都冒出了汗珠。 他一把抓起少年的衣襟，嗓音沙哑：“我可不是让你们来当我的拖油瓶。” “我....我知道了。” 扎青冷哼一声，松开手迈步向另一条街道走去，随着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他的脚步猛然一顿。 ——十支摆渡人新人小队已到达沪上市中心。 ——从现在起，夺旗之战，正式开始。 方野微微眯起了眼，这是....冷瞳的声音。 “啊？！怎么就直接开始个人战了？”祁若若忙不迭地把旗帜背在了身后，神色惊慌。“我该不会要成为第一个被淘汰的吧？” 还没等剩下的人开口，冷瞳的声音便再度传来。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身处市中心的所有小队队员，皆是瞳孔一缩。 ——生死....不论。 第88章 夺旗之战! “我刚刚是听错了吗？”黎子傲茫然地环视众人，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 “你没有听错。”方野将‘暗狱’和旗帜背在身后，目光淡然。 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身在魔方了，恐怕在场所有人，只有他一人知道。 在魔方死掉，会再度复活。 虽然不知道冷瞳到底使了什么手段，但这次....真是大手笔。 他眯眼望向那一栋栋摩天高楼，连这种城市建筑都能一模一样地复刻出来吗？ 生死不论，有意思。 “要是我们都死了，这考核培训还培训个啥啊！”黎子傲哭丧着脸，“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可没人告诉我当摆渡人还会死啊！” 祁若若呆愣在原地，“可是，我的弟弟还在等我回去……一起吃饭。” “不见得，如果直接放弃战斗交出旗帜或许不会死。” “先不纠结考核为什么前置了。”蓝原咬着纤细手腕上的皮筋，把头发高高地束了起来，露出一截白皙的后脖颈。 “这到底算个人战还是团队战？” 芋头，祁若若黎子傲摇了摇头，求助的目光投向方野。 “应该是团队战。” 方野拿出鳞甲刀后，将装满衣服的包袋丢在一旁。“既然连考核都能前置，那乔之前给我们讲述的规则显然不能成立了。” “我们吴城小队的人背着相同的旗帜，自然不可能是个人战。” “所以....我猜测，夺得其他小队旗帜最多的队伍，才能获得这次考核的胜利，而我们个人的能力也能通过战斗中体现出来。” “毕竟，序列者的能力千奇百怪，各不相同，如果只是单纯地进行体力，力量等各方面的训练，对于实力参差不齐的队伍来说没什么意义。 如果想要最快速度地筛选出综合实力最强的，这个办法已经是上上之选。 恐怕我们这一届....不止有蓝原一位神明契约者。” 几人听完沉默在了原地。 “怎么了，是我的猜测有问题吗？”方野疑惑地看向她们。 祁若若摇了摇头，“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在吴城小队...挺好的。” “虽然没听懂，但是干就完了！我相信偶像！”黎子傲眼巴巴地看向方野，“有什么战术吗？” “没有。”方野面无表情。 虽然按这个规则来说，旗帜应该放在小队最强者的身上，但树大招风，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就算一个人的实力再强，在众多序列者和神明契约者的围攻下，也撑不了多久。 “说不定，现在已经有小队联手了。”蓝原微微眯眼。“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 沪上，东方之塔。 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再度响起。 四位穿着制式服装的三男一女已然站在了荆焱等人面前。 看着三位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部门负责人齐聚一堂，也是面色微震。 “惊蛰小队全员已归！” 荆焱脸上浮出笑意，目光扫视众人，“抱歉，你们任务刚结束完就叫你们过来帮忙了。” “客套话就别说了，过来坐着吧。”方擒天懒散地招了招手，看得四人一阵瑟缩。 当年，你可不是这样的。 随着一张巨大光幕的展开，至少三四十个镜头画面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看着那些少年少女背后的旗帜，荆焱愕然。“你把考核前置了？” “是我让冷瞳这么安排的。”方擒天伸了个懒腰，“只有最接近死亡，才能让他们明白....摆渡人的世界有多么残酷。” “我可不想精心训练的新人，在到达‘忘川’的那一刻，就撅着屁股回家哭爹喊娘了。” 荆焱听完也沉默了下去，“你是觉得前几届的摆渡人实力都太平均普通了？” “没错，日蚀随时可能出现，如果狱门真的被开启，那我希望这一届至少出现一支特殊小队。” “看来，你对他们期望很大。”荆焱叹了一口气。“这些年仅仅出了三支特殊小队，一直在各地奔走，处理那些高战‘厄’，也辛苦他们了。” “擒天教官，你觉得哪支队伍会获得优胜？” 方擒天摩挲着下巴，反倒是把问题抛了回去，“你觉得呢。” “我当然是觉得有神明契约者的那几队能走到最后，毕竟....每一位神明契约者的禁术，都不是普通序列者能够对抗的。”李江晨微微一笑。 “我还挺期待那位，序列开发度已经超过了50%的新人。”荆焱顿了顿，目光转向夏初。 “听说…是你考核的那位灾厄契约者，如何？” 看着这位掌管十二支前线战斗小队的总负责人，夏初微的紧张，“我的序列是042号【蛇瞳】，属于精神控制类，在进行转正任务的那天，我对他使用了能力。 那位灾厄契约者....没有任何异常。” 荆焱听闻颔首，“我相信你的判断。” “你归队后怎么都没和我说一嘴这件事。”李江晨压低了声音，对夏初说道。 “我....”夏初张了张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关于那天的事情，她也只记得方野是灾厄契约者这件事了，可能是....消息过于冲击？ “算了，既然当时属于机密我不知道也正常。”李江晨揉了揉她的头发，目光回到了屏幕上。 “既然你们神明契约者都有神明禁术，那灾厄契约者是不是也有相应的底牌？”一位青年悄悄问询李江晨。 “我还没见过灾厄契约者呢。”李江晨撇撇嘴。 “你不如问擒天教官，他是唯一和灾厄契约者交过手的人。” “我不敢。”即便强若惊蛰小队，s等级的青年也退缩了。 “白六，你怎么还是这么怂。”另一位高瘦的青年笑道。 “当然有。”方擒天突然开口。 “你知道那个灾厄契约者小子的底牌？”荆焱也被这话题吸引了注意。 “不知道。”方擒天耸耸肩。“时间太仓促，还没到那一步呢。” “不过....灾厄契约者的底牌，可比神明禁术夸张多了。” 方擒天宽大的手掌抚上了脸庞上，那道贯穿全脸的诡异疤痕，目光深邃。 不由得想起了那位生于黑暗的潘多拉首席。 那可是差点把他的脑袋劈成两半的....底牌啊...... 第89章 他是灾厄契约者 砰砰砰—— 剧烈的爆炸声回响在不远处的街道上，祁若若黎子傲两位见习摆渡人的面色惊疑不定。 “这么快就有小队交手了？！” “听起来离我们很近的样子，要避开吗？” 方野回头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两人，眉头微锁，“要不....你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芋头的【屏障】应该可以支撑一段时间。” “不，我要和偶像一起奋战到底！”黎子傲拽下一根街边的路标牌，随着【金属】发动瞬间扭曲变化成了一杆枪的形态。 方野看着他一脸决然的气势抽了抽嘴角，如果手没抖的话就更好了。 “方野，我的能力在混战中不占优势，你拿上我的旗帜吧。”蓝原果断地把旗帜递给方野。 “如果按照你的推测来看，一旦整支小队的旗帜被夺，可能也会直接出局。” 祁若若和黎子傲相视一眼，纷纷递过了自己的旗帜。 芋头也望了过来。 感受着身上五面旗帜，方野顿时无奈，怎么事情还是往这个方向发展了。 在离开落脚点前，他看了眼玻璃中的自己，面无表情。 嗯，挺像一个唱戏的。 ...... “看来，在这件事情上这些新人小队成员的选择出奇的一致，就和我们当年一样。”望着屏幕上背着五面旗帜的旗袍少女，和背着五面旗帜的扎青，李江晨轻笑出声。 “趋附强者，是弱者的本能。”荆焱不予苟同。“他们这个行为，已经让自己和第一名失之交臂。” “站着说话不腰疼。“冷瞳讥讽道，“你以为谁都能觉醒战斗型序列，心思缜密手段百出也不失于人后。” “放屁，畏畏缩缩像什么话！”荆焱头上的火焰发丝摆动了起来。 “他们俩....是第一次这样吗？”惊蛰小队的几人有点害怕。 “习惯就好。”方擒天眼底浮出笑意。 ...... 吴城小队的几人在大厦间急速地穿行着。 “偶像，我们现在要去哪！” “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啊？！”黎子傲脚下一个趔趄，“我们真的要找地方躲起来啊？” “你想死？” 黎子傲急忙摇摇头。 方野眯起眼，现在就让那些小队混战一番，抢夺旗帜。 一击必杀！ 才是猎人的本质。 所幸冷瞳制造的这片巨大的魔方空间，地址位置繁杂，建筑物众多。 吴城小队的人随便找了一处便利店便钻了进去。 呼—— 几人面颊通红，呼吸不顺。 倒不是因为跑了这么一段路，而是因为第一次感受到这么紧张刺激的氛围。 “我怎么感觉像在玩吃鸡呢，还挺刺激！”黎子傲面色兴奋，从宣布夺旗之战开始后，方野淡定无比的表现也仿佛给几人上了一针强心剂。 “你们有谁知道其他小队新人的消息吗？”方野声音压得很低。 “我我我！”芋头总算找到了自己八卦的用武之地。 “哦？说说看。” 芋头神神秘秘地把几人凑在了一起。 “据我一个网聊的摆渡人小姐妹说，他们队长是一位序列开发度超过了50%的普通序列者，序列能力是123号的【傀儡】。” “超过50%？！”蓝原神情也忍不住动了动。 “能力呢？” “这个就不清楚了。”芋头摇了摇头。 “等等，有人来了。”方野目光一凝。 看来，有人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了，不过....怎么这么巧。 偌大的市中心，却偏偏找到了这里。 “里面的朋友，出来吧，我的小队成员里有【感知】序列者。”一道娇柔的女声从便利店外传了进来。 难怪能发现他们，黎子傲等人面面相觑，方野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后几人便陆续走了出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背着五面旗帜的旗袍少女，她看着同样背着五面旗帜的方野愣了愣，“你就是吴城小队的队长？” 方野撇撇嘴，不置可否。 “把你们的旗子交出来，我们还能饶你们小队的人一命。”一个少年得意洋洋的站出身，他便是那位拥有【感知】序列的人。 “想得倒挺美！”黎子傲冷哼一声，随即又打量起那旗袍少女背后的旗面，“京....深？” “要动手吗？”那少年低声问旗袍少女。 声音不大，但足够在场所有人听清。 旗袍少女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蓝原，再度望向方野时笑意盈盈，“你们吴城小队愿意和我们联手吗？现在混战的小队很多，想必你也是不想白费力气才....在这里静观其变。” “不。”方野言简意赅。 “什么？！”那少年目光一厉，手中的小刀脱手而出。 锵—— 蓝原微微眯起眼，她甚至没有看清那位旗袍少女什么时候出了刀。 “抱歉，我的小队成员有些急躁。”旗袍少女满脸歉意，手中的唐刀缓缓入鞘。 而那把小刀已然掉落在地。 “我叫宋存，我们京深小队就驻扎在你们旁边，你要是改变主意了....可以来找我。”宋存微微一笑，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开了。 “宋....宋姐？”少年喃喃，他不明白旗袍少女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闭嘴叶子，拿上你的刀跟我走。”宋存脚步一顿，语气中却夹杂了一丝不耐烦。 叶子目光一震，怨恨的目光瞪了方野一眼，蹲下身拿起自己的小刀忙不迭地跟在其身后离开了。 方野神色淡然，莫名其妙就吸引了一波仇恨。 “那位宋存....该不会就是这次新人里的神明契约者之一吧？” “她是。”蓝原面无表情，“我感受到了神明的气息。” “这你也能感受到？”方野挑眉。 “因为她的实力，和我相近，如果实力比我强出太多...隐藏起来我感受不到。”蓝原说罢转身回了便利店。 “不过....她为什么没对我们动手。”祁若若有些摸不着头脑。 “哼哼，既然蓝原姐能感受到她的气息，那她肯定也感受到了蓝原姐也是神明契约者，知道我们吴城小队不是任意拿捏的软柿子！”黎子傲眼珠转了转，难得地思考了一番。 ”宋姐，我不明白....”叶子咬着牙，好不容易碰到落单的小队，夺取他们的旗帜是最好的选择。 宋存转过身，目光幽幽。 那把锋利的唐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不要仗着你的感知能力就胡作非为，那个背着五面旗帜的吴城小队队长。 是灾厄契约者。” 第90章 【音爆】序列者来袭! 少年面色蓦然惨白，瞳孔震颤，“什么？！” 其他三位京深小队的队员无不面色巨变，他们确实有听说过这届的摆渡人考核培训，出现了一位灾厄契约者。 但没人知道那人的模样和相貌。 “如果你想死的话，可以一个人去死，不要带上我们所有人。”宋存目光冷淡，随着她的唐刀收回，叶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身冷汗。 宋存身边的少女怯生生地开口，“可是宋存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那肯定是我们宋姐的家族信息渠道啊！”另一个少年及时地拍起了马屁。 “我猜的。”宋存说。 “啊？”几人错愕地望向她。 “宋存姐姐，可是你不是也是神明契约者吗？而且刀法精湛，未必会比那位灾厄契约者差。” “他旁边的那位凤眸少女，是神明契约者。”宋存说完这句话后，便闭上了双眼原地打坐休憩。 她在出发之前，京深主队队长便再三提起过，这届的考核训练中绝对要注意的几个人。 除了藏地的那位扎青，【傀儡】序列者，还有天府谷雨小队的一位新人。 吴城那边的信息是最模糊的.... 但她在见到蓝原第一眼的时候，便注意到了那少女。 居然....也是一名神明契约者。 而吴城这支队伍的所有旗帜，不在一位神明契约者的身上，反倒是在看不出实力和序列的少年的身上。 那只有一个事实，他必定是....比那身为神明契约者的女孩，还要强大的存在。 “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和吴城小队发生冲突。” 宋存的话让其他四人神色再度一变，叶子咬着牙，一脸不甘心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我靠，这旗帜怎么变成这样了？” 随着夜幕逐渐降临，黎子傲看着方野身上愈发明亮的旗帜张大了嘴。 “这是要把背着旗帜的人当成活靶子啊。”祁若若艰涩开口。 “看来....时间到了。”方野缓缓睁开眼。 “现在场上的人应该会比预计中的更少，不想死的都会直接交出旗帜等待考核结束。 能够背有旗帜的人就很好区分了，不是各个小队的队长，就是实力断层的人。” 方野起身。“你们在这里等我。” “等什么？”黎子傲一脸茫然。 “方野，你该不会要一个人去吧？！”芋头瞪圆了眼。 “不去，也会有人找上我们。”方野眯眼望去，隔壁街道店铺内赫然也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仿佛黑暗中的萤火虫。 “我和你一起去。”蓝原伸出了手，“把我那面旗帜给我吧，你没有义务承担我们所有人的生命。” “怎么能让偶像你一个人去对抗那些变态！我们和你一起去。”黎子傲嚷嚷道，“不过，我的旗帜还是放在你身上吧，免得一下子就被人夺走....” 下一秒。 一道道微不可见的能量涟漪泛进店内，方野瞳孔微微一缩。 “芋头，驱动【屏障】！” 方野的话，被紧随而来的爆炸声淹没。 轰隆—— 连同便利店周围的几家店面轰然爆炸，烟尘四起。 五位站在建筑物上的少年身形缓缓浮现，望着灰尘中四散的发光旗帜笑了起来。 “姜涛哥，你的【音爆】真不是盖的，不知道又是哪个倒霉小队被炸得缺胳膊少腿了。” “那当然，有你的【隐匿】加持，当旗帜亮起的那一刻，他们已经注定是我的猎物。”姜涛淡淡一笑。 他的身后，赫然背着八面旗帜！ “反正我们江城小队已经和燕赵小队联手了，到时候我们两队合力，把扎青手中的旗帜夺过来，那冠军....必定属于我们江城小队。” “扎青收集到多少旗帜了？” “十五面。” “真是个怪物！”姜涛轻嗤一声，在场十支小队总共也才五十面旗帜。 十五面只能说明，除了他自己小队的旗帜，已经有两支完整小队被淘汰出局。 “吴城小队被袭击了。”宋存望向隔壁街道，微微眯眼。 “是江城小队队长的135号序列【音爆】。”叶子眼底闪过了一丝快意。 “你们去把旗帜收集起来，不过....吴城小队的人这么弱吗？炸得连惨叫声都没有了。”姜涛面色浮起了微的疑惑，他的【音爆】虽然范围广，且无声无息。 但应该会留他们一命才是。 “想必他们的摆渡人也是依附在沪上总部，哪有什么实力强的。”那拥有【隐匿】序列的少年面色嘲讽。 “小五，你怎么了？”他说完这句话后，望向身边的同伴。 那被称作小五的少年面色突然惨白一片，随即涌上了一阵不正常的潮红。 一把造型奇异的刀已然穿透了他的胸口。 而他们的身后，三位同伴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 “哈喽。” 方野望向站在最前面的姜涛和瞬间消失身形的少年，咧开了森森白牙。 “你....你居然杀没有旗帜的人！”姜涛瞳孔一缩，又惊又怒。 “这年头还兴贼喊捉贼了。”方野勾起嘴角。 随着空气中一声闷哼。 一名黑发飘起，左眼闪烁淡淡金芒的少女，手中两把转着的蝴蝶刀已然染上血迹。 “你就是吴城小队队长？” 望着少女背后的五面旗帜，姜涛神色阴沉，张开五指。 【音爆】的能量波动还未抵达两人的落脚处。 一阵莫大的神明威压瞬间在建筑楼顶席卷开来！ 另一条街道上的京深小队另外四名少年少女，皆是面色一变。 “我怎么感觉，这份神明威压和宋姐的有些不一样。” “她的神明序列....在我之上。”宋存淡淡开口，手指抚上唐刀刀柄，低垂的眸中却是战意浮现。 “吴城小队居然有神明契约者？！” 姜涛只感觉自己的能量流动都仿佛停滞了下来，他面色惊颤地向后退去，急忙对着隐藏在空气中，浑身战栗的少年大吼道。 “计划有变，离开这里！” 该死！本来以为捏了个软柿子。 没想到，除了藏地的扎青和京深的宋存，别的小队居然还有神明契约者！ “既然来了，总得留下见面礼吧。” 第91章 ‘暗狱\’余威! 方野笑眯眯地望着姜涛，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要不是他及时感知到了【音爆】的能力波动，让芋头发动【屏障】。 恐怕他们真的会如姜涛所想，被突发的袭击导致身受重伤。 随着背后‘暗狱’绷带松动，掉落在地。 方野竟是如当日的潘多拉第七席般，摆出了投标枪的架势！ 虽然没有如那位「亡者」一般，有着【索敌】必中的序列能力。 但这个距离，应该能扎中吧？方野默默地想着。 嗯，就当练练手好了。 正欲逃跑的姜涛见方野持起了那杆诡异的黑刺，瞳孔一缩。 反观另一边的那位神明契约者少女，反倒是停下了所有动作，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 难道....真正的杀招不在她那？！ 即便是‘暗狱’上只剩下潘多拉第七席灌注的残余能量，其中传来的恐怖波动依旧让他心惊肉跳。 他失声叫道：“这是特级灾器？！” 怎么会有人把特级灾器当投掷物？！！ 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好好品尝它的滋味。”方野嘴角带着残忍凌虐的笑容，随着手臂肌肉的膨胀发力。 那杆‘暗狱’如同一支离弦之箭，朝着姜涛的方向破空而去。 咻—— 姜涛双腿发软，竟是连逃跑都顾不上了，他惊恐地大叫：“不....不！你不能杀我，我把旗帜给你！！” 那杆发出尖啸声的‘暗狱’，瞬间将姜涛的胸膛贯穿出一个巨大的空洞。 轰——！！ 从姜涛身体的空洞可以看见，‘暗狱’势头未减，那束黑色的光，竟是直接洞穿了几人身后的大厦！ 直到它内部残留的能量，在大厦内部炸开一个巨大的坑洞！ 无数玻璃碎屑飞溅，烟尘四起！ “看来....我们不用过去帮他了。”宋存抬头望着大厦上那个巨大的坑洞，一时间即便是她也有些喉头发涩。 这一枪，她自认为自己挡不下。 她的目光随即又有些颓丧，她从小被誉为家中的第一继承人，一手唐刀刀法在这么多年的磨炼中已然出神入化。 谁曾想，这片世界从来不缺天才。 方野微微眯起了眼，看来这杆特级灾器中，潘多拉七席之前储存的能量已经被消耗殆尽。 不过....他敲山震虎的目的，也已经达成了。 看着自己小队的队长居然惨死在自己面前，那位【隐匿】序列者终于从震惊恐惧中回过神来。 咬着牙，便捞起那八杆旗帜向后退去。 那本发着光的八杆旗帜，居然也随着他身形一同消失不见。 “蓝原，封住出口。” 蓝原颔首，心领神会地冲向顶楼大门。 随着顶楼铁门的栓哨被拉上的一瞬间。 漆黑炽烈的汹涌火焰瞬间覆盖了整个顶楼！ 啊！ 一声惨叫自方野身后传来，那名江城小队的【隐匿】序列者，浑身焦黑地倒在了地上。 他望着闲庭信步向自己走来的方野，目光猩红，手里牢牢地攥着那八杆旗帜。 “我是....不会让我们江城小队的....旗帜被你，夺走的。” 方野面无表情，随着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声，他生生用鳞甲刀切断了那位【隐匿】序列者的手腕。 随即粗暴地掰开他的手指，将八杆旗帜负于身后。 “谢谢你们送来的见面礼，我们吴城小队就收下了。” 晚风掀起了众人的衣角，也吹走了顶楼的血腥气。 方野望着两人模样凄惨的尸体喃喃自语：“要是真的死掉就好了，还能掠夺不少序列能力。” 算了，要是被发现，自己可能直接就被五花大绑，和潘多拉第七席丢到一起关着了。 等等。 他心中一动，既然这里就是冷瞳的魔方，那么.... 方野抬起头，满脸灿烂且人畜无害的笑意对着天空笑着摆了摆手。 应该....能看见吧？ 他推开门，门后的蓝原看着顶楼的场景眉头微蹙：“你把他们都杀了，真的没关系吗？” “我听说，一般都是缴旗不杀。” 方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事。” 至此，江城小队全员出局。 观战室内，此刻弥漫着一股莫名诡异的死寂氛围。 当然，不只是因为众人看到了方野那灿烂无比的笑脸。 “他真的变强了很多....”夏初喃喃，眼前那个少年，已经不是当初进行转正任务的见习摆渡人了。 “这小子，真是嚣张。”李江晨笑着摇了摇头，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神情古怪的荆焱和冷瞳。 擒天教官倒是面不改色。 “他....从哪里弄的特级灾器？”身后惊蛰小队的队员们瞪大了眼，连他们身为惊蛰小队队长的李江晨。 这么多年都没能获得一把特级灾器，这个破坏力....属实让人侧目。 “潘多拉第七席的武器，也算得上是这小子的战利品吧。”方擒天抬眼，懒懒地说道。 “潘多拉第七席？！”李江晨悚然，“那不是擒天教官你前段时间活捉回来的那位吗？” 方擒天耸耸肩，“我只不过是捡了个漏子，主要功劳....还是这个小子。” 惊蛰小队众人面面相觑，皆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不可置信。 虽然之前一直能听到一些谣言，但经过方擒天本人认证的，显然更有说服力。 难道一个新生的灾厄契约者，实力已然恐怖到能够和潘多拉第七席对垒了吗？ “这小子够狠，也难怪是灾厄选中的人。”荆焱冷哼一声，“只不过这做的事....还是太出格了。” “毕竟都是摆渡人的新人，也不怕被人记恨上。” “他可不怕记恨不记恨的，连方擒天他都是刀疤脸刀疤脸地叫呢。”冷瞳嗤笑一声。 惊蛰小队众人听闻顿时面色精彩万分起来，果然是....后生可畏，长江后浪推前浪。 整个魔方战场内，也只有方野知道，死去的人能够再度被她复活。 所以倒是给这小子行了便利，杀起人来毫不手软。 “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下有这个小子好看了。”荆焱眯起了眼。 众人再度转移目光到屏幕上，只见一个身穿红色长袍的少年，满脸兴奋地朝着爆炸声源处疾驰而去。 他的身后，十五面旗帜猎猎飘动！ 第92章 百倍奉还 方野和蓝原堪堪下楼，宋存便领着京深小队的人走了过来，笑意盈盈：“恭喜你......” 她的话音未落，一抹红色的身影以至众人眼前。 气势如同猛虎下山！ 刹那间，他身上出现了一尊巨大的不动明王虚影，恐怖的神明威压顿时吞噬了周围的一切。 在场刚兴冲冲捡回‘暗狱’的黎子傲，芋头祁若若等人皆是面色惊骇。 连呼吸都凝滞了些许。 这是谁？！ 只不过那红色身影的攻击目标，却是一脸愕然的蓝原！ 随之暴起的不止那不动明王虚影，还有冲天而起的黑炎火柱！ 一如那天在高架桥上的景象。 “咦？”身穿红色藏袍的少年惊疑不定，炽烈的温度让他瞬间调转身形，灵巧地向后翻了几个跟斗。 他看了眼自己出现一道白痕的拳头，眯着眼望向火柱的最中心。 “扎青？！” 宋存紧紧地蹙起了眉头，他怎么都被吸引过来了？ 她扫视现场，在这股狂暴的神明威压下，在场居然只有自己和吴城小队的那两位能够行动。 其他人皆是面色惨白，能量流动被压制到了极点。 这就是，神明契约者和普通序列者之间的巨大鸿沟！ 看着那尊不动明王像和黑炎火柱，沪上市中心正在交战的两人同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不约而同望向那边。 “这个神明气息....是扎青的【不动明王】？”身后背负着五面旗帜，一袭白衣，手中握剑的少年面色微变。 随即收剑入鞘。 他看着立于对面，同样背着五面旗帜，一席黑色斗篷的人淡淡开口。 ”我知道和我对战的....是你的傀儡，收回去吧，看来现在更有意思的事情出现了。” 那斗篷下的人低低地笑了几声，随即紧随其后而去。 ...... “你不是神明契约者？”扎青望着从黑炎火柱中走出的少年，目光微动。 “作为普通序列者，你很强，但不是我对手。” “让开，我要和那个人对战。” 他眯起了眼，显然从蓝原身上感知到，先前那一丝逸散而来的神明气息。 所以他下意识地将那能量波动爆炸，判定为是蓝原制造而出。 即便清冷如蓝原，那双凤眸里也燃起了久违的战意。 每一位神明契约者都有自己的骄傲，也是与旁人不同的象征。 因为他们都是....被神明选中的人啊。 “扎青，她是我的对手。”宋存上前，气质优雅而又疏离。 “哦？你就是京深小队的唐刀世家继承人宋存？”扎青微微挑眉。 据说，这位宋小姐的神明序列配合她的刀法，单挑....无敌。 扎青咧嘴一笑，说出的话却让在场所有小队的所有人都面色大变，“那你先上吧，拿完你们的旗帜，这场游戏也该结束了。” 此刻藏地小队的其他人匆匆赶了过来，听到扎青狂妄无比的话，皆是冷汗直流。 “狂妄至极。”宋存冷笑一声，正欲出刀之时，另一支小队也赶到了这里。 正是江城的联盟队友，燕赵小队。 “这下....事情可闹大了。”黎子傲喃喃自语。 “是谁杀了我们的联盟队友！”一个身穿花衬衫的少年神色铁青。 江城小队的那位【隐匿】序列者，对于他们来说重要至极。 凭借他连旗帜都能隐去的能力，他们燕赵小队本来至少可以争三保二。 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队伍。 把他杀了！ “是....是他！”叶子颤抖着手，义无反顾地指向了方野。 “京深小队的人说话必然不会造假，你还有什么狡辩的，现在交出旗帜我还能饶你们吴城小队一命！”花衬衫少年眼珠转了转，义正词严的振声开口。 方野懒懒地抬起眼，一个响指落下。 一簇幽幽的黑色火焰瞬间席卷了叶子的全身。 啊——！！ 火焰中的人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显然没想到方野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瞬间就痛下杀手！ 直到这位【感知】序列者化作一具焦炭，倒在众人眼前。 在场人皆是惊疑不定地望向方野。 似乎在脑海中极力的搜索着关于火焰能力的序列。 宋存深吸了一口气，“这位吴城小队的朋友，大家都是缴旗不杀，你倒好....一点面子都没给我们京深啊....” “谁叫他话多！”黎子傲斗胆喊了一句。 对上宋存冰冷的目光之时，却是瞬间瑟瑟发抖。 妈呀，这个女人好可怕。 方野侧身，摊手笑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十丈。” “好一个敬人十丈，我开始对你有些兴趣了。”扎青饶有兴致地盯着方野。 “倒不是没有和我对战的资格，好歹....你的身后也背了八面旗帜。” 燕赵小队的花衬衫青年听完身后之人的耳语，面色顿时嘲讽起来。 “我说是什么，原来只是一个199号序列的【灼热】序列者，看来宋姐你的队员还是有些拿不上台面啊！” “灼热？” 宋存微微眯眼，随即又笑了起来：“可你李之川连一个【灼热】序列者都打不过吧？” 李之川刚想发作，想起面前这旗袍少女是神明契约者又悻悻闭上了嘴。 “各位，我们不如先一起剿灭吴城小队，连这支队伍都能拿到十三面旗帜，简直是荒唐至极。 不知道用什么阴招，夺走了江城小队的旗帜！” 宋存像看傻子一样看了李之川一眼，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当上燕赵小队队长的。 “你们燕赵小队自便。” “放你的屁！”黎子傲激动地大喊。 “我看你这个燕赵小队队长真是小刀喇屁股，给我们吴城小队开了眼！ 张口就是胡说八道！” “什么？”李之川面色蓦然阴沉下来，一个普通队员还敢对他大喊大叫。 噗！ 黎子傲突然吐出一口鲜血，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旁边拿着刀的祁若若。 祁若若一脸茫然，看着手中的刀和鲜血，显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 李之川猖狂地大笑，眼中的妖异紫色缓慢消退，“连我是【蛊惑】序列者都不知道，不愧是野鸡小队！” “黎子傲，对....对不起。”祁若若眼眶溢出豆大的眼泪，啪啪地往下掉，手中的刀掉落在地。 “你也只是，咳咳....被操控了。”黎子傲目光失神。 “这个卑鄙的小人！”芋头的【屏障】已然将其笼罩在内，短暂地延缓了黎子傲的伤势。 “偶....像，看来，我没法陪你到最后了。” 方野转身，面无表情：“没事，你安心地去吧。” “啊？我....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黎子傲喃喃。 “没关系。” “我会让他....百倍奉还。” 第93章 突破灾厄序列第一阶段! “你们的闹剧结束没有，到底是谁先来和我打一架？”扎青眉宇之间尽显不耐。 虽然李之川的做法让他不齿，但胜利才是最终目的。 “扎青哥，你要和我们一起围剿这支野鸡小队吗？”李之川讪讪一笑，随即又补充道：“旗帜可以对半分。” 他从小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见风使舵。 不然也不可能从一名170号的普通序列者，爬到燕赵小队的队长之位。 和江城小队联手，也是他事先调查清楚后，率先抛出橄榄枝。 “这些旗帜最后还是会在我手上，和你对半分的意义在哪？”扎青凉凉地说道。 李之川听闻面色一变，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那就请藏地小队和京深小队袖手旁观，我们解决完这野鸡小队再商议旗帜去向，毕竟....他们杀死了我们的盟友！” “就是就是。” “敢抢我们盟友的旗帜，你们吴城小队是活到头了！” 除了态度一直处于中立的宋存。 扎青顿了顿，也是双手抱于胸前，看戏般在一旁瞅着这两支小队。 他拭目以待，那位吴城的神明契约者少女，到底能发挥多强的实力。 如果连这燕赵小队都解决不了。 那....确实不配当自己的对手。 “看来....你只是他的弃子而已。”李之川看着奄奄一息的黎子傲，还不忘嘲讽。 “你的话真的很多。”蓝原皱着眉，转动着手里的蝴蝶刀，正要上前。 一只手便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正是方野。 “交给我吧。”方野笑了笑，将背后的八面旗帜递与蓝原。 见状扎青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而一边的宋存望着信步上前的方野，居然罕见地出现了微的紧张和期待。 “川哥加油！” “让他把自己队友都杀了！” 李之川笑容狰狞地闪身上前，欺至方野面门。“忘记告诉你了，我的【蛊惑】开发度可是达到了....” 随着他的瞳孔里泛出幽幽的紫色。 方野突然笑了。 “达到什么？” 凝望着那双血色十字双瞳，李之川陷入了一瞬的茫然。 他也会瞳术？ 再度抬起头时。 他的视野内出现了一片茫茫的灰白世界，一轮永不坠落的巨大血月。 以及一张利刺横生，无比狰狞的荆棘王座！ “这是....幻象吗？” 李之川只是望了那王座上的女人一眼。 他便永远，永远地被磨灭了所有的神智思维。 即便是在冷瞳的魔方中....也无法逆转！ 现场，寂若寒蝉。 一切似乎都发生在一瞬之间。 所有人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快到那些为李之川摇旗呐喊的燕赵小队队员，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便看见了自李之川心脏，破胸而出的巨大荆棘尖刺！ 以及方野瞳孔里，幽幽浮现的血色十字纹样！ 看来那位，今天心情不太好，方野撇撇嘴。 这可比当日的惊蛰小队队员夏初惨多了。 “灾厄之眼？！”扎青猛地低吼道。 “我的判断....果然没错。”宋存喃喃自语，紧握刀柄的手已然是一片冷汗。 “灾厄之眼？”听到扎青的话，燕赵小队的队友茫然地相视一眼，随即面色骇然。 “他....他就是那位灾厄契约者？！” “我靠....偶像不愧是偶像，真的....太帅了！”黎子傲半死不活地抬起头来， 一翻白眼又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在所有人因方野的灾厄契约者身份震惊之余。 一截漆黑的尖刺已然从燕赵小队一名队员的心脏处收了回来。 “第一个。”方野微微一笑。 “我....我们燕赵小队投降！旗帜都在李之川身上！缴旗不杀！！”剩余的三位燕赵小队队员惊恐大叫。 “这可不是我定的规矩。” 随着方野这句话落下，他的身上荡开一圈圈诡异的黑色符文。 那不祥，扭曲，压抑的危险之感瞬间让所有人汗毛乍起！ 其中神明契约者的感觉尤为强烈！ 扎青呆呆地感受着身体上针刺般的痛感，战栗着，兴奋着。 连体内的不动明王虚影都随之震颤了起来。 “你也觉得....这是我的宿敌！是我必须战胜的人吗！” “就让你们来试试....我突破了灾厄序列第一阶段的能力吧。”方野喃喃。 那黑色符文交织着，缠绕在他的手臂之上。 朝着‘暗狱’衍生而去，交织成一截巨大的刀锋。 赫然就是一把镰刀！ 随着方野起手，落下，一道诡异的黑色死光自镰刀上脱离，出现在众人面前。 它甚至称不上刀罡，只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其中混乱的能量气息。 这到底是什么？ 呼吸之间。 所有燕赵小队队员的身体皆齐齐被拦腰斩断，定格在面容上的表情惊恐，茫然，不解！ 那血腥无比的横截面，看得京深小队的队员以及祁若若芋头都是忍不住干呕起来。 就连他们身后一条街道的所有商铺，都随之一分为二。 缓缓滑落。 直到倒在地上，砸出轰隆的声响！ 燕赵小队，全员出局。 “这....就是灾厄契约者的实力吗？”宋存苦笑一声。 此刻，站在一栋居民楼上的白衣少年以及黑色斗篷下那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眼，皆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不可置信。 白衣少年面色变幻不定，深吸了一口闷热的空气，缓缓吐出。 “看来，这次考核的优胜者已经出现了。” 一直在方野身体上静静看戏的「饕餮」之口，此刻惊骇无比！ 这....这不就是大人在暗世界使用的能力吗？！ 这小子居然这么快就学会了，大人到底交予了他多少权柄？！ 不仅能驱使「贪婪」的眷属‘厄’，还能操控灾厄本源所衍生出的能力！ 这黑色死光之所以能将所有物体生命都一刀两断，是因为组成它的是如同黑洞般混乱的吞噬特质。 虽然不及大人十分之一的威力，但也足以将这个空间破坏！ 观战室内。 所有惊蛰小队队员望着屏幕上那道死光，此刻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那威能丝毫不减的黑色死光，让冷瞳久违地涌起一阵失控之感。 她要出手抹消吗？ 迷茫之际，方擒天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猜透了她心中所想。 方擒天缓缓地摇头，随即示意她看向屏幕。 只见那道死光的尽头，出现了一个身影。 第94章 熊熊燃烧的灵魂 “扎青？”宋存愕然，真是个疯子。 “他居然要去接那道方野的黑色能量？！”芋头瞪大了眼，那威力有多夸张在场的人有目共睹。 那可是足足将燕赵小队全员腰斩的恐怖能量啊！ 藏地小队的队员抱着十五面旗帜，面色呆滞。 因为扎青在冲出去之前，给他们留下了一句话。 如果他死了的话，便把旗帜尽数交给吴城小队。 这个人，显然是把好战，不屈这两个词汇诠释到了极致！ 随着扎青离那道黑色死光越来越近，他的能量疯狂在全身涌动起来，连他身上的红色藏袍都随之飘起，露出结实的古铜色皮肤。 他嘴角噙着狂放的笑容，双目一瞬不离那传来恐怖气息的黑色死光！ 啪—— 扎青双手合十的瞬间，一尊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清晰的巨大佛像自他身上浮现！ 火焰缭绕的莲华座上，不动明王凛然而坐，身姿威猛，表情忿怒而慈悲。 “我将贯彻....您的信念！” 扎青喃喃自语。 金色的光芒自他身上冲天而起！ 仿佛连那虔诚滚烫的灵魂也随之熊熊燃烧起来！ 他浑身覆盖着如液体般的金色能量，双拳携着明王之怒的浩瀚庄严气息，朝着那黑色死光冲击而去！ 一时间，整个魔方构筑出的空间内，地动山摇。 冷瞳神色一变，伸出手掌凌空一握。 那凶猛的能量爆炸瞬间被禁锢在立方十米的空间内。 “抱歉，这次我必须出手，如果创生之籽被破坏，所有死亡的新人将无法复活。” 方擒天颔首：“这次是他们闹得有些大了。” “不愧被称作擒天教官的下代接班人，只不过没想到的是....这么好战的他，神明序列能力居然类似绝对防御。”李江晨目光微动。 “他现在还有生命气息吗？” 冷瞳迟疑了片刻，“有，但很微弱。” ...... 等藏地小队飞驰到扎青身边时，皆是目光震颤。 他的胸膛被破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甚至能从中看到正在蠕动的五脏六腑。 “扎青！”藏地小队的一位少年蹲下身来，不敢伸手触碰。 “你何必呢？！” 这伤势太过骇人，大概已经....回天无力了。 “我....我挡下了。”即便身受如此重伤，扎青脸上却依然充斥着满足的笑意。 “我还没输。” “明王意志....由我践行。” “有....有能治疗的序列者吗？！”一名少年着急的大喊。 其他藏地小队队员皆面色苦涩，垂下头来，能够进行治疗的序列实在是太少了。 就算有，也是其他小队的。 不可能帮助他们。 身为始作俑者的方野此刻感觉却不太好。 他面色惨白无比，瞳中血色消散。 此刻自己的精神力已经透支到史无前例的状态，就连动一根手指。 都能引起大脑的剧烈刺痛！ “夺旗之战还没有结束，场上还留有五支小队。” 扎青抵挡黑色死光产生的狂风，掀起了那人的黑色斗篷，隐约中能看到他满是青色胡茬的下巴。 “除了我们岭南小队和你们天府小队，其余三支队伍皆存在三名神明契约者。 一名....灾厄契约者。” “但扎青已重伤濒死，灾厄契约者的能量消耗殆尽，对这两支小队出手，是最好的选择。” “我做不出来这种事。”一袭白衣的少年淡声道。 “我代表了天府特殊小队谷雨的名号，就算对决，也是抢夺你或者京深宋存的旗帜。” “季竹攸，你该不会觉得自己是正义使者吧？” “也比你何故这个只知道躲在幕后的【傀儡】大师，来得光明磊落！”季竹攸一瞪眼，随即又恢复了淡然面容。 “反正，我也不在乎这所谓的优胜，只要能变强斩杀‘厄’就好了。” “中二少年。”何故摇了摇头。 无数根在空气中微不可见的银色丝线，瞬间抵挡住了季竹攸的剑身。 “你居然偷袭？” “对付无耻之人....当然要用无耻手段。” 何故望了眼两人背后，从始至终都是五面的旗帜，叹了口气。 怎么这次第一个碰到的小队队长，就偏偏是这人？ ...... 方野抬眼望向朝自己这边走来，已然恢复往常姿态的宋存。 “如果你要对我们吴城小队动手，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别试探我了，谁知道你这位灾厄契约者还留有了什么底牌。”宋存微微一笑，目光转动望向蓝原。 “况且....不是还有这位神明契约者在场吗？” ”我可是杀了你们的队员。“方野眯眼。 “那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和我无关。”宋存耸耸肩，”说到底，大家也只不过是临时被拼凑起来的小队罢了。“ “况且....只有在这道考核里，大家是暂时的敌人罢了。” “我叫宋存，神明序列027号....剩下的我就不多说了，之后说不定成为同队队员的时候，就能知道了。” 宋存伸出手，笑容真诚地让人难以拒绝。 对于这位从头到尾都没释放过恶意和敌意的京深大小姐，方野倒没有太多情绪。 他刚欲伸手，另一只纤细的手已然率先握住了宋存的手。 望着主动伸手的蓝原，宋存目光一瞬错愕。 “我还记得你之前说我是你的对手，那....之后请多多指教。”蓝原微微眯起凤眸。 宋存望了一眼少女腿上绑的蝴蝶刀，笑了笑。 “随时奉陪。” “那是....藏地小队的人？” 方野抬头看向，抱着十五面旗子向他们跑来的少年，微微眯眼。 “这是扎青的嘱咐，他说他死了之后就把这些旗帜给你。”少年眼眶微红，虽然扎青做事性格一向粗莽。 但他们藏地小队的人却是打心底敬佩他的。 自然也会尊重他的遗志。 方野也不矫情，示意芋头和祁若若过去接下旗帜。 虽然他与扎青并不熟悉，但....这个人，确实洒脱无比。 至此，吴城小队的旗帜总数已达到了夸张的三十五面。 “我还从未听说过，夺旗之战中能获得足足三十五面旗帜的小队。”宋存喃喃自语。 “希望你能带着扎青和我们藏地小队的那一份走下去。”少年转身就走，神色悲伤。 “喂。”方野神情微微古怪。 “不用安慰我，藏地的人，就算死了我们也会把他带回去进行天葬。”少年脚步一顿。 “我没有要安慰你，我想说的是…他还没死透呢。”方野脸色苍白，缓缓坐下。 “什么？”在场的人听闻皆是一愣。 第95章 四季最高掌权者 “什么意思？你该不会能复活扎青吧？！”少年猛地转身，神情激动地冲到方野面前。 “你想多了。”方野面无表情。 “你在耍我？！” 看着这个怒气冲冲的大男孩，方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自己已经没有多余精力，去和他们解释冷瞳的能力了。 “总之，之后你就知道了。” 见方野说得如此笃定，那少年突然想起了面前这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灾厄契约者，他缩了缩脖子。“好....好吧。” ——此次夺旗之战，已结束。 ——胜利者为，吴城小队。 冷瞳的声音回荡在整个魔方内。 “我....我就知道，我们吴城小队是....是最强的，偶像....牛掰！” 黎子傲悠悠地睁开了眼，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哎呀！诈尸了！！！”祁若若惊惶失措地大叫。 “放屁....我还没死呢！来....来人，救救我。” “哥们，你血真厚。”少年喃喃。 哒—— 随着一声方野再熟悉不过的响指声，回荡在整片魔方空间内。 一阵白光，自上空降下，温和地覆盖了所有人。 方野只感觉眼皮越来越重。· 等他再度醒来之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 “方....方哥，醒了！！” 祁若若抱着一只扎着两个绿色马尾的可爱娃娃，瞪大眼睛瞅着睁开眼一脸茫然的方野。 “什么？” 黎子傲和芋头听闻急忙冲了进来。 “方哥，所有人....真的都复活了！！”黎子傲兴奋无比，这种从鬼门关走一趟的感觉真的是....太刺激了！！ “哦，那不是很正常吗。”方野揉了揉眉心。 “不过你们这什么反应？我睡了很久吗？”方野神情疑惑。 “这三天大家都陆陆续续地醒了，率先前往了训练基地，但只有我们吴城小队和藏地小队还在这。”芋头说。 “奇怪的是，死而复生的人反而活蹦乱跳，但只有你和扎青昏迷到了现在。” “可能是精神力透支了吧。”方野声音沙哑，看来冷瞳的创生，只能作用在肉体上。 “那你们？” “小队队员当然是和队长一起前往训练基地。” “蓝原呢？” 看着几人嗫嚅的神色，方野皱起了眉。“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黎子傲偷偷瞅了两人一眼。 “所有人都恢复如初，但....唯独那个江城小队的李之川，变成智障了。” “江城主队队长听闻这件事后，气得不行，从江城赶到总部来讨说法了！” “蓝原姐现在在和他周旋。” 芋头和祁若若同时瞪了黎子傲一眼，后者心虚地转移了目光。 蓝原已经嘱托过她们，如果方野醒来不要和他提这一茬，让他好好休息。 你小子倒好，嘴上没个把门的，方野一问全给说了！ 方野按着眉心的手一顿，“他们在哪？” 黎子傲张了张嘴，不知道说还是不说，在那扭捏起来。 “让他说，这件事，本来就是我做的。”方野目光平静。 “总部大厅，我们现在就在总部的休息室内....” 几人看着方野推门而出的背影，急忙紧随其后而去。 “咦？偶像呢？怎么不见了。”黎子傲茫然地转头四望，“这速度也忒快了吧！” 即便是方野，见到四季摆渡人的总部大厅，也是神情一震。 大厅空旷的四面墙壁上，一如其名，雕刻着属于春夏秋冬的壁画。 而那最中间，盘踞着一条人面蛇身，赤色直目，口中衔烛的巨大龙雕。 龙雕的双目中，一边为日，一边为月。 方野凝望着那龙雕，心中居然浮起了一阵悚然之感。 这双眼，仿佛在注视他。 不！ 方野心中惊骇。 这雕像是真的在看他！ 方野眼前一黑，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眼前出现了一个背影。 那背影穿着一身唐装，身材修长，清瘦挺拔，一头微卷的黑色长发散在腰际。 “抱歉，吓到你了吗？” 他的声音温和，气质儒雅，但有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绝对上位者气质。 随着他放下抚摸浮雕的手，缓缓转过身，方野便看清了那人的相貌。 方野从未想过，一个男人能好看到这种程度，即便是当明星，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但那好看到过分的外貌，却被脸上蔓延的半边红色丝线印记所破坏，配合着那双一金一银的异色瞳孔，看起来诡异十足。 方野嗓音干涩：“你就是摆渡人的最高掌权者？” 那青年轻咦一声，“你怎么知道？擒天和荆焱他们都没有见过我。” 得到面前之人肯定的回复后，方野顿时冷静了下来，他沉默了半晌。 “猜的。” “称呼我为烛南就好，听说江城小队一名新人，被你磨灭神智了？” “是他咎由自取。” 方野淡定道，这位最高掌权者的语气听起来也不像兴师问罪，倒是多了几分探究。 “这里是哪？” “可以说是我的意识领域，也可以说是…我存放灵魂的地方。” “难道那个龙雕就是你的本体？” “你的想象力....还挺丰富，那只是一种媒介罢了。” ”哦。“方野又沉默了下去。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或者说是....你想了解的吗？”见方野不再开口，烛南讶然道。 “不是明码标价的事，我都不会做。”方野摇了摇头。 “真是个警惕的小子。” “所以我想和你做个交易，用我得知的信息，来和你换取。” 他转身，淡淡开口：“哦？说说看。” “暗世界的七大灾厄，用未知手段囚禁了神明。”方野轻吁了一口气。 关于暗世界的消息，对任何人来说都很陌生，即便他是四季最高掌权者。 毕竟，目前世上只有他和那位与四季水火不容的潘多拉首席，才能利用灾厄之眼前往暗世界。 他瞳孔微缩：“灾厄契约者，果然能前往暗世界。” 方野目光一动，“那我这边就算两个信息了。” 即便是他也有些忍俊不禁，“你倒是不愿意吃一点亏。” “囚禁神明吗？这个信息确实给了我一些思路，你的问题是？” “你脸上的纹路…是神明暗纹吗？” “不是，那是同化的象征。” 听到这句话方野瞳孔猛然一缩，“你的意思是....” “没错，人人都觉得神明契约者，强大无比，难以匹敌。 但没有人知道，当开发度达到一定程度时，那份神明力量，会将契约者缓缓同化。 直至他成为真正的神明。” 第96章 友好交流 “变成神明....不好吗？ “被神明选中的人，是他们认为最为合适的完美躯壳。” 烛南想了想，又补充道。 “这便是你出现之前，那位潘多拉首席告知与我的，当然，对于那个男人的话我向来存疑。” “只不过，身体上的变化，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 这也是我选择自我封印的原因，为了避免被继续同化，我只能抑制我的开发度增长。” 方野深吸了一口气，无法想象面前这位四季最高掌权者，开发度已经达到了何种境界。 “你不怕他是为了让你压制力量，故意编撰的吗？” 烛南斟酌片刻：“这只是暂时性的封印，并无大碍。” “毕竟，在你出现之前，只有那位潘多拉首席，能够前往暗世界。” “所有人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所以他们选择了一条和我们相反的路，他认为，只有打开所有狱门，方能得知一切真相。” 那怕不是他自己的契约内容吧？方野腹诽，作为灾厄契约者，当然不会让神明脱困。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世界上居然出现了第二位灾厄契约者。”烛南眼中掠过一丝嘲讽。 “也难怪自吴城起，就相继出现了两位潘多拉主教，不惜一切手段拉拢或击杀你。” 这也是你在这里见到我的原因。” “你有事情要单独交代给我？”方野微微眯眼。 “没错。”烛南颔首，投来一个赞许的目光。 “条件是？” 烛南失笑，“果然是个不愿吃亏的小子，不过这样也好，免得我亏欠于你。” “等等，按照刚刚的两个信息，我还有第二个问题。” 烛南示意方野开口。 方野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 “三年前，出现在吴城的‘厄’和摆渡人，导致我父亲死亡，你知道那位摆渡人是谁吗？” “三年前？” 烛南微微皱眉，“每一年因‘厄’出现的死亡案件不计其数，即便是驻扎在吴城的小队成员，也经历过几波轮换。 你对那位摆渡人的脸有印象吗？” 方野缓缓摇头，“那时我还小，隐约只能听到摆渡人的名头，但那天的日期是十月二十五号。” 烛南又是思索了片刻，随即满怀歉意地摇头，“抱歉，我不太清楚，但之后我会调取四季的记录卷宗。 如果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听闻，方野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就连四季的最高掌权者....也不知道这件事吗？ 半晌后。 方野的视线回到了大厅。 脑海里回响起他和烛南最后的对话。 “这依旧算我们之间的交易，今日之事，你不必告知任何人。 燕赵小队李之川的事，我会替你摆平。” ...... “别拦着我！那个叫方野的在哪？！” “同样身为摆渡人，他却把我们燕赵主队的人搞得人不人鬼不鬼，就算是以往所有考核训练中，都没有发生过这么荒唐的事情！” 一个年纪约莫在三十来岁的中年人，神色阴沉地盯着面前的凤眸少女。 要不是他的序列能力不属于攻击型，他早就动手了。 还能被这黄毛丫头一直拦在这？！ “我都说了，你们燕赵小队那位李之川是咎由自取。”蓝原慢条斯理，一边却擦拭着手中的蝴蝶刀。 躲在墙角后的黎子傲，祁若若，芋头三人紧张地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 “偶像是不是找错地了，怎么到现在人影都不见了？！” “方野也没有蓝牧的能力啊，到底是怎么做到一瞬间不见的？” “咦，那不是偶像吗！他从哪窜出来的？？” “天知道。” “你在找我？” 方野从身后拍了拍那中年人的肩膀，吓得后者猛然跳到另一边。 “你就是方野？” 中年男人咬着牙，不断地上下打量面前这个少年。 还什么传闻中的灾厄契约者呢，看起来也没个三头六臂，那些小崽子就喜欢乱传谣言。 “如假包换。”方野耸肩。 “方野？”蓝原愕然，“你怎么来了。” “没事，我的事情我来解决。” “哦....”蓝原目光一转，便看到了躲在墙角的三人，以及....躲在另一边墙角的藏地小队队员。 这些人，也太爱看热闹了，蓝原无奈扶额。 “你知道你做的事情在摆渡人影响中有多恶劣吗？”看着他一脸风淡云轻，燕赵主队队长气得面色通红。 “不知道，我反倒想问问你，现在摆渡人招聘标准这么低吗？ 什么人都能来当了，到时候面对着‘厄’，说不定背后还要被那李之川捅一刀。” 他嗤声道，“把你这种杀性重的人招进摆渡人，才是大患！” “我可是听说，在第一轮考核训练里，你用极其残忍的方式杀了江城燕赵两支小队成员！” “没死，怎么能叫杀呢？”方野微微一笑。 “那只不过是我和大家....友好的交流方式罢了。” 一旁偷听墙角的三人听闻差点笑出声来。 而另一边的藏地小队那几位少年，面色古怪。 怕是，重新定义了友好交流。 祁若若喃喃：“原来，方哥不仅实力恐怖，连这张嘴都这么能说。” “那当然，他可是我们学校中常年霸榜第一的存在。”芋头及时补充道。 “你！今天，如果你不退出摆渡人，那我们燕赵小队所有人，都不会善罢甘休！” “赵队，那你就别干了。”一道低沉的嗓音自大厅传来。 来人正是掌管十二支前线战斗小队的荆焱！ 是他？ 看着那头熊熊燃烧的火焰头发，蓝原面容一震。 “这谁啊？” “不知道。”芋头摇了摇头。 “你们看他头发，为什么是这样的，不会烫伤吗？不对，为什么还能有头发？”黎子傲一脸迷茫。 荆焱显然听到了墙角的碎碎念，眉头跳了跳。 那可是自己能量外溢的表现，也是他的标志。 这届的新人，怎么连他都不知道！ 方野撇撇嘴，看来这就是烛南替他说的摆平了。 “荆焱老大，连你也要偏袒这个怪物吗！”赵队咬着牙，神情却是一片惶恐。 “这不是我的意思。”荆焱面无表情。 “那？” “也不是方擒天和冷瞳的意思，我想....你自己心里清楚。”荆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赵队的面色蓦然惨白一片，“难....难道是？！” 第97章 燕赵主队，肃清! 可是，那位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方野这个新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和他搭上的关系？！ 难道就因为他是灾厄契约者吗？ 赵队望向大厅那人面龙身的巨大雕塑，一时间颤抖不已。 他低下头目光怨毒：“我知道了，这次回去后....我会自己辞去燕赵主队队长的职务。” “就这样吗？” 方野面无表情，“我建议你把摆渡人的职务也辞了。” “你？！”赵队又惊又怒，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扯着虎皮做大旗，把自己刚刚说的话奉还给了他。 “做人留一线。”荆焱面色无奈。 蓝原心中惊愕，这位朱火部门的老大，为什么对方野这个语气？ “抱歉，这不是我做人原则的范围。”方野微微一笑。 “谁知道他辞了职务后，还会不会暗中生出事端？我可不想给自己留下一个麻烦。” “况且，以他们燕赵小队的作风来看，显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你别污蔑我！”赵队脸一会青一会紫。 荆焱叹了一口气，招招手门口便进来了一位身穿黑色制式服装的少女。 正是方野当初的审核官，【蛇瞳】序列者，夏初。 “把李之川的存在和最近发生的事情，从他记忆中拔除。” “好嘞！”随着夏初的眼睛变作诡异的竖瞳，赵队惊恐地大叫起来，“不....不要！” “又不是杀了你，嚎什么？”夏初噘着嘴。 “走吧，拔除记忆需要一些时间。”荆焱淡淡道：“你们这些躲在墙角的也别偷听了，已经到前往训练基地的时间了。” 吴城小队三人和藏地小队的少年，面容尴尬地走了出来。 原来他们偷听得这么明显啊。 “他让你来的？”方野挑眉。 饶是荆焱，也忍不住面色古怪地看向方野。 方野到底是什么时候，见到了他？ 还能让他差遣自己帮这小子做事。 罢了罢了。 这小子身上古怪太多。 荆焱少见地一天叹出了第二口气。 两支小队集合后，就连那狂傲不羁的扎青，在看到荆焱后，也是收敛了许多。 只是那灼灼的目光，一直盯在方野身后，紧咬不放。 直到两支小队看见了停在总部顶楼的直升飞机，才茫然地面面相觑。 “我们的训练基地，不是在沪上吗？” 荆焱皱着眉，”你们该不会以为自己是来沪上享受的吧，当然不是在这里。“ “没有没有。”众人吓得连连摆手。“我们赶紧出发吧！” 待几人分批上了飞机后，黎子傲才敢凑到方野身边，压低了声音。 “我靠，偶像你到底是使得什么招数，能让荆焱老大帮你摆平这事？” 刚刚他已经听完了蓝原对荆焱的介绍，一时间是目瞪口呆。 “没什么。”方野敷衍道。 随着直升飞机螺旋桨转动的轰鸣声响起，冷瞳眯着眼望着那远去的直升飞机，转身又看向了身后那位身穿唐装的青年。 “看来，你交代给荆焱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甚好，听你这么一说燕赵小队....确实队风不良，是时候肃清了。”烛南面色平静，那双异瞳隐藏在光影中，一明一暗。 “不过你怎么破天荒地来翻四季卷宗了？”冷瞳挑眉，仿佛在烛南身边，她才会有着稍稍的人气。 烛南手顿了顿，并未作答。 下一秒，他的眉毛深深地拧在了一起，“你有翻看过四季卷宗吗？” ”没有，这都是各地主队队长提交上来后，再由阳春部门统一编纂管理。” 冷瞳目光一动，“怎么了？” “唐桦现在还在沉睡中吗？” “是，自上次动用【置死而生】后，他便沉睡到现在。” 烛南深吸了一口气，身体后靠在柔软的椅背之上，整座图书藏馆的气氛瞬间压抑了不少，“你看看卷宗的这一页。” 冷瞳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拿起了卷宗。 “十月二十五号无清除行动，怎么了？”冷瞳疑惑道，这种情况并不算少数。 “但我却有听说，那天有摆渡人去清除了‘厄’。”烛南喃喃道。 “你的意思是，有人刻意隐瞒了那天的行动？”冷瞳蹙眉。 “不一定，也有可能正常上报后，有人修改了....四季的卷宗。” “如果只是清除‘厄’的话，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那说明，那天不止有‘厄’。”冷瞳转动着手中的钢笔，眉目一凛。 她对烛南的决策向来深信不疑，既然他重新翻开三年前的四季卷宗。 那就说明，这件事必有蹊跷。 “唤醒唐桦，立刻着手调查这件事。” “好。” ...... 还未降落训练基地。 身处直升飞机上的两支小队，便已看到了站在台上的方擒天，以及他身前几十位新人。 坐在机内的一位黑西装，分别递给五人一个降落伞包。 黎子傲顿时瞪大了眼，“什么意思？这是让我们自己跳下去吗？” “请自便。” “哪有你们这么不靠谱的！我....我恐高啊！” “谁第一个跳？” 蓝原面无表情，已然踩着边缘纵身一跃，跳了出去。 黎子傲扒拉着门框边缘，小腿颤抖无比。 ”要....要是我忘记拉降落伞了怎么办？” “那下面自然会有两个穿着一黑一白衣服的人等着你。” 黑西装嫌弃道：“磨磨唧唧的，话还这么多，不如人家一个女孩子。” “啊啊啊！等....等我先做好心理准备！数到三我就跳下去！” 只是他那三刚刚开口，黑西装便抬起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走你。“ 半空中，瞬间回荡起黎子傲的惨叫声，连绵不绝。 方野顿了顿。 作为最后一位离开机舱的人，跳下去的瞬间，呼呼的风压瞬间包裹住他的身体。 「饕餮」之口自他耳后出现，“原来四季最高掌权者长这样，你觉得他是真的相信了潘多拉首席的话吗？” “怎么可能。”方野眸光嘲讽。 “他不过是在试探我的态度罢了，只不过正好，我们各取所需。” “你依旧要完成和他的交易？” “当然。”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我的契约者，可不是那七大灾厄。” 第98章 暴怒的第八席 “诸君，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见面了。” “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这一次的临时会议，神父没有戴上自己那张黑色面具，他面带微笑地望着圆桌前的八位主教。 教堂外乌云压境，电光闪烁。 除了他，八人中还有一位没有戴面具的男人。 虽然是少年身形，但却长着一张成熟男人面孔，显然是一个侏儒。 他手中拿着两副同样似哭似笑的女人面具。 但从他极力压抑却依旧颤抖的身体，和红血丝密密麻麻遍布的眼球内，便能看出他此刻的内心并不平静。 “首席，我需要第三席给我一个解释。” “为什么，她在场的情况下，我的弟弟，还能被四季摆渡人活捉！”他咆哮着，整个房间都随之震动起来。 “嘘。”神父那修长的手指放在唇边。 他目光转动，望向坐在角落，一袭黑裙，戴着满是红色符箓面具的少女。 “或许我们的三席有话要说。” 程雪意目光漠然，“是我切碎了他的身体。” 听到这句话，戴着般若面具的少女笑出了声。 她的右手，已然是一条机械手臂。 “所以呢，我们的言灵，却没有杀掉那位灾厄契约者？” “是。”程雪意言简意赅。 “什么？！”第八席神经质地笑了几声，“你是在向所有主教表明，你背叛了潘多拉吗？” “切碎他，只不过是他对我出言不逊的惩戒。 至于灾厄契约者。”程雪意的目光顿了顿，浮出一抹罕见的温柔。 “杀他，是在于他选择不加入潘多拉的前提。” “可他现在依旧在四季摆渡人，没有与你一同前来。”戴着尖嘴面具的金发男人阴森森开口。 ”因为当日，方擒天也在现场。” 低沉的雷声轰鸣，暴雨倾盆而落，此刻室内一片沉默。 神父听闻，微微眯起了他那双狭长的琥珀色瞳仁。 “所以，你就抛下了我的弟弟？！！” 程雪意抬眼看向浑身能量狂暴浮动起来的第八席，语气嘲讽：“你是觉得，你能杀了我吗？毕竟....你们两个都一样弱。” “这件事，有待商榷，方擒天的【暴君】非常人能阻拦。”戴着罗刹面具的高大壮汉说道。 “虚伪至极！这不过是你们的权衡罢了，我要前往华夏！”第八席目光猩红，表情暴怒至极。 “反正你弟弟死不了，急什么？”一位戴着白狐面具的少年伸了个懒腰。 他的穿着与房间内所有人格格不入。 因为只有他穿了一身商务polo衫，手里还拿着一杆高尔夫球棍。 “你又是谁？！” “先冷静下来吧。”神父微微一笑，“这位是我们接任第五席席位的新主教，「白狐」。” 见神父并不在意的模样，第八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嘲讽地笑了笑，“不愧是一群自私冷血到极致的怪物。 我的弟弟，我自然会想办法去救。” “真是感人的兄弟情，要是....我也有个亲兄弟就好了，不对，我有！” 「白狐」的笑声深深刺痛了八席。 他阴沉着脸，拿起两副面具，愤然离席！ 随着厚重大门缓缓关闭，神父今天难得的没有惩戒这位第八席，在会议中的提前离场。 “听说，第七席被关在一座无人岛上。”神父轻轻转动着手指上的衔尾蛇环，“而这届摆渡人的新人，恰好在那座岛上训练。” “看来，他自己已经偷偷准备好了。”戴着尖嘴面具的男人耸耸肩。 “蠢货罢了。”戴着般若面具的少女嗤声一笑。“他以为，方擒天会发现不了他的小把戏吗？” “被兄弟情冲昏头脑了呗。”「白狐」姿态慵懒。 “不过，我们的第三席，确实应当受到相应的惩罚。” “第七席的’暗狱‘没有被带回来，却出现在了那位灾厄契约者少年的手上，这说明了什么，我想你自己心里明白。”神父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悉听尊便。” 听到程雪意并未辩驳，房间内剩余的七人皆是忍不住望向她。 戴着般若面具的少女幸灾乐祸地开口：“你该不会爱上那个小子了吧？” 程雪意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并未开口。 “怎么可能？要爱也是爱上我，毕竟....潘多拉里也只有我和首席长得不那么磕碜了。”「白狐」得意洋洋。 般若面具少女眼神古怪。 显然不知道这人怎么能在这种环境和氛围中，说出这种话的。 尖嘴面具的金发男人的目光冷了下去，“首席，这人到底是你从哪找来的？能把他踢出去吗？” “哎呀，别急嘛，你摘下面具让我瞅瞅，我再决定你配不配称得上帅哥。” “闭嘴！” “首席，还有别的交代吗？”戴着一张半脸蝎子面具的男人，瓮声瓮气地开口。 “既然摆渡人那位灾厄契约者少年的身份已然公开，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有等待。” “依旧等待第二枚日蚀出现吗？” 神父缓缓地闭上双眼，“距离第二枚日蚀出现的时间已经不远了，这段时间，我会前往暗世界一趟，你们先留在总部吧。” “是。”七人低下头，恭敬应道。 而肩上缠绕着暗影乌鸦的男人，凝望着那扇缓缓关闭的大门。 自会议结束，都没有言语。 神父对着站在门口的两位修女微微一笑，“你们怎么还在这里等我？” “女皇想见您。” “哦？”神父目光微动，他接过一件黑色风衣，身形消失在雨中。 直到他到达附近一处庄园前，衣服和发丝上依旧一片干燥。 走进宅邸，他望着面前满堂的烛火摇曳，摇了摇头，很快就出现在一间卧室门前。 神父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敲了敲门，随即推开。 古典繁复的大床上，被轻纱笼罩，其中的身形动了动。 “墨，你来了？”少女的声音惊喜交加。 “您叫我，我当然会来。”神父微微一笑，“您有事想交代吗？” “我....我好痛啊。” 只见一截手臂伸出了轻纱，神父瞳孔微微一缩。 那手臂上，赫然失去了所有的皮肤组织，一只只白色的眼珠，在少女手臂里不断眨动着。 “没关系。”神父低声安慰道，随着他脱下黑色手套覆在那恐怖的手臂之上，那些眼珠瞬间发出了尖锐的吱叫声。 “没关系....很快，就会好了。” 第99章 第一阶段训练开启! “啊啊啊啊，我要掉进海里了！”黎子傲望着脚底下翻涌的浪花，神色惊恐，手脚在空中止不住地扑腾。 “谁来救救我！我不会游泳啊！” 即便是方擒天，此刻心中也浮上一阵无语。 开个降落伞都能掉进海里，这还是他头一次见。 方擒天揉了揉眉心，翻看着手上的名册，“季竹攸，你去帮下他。” “是。” 一袭白衣的少年，抛出了手中的剑，瞬间便踩了上去朝着黎子傲的方向疾驰而去。 “我靠队长！怎么还有人会御剑飞行？！”岭南小队的几名队员惊呼道。 “他的序列是【重力】，不御剑也能飞行。”即便是大夏天，也穿着一身黑色斗篷的何故淡淡开口。 “哦，原来那把剑只是起到造型上的作用。” “这也太中二了吧？” 季竹攸踩着剑的身形差点没一个趔趄，摔下剑去。 他回头恨恨地瞪了何故一眼，那也比你们这个队长成天老鼠打扮要好。 随着方野稳稳落地，在场的人皆是面色一变。 他就是灾厄契约者！ 除了早早就被扎青淘汰的那两支小队，以及被方野淘汰的江城小队，其余人皆是亲眼见证了那天的恐怖死光。 不仅瞬间腰斩了燕赵小队全员，还重创了扎青！ 已经私底下被不少人称作，镰刀恶魔。 尤其是江城小队的人。 自夺旗之战，他们全员出局后。 再度醒来之时，便听说了吴城小队夺冠的事情。 当然，其中少不了一番添油加醋。 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他们曾经的盟友燕赵小队全员，居然齐齐失去了训练考核的资格，去向不明。 【音爆】序列者姜涛看着方野的身形，仿佛见了鬼一般，神情惊恐。 他永远都忘不了，方野持着背后那杆黑刺，不顾他的求饶，将他身体打出一个大洞的瞬间。 每每午夜梦回，还能梦见方野那如同恶魔般的笑容！ “方野。”宋存笑吟吟地走上前来，“你恢复得怎么样？” “挺好的。”方野礼貌回应。 载着黎子傲的季竹攸一脸生无可恋，他的腰被黎子傲死死抱住，后者还在不停嘟囔。 方擒天往前走了几步，现场顿时噤若寒蝉，目光一瞬不离地盯着台上这位四季的镇海神针。 最强摆渡人....就站在他们面前。 他们望着方擒天的眼中，充满了激动，崇拜，以及极其渴望变强的目光！ 方擒天扫视了一圈台下的众人，慢条斯理地开口：“我希望你们都能明白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这里不是你们的游戏场，也不要因为自己觉醒了序列，就觉得自己独一无二。 你们随时可能会死，你死后自然会有新的人代替你的序列！ “四季历届，死去的序列者数不胜数，不要默默无闻地死去，这是我对你们最大的期望！” 在场新人皆是神情激愤，默默攥紧了拳头。 “所以，放下你们心中的躁动，准备好迎接这个残忍的世界！” “是！”新人们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沙地之上。 方擒天咧嘴一笑，招了招手，盘旋在上空的一架直升飞机已然慢慢降落。 他抓着边缘，一头黑发在盘旋的气流中狂舞。 “从现在开始，第一阶段训练开启，谁能率先找到那些隐藏在岛上的物资箱，或许....就能度过相当幸福的一周。” “希望一周后我们再见面时，不要让我看见史上第一位被饿死的摆渡人。 毕竟，一周后还会紧接着开启第二阶段的训练。” 随着方擒天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众人之前。 他们的嘴都还没有合上。 不是？就这么走了？！ 就把他们这么丢在一个孤岛上？？？ 黎子傲大惊失色：“不对啊！为什么事情变成了这样！” “序列能力都能使用，看来，真正的难点不在于这里。” 方野摩挲着下巴，“现在总共九支小队，以疤痕脸的性格，很大可能只放了不超过三个的物资箱。” “那岂不是就算找到了物资箱，也要打起来。” 方野耸耸肩，“如果能平摊物资的话，应该勉强够用。” “问题在于，第一个找到物资箱的人，也不会这么好心地选择分给别人。”芋头撇嘴。 “诸位，我先走一步！”季竹攸已然踩着剑朝岛上郁郁葱葱的树木飞梭而去。 “卧槽！我能举报他耍赖吗？！” “我的能力在找东西里派不上用场啊！” “快走！别让他们抢光了！” “看来训练的话，就没有小队之分了。”一旁的宋存眨了眨眼，“我的能力好像....不太擅长找东西，要一起吗？” “找到物资箱我们可以均分。” “可以可以！”黎子傲忙不迭地点头，找的人越多，找到物资箱的希望越大。 只要能找到一个，怎么着也不会饿死。 扎青半脱下那身红色藏袍，光着他那古铜色的上身，回头冲方野咧嘴一笑，已然扎进了密林。 “走吧。”何故拢了拢黑袍，那群岭南小队的已然成群结队，紧随他其后而去。 宋存见方野立于原地不动，忍不住开口询问：“你不打算去找物资箱吗？” “偶像，我们是不是也该开始行动了？！” “不急，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能找到物资箱。” “可是....这和我们去找也不冲突啊。”黎子傲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像夺旗之战，抢过来就好了。”方野轻描淡写。 “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江城小队有一位【隐匿】序列者？” “没错。”蓝原颔首。 “他的【隐匿】不仅能够把自己的身形和队友隐藏，还能隐藏物体，所以他们大概率能找到物资箱再将其隐藏起来。” “那不是更难获得了吗。”芋头不解。 方野手中燃起了一簇黑色火焰。 蓝原顿时无奈，这人....真的不是强盗吗？ “难道....我们自己去打猎生火？！”黎子傲兴奋道。 “不。”方野微微一笑。 “到时，我们直接....放火烧山。” 第100章 【传送】 “那个....”宋存面色尴尬的轻咳了几声，“可能你们两支小队来得比较晚，没有听到擒天教官说的条件，他说不允许以任何异能的方式，大面积破坏这座小岛。 不然，照价赔偿。” 众人看着方野指尖悠悠弹出的火焰，瞪大了眼。 “方野！不是说了不能放火吗？！”芋头花容失色。 随着那簇火焰落于树丛的一瞬间，火势便迅速蔓延开来。 直到里面发出了一声惨叫声。 树丛中蹿出一道人影，朝着树林深处跑去。 “开玩笑的。”方野耸耸肩，手掌抓拢。 那些蔓延势头极快的火焰，竟迅速被收回了他的掌心。 “这也行？！”黎子傲张了张嘴。 “不对，那个人是谁啊？！” 蓝原蹙起了眉：“对这个人我没有印象，应该不属于和我们之前有过结怨的江城小队。” “扎青应该不屑做这种事。”宋存说。 “到底是哪支小队，还刻意留了一个人窥探我们的行踪和打算？” 方野鼻子微微动了动，他似乎闻到了某种蛋白质烧焦的味道。 但混杂在燃烧的植被灰烬中，让人一下子有些分辨不清。 他眸光微沉，“走吧。” ...... “你是说，你连一个监控摄像头都没留在岛上？！” 荆焱皱着眉，“那潘多拉第七席可是直接被你放在岛上了，你确定不会发生意外吗？” “不会。”方擒天咬了口手里的苹果，面色淡淡。 “现在我已离岛，如果要救出潘多拉那位亡者，现在是最好的选择。” “但潘多拉的人也不是傻子，你这么明显的招数，他们怎么可能还往里跳！”荆焱攥着手机沉声道。 “他不想救也得救，毕竟....这是唯一的机会了，人在绝境中，只会拼死一博。” “好了不用担心，如果真的出现，那只能说明，我们四季中……出现了叛徒。” 荆炎听闻目光一震，能将潘多拉的人，安插进考核训练的叛徒吗？那就只有各地主队的队长能做到了。 “不然我也不会放任给他们如此大的自由空间，你要相信那些孩子，这届…挺不错的。” 方擒天手中的果核，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落于垃圾桶内。 嘎吱嘎吱—— 姜涛快步踩着脚下的枯叶，神色微微得意。 不为其他，而是因为他们已经找到其中的一个物资箱了。 他的【音爆】可不只能攻击，还能利用音波探测出死物的所在之地。 幸好他们江城有青鸟这位【隐匿】序列者，能够完美地隐蔽掉他们的身形。 青鸟抱着一个通体漆黑的箱子，额头上略微出了一层薄汗。 “涛哥，这里面到底是个啥啊？” “等我们和其他三个队员汇合的时候，再打开看看。” “这....我怎么感觉这重量和声响有点不对劲啊。”青鸟面容苦涩，即便是序列者的体质，此刻也显得有些体力不支。 “你太虚了，给我吧。”姜涛扬眉，刚接过那黑箱时，脚下一个趔趄。 “怎么这么重？！” “我都说了....”青鸟嘟囔道。 “哥....哥....” 姜涛神色古怪，“你叫我哥哥干嘛？” “我没叫啊？”青鸟一脸茫然。 “哥....哥....” “卧槽！是这个箱子在说话！”姜涛神情瞬间惊恐，他手一抖，那黑箱便掉落在地。 其中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这....这是擒天教官的恶作剧吗？！” 青鸟摇了摇头，神情微动，“要不....我们打开看看？” 姜涛犹豫了片刻，但身为少年强烈的好奇心还是驱使他点了点头。 当两人打开黑箱的那一瞬间，血腥气冲天而起。 姜涛和青鸟的神色顿时惨白一片，身体颤抖不已，扶着旁边的大树疯狂呕吐起来。 就连青鸟的【隐匿】，也因此产生了断断续续的能量波动。 两人的身形在树林间闪烁不定，要是有人撞见，必定以为自己见鬼了。 黑箱里，赫然是被分解成十六段的潘多拉第七席，「亡者」。 “该不会....这个也是训练中的一环，擒天教官的意思是....让我们把他烤了吃？”青鸟喃喃，脸上充斥着一种神经错乱的美感。 “我去你大爷的，我可没这癖好！干脆饿死我算了！”姜涛惊恐道。 “赶紧....赶紧盖上，看看能丢哪！” 当两人手忙脚乱地锁好箱子，起身的一瞬间。 姜涛的脖颈，脸庞，手臂赫然浮出一道道细密的血线。 他瞳孔猛然一缩。 “涛....涛哥，我们是不是？”青鸟已然感受到了遍布在身边，铺天盖地的杀机。 动用【隐匿】也没有用，因为他们现在连抬起一根手指都难以做到。 在阳光掠过树林的一瞬间，姜涛看到了，那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银色丝线。 他的神色猛然阴沉下去：“岭南小队的【傀儡】序列者？！” “既然知道，那我就不多做介绍了。”何故慢条斯理地拨开树叶，走到两人的面前。 “不愧是开发度超过50%的序列者，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 “在等你的队友吗？”何故微微一笑，“拖延时间对我没有用处。” 姜涛眼珠转了转，“你不就是想要这个物资箱吗？给你就是，把你的伎俩收起来。”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对我提条件吗？”何故面容嘲讽。 “你要不先打开这个箱子看看，再说这种话，与我们江城小队为敌，可不是明智的决定。”姜涛咬牙切齿。 “被一个人杀光的小队还好意思开口威胁。” 何故嗤声道，随着箱子被打开，他心中一震。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七席，我来了。” 何故面色急切，脸上却多了几分庆幸，果然和第八席的情报无误，他的弟弟…真的在这座岛上！ 「亡者」眼中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哥....哥。” “没错。”何故眼神中流出一抹痛心，“我来带您回潘多拉了，八席他....很担心你。” 他缓缓抱起黑箱，面无表情。 身后已然出现了一位岭南小队的成员。 即便方擒天已然在岛周围设下了天罗地网，也不会想到。 他是双序列者。 不仅是【傀儡】，同时也持有……【传送】。 虽然因为开发度过低，限制颇多，只能传送离开一个人。 但只要七席能离开即便他死在这，也毫无遗憾了。 毕竟，第八席曾赋予了他新的生命，和新的人生。 何故身后那位岭南小队队员目光通红，死死地咬着牙关，衣服上还残留着烧灼的痕迹。 但他的四肢已然被植入了银色丝线，每一步，都身不由己。 “潘多拉？”姜涛陷入了瞬间的迷茫，随即悚然。 “你是潘多拉的人？！” 第101章 向死而生! 随着何故身上的黑色斗篷凭空飘荡起来，一股奇异的空间波动自他的脚下扩散开。 姜涛瞳孔震颤，“你居然是双序列者！” “或许我们还会再见面。”何故微微一笑。 “姜涛！阻止他！！！箱子里的，可能是被方野和擒天教官活捉回四季的潘多拉第七席！！” 那位岭南小队队员怒吼道。 “什么？！” 姜涛一愣，有些手足无措，这…这意思是让他上吗？ 何故眼神轻蔑，“怕死就在原地好好看着吧，毕竟这里可不会让你再度复活。” 姜涛的眼神却缓缓变得坚定起来，他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向死而生，从始至终都是摆渡人的信念！” 姜涛大吼道，他身周遍布的银色丝线，瞬间将其浑身剐蹭得血肉模糊。 “痛痛痛！” 他在何故和青鸟惊愕的目光下，生生挣脱了那些丝线！ “况且，谁说我打不过你！” 此刻他的心中爆发出了惊人的信念！ 随着精神力的水涨船高。 姜涛的【音爆】瞬发而至！ “居然突破了？” 何故微微眯眼，但并未有所动容。 “是你自己在找死。” 他张开五指，指尖微动，那位岭南小队的队员便动作奇怪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你这个卑鄙的叛徒！”姜涛怒吼，身形如电般掠向何故。 只可惜，对比音爆来说还慢上了不少。 噗——！ 那位岭南小队队友瞬间喷出一团血雾，目光黯淡，胸口血肉模糊。 随着何故五指收紧，姜涛的身上顿时多了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 “姜涛哥！” 青鸟内心震撼无比，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这个玩世不恭的队长，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向死而生！ 我们江城小队，没有懦夫！” 随着那些丝线被挣脱，青鸟的身体顿时也被剜下片片血肉，那种痛苦，不亚于被凌迟。 在何故操控岭南小队队员攻击至姜涛面门的一瞬间，两人的身形消失在密林里。 “好....好痛！” 姜涛哆嗦着，在江城主队养尊处优的他，何时遭受过这种痛苦。 就连进行清除‘厄’的任务，也不过一掌之数。 随着四周的空间波动能量愈发激荡，姜涛连滚带爬地过去抓住何故的衣角。 “不....不准走！” 何故的神色阴沉无比，这两个废物怎么这么难缠。 不就是被灾厄契约者瞬杀的小队吗？ “碍事的废物！” 何故一脚踢飞了看不见身形的姜涛，面色稍遏。 【传送】的能量已积蓄完毕，自己也没必要在这里和他们浪费时间了。 他扬起身上的黑色斗篷，抱起了手中的黑箱。 “再见了。” 轰—— 郁郁葱葱的植被摇摆着，卷起一阵狂风，何故的身形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完了。”那位失去操控的岭南小队成员，满脸颓丧摔进落叶堆中。 “但是....我们尽力了不是吗？”青鸟身形缓缓显现，满脸猩红，身体颤抖不已。 姜涛抹了把遮蔽视野的鲜血，无力地跪坐在地。“该死，为什么潘多拉第七席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岭南小队的队长....居然是叛徒！” 擒天教官，姜涛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快去通知擒天教官！！” “来不及了。”青鸟喃喃。 “回溯。” 清冷的女声自三人耳边响起。 一位双眸染金的少女出现在几人的视野中，这次的作用范围，仅仅只是那方寸之地。 “你...你是？！”三人惊声道，她不是吴城小队的神明契约者吗？ 随着何故面色茫然，出现在原地的一瞬间。 一个四四方方的光罩瞬间笼罩了他。 何故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至极，“这是....神明序列？！” “斥！” 芋头一声轻喝。 何故的能量顿时产生了一丝混乱。 下一刻，一个半圆形的猩红结界笼罩了他。 “我....我的箱子....”何故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抬头望向结界外，已然夺走箱子的一位少女。 站在猩红结界内的宋存微微一笑：“她啊，是我们小队的【超速】序列者，怎么样？” “神明契约者，果然难缠至极。” “你们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他的目光缓缓地扫视周围出现的一群人，深吸了一口气：“算了，杀光你们，我照样可以从容离开。” “温室的家犬，可无法和荒野上的鬃狗相提并论。” 宋存微微眯眼，手放上了唐刀的刀柄。 “你可以试试。” “果然有蹊跷。” 方野放下搀扶在肩上，模样凄惨的姜涛和青鸟，吁了一口气。 “喂，你俩还没死吧？” “是....是你？”姜涛身体不住颤抖，浑身传来的剧烈疼痛显然让他不太好受。 “这次，做得不错嘛。” 方野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者一阵吃痛地倒吸凉气声。 “你们....怎么来了？” 姜涛望着立于自己面前的两位神明契约者，和一位....给他留下浓重阴影的灾厄契约者。 心底居然泛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心酸和安全之感。 “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情况的？”青鸟哆嗦着惨白的嘴唇。 “是方哥发现了那位岭南小队队员的异常之处，再加上京深小队里有一位【感知】序列者，就顺藤摸瓜地找过来了。”祁若若抱着小熊包，耐心地解释道。 “哦....哦。” 青鸟的脸泛上一阵潮红，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怎么样。 “这就是宋存的神明序列吗？”方野饶有兴致地望着面前的猩红结界。 “没错，我的宋存姐姐是027号的神明序列。”那位京深小队的【超速】序列者满脸骄傲的吸了吸鼻子，把箱子递给了方野。 “给我干嘛？” 她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然要给我们这些普通序列者吗？万一被抢走了怎么办？” “哦。”方野接过黑箱，一时间有些思绪万千。 “有两件事情，可以告诉你。” 宋存望着面色变幻不定的何故微微一笑。 “第一，只剩下一个活着的人时，结界才会被打开。 第二，从没有普通序列者，能在我的绝对领域中撑过三分钟。” 第102章 三分钟格杀 锵——！ 还没等何故开口，宋存腰间的唐刀已然出鞘。 何故瞳孔骤然收缩，好快！ 比以往他见过的任何刀法，都来得更快。 “她果然很强。”蓝原喃喃。 “这个女人的刀，和她的眼神一样。”黎子傲瑟缩了一下。 在猩红结界笼罩之下，两人身上仿佛沐浴着血色的光芒。 何故伸手探向脖颈上浮出的血线，神色阴沉，只差一点，他就被直接枭首了。 不愧是唐刀世家继承人，果然和不会体术的序列者天差地别。 无数看不见的银色丝线从他的斗篷之下，激射而出。 锵——！ 宋存腰间的第二把唐刀，出鞘。 她双手交叠，两道漂亮的十字刀光划过，那些银色丝线纷纷扬扬地掉落在地。 望着宋存来势汹汹的攻势。 何故向后退去，直至撞在那猩红结界之上，喃喃自语。 “原来是一道规则性的绝对结界，能够弱化消减所有序列能力。” “但是，你自己所说的那三分钟只不过是遮掩罢了，只要能撑过三分钟，被弱化的序列能力，则会恢复如初。 看来你的开发度，还是不够啊。” “那又如何。” 噗—— 鲜血四溅，何故避开了宋存左手的刀，但她右手唐刀已然插入了何故的肩膀。 随着刀身拧转，锋利的刀刃致使何故肩膀顿时出现了一个血洞。 他抓住宋存的刀身，目光阴冷。 宋存眼角余光中。 密密麻麻的银色丝线已然缠绕束缚在她的腕上，勒出无数道细密血痕，阻止了她左手的攻击。 何故忍着掌心的剧痛，旋身一脚踹飞了宋存。 他十指灵巧晃动，宋存的坠落点，已然被他交织成一张刀锋之网。 在场众人皆是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被踹飞的宋存竟生生在空中调转了身形，嘴角带着令人目眩神迷的自信笑容。 左手唐刀脱手而出。 下一秒，便插在了何故的心脏之处。 而她落地瞬间，单手一撑，灵巧地向后翻了几个跟斗便稳稳落在地面。 啪—— 猩红结界破裂开来。 化作纷纷扬扬的能量光雨落在了她的身上。 “宋存姐姐最强了！”京深小队的那位少女欢呼道。 祁若若张了张嘴，“三分钟....好像还没到呢。” 宋存盯着缓缓倒地的何故，走上前去抽出了自己的两把唐刀。“他死了。” “不对。”方野看着场上局势，皱起了眉头。 “你觉得有异常吗？”蓝原目光一转。 “在这种颓势下，何故的第一目标必定是带走第七席，但他却选择和宋存拼死搏杀。” “那不是因为他走投无路了嘛？”黎子傲挠挠头。 “但你别忘记了，他可是开发度高达50%的【傀儡】持有者，即便宋存是神明契约者，也不可能轻易取胜。”方野喃喃。 “如果我是他的话....” 蓝原目光微沉，“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自己能全身而退。” “什么？！” “这不是他的本体，他的本体应该在附近。”方野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在这看守第七席的箱子，我和蓝原去找他的本体。” “我和你们一起去。” 方野听到这道声音挑起了眉。 居然是夺旗之战那天，被他焚身而亡的京深小队【感知】序列者，叶子。 “有我你们不是找到得更快吗？”他一摊手，动作无辜，“快走吧，不然他就要跑了。” 望着三人离开的背影，京深小队的少女愕然。 “叶子怎么突然帮起方野了，他不是最记仇了吗。” 宋存拿出手帕擦拭着唐刀上的血渍，幽幽叹了一口气，“他这是在自掘坟墓。” 小羽张了张嘴，“宋存姐姐，你的意思是他要找方野复仇？” 宋存颔首。 “你不打算提醒方野吗？” 宋存笑了笑，“你觉得我能察觉到的事，他察觉不到吗？” “好吧。”小羽耸耸肩，反正叶子也不过是从京深副队和她们组为一队的，几人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正好他死了，就不用看见他天天像个狗腿子在宋存姐姐面前晃来晃去了。 噗——！ 不远处，山洞之中的何故猛然喷出一口鲜血，神情萎靡。 他的身后，是三位仿佛凭空被吊在洞口内，陷入昏迷的岭南小队成员。 何故猛地一锤地面，眼眶通红，“本来....本来我的傀儡已经成功离开了，该死！” ...... “他就在前面这个山洞里。”叶子脚步顿了顿，面无表情转身看向方野和蓝原。 “真是便利的能力。”方野赞了一声。 “你的【感知】应该不只能够感应到序列者的能量波动吧？”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叶子冷哼一声。 “别磨磨唧唧了，你不是要找何故的本体吗？” “当然。”方野微微一笑。 “但这个山洞里应该没有何故吧？” “什么？你不信我？！”叶子的神色沉了下去。 “开个玩笑，走吧。” “你今天可真爱开玩笑。”蓝原撇撇嘴，紧随方野其后，身形灵巧跳进山洞。 “这是....岭南小队的队员？”方野微微眯眼。 何故转身，神色平静地望着他们。 “你们来了。” “哟，看来你不只有【傀儡】和【传送】，还有个【预知】呢？”方野嘴角扬起人畜无害的笑容。 随着他抬起手，两人身后的叶子，望着自己身上冒出的一簇黑色火焰，神情惊恐。 “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问问你自己吧。”方野撇撇嘴。 “你这个人怎么总是喜欢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什么？！我听不懂！”叶子模样狼狈地趴倒在地，企图用尘土熄灭衣服上的火焰。 “快，快把火收回去！你肆意杀害摆渡人，擒天教官是不会放过你的！” 蓝原表情嫌弃地向后退了几步。 “要不是你的【感知】，江城小队的人会这么快被找到吗？” 叶子的神色突然变得狰狞无比。 “何故！你还不出手！你答应过我诛杀方野的！！” 第103章 精神压力 见何故一脸漠然，他瞳孔骤然一缩。 “你....在骗我？” 何故嘲讽地笑了笑，“虽然你用【感知】帮我找到了那些小队成员的位置，但你以为我不知道傀儡的方位是你暴露的吗？” “自以为能一箭双雕，既能让我帮你杀了方野，又能阻止我的行动借此邀功，真是可笑至极。” “什么？！”叶子一脸茫然。 方野神情古怪，但并未开口。 “但不得不说，到目前来看你至少成功了一项。”何故目光冰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虽然有那个蠢货临时起意的成分，但要是方野没有发现，他早已离开。 “我没有违背我们的约定！”叶子声嘶力竭。 “你先走一步吧，他自然会紧随你而去。”何故五指微动。 叶子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捂着自己的喉咙不断地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根银色丝线已经割断了他的喉咙，崎岖不平的岩石上，顿时鲜血如注。 血腥味顿时四溢在山洞之内。 他瞪着双眼，死不瞑目地望着何故站立之处。 “你居然杀害我们摆渡人成员，罪不可恕。” 望着方野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蓝原嘴角扯了扯。 “你们是怎么察觉到的？”何故闭了闭眼。 蓝原面无表情地张开五指，只见她指尖上，赫然缠绕着一根烧焦的丝线。 “或许你不知道，她的神明序列....是【因果】，看来你杀错了啊。”方野耸耸肩，随即蹲下身来将手覆盖在叶子的头上。 “蓝原的神明序列，今天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现，你们不知道也正常。” 感受到一股奇异的能量顺着他的手臂流入体内，方野微微眯眼。 顿时感觉面前的几人，身上散发着不同能量波动。 但又仿佛是黑暗中闪烁的萤火虫，存在感无比强烈。 “确实是便利的能力。” “你在做什么？”何故皱起了眉，虽然面前这位灾厄契约者是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因素，但他身边的那位少女能力，显然更为棘手。 “在等你出手啊。”方野神情疑惑。 “你不是已经积蓄好了传送的能量吗？” 他怎么知道？！ 何故瞳孔一缩，在傀儡失败的一瞬间，他便着手布置。 即便救出第七席的计划失败，但要是能够将这位灾厄契约者传送到第八席的面前，也不失为一个分量极重的筹码。 到时，四季摆渡人必定会用第七席，交换这位灾厄契约者。 但他身边的这位少女.....何故不确定这样的能力是否能在第一天中，使用第二次。 “你是在思考蓝原的能力，一天能不能用两次吗？” 方野的声音顿时让何故如坠冰窟。 “她不能使用第二次，你传送吧。” 见方野一脸气定神闲，何故惊疑不定。 这是在诈他吗？ 难道第七席已经被发现了？ 毕竟那位少女的能力是【因果】，万一他们都被观测在内，那岂不是....现在方擒天就在传送的地方等着自己。 蓝原微微蹙起了眉，她的印象中，自己应该是第一次在方野面前使用回溯。 为什么他知道自己无法再使用了？ “你要是动手，这里所有岭南小队的人，都得死。”何故神色阴沉，那一条条丝线已然交叉于众人的脖颈。 但他没想到的是，一抹火焰刀芒已至眼前，是一把造型诡异的鳞甲刀。 方野眼中寒芒闪过，俯身，灵巧地闪至他的背后。 势大力沉的一脚直接将何故踹飞出山洞。 咚——！ 一声沉闷巨响传出，随着昏迷的岭南小队队员们悠悠转醒，便看见了站立于山洞内的方野和蓝原。 “你....你是那位灾厄契约者？！” “灾厄契约者和潘多拉果然是一伙的！” “他们....把京深小队的人杀了！完了，唯一来救我们的人也死了。” 方野懒得多作解释，“蓝原，剩下的交给你了。” “好。” “不愧是灾厄契约者，丝毫不在乎其他人的生死。”已经起身的何故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鲜血，目光嘲讽。 “彼此彼此，傀儡受损给你造成的伤害应该也不小吧。”方野微微一笑。 “我可不记得我一脚什么时候威力这么大了。” “没错。”何故到现在反而毫不遮掩，“这一局，是我输了。” “那就请赴死。”方野伸出手掌。 “呵呵。”何故冷笑了几声，“这一点，你倒是和潘多拉的人很像。” “开发度50%以上只有一个傀儡？” “到这一步还在试探我吗？”何故反问道。 “不是，只是觉得傀儡多一点，到时候用起来应该挺方便的。”方野摩挲着下巴，“不知道和祁若若的【复制】，有什么区别。” “你到底在说什么？！” 何故已经彻底受不了方野所给他带来的精神压力。 这个灾厄契约者，果然古怪无比。 他速度极快地冲向方野，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短刃。 所有人都觉得他只不过是一个躲在背后操纵傀儡的序列者，但他的近战能力，在这所有新人中也能算得上是名列前茅。 对于现在的情形他很难使用傀儡之线，因为方野那诡异的黑色火焰可以顺着他的丝线灼烧过来。 锵！ 方野震开了何故的短刃，何故借着那余势一个转身，反握短刃刺向方野后背。 方野俯身，上挑。 何故一惊，头微微向后一仰，鳞甲刀还是划破了他的脸庞。 鲜血顺着他的脸，滑落于他的青色胡茬之间。 让他没想到的是，方野的近战能力也如此强悍，在何故脸颊被划破的一瞬间。 方野已然收起了鳞甲刀，拳头接踵而至，狠狠地连续击打在他的腹部之上。 噗！ 何故再度喷出一口血雾，他的衣领被方野抓住。 轰—— 爆燃的黑色火焰瞬间席卷了他的上半身。 灼热的高温顿时将他的身体烧灼出深红的烫伤，何故咬着牙迅速地卷起黑色斗篷，将其丢置一旁，直至焚烧殆尽。 “方野小心！”蓝原转头惊呼道，一脚踹在一名岭南小队队员身上，接着又用蝴蝶刀架住了另一个人的刀刃。 方野背后。 一名岭南小队队员，一边惊恐地摇着头，一边手中的长刀却高高抬起。 “方野，赴死的人是你才对啊！”何故狞笑着，手中的短刃割向方野喉咙。 既然传送不成，杀了这位灾厄契约者也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是吗？”方野微微一笑。 锵—— 他转身架住那把长刀。 何故脸上笑意加深，手中短刃切割进方野后脖颈的瞬间。 一张嘴咬住了他的刀。 第104章 狙杀 随着何故手中的短刃发出了刺耳的金属咯吱声，他的神色顿时从茫然变得惊恐至极。 “这....这是什么东西！” 只见方野的后脖颈，蓦然出现了一张赤嘴白牙，丑陋畸形的嘴。 那张嘴瞬间绞断了何故的短刃，嘎吱嘎吱在嘴里大口咀嚼。 “怪物！灾厄契约者果然都是怪物！”何故瞳孔震颤，一脸惊骇地向后退去。 “味道....还凑合。”「饕餮」之口笑得狰狞。 方野回眸望向模样凄惨的何故，他的皮肤在先前高温中早已和身上衣物粘连在一起，在不断的战斗活动中已然是一片血肉模糊。 见自己再无任何希望，何故目光中泛起了一丝癫狂之色。 事已至此，他只能赌一把了！ 赌蓝原无法再进行第二次回溯。 随着蓝原再熟悉不过的空间能量升腾而起，她瞳孔微缩：“他要进行【传送】了。” “穷途末路了吗？” 方野走到何故身前，只见他靠着石壁，捂着自己的胸口大笑着：“你终归是在诈我，我赌对了！ 即便我死了这传送依然会发动，没有那女人的【回溯】，你以为还能阻挡得了我吗？！” 方野目光漠然，随着掌心裂开一道缝隙。 在手掌触碰到他的那一刻，何故瞳孔猛然缩至针尖大小，目光茫然无措。 他的能量，在急速从身体里流失。 “这....这到底是什么能力？！” 还没得到回应，鳞甲刀已然穿透他的心脏，那三名被操控的岭南小队队员随之瘫倒在地。 “掠夺。” 方野手臂上根根血管青筋爆出，身上不受控制地浮出一圈圈黑色符文。 至此，他第二阶段的【掠夺】终于艰难地达到了30%开发度。 “双序列吗？” 方野闭上眼，感受着【传送】和【傀儡】的序列能力，神情变幻不定。 自从第一次掠夺了黎鹿的序列能力，随着越来越强大，虽然没能抹消掉黎鹿的人格，但至少可以一直压抑。 直到现在，属于叶子和何故的残存人格与黎鹿的人格混乱地交织在一起。 属实有些难以抑制。 因为这三个人的性格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我的灵魂，会随着女皇的指引....前往天国。”何故瞳孔逐渐涣散，不住地喃喃道。 “潘多拉，终究会打开所有狱门。 对不起，八席....你交代给我的事情....我没有完成。” 何故缓缓地闭上了眼。 感受到他彻底断了生息，方野起身，有些恍然。 “方野，你没事吧？”蓝原凤眸中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方野摇了摇头，随即皱起了眉，“何故布置的传送，似乎失效了。” ...... 沪上，一处老式居民楼内。 戴着一张似哭似笑女人面的八席看着房间内，赫然逸散开的空间能量气息，兴奋得颤抖不已。 他早早安排在四季摆渡人的这枚棋子，终于派上了用场。 “很快，很快我们就能一起离开这里了。” 面具下他上扬的嘴角猛地滞在脸上，空间能量....中断了？？？ 怎么回事？这一头有自己的能量护持，不可能出问题！ 何故这个废物！ 八席又惊又怒，按照何故零散传递给他的一些信息，明明一切都很顺利。 “难道是方擒天？” 居民楼顶，冷瞳望着红外感应屏幕里不断来回走动的人影，微微眯起了眼。 她拿起一个黑色通讯机。 “冷瞳姐，你确定....不需要疏散楼中的居民吗？” “不用，这样反倒会引起他的警惕，你们那边准备得如何？” “是，雨落已经准备好了。” “转告他，务必一击必杀。” 趴在窗帘后的少年面容苦涩，嘴上不住地嘟囔道：“冷瞳姐这也太瞧得起我了，那可是潘多拉第八席啊。” 自从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序列者，他的人生总是与倒霉相伴。 不仅觉醒的瞬间，被一堆‘厄’追杀，还进了天杀的考核培训，把他折磨得体无完肤。 之后又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什么白露小队队长。 每天全国奔波，到处忙活。 “唉，真想回家睡觉。” 他手中，驾着一杆通体漆黑，泛着冰冷光泽的巨大狙击枪。 看起来和少年的模样极其不符。 “又要透支三个月的【奇迹】了。”雨落喃喃，他那杆狙击枪上，甚至没有瞄准镜。 随着他手指扣上扳机的瞬间，那位在房间内的潘多拉八席只感觉浑身涌起了一阵毛骨悚然之感。 他猛地转头，看向窗外。 砰——！ 随着一道巨大的声响，在面具破裂的瞬间，他的头颅瞬间炸碎一地。 红白之物飞溅。 只剩一具无头尸体在原地茫然地抬起了手。 “目标潘多拉第八席，已死亡。”雨落一边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膛，一边杵着狙击枪站起身。 看得身边的黑西装一惊，急忙向后退了几步，“大爷啊，万一走火了怎么办？！” “走火？”雨落一怔，随即摆了摆手。 “不会的，这杆枪里....只有一发子弹。” “啊？您难道是....传说中的枪神？”黑西装面色古怪无比。 “没有没有，我枪法超烂的。”雨落急忙摇了摇头。“可能....是运气好吧！” 扑通！ 下一秒，少年就被房间里的一把扫帚绊倒，摔了个狗啃屎。 紧接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就砸在了他的脑门上，看得黑西装心惊肉跳。 难道....这也叫运气好？！ 他听着雨落叮铃咣啷下楼的声音，面色无奈地拿起通讯机。 “冷瞳姐，目标击杀了。” “很好。”冷瞳抬起手腕，看了眼上面的时间。 “撤去【干涉】吧，辛苦大家了。” ....... “谢谢你们。“岭南小队的三位成员互相支撑着对方的身体，神情愧疚。 “我们当时刚从昏迷中醒来，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也没有想到何故他……居然是叛徒。”其中一名少年嗫嚅道。 “没搞清情况就能随意诬陷别人？”蓝原不悦地蹙着眉。 “对不起！”三人哭丧着脸，生怕方野一个不开心就把他们腰斩了。 “偶像！你们在哪？！” 黎子傲的声音回荡在峭壁之间。 方野目光一扫，“走吧，先想办法联系上疤痕脸再说。” “好。” “等等。”方野脚步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蓝原神情顿时有些紧张。 “有异常情况吗？” 方野张了张嘴，手指向地上何故的尸体。 “你还记得....这个人是谁吗？” 第105章 另有打算 “潘多拉的【傀儡】序列者何故啊，怎么了？” 蓝原皱起了眉，不明白方野为什么突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为什么你使用回溯后，还能记得他？” “我还想问你呢，怎么会知道我的回溯使用次数存在限制？” 方野的手慢慢转向自己，神情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从我这张脸上，你能看出什么吗？” 蓝原目光微动，脸上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一个强大的灾厄契约者，一个心思深沉的高中生，和....一个无耻的混蛋。” “就这些吗？”方野踌躇道。 蓝原一瞪眼，“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夸你帅吧。” “那倒没有，你要是想夸也行。”方野咳嗽了两声。 蓝原白了他一眼，很快就转移了话题，“我的【因果】最近突破了20%的开发度，并且回溯指定的范围很小，承担的因果之力并不算多，所以没有造成太多影响。” “原来如此。”方野喃喃。 “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蓝原抿了抿嘴角，将蝴蝶刀绑回腿侧。 “偶像，原来你们在这！”黎子傲见到方野后大喜过望，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怎么了？” “潘多拉第七席死了！” “什么？！” 方野眉头一皱，“在哪？带我去看看。” “就在之前的地方。” 黎子傲目光转动，便看见了何故的尸体，止不住结巴道：“他....他这是睡着了吗？” “死了。” 方野撂下这句话后，和蓝原一同，速度极快地顺着来时的路离开了这里。 徒留黎子傲一人和那三位岭南小队的队员大眼瞪小眼。 “何故解决了？”宋存见匆忙赶到的方野和蓝原，眉尾微不可见地一跳。 看来，叶子还是死了。 “嗯，那里除了他的本体，还有三位被他挟持的岭南小队队员，箱子在哪？” “这里。”祁若若和芋头捏着鼻子，招了招手。 还未靠近那黑箱，便有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仿佛是一百个臭鸡蛋同时爆炸后在夏天发酵升温的气味。 方野皱着眉掀开了那个箱子。 在场不少人已经脸色惨白地跑到一边干呕起来。 “yue，谁....谁把我扶一下，我....yue我要晕倒了。”姜涛脸色一会青一会紫。 在看见箱子里那摊融化的血水后，方野目光一震。 果然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副模样，就连序列....也无法掠夺。 “赶紧烧了吧，方哥你不是能操控火吗？”祁若若哭丧着脸，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开口。 青鸟无视了姜涛的求救，忍不住偷偷看向祁若若。 她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可爱。 “按照这尸水现在散发出的沼气程度，火焰出现的一瞬间，这里便会发生爆炸。”方野沉声道，说出来的话却吓得祁若若面色一白。 她转了转眼珠，很快第二个祁若若便哭丧着脸站在这里。 而她本人则站得远远的，喜笑颜开地看着众人。 “既然确定死亡，大家就赶紧走吧，事情有通知擒天教官吗？” 宋存颔首，“新人中有一位【传音】序列者，已经向擒天教官传递了这条消息，擒天教官说到时候会有其他部门的人来处理。” 没有给出解释？方野微微眯眼。 “有提及姜涛和青鸟身受重伤的事情吗，还是说新人中有能够治疗的序列者？” 姜涛听闻一愣，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该死！ 他心中泛起一阵酸涩，连眼尾也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自己和青鸟都在芋头的【屏障】半死不活地待了半天。 虽说伤势没有继续严重，但这么久了愣是没一个人来关心过一嘴。 没想到，第一个开口的人居然是方野。 “擒天教官说，会让一个小女孩过来。”宋存犹豫了一下。 “小女孩？”方野的表情瞬间古怪，他低声问蓝原：“该不会就是小圆吧？” 蓝原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方野嘴角扯了扯。 足以可见，能够治疗的序列者确实稀少。 “宋存姐姐，我怎么感觉他把你当秘书了？”小羽撇撇嘴，有些不爽。 “没....没有吧？”宋存神情微的不自然，自小在声名赫赫的唐刀世家中长大的她。 虽说因为家教良好，所以待人温和。 但从小到大，周遭什么事情都是由她决定，由她主导。 不过……方野身上，确实有一种莫名其妙突出的领导者气场。 待众人离开那片密林后，方野突然发现，队伍庞大了不少。 不仅有他们吴城小队的成员，和京深小队的成员，就连江城小队的姜涛和青鸟，以及四个岭南小队的成员也加入了进来。 除了起初身受重伤陷入昏迷的那位少年，另外三人一脸低迷。 显然被自己小队的队长是叛徒这件事，冲击得不小。 方野抬头望了一眼孤岛边缘即将西沉的夕阳，揉了揉发痛的眉心。 这么多双眼睛在这。 即便他跃跃欲试地想尝试一番【傀儡】的序列能力，都无法动用，更别说【传送】了。 “要不....大家就在这里散了吧，我不太喜欢人多。” “啊？” 众人听闻眼巴巴地望向方野，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情愿。 可能隐隐中，也存在着人的本能作祟。 毕竟，谁也不想独自面对一片黑暗的孤岛。 跟着方野这个拥有火焰序列能力的人似乎....更靠谱。 “不知道扎青，季竹攸和其他三支小队跑到哪里去了。”岭南小队一名少年开口打着哈哈。 “这座孤岛其实挺大的，说不定他们已经找到物资箱，吃香的喝辣的去了。” “啊？我也想吃。”小羽撇撇嘴。 “好饿，我的肚子已经空空如也了。”黎子傲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你们胃口真好，我现在那个恶心劲还没缓过来呢。”祁若若神情萎靡，抱着她那个小熊包蹲在一边。 ”哦，那你们就留在这吧？我先走一步。”方野面无表情，掉头就走。 说实话，他并没有什么团队精神。 也没有心情和精力去照顾别人的情绪和感受，所以初高中他一直都是班级里的边缘角色，没几个朋友。 只有一个人，才是他最放松自在的时间。 并且今晚，他另有打算。 第106章 蓝原觉醒的那一天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方野走得如此果断。 “快把方哥叫回来呀！”祁若若打了一下黎子傲的肩膀，急得跺了跺脚。 蓝原刚欲上前便脚步一顿，面色有些尴尬。 “要不你今晚留在这里吧，主要是不知道小圆能不能找到我们，毕竟这个孤岛太大了，我们这些人里又没有火焰序列。” “偶像！”黎子傲那双小狗眼此刻满是可怜。“别丢下我一个人。” 方野一脸嫌弃，“这么多人你告诉我就你一个人？” “先捡些树枝过来吧，把火堆搭在岛边，你们有没有能搭帐篷的工具和序列能力？”宋存轻咳了两声。 “有行动能力的人就先别愣在这里了，毕竟还有一周的时间要待在岛上。” “我我我....我的序列能力是【增殖】，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我的序列是【橡胶】，可以搭帐篷！” “我的序列是【弱水】，要不....我去海里抓鱼？”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神色兴奋。 这时候，倒能看出他们十足的少年模样。 毕竟这座岛上没有‘厄’，大家也刚从夺旗之战的对立中慢慢相熟起来。 年龄相近境遇相同，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方野见他们已经去寻找树枝，一脸无奈地被黎子傲拉回了原地。 看来，只能之后几天再寻机会尝试【傀儡】和【传送】的能力了。 众人在宋存和蓝原的协调下，井然有序，各司其职。 很快就支起了一个个简易的帐篷。 所幸序列者的身体素质和能力与普通人大相径庭，所以这一系列操作下来并没有花上多少时间。 “队长，那边怎么有火光？” “队长，那物资箱该不会已经被其他小队瓜分了吧？” 几位神情疲惫的少年靠在树边，抬头望向坐在树干上抱着剑的白衣少年。 只不过，他那袭白衣现在已经满是灰尘和泥土，皱皱巴巴地耷拉在身上。 季竹攸摆了摆手，神情憋闷，“我就不信了，站得高看得远这个道理你们明白不？” “可是....我们现在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大家一天都没吃饭了。” “要不我们去看看那边，说不定还能找其他小队讨口吃的。” 季竹攸神色一变，自己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现在两手空空的过去肯定会被其他人笑话！ 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今晚先在这里将就一下吧，我觉得这树干睡得也挺舒服的。” “啊？！” 一片唉声叹气响起。 而另一边，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景象。 “我靠，你真能抓到鱼啊！”众人瞪着眼，目光在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少年身上一刻不离，正是那位【弱水】序列者。 他抱着一条大鱼，神色无比自豪。 “那肯定啊，我小时候就是在临海城市长大的！” 少年抱着鱼屁颠屁颠地跑到宋存身旁，“宋姐，你看我的战利品！” 被众人抬进帐篷的姜涛羡慕不已，转头望向躺在旁边同样萎靡的青鸟，“你说我们江城小队那三个崽子去哪了？” “谁知道，反正肯定比我们的情况好。”青鸟半死不活地翻了个白眼。 “涛哥，我怎么感觉我听到螺旋桨的声音了。” “你幻听了吧。”姜涛有气无力。 “这里是哪啊？” 坐在一位黑西装肩上的小萝莉瘪着嘴。 要不是橙子哥哥跟她说蓝原姐姐在这，她才不想来。 “这位就是擒天教官派来....能够治愈的序列者吗？”宋存望着面前粉雕玉琢的小萝莉，目光有些惊疑不定。 黎子傲看了看小萝莉一身精致繁复的宫廷裙装，再看了看众人身后无比简陋的帐篷，默默地泪奔了。 这一对比，衬托得像公主大驾光临贫民窟似的。 “她好可爱啊，要是是我妹妹就好了。”祁若若托着腮，显然是被面前的小圆戳中了萌点，自从她出现后目光就没从这个精致的小萝莉身上移开过。 “蓝原姐姐！”小圆红宝石般瑰丽的双眼，瞬间变得亮晶晶起来。 听到这声清脆的呼唤，蓝原笑着招了招手。 她挣扎着爬下黑西装的肩膀，三步并两步便挂在了蓝原的脖子上。 “橙子哥哥果然没骗我！” “好啦好啦，帐篷里还有两个伤员等小圆你去施展魔法呢。”蓝原宠溺地揉了揉小圆的发丝。 感受到一旁方野古怪的目光，她耳根一阵发热。 这个人，怎么哄小孩的话都要偷听？ “好嘛。”看着一旁的方野小圆目光动了动，随即便乖巧地嘿咻一声松开双手。 蹦蹦跳跳地随着那黑西装，前往姜涛和青鸟的帐篷里去了。 “看什么看！”蓝原有点羞恼。 “没看出来，你....还挺会哄小孩。”方野摸了摸下巴。 “她一直都这么黏你吗？” “还....还好吧，我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蓝原含糊其辞，撂下这句话后便逃似的离开了。 “小圆所有衣服都是蓝原给买的呢。” 芋头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她的身后跟着黎子傲和祁若若，看起来偷感很重的样子。 三个人显然已经在旁边暗中观察很久了。 方野挑眉：“你知道她们的事？” “当然知道。” 想起这段往事，芋头目光中多了几分黯然。 “失去欲望的枷锁，人和‘厄’无异。” “小圆她……曾经是一个被拐卖的孩子。” 听到这句话方野深深地拧起了眉。 “什么？！”黎子傲和祁若若差点叫出了声，因为两人实在无法将小圆现在娇贵可爱的模样，和人贩子拐走的小孩联系到一起。 “这些天杀的人贩子！”祁若若怒斥道。 “后面发生的事情，你们应该也能想象到了。” “当时，小圆还被迫在天桥上卖花，只有蓝原毫不犹豫地买下了她手中的所有花。”芋头吸了吸鼻子。 “原来蓝原姐还是面冷心善这一挂啊。” 黎子傲瞪大了眼，感受到祁若若幽幽的目光，求生欲极强的摆了摆手。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感叹一下！” “她一路跟着小圆，本来是想看看小女孩今天卖完了花会不会被父母夸奖，结果却看到兴冲冲回去的小圆不仅被打了几巴掌，又被塞了一大束花被赶出来卖。 “后来呢？！”祁若若急切道。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乔叔和蓝牧赶到时，只看见站在几具尸体的血泊里....抱着小圆的她。” 黎子傲和祁若若张了张嘴，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 但芋头接下来的话却让方野心中一震。 “蓝原就是在那一天，觉醒成为了神明契约者。” 第107章 往事 “你是说，蓝原在杀掉那些人贩子前还是一个普通女生？”方野一瞬的错愕。 “可是那个时候，蓝原姐也顶多是一个初中生吧？！” 祁若若甚至有些难以想象当时的情形，不只是一名初中生，还是一个普通女生。 “没错，乔叔和蓝牧赶到现场时，应该更加震惊吧。” 芋头吁了一口气，“之所以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自那天后，蓝原整整把自己在家关了三天。 不吃不喝也不搭理蓝牧，给蓝牧急得团团转，找我们所有人帮忙想办法。” “虽然三天后蓝原出房间了，但自这件事后她性情大变，比以前沉默寡言了很多。”芋头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下。 “性情大变？”方野的眉心跳了跳。 “我还以为蓝原姐性格一直都是这样。” “后来，蓝牧还去找了潘澄，想让他偷偷帮蓝原清除那一段记忆。”芋头回忆起来，还是瑟缩了一下肩膀，“那是他们两兄妹吵得最严重的一次架。” “两兄妹从小到大相依为命，蓝牧知道这件事比谁都难过，比谁都恨自己，没有及时出现在现场阻止蓝原。”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蓝原当时说的话，她说，即便能够回溯，也从没有后悔自己当时的选择。 蓝牧也因为这件事自责了很久。” “以蓝牧的立场来看，确实只能想出这种办法。”黎子傲目光黯然，在之前的吴城主队中，只有蓝牧总爱跑到副队来找他们玩。 大家也自然知道他有一个妹妹，只不过没想到两兄妹之间居然还发生过这种事情。 “可能大家想守护的东西都不一样吧。” 方野目光微动。 这也许就是，当初蓝原为什么帮他保守秘密吧。 即便现在这个秘密，已经不是秘密。 但也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掠夺】的序列融合，导致199号序列【灼热】消失在序列能力表上这件事，产生了超出自己意料之外的危机。 致使四季总部的目光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让他不得不用灾厄契约者这个身份，去掩盖自己的真实能力【掠夺】。 毕竟人类不会害怕一个已知的事物。 但未知，永远都能引起人类的恐慌。 灾厄契约者，不止有他一个。 双序列者，也不只有他一个。 但如果是能够吞噬，同时掌控多个序列的契约者，势必会迎来更大的风暴。 到时候他只会面临和「贪婪」一样的境地。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这也是小圆和蓝原关系最亲近的原因。”芋头撇撇嘴。 “你别看蓝原之前天天抱着手机，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和小圆聊天呢。” 祁若若显然还沉浸在刚刚的往事中无法自拔，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如果是我肯定做不到像蓝原姐那么勇敢，我觉得我大概率会选择报警。” “那杀了人后来怎么解决的。”黎子傲忍不住问道。 “当然是乔叔解决的。”芋头瞥了一眼两人。 她突然偷偷左顾右盼了几眼，把方野拉到了一边悄声道：“其实，我还想问你件事。” “什么？”方野见芋头一脸鬼鬼祟祟。 “蓝原之前不是因为承受了太多因果之力，导致失去了对你所有记忆了吗？” “她该不会想起来了吧？“方野挑眉。 “什么跟什么啊。” 芋头急忙摆摆手，“我想问的是，你们之前到底有没有情况？” “什么情况？” “哎呀，蓝原都为你动用这么大范围的神明禁术了，我不相信你俩没有情况！”芋头义正辞严，但言语中还是不可避免地透露出了一股八卦的气息。 “你想多了。” “哎呀，我闻到鱼的香味了。”黎子傲大喜过望。 “快走快走，不然一口都分不到了！” 几人摸着自己咕咕作响的肚皮，很快就朝着篝火处跑去。 方野靠在树下望着另一头热闹的氛围，思绪沉浮。 即便是现在，想起那天他依旧有些恍然。 如果不是蓝原当时进行了回溯，自己早已被反噬，但自己也不过是被她救下诸多人中的其中一个罢了。 不过蓝原当时…是怎么发现他家起火这件事的。 ...... “小圆，辛苦你了。” 蓝原满脸歉意，“这次事发突然，忘记给你准备棒棒糖了。” 小圆弯起眼睛，“没关系的蓝原姐姐，我的【活性】已经突破第一阶段了，给那两个人施展完魔法后也没有困困！” 蓝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小圆今天晚上要留在这里吗？” “橙子哥哥说，我能在这里待一晚上。”小圆眨了眨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 “一晚上，可是这个帐篷....”蓝原犹豫了一下。 “蓝原姐姐你很在乎大坏蛋吗？” “什么？”蓝原一怔，“大坏蛋是谁？” “哎呀，刚刚你不是耳朵红了吗。”小圆上前捏了捏蓝原的耳垂。 “就是方野呀。” 蓝原感受到小圆手指的热度，此刻却有些茫然，“小圆，你和他不是第一次见面吗？” “明明是第二次。” 她鼓了鼓嘴，“之前那个大坏蛋的腿都被拧成麻花了，费了我好大好大的力气，” 蓝原张了张嘴，她似乎感觉自己的记忆中，缺少了一块拼图。 “那....为什么又叫大坏蛋呢？”蓝原试探道。 “那当然是因为，那段时间蓝原姐姐你天天提起他呀，所以他就是大坏蛋。”小圆皱了皱鼻子，随即又喜笑颜开。 “不过之后就没怎么提过了，小圆很开心。” “那小圆你还记得皇冠酒店那件事吗？” “记得。” 她点了点头，“除了那个大坏蛋，还有一个肚子受伤的姐姐。” 小圆说的是程雪意没错了，蓝原目光微凝，可是为什么，她的记忆里并没有方野。 “那小圆你对那个大坏蛋还有其他印象吗？” ”当然有呀。” 小圆弯了弯眼，”以前蓝原姐姐你天天和我提起他。 你说，他在高架桥上救了你和蓝牧哥哥，你很感激他。 你说，他穿女装的样子特别好笑，你还说了，你感觉你突然一点都不了解他。”小圆掰着手指，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 蓝原表情呆滞。 此刻她只感觉自己脑中的一根弦。 轻轻地断了。 第108章 今天月亮真圆 “小圆，你在这等我一下。” 蓝原声音急切，冲出帐篷。 那头柔软如绸缎的黑色长发，在小圆红色瞳孔中一闪而逝。 小圆垂下头，轻轻抚摸着自己身上的公主裙，喃喃自语，“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蓝原姐姐。 没关系，小圆会永远帮蓝原姐姐记住，对你来说重要的人。” 夜晚的孤岛，视线并不算好。 蓝原看到了夜晚翻涌的白色浪花，被篝火照亮的一张张脸庞。 却唯独没有看见方野的身影。 “方野呢？！”蓝原从人群中拎出吃正欢的芋头。 见蓝原这副难得急切的模样，芋头一惊，“方....方野？他刚刚还在那呢，怎么了？” “我有事情找他。”蓝原蹙眉。 “喏，那不是方哥吗。”祁若若手指向不远处。 少年靠在大树的阴影处，闭目休憩。 “我还以为，蓝原姐来找你兴师问罪的呢。”黎子傲低声朝芋头说道。 “问什么罪？！”芋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可没胡说八道。” 感受到面前一阵香风掠过，方野眼也没睁。 “蓝原？怎么了？” “你，转过去。” “转过去？”方野疑惑地睁开眼。 还没来得及看清蓝原，随着他身形被一股蛮力转动的瞬间，腰腹一阵清凉。 “你掀我衣服干嘛？”方野一惊。 “别动。” “他们俩....在干嘛呢？”宋存张了张嘴，目光已然被那动作诡异的两人吸引。 “别看了！”黎子傲急忙捂上祁若若的眼睛。 刚从帐篷里出来的青鸟神色一变，你小子干嘛呢？！ 蓝原指尖颤抖，轻轻碰了一下方野腰后的荆棘暗纹，随即如触电般收回了手。 她瞳孔猛然一缩，呆站在原地。 刹那间，无数画面在脑中闪回。 直到....和浴缸中的那道荆棘暗纹重叠。 她定定凝视着已经转过身，神情疑惑的方野。 “蓝……原？” 少女似是被抽去了浑身力气，瘫坐在地。 那双凤眸中的光芒，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你不是还叫我表姐吗，看一下腰怎么了？” “表姐？！”方野神情猛然一变，“你....想起来了？” “要不，换个地方说吧。”蓝原为难地示意方野看向另一边。 只见篝火旁，一堆吃瓜群众神情紧张地瞅着两人，见方野的目光投了过来，大家连忙转过身去。 “哎呀，今天月亮真圆啊，我看这海也挺蓝的。” “放屁，月亮的影子我都没瞅见一个，还有大晚上的，哪看得见海？” “你到底会不会聊天？” 等他们再转身看去时，树旁已空无一人。 两人深深浅浅地踩着脚下的石子和枯树枝，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话说，神明禁术造成的副作用也能被破解？”随着方野手上悠悠燃起一簇黑焰，落于手上捆扎起来的枯树枝火把。 周围骤然明亮了不少。 “我猜测可能和你的灾厄契约者身份有关吧。”蓝原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毕竟，你也没有因为回溯失去记忆。” “这也行？”方野一怔，又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样，你记起来挺好的。 以后我给你的第一印象，也不用再被记成暴露狂了。” 蓝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怎么，你还挺在意这件事？” 方野默默地踢着脚下的石子，没有说话。 “不过....我也觉得能记起来挺好的。”蓝原声如蚊蚋。 “什么？” “没什么。”蓝原轻哼了一声。“当初明明是我第一个发现你的身份，现在倒好，大家都知道了。” “那也是情势所迫嘛，我可没有偷着乐。”方野耸耸肩。 砰—— 随着他一脚踢在一个坚硬的物体上，火把在空中划了道弧线，摔落在地，火苗四溅。 周围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蓝原张了张嘴，她刚刚，似乎差点就能见到灾厄契约者摔个狗啃屎的画面了。 方野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这破岛，大晚上的什么都看不清，幸好我身手敏捷。” “你踢到什么了？” “嗯？”方野这才反应过来，随着火光再度摇曳。 两人的面前居然是一个黑箱子。 蓝原看着箱体上微微的凹陷，眉心一跳。 嗯，确实没摔倒。 “这该不会就是物资箱吧？”方野敲了敲那箱子，依旧是金属质地。 蓝原犹豫了一下，“要不....打开看看？只要不是什么七席八席九席就行。” 方野失笑，随着他们一同打开黑箱，琳琅满目的物资瞬间看得两人目光惊喜地相视一眼。 “真的有物资箱啊！” “算那个疤痕脸还有些良心。” “当心擒天教官听到，再给你揍一通。”蓝原撇撇嘴。“走吧，要是芋头她们看见这个物资箱一定会很开心。” 方野神情古怪，”你想搬回去？” “啊？还有别的办法吗？”蓝原一怔。 “咳咳。”方野清了清嗓子，“你看这里面还有帐篷呢，我觉得你偷偷把小圆接过来就好了。 至于剩下的，就靠他们自己吧，毕竟这也是训练中的一环，不是让大家过来享乐的。” “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蓝原欣然应允。 方野坐在那箱子上吁了一口气，脚趾隐隐作痛。 终于找到机会脱离大部队了。 “蓝原姐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小圆惊喜道。 “嘘。”蓝原瞟了一眼远处正笑得人仰马翻的芋头，和正和青鸟姜涛猜拳的祁若若黎子傲，示意噤声。 看这模样，确实需要训练一下了。 蓝原默默地想着，抱起小圆便朝着密林里走去。 此刻的方野已经支好了帐篷，面无表情地掐死了一条垂在他头上的花蛇。 “你们还挺快。” “呃....蓝原姐姐，要不我今晚就回去吧。” “不用，你们俩睡帐篷就好。”方野嘴上叼着一片牛肉干，扬起了手中的睡袋。 确定帐篷里的两人传来熟睡的呼吸声后。 方野发动了【感知】。 没人靠近。 他眯了眯眼，这次选择发动了【傀儡】。 第109章 消失的物资箱 发动【傀儡】之后，方野浑身的能量如同水一般倾泻而出。 那种状态和夏初当时发动【蛇瞳】，所产生的精神丝线颇有一些异曲同工之感。 他皱起了眉，制造傀儡比想象中的更加耗费精神力和能量。 夜晚的孤岛密林中，只见一个少年，满额头细密的汗珠。 他的身周，溢出了无数能量丝线，缓慢地构筑着对面与自己相貌无一的傀儡。 天刚破晓。 方野感受到脑海中的刺痛，脸色有些苍白。 他望向面前身形略带半虚幻之感，神情木讷的另一个自己，皱起了眉，上下审视。 何故的傀儡，甚至与他本人无异。 不仅会流出鲜血，还能共享五感。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看来他的开发度之高，确实有独到之处。 至少自己现在使不出他那些银色丝线，也无法操控他人。 并且，在和傀儡共享视觉的同时，视角的混乱，还需要一些时间适应。 而面前这个自己，看起来也马马虎虎。 等等。 既然傀儡由能量体组成，那他只需要通过暗纹来驱动【傀儡】序列。 说不定能够像【灼热】一样，获得不同的效果。 沙沙—— 听到到帐篷里的声响，方野目光动了动，一挥手。 那具傀儡体便崩碎成能量，消失在了空气中。 “早上好。”方野望着走出帐篷神态娇憨的蓝原微微一笑。 “方野？！” 蓝原一惊，见他眼下微微泛起的青色怔了怔，“你该不会一晚上都没睡觉吧？” “呃....总得有个人放风吧，万一有人大晚上来抢物资箱怎么办。”方野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蓝原默默的看了眼空气中，方野身周密集的能量光粒，“你怎么不提前告知我一声，我也能交替守夜。 一会小圆离开后，你就去帐篷里休息吧。” “没事，通宵对我来说家常便饭了。”方野轻描淡写，从树上跳了下来。 “你今天有什么打算吗？” 方野抬起手臂伸了个懒腰，笑容懒散，“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我去溜达一下....顺便看看能不能捡个物资箱什么的回来。” “有这么好捡吗？”蓝原目光中泛起了无奈。 ...... “装载潘多拉第七席的箱子以及何故尸体已回收。” 其中几名黑西装抬着一个奇臭无比的箱子。 即便每个人的脸上都戴着一张防毒面具，但还是难掩他们的痛苦之色。 “辛苦你们了。”冷瞳拢了拢身上的白大褂，目光转动着望向了方擒天。“看来，这届新人确实比想象中的能干。” 后者看了一眼，便满脸嫌弃地摆了摆手。“潘多拉的第七席和第八席，果然是【双体一心】的序列持有者，难怪这么难死。 你有从第七席的口中套出关于潘多拉的任何情报吗？” “很遗憾，没有。 不过我和白露小队赶到时，房间里还残留着【传送】的空间波动，可能就是那位第八席的序列能力。” 方擒天摩挲着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传送吗，第八席如果仅仅是为了救他的兄弟出现在这里。 那说明，这件事可能并不是潘多拉那位首席和女皇亲自授意。 有意思，到底是谁能把潘多拉的人混在新人里 ？” “这件事情，岭南主队队长嫌疑最大，荆焱已经紧急召唤他来总部了。”冷瞳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但事情的关键并不在这。 既然第八席在我们四季中都能留有一枚棋子....” 方擒天目光冷厉。“当一个屋子里出现一只蟑螂时，那说明暗处里的蟑螂已经泛滥成灾了。” “总之，潘多拉的主教锐减三位，对他们来说也是变相打击。”冷瞳靠在栏杆旁，镜片下的目光意味不明。 方擒天耸耸肩，不置可否，“再过两天我就要去给那些新人，继续后面的训练了。” “还有一件事。” 冷瞳叫停了方擒天，“你知道方野之前是怎么加入吴城主队的吗？” 方擒天脚步一顿，神情疑惑，“不是因为灾厄契约者的身份吗？” 冷瞳摇了摇头，“他是因为能够感知到‘厄’，所以乔破例让他加入了吴城主队，在那之前他还只是一位普通的盲人少年。” “什么？！” 方擒天皱起了眉，“他不是本身还拥有火焰序列吗？” “方野在参加考核训练前，依旧给了乔一张纸条，上面是关于一些‘厄’的信息。 那些地址上的‘厄’，皆清除无误。” “你的意思是....方野那小子还是个三序列持有者？”方擒天一惊。 冷瞳思索了片刻，“灾厄契约者不能用常理所揣度，所以那位潘多拉首席，也有可能是多序列持有者。 在日蚀出现前，我们要做好万全准备。” “我知道。”方擒天的表情难得有些沉重，“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日蚀对应的那一扇狱门被打开。” 他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傀儡】【传送】【双体一心】的序列者近期可能就会觉醒，记得留意一下。” ...... “对不起队长，我们要抛弃你了。”那几位少年望着面色蜡黄的季竹攸，掩面而去。 “喂！你们这群没良心的东西，等等....等等我啊！”季竹攸目光悲愤，气若游丝，但此刻他连呼唤的力气都没有了。 七天的荒岛生存已至第五天，然而他连物资箱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不！ 是连毛都没摸到一根！足足吃了五天的野果子！ 季竹攸合理怀疑，擒天教官甚至没有投放物资箱！ 而另一边。 藏地小队的众人，望着面前赤裸着上身的扎青，面色惊颤。 只见他坐在一头野猪尸体身上，茹毛饮血，满脸猪毛。 “扎....扎青，听说那边每天都有烤鱼吃，我....我们就不和你一起了。” 扎青缓缓抬头，笑容狰狞：“滚。” 蓝原看着脚下的三个大黑箱子，又看看一脸风淡云轻的方野，目光震颤。 “你是说，你溜达着溜达着就发现了这些物资箱？” “对啊。”方野表情无辜，他总不能说，自己是让「饕餮」之口找的吧。 毕竟，连摄像头它都能发现，更别提这些物资箱了，不用白不用。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蓝原轻叹了一口气，这个人，每天晚上也不知道神神秘秘的在做什么。 不过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些。 “这座岛上，该不会真的只有三个物资箱吧？” 方野咧嘴一笑，“好像是。 不过我看大家，都过得挺开心的。” 第110章 第二次前往暗世界 「饕餮」之口现在很不爽。 原因是，这小子不仅让它帮忙办事，还不让自己出现。 它认为那小女娃反正知道自己的存在，也没什么好隐藏的。 但方野给出的理由居然是。 它太丑了，会吓到别人。 高高在上的旧神，何曾受过这种侮辱。 更何况对象还只是一个高中生小屁孩！ 此刻的方野，躺在睡袋上，微眯着眼望着今晚星星格外多的夜空。 神情看起来无比惬意。 「饕餮」之口气得牙痒痒，却拿方野无可奈何。 “今晚，我要去一趟暗世界。” “你说什么？！你疯了？！”「饕餮」之口半晌才反应过来，方野没在和它说话，嘴角一下垮了下来。 “暗世界？”蓝原一怔，“暗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 “一言难尽，我去的时间不会太久，但需要你帮我放下风。”方野如实说道。 蓝原神情有点紧张，紧张中又夹杂着一丝期待，“要画魔法阵念咒语之类的吗？” “想什么呢？”方野失笑，他起身从物资箱里翻翻找找，皱起了眉。 “你在找什么？” “你有能反光的东西吗？最好是镜子这类的。” 蓝原犹豫了一下，从腿侧取下一把蝴蝶刀，“这个行吗？” “好像....也能凑合。”方野转动那清亮的金属刀身，便躺进了帐篷里。 “躺下就能去暗世界了？”蓝原狐疑道。 “差不多吧。”方野斟酌片刻，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把一直随身携带的‘皿’，递给了蓝原。 “这是之前皇冠酒店潘多拉第五席的灾器，你往里面注入精神力，就会分割出一片独立的空间。” “你....你这么相信我？”蓝原神情微得不自然。 “当然。”方野微微一笑，便拉上了帐篷拉链。 “你疯了！之前闹得天翻地覆，现在暗世界的七大灾厄虎视眈眈，你去那做什么？！”「饕餮」之口气急败坏。 “正好今晚有时间罢了。”方野轻描淡写。 “疯了，疯了，你去死别带上我。” 方野目光平静，“我问你两个问题。” “什么？” “始祖灾厄能通过狱门来到表世界吗？” “不能，狱门是最后的封禁，除非所有狱门都被打开。” “那好，既然那些灾厄知道了我是贪婪契约者，还会放过我吗？” “废话。”「饕餮」之口毫不客气。 “过段时间我就会前往美丽国的忘川，既然潘多拉首席能够前往暗世界，那祂们必定也会知道这件事情。 到时，只会有数不清的‘厄’，以杀死我为目标游离在忘川之内，说不定……还会有潘多拉的人。” 「饕餮」之口沉默了，它知道自己说不过方野，“所以，这和你现在前往暗世界有关系吗？” “华夏有句古话，叫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方野微微一笑。 “你就当我今天是去暗世界闲逛吧。” “去暗世界闲逛？真是个疯子，你怕不是被吞噬的那些人格影响了。” 方野耸耸肩，“那些人格，现在可不在我这里了。 我目前给他的设定是，进入皿的所有人，即刻格杀。” “什么？” 「饕餮」之口还没来得及得到回应，方野的双眸已然浮现出了两道血色十字。 但已经不需要得到回应了。 随着能量的流转。 「饕餮」之口望着面前蓦然出现的第二个方野，张了张嘴。 那傀儡方野一会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四处张望。 一会又神情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小子，又捣鼓了些什么鬼东西。 ...... “偶像和蓝原姐到底去哪了？”黎子傲哭丧着脸，身形肉眼可见的瘦削了不少。 这几日 ，几乎是把他身上以前的所有的油水，都刮得干干净净。 他们这一大伙人，在宋存的指挥下已然分成了三组。 一组下海抓鱼，一组在岛上搜寻物资箱，还有一组则负责打猎。 但对比以前的日子，依旧是天壤之别。 “好想吃火锅，炸鸡，麻辣烫，烤肉啊。”芋头目光涣散，“这和魔鬼减肥营也没什么区别了。” “既然大家都找不到物资箱，方哥和蓝原姐现在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 说不定....还没我们吃得好呢。”祁若若托着腮，望着远处翻滚的海浪发呆。 宋存倒没有什么变化，抛去她本身食量就很小的原因。 平日里她的饮食，大多也是清淡的食物。 只不过，向来讲究静心宁气的她，脑海里现在却忍不住浮现那晚的画面。 那两个人，到底干嘛去了？ ...... 视线还未恢复，方野的鼻尖便袭来了一阵让他难以忘记的恶臭味。 这是他，第二次进入暗世界。 不过 ，所谓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句话，只是搪塞「饕餮」之口的借口。 他可不想再遇见任何始祖灾厄。 这次前往暗世界，仅仅是想证实自己的一个猜测。 从第一次他便知道了，进入暗世界的自己是处于魂体状态。 但这几日研究【傀儡】序列的结果，让他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收获。 灾厄序列让他可以掠夺序列，吞噬‘厄’。 而被荆棘暗纹催动后【傀儡】序列，能将他的灵魂进行分裂，增殖。 可能那就是何故的傀儡如此鲜活的手段，毕竟，没有灵魂的躯壳终究是死物。 以至于傀儡死亡后，何故也跟着受创。 于是他将黎鹿，叶子，何故糅杂在一起的那份人格，分裂增殖出了一个单独的灵魂。 放置在由荆棘暗纹催动后，组成的能量傀儡体中。 效果似乎....意外地好，至少在他还没能强大到抹消掠夺副作用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方法。 唯一的区别便在于，傀儡不能共用任何序列能力。 简单来说，就是个花架子。 只能共享五感。 不过方野已经对这个结果相当满意了。 所以他在思考，如果以魂体状态进入暗世界后，是否能够动用【掠夺】吞噬‘厄’。 如果这个猜测一旦证实...... 方野想到这，兴奋地搓了搓手。 那暗世界岂不就是他的后花园，每天来这吞噬几只‘厄’，涨涨开发度再离开。 这样一路吞噬到进行忘川的最终考核时，自己的开发度甚至能突破第二阶段。 一边想着，方野的脚步一边快了起来。 这一次他随机降落的地点，处于沪上一个陌生的地理位置之中。 第111章 谁才是猎物? 不知道在暗世界漫无目的走了多久。 方野望向天空中那巨大的心脏牢笼，吁了一口气：“看来暗世界也并不是遍地是‘厄’，它们应该也有属于自己的某种巢穴。” 暗世界的大小和表世界无异。 方野转悠了不少时间，居然没有见到一只’厄‘的存在。 那只能说明，第一次进入暗世界就能碰见那两大灾厄，属实是自己的运气太背。 他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了，宋存京深小队中的那位【超速】序列者。 “要是有那个序列能力，找起来应该会方便很多吧。” 序列能力？ 方野一怔，试探性地发动了【感知】。 并没有出现’厄‘的能量痕迹。 “感知不到‘厄’吗？”他不禁有些失望，难道是自己开发度太低了吗，如果只能感知到序列者，那这个能力未免也太鸡肋了。 “序.....列者？！” 一道惊喜到变质的古怪音调从方野背后传来。 方野身后。 一名年轻女人，望着那道单薄的少年背影，嘴角咧开一个极大的弧度。 心中爆发出难以言喻的巨大欢喜。 本能让她的每个细胞，乃至灵魂都在不停战栗着！ “吃了你！吃了你吃了你！”她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人类形态，尖叫着冲了过去。 在脸部还没有完全撕裂的瞬间。 她面前的少年转身了。 那张眉目锋利的少年脸庞上，充斥着比她还要惊喜的狰狞笑容。 作为一只‘厄’，她的心中此刻居然升腾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惧之感。 下一秒。 她已经崩碎成一摊黑色液体，消失在了方野手心中。 方野愣怔的站在原地，肩膀颤动，控制不住地狂笑起来。 果然，就算他是魂体状态，依旧能够发动【掠夺】。 暗世界的‘厄’....也能够吞噬！ 难怪贪婪会被七大灾厄围剿。 “低战‘厄’吗？”方野摇了摇头，嘴角笑容难耐，“只能在这附近继续逛逛，说不定....还有漏网之鱼。” ...... 蓝原打量着手上这颗绿色眼珠玻璃球，百般聊赖地靠在树旁。 方野自从进了帐篷后，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时间不会太久吗？”蓝原喃喃，她眸光一掠，眼神突然警惕了起来。 嘎吱嘎吱—— “这岛上根本就没有物资箱啊！” “蠢！都说了物资箱肯定早就被那几个有神明契约者的小队瓜分了，还找个毛线物资箱。” “唉，我们哪打得过神明契约者啊，找几个野果子吃吃算了。” “还吃呢？这一天天的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真搞不懂擒天教官在想什么。” “方野？”蓝原看着帐篷里出来的少年，目光一怔。 “你结束了？” ‘方野’瞟了一眼蓝原，便蹲下身从物资箱里拿了好几个罐头。 “你....你要去干嘛？”蓝原惊疑不定。 “我再不去给他们分物资，他们都要饿死了。” “呃....也是，你去吧。”蓝原犹豫了一下，毕竟物资箱都是方野找回来的。 自己当然没有决定权。 不过....他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明明连芋头，黎子傲他们都没有告诉。 几人看着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方野，神情一惊。 这不是那个灾厄契约者吗？ “我....我们没有物资。”为首的少年战战兢兢地嗫嚅道，仿佛面前的方野是洪水猛兽一般。 方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几人只感觉身上压力倍增。 “我我们马上就走！” “等等。”方野叫停的声音让几人浑身又是一颤。 完了，他们该不会....要被腰斩了吧？ “给。” “啊？”他们看着方野手上的罐头，错愕地相视一眼，却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物资箱果然被这些强者瓜分了。 不过，这个灾厄契约者....似乎没有想象中的恐怖。 “谢....谢.....”为首的少年颤抖着手，正欲拿过罐头的那一刹，方野的手却纹丝不动。 “啊？”他再次错愕。 只见面前的方野，面容突然变得嘲讽。 “强者生存，弱者淘汰，你真的觉得自己有资格拿走吗？” “罐头给你呀，你们怎么还不拿走？大家不是已经很饿了吗？” 听着方野自说自话，少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方野！就算你是灾厄契约者，也不是这么耍别人的理由，你以为我们怕你吗！” “杀....杀杀杀，靠近....格杀勿论。”方野喃喃道，面部表情不受控制地扭曲起来。 “啊！快跑！他要杀人了！”几位少年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里。 目睹了全过程的蓝原，面容惊颤，神情古怪无比。 “方....野，你到底在做什么？” 方野面无表情地钻回了帐篷。 “方野！”蓝原气急地拉开帐篷，这个人怎么神神叨叨的。 帐篷内的方野，气定神闲地坐起了身。 “蓝原，怎么了？” “你还问我，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 “哦，抱歉，可能是刚从暗世界回来，脑子有些不灵光。”方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毕竟....暗世界的环境异常的凶险复杂，刚刚的我，可能受到了一点小刺激。” “也是。”蓝原犹豫了一下，“那以后....非必要别去了。” “嗯。”方野笑容真挚，“不去了。” “明天就是第一阶段培训结束的最后一天，把这些物资箱里剩余的物资分发给大家吧。” “啊？你确定？”蓝原又想起了刚刚方野的诡异举动。“你该不会又是在耍别人吧。” “我看起来像这么坏的人吗？”方野耸耸肩。 “反正这些物资我们两个人也用不完，况且，大家都是新人当然要互帮互助。” 我信你个鬼，蓝原心里默默腹诽，上一秒都把别人吓得落荒而逃。 不过，方野分出物资的理由也并无其他。 只是单纯地因为心情好而已。 毕竟.... 他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看来，以后每天晚上。 都要去造访暗世界一趟了。 至于这个破傀儡，方野认为。 自己还需要再研究一下。 第112章 雪中送小太阳 “这这这，真的有物资箱啊！”芋头瞪圆了眼，差点没喜极而泣。 “偶像！是我错怪你了，呜呜呜！我还以为你们俩抛弃我们了呢！” “嗯，我们找了三天三夜才找到这两个物资箱，你搬过去和所有人分吧。”方野慢条斯理地说道。 “偶像你真的，我哭死！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的人。 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不，雪中送小太阳！”黎子傲打开物资箱后，里面琳琅满目的罐头，零食，自热小火锅差点没让他眼泛绿光。 自己真的是在孤岛吗？ 怎么人和人的差别就这么大呢？！ 他们找了整整六天，连物资箱的影子都没看见一个。 “好了好了。”祁若若满脸的幸福洋溢，“先搬过去和大家分享吧，毕竟这些天也吃了他们不少鱼。” 黎子傲忙不迭地拖着物资箱，站在那些帐篷中间用尽全身的力气嚎了一嗓子。 “我们方哥找到物资箱啦！！！手慢者无！！！” “什么？！” 帐篷里顿时窜出来一堆如狼似虎，衣衫褴褛的新人。 “真的是物资！” “以后方哥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他让我往东我就不会往西！” “得了吧你，我看你就是想抱大腿。” 一时间两个物资箱很快就被围得密不透风。 蓝原听着他们对方野热情高涨的评价风向反转，眉头不着痕迹地跳了跳。“你该不会是在故意收买人心吧？” “我可没有。”方野摊手，“这只是人的思维惯性罢了。” “做了一生坏事的坏人，只要做一件好事，所有人都会感激涕零。 而做了一生好事的好人，只要做一件坏事，那所有人都会觉得他十恶不赦。 显然我给他们的印象，不怎么样。” “那当然，都叫你镰刀恶魔了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蓝原轻叹了一口气，“不过，这几天多谢你了。” “你也会这么客气？”方野笑了笑，便坐到了一块大石上。 今天过后，第一阶段的训练就算正式结束了。 “方野，给。” 方野抬眼看去，居然是姜涛。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方野面前，硬着头皮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罐头。 “我看你也没有给自己留一个，不过你别误会，不是特意给你拿的。 我....我一不小心拿多了。” “你不记恨我？”方野饶有兴味地望着姜涛。 姜涛仿佛被踩到了猫尾巴，一下跳了起来，“这可不是我自己想给你的，是....是青鸟非要我给你的！” 他把罐头放到一旁后，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蓝原张了张嘴，“我还是第一次见男生傲娇呢。” “你这词用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方野面无表情。 转头就把罐头递给了黎子傲，后者一脸的喜不自胜。 …… “这是....从哪弄来的食物？”季竹攸挂在树干上，奄奄一息。 这几天内，他一直在思考人生。 他甚至怀疑，自己要成为擒天教官所说的，第一个被饿死的摆渡人。 于是他硬生生凭借着自己的意志，撑到了现在。 他不能给摆渡人丢脸，也不能给谷雨小队丢脸！ “季哥，别硬撑了。”几个少年围着他，面色同情。 “我没有硬撑，我只是....没有力气吃饭了而已，谁能喂一下我？”季竹攸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看起来十分凄惨的样子。 吃完后，季竹攸只感觉自己眼前闪烁的白光减弱了不少。 就连一直在向他招手的太奶，也渐渐远去了。 “这是你们找到的物资吗？” 几位少年摇了摇头，“是方野找到的。” 季竹攸深吸了一口气，面色颓败，“今年摆渡人的新人考核中，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妖孽，是灾厄契约者就算了，就连运气也这么好。” “别气馁季哥，你忘了谷雨小队的前辈对我们的期望了吗？” 季竹攸听闻，目光又逐渐坚定了起来。 “不过我觉得，这一轮训练的第一名估计又是方野了。” “什么？！”季竹攸瞪大了眼，“为什么？就因为找到物资箱了吗？” “不是。”那少年摇了摇头，“季哥你不知道，岭南小队的那何故，是叛徒。” 季竹攸张了张嘴，神情震惊。 毕竟，只有他在夺旗之战中与何故交过手。 那人虽然一副阴沉的模样，但怎么可能.... 他猛地抓住少年的肩膀，“发生什么事了？” 旁边的几个少年，七嘴八舌地讲了起来。 装着被肢解潘多拉第七席的黑箱，何故的叛乱，大家的围剿。 这也是他们加入宋存那边的大队伍后，才知晓的事情。 “他....居然是潘多拉的人。”季竹攸目光呆滞，何故身为开发度高达50%以上的序列者，实力深不可测，这样的人....居然也被方野杀了。 难道灾厄契约者，当真如此恐怖？ “有人因何故而死吗？” 几位少年点了点头，“京深小队的【感知】序列者叶子死了，江城小队和岭南小队的几名成员身受重伤。 不过已经治疗好了。” 季竹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目光有些怅然。 果然在这个世界，天才算不了什么。 今晚的孤岛，可以说是最热闹的一晚。 看着那些年轻的面容，围着篝火开怀大笑的样子，方野有一瞬的恍然。 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个参加暑假夏令营活动的普通高中生。 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他心中一动，叫来了祁若若。 “方哥，怎么啦？”祁若若眨巴着眼。 “没什么特别的事，我就想问问你，你发动【复制】后，是什么感觉？” 祁若若皱了皱鼻头，“嗯....就是分裂出了另一个自己的感觉呀。” “分身还是由你自己操控吗？” “操控？好像貌似可能是？即便是【复制】，也会存在主体和副体。 她的行为模式和思考行动就是另一个我，但是我能感知到她所有的思想，并且主要意识还是由我这里下达指令的。 不然....要是出现了电影里那种，克隆体杀死主体的事情多吓人呀。” “那倒是。”方野笑了笑。 “方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事，我就是闲来唠嗑几句。”方野耸耸肩。 “哦....” 第113章 和‘神\’的赌约 “你怎么对我的神明序列一点也不好奇？” 宋存见祁若若离开后，拢了拢旗袍坐在方野旁边。 “啊？”方野见来人错愕了一瞬，很快面色就恢复如常。 “听说，这几天都是你在调配大家，挺厉害的。 不愧是京深大小姐。” “你这话题转移得可真够生硬。”宋存撇撇嘴。 方野淡定道：“你已经吃饱了吗？” “我本来对食物也没有太强的欲望，行李里只有衣服。”宋存微微一笑，挽起脸侧垂落的发丝。“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很强。”方野老老实实地称赞了一句，“之后在刀法上，我也会有向你请教的地方。” 虽然答非所问，但宋存听闻嘴角微微扬起，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蓝原。 “之后吗？也不是不行。” 直到宋存离开，方野还是一脸茫然。 “她看你做什么？” “谁知道呢？”蓝原那双凤眸中，眼波平静无比。 “听说，这位拥有第027号神明序列【静默时刻】的宋小姐，人格魅力可是相当强，已经有不少人倾心于她，瞻前马后。” “人格魅力？” 方野微微一笑，“人格魅力有什么用，能拿来当饭吃吗。” “谁管你。”蓝原轻哼一声，手中的蝴蝶刀转得让人眼花缭乱。 “你手上的蝴蝶刀，要不....折价卖我一把？”方野试探道，这玩意可比镜子好用多了。 “送你了。”蓝原面无表情地把手中蝴蝶刀丢给方野。 “这么好？” “别弄丢了。”蓝原背影一顿。 随着傀儡方野代替他坐在原地后，方野身形很快消失在了密林中。 “你还要继续进入暗世界打探？”「饕餮」之口在方野脸庞上说道。 “嗯。” “你昨天难道打探到消息了？” “没有。” “......” 「饕餮」之口这次和方野一起进入暗世界后，才明白他在做一件多疯狂的事情。 “你....你你你，在暗世界吞噬‘厄’？！” “对啊，顺手的事。”方野目光淡然，“只可惜，这片区域的‘厄’太少了。” “万一又像第一次那样，撞见灾厄怎么办？！” “打不过我还跑不掉吗？”他脚步一顿，“你应该知道它们的巢穴在哪吧？” “巢穴？我看你真是嫌小命太长了，你知道巢穴里盘踞的特战‘厄’有多少吗？” “哦，果然有巢穴。”方野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深红天穹，“那我要是只在巢穴边缘吞噬‘厄’呢？” 「饕餮」之口沉默了半晌，还是开口道。“暗世界虽是表世界的倒影，但不同的是，这片世界只被划分成了七片区域，那便是七大灾厄的领地。 而它们盘踞的地方，则对应着七扇狱门的所在地，也是’厄’的孵化之处。” “所以这就是我在吴城，直接遭遇始祖灾厄的原因吗？”方野微微眯眼。“难道是按照表世界的人口数量，而出现狱门吗？ 不对，那为什么会有一扇狱门出现在吴城？” “我怎么知道。” 方野耸耸肩，“随便说说。 所以沪上确实有巢穴存在，在哪？” “我怎么知道。” “复读机。”方野嗤了一声，“要不我们来打个赌？” 「饕餮」之口难得起了兴致，“你知道和神打赌的下场吗？ 赌注是什么，说说看。” “赌我能不能找到沪上灾厄的巢穴，赌注嘛，如果我找到了，你全力辅助我吞噬‘厄’。 如果我没有找到，那随你提一个要求。如何？ 既然你是吞噬中的重要组成部分，那这个上限应该远不止我现在的程度。” “我看你小子还是没长记性，贪婪的代价，可是很沉重的。”「饕餮」之口嗤之以鼻。 “就算你赢了这个赌注，那些负作用足够让你重现当日的场景。” 方野摇了摇头，“我可不会重蹈覆辙，既然吞噬‘厄’能够推动开发度，那么足以说明‘厄’也是某种能量的组成，顶多是更复杂的存在。 但这次，要容纳那些复杂能量的容器，可不是我自己。” “你想做什么？”「饕餮」之口看着方野提起了背后的‘暗狱’，猛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既然灾器也是由‘厄’组成，那两者的兼容，应该比我本身更加轻松吧。”方野微微一笑。 「饕餮」之口觉得，自己好像一个不留神，就踩进了这小子挖进的坑中。 但这终归是一个赌约。 它并不认为方野能够找到灾厄巢穴。 “如果你输了。”「饕餮」之口顿了顿，“帮我找到剩下的身体。” “你还有剩下的身体？”方野目光微动。 “我可是神！你该不会以为我生来就是一张嘴吧？！ 我只不过是被诅咒了而已。” “诅咒，神也能被诅咒到这番境地？”方野一凛，他不是没听说过饕餮的赫赫大名，但他一直以来，都以为「饕餮」之口不过是个高仿版罢了。 毕竟，在「贪婪」面前的那副模样。 实在让他难以把这张畸形的嘴，和古代神话中吞天盖世的饕餮联想到一起。 “我都忘记了，只记得贪婪大人救了我，所以我与她签订了契约，为她效力。” “那你都不记得了，我要去哪寻找你的身体？”方野皱起了眉。 “或许，你可以问大人。”「饕餮」之口试探道。 “你自己怎么不问？” “我不敢。” 听到这句回答，方野瞬间打消了刚刚的念头。 哪有神这么怂。 “赌约已成，你找吧。”「饕餮」之口拭目以待，方野到底会做些什么举动。 反正不管输赢，它也不亏。 如果方野赢了，那它顶多是多费些力气。 但要是方野输了....哼哼。 它在意识中冷笑了几声。 即便它是旧神，但它所说出的话，依旧会在它和大人的契约上，施加一层契约束缚。 如果方野没有完成两人的赌约内容，那他就会遭到反噬。 虽然要不了这小子的命，但是能让他知道嘲讽神的下场，有多凄惨。 也不失为乐趣之一。 “你好像在期待什么。”方野笑得肆意。 “不过....你的期待可能要落空了。” 第114章 大丰收 随着方野腰上的荆棘暗纹张牙舞爪地向上攀爬，蔓延至脸颊两侧。 他一头黑发也随着能量逸散飘动起来。 【感知】....全开！ 他的视野化作一片茫茫黑色。 自他身周逸散的能量波动以及精神丝线，穿透了无数建筑与高楼大厦。 如同水波纹一般以他为中心一圈圈扩散开来。 “你....你这是作弊！”「饕餮」之口激烈地反驳道。 “每一个序列能力，都不会止于它的表面，只是看如何去开发使用罢了。”方野轻喘了一口气。 【感知】能够精细地去捕捉到微小的能量波动，那自然也可以放大数十倍甚至数百倍，进行超大范围的粗略探测。 既然之前动用【感知】时，普通序列者在他的探测意识中是萤火之光。 那么只要从「饕餮」之口那里，确定了巢穴的存在。 这个盘踞着无数‘厄‘的地方，必定无比显眼。 所以他果断地选择吞噬融合了这号序列能力，一如当初的【灼热】。 从今以后，他将真正地成为目前所有序列者以及神明契约者中，唯一能够感知到‘厄’的存在。 此刻方野意识中。 有一处地方，亮若白昼！ 在黑暗中，如同一个大火炉，扭曲着，燃烧着，散发着如太阳般强烈的能量波动。 “果然存在。”方野微微一笑，面色有些发白。 涵盖如此大范围的感知，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精神力。 今日他再度吞噬融合序列，那这号序列能力也必然会在那所谓的能力表上，消失不见。 四季总部无从查证，毕竟叶子已死。 而他能够感知到‘厄’的事情，从一开始大家便知晓。 自然也不会把他和消失的【感知】序列联系到一起，反而能够模糊之前【灼热】序列消失的事件。 「饕餮」之口看着方野的模样，内心有些麻木。 自己果然踩进了他的坑。 这小子，只有在稳操胜券的情况下，才会下达赌注。 不过，他什么时候把【掠夺】，应用得这么得心应手了？ 算了算了，还不如想想一会用什么借口搪塞那小子比较好。 “不知道今晚能不能一鼓作气把‘暗狱’的能量蓄满，你说呢小红？” 小红？ 「饕餮」之口迷茫了几分钟。“你在和谁说话？” “你啊。”方野一脸无辜。 “为什么？” “因为你嘴唇很红。” 「饕餮」之口想杀一个渺小人类的心，从未如此强烈。 “我觉得这杆枪可能无法....” “神的赌品这么差吗？”方野闭目休憩。 「饕餮」之口要说的话咽进了肚中。 但光是想想一晚上都要给方野打黑工这件事，都让它的嘴唇止不住哆嗦。 即便是神，也经不住这么糟蹋啊！ “对了。”方野突然开口。 “干嘛？”「饕餮」之口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应道。 “你知道潘多拉首席的契约灾厄是谁吗？” “你当我搜索引擎呢？” “哦？”方野啧啧称奇，这「饕餮」之口学人类说话是越来越有模有样了。 “开始吧。” 少年靠在街道转角的阴影处，望着那些走在街道上，形态各异的‘厄’。 目光兴奋不已。 今晚，怕是能迎来一次史无前例的大丰收了。 注满能量的特级灾器‘暗狱’，堪称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足以成为他的一张底牌。 ...... 血肉铸成的大厅之中，除了攀附在整个建筑内部的密集肉块，还有一盏盏散发着惨白光芒和刺鼻气味的灯。 大厅之上，有一只仿佛穿破地底，指节微弯的巨大手掌。 手掌之上坐着一位神情倦怠的少女。 而台阶之下，站着一名混血男人。 他身形挺拔修长，穿着一身黑色的神父长袍，气质冰冷凛冽。 正是潘多拉首席，墨。 墨那双极浅的琥珀色瞳仁里，倒映出了少女的面容，“在讨论之前，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您....不要幻化作女皇的模样？” “这么在意吗？”她眯眼笑，勾了勾手指，“过来。” 随着墨缓缓靠近，少女一把抓住了他脖子上垂挂的十字架吊坠，两人目光相对。 她俯身在男人的耳边轻声开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强行延续她的生命吗？” 墨瞳孔微缩，缓缓低下了头。 少女得意地一笑。“你刚刚是在说，那位贪婪契约者，不久后就会到达忘川？” “是。” “嗯....让我想想，那里是「暴怒」的领土，要不要告诉「嫉妒」这件事呢？ 毕竟....祂的眷属可是被那女人灭杀了大半。” 墨一如既往没有开口。 “算了，和你说也没用。” 她突然有些兴致乏乏地靠回了手掌座椅，“神明囚笼一天比一天不稳定了，你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些该死的日蚀，打开狱门。” 墨目光微动，“您不打算让我杀死那位贪婪契约者吗？” “比起杀了他，我更期待你将他的灵魂送至我面前。”少女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夺走那女人的所有，才是我想要的。 至于暗世界与表世界的合并，总有一天....终会到来。” 墨瞳孔浮现出血色十字，即将离开暗世界的瞬间，少女叫住了他。 ”等等。” 他疑惑地抬眼，只见少女神色一片阴沉。 “巢穴那边好像出了问题，死了不少’厄‘，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 随着再一摊黑色液体被‘暗狱’吸收，方野喘着粗气，目光猩红。 简直是杀红了眼。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吞噬多少只‘厄’了，所有的动作到最后都变得机械了起来，直至榨干他浑身的最后一丝能量。 “辛苦你了小红，不愧是饕餮。” “我可是神！”「饕餮」之口声音疲倦也掩不住那一丝得意，“今晚在暗世界吞噬的次数太多，我....可能要陷入一段时间的沉睡了。” 即便厚脸皮如方野，此刻也有些尴尬。 “作为你卖力帮我的交换，即便没有赌注，我也会帮你找到身体。” “真的吗？”「饕餮」之口一愣，“快....快离开暗世界。” “什么？” 方野神情一凛，面前破败灰暗的街道上。 黑暗，如同潮水般袭来。 第115章 首次交锋 「饕餮」之口已然陷入沉睡。 方野望着那寸寸逼近的黑暗，目光一瞬不离。 这个气息，和灾厄不同。 居然能这么快锁定自己的方位，那必然就是那位....潘多拉首席了。 只不过，他怎么也来暗世界了。 看来自己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总会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墨微笑着望向面前这位过分年轻的少年，这位继他之后，第二位被灾厄选中的契约者。 高中生吗？ 他微微眯起眼，打量着方野混乱的气息，和起伏不定的胸膛。 似乎是....刚刚才猎杀完‘厄’。 “你来暗世界就是为了清除‘厄’吗？”他显然有些不能理解方野的行为。 只觉得这少年有些不太正常。 跑到灾厄的地盘上来猎杀‘厄’，确实闻所未闻。 “你就是潘多拉首席？”方野松开了手中的蝴蝶刀，平稳住呼吸。 目光在他那充满混血感的脸庞上，一寸不离。 毕竟，潘多拉主教向来戴面具示人，神秘无比。 更别提这位首席了。 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墨，方野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的契约灾厄，必定就是「嫉妒」和「诱惑」两大始祖灾厄其中一位了。 “你不怕我杀了你？”墨微微挑眉。 只见面前少年目光死死地盯着他，神情变幻不定。 就算是潘多拉其他主教，在见到他的时候，也不敢如此直视他。 “你要是想杀我，早就动手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吗？”方野轻吁了一口气，慢条斯理地说道。 “让我猜猜，你来和灾厄汇报我的行踪，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还未打算对我动手，所以你的契约灾厄…是诱惑。” 只见面前的潘多拉首席低低地笑了两声，“你果然和常人不同，原来你已经见过那些灾厄了。” “所以我不打算在忘川对你动手。” 墨思考了一会，认真地说道。“说不定，我们还有成为同僚的机会。” “那我只能拭目以待了。”方野耸耸肩。 “你要和我做一笔交易吗？”墨转动着手指上的衔尾蛇环，目光意味不明。 “交易？”方野的神情蓦然古怪，他可不是什么信用良好的商人。 墨的目光移动到方野背后的‘暗狱，“我们的第三席「言灵」，现在可是在潘多拉的静谧之水里，遭受酷刑。” 见方野神情不变，他再度补充道：“不用担心，不是皮肉之苦。 只是....那个地方没有光亮，没有声响，如同身处最深层的海底。 它只会击溃人的意志，让人感受到....世界上最深沉的绝望。” 方野突然笑了笑，“这就是你作为前提的交易吗？” 墨摇了摇头，“这只是交易中的一部分，我只是想让你明白这次交易的重要性。” 方野缓缓收起笑容，目光冰冷，“我从不和威胁我的人做交易。” 你们这些所谓的主教，终究会一个个死在我的手上，你应该不会比我还晚知道....第七席和第八席同时死亡的事情吧？” 墨听闻，眯起了他那双狭长的眸子，思绪浮沉。 “看来是你的情绪先产生波动了。”方野嘲讽道。 墨叹了一口气，“交易失败，那我不能让你离开了。” 他身后的黑暗，向方野侵袭过来的一瞬间。 少年微笑着扬起手上的蝴蝶刀，摆了摆手。 身形消失在了暗世界。 方野猛地起身，剧烈地喘着粗气。 他望着面前的帐篷拉链，背后已然是一片冷汗。 那恐怖的压制力，即便是那样站在原地，居然硬生生让他的肌肤感到刺痛。 那种感觉，和方擒天给他带来的压力截然不同。 诡异，冰冷，如同一条毒蛇。 方野神情凝重，他丝毫不会怀疑，那如同实质的黑暗碰到自己的一瞬间，他的身体便会随之消失。 身周，是熟悉的蛙叫与蟋蟀声。 天已经亮了。 “方野，你果然在这。”蓝原无奈地拉开了方野的帐篷，“这周的荒岛训练今天就结束了，擒天教官大概下午六点过来，你还不打算和大家一起吗？” “走吧。”方野勉强扯起嘴角。 站起身后，脚下一个趔趄。 连带着蓝原扯回了帐篷。 两人一同摔倒在方野铺着的睡袋上。 感受着那不寻常的心跳声，少女凤眸瞪得老大。 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因为方野的状态看起来和平常....区别确实有些大。 “你该不会....又去了暗世界吧？” “对。”方野神情疲惫，精神涣散。 因为他已经五天没睡觉了。 其实按照序列者的体质，五天不睡觉也不会怎么样。 主要还是因为这几天在忙的事情实在太多，不仅是前往暗世界猎杀’厄‘，还有对【傀儡】和【感知】序列的研究和开发。 导致这五天方野的精神力和全身能量，时时刻刻都在极度透支，所以才会如此萎靡。 “你该不会这段时间都没有睡觉吧？”蓝原压低了声音。 “嘘，别说话，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记得叫我。”方野说完这句话后。 下一秒，便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 芋头，祁若若和黎子傲找过来时，只见蓝原鬼鬼祟祟地在帐篷附近转悠。 “哎呀蓝原，我们找你半天了！方野呢？ 【传音】的那位新人说，擒天教官大约还有十分钟就要来了，你们还在干嘛？！” “啊！马上就去。”蓝原一惊，手速极快地拉上了帐篷拉链。 “我看到了。”芋头面无表情。“方野睡在里面是吧？” “啊？！” 祁若若捂着嘴惊呼一声，“蓝原姐....你们这几天，该不会都睡在一起吧？” 只有黎子傲的关注点与众不同，他摇着头啧啧感叹道：“年轻真好，倒头就睡！” 蓝原咬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解释了好像也奇怪，不解释好像更奇怪。 哗啦—— 是拉链被拉开的声音。 方野声音微微地沙哑，眸中光芒闪烁。“走吧。” 走在后面的方野默默感受着身体中，已然恢复大半的能量。 他的灾厄序列，距离突破第二阶段，只差临门一脚。 一旦开发度到达40%，不管是精神力还是浑身的能量都会达到一个质变的层级。 等到他彻底抹消傀儡上所有人格的那天，方野嘴角上扬。 就是他操控棋局之时。 第116章 告别无人岛 很快大家便在第一天降落无人岛的位置集结。 “扎青呢？！”一位少年低声问道。 “不知道，我已经好几天没看见他了。” 少年听闻眼前一黑，“他要是再不来，就等着留在岛上当一辈子野人吧！” 众人听到直升飞机的轰轰响声不由得精神一振。 “不是我说，这和参加变形计有什么区别？”黎子傲神情悲愤，要不是方野在最后一天救济了大家，可能不少人真的会饿晕。 “可能擒天教官是想锻炼我们随机应变的能力吧。” 搭腔的居然是青鸟。 他这几天已经发现了，黎子傲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二愣子。 从直升飞机上下来的方擒天，依旧一身黑色劲装，他扫视全场微微挑眉。 气色似乎都还不错的样子。 看来，这届新人还算齐心协力，没有出现争夺物资箱的局面。 毕竟面对‘厄’时，需要的是能够放心托付后背的队友。 而夺旗之战，和之后与特殊小队的对抗。 才是为了选拔出有实力组成特殊小队的摆渡人，以及能够进入甲级战区驻守的中坚战力。 “三个物资箱分别是谁共享的？”方擒天的声音让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哪来的三个物资箱？ “擒天教官，其中两个物资箱都是方野提供的。”宋存抿嘴一笑，声音清脆。 其中不少人都在默默腹诽：也不知道擒天教官到底怎么在放物资箱，他们愣是一个都找不到！ “什么？！”方擒天的目光错愕了一瞬，他只不过是坐在直升飞机上，随机空投的。 其中虽然包括装着潘多拉第七席的箱子，但也没有刻意隐藏。 怎么会这么巧，全被方野这小子找到了。 难道是因为他们第一个发现的箱子，就装着潘多拉第七席，所以给他们留下了心理阴影？ 方擒天微微眯眼，“不管是夺旗之战还是荒岛生存，你们的所有行为都会被纳入评级考量之中，希望你们不要在其中浑水摸鱼。 不要让自己成为木桶里唯一一块短板，面对‘厄’时，你们的命掌握在自己手中。” “接你们的运输飞机还有一会，你们在这里候着。” 见新人们齐齐应了一声后，方擒天脚步一顿，“方野，你过来和我一起走。” 所有人皆是瞪大了眼。 “我靠，这就是mvp的特殊待遇吗？！” “早知道能和擒天教官提前离开，我就拼命找物资箱了啊啊啊！” “还要在这个破岛上被晒一个小时，我真的要晕倒了，有谁的序列能力是【遮阳】吗？【防晒】也行啊！” “去海里泡着吧。” “蓝原我们走。”方野回头望了一眼，“带一个人应该不过分吧？” 周围一阵哗然。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方野居然敢对这位地狱教官提出要求。 “可以。”方擒天犹豫了一下，在那次事件中，蓝原确实也是知情人之一。 黎子傲挽了一下耳边莫须有的头发，扭捏道：“方....方哥，我....我是蓝原。” 方野面无表情，在新人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拉上一脸错愕的蓝原便上了飞机。 宋存目光复杂地望着两人，她身边的小羽不断用手扇着自己通红的脸蛋，“宋存姐姐，我们先去阴处吧。” 望着脚下越来越小的黑点。 随着飞机升空，空气顿时凉爽了不少。 “你笑什么？”方野挑眉望向嘴角微微翘起的蓝原。 “你看错了。” 方野可没觉得这是什么特殊待遇，以疤痕脸的性格。 就像之前秘密特训时，给他放次假，都从背后击碎他的脖颈。 给他上了沉重的一课。 “第211号的【感知】从序列表上消失了。”方擒天声音低沉，“上一次消失还是你的199号序列【灼热】。” 坐在一旁的蓝原一惊，顿时有些无所适从。 难怪擒天教官单独叫了方野上来。 “啊？这是什么原因？”方野眉头紧蹙，“难道是序列表出问题了？” “序列表自第一位摆渡人出现时，便久存于世，上面记录着整整三百号的序列能力，除了神明契约者的序列可能会发生变动。 普通序列是从来不会发生任何改变的。”方擒天见方野一脸疑惑，便开口解释道。 “那序列表到底是什么形态呢？难道它是活物吗？” “它是一面巨大的石碑。”方擒天淡淡说道，“我们称它为命运之石。” 方野目光一顿，“为什么？那不是第一位摆渡人....创造的吗？” “不是创造，而是发现。 只有命定之人，才能在石碑上进行雕刻。” 蓝原也忍不住起了好奇心，“难道三百号序列都是那第一位诞生的异能者，雕刻上去的吗？” “不是，他只是雕刻上了关于这三百号序列的问题。” 方野只感觉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自身上浮现，”所以，石碑上那三百号序列都是他问出这个问题后，自动浮现出来的？“ “没错。” 方擒天目光复杂，即便强大如他，也没能成功在那石碑上进行雕刻。“所以那块石碑又被我们称作神遗。” “神明的遗留吗？”蓝原喃喃。 “话扯远了，之前总部因为【灼热】消失，对你的转正任务做了一些手脚，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方擒天微微叹了一口气。 “乔让我对你说一声抱歉，他这个人向来谨慎，所以会考虑很多。 这一点，他当年年轻时便是如此，不然也不可能一个人打下如此多的产业。” 蓝原咬着嘴唇，默默地瞟了方野一眼。 当初这件事自己也在场，不过....还是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 恢复了之前的记忆，她也依旧记得那天所有的事情。 “我接受他的道歉。”方野目光平淡。 他当然知道乔没有刻意针对他，也没有存在恶意。 只不过，没有人能够永远当执棋手。 他顿了顿，将一切情绪隐入眼底，“那消失的序列是被取代了吗？还是空在了原地？” “序列号码依旧没有发生变动，只是....变成了一片空白。” 第117章 高中生的假期 方擒天高大的身躯靠在椅背上，黑眸幽深。 反正自己已经按照乔的交代道过歉了，也算是少了一桩人情。 “擒天教官....” 蓝原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知道我哥他....和乔叔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吗？” 毕竟所有新人在参加训练考核之时，已经收走了所有手机。 “你哥，你是说蓝牧那小子吗？”方擒天挑眉，脸上的疤痕动了动。 对蓝牧他还有些印象，毕竟他们那一届实力实在太平均，就连特殊小队也没能组建出来。 算是矮个子里拔高个子，那个很受欢迎的小子也就拿到了s评级。 蓝原颔首。 “哼。”方擒天冷哼了一声，“他自从拿到s评级被派到甲级战区后，开发度到我上次见到他时，也才30%左右。 真是无比懈怠。” “我哥他....确实有些懈怠。”蓝原尴尬地转移目光，不置可否。 “他们挺好的，与其担心他们不如担心你自己。”方擒天扯起嘴角，“至少现在的你，可比他们累多了。” “疤痕脸，你这话说了像没说似的。” 方野吐槽的话听得蓝原面色一凝。 方野....怎么还在这么称呼擒天教官。 方擒天挑眉，“你这小子，恩师都不知道叫一声。” “你是说我每天都在被你揍的特训吗？”方野面无表情。 方擒天宽厚的大手放在了方野的肩膀之上，笑眯眯地道：“这次你们一周的荒岛训练结束后，会给你们放两天假。” “呵呵。”方野冷笑了一声。 放假那必定意味着，会被这个男人之后进行更加变态的折磨。 “别担心。”方擒天不知道在哪掏出来了一张流程表，“这两天你们就安安心心地休息吧，顺便在沪上逛逛，给家里人报个平安，拍些照片过去。 让我来看看，后面有格斗训练，射击训练，体能提升，危机应变手段，正确对‘厄’手段，序列的应用，团队配合......” 方野听闻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 一旁的蓝原眼眸微垂，眸光坚定。 她一定....要变得更强。 一个小时后。 灰头土脸的新人们抵达了沪上总部。 望着总部下人潮汹涌，车水马龙的景象，所有人恍如隔世。 “哈哈哈哈我终于见到人了！”黎子傲狂笑道。 “我们不是人吗？”祁若若瞪了他一眼。 “不算！”黎子傲手舞足蹈地扒拉在玻璃上。 此刻的无人岛上。 一位腰间缠着红色藏袍和野猪皮的高大少年走了出来，满身的彪悍和狂躁。 他望着沙滩上飞机降落过的痕迹，若有所思。 “扎青呢？”藏地小队的那位少年迷茫开口，他面色一变，“他没有和我们一起上飞机吗？” “人都没找到....”另一位少年嗫嚅道。 “赶紧去告诉擒天教官！扎青被漏在无人岛上了！！” ...... 放假的第一天。 方野才感受到些许放假的实感。 不只是摆渡人的训练假期，也是期末考试后的假期。 当晚拿到手机给方妈打完电话后，他心中才定了下来，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 “方野，你可真能睡！期末考试的成绩公布了！”芋头兴冲冲地走了过来。 “你还是第一名耶。” “什么？！”黎子傲一惊，对方野的称呼不知道什么时候改了口，“老大成绩这么好？！” “早就和你们说过了啊。”芋头喜滋滋地拿着手机左看右看，“这次我还是第二名。” “真好啊，我只能当一个班级中游的小透明。”祁若若捧着脸，“都怪我的分身不争气，就不能比我更聪明一点吗？” 蓝原默默地转过身，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当然，也包括蓝牧的电话。 几人可没忘他们仅仅只有两天的假期。 虽然昏睡太久，时间已经不多，但吴城小队的几人还是打算好好珍惜这一下午。 至于做什么，芋头冥思苦想了一番，决定拉着大家在东方之塔附近逛逛，感受一下大城市的氛围。 这想法倒和所有人不谋而合。 黎子傲强烈提议，要去自助餐厅体验吃晕过去的感觉。 蓝原则是因为本身就两手空空地来到了沪上，还没来得及买衣服就开启了夺旗之战以及荒岛考核。 方野想了想，也答应了。 毕竟还是要拍几张照片，体现一些夏令营的生活，发给方妈交差。 虽然在同一座商场，但五人还是分成了三组。 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之所以分成三组，是因为没有人愿意陪黎子傲去吃自助餐。 而芋头拉着祁若若说是要去旋转餐厅喝个下午茶，顺便看看有没有帅哥。 晚上再去一家火锅店汇合。 商场内。 “我觉得衣服能穿就行，不用给我买。”方野面色有些犹豫。 蓝原眨了眨眼，她已然换上了一身挂肩针织衫，热裤下的右腿绑着一根腿环。 方野虽然不明白蓝原这种是什么风格，总之，就是她一如既往的风格。 “你都陪我试了这么久衣服，这只是作为谢礼而已。 况且，你带的衣服不是全丢掉了吗？” “噢....” “都试试。”蓝原抱着一大堆衣服塞到方野怀里。 第一套。 一身花衬衫浪荡公子模样的方野拉开试衣间门帘，神情别扭。 “你觉得...怎么样？” “嗯，还不错。” 蓝原上前帮他扣上了上衣的两颗扣子，面色微红，“这样比较适合你。” 第二套。 上身破洞长背心，下身宽大牛仔裤的方野拉开试衣间门帘，随着蓝原不断把一些五金饰品挂到他身上，他扯了扯嘴角。 “这...被偷光了都只能在废品站卖几块钱。 “偶尔尝试一下嘛，你的衣服全是一个款式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没换衣服呢。” “哦......” 此刻的方野拎着大包小包，默默跟在蓝原身后。 提前落座在火锅店的芋头和祁若若，抬起手示意两人过来。 噗！ 芋头和祁若若嘴里的奶茶在看见方野的模样后，猛地喷了出来。 第118章 青鸟的告白 “你俩真是大惊小怪。”蓝原面无表情。 方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花衬衫和银链子，“很奇怪吗？” 芋头啧啧称奇，上下打量。 “一看就是蓝原给你挑的，虽然和你性格有些不符，但说实话挺适合你的长相。” 芋头评价起来头头是道。“我知道哪里违和了，像你这种长相一般都是校霸，怎么会是一个优等生呢？” 方野扯了扯嘴角，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设定？ “我还是第一次见方哥穿这种衣服。”祁若若小声道。 “黎子傲呢？” “说吃得太撑想吐走不动路，先回去了。”芋头撇撇嘴。 方野听闻摇了摇头，真是一个神奇的存在。 随着热辣滚烫，红油翻滚的鸳鸯锅上桌，顿时香气扑鼻。 等到菜品上齐，三位少女眼中泛起绿光，撸起袖子大快朵颐起来，表情幸福无比。 显然已经把方野当成了隐形的存在。 一筷子荤菜下肚，方野叹了一声。 之前过的到底是什么苦日子，就连他这种对美食不敏感的人，都有些感慨万千。 吃到一半的时候，方野筷子一顿，抬头对三位女生打了个招呼。“我去下洗手间。” “上啊！” 躲在员工室的黎子傲瞪圆了眼睛。 “我....我。”青鸟面色涨红，目光躲闪。 他俩身边站着一脸生无可恋的姜涛。 姜涛掀开门帘子望了一眼坐在落地窗边的三女，又回头望了一眼怂成狗的青鸟，心里有些恨铁不成钢。 当他知道自己这个好兄弟，喜欢上祁若若的时候。 心中的情绪是有些复杂的。 他一是震惊自己的兄弟居然有了喜欢的人，二是有些担心，万一他真的脱单了怎么办？ 但感性最终战胜了理智，他叫来黎子傲并说明了这件事情。 于是三人马上制定好了计划，通过黎子傲掌握了他们的行踪。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 况且，姜涛认为自己在撩妹这方面还是颇有天赋的。 于是几人在【隐匿】之下，早早就躲在了火锅店员工室。 “赶紧给我捧着花出去！”姜涛一脚便把青鸟踹了出去。 青鸟抱着一束鲜艳欲滴的玫瑰花，手忙脚乱地戴上口罩后，视死如归地走了过去。 他的幸福，就在此一举了！ “加油！”黎子傲一脸激动。 看着义无反顾走向那张桌子的青鸟，姜涛的耳边冷不丁传来了一句话。 “你们在做什么？” “哎哟我去！”姜涛险些没被突然出现的方野，吓得魂飞魄散。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方野？！你怎么在这？” 方野微微眯眼，“我还想问你们怎么在这呢？” 黎子傲满脸的兴奋，“我们在帮青鸟大胆追爱呢！” “青鸟？”方野抬眼望向缓慢朝着那张桌子移动，宛若变成机器人的青鸟，目光有些错愕。 “他要对谁告白？” 黎子傲神神秘秘地笑了笑，“一会你就知道了，哼哼，老大你绝对想不到。” 三女还在神情专注地享受着火锅，愣是没注意到，已经有一个动作诡异的人靠近了她们。 最先发现的是坐在外边的芋头。 “不好意思，不买花。” 青鸟颤抖着手把那束玫瑰花递向坐在里面的祁若若。 祁若若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摆了摆手。“抱歉，我也不买花。” 青鸟的脸猛然涨成了一片猪肝之色，喏喏地低着头应了一声，缓缓向后退去。 “别怂啊青鸟！给我上！”连黎子傲也激动的双手握拳。 “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在火锅店表白。”方野目光幽幽。 以祁若若的性格和喜好，送玫瑰花还不如送可爱的小玩意，比如哈喽kitty什么的。 “是我。”姜涛表情古怪无比，嘴角难压，但他还特意在小蓝书上了解过。 在那些容易让人放松的场景下，表白成功的几率更大！ 但....怎么会变成这副局面？！ 啊——！ 一声尖叫响彻店内。 魂不守舍的青鸟直接把身后女人端着的一杯啤酒，撞翻在了她身上。 看的黎子傲和姜涛面面相觑，捶胸顿足！ 没救了。 方野叹了一口气。 “没长眼啊？！” “对不起！这件衣服我会赔给你的。”青鸟语速极快，目光绝望。 他愿把今天称之为，他生来最倒霉的一天。 或许他就不应该选择今天表白，都怪姜涛和黎子傲这两个人，一个劲地蛊惑他！ 说什么，摆渡人的工作很危险。 我们这么年轻，万一哪天突然死了，祁若若都不会知道你喜欢他。 所以他才动心了。 但以现在的情形来看，他恨不得立马发动【隐匿】，消失在空气中！ “照价？你看起来就是一个穷酸学生样赔得起吗？”那女人上下扫视青鸟，“还是个卖花的，那好，赔我一万干洗费就好了。” 青鸟听到这句话，被三度认成卖花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泥人都有三分火气，更别说他是序列者了！ 即便是在背后，他也感受到了祁若若的目光。 她现在一定在看自己！ 青鸟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冷漠，“就你这衣服还值一万？” “没眼光的东西！一副穷鬼样还理直气壮起来了？！”那女人一把夺过了青鸟手中的那束玫瑰，摔在地上连同青鸟的心踩了个稀烂。 “我....我的花！”青鸟喃喃。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店内。 姜涛神色阴沉地站在青鸟面前，望着脸颊通红一脸不可置信的女人。 方野默默地坐回了座位，只见三女一脸懵的看着那两人。“那不是....姜涛吗？他怎么在这？” “不知道。”他摇了摇头。 砰—— 随着一阵惊呼声，碗筷砸落地面的声音响彻店内。 “你敢打我的女人？！”一个左臂满是刺青的大汉如同一堵墙般，杵在了姜涛和青鸟面前。 “那又如何？”姜涛冷冷一笑，以序列者的体质对付这种人还是绰绰有余！ “你家长没有告诉你，小屁孩不要随便给别人出头吗？” “你又算什么东西。”姜涛一脸挑衅，随即低声对眼眶通红的青鸟说道，“趁祁若若还没看出是你，赶紧出去吧。” 那大汉怒极反笑，拨通手中的电话后，没一会，店外便被拿着棍棒的人团团围住。 女人望着一片骚乱的店内，和被团团围住的姜涛青鸟，红肿的脸颊上满是得意。 第119章 跪下 芋头张了张嘴，“方野，你不出去看看吗？” “看什么，他们又不是打不过。” “不过姜涛和青鸟为什么会在这？”蓝原抬眼。 “你怎么知道他是青鸟？”方野眉头跳了跳。 “因为芋头是脸盲，若若是近视眼，况且一个人怎么可能戴个口罩就认不出来了。”蓝原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 方野附到蓝原耳边说道，“那你该不会知道他刚刚是要表白吧？” 感受到那股热气蓝原一惊，耳廓一片通红，“表白？我怎么知道？！” 此刻，坐在落地窗旁四人的位置，倒成了最佳观赏地。 只见青鸟直接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抓住了大汉即将砸在自己脸上的拳头。 大汉猛地抽回拳头，抡向背对着他的姜涛。 但姜涛的身后似乎长了眼睛一般，轻松躲过了他的一拳。 随即转身抬起手肘，一个肘击打在他的下巴上。 狂猛的力道一泻而出，那名大汉顿时倒在地面，惨嚎连连。 被大汉摇来，一副吊儿郎当嘴角有疤的青年有些懵。 现在小孩都这么能打了吗？ “把他们两个腿断了！” 所有混混愤怒地抄起棍棒冲向姜涛和青鸟。 姜涛干净利落地躲开一根甩棍后，瞬间撂倒了三个混混。 顺便在他们的脸上一人补了一脚。 “各位客人吃完了赶紧走吧！”店老板面色惊慌，飞快地疏散着店里的客人，直到只剩方野她们最后一桌，“本小店要提前歇业了。” “为什么？”芋头一脸茫然，她们都还没吃好呢。 “小哥你有所不知，我们这几条街上的商家都是被裴哥保护的，那小哥把事闹大了，今天不断条胳膊或者腿都走不了了。” ”这么猖狂？“方野挑眉。“不能报警吗？” “报警？”店老板面色变了变，“你们小孩哪能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总之，赶紧走吧，别连累自己了！” “该不会是那种黑恶势力吧？”祁若若面色有些害怕。 即便是序列者，她也早已形成了普通老百姓的惯性思维。 连扫好的共享单车都会乖乖放回去，更别说见到那种看着就很吓人的黑恶势力了。 所以当初在听闻蓝原的事例后，她才会如此震惊。 蓝原面无表情，“走吧，他们的事情自己摆平。” “我也觉得。”芋头深有同感。 那青年神色阴沉，扶起被姜涛打倒在地的刺青大汉。 “围起来！这家店的人一个也不准走！” 他们虹门在两个小屁孩面前出了这样的丑，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这些围观的人离开。 至少....要把他们的手机翻个遍，看看有没有留存照片视频之类的。 那些本来还躲在旁边看热闹的人一脸惊恐，还没跑几步便被铁棍赶了回来。 轰—— 随着一阵轰鸣声，店老板面色一白，“完了，完了，裴哥来了。” 一位看起来玩世不恭的青年推开跑车车门。 左手搂着一位身形性感的红色包臀裙女人。 嘴角有疤痕的青年立马迎了上去，“裴哥。” 方野四人看到躲在一边的黎子傲哭丧着脸走出来，几人大眼瞪小眼，祁若若神情无语。“黎子傲，你不是回去了吗？” “真....真是太凑巧了。” 裴哥面无表情地瞅了瞅姜涛和青鸟，唾沫如箭般啐在刺青大汉脸上，“就这两个小屁孩你们也搞不定？！” 那大汉哭丧着脸，“这....这两个小子有古怪！力气和速度比成年人都强！” “裴哥！”起初被姜涛打了一巴掌的女人，又惊又喜。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公子哥！ “你是谁？”裴哥眯起了眼。 “我被他们先打了一巴掌！他们就是瞧不起我们虹门！” “哦？”青年松开了手边的女人，走到姜涛和青鸟面前。 “你们知不知道，沪上这块是我罩的？” ”我只是一不小心撞到那女人了而已，是她先让我赔偿一万。“青鸟不卑不亢。 那青年掏了掏耳朵，抬起了手。 随着一阵冰冷之意传到青鸟脑门，他瞳孔猛然一缩。 是....枪？！ 即便是【隐匿】序列者，他的心脏也止不住地咚咚跳了起来。 毕竟是一个还未成年的高中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清。”裴哥一脸的百般聊赖，手中的枪支指了指姜涛。 ”你，跪下。” 姜涛目光沉了下去，他喉结动了动，冷汗自额头上缓缓滑落。 自己的【音爆】，能快得过子弹吗？ 周围的人群在看清那杆黑色的枪支后，爆发了一阵恐惧的骚乱。 “前面那几个人，也给我过来！”现在有裴哥镇场子，那刀疤青年一脸兴奋地走了过去。 他老早就看见那个表情冷冷淡淡的少女了，很对他胃口。 蓝原垂眸，看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粗糙手掌，蹙起了眉。 一直没有过动静的方野缓缓转身，目光冷厉。 但蓝原指间刀光闪动，已然是先出了手。 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两根手指掉落在地。 黎子傲瞪大了眼，“这....这这这。” “嚎什么嚎！”裴哥目光转向了刀疤青年这边。 “裴哥，她切了我的手指！”那刀疤青年惨嚎道。 “什么？！”裴哥皱起了眉，他都掏枪了，居然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弄他的人。 “被我们虹门的人看上是你的福气，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会玩刀的小女生，打断手未免有些可惜了。”他饶有兴趣地打量起蓝原。 “滚。”少女表情厌恶。 本还在天人交战的姜涛，见战火莫名其妙地烧到了蓝原那边，内心一阵愧疚。 他咬着牙，手中【音爆】蓄势待发。 即便摆渡人的禁止条令中，不允许动用序列对普通人动手，他也……不得不触犯了！ “你在找死？”感受到枪上的重量，裴哥阴恻恻抬眼。 他身边那位红裙女人，错愕地看着把手按在裴哥枪口上的这位少年。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动找死的。 “方野....他要干嘛？”青鸟喃喃道。 姜涛茫然地摇了摇头，难道方野的灾厄序列能力，能够护体？！ “跪下。”方野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下一秒。 裴哥狰狞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那双血色十字双眸，虽然转瞬而逝。 但却在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裴哥扑腾一声跪倒在地，抬头仰视面前的少年，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他嘴角凝固的笑容，在这种场景之下反而显得越发诡异起来。 现场，噤若寒蝉。 第120章 今晚的第一个死者 “自己断一条手。” 方野凝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目光冷淡。 裴哥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想起刚刚的冒犯，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他手中枪口一转，抵在了自己肩膀之上。 裴...裴哥怕不是中邪了吧？ 刺青大汉和刀疤青年茫然相视一眼，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寂静。 “裴....裴哥，你在干嘛呢？！” 那位被姜涛打过一巴掌的女人，震惊地冲上前去。 一把推开站在他旁边发愣的红裙女人，想要夺过裴哥手中的枪。 “滚！” 男人转头，面目狰狞。 砰——！ 巨大的声响回荡在整条街道。 今晚的第一个死者出现了。 那刺青大汉瞳孔缩至针尖大小，看着脑门上一个枪洞的情人张了张嘴。 双腿颤抖不已，险些失禁。 砰——！ 第二道枪声响起。 裴哥的左手无力地垂落在肩膀一侧。 红裙女人摸了摸脸颊上被溅射的鲜血，面色茫然。 虽然她一直都知道裴顺是个疯子，但没想到会疯得这么毫无预兆。 不仅当街杀人，还乖乖听那个少年的话，把自己手臂打断了.... 随着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逸散开来，所有被混混拦在这里的群众呆若木鸡，不敢动弹。 即便裴哥是跪着的，但也不妨碍自己可能成为下一个吃枪子的对象。 “把这里的烂摊子收拾掉。”方野深深地望了面色谄媚的裴顺一眼，回头笑了笑。 “还愣在这干嘛？” “哦....哦。”蓝原咬着嘴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人群哗的一声，散开一条通道。 所有群众眼睁睁地看着方野一行人扬长而去，心中苦涩无比。 不是，那老大都这么听你的话了，不能顺便把他们这些危险分子带走吗？ 刀疤青年见裴顺嘴角咧开的诡异笑容，和右臂滴滴答答淌出的鲜血，心中一颤。 顾不得断指处传来的剧烈疼痛，脸色惨白地低吼一声，“把这里所有人的手机都翻出来，清空照片和视频！” “是...是！”那些混混现在才如梦初醒，快速地行动起来。 “你，把尸体处理了。”裴顺面色阴森地转头，望向那个刺青大汉。 那大汉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裴哥。” 直到方野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他眼前，裴顺才缓缓起身，目光一瞬不离地凝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方野，这次真的....谢谢你，是我们冲动了。”姜涛和青鸟神情愧疚地低下头，谁也没想到会引出这么大的乱子。 “不过....” 芋头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方野你该不会....以前真的是在道上混的？！” 众人瞅了瞅方野的花衬衫和银链子。 嗯，看起来还真的挺像那么回事。 “想什么呢？”方野扯了扯嘴角，“吴城实验高中准高三生，如假包换，家世清白，根正苗红。” “噗！”众人紧张的情绪顿时缓解了不少。 “哎呀，但是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那个裴哥突然就跪下了，难道和序列能力有关吗？”黎子傲摸着下巴。 “你们不记得了吗，那个燕赵小队的李之川，能力不就是【蛊惑】！” 祁若若听闻面色顿时有些愧疚，当时她就是中了【蛊惑】的招，给黎子傲戳了一刀。“但是方哥的序列也不是蛊惑啊。” “如果我说，我让他跪下他就跪下了，你们相信吗？“方野耸耸肩。 ”那我也能做到。“ 姜涛忍不住开口，“我让他开枪，他也会真的开枪。” 青鸟难得露出笑意。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回到了四季总部。 ...... 深夜，灯光昏暗，装修豪华的室内，甚至还摆了一张台球桌。 而坐在老板椅上的，赫然就是裴顺。 他不耐烦地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点燃一支雪茄。 “裴....裴哥，尸体已经处理掉了，警局那边我们也打过招呼了。”刺青大汉和刀疤青年站在他面前喏喏道。 望着他在烟雾中模糊不清的面容，皆是低下了头。 沉默在房间中蔓延。 呼吸间，只能闻见雪茄的浓重气味。 “烟太臭了，掐掉。” “啊？” 两人一脸迷茫地抬眼看去，他们也没抽烟啊。 他们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房间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少年。 裴顺手忙脚乱地掐掉雪茄，耷拉着手臂从老板椅上站了起来。 “大人，您来了。” “你....你怎么在这？！”那刺青大汉又惊又怒。 而他旁边那位刀疤青年脑海中，此刻疯狂地头脑风暴起来。 这个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 方野慢条斯理地坐到了老板椅上，“作为‘厄’，你这小日子过得倒是挺不错的。” “不敢不敢。”裴顺赔笑道。 他微微眯起眼，扫视面前身体抖若筛糠，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两人。 感受到方野的目光所及，裴顺神情微动，“您稍等。” 他们不断震颤的瞳孔中，倒映出这辈子也未曾设想过的画面。 只见与他们朝夕相处的裴哥，右手扭曲变形，化作一截极长的节肢。 裴顺望着他们惊恐至极的脸庞，咧嘴一笑。 “你....是怪物....” 刺青大汉发出野兽般的呜咽声。 随着视线的天旋地转，他看见身边的刀疤青年缓慢倒地，头颅已然去向不明。 门外。 听见几人对话的红裙女人紧紧捂着嘴，恐惧的泪水自脸上滑落，发白的指节中还攥着一瓶威士忌。 血液缓缓自门缝底溢出，濡湿了她的鞋底。 “他们在你手下做了多久？”方野挑眉。 “五年。”裴顺恭敬应道。 “说说你现在的情况。” “我现在所处的沪上势力，名为虹门，我是虹门的第二把手。 主要负责....暗处的各种经营和交易，而第一把手负责明面上的生意，平时都在和一些达官贵人打交道。” “不就是黑社会吗？”方野皱起了眉。 “没有没有，我们其他生意和交易可都是合法的。” 裴顺急忙摆摆手，他还没有摸清面前这位属于哪种类型。“做生意嘛，总是需要一些权力助力和暗中维护才会更顺利一些。” 方野扯了扯嘴角，并未多说什么，“你说你是第二把手，那第一把手也是？” “他是普通人。”裴顺如实说道。 方野目光从那两颗头颅上移开，“除了你？还有其他吗？” 裴顺很快就意会了方野的意思，身躯兴奋得不停颤动，“在沪上的所有同胞，大约五十位。” 他们都在等待，您降临的这一天。” “把他们全都笼络起来。”方野敲击着桌面的指节顿了顿，“等待我的指令。” “您要走了吗？” 方野微微一笑。 “记得把门外那个偷听的，也处理掉。” 第121章 他是第一个拿到满分的? 裴顺神色蓦然阴沉下去。 啪！ 伴随着门外女人戛然而止的尖叫，酒瓶在门外大理石地砖上碎裂一地。 随着方野的身形消失在窗边，尖锐的节肢已然穿透大门，贯穿了她的头颅。 ...... “我是万万没有想到，做摆渡人还要上课。 这还有天理吗，现在可是暑假啊！！！”黎子傲神情萎靡，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以为一周能有两天假期只是基本。 没想到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第一次考试，你就拿了二十分，还不打算努力一把？”芋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一副无镜片眼镜，看起来倒是斯文了不少。 “这些‘厄’的属类和特性真的太繁杂了，不仅这样，还要去背潘多拉那些乱七八糟的序列能力，还有....”黎子傲掰着手指数了起来。 “我有一个猜测....” “什么？”祁若若见黎子傲一脸鬼鬼祟祟地凑了过来。 下意识地就想离他远一点。 “我怀疑冷瞳姐是一个机器人。”黎子傲压低了声音。 他已经不止一次地怀疑冷瞳是一个机器人了。 毕竟乔叔的公司都能研究出机器人，要这么猜测，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这个人，是真的没救了。 芋头和祁若若默默地转过身。 “这是近期的理论考试成绩。”冷瞳面无表情地递给方擒天一张表格。 “哦？我看看。”方擒天接过表格，错愕道：“方野居然是第一个拿到满分的？” “可能是记性异于常人？” 冷瞳耸耸肩，不置可否。“我已经安排他去第二基地进行射击训练了，至于格斗训练这块，等第二个通过的人出现，再去和他对练吧。 “还有一个人比较难搞。” 即便是冷瞳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谁？” “扎青。”冷瞳的表情中，难得露出了一丝人性化的无奈。“大半汉字，他都看不懂。” “不能换成藏地的语言吗？” “藏地的....他也有些看不懂，简单来说，就是不识字。” “那就直接放弃，把他其他训练的要求和强度拔高。”方擒天皱了皱眉。 “对了，从这次训练中，抽出十个综合成绩最高的人。” 冷瞳目光一动，“你要改变这次的规则？” “没错，之前几届是因为水平太平均，所以在与特殊小队的对抗中，我才不顾成绩让所有人都一起上场。 但现在，让那十个人组成两队，剩下的人....就不用进山和惊蛰小队对抗了，他们没有这个时间等。 其他人在这里，通过训练了再说。” 方擒天放下表格。 …… “什么？！” 围聚在一起的新人皆是瞪大了眼睛，支支吾吾道：“不通过理论考试就不能继续后面的训练？！” “没错，后天会进行第二轮考试，考试没有通过的人，继续留在这里。” 冷瞳双手插兜，目光扫视，“并且之后与惊蛰小队的对抗，只有前十名才能前往。” 待冷瞳走后，新人中一片怨声载道。 不明白这次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出发前，主队的队长和前辈还在和他们吹牛。 说自己当年多么的风光无限，连特殊小队的队员都要被他们压制一头。 没想到到他们这里，如果训练不通过，就连和特殊小队对抗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样还怎么回去提起这件事啊！ 如果没有进前十名，肯定会被无限嘲笑。 果然....什么改革都会落到他们这届头上！ “这次的前十名肯定没有我的份了。” “我觉得还是有些希望的，我们这届可是整整去掉了一支燕赵小队，人数是往届中最少的一届。” “呵呵，人少了连浑水摸鱼的机会都没有了，你以为很好吗？” 黎子傲反射弧极长地张了张嘴，“完了，我怎么感觉我要一直被留在这里了？！” 芋头神色同情，“没事，会有很多人陪你留在这儿的。” “前十名才能去啊。”祁若若嗫嚅道，“我和黎子傲甚至还是见习呢，对比大家的实力，肯定去不了了。” “咦？蓝原呢？”芋头神情疑惑地张望着。 “喏。”黎子傲目光看向倚在柱子旁打瞌睡的蓝原。 “这也能睡着啊。” “蓝原姐为了背那些弯弯绕绕的摆渡人理论，已经几天没睡觉了。”祁若若目光中流露出敬佩。“唉，果然越聪明的人越努力！” ”对了，蓝原姐第一次考试成绩是多少来着？“黎子傲神情疑惑。 ”呃....我也忘记了，我先带蓝原去休息一会，你们记得加油。“芋头默默掩面，拉上蓝原快步离开。 那个和黎子傲大差不差的成绩实在是说不出口。 也是足足惊掉人下巴的二十二分！ 砰砰砰！ 振聋发聩的枪声回荡在射击场上。 这里是处于沪上另一片区域的四季训练基地。 方野摘下隔音耳罩，幽幽叹了一口气。 三天前，他就已经过来了。 不知道今天还会不会是他一个人待在这里。 “三枪十环，方野你怕不是开什么挂了吧？比如无敌系统之类的？”青鸟的头从靶子后探了出来。 “怎么是你？”方野再度给枪装上弹夹。 “等等等等！”青鸟吓得急忙发动了【隐匿】，惊惶失措地跑过来。 “我可是第一轮考试中，仅在你名次下面一位的男人，没想到吧？” 看起来青鸟....前几日告白行动失败的阴霾，已然一扫而空。 方野再度打空三枪后微微一笑，“挺厉害的，所以现在是安排我们两个进行对练？” 青鸟一瞪眼，“当然不是我，第二轮考试结果出来后，来了不少人。 我只是过来看看射击场，没想到你在这里。” “不少人？”方野神情一动，放下了手枪。 走出射击场后，芋头，宋存小羽，还有几个面生的人站在训练场中心。 甚至....还有扎青。 还没靠近，已然听到了争吵声。 第122章 规则由强者制定 “凭什么扎青一个字没写，就能过来！” ”就是，我们明明背了这么久。” “原来摆渡人的考核训练也能开小灶。” 见到方野后，扎青本是古铜色的脸庞仿佛多了一层淡淡的高原红。 即便之前如此狂傲，但听到这种质疑居然破天荒地咬着牙一声不吭。 宋存目光流转，见到方野微微一笑，就算打过招呼。 “方野，你原来在这！”看到熟人后，芋头欢天喜地地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 芋头悄摸把方野拉到一边，低声道，“因为扎青不识字，所以没办法进行理论上的考试，冷瞳姐和擒天教官就直接把他安排到第二基地进行其他训练了。 所以大家觉得很不公平。” 方野沉吟片刻，“不过，仅仅通过理论考试来进行第一波的筛选，确实有些不合理。” 芋头眼神一亮，“方野，要不你去和擒天教官冷瞳姐说说，他们肯定会听你几句，毕竟你是第一名。” “我说？”方野一怔，“我有说的必要吗？” “万一你真劝动了冷瞳姐和擒天教官，蓝原也不用被这个考试困在总部了！”芋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蓝原第二次考试多少分？”方野挑眉。 “四十二。”芋头如实说道。 “好歹比第一次多二十分。”方野笑了笑。 “哎呀！”芋头还想说什么，见冷瞳面无表情地出现在训练场后缩了缩脖子。 颇有一种见到教导主任的感觉。 “听说，你们对这次的决定有意见？” 其中一个少年硬着头皮，显然是下了莫大的决心，“冷瞳姐，我们都觉得这次的决定很不合理！” “还有好多人因为考试没过留在总部，为什么扎青就不用参加考核？对其他留在总部的人一点都不公平。”另外一个少年喏喏道。 “是的，我认为....还是要一视同仁，难道因为扎青是神明契约者吗？” “还有人有意见吗？”冷瞳声音清冷。 宋存身边的小羽低声说道：“他们该不会以为说这些话，就能改变冷瞳姐和擒天教官的想法吧？” 宋存缓缓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我。”方野懒洋洋地举手。 那几位少年看向说话之人一惊，喜出望外，显然没想到方野会站在他们这一边。 冷瞳神情微动，“方野？你也认为扎青不应该破格进入训练？” “不。”方野目光淡淡，“既然训练的最终目的是选出能够和惊蛰小队抗衡的特殊小队，那我认为扎青有资格占据一席之地。” 扎青错愕地看向方野，只见他继续说道：“所有理论都建立在实战之上，就算理论掌握得再好，在实战中发挥不了，也只不过是纸上空谈。” “方野！你！”那几位少年面色一下涨红。 冷瞳微微眯起了眼，“你的意思是，还是应该如往届一般，所有人一同上场对抗惊蛰小队？” 方野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人心神一震，“我认为，应该让所有人....直接前往忘川。” “什么？！” 宋存瞳孔微缩，嘴角泛起苦笑。 他的思维，果然跳脱无比。 “方野你什么意思？！” 那几位少年又惊又怒，“你知道‘厄’有多凶残吗？！我们都是摆渡人未来的中坚战力，况且那是忘川！ 不是身为自己人的惊蛰小队。” 方野耸耸肩，“你的意思是，不在忘川就遇不到‘厄’了吗？还是你害怕和‘厄’正面交锋？” 那几人神色一梗。 “我赞成方野的决定。” 宋存深吸了一口气，“况且只不过是在忘川边缘罢了，想要变强，驻足在温室确实无用。 只有运用到极致的序列能力，和开发度才是核心，而开发度只有在战斗中，才能获得成长。 只有在生死一线中，才能寻求突破。” 芋头悄悄凑到方野身边，“我感觉宋存和你一样能说。” 方野瞥了芋头一眼，气定神闲地说道：“总之我认为，与其在训练中抽出综合成绩最高的十个人，不如直接抽出在忘川中猎杀‘厄’积分最高的十个人。” ”普通序列者的能力本来就和神明契约者的实力天差地别！这不公平！” 其中一个少年咬紧了牙关。“这只不过是你们这些神明契约者在抱团罢了。” “你干嘛？！” 见方野缓缓地靠近了他，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 那双黑沉沉的眸子，所透出的莫大压力让他后背止不住冒出冷汗。 差点忘了面前这位是个灾厄契约者。 “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公平可言，规则....由强者制定。”方野声音低沉。 “以你的实力，在我手中三招都走不过，何来抱团？”扎青嗤声一笑，颇为不屑，他和抱团这两个字从未有过任何联系。 本来被这些人诟病理论成绩，他无话可说。 但要是如方野所说，按照猎杀‘厄’的积分来选拔，自己必然不会落于任何人。 狂，这些人简直是太狂了！ 那几位少年面面相觑，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目光投向了冷瞳。 冷瞳面无表情，前几届一个刺头都没有，每个人都是乖乖按照安排行事。 这届倒好，一堆刺头。 “方擒天，这件事由你决定。” 擒天教官也在这？！ 众人一惊。 本倚靠在暗处的方擒天嘴角含笑，缓缓走出，目光扫视在场这几位新人。 “我倒是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毕竟……你们也经历了夺旗之战和孤岛训练，是时候去面对’厄’了。 那就按照方野所说，三天后，所有人前往忘川。” 小羽张了张嘴，“这....我这是见证了什么？” 最先提起扎青那件事的少年，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茫然。 他本来都已经考虑周全，通过扎青这件事，来笼络一波人心。 这样不仅能压一压神明契约者的气焰，还能让自己的呼声高涨。 为什么....事情突然就朝着一个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芋头见方野挪动脚步后紧随其后。 想起两人起初的对话，瞪圆了眼睛，“这该不会...就是你想出的办法吧？” “什么办法？”方野面色无辜，“我只不过是提出中肯意见罢了。” 直到方擒天和冷瞳一同离开第二基地后。 所有人即将前往忘川这个消息，如同风一般席卷了四季总部。 第123章 抱大腿 李江晨望着自己面前的惊蛰小队队员，微微眯起了眼。 “擒天教官准备让他们这些新人直接前往忘川？” 白六点了点头，“听说是那位灾厄契约者建议的，在场其中两位神明契约者也表示了同意。 夏初一脸愕然，“那我们呢？ 擒天教官怎么想一出是一出，不仅前置了夺旗之战，现在居然直接让他们前往忘川？” “我们自然有自己的任务要去做。” 李江晨推了推脸上的金丝眼镜，面容含笑。“只能说这届的变故太多，毕竟....日蚀即将出现。 不仅是潘多拉，就连甲级战区的高战‘厄’和特战‘厄’已经蠢蠢欲动起来。 只有我们三支特殊小队是不够的。 不过，我很期待这一届在忘川会展现怎样的实力。” 另外一名惊蛰小队队员得意洋洋，“毕竟，我们惊蛰小队，已经霸占忘川猎‘厄’积分榜榜首很久了。” “小银啊，要不是这几年实力都很平均，我们早就被挤下来了。”夏初吐槽道。 “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前浪没被拍死在沙滩上就不错了。”那位被称为小银的青年耸耸肩。 白六深有同感，“你认为那几位神明契约者会组成一队吗？” “怎么可能，每个神明契约者脾性不一，所以直到现在我们三支特殊小队中，也只有队长是神明契约者。 况且，除了小队积分总榜，还是会以个人积分总榜为主。” 说不定，到时候只会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小银分析道。 夏初一惊，“你该不会觉得，这一届会直接产生三个特殊小队吧？” “可能性很大。” 白六思索了片刻，”不过，要是真的产生三支特殊小队，到时候我们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应对呢？” “当然是一起上，难道你身为前辈，连同时对抗三支新生特殊小队的自信都没有了吗？”李江晨微微一笑。 “你们神明契约者果然一个比一个自信。” 另一位惊蛰小队的微胖青年撇撇嘴，“看来这届组成特殊小队，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每一届中，他最期待的事情就是把这些气焰嚣张的新人胖揍一顿。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意识到自己实力的不足。 但要是直接被忘川洗礼出的特殊小队，他心中还真有些没底。 毕竟这一届。 就连神明契约者也足足有三位之数，更别提那位灾厄契约者了。 “总之，先好好完成我们的任务吧。”李江晨说道。 ...... 自从这个决策下来之后，大多数新人都沉默了。 起初还在吐槽不是前十名，就不能和惊蛰小队对抗的人，也沉默了。 虽然去忘川这事，听起来比对抗惊蛰小队更拉风。 但....那是拿命在装啊！！！ “什么？！我不用再背这些玩意啦？” 黎子傲一通乱嚎，“还能去美丽国？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出过国呢！” 蓝原默默把准备的小纸条塞到口袋里，看向芋头，“这是方野的提议？” 芋头思索了一下，“也不只是方野的意见啦，还是有不少人支持的。 这样一来，规则也不会限制得太死，大家都能各凭本事。” “会死....吗？”祁若若小心翼翼地问道。 芋头认真地点了点头，“会死的。” 祁若若面色蓦然惨白。 “好啦好啦吓你的，在忘川边缘如果谨慎一些，不会遇见高战‘厄’，我们只要猎杀中战以下的‘厄’就好了。” 芋头嘻嘻一笑，“况且，所有进入忘川的人将会以小队形式进入，姐姐的【屏障】会保护你的。” “小队形式？”黎子傲挠挠头，“还是延续之前的小队成员配置吗？” “当然不是。”姜涛不知道从哪拉着面色通红的青鸟钻了出来。 他咳嗽了两声。 “所有进入忘川的小队，将会重新组成。 我的【音爆】是大范围，而青鸟的序列【隐匿】更加犀利。 毕竟，要是打不过我们还能跑嘛，保证不会受伤。 你们....要和我俩组队吗？” 现场新人听闻姜涛的话后突然哄闹了起来，大家蠢蠢欲动，目光惊喜。 对哦，差点忘了这一茬！ 就算自己不行，要是队伍里能多个大腿，直接带飞他们也不是不行啊！ 就算个人积分榜落了下来，但好歹保障了自己在忘川的基本安全，而且还能拿团队的排名去炫耀！ 之前三位江城小队的少年，默默地看了这两个厚颜无耻的人一眼，“小五哥，看来我们已经被抛弃了。” 小五叹了一口气，“就别指望他俩了，靠谱不了一点。” “一个队伍里，能有多少人啊？”芋头奇怪道。 姜涛张开了五指，“五个人，不多不少。” “那我们吴城小队当然是延续之前的五人配置啊。“芋头有些不明所以。 姜涛面无表情地指向已然被团团围住的方野，“那你也得看人家乐不乐意和你组队啊。” “啊？！”芋头瞪圆了眼，“他们什么时候窜过去的！ 咦？蓝原呢？！怎么也不见了？” “神明契约者在这种组队模式中当然炙手可热，说不定就能撞上狗屎运，和他们一起成为特殊小队的队员了。” “老大！不要抛弃我！！”黎子傲费劲地扒拉着方野周边的人群。 扎青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少年们，皱着眉，有些措手不及。 明明前一天他还被嫌弃得要死，没想到，风向转得这么快。 “我不会加入任何小队，也不会组建小队，你们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扎青周围的人群一哄而散，确实是不打算多浪费时间。 在这三位神明契约者中，显然是宋存最受欢迎。 毕竟，灾厄契约者方野，性格阴晴不定，感觉杀性很重的样子，给人压迫感很强！ 而蓝原，性格冷淡，看起来就很难相与。 扎青更不用说了。 “宋存姐，看看我！我的序列能力是【硬化】！包能当小队前排的！！！” “我我我！宋姐，你忘了我抓的鱼了吗？！” 即便一贯优雅的宋存，听到这些话后，面色也是十分无奈。 她这是来了菜市场吗？ 第124章 风雨欲来 “什么？！方野这次不打算和任何人组队就算了，连蓝原也不和任何人组队？！” 芋头瞪圆了眼。“这臭丫头。” 祁若若抱着一只棉花娃娃，认真地说道：“方哥已经照拂我们很久了，其实他的性格....一直都是独来独往，所以这一次我们不应该给他增加负担。” 黎子傲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确实，而且蓝原姐同样也身为神明契约者，有自己的骄傲。 她一定是想通过这次机会，证明自己。” 祁若若点了点头，“反正加上姜涛和青鸟，我们这支小队也不会太差嘛，五个人也刚刚好！” “那倒也是。”芋头说。 听着几人对话的姜涛，嘴角笑容比ak还难压。 他默默地在背后给青鸟比了一个成功的手势。 “宋姐，要不....我去问问方野愿不愿意和我们组队？”小羽敏锐地捕捉到了宋存的目光，撅撅嘴。 宋存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他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和别人组队的意思。” “方野。” 扎青走到了他面前，那高大的身躯和压迫感极强的气场一下挤开了不少人。 “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所以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方野懒懒抬眼，嗯了一声。 扎青突然有些结巴。“之....之前你替我说话，谢谢你。” “顺嘴的事。” “哦。” 方野刚欲抬脚离开，便再度被团团围住。 虽然之前在夺旗之战中，他展现了极重的杀性，但也并不代表他是一个完全的坏人。 至少挤过来的那些新人们，是这么觉得的。 那好歹，在孤岛上，方野也给大家共享了物资箱。 足以说明，他不是单纯的坏人。 人家只是有仇必报而已嘛！ 方野缓缓环视一圈，咧嘴一笑，“你们要是想和我一起，也不是不行，我也很想多几个同伴。” 听闻，大家瞬间躁动了起来。 他话锋一转，语气冷淡了下去，“如果你们不怕死的话。” 所有人躁动的血液瞬间凝固住了，那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方野推开人群，脚步在倚靠在另一边的蓝原面前一顿，微微挑眉，“你怎么没有和芋头她们一起？” 蓝原那双凤眸中的神色意味不明，“我只是把位置让给更需要的人。” “青鸟吗？”方野耸耸肩，不置可否。“那你不打算和其他人组队？” “没兴趣。”蓝原轻哼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至此，所有小队已经重新组成。 三日后。 所有人整装待发，神情肃穆地站在机场。 蓝原望向方野，只见少年一身黑色，那杆光看着就让人心悸的‘暗狱’背负在身后。 少见地戴上了口罩，眸光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有一个人的画风，与大家不符。 “四季也太有钱了吧？！”黎子傲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他围着那飞机团团转，嘴角流下羡慕的泪水。 “居然包了两架私人飞机？！” “没出息。”姜涛忍不住吐槽道。 “难道你坐过私人飞机吗？” “没有。” “那你说屁！”黎子傲一瞪眼。 “至少不能显得自己很没见识。”姜涛咳嗽了两声。 飞机上。 青鸟傻呵呵地望着祁若若，看得黎子傲和姜涛摇头不已。 这小子确实没救了。 ...... “你是说，除了宋存，所有的神明契约者都没有和其他人组队？”方擒天扯了扯嘴角，这倒是他意料之外的局面。 “方野那小子呢？” “他也没有。”冷瞳翻了下手中的名单。“不过，高层那边似乎对我们这次的决定，有些意见。” “什么意见？“ “他们觉得，让所有新人直接进入忘川太过冒险。” 方擒天嗤声一笑，“只不过是在忘川边缘猎杀‘厄’罢了，所有事情由我兜着，好歹我是他们的教官。” “所以这也是他们，只有一些意见的原因。” 冷瞳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方野这位灾厄契约者和三位神明契约者即将进入忘川，我已经让惊蛰小队提前前往美丽国了。” “毕竟你不能轻易擅离总部。” 方擒天沉吟片刻，“你是觉得....潘多拉偃旗息鼓了这几年，今年会在其中做手脚？” “那是自然，为了阻止四季势力更大，他们只会无差别地杀掉每一位摆渡人。 毕竟序列者死亡后，序列能力还会随机降临在其他普通人身上，人对于他们只不过是序列能力的载体罢了。”冷瞳的声音平静且有条不紊。 “以他们对三位新生神明契约者的忌惮，除了在忘川里阻杀他们.... 我认为，潘多拉的人还会选择对他们的家人下手，以此要挟。” 方擒天目光沉沉，“确实是那群疯子会做出的事情。” “虽然这个手段简单粗暴，但确实有效。 况且，自方野这位灾厄契约者诞生后，以他们对灾厄契约者的执着程度，必定不择手段。” “通知各地的主队队长。 让他们把所有摆渡人的家属，在他们进入忘川期间都保护起来。”方擒天果断下达了指令。 “不，不止....疯子不能以常理揣度，如果我是潘多拉的人....” 冷瞳深深地蹙起了眉，“你忘了，他们和‘厄’勾结的事情了吗？” 方擒天没有打断冷瞳的沉思。 “‘厄’能够融于阴影中，速度极快，以他们现在和‘厄’的密切来往....” 方擒天瞳孔微缩，“你是觉得....他们大概率会以自己为靶子，吸引驻守在城市之内的摆渡人小队注意。 从而让‘厄’，对他们的家人下手。 他们各自的家属是什么情况？” 冷瞳抱着一台笔记本，很快就调度出分别的资料，“扎青父母早亡，无亲无故。宋存家族戒备森严，与京深主队来往密切。 蓝原哥哥是序列者，目前就任于吴城主队。 只有方野的母亲，是普通人。” 方擒天脸上的疤痕动了动，“现在和乔联系，让他立刻把方野的母亲接到吴城主队。” 第125章 白狐 蓝牧正以一个极其奇怪的姿势，倒挂在客厅沙发上，神情恹恹地接通了手中的电话。 “喂，乔叔怎么了？” “你和阿焕现在去方野母亲工作的地方，把他母亲接过来。” “这是总部的指令吗？” “没错。” 乔目光微凝，“等等，你们先去他家里吧，我离他母亲工作的地方更近。 地址我已经发给你了。” 蓝牧精神一震，立刻坐起身来吆喝道，“好嘞。” 在蓝牧挂断电话，推开家门。 浑身泛起空间波动的那一瞬间。 叮咚—— 电梯到达楼层的声音响了。 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蓝牧瞳孔猛地一缩。 一个戴着白狐面具的少年站在电梯内，声音略带笑意地对着蓝牧打了个招呼。 “哈喽。 既然是初次见面，怎么能急着走呢？” “你是？！” 蓝牧只见他抬起手隔空一握，神色震颤。 他的【空间折叠】被强行中断了？！ 不仅是空间波动的中断。 就连他浑身的能量，都隐隐凝滞下来。 难道面前这个人，也是空间序列的拥有者吗？！ “你是怎么做到的？”蓝牧那张依旧俊美的脸沉了下去。“不得不说，你们潘多拉的这些老鼠....动作可真是太快了。” “怎么做到？” 那少年摸了摸下巴，随即拳头打在手掌上，像是想到了什么，“因为你太弱了呀，我都还没动用能力呢。” “你是潘多拉的主教。”蓝牧这次没有用问句。 望着眼前这张白狐面具，他的心蓦然沉了下去。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找过来的。 那戴着白狐面具的少年耸耸肩，“哎呀，我都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呢，你就猜出来了，真没意思。” 他再度抬起手时，狂猛的神明威压瞬间笼罩了蓝牧的全身。 蓝牧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面色惨白一片。 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除了自己妹妹之外的神明威压。 果然是....潘多拉主教。 “在杀了你之前，我先问你一件事。”少年掏了掏耳朵，声音慵懒。 蓝牧咬着牙冷笑一声，“你们潘多拉这次真是大手笔，连对付我这种普通序列者，居然都派出了主教。 你们两位主教，可都折在了吴城。” “你说的是上一任第五席吗？”他似有所感地看了看走廊尽头，手已然放在了蓝牧头上。 “不是每一个主教，都和他们一样蠢。 至少....我不会。” 叮叮叮—— 请你不要再迷恋哥—— 蓝牧的手机此刻响了起来。 “接通它。” 少年又补充了一句，“开外放。” 接通电话后，蓝牧声音微微颤抖，“喂，乔叔。” “我已经到达方野母亲工作的地方了，没有见到人，说是这几天在休息时间。 你那边呢？” “我....”蓝牧笑容苦涩。 此刻那张白狐面具下的脸，在听到那个名字后神色微动。 “我可能去不了了。” 乔的声音在那边沉默了下去，“你的身边....现在有一位潘多拉主教是吗？” 能让蓝牧说出这种话的，不可能是‘厄’。 因为【空间折叠】序列，没有‘厄’能够拦得下来。 但如果是遭遇了潘多拉的人，诸如上次的曲疯，泰山与金，也不可能在蓝牧想逃的情况下，阻拦住他。 “乔叔，记得告诉蓝原，我....” 那戴着白狐面的少年一把抢过了蓝牧的手机，挂断电话。 “你干嘛？！”蓝牧张了张嘴，他的遗言都还没说出口呢。 “你认识方野？看来…你是吴城主队的人。”少年抛着掌心的手机，目光戏谑。 “你们的目标果然是灾厄契约者。” 蓝牧闭了闭眼，“要杀便杀吧，我们四季，一定会让你们潘多拉主教在吴城....再度折戟沉沙！” “你们关系好吗？”少年面具下的眸子，微微眯起。 “还不错。”蓝牧想起之前自己还打过方野一拳，莫名有些心虚。 不过....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哦。” 少年把手机抛回蓝牧手上，伸了个懒腰。 他凤眸错愕地望着那戴着白狐面具少年，离开的背影。 下一秒。 他视野里的世界一片猩红，整个身形扭曲起来，爆出一团血雾。 少年离开后。 那团血雾缓缓消散，显现出蓝牧和阿焕的身影。 蓝牧全身一阵虚脱，坐倒在地。 潘多拉主教的性格和行事果然....古怪无比，什么放了他，只不过是在戏耍他罢了！ “多谢你阿焕，幸好乔叔让你提前过来了。” 蓝牧转头望向阿焕，只见阿焕的神情凝重，满头冷汗。 “他早就察觉到我的【幻境】了。” “什么？！那他为什么....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通知乔叔和总部，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阿焕咬着牙，“潘多拉的主教不是我们能对抗的，赶紧去方野家里把伯母带走，希望我们能赶在他们之前！” “放你们一马，下不为例。” 少年站在顶楼喃喃自语之时，一个身材干枯高瘦的男人走了过来。 正是那位【爆炸】序列者，金。 “五席大人，您解决了对于目前情况最棘手的那位【空间折叠】序列者，他们已经来不及过去了。”金低头道。 “你们动手了？”少年面具下的目光一冷。 “他们已经潜入了小区之内，我问一下和那些‘厄’一起前往灾厄契约者家里的曲疯。” 金摸不透这位新主教的脾性，犹豫了一下，便拨通了电话。 电话没过一秒就接通了。 金瞳孔一缩，纷乱的杂音和惨叫声足足响了三秒后化作了一片死寂。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其中传了过来。 “你在找人吗？” ...... 一天前。 吴城，新老城区交汇的街道上。 一个身影站在红绿灯旁，戴着卫衣兜帽，面容不清。 他穿过拥挤的人潮，径直走到一座小区的楼下，抬头望了望，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咚咚咚—— 这个时间点会有谁来？正在客厅的方妈一怔，心中警惕了起来。 她一步一步的缓慢靠近门口。 从猫眼里看去，只见一个戴着兜帽的身影站在门外。 踩了踩地毯，拿出了底下的钥匙。 咔嗒一声。 门开了。 第126章 还有谁? “阿野？！” 见来人摘下兜帽后，方妈又惊又喜，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放回了肚子里。 “你不是在暑期夏令营吗？！怎么回家了。” 方野神色微动，目光中露出一丝歉意。 “抱歉，妈。” 一个几近两米的暗影已然从方妈背后浮现。 轻轻地一个手刀，方妈身体一软，便晕了过去。 另外两条节肢，仿佛接住一片羽毛一般小心翼翼地接起方妈。 随即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大人，那我就让它把您母亲送往虹门了。” “嗯。” “不过....您怎么突然想起回吴城了，难道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吗？” 许安站在方野身侧，点头哈腰。 而他一边的裴顺见状扯了扯嘴角，“大人即将前往忘川，以他的身份，自然会有人蠢蠢欲动。” “真是一群无耻之徒！只是他们万万想不到，大人料事如神。” 裴顺默默地看了一眼神情激昂的许安。 这年头，做‘厄’都这么卷了吗？ 方野拉开窗帘，望着那门口。 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我不是料事如神，而是....我不相信任何人。” 自从上次在暗世界，与那位潘多拉首席见过一面后，方野便打起了十足的警惕。 那个男人的每一句话，都如烛南所说，不是浮于表面的谎言。 他说，不打算在忘川内对他动手。 但顺着他的话，方野思索出了两个结果，毕竟在四季那位最高掌权者的口中，这个男人向来谎话连篇。 一个是他将在忘川内，被灾厄诛杀。 另一个则是，不会对他动手，但会对他身边的人动手。 除了方妈，方野再也想不出第二人选。 既是合适下手的目标，又是威胁他的最优人选，所以他在临行前，做好了两手准备。 让傀儡前往忘川，而他本人赶往吴城。 “对上潘多拉的主教，你们能有几成胜算？”方野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许安咧嘴一笑，终于到了自己发挥的时候，“大人，以我们现在的眷属数量和实力.... 三席之下，有死无生。” ...... 曲疯抓了抓自己一头杂乱的白毛。 望着面前这四个高矮胖瘦不一的人，左手拎着电话，神情不耐，“我不是都说了，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吗？ 抓一个妇女而已，还用得着让四个‘厄’和我一起？” “你忘了你上次被吴城主队队长暴打，还被那个装成普通序列者的盲人，砍断一条右手的场面了吗？” 电话里的嘲讽之意差点溢出听筒。 “也比你这个开局就装死的玩意好。”曲疯目光幽幽，杀意十足。 对面的金似乎懒得和这个变态的家伙辩驳。 “这次的行动，不仅是我们，还有第五席主教。” “什么？！” 曲疯一怔，“有必要让五席过来吗？” 金声音嘶哑难听，“我们隶属于六席麾下，本来是由第六席主教大人负责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五席大人非要来横插一脚，按照席位排名，六席只能把这次行动的权力转交给他了。” “所以，为什么不是我和五席一起去对战吴城主队？” “因为我的【爆炸】，比你这个独臂的【伤势共享】更适用吧。” 嘟嘟嘟—— 曲疯神色阴沉地挂断了电话，“走吧，目标住处在哪？” “就在我们面前的这栋楼里。”一个身材浑圆的中战‘厄’不耐地挠挠头。 看着四只‘厄’身形消失在了暗影之中，曲疯舔了舔嘴上的钉子，按下电梯楼层。 站在走廊前，他抬头看了眼门牌号。 拿着手上的小刀轻轻插进锁扣之中。 咔嗒—— 曲疯皱了皱眉。 没上锁？ “你们效率这么低吗？我等的都快睡着了。” 听到这句自室内传来的话，曲疯一颤，手中的刀险些掉落地面。 他抬头向客厅看去。 月光穿透厚重的云层，愈发昏暗。 “怎么是你？！”看清站在窗边的背影，曲疯瞳孔微缩。 即便是背影，也足够曲疯认出他来。 毕竟....当初的吴城高架桥上，他不仅没能带回方野和身为神明契约者的蓝原，还导致了泰山死亡。 就连自己手臂也被留下了一条！ 没想到，当初在高架桥上的那个盲人少年。 居然真的是灾厄契约者。 曲疯突然又笑了，“不得不说....你现在是在虚张声势吗，这下都不用把你妈抓走，直接杀了你就好了。 “你说完了吗？”方野冷漠至极的声线，说出的话却让曲疯神情巨变。 “这个世界果然待我不薄，把每个我想杀的人....都送到我的面前！” 曲疯嘴角勾起一抹癫狂的笑容，随即打了个响指。 “出来吧。” 响指落下，四个人从曲疯身后的暗影中缓缓浮现。 “杀了他！”曲疯神色兴奋。 方野目光漠然，凝望着窗外，”除了你们还有谁来了吴城？” 望着少年自始未动的背影，曲疯怒极反笑，“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灾厄契约者有几斤几两！” 室内。 暗影涌动。 随着方野缓缓转身。 那双血十字双瞳在黑暗中幽幽亮起。 灾厄之眼吗？曲疯心神一颤。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灾厄之眼，果然是....怪物的眼睛。 在方野眼瞳亮起的那瞬间，他四周的暗影疯狂膨胀扭曲。 下一幕，却让曲疯浑身如坠冰窟。 只见那本不算大的客厅中，十几只浑身缠满绷带，双手节肢极长的无脸绷带怪物从暗影中涌现，静静站在方野身旁。 “这是什么？！”曲疯失声尖叫。 那化作本体的四只中战‘厄’，连方野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已然在攻击下，瞬间化作了四摊黑色液体，溶于地面。 曲疯那双极浅的瞳孔不断地放大缩小，视线被那古怪‘厄’簇拥着的方野占据。 他得逃！他得逃！他得逃..... 不然....真的会死！ “我再问你一遍，除了你们....还有谁来了吴城。” 咻—— 战斗本能让曲疯手中匕首朝着方野激射而去，而他在冲出门外的瞬间。 被门后出现的一截节肢贯穿了身体。 如同一个破麻袋被挂在空中，摇摇晃晃。 “别让他死了。” 方野走到曲疯面前，摸出他身上的手机。 随着曲疯身上所有关节被同时贯穿，他发出了凄厉至极的惨叫声。 “真巧，正好有电话打过来了。”方野微微一笑，接通了电话。 “你在....找人吗？” 第127章 雷鸣将至 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和惨叫，金目光茫然。 “你....是谁？” “想要拿人，到吴城郊区见，地址是......” 金只见面前的五席听见这道声音后浑身一震，身形已然消失在了顶楼。 与此同时。 方野把手机放回曲疯兜里。 扫视以许安和裴顺为首，皆数跪伏在地的无脸‘厄’们，面色平静，“走吧。” 待方野离开后，屋子里的阴影如同潮水一般褪去。 下一刻，蓝牧和阿焕凭空摔在了屋内。 蓝牧脸色惨白，显然是动用了距离不短的【空间折叠】。 “快！找找房间，门是关上的，潘多拉的人应该还没有来过。” 阿焕和蓝牧爬起来分别冲进两个房间之内。 “该死！难道他们在我们之前吗？” “门没有锁，他们在我们之前已经来了。”阿焕走到玄关，看着并未锁上的大门闭了闭眼。 “快....快通知乔叔和冷瞳姐！”蓝牧急切道。 阿焕放下手中的电话后，失魂落魄地看向了蓝牧。 “怎么了？！” “我猜测乔叔那边...也遭遇潘多拉主教了。” “什么？两位主教出现在了吴城？”冷瞳面色一震，“方野母亲也被带走了？” “我现在就去吴城。”方擒天眸光冷厉，“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方野，他们现在还在飞机上，等我把这件事解决之后再说。” “你现在去也来不及了，万一这是一个陷阱呢？” 冷瞳皱起了眉。“对付吴城主队，根本就不需要潘多拉主教亲自下场。” 说不定他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方野母亲，而是贸然前往吴城主队的你。 现在的吴城....很有可能不止两位主教在那。” “就算所有主教在那又如何。”方擒天冷声道，“如果真的有其他主教在吴城，吴城小队也只会迎来全军覆没的下场。 你别忘了，蓝原的哥哥，蓝牧那小子也在其中。” 冷瞳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劝不住这个男人。 “他们要是以方野母亲作为要挟呢？” 方擒天脚步一顿，“那潘多拉成员，不会有一个....能够活着走出吴城。 况且，如果方野母亲因此而死，也是我们的疏忽。 真的发生了，我会让唐桦....将那孩子的母亲复活。” ...... “蓝牧？你还活着？”乔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后，如释重负。 幸好他提前让阿焕过去和蓝牧一同前往方野家中，不过能在潘多拉主教手中夺得一线生机，看来他们……也成长了不少。 “他母亲不在家里？你们还是晚了一步吗。” 乔叹了一口气，“我现在过来。” 兹拉—— 他手中的电话发生了中断。 乔站在加油站内，沉默地抬头望去。 一个戴着尖嘴面具，穿着一身西装的金发男人，自深夜的雾气中缓缓而来。 指尖闪烁着蕴含恐怖能量的电光。 乔瞳孔一缩，只见那些嘶嘶的电流如同毒蛇般钻入了油箱中。 嘭——！ 整座加油站，轰然发生了爆炸！ 噗！ 即便乔瞬间驱动了【无坚不摧】，但那恐怖的爆炸与金，人为制造出的【爆炸】天差地别。 乔吐出一口鲜血。 身体上硬质化的银色光芒，如同老墙壁般，斑驳脱落。 看着面前模样凄惨的乔，戴着尖嘴面具的男人满意地拍了拍手掌，“是你杀了泰山？” “哪里来的小喽啰，我可不记得。”乔望着面前和自己发色相近的男人，心中思绪不定。 “潘多拉第六席「雷鸣」。” “呵呵。” 雷鸣笑得嘲讽，“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当初在那五个人中，最弱的那个。 怎么？方擒天，荆焱，冷瞳和唐桦都抛弃你了？留你一个人在吴城驻守。 不过也是自然，毕竟....你太弱了。” 乔的胸腔如同风箱般鼓动起来。 他的内脏，在爆炸中遭到了强烈的冲击和损伤。 这个平日优雅的男人，即便是在这种境地。 依旧在一片废墟和火光中，支起了身体。 乔用血拢起头上的金发，嘲讽了回去，“真是年纪大了，你要不提当年我差点没想起来，人人都以为擒天在黄昏之战中，灭杀了四位神明契约者，但却不知道其实是三位。 谁能想到，曾经有你这么一个鼠窜而逃的第三席坐镇。 哦不，我差点忘了，现在是第六席。 毕竟....你们潘多拉的席位排名是通过实力争夺的，即便逃走你受的伤也不小吧。” “闭嘴！你这个废物，现在要死的可不是我！”雷鸣语气阴森无比，即便戴着面具，也能感受到实质性的愤怒在空气中缓缓流动。 乔的一头金发，甚至因为空气中浓度过高的电荷而竖了起来。 轰隆——！ 低沉的雷声响起，随着刺眼夺目的电光闪过。 乔的双腿，齐齐断裂。 他一声闷哼，【无坚不摧】在此刻只能护住他的上半身。 神明契约者，和普通序列者的能力相差实在太大。 “乔叔！” 赶来的阿焕看见这一幕，目眦欲裂。 只见乔浑身焦黑，鲜血如注。 如果不是他的上半身还泛着微弱的银色光芒。 他一定以为这个运筹帷幄的男人已经死了。 “乔...乔叔？”蓝牧喃喃，望向那浑身缠绕着恐怖雷电的尖嘴面具男人。 身体消失在原地，手中’断空’已然愤怒斩下。 “不自量力。” 雷鸣摇了摇头，“不过，让你看见自己的队员死在你面前，应该也是不错的戏码。” 在他手指触碰到蓝牧刀刃的一瞬间，伏特极高的电流瞬间麻痹了蓝牧的全身。 随着雷鸣的契约神只索尔的神明威压，一泻而出。 在场的三人体内能量顿时产生了停滞。 “小儿科般的障眼法。” 看着蓝牧的身形如烟雾般消散而去，雷鸣嘲讽道，“真不知道杰森那个废物，是怎么被你们这群更废的废物杀掉的。” 轰隆 —— 乌云自几人上方迅速聚集。 雷鸣做了一个退场的礼仪，他脸上那张尖嘴面具在忽明忽暗中，显得格外诡异。 “给你们的人生....献上最隆重的退场仪式。” 扭曲的雷球自乌云中缓缓压下。 直指三人而去。 第128章 奇怪的第五席 “只有你一个人？”方野拎着气息微弱，浑身血洞的曲疯缓缓转身。 他微微眯起眼，打量着面前戴着白狐面具的少年，“来得真快，看来....你们潘多拉的主教还挺在乎手下人的死活。” 易邢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兴奋，“真的是你，方野。” 曲疯听见两人对话，本模糊的意识清醒了些许，“五....席，快走....” “哎呀，你闭嘴。” 他饶有兴致地围着方野打量了起来。 嗯，长高了不少，也比印象中结实了不少。 “灾厄契约者，真的是你。” 方野皱起了眉，这些潘多拉主教，果然一个比一个古怪。 “你不是来救他的？” “当然。” 易邢耸耸肩，不置可否，“你出现在这里，看来....你妈已经被你带走了？” “第五席出现在吴城，就是为了带走我妈吗？真是承蒙厚爱。”方野冷冷地笑了两声。 即便已经提前布防，但他心中依旧怒火中烧。 家人....就是他最后的底线。 “能让你出现在这，也是意外的惊喜。”易邢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白狐面具，笑意渐浓。 “惊喜？你就这么有自信，能在这里杀掉我吗？”方野抓起曲疯的头发，在他耳边低声道。 “看来你们潘多拉的主教，并不在意你的死活，那就....请你去死吧。” 曲疯神情屈辱无比，眼中怨毒之色翻滚，“方野！我要把你和你的家人，全都折磨致死！！！” 因为这个动作，正重现了当初在高架桥上他对蓝牧的那一幕。 “就凭你？” “伤势共享！！！”曲疯声嘶力竭地嘶吼道，全身能量疯狂地涌动起来。 方野提起如同破麻袋的曲疯，一脚便将他如同炮弹般踢向易邢。 嘭—— 易邢嘴角噙笑，在曲疯距离他不过一米之时。 他的身体便像烟花一般。 连同他身体中的能量，纷纷扬扬地爆炸开来。 化作血肉之雨，落于地面。 易邢身体随之动了起来，毫无花哨地一拳打向方野。 方野一怔，这一拳中，甚至没有蕴含任何能量波动。 也没有序列能力发动。 是试探吗？ “大人现在还没有对我们下达攻击的指令。”暗影中的裴顺急不可耐，“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没有动用序列能力前，我们都不能轻举妄动。 这位潘多拉第五席，看起来有些古怪。”许安面无表情。 “还是杀其他灾厄那些蠢笨的眷属好玩。” “咦？你们看，有人来了。” “嘿嘿，那就先杀了他吧。” “第五席这....是在放水吗？”姗姗来迟赶到现场的金，望着场上的状况一脸懵，甚至没有认出地上那一滩血肉碎块是曲疯。 五席甚至连序列能力都没有动用，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个灾厄契约者，连神明序列都能够压制吗？！ 金只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转头望去，他浑身一颤。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被几十只从未见过的古怪’厄‘包围了。 这位潘多拉第五席的格斗能力，似乎异常的弱。 方野虽心中不解，但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毕竟，面前这个少年，可是名副其实的潘多拉主教。 就算当初的第七席，通过’暗狱‘都能把他逼到那般田地，更别说这位继承胖虎席位的第五席了。 “方野！你为什么不加入潘多拉？！”易邢气急败坏地喘着粗气。 交手中，已然被方野几记下勾拳揍在肚腹之上。 这小子，为什么打架还是比他厉害！ “我有理由加入潘多拉吗？”见面前的人迟迟不动用能力，方野皱起了眉。 难道他们大费周章，是真的想把自己拉拢进潘多拉？ “可你加入四季的理由又是什么？他们永远都不会告诉你想要的，永远都会把你瞒在鼓里。 你知道吗？四季有一份卷宗，上面记录着所有摆渡人每一天的详细行动。”易邢一拳揍青了瞬间愣神的方野嘴角。 “你在四季，是得不到想要的东西的。” “你是谁？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朴实无华的打架场面，看的那些’厄’一愣一愣。 这就是返璞归真吗！ 轰隆—— 乌云在远处上空聚焦翻滚。 望着那云层中若隐若现的雷球压境，易邢笑了笑，“看来你的同伴....要死了。” “除了你，还有一位潘多拉主教？“方野神情阴沉了下去。 “方野，加入潘多拉吧。 加入我们，我可以替你....救下他们....”易邢张开双臂，语气真挚。 “你只有十秒钟的思考时间。” “你们的首席，可能忘记告诉了你们一件事。”方野目光漠然，“我从来不和威胁我的人做交易。” “即便他们死了也无所谓吗？ 真狠，你的骨子里，其实还是和我们是同一类人。”易邢见方野没有言语，笑得很开心。 “从接下来的事中，希望你能看见我的诚意。” 话语落下之时，隐藏在阴影处的许安出手了。 易邢瞳孔一缩，有‘厄’攻击他？ 那节肢在划破少年脸上白狐面具的瞬间。 他的身形已然消失在原地。 “跑....了？”许安化作的无脸怪物茫然地低头看向方野。 虽然自己也挺强的，但好像也不至于能一下子逼退一位潘多拉主教啊。 “哎呀，你怎么能让他跑了。”裴顺咂巴着嘴走出来，提着金的尸体。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许安嗫嚅道。 “没事。”方野顿了顿，就算能够阻杀这位潘多拉第五席，但必定也会付出相当惨重的代价。 在场五十二位‘厄’，至少会死掉半数以上。 这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况且，虽然这位第五席没有要对他出手的意思，但还有一位未知的潘多拉主教在吴城之中。 他抬头望向远方，指节微微发白。 这个攻击，他阻挡不了，也阻止不了。 雷球降世，天空乌云翻卷，一片压抑。 宛若末日降临。 身处于雷暴中心的乔低头看了眼自己已然失去的双腿，目光一如既往地平静，“蓝牧，你带阿焕离开这里。” 蓝牧眼眶通红，嘴唇不住地哆嗦。“乔叔！” 阿焕缓缓地摇了摇头，“蓝牧，不用管我们，你动用【空间折叠】走吧。” “不！要走我们一起走！”蓝牧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抓住两人的肩膀。 在神明契约者的强大压制下，蓝牧努力运转着身体中的能量，口鼻溢出鲜血。 对着那滚滚而来的雷球发出了不甘的怒吼！ 此刻，空间波动跌宕起伏。 他竟是冲破神明威压，突破到了第二阶段！ 第129章 诚意 朝反方向走去的雷鸣，听见背后雷暴中传来的怒吼脚步未停。 他姿态优雅，面带微笑。 不过是垂死者最后的挣扎罢了。 “哎呀，嚎什么嚎，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一个少年神情倦怠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是你？！”蓝牧目光一震，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 “赶紧滚。”易邢满脸嫌弃。 他能看出来，虽然面前这个【空间折叠】序列者突破到了第二阶段。 但带着两人，依旧脱离不了雷球爆炸的范围。 不过.... 易邢一脚踹在蓝牧屁股上。 “什么？！”正抓着乔和阿焕的蓝牧一脸蒙圈，随着禁锢着几人能量流动的神明威压被彻底解除，三人身形顿时消失在了原地。 易邢站在雷暴中心，一头黑发狂舞。 本高大的身躯对比起那声势浩大的雷球，显得单薄了不少。 嘶—— 他深深地吸一口气，随即张开了嘴。 那团携着恐怖能量的雷球，居然硬生生地开始扭曲，变形。 形成了一个无比诡异的吞鲸之势，皆被他吸入嘴中！ 乌云消散，夜空宁静。 而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 这就是你的诚意吗？方野俯身捡起原地那张白狐面具的残片，目光复杂。 吴城主队的那些人....都活下来了。 他轻吁了一口气，走到金的尸体面前，抬手覆在他的额头之上。 【爆炸】的序列之力，已然进入了他的身躯。 感受到167号【爆炸】的能力。 方野微怔，这个能力....确实有意思。 和【傀儡】结合一下，似乎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这是？” “大人？”许安疑惑地看向愣在原地的方野。 此刻，在【感知】中，一个能量体如太阳般出现在了吴城，又宛若一颗流星。 正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朝着其他方向赶去。 就连京深小队小羽的【超速】，也难以望其项背。 “疤痕脸....也来了？”方野喃喃自语。“走吧，该离开吴城了，接下来的战场已经不属于我们了。” ...... 感受到自己那股恐怖能量瞬间消失，雷鸣的背影僵在原地。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去。“我....我那么大一个雷球呢？！” 雷球所落之处，不仅没有夷平周围的一切，就连那三只丧家之犬的身影也无影无踪了。 或许是面前的一幕太过脱离现实。 雷鸣站在原地沉默了。 他实在想不出，吴城主队有谁的手段，能够以如此诡异的方式将他的攻击阻拦下来。 难道....是方擒天吗？！ 雷鸣悚然一惊。 一个手掌已然覆在他的肩膀之上，在急速的风压之中，雷鸣惊恐望去。 “白....白狐？！” “快走，方擒天来了。”易邢嗓音低沉。 雷鸣敏锐地感知到，这位五席的声线中夹杂着一份隐隐的虚弱之意。 “你和他交过手了？！” “没错。” 正当雷鸣狐疑之际，远处传来了剧烈的音爆声。 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 和那张脸上，贯穿全脸的标志性疤痕。 “方....方擒天？！”雷鸣又惊又怒，他真的来吴城了？！ 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这个男人，这些年的实力难道没有一点下滑吗？！ “既然来了，就把命留下吧。”方擒天声线冷厉，与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近。 易邢感受到后方传来的莫大威胁，面部线条紧绷，浑身能量鼓动。 “别和他正面交锋，他的神明序列002号【暴君】是绝对力量！前五号之下的神明序列皆对他无效！” “什么？！”易邢皱起了眉。 这就是最强摆渡人吗。 雷鸣直到今日，都难以忘怀那一天。 自己那足以令人灰飞烟灭的雷电，打在这个男人身上。 他不痛不痒的表情，粉碎了他作为潘多拉第三席的所有骄傲。 而方擒天仅仅是一拳，便将他打入地底，在狱门前轰出了一条巨大的鸿沟。 吱呀—— 空气中不堪重负，嘎吱作响的尖锐声，回荡在天际。 刹那间。 一道漆黑的裂缝凭空出现在了易邢和雷鸣的不远处。 随着裂缝在吴城上空缓缓张开，其中传来的诡谲，腥臭，宛若不是这个世界的气息，让方擒天神色微变。 “首席！”雷鸣喜出望外，“首席来接我们了！” 易邢瞳孔一缩，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自他背后浮现。 方擒天那一拳，已然轰向他和雷鸣的后背。 “阻。” 少女清冷的声音，自宛若黑洞的裂缝中幽幽传来。 方擒天身形一瞬地凝滞，他眯着眼望向裂缝，“言灵？” 噗！ 那中断的能量余势，依然让紧随其后的雷鸣喷出一口血雾。 易邢脸庞上泛起一阵不正常的潮红。 两人的身影如同断线风筝般，没入了裂缝之中。 听见这道声音，方野猛地转身。 而那裂缝，已经消失在了吴城上空。 刚刚那是....雪意的声音。 ...... “看来，时间刚刚好。” 墨一袭神父袍，目光冷淡地看着狼狈的两人，“两位潘多拉主教出动，就连这么简单的一个任务都完不成吗？” “更别说，你们还是处于中位的第五席和第六席。” 他神情满是失望。 “本来....吴城主队会尽丧我手，谁知道....方擒天突然来了！”雷鸣咬着牙，眼中满是不甘，身上的西服已然皱皱巴巴。 “唉。”墨叹了一口气，不是五号以上的神明序列，确实对那个男人无用。 “那你呢白狐，那位灾厄契约者的母亲何在？ 难道你也遇见方擒天了？ 还是说那个男人掌握了分身的序列能力，同时阻止了你们两位？” 易邢偷偷瞟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程雪意，低声道：“方野在我们之前，已经把她母亲带走了。” “什么？！” 出声之人自然不是墨，而是一旁的程雪意。 少女神情闪过一瞬的不自然，随即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这位黑色神父沉默了片刻，转动起手上的衔尾蛇环。 “看来，掌握了分身的不是方擒天，而是....我们的那位灾厄契约者啊。” 第130章 抵达旧铜山 即便是方擒天，在看见昔日老友这副模样后，内心也是沉重无比。 “乔，你还好吗？！” 他深深地拧起眉头。“阿焕，你现在马上联系小圆。” “好....好！”阿焕揉了揉红肿的双眼，跌跌撞撞地抓起遗落在一旁的手机。 “喂！给我有反应啊！”他瞪着满是红血丝的双眼，戳着已然黑屏的手机。 “你们的手机，可能都被雷鸣的电流灼烧破坏了。”方擒天沉声道。 “那....那怎么办？” 阿焕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站在原地面色茫然。“我....我得做些什么。” “擒天教官都来了，还摆出这副没出息的样！ 给我振作一点！”蓝牧忍着脑中精神力透支的剧烈刺痛，一巴掌打在阿焕的脸上。 他喘着粗气，声音沙哑，“我去把小圆带过来。” “擒天，你来了？” 乔缓缓睁开眼睛，微微一笑，“别担心，还没死呢，只是我这双腿....大概保不住了。” “是，你后半生要变成一个轮椅大叔了。”方擒天勉强笑道。 “没关系，反正我很有钱，说不定....能做一对有喷射动力的金属义肢之类的。 到时候....说不定比你这位【暴君】跑得更快，这样....我就不是我们小队中跑得最慢的人了。” 乔即便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浑身冰冷，但依旧开着玩笑。 “你怎么年纪增长，想象力还丰富起来了。”方擒天黑眸幽深，“我们小队可没人嫌弃你跑得慢。” “小方的母亲....带回来了吗？” “我认为他们应该没能带走方野母亲，毕竟。 当时只有雷鸣和一位陌生主教消失在了裂缝之中。”方擒天沉思了片刻说道，转头望去。 “阿焕！” “我....我在这！”本魂不守舍的阿焕一惊。 “你去遭遇潘多拉主教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其他人的尸体。” “好！”阿焕跌跌撞撞地离开了两人的视线之中。 乔收回凝望着阿焕背影的视线，目光平静，“你知道，吴城曾经出现过一种属类不明的’厄‘吗？” ”知道。”方擒天颔首。 “我们一直在调查，直到现在，都没有再发现过那种‘厄’的下落。 我们甚至不清楚，那是异变出的一只，还是本身就存在的一个属类。 所以，直到现在。 那孩子都不敢告诉他挚友的母亲，也就是另一个吴城副队见习摆渡人，黎鹿死去的事实。” 方擒天目光低垂，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比谁都深知，无力的滋味，他也比谁都痛恨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所以，再发生这种情况时，他难免会失去理智。 别怪他，阿焕那孩子....是一名合格的摆渡人。”乔呼吸有些急促。 “目前的摆渡人中，只有小方见过那种‘厄’，同时也拥有感知‘厄’的能力。 所以，我们一定要保护好他，和他的家人。” “嗯。”方擒天闷闷应道。 “我上次让你帮我给他道歉，你说了吗？” “说了。” “他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 乔支撑着身体，勉强坐起来后叹了一口气，“小方....还是在怪我，那孩子心气很高，也很聪明。” “你自始至终，都是为了四季的大家罢了，他会明白的。” “乔叔！” 蓝牧抱着小圆顿时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看着面前的惨状，小圆睁大了眼，结巴起来，“这....这。” “小圆，拜托你了。”蓝牧说完这句话，便直愣愣摔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蓝牧哥哥！” “别担心，他只是精神力透支了。”方擒天沉声道，“腿还能接上吗？” 小圆看了看那发黑的断裂面，伸出小手感受着其上狂暴的雷电能量，沮丧地摇了摇头。 “没事，那就先恢复伤势吧。”方擒天闭了闭眼。 赶来得太急，连他都忘记带通讯工具了。 ...... 美丽国，旧铜山。 刚下飞机的蓝原一阵心悸。 她想了想还是拨通了蓝牧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蓝原皱起了眉，难道因为有时差，蓝牧还在睡觉吗？ 不对啊，蓝牧的作息就算在吴城也和美丽国时间一样。 现在指不定在哪个酒吧潇洒呢，怎么可能早早地就睡了。 “蓝原姐，怎么了？”祁若若见蓝原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眨了眨眼。 ”没事，只是，刚刚我哥没接电话。” “是不是因为跨国打，信号不好啊。” “也有这个可能吧。” “那....那就是开启的狱门？！”黎子傲张大了嘴。 大家顺着黎子傲的惊呼，纷纷望去。 因为狱门的形态实在太过巨大，即使相隔遥远，依旧能一眼看见。 “也....没啥特别的啊！” 仿佛真的就是一扇普通门户的打开状态。 只不过，旧铜山的这扇狱门，却是悬浮于海上的。 “我之前听参加过黄昏之战的主队队长说，只有进入忘川后，才能看见狱门开启的真实状态。” “可是这扇狱门是在海上的，我们怎么过去啊！” “哎呀，你家队长什么都没和你说吗？！” “我家队长又没有参加过黄昏之战。”另一个少年嗫嚅道。 “忘川就像一个另外的领域，只要靠近，便会被吸入其中。” “里面长什么样呢？”那少年的面色既期待，又害怕。 “咳咳，你进去不就知道了。”说话之人正是季竹攸，他掩饰住自己不易察觉的尴尬。 这些还是他在谷雨小队前辈喝醉的时候，听到当年的一些事情。 “擒天教官和冷瞳姐都没有过来，难道我们这群新人要直接前往忘川吗？” 黎子傲瞅了瞅乌泱泱站在这里的一群新人。 “擒天教官说，抵达旧铜山后，自然会有国外的四季分部人员前来接应我们。” 宋存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让躁动的新人们安静了下来。“大家，稍安勿躁。” 第131章 窝的发? “哎呀哎呀，这就是我们可爱的新人吗？” 宋存话音刚落，一个满脸胡子拉碴脑后还扎了一个小辫的大叔，举着一个欢迎光临的纸牌挥了挥手。 “呃....您就是分部人员？” 看着面前上身穿着花衬衫，下身穿着大裤衩子，看起来带着那么几分不靠谱的大叔。 宋存犹豫了一下。 “喂！你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吗？你这看起来也太可疑了。”姜涛狐疑地打量着他。 四季摆渡人除了他们这些新人。 特殊小队都会有专属制服，而其他人也都会统一穿着黑西装。 哪会有人穿个花衬衫，趿拉着一双人字拖就来了？！ “如假包换。” 大叔直接无视了姜涛，笑眯眯地过来握住了宋存的手，“叫我安叔就好，是冷瞳让我过来接你们的。” “你！”被无视的姜涛气急败坏，一旁的青鸟连连劝阻。 听到冷瞳的名字宋存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麻烦您了。” “啧啧，京深世家的大小姐，说话谈吐就是和我们这些俗人不一样。”安叔摇头晃脑。 “宋存姐姐，这个人真的靠谱吗？”小羽低声道。 “至少我们需要一个落脚点，就算前往忘川也是明天再去。” 宋存轻叹了一口气，偷偷看了眼走在最前面的这位花衬衫大叔，“早在之前我就听说过，四季分部纪律散乱，尤其是驻扎在国外甲级战区的摆渡人，性格尤为古怪。” “为什么？” “国外足有五扇狱门，但序列者却又极其稀少。 但也没有人想背井离乡，去国外守护其他国家民众的安全。 所以一般只有在四季犯下事端，触犯序列者条例的才会被送往国外。” “那不就相当于流放。”小羽张了张嘴。 “没错，一般甲级战区都会有主队和副队存在，但国外的甲级战区只有一支小队守护。 而且....那些队员还有可能是国外的序列者，磨合起来相当困难。” “那也太惨了吧。”小羽面露同情。 “原来你们知道啊！”说话之人却不是其他新人。 “啊？！你听得到？” 宋存和小羽惊疑不定地望向面前，头也没回的花衬衫安叔。 神色尴尬地面面相觑。 完了，背后蛐蛐人被抓了个现行。 “不过也还凑合，但这里的伙食是真不合我胃口啊！好想回国吃火锅。”安叔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咧开一嘴白森森的牙齿。 直到众人上了停在机场门口的大巴车上。 祁若若才忍不住看向那个独自坐在一旁，望着窗外陌生风景发呆的身影。 “我怎么感觉，方哥有点奇怪。” “老大性格本来就是这样。”黎子傲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看着那些鼻梁高挺轮廓深邃的洋人面孔，他满脸兴奋。· “好好好，才去了沪上现在又来了旧铜山，我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蓝原抿着嘴，哒哒地敲击着手机屏幕。 就连小圆都没有回她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啊？！”坐在大巴车上的少年少女们面色迷茫。 虽然他们是摆渡人，是序列者，但本质上也只不过是一群高中生罢了。 “去渔人码头带你们吃饭啊。”安叔嘿嘿一笑，每一年的今天对于他来说都仿佛过年。 因为只有这段时间，四季才会拨款给他。 他也能顺理成章地跟着蹭一顿大餐吃，顺带捞些油水。 …… “队长，听说潘多拉的两位主教都在吴城出现了，我们现在在这....真的好吗？” 五位穿着休闲，压低大渔夫帽帽檐的男女，坐在波光粼粼的海岸边，一副度假姿态。 海鸥飞过，落日金黄。 看起来颇为悠闲。 “擒天教官已经过去了，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问题。”夏初摇晃着杯中冰块，惬意地眯起了眼。 想他们当年过来的时候，也同为新人。 第二次真正降落在这里的时候，才体会到那种时过境迁的感觉。 “难不保会有潘多拉主教出现在这里，毕竟那些新人明天就要进入忘川了，不要以为自己是来度假的。”白六皱着眉，苦口婆心。 “哎呀，就算是特殊小队也不应该太紧绷了，人生嘛。 总是要享受的。”小银摊手笑道，他一旁惊蛰小队的微胖青年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你说是吧，队长。” 李江晨听着他们的闲聊，微微一笑并未回应。 那副金丝眼镜下的目光平静如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咻—— 一道黑影极快地从几人中间闪过。 夏初眼睛逐渐瞪大，“我....我的包被抢了！” “呃....这可能也是本地的风土人情吧。”白六张了张嘴。 “队....队长！我的护照还在里面呢！”夏初噘着嘴，哪还有一分四季审核官的影子。 “唉。” 李江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随着一声响指落下。 空中的海鸥停止了盘旋。 波光粼粼的海面停止了涌动。 夏初看向依旧张着嘴的白六，眨了眨眼，甜甜一笑，“队长多谢啦。” 她起身一把从还没逃离多远的那黑影怀中，拽出了自己的包，忍不住啐了一声。 顺便挪了一个石块在他脚下，“抢吧抢吧，摔不死你！” 李江晨见状失笑，“好了，快回来吧，我要解除【时停】了。” 窝的发？ 随着一声痛呼，那人影一个狗啃屎摔倒在地。 手臂还是保持抱着一个东西的姿势，连滚带爬地冲出几人视野外。 白六闭上嘴，默默看了桌上的包和一脸得意的夏初。 “你就知道找队长撒娇。” “那当然，谁叫你们能力都不管用。”夏初撇撇嘴。 街道交错，店铺林立旁的狭窄小道中。 脸戴着面巾的男人望着面前的背影，身体不住地颤抖。 “你是说，你回过神后包已经不在怀里了？” “耶....耶斯。” “嗯.....看来是惊蛰小队队长李江晨的神明序列啊，这次来旧铜山的是他们吗？有些难办了。 别担心，我依旧会付给你钱。” 戴着面巾的男人听着这瓮声瓮气的声音，大喜过望。 他瞳孔猛然一颤，自己正数着钞票的大拇指上，已然浮现出大片的紫色瘀斑。 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小道中。 只可惜无人听见。 第132章 狱门前的奇迹 “我们要怎么样才能进入忘川啊？”黎子傲嚼着嘴里的虾肉，说话含糊不清。 “走进去。” 安叔瞅了瞅面前的这群狼吞虎咽的新人们，又瞅了瞅手里这一张长长的账单心中肉痛不已。 明明这一届新人更少，怎么一个个和饿死鬼似的。 特别是那个大夏天还穿一身藏袍的。 一个人恨不得吃掉一只羊！ 简直就和刚放出狱的劳改犯没有什么区别！ 看来只能从住宿上节省一点了，住个简陋的小旅馆啥的，能凑合凑合就行。 “走进去？！” 姜涛瞪大了眼，“那狱门不是在海上吗？！我们怎么走进去？” “哎呀，明天你就知道了。”安叔抓了抓脑袋后的小辫子，一脸嫌弃。 “我记得，忘川产生的瞬间，会毁灭周边的一切。 为什么这里还有人居住呢？我看大家生活都很正常的样子。”芋头拍了拍圆鼓鼓的肚皮，一脸满足地靠在椅背上。 “那你猜猜，这些居民是人还是‘厄’呢？”安叔嘿嘿一笑，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如临大敌。 “该不会....全都是‘厄’吧？！”黎子傲惊呼道，话说一半就赶紧捂上了嘴。 生怕那些‘厄’听到异常的话，从而产生暴动。 安叔摸着自己下巴上的络腮胡，认真地点点头，“说不定给你做饭的厨师就是‘厄’哦。” 黎子傲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谁知道这些‘厄’会不会额外加些料进去？！ “别吓这些新人了。”一个棕色卷发的西方青年走进店内。 穿着一件看起来脏兮兮的皮夹克和破洞牛仔裤。 安叔笑嘻嘻道：“反正他们明天都要进忘川了，哪里有‘厄’都一样。” 等到那个青年落座后，安叔才介绍道，“这是旧铜山小队的里特，明天就是他带你们去忘川。” “你不去吗？”其他少年搭腔道。 “我？我还有事忙，哪有空带你们去。”安叔一脸贼兮兮。 大家听闻翻了个白眼，也没再理会他。 因为这个前辈看起来确实很不靠谱的样子。 “方哥，你....不吃吗？”祁若若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始至终，都抱着‘暗狱’坐在一边的方野。 “抱歉，我没什么胃口。”方野笑了笑，下一句话却让祁若若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想吃就吃，关你什么事？” “方野！你！”青鸟一瞪眼，拍桌而起。 见大家探寻的目光投在他身上，青鸟又忙不迭地补充道：“不准你用这种态度对我们的小队成员。 她现在可不是你们吴城小队的人了，你也不是吴城小队的队长了！” “蓝原姐，老大到底怎么了？”即便是黎子傲，也不敢和此刻状态奇怪的方野讲话。 蓝原抬起凤眸，“没事，这只是一种病而已。” “病？！”黎子傲张了张嘴，“老大啥时候得病了？什么病？” 蓝原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你没听说过，越聪明的人，越容易得精神分裂吗？” “啊？这....”黎子傲嗫嚅道，“万一我得上了可咋整啊。” 所有人听闻翻了个白眼。 次日。 噗——！ 黎子傲嘴里的可乐喷了一地。 不过这次倒没有人嫌弃他了，所有人皆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无以复加。 因为他们现在正处在，旧铜山被开启的狱门正前方。 “这....这......” 令人震惊的，并不是眼前这扇开启的狱门。 毕竟。 甲级战区内，每天都能看见这扇门。 理论上除了门上暗纹有些许变化，其他地方也没什么不同。 “我总算知道，胡子大叔为什么让我们走进去了。”祁若若喃喃。 只见面前处于海面的狱门前。 是一个极其诡异，且冲击力十足的画面。 如果从上空向下俯瞰，便能看见那扇狱门前，有一条宛若深渊般的白色鸿沟。 但按照常理来说。 那被轰出一道巨大裂缝的海岸线，会被汹涌的海水填满。 但那些海水硬生生地在鸿沟前，仿佛被人切开来。 所以站在正前方，甚至能看见海水的横截面。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狱门开启之后就是这个样子吗？” 季竹攸总算见到了谷雨小队的前辈，嘴里天天念叨的奇迹了。 里特清了清嗓子，用着他一口还算熟练的中文解释道：“这条白色深渊是擒天哥当初，在对战四位神明契约者的时候，轰出来的。 当时，不止有擒天哥，还有荆焱老大。 他的火焰，在地底爆发开来，形成了一个真空领域。 直到现在，残留在领域中的火焰能量，依旧能够蒸发海水。” “这和移山填海有什么区别.... 我甚至怀疑擒天教官和荆焱老大，已经和我们不是一个物种了。”青鸟喃喃。 不，我感觉我们摆渡人的四位部门老大，看起来和我们都不是一个物种。”季竹攸难得地搭腔道。 “所以你们要在忘川努力。 说不定开发度足够高的那一刻，你们也能达到这种境界。”里特安慰道。 因为每一届的新人们，看到这个景象都会遭到不小的冲击。 “就算如此，也只有达到巅峰的神明契约者，才能做到如此程度了吧。” 季竹攸目光黯然，“我们普通序列者，永远都达不到这一步。” “别妄自菲薄了孩子。”黎子傲很自来熟地搭上了季竹攸的肩膀，“好歹你还是个【重力】呢，嫌弱的话..... 要不和我这个【金属】换换？” 黎子傲再度收获一个白眼。 “下去吧，一直往前走，便会进入忘川。”里特说。 好在这道白色深渊不是垂直般的沟壑，还有着一些斜度。 众人仿佛坐滑滑梯似的，一溜烟地向下滑去。 越到深处。 鸿沟之中，白色结晶状的物质越发多了起来。 “这该不会是被荆焱老大，所蒸发出的盐吧？”姜涛扯了扯嘴角。 “说不定还真是。”青鸟摸了一把放到舌尖，表情狰狞，“咸死我了，又咸又苦！” 很快，众新人已经集结在旧铜山狱门之前。 望着面前形态诡异，且穿不透那层薄薄金色火焰的海水，皆是咽了一口唾沫。 “问题来了，谁先进去？” 第133章 入忘川 “谁问的谁就先进去！” 黎子傲听闻一惊，“刚刚可不是我问的。” “我现在回家，还来得及吗？” “总感觉这扇门....是阎王门....你们看这海水都泛金色了，不是黄泉还是什么？！” “蠢货，那是荆焱老大的能量残余！” 在大家还瑟缩在狱门前，畏畏缩缩疯狂纠结之际。 方野面无表情，已然率先踏入，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我靠！方哥进去了，他....他人都没了！” “都进忘川了还哪来的人！” 扎青咧嘴一笑，大步迈开。 一身藏袍如火，紧随其后而去。 宋存抿了抿嘴，带着身后四名面色苍白的小队成员，身形消失在了众人之前。 “蓝....蓝原呢？”芋头哆嗦着嘴唇。 在这海底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就算没被狱门后的忘川吓死，也要被面前深蓝到发黑的海水吓死了！ “蓝原姐早就进去了呀，在方哥后面进去的。”祁若若眨了眨眼。 “哦....哦，我差点都忘了，这死丫头和我们不是一队的。 她胆子向来很大，不怕鬼不怕黑也不怕....人什么的。”芋头疯狂碎碎念，显然情绪已经很不稳定了。 季竹攸的脚步在狱门前顿了顿，身后至少还有半数的新人。 “你们再不走，小心荆焱老大的能量消散，到时候直接给你们淹死！” “啊！” 随着一声声惨叫，剩余的人鼓足了所有勇气。 冲进了狱门之内。 ...... “这就是忘川吗？” 方野幽幽睁开眼。 按照他已经进入过暗世界的设想来说。 忘川的产生，只是狱门被开启后，里世界蚕食表世界所产生的领域范围。 虽然大致来说，确实和暗世界差不多。 但是...... “大人，怎么了？”刚推门而入的裴顺关切道。 “哦，没事。”方野微微一笑，“我妈在虹门那边安置好了吗？” 裴顺得意一笑，身后的狗尾巴差点翘起来，“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大人什么时候都可以去看看。” “不用，我相信你的办事能力。”方野再次闭上了眼，默默感受着完全不一样的视野画面。 忘川之内，被浓郁的红色雾气掩盖，隐约中能看到....整座旧铜山。 只不过，整座城市的所有建筑，天空，一切的一切。 都是颠倒过来的。 宛若逆世界。 踏入忘川的新人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看到面前的这幅景象后，失重感和眩晕感尤其强烈。 更有甚者直接一屁股摔倒在地。 宋存蹙起了眉，强行稳定了心绪，“大家如果有不适应的，先闭上眼睛好了。” 望着自己头顶那片迷雾蔓延的钢铁建筑，众人只感觉浑身毛骨悚然，而他们脚下踩着的。 却是如鲜血般荡开波纹的红色天穹。 甚至能从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我们只要在这边缘，猎杀‘厄’就好了，不要进入忘川迷雾的深处。 谷雨小队的前辈告诉过我，太过深入....可能会被吸入暗世界。” 季竹攸的话听得众人又是一个哆嗦。 他脚下踩剑，晃晃悠悠地飞了起来。 看来，只有这片世界产生了颠倒，我的重力没有遭到反作用影响。 季竹攸心中一喜，低头朝自己小队队员说道：“我先在周围打探一下状况，看看是否有‘厄’在这附近。” “走吧。” 作为新人强心针的宋存，也带着自己的小队成员离开了这里。 而芋头一行人，早已在青鸟的【隐匿】下，失去了踪迹。 作为第一个进忘川的新人，方野脚步一刻未停。 但此刻他却停下了。 五六只浑身披满鳞甲的‘厄’，正缓缓地从雾气中显现身形。 “属类死的‘厄’吗？”方野喃喃，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可能所有人之中，只有他仿佛回到了老家。 毕竟....就算身处暗世界，只要不碰到灾厄。 他也是相当熟悉。 要不是「饕餮」之口陷入了沉睡，还能问问死这个属类的‘厄’是哪位始祖灾厄的眷属。 虽然不能动用序列能力。 但以傀儡本身的程度，也能轻易杀死这些低级战力的‘厄’。 只不过，无法进行吞噬倒是有些可惜了。 方野轻叹了一口气，随即给身处忘川的傀儡下达命令后，便任由其施为去了。 他并不在意在忘川所谓的积分，和名次目标。 也不在意特殊小队这类的称号。 至于那个最终奖励，对于自己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他倒是要看看，一个傀儡。 能引出多少围杀。 一边的裴顺见方野一直阖着眼睛，也不敢开口打扰。 脑海里一直回荡着方野那句，我相信你的办事能力。 嘿嘿。 裴顺咧开嘴角，笑得情不自禁。 大人一定是觉得，我比许安办事更加靠谱。 看来为「贪婪」一脉复仇这件事，自己一定会成为最可靠的左膀右臂！ 许安进门，见到裴顺那嗞着牙花子傻乐的模样便翻了个白眼。 兹拉—— 方野的手机此刻却震动了一下。 难道是....易邢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方野点亮手机屏幕的瞬间，瞳孔微微一缩。 信息上除了一行地址。 还有一句话。 那句话是。 ——你能看见那扇门吗？ 看着那未知号码，方野眯起了眼。 能够找到自己的联系方式，看来不管对面是序列者还是‘厄’，他都得前往赴约了。 “大人，你去哪？”许安和裴顺一脸殷切地看向他。 吴城狮丘区，隐月楼。 他脚步一顿，回头望了眼许安和裴顺，“你们两个在包厢外面等我就行。” 方野在服务员的指引下，走进一间包厢之中。 “我就知道你会来！” 那背影的肩膀微微颤动，除了他，那包厢中还坐着几位壮硕的光头大汉，死死盯着方野。 “哦？”方野扫视包厢。 发动【感知】后，微微皱起了眉。 等到那故作高深的背影缓缓转过来后，便是一张满脸兴奋得意的熟悉脸庞。 “是你？” 第134章 原来是你 听到方野平静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问句，章秋泽的脸垮了下去。 他都摆出这么大的排面了，这个人难道是不会害怕的吗？ 还是单纯地头铁？ “你不知道是谁就敢过来？你知道你今天会有什么下场吗？！” 方野目光低垂，“你发给我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轮得到你来问我问题吗？上次你差点把我掐死那件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章秋泽殷切地看向旁边的大汉。“朱哥就是那小子，不用打死，让他跪着给我道歉就好了。” “老规矩给钱。”坐在中间的朱哥不耐地摸了把自己的光头。 这种小屁孩还要让他们来解决，放外面他都觉得丢份。 “是是是，我已经把钱打在你们账上了。”章秋泽喏喏点头，一转脸又是一副趾高气扬的做派。 “识相点，就直接跪下，哥几个还能少揍你几拳。”朱哥叼着嘴中的牙签。 眼神示意下，他身边另外几位满脸横肉的光头已然拎着啤酒瓶，围在方野身前。 “我没兴趣在这里和你浪费时间。”方野面无表情。 “打打打....打死他！”见方野依旧这副神情，章秋泽气急败坏。 嘭——！ 啤酒瓶碎裂的清脆声音在包厢响起。 哐——！ 隔壁包厢的客人怒气冲冲望向自己旁边，传来剧烈响动的墙壁。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端着餐盘，戴着黑框眼镜的一位普通服务员面色诺诺点头。 “抱....歉，我去问问隔壁房间的客人！” 女孩低着头，不住地鞠躬。 刚出门便撞在了一位成熟女人的身上。 “云....云经理？！” 她心中一颤，她们这个经理平时最为苛刻，尖酸。 自己这把她撞了一下，指不定要以什么理由扣几百工资。 “别进去犯蠢。”云经理皱着眉打量面前这个暑假工，目光挪到了她的胸牌之上。 “刘丽是吧，做事机灵点。 好歹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别做！你这么冒冒失失进去，代表的是我们饭店的形象。 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吗？！” 刘丽抱着餐盘摇了摇头。 云经理翻了个白眼，“里面是我们吴城的朱哥！朱哥知道吗？” 刘丽咬着嘴唇，再度摇了摇头。 “沪上虹门你知道吗？”云经理转了转眼珠。 很显然，刘丽依然不知道。 “你先去安抚其他客人的情绪，等里面的声响消失了你再进去收拾。”云经理伸出她的手指，用力戳了戳刘丽的肩膀，便扭着腰离开了。 刘丽松了口气，不知道今天刮的是什么风。 看来自己的工资，算是保住了。 朱哥看着倒在包厢的玻璃碎渣之间，满脸满头鲜血的小弟有点懵。 刚刚那是人能做出的反应速度吗？ 只见少年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包厢之中，淡淡开口，“普通人不会无缘无故的知道这句话，你是不是偷听或者捡到了什么东西？” 想起方野刚刚的出手速度和姿态，章秋泽不住瑟缩，“我哪知道！我只知道肯定和你有关！ 我只是把所有话按照顺序编辑好了发给你，谁知道你看见第一条就过来了！” “第一条。”方野拧起了眉头，掏出手机。 果然还有三条跟在后面的信息。 ——原来....你们两个都是...‘厄’。 ——你猜错了，我可不是。 ——抱歉，我不能让小野知道我来过。 章秋泽从未见过，一个人的表情能如此恐怖。 紧接着，他神情一松。 啪——！ 一个啤酒瓶自方野后脑勺崩碎，飞溅！ 朱哥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 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方野身后，给予他致命一击的朱哥，章秋泽欣喜不已。 还装呢！ 朱哥吐出嘴里的牙签，骂骂咧咧，“一个会点功夫的小子，在老子面前还反了天了！” 以他的力气，一个啤酒瓶子足以给人开瓢。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已经开瓢过几十人了，从无失手。 朱哥的表情还没得意两秒，一张让之后会让他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脸庞，转了过来。 酒液宛若鲜血，自少年额间缓缓流下。 而他那双幽深到宛若大海的漆黑双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越是平静，越是让人心颤。 没有受伤？！朱哥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他突然觉得。 面前这个人....可能是个疯子！ 至少他爆的这么多头中，没有一个是这副表情。 “大人！”裴顺和许安在包厢外等得忍无可忍，同时冲了进来。 要不是方野让他们一直在外面候着，在第一声响起时，他们已经冲进来了！ 见到方野微微湿润的黑发时，他们一惊。 “裴....裴哥？！”那被章秋泽称为朱哥的光头，语气中夹着一丝不确定地开口道。 对于这个虹门的第二把手，他只是在几年前酒桌上远远地见过一眼。 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在吴城看见他？ “你是谁？！”裴顺皱起了眉。 “哥啊！我是吴城的小朱啊！在之前疤哥手下管着吴城这边的！” “疤哥？”裴顺努力地思考了一下，好像就是之前那个刀疤青年。 “哦哟，看来是你的手下害大人受伤了。”许安阴阳怪气道，“属下多了，自己都管不过来，连大人都不放在眼里。” “我....我....”裴顺有口难辩，他以前每天都在沪上耀武扬威，哪里还有空搭理吴城的！ “大人，直接杀了吗？还是折磨后再杀。”裴顺战战兢兢。 “啊？”听见这话的朱哥张了张嘴，顿时面如死灰。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裴顺对面前这个少年如此恭敬。 但很显然，他做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 最后的求生欲让朱哥猛地冲到章秋泽面前，狠狠地两巴掌掀翻了他。 “我去你大爷的！我赚点钱容易吗？！你要这么害死我！！！” 直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章秋泽才捂着脸，一脸茫然地从地上湿滑的啤酒液中坐起了身。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135章 当初的备忘录 朱哥见章秋泽不讲话，又是狠狠地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毕竟在这种关头，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比较重要！ 俗话说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自己大不了也被砸回来就好了。 方野看着面前模样凄惨的章秋泽，抬起了手。 裴顺心领神会，如同朱哥刚刚一般。 一脚过去把朱哥掀翻在地。 “裴....裴哥？” “闭嘴，一会再收拾你！”裴顺一脸嫌弃地骂道。 方野拒绝了许安递过来的纸巾，缓缓地走到章秋泽面前，俯身，蹲下。 “那些话，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章秋泽顶着满脸的血迹和乌青，连说话都因为断了几颗牙齿而含糊不清起来，他哭嚎着，“是....是在这个手机上发现的。” “给我。”方野伸手。 章秋泽从兜里掏出一款有些磨损的旧型号手机，递给方野。 “这是在哪里捡的？是谁的手机？” 章秋泽抹了把脸上的眼泪，看着面目狰狞，但神色平静的方野心中升腾起寒气。 “这....这是在那天你进去的那家花店旁边捡的，我让人破解了手机，打开的界面就是一条录音。 我....我听到你的名字，还听到....程雪意的声音！所以我认为....你看到录音的内容应该会过来！ 可是，我....不知道是谁的手机啊！” 方野划动着手机屏幕，目光幽深。 点开相册后，是一张结婚照。 而结婚照上的两个人，笑容灿烂，满脸幸福。 赫然就是当初与他第一次见面的。 吴城副队队长，沈赐。 方野退出相册，手顿了顿便点进了备忘录。 备忘录里记录的东西并不多。 但最显眼的，还是置顶在最上面一条的十大注意事项。 【第一条，不能超过十点钟回家。】 【第二条，如果超过十点钟回家，就要给老婆带烧烤回去。】 【第三条，出门随手带垃圾。】 【第四条，每天工作都得戴上戒指报备！】 第五条...... ...... 方野看到了最后，也是最新的那一条备忘录。 【今天有个小子很奇怪，说他能感知到‘厄’，我自己没有觉醒序列能力的那段时间，也会有这种幻想。】 【那小子居然是真的？！】 【完了，戒指弄丢了，我得回之前的厂房里去找。】 直到方野熄灭了手机屏幕，也久久没有言语。 结合程雪意的潘多拉第三席身份，他也能猜出个大概。 沈赐在清除‘厄’的过程中，遗失了自己的戒指，一个人折返回去找。 结果恰巧碰见了程雪意和....另一只‘厄’，可能是祝姐。 所以他不为人知地死在了厂房之中。 而所有的源头，都来自自己当初为了加入吴城主队，所给出的纸条。 这张纸条....还是自己让程雪意帮忙代笔的纸条。 至于章秋泽为什么会捡到这个手机，那大概率就不是祝姐持有这个手机，而是曲颖。 曲颖被方擒天清除，而祝姐本人对于手机这种也并不在意，所以手机遗失在了花店附近。 章秋泽见方野一直没有开口，心中定了些许。 现在好歹是法治社会，就算方野教训他，也不敢真的拿他怎么样。 “这个手机的内容，除了你还有别人见过吗？”方野目光淡淡。 章秋泽忙不迭地摇头，“只有我一个人听过这段录音，不过‘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角落本还在昏迷的几个朱哥小弟抽搐了一下，坐起身来。 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脸庞慢慢裂开。 “哟，这不是「诅咒」的眷属吗。”裴顺挠了挠头。 方野抛出指尖的‘皿’，随着空间被彻底隔绝。 这熟悉的感觉让章秋泽迷茫的脸色猛地一震。 “啊！”他捂着头惨叫起来。 方野漠然地看着他，直到章秋泽迷茫的神色恢复清明，目光颤抖。 “看来....你在皇冠酒店的记忆已经全部恢复了。” “裴....裴哥！救我！！”望着自己面前整张脸皆是复齿的怪物，朱哥惊恐地向后退去。“怪....怪物！！！” 温热黏腻的血液溅在章秋泽脸上，他猛地一个哆嗦。 面前这几个怪物，就如同当初的袁意和胖虎。 他....他会死！ “方野！你夺走了我的所有！”章秋泽声嘶力竭，企图唤起方野的怜悯之心。 “愚昧之极。” 方野缓步走出‘皿’的空间，只听身后一阵阵凄厉惨叫，与血肉被撕碎的声音。 “你们两个，一会把空间里的那两只‘厄’清理掉。” “是。”裴顺见方野并未追究，心中大喜。 许安恭敬低头，“大人。” “怎么了？” “这里，还有一个序列者，需要清除吗？” 方野脚步一顿，微微一笑。“不用了，当初让你留了她一命，现在....是时候让她发挥最后的用处了。” 少年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喃喃自语，“不过我还挺好奇，她的序列能力到底是什么？连她自己都发现不了。” 躲在对面的刘丽，瞳孔猛地一缩。 走出包厢的人....居然是方野？！ 那个盲人少年，他....已经恢复视力了吗？ 难不成，云经理说的朱哥就是他？不对啊。 刘丽艰涩地咽了口口水，云经理让她进去打扫。 现在里面半天都没有声音，应该结束了吧？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包厢门口，探头进去望了望。 整个人如坠冰窟。 当初在医院碰见的那个浑身缠满绷带的无脸怪物。 居然再次出现了！ 就在自己的面前。 刘丽浑身不住地哆嗦，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 记忆在脑海中卷土重来。 如果出去的只有方野一个人，那只能说明....医院中的那只‘厄’，很有可能是由当初方野这个盲人少年操控的！ 不然一切也说不通，为什么一个盲人，能够独自在那种怪物的手中生存下来！ 刘丽表情似哭似笑，状若疯狂。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让自己知道这种事！！ 难道自己....永远都摆脱不了这个噩梦了吗？！ 她突然感受到，自己身体中一股奇怪的能量涌动了起来。 刘丽黑框眼镜之下的目光呆滞。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当初那个青年没有对她催眠成功。 原来....自己是序列者啊。 第136章 涌动的真相 “刘丽！你在这鬼鬼祟祟干什么呢？！不是让你进去收拾吗！”云经理见刘丽蹲在门口发呆的背影，心中厌恶。 “我....我要去找摆渡人....”刘丽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一把推开了云经理。 “哎哟！摆什么？！” 云经理被她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你这死丫头，有这么大力气怎么不去厨房帮忙！” 见刘丽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隐月楼，她气急败坏地尖声叫道：“你这是旷工！我要开除你！！！” 直到云经理骂骂咧咧地揉着屁股，走进包厢。 “人....人呢？饭钱还没结呢？！还有场地损坏和清洁费！”云经理望着面前的一地狼藉。 以及啤酒瓶旁....那两个不成样的头颅和碎尸。 瞳孔猛然缩至针尖大小。 啊——！ 一声尖叫划破了隐月楼。 十分钟后，隐月楼被警方团团封锁。 吴城故苏区，典当行地下。 “你们两个去哪？”坐在轮椅上的乔，悠悠睁开眼，转向身后鬼鬼祟祟的两人。 “呃....乔叔你原来没睡着啊。”蓝牧挠着头。 “我只是没了腿，不是没了脑子。”乔那双灰色眼珠望向阿焕。 “按理来说，阳春部门现在应该还在紧急处理潘多拉出现后，在吴城留下的战斗痕迹和各种损耗。 你们背着我偷偷出动，是有除去潘多拉之外的其他情况吗？” 蓝牧举起手示意投降，“我就说乔叔能猜出来。” “其实我们也不是想刻意隐瞒，只是....我认为乔叔你现在还需要休息。”阿焕神情无奈。 “我的伤势早就被小圆恢复如初，除了行动有些不便，哪还有什么需要休息的地方。”乔皱起了眉。 “在路上给我说清楚。” “是是是。”蓝牧无奈上前，推起了乔的轮椅。 “半小时前，吴城隐月楼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件。” “凶杀案件？所以你们俩过去是为了调查是否和‘厄’有关吗？” “没错。” “死者是谁？” 阿焕摇了摇头，“听警局的人说，是一伙地下帮派，势力好像挺大的。” “啊？那死人不是挺正常的吗？”蓝牧摩挲着手中的轮椅把手，有些不解。 “但是现场拼凑出的尸体只有两具，据那里的经理说，当时在包厢的至少有五个人以上。” “现在在这揣测也没有用，过去看看就知道了。”乔面色平静。 跌跌撞撞跑出隐月楼的刘丽停下了脚步，她一脸茫然。 自己虽然要去找摆渡人，但要去哪里找呢？ 对哦！自己好像有当初那个凤眸少女的联系方式！ 好像是....叫蓝原！ 刘丽火急火燎地点开手机，拨通了蓝原的电话。 嘟嘟嘟—— 拨不通！ 怎么回事？！ 刘丽深呼吸了一口气，随手拦下一辆车。 “师傅，去吴城警局。” “您好！警局里现在有摆渡人在吗？！” 两位身穿制服的年轻警察面面相觑，摆渡人？ “他们不在这，一般只有发生案件的时候，他们才会短暂地过来一段时间。”一位中年警察从两人身后走出来，打量着刘丽身上穿着的工夫。 怎么会有普通人知道摆渡人的名头，难道没有进行记忆清除吗？ “你是从哪知道摆渡人的？” 刘丽面色惶恐，她只感觉自己现在的心脏，跳得比以往任何时刻都快。 说不定，那个如同恶魔般的少年。 随时都会带着怪物，杀了自己！ “没有其他能找到他们的办法了吗？！我真的，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们！！！” 那中年警察见刘丽一脸快要哭出来的神色，微微皱起了眉。 “我看你工服上有隐月楼的名字，难道你不知道，隐月楼刚刚发生了恶性杀人案件吗？ 如果你要找摆渡人的话，说不定他们会出现在那里。 但是我劝你最好还是别过去了。” “原来....是这样吗？”刘丽喃喃，扭头又冲了出去。 吴城狮丘区，隐月楼。 “这个伤口和尸体的状况，肯定是‘厄’造成的。” 蓝牧紧紧地皱着眉，强压住心中的恶心戴上手套，将面前不成形的头颅翻转了过来。 “这....这是？！”蓝牧如遭雷击。 “怎么了？”乔和阿焕听到蓝牧动静转过身来。 只见蓝牧一脸的震惊，“我记得他，他...他是当初在皇冠酒店，举办生日宴会的那个寿星！” “什么？！“乔微微眯起眼。 “一个高中生怎么会和一群帮派团伙有关系？”阿焕喃喃。 “这两个毫不相关的群体能够联系到一起，只会有一件事情。”乔思索之中，目光沉了下去。 “花钱打人？”蓝牧试探道。 “没错。”乔闭了闭眼，他感觉这桩事件一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马上调查他在班级中的所有关系。” “难不成....他要打的人是小方？”蓝牧艰涩开口。 “为什么？” “因为....当初和他冲突最大的，好像就是小方。” “方野？”阿焕微微皱眉，“这件事和方野八竿子打不到一块，他现在正在忘川呢。” 蓝牧又沉默了，“确实，而且就算他约小方出来，小方也不可能赴约，更别说碰见‘厄’了。” “这件事还需要调查。”乔沉吟片刻。“能确定的只是，与‘厄’有关。” 两人推着乔的轮椅，走到大堂前便看见瑟缩在前台，不住发抖的云经理。 “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吗？” 云经理一脸恐惧地摇了摇头，“不是，我是这里的经理。” 乔见她还能沟通，继续开口道：“这个包厢中，还进入过其他人吗？或者有没有服务员见过包厢里的人？” 云经理怔愣了一会，脑海中，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普通面容一闪而过。 “有....有！她是我们店里的暑假工，她....她好像进去过！” “暑假工？”蓝牧和阿焕面面相觑。 “她现在人在哪？”乔问道。 “她....她好像是受到惊吓，直接从店里冲出去了！” 乔蹙起了眉，“把她的名字告诉我。” “就....就是她！”云经理见冲进店内的女孩，忙不迭的抬起手指。 第137章 迷雾之外 沪上，四季总部。 方擒天抬眼看向屏幕上的积分排名，身边坐着冷瞳。 “乔现在如何？”冷瞳表情淡淡地开口道。 “挺好的，虽然失去了双腿但好歹小圆保住了他的性命。” “那两个潘多拉的主教跑了？” “是，除了潘多拉的首席帮他们撕开了一条界缝，还有言灵阻拦。”方擒天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似乎并不在意。 “他们没有通过界缝倾巢而出，从而攻击你？”冷瞳蹙起了眉。 她总觉得，这件事有些古怪。 那些无利不起早的潘多拉成员，怎么可能费了大功夫专门过来吴城一趟，目的就是为了抓走一个普通人？ “管他们呢，或许他们的目的确实也如此简单，但是....方野的母亲目前确实下落不明。”方擒天顿了顿，他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和那个孩子交代。 “如果如你所说，只有那两位主教消失在了裂缝中....会不会有可能，他们麾下的那些从属把方野母亲带走了？” “没有。” 方擒天摇了摇头，“我让吴城主队的阿焕去寻找了一番，除了那两位主教，其他人都死了。” “我记得，忘川新人中有一个人的序列是【追踪】，到时候....只能私下拜托他追寻了。”冷瞳轻叹了一口气。 “嗯，不会有事的，至少现在方野母亲一定是安全的。”方擒天沉声道。 “不过....他这排名怎么是垫底？” “谁？” “方野。” 方擒天这才腾出精神，仔细地端详着屏幕上的排名。 目前新人中第一位，是扎青。 第二位是宋存。 第三位是姜涛。 第四位则是蓝原。 第五位...... ...... 总共四十几个新人，方擒天居然在三十几名才看见方野的名字。 “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安排的，还让你专门去给方野进行了特训。”冷瞳转动着手中的钢笔，手托在下巴上，目光平淡。 “以那小子在夺旗之战中表现出的实力，远不止于此。 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东躲西藏呢！”方擒天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虽说他自己也有听到谈论，说扎青是他下代接班人这回事。 但他自己并不这么认为。 他反而觉得扎青更像荆焱一些，两个人都同样的好战，正直，执着于自己的理想。 而他方擒天，可和那些词眼搭不上边。 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能抱着零食，窝在家里看狗血电视剧。 不。 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这个世界没有异能和那些怪物的存在。 这样，他也不用背负最强摆渡人的这个名号，在这个世界中兢兢业业了。 冷瞳见方擒天又陷入了以往的沉思，目光动了动并未说些什么。 这个男人，可比所有人想象中要多愁善感得多。 锵——！ 蓝原手中的蝴蝶刀震开一截锋利的血肉节肢，随着一个拧身，扬起了一道血花。 她手中的锋利刀身，自后方戳穿了‘厄’的头颅。 在那张满是复齿的嘴发出的咆哮声戛然而止后。 她微微驻足。 轻喘着气，身上是大大小小的伤痕。 从进入忘川后，她已经清除了三只中战‘厄’，八只低战‘厄’。 虽然大家各自组建了队伍，但也并不敢离忘川的出口太远。 皆是在边缘进行猎杀。 她扫视大家奋力清除‘厄’的身形，只有扎青和方野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这两个人....确实也不能用常理揣度。 嗖——！ 五六条血肉长鞭自蓝原背后激射而出。 “喂！” 一道凌厉的刀光从蓝原的脸颊掠过，斩下一缕发丝。 那些长鞭纷纷掉落在地面上扭动着。 蓝原迅速做出反应，手中的蝴蝶刀朝着背后一团血肉，属类蛊的’厄‘飞梭而去，直中脑门。 她突然有些后悔，用蝴蝶刀作为主要武器了。 因为攻击范围实在是太小了。 如果当飞镖的话，虽然自己的准头不错。 但难免会有失误。 随着一把唐刀紧随其后切断了‘厄’的脖子。 那只’厄‘顿时化作一摊黑色液体，溶于脚下的血色天穹。 “谢谢。”蓝原看向来人，正是宋存。 “看起来，你也挺努力的嘛。”宋存微微一笑，“为什么不和其他人组队，以你的能力，其实并不适合这种战斗。” “因为记性不太好，所以我希望我的运动神经能更好一些。” 宋存听闻扑哧一笑，“听说你之前两次的理论考试都没有过，难道也是因为回溯的副作用吗？” 蓝原认真地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说不定是。” “那你加油咯。”宋存摆摆手，离去的脚步却微微一顿。 “对手的含义，不只是竞争。 这是我从小接受的教育，所以....我的意思是，每个人的路不同，你只需要走好你自己的路就好。” 蓝原怔了怔，唇边上扬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我晕，我的精神力都要耗空了！”姜涛嘴角抽搐。 本来自己的序列能力在与何故对抗的时候，意外突破。 所以【音爆】的范围更大，杀伤力也更强了。 但是他的能量和精神力....经不住这么消耗啊！ 忘川之中源源不断的‘厄’，这和车轮战有什么区别？ “你用得太起劲了。”青鸟也早已解除了【隐匿】，“你看那些神明契约者，还没有一个动用能力的呢！” “他们该不会都准备在最后时刻来个大招什么的吧？！那我们还怎么比？” 黎子傲和芋头手中拎着一柄直刀，而一分为二的祁若若手里拿着两根棒球棍。 四个人围起一只‘厄’一顿胖揍，也能硬生生地将其打死。 可谓是死得很屈辱。 “哎呀，能挤进前五就知足了。”祁若若擦了擦脸上的汗。 “我也不奢求什么了，只要能让我平平安安地走出忘川就行。”姜涛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得了吧，别立g了！”青鸟一惊。 当初这人还说什么夺旗之战，联手必胜。 结果被方野杀得和坨答辩一样。 “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闲聊。”芋头神情紧凝。 “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从迷雾涌出来的‘厄’，越来越多了吗？” 第138章 黑蝎 宋存手起刀落之间，已然有两只‘厄’崩碎。 “宋存姐姐，为什么就连边缘的‘厄’都有这么多？”小羽持着手里的匕首，凭借【超速】斩杀了不少‘厄’。 宋存神情紧绷，缓缓摇了摇头，第二把唐刀已然出鞘。“你们要小心了。” 啊——！ 一声惨叫传来。 赫然是其中一支小队的队员，被‘厄’啃食下了手臂的大片血肉。 姜涛和青鸟两人面面相觑。 他们这支小队，已经被一圈‘厄’缓缓包围。 现在宛若身处海底。 一丝逸散而出的血腥味，便吸引了大片的鲨鱼蜂拥而至。 扎青站在原地，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脚下是正在缓缓消弭的黑色液体。 他眯眼看向迷雾之中缓缓走来的人影。 不是本体形态的‘厄’，看来....这次碰见的是高战‘厄’啊。 “你....你叫方野吗？”那迷雾之中的声线古怪，且扭曲。 扎青咧嘴一笑，脚下猛地发力，已然冲到了那人影前方。 嘭——！ 宛若实质的冲击波自两人身上荡开。 扎青抬起双手，看着拳头上的一片血肉模糊，微微皱起了眉。 面前这人衣服破碎。 露出浑身密集鳞片仿佛会呼吸一般，不断地蠕动，闪烁着冷冷的细碎光泽。 “你....你叫方野吗？”他依然这么说着。 扎青森然一笑，”你管老子叫什么？！” 轰——！ 一尊巨大的不动明王像，自血色迷雾中冲天而起。 “扎青？！” 众人见这异象惊呼道，平日看到让人心悸的明王像，此刻倒是充斥着十足的安全之感。 噗！ 半空中，扎青喷出一口血雾，目光中露出了一丝不可置信。 众新人看见直直从迷雾中飞出，倒在地面上的扎青有点懵。 发生什么情况了？ 扎青抹去嘴角的血迹，目光望着那迷雾深处，沉了下去。 “不是高战‘厄’。” “什么？”宋存听闻眉头一蹙。 “你....你叫方野吗？”那身影从迷雾中缓缓走了出来，那些围聚在众人身旁的‘厄’皆是停止了攻击。 “你打不过它，它是特战‘厄’是吗？”宋存已经走到了扎青身边，低声询问。 “不清楚。”扎青闷声道。 “我们两个人能将他清除吗？”宋存轻声问道。 扎青瞥了宋存一眼，“我一个人也能将他在此地清除。” 宋存眉头跳了跳，实在很难和这个人沟通。 “我....我的脸！！” 又是一声惨叫从新人中传来，宋存回头，瞳孔猛然一缩。 那新人的脸庞上，已然被大片紫色瘀斑侵染。 从入口走进来的....是一位身材不算高大，但戴着一张诡异的立体半蝎面具，身穿浅棕色迷彩服装的男人。 季竹攸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咬着牙，一字一顿。“潘多拉.....主教？” 他手中的剑，微微颤抖。 众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依旧能感觉到空气中的重力，轰然向半蝎面具男人压了过去。 季竹攸手中挽出几个剑花，已然冲向了他。 感受到来自肩膀上的重力，男人脚底微沉，但并未多说废话。 下一秒，他脚底一轻。 失衡感并未让他有所惊慌，这位潘多拉主教只是沉下身体，那姿态让宋存目光一凛。 这个人，虽然不是神明契约者。 但....绝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练家子。 “季竹攸！别太冲动！”见季竹攸已然一马当先，宋存话音未落。 大片的紫色瘴气从男人浑身爆发而出。 那紫色瘴气蔓延极快，瞬间席卷了忘川，与那红色迷雾交织在一起。 一红一紫。 显得分外诡异。 季竹攸身形一晃，手中剑尖还未触及男人，便急急退去。 手臂上不可避免地染上了大片青紫瘀斑。 “这....这是尸斑？！” 所有新人看着自指尖，不断向上蚕食的紫色，心中惊骇。 嘭——！ 半蝎面具男人动了，他快到甚至让人反应不过来。 一记标准到甚至有些像机器人的鞭腿，狠狠地抽在季竹攸的肚腹之上。 直直将其轰飞数十米！ 噗！ 季竹攸喷出一口血雾，瞳孔震动。 他从未见过出手如此干脆，狠辣的人，自己的格斗技术在他面前宛若小儿科。 在这瘴气侵蚀中，芋头的【屏障】居然发挥了意外的作用，但以她现在的开发度，【屏障】顶多不过十五立方。 无法容纳所有人。 季竹攸眼看男人离他越来越近，那副架势，显然是打算格杀在场所有人。 半蝎面具男人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柄开着血槽的三棱军刀。 如此之近的距离。 季竹攸甚至能透过面具，看清他那漠视生命的眸光。 他哆嗦了一下。 这个人，就算没成为序列者抑或者是潘多拉主教，也绝对杀过不少人。 锵——！ 那半蝎面具男人宛若背后长了眼睛，反手倒握军刺，眼未至，手先到。 荡开了宋存势在必得的快刀。 “你不是神明契约者？”宋存脚步一滑，黑发飘散。 “是，或者不是，你们今天都会死在这里。”他冷冷开口。 宋存手中的刀柄紧了紧。 潘多拉主教果然名不虚传。 即便不是神明契约者，以他那身为序列者增幅过的恐怖神经反射速度，以及肌肉记忆也足以杀死在场所有人。 更别说....他的序列能力，是第056号的大范围伤害【瘟疫】。 “我解决他，你去解决那边的特战‘厄’。”宋存微微侧头对身后的扎青说道。 “嗯。”扎青面无表情，再度冲了出去。 “就算你身为神明契约者，能够抵抗我瘴气又如何？ 你的同伴....可都要死了。”半蝎面具男人抬眼，看向面前这个一袭旗袍，腰间两把唐刀的少女。 宋存望了眼身后，青紫瘀斑已然侵蚀到脸上的小队成员们。 不少人已经陷入了昏迷。 “是吗？”她微微一笑。 刹那间。 一个半圆形的猩红结界笼罩了两人。 结界完全覆盖的瞬间。 宋存身后的小羽以及其他队员，惊诧地发现身上那些紫色瘀斑，居然开始缓缓地消退了。 “削弱消减序列能力吗？有意思。”半蝎面具男人抬头看了眼身周的结界，难得地扯了扯嘴角。 他可没有什么不杀女人小孩的习惯。 只要阻挡在潘多拉道路上的障碍，不管是人，还是任何活物。 他都会统统清除。 “记住，我是潘多拉第十席，「黑蝎」。” 宋存高抬唐刀，即便面前站着一位与她实力悬殊的敌人。 她的眸中，依旧战意高昂！ 武道精神，不可磨灭。 “我倒是要看看，是你快，还是我的刀快！” 第139章 忘川混战 “宋....宋存姐姐....” 望着被笼罩在【静默时刻】之中的两人，小羽紧咬着牙。 “你....你们还站在那干嘛？！【瘟疫】能力都无效化了，快去帮帮宋存姐姐和扎青啊！” “现在的战斗，已经不是我们能插手的范围了。” 小羽身边的少年摸了摸自己脸上已然消退的紫色瘀斑，神情颓丧地喃喃道，“现在我们插手任何一方的战斗，无异于是自杀。” “你们就是一群懦夫！就知道躲在神明契约者的身后！”小羽急到跺脚。 捂着肚子的季竹攸拄着剑走了过来，目光黯淡，“可这就是事实。 像我们这种普通序列者，根本无法跨级战斗，你以为每个人都拥有神明契约者的实力和底牌吗？” “你！别找借口了！” 轰——！ 小羽瞳孔一缩。 另一边已然爆发出一股强横的神明威压，是扎青。 众人心头仿佛压上了一块大石。 季竹攸苦笑道：“你看，就连与我们同阶级的队友，仅仅是神明威压都能抑制我们的能量流动。 这个世界....本就不公平。” 那位特战‘厄’望向扎青背后高大无匹，威风凛凛的不动明王，皱起了鼻子。“真是让人感到厌恶的味道和气息。” 扎青浑身宛若被镀上了一层金色流体。 即便是他也明白，面前的敌人。 不能有一丝保留！ 必须....全力以赴！ 他咧开白森森的牙齿，“区区‘厄’也敢称自己为人，可笑之极。” 一人一‘厄’拳脚已然碰撞在一起。 砰砰砰砰砰——！ 在场其他新人，甚至看不清两人的交手细节，只能看见凶猛，拳拳到肉，快速到极致的拳影交织！ 以及飞溅出的鲜血以及鳞片！ “啊！！”扎青的怒吼回荡在忘川之内。 在密集的攻势之下，两人上身的衣服已然粉碎。 看得所有人心中无比震撼。 特战‘厄’脸色阴沉了下去，自己作为少有的特级战力，居然会被面前这个浑身浴血模样奇怪的少年阻拦。 不过....作为「暴怒」的眷属，这一身鳞甲本就是他们擅长防御的象征。 但，不能再保持目前的形态，浪费时间了。 他的双臂猛然膨胀变大，鳞片蠕动，五指扣紧。 仿佛化作一柄青色巨锤，携着爆炸般的力量朝扎青重击而去。 砰——！ 那变形实在太快，扎青瞳孔一缩，双臂还没来得及摆出格挡的架势，已然被击中。 咔嚓！ 扎青额头上顿时冒出细密汗珠，哇啦吐出一口鲜血。 他能感受到自己两根肋骨断了，不过好在没有扎到肺部。 虽然不动明王的【金刚】，在某种意义上属于绝对防御。 但实力相差过大，还是难以弥补。 噌！ 那特战‘厄’张开手指，其中伸出五根齐长无比的锋利骨刺。 居高临下地望着扎青。 骨刺已至他脖颈之间。 特战‘厄’的手臂却微微一滞，一截白色宛若橡胶的东西缠在了他的手腕之处。 他眯起眼顺着橡胶尽头望去，却是一个胖胖的少年。 接触到他的目光后，那胖胖少年猛地一个激灵，“哎哎，仇恨别锁定我！我....我只是打控制的！” 他轻松挣脱【橡胶】后，面前扎青的身形却消失在了原地。 “呼，呼呼。”小羽拖着扎青喘着粗气，神情惊魂未定。 即便在【超速】之下，她都差点以为自己要和扎青一起身首异处了！ “你们？不需要你们来帮我，我能打倒他。”扎青紧皱着眉头，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女生救。 “虽....虽然我们大家没你厉害，但总能出上一份力的！”小羽目光坚定。 砰砰砰——！ 【音爆】发动。 姜涛望着他身上，仅仅是被掀翻几片鳞甲的特战‘厄’嘴角抽搐，“扎青这个变态到底是怎么和他肉搏这么久的，连音爆都直接无效了。” 见那骨刺从自己眼前掠过，姜涛一声怪叫，“青鸟！救我！” 他的身形顿时消失不见。 【隐匿】中的姜涛看着自己被瞬间割伤的手臂肌肉，嘴唇哆嗦。“这....这怪物反应也太快了。” 青鸟扯了扯嘴角，“看来还是你更吸引仇恨，毕竟，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 一时间，五花八门的序列能力出现在忘川之内。 集火在特战‘厄’的身上。 为扎青的伤势修复争取了短暂的时间。 “我....我怎么感觉我们还有希望！”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呜呜呜。” “快，快再喷射几波强酸过去，我就不信他那鳞片啥都扛得住！” “让开！我的镭射要发射出去了！” 即便是特战‘厄’他也不得不快速移动身形，暂避这些乱七八糟的阴招，虽然造不成什么实际伤害。 但确实如苍蝇般烦不胜烦。 最棘手的还是【隐匿】和【超速】，那两个该死的序列者配合起来愈发得心应手，不停转移方位。 他阴沉着脸，望向猩红结界。“你还在等什么？这些人中....到底有没有方野？！” “方野？！”众人面面相觑，方野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一个特战‘厄’的口中。 还是来自忘川的‘厄’。 “青....青鸟！”祁若若惊叫道。 “怎么啦？”本打算再次移动众人的青鸟，突然听到祁若若的呼唤，满脸灿烂地望了过去。 “你的脸上！” 青鸟一怔，低头看去。 紫色瘀斑再度侵蚀上手，剥夺了他的触觉，速度比之前蔓延得都快！ 下一秒。 忘川中出现了第一个死亡的新人。 那骨刺瞬间便将青鸟没来得及转移的人，一分为二。 恐惧的尖叫声爆发在少年少女中，这短短的几分钟他们差点忘记了，面前的....不是一只拴上铁链的猛虎。 而是一只货真价实的怪物。 “到底....怎么回事？”黎子傲心神震颤。 “宋存姐姐！”小羽凄厉的声音回荡在众人耳边。 噗！ 宋存染血的身影如同断线纸鸢一般从【静默时刻】之中飞出。 所有人鸦雀无声。 不知不觉中。 三分钟早已到达.... 而只剩下一个活着的人，才会打开的绝对结界.... 也破了。 第140章 法相四臂 小羽发动【超速】接住宋存，少女目光灰暗，气若游丝。 大片鲜血染红了身上的旗袍。 “宋....宋存姐姐！”看着宋存惨重的伤势，小羽眼泪哗哗地流下，从但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那伤口极其骇人，从肩膀蔓延到腰间，几乎将她整个人一分为二。 「黑蝎」低头看了看全身上下多处皮肉翻卷的伤口，面无表情地从腰间口袋，掏出了一支针剂扎在脖子上。 苍白的神色缓解了些许。 那是宋存的神明禁术，所造成的伤害。 神明契约者确实强悍无比，当时的结界之中。 最后一分钟，宋存全方位的实力得到了大幅提升。 不过....他们之间的差距，不是靠神明禁术就能弥补的差距。 「黑蝎」目光中露出一丝赞赏之色，“能把刀法运用到这种程度，放在潘多拉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所有人都无比依赖序列能力，却反而忘记了，序列给人带来的最大效用，不是那份能力。 而是宛若解开基因锁后的全方位身体素质增长。” 稳固住身体伤势后，扎青起身。 淡淡地瞥了一眼重伤濒死的宋存。 “我来打败，你未打败的敌人。” 被毒性极强的紫色瘀斑侵蚀的身体部位，基本上已经失去了感知能力，不少人已经倒在地上，口吐血沫。 “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坐以待毙吗？”姜涛望着独自一人面对潘多拉第十席和特战’厄‘的扎青，不住地喃喃。 【隐匿】中的青鸟咬紧了牙关，“涛哥，等扎青吸引他们俩的注意力后，我先从那边离开。 看看能不能离开忘川，寻求援助。” 姜涛目光一动，比了个ok的手势。 扎青下半身的红色藏袍无风自动，双手猛然结印。 那双黝黑的眸子中，仿佛燃烧起了熊熊怒火。 「黑蝎」面冷如铁，“你的能力很强，只可惜....没有生于潘多拉，注定要迎来死亡的结局。” 咚——！ 一道悠扬的钟声以及低沉吟诵的梵文，自每个人耳边响起。 特战‘厄’皱起了眉，不知道面前这个少年又在搞什么古怪。 扎青猛地抬头，踏出第一步的瞬间，脚下的血色苍穹荡开细密裂缝的波纹。 下一秒。 两双法相手臂，自他的背后破血肉而出。 金色能量组成的光柱冲天而起！ 看见扎青那夸张至极的模样，姜涛张了张嘴，“第014号的神明序列，果然恐怖至极。” 但是....真的能击败这两个怪物吗？ 密不透风的拳影瞬间笼罩了「黑蝎」。 如果说宋存是凌厉到极致的暴雨，而扎青就是席卷满天的黄沙。 「黑蝎」只觉得自己宛若被卷入了沙尘暴之中，他的胸口，脸庞，肚腹，以及双臂传来剧烈的疼痛。 望着格挡缝隙中，面前只剩眼白的扎青，他怒极反笑，“六只手的怪物吗？今天我就要把你的手臂，一只一只地全部卸下来！” 青色重锤袭来。 扎青下盘的双手一撑，侧身灵巧地躲过了这次攻击。 “你去把剩下的人杀了，他....我来对付就好。”「黑蝎」目光冰冷，脱下上身的迷彩服。 他强壮精悍的上身肌肉，布满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伤疤。 面对宛若人形猛兽的扎青，他扯动嘴角，摆出了斗牛的架势。 在扎青攻击过来的一瞬间。 他借着扎青的身体，猛地旋拧，在空中旋转了半圈，一只手锁住了他的脖颈。 但另外的四只手以诡异的角度狠狠地击中了他的下颚。 即便是「黑蝎」，也产生了一瞬的意识中断。 他怒吼一声，手中三棱军刀已然作为锚点，狠狠地刺入了扎青大臂。 咚——！ 沉重的闷响传来。 「黑蝎」被掀飞之时，扎青的一只手臂应声落地。 他晃了晃晕眩的头，“第一条。” 迷雾之中的傀儡方野，望着边缘那缓缓消散的金色能量，微微眯起了眼。 靠扎青击败这两个怪物依旧不现实，姜涛转头望向忘川出口，瞳孔猛然一缩。 “青鸟！” 一截刀锋自青鸟体内缓缓抽出。 “你....你！” 青鸟瞪着面前这个一脸闲散笑容的男人，心中怒火冲天。 赫然就是带领他们一路的旧铜山小队队员，棕发卷发青年....里特。 “抱歉啦，新人们。” 里特笑了笑，“我以潘多拉女皇的名义起誓，这一次，不会有一个人能够走出忘川。” “叛....徒！”青鸟嘴角溢出鲜血。 “什么叛徒，我自始至终都是潘多拉的人。” 里特耸耸肩，“要怪，就怪你们四季摆渡人把手伸得太长了，在国内乖乖待着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好吗？ 非要来我们旧铜山找死。” “你们这些人果然是叛徒！”姜涛【音爆】发动的瞬间，一截骨刺已然将他一分为二。 仅凭扎青一人，也不过只能拖住那位潘多拉第十席。 而那只特战‘厄’，却是直接展开了杀戮。 “不....不要！” 祁若若尖叫道，芋头的【屏障】在特战‘厄’的面前不堪一击，如同纸糊。 随着从忘川入口用尽所有力气奔跑过来，挡在她身前的青鸟缓缓倒下。 他喷出一口血雾，眸光中....红色蔓延。 “杀你们和杀蝼蚁无异。”特战‘厄’再度抬起手臂，浓稠的血液自那锋利无匹的骨刺末端，滴滴答答流下。 “方野....在哪？” “我....他么也不知道老大在哪啊！”黎子傲怒吼，下一秒，他的头颅飞起。 季竹攸茫然地看着场上横陈的尸体，宛若地狱。 一切都仿佛发生在瞬息之中。 而现在，只有他和只剩下一条手臂的扎青了。 “你....你叫方野吗？” 季竹攸呆滞机械地抬头，望着面前浑身鳞片蠕动，宛若蜥蜴人的特战‘厄’。 傻傻一笑。 “你真丑啊。” 季竹攸的视线天旋地转，骨碌碌滚动至一旁。 他最后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位双眸染金的黑发少女。 “回溯。” 第141章 末日之花 听见这道声音，面容麻木，仅剩一条独臂的扎青手指动了动。 他浑身的所有能量早已透支干涸，作为场上最后一个站着的活人。 支撑着他的，不只是身体中的一盏残灯。 还有他最后的意志。 扎青目光转动，望向那双灼灼燃烧的金色双瞳。 蓝原，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他安心地栽倒下去。 气息全无。 此刻的忘川边缘，宛若人间地狱。 “阻止她！” 感受到场上异样的能量波动，里特暴喝道，“她的神明禁术，能够回溯时间！” 「黑蝎」身形如电般掠去。 特战‘厄’微微眯眼，抬手示意。 正打算吞噬在场序列者的‘厄’，悉数朝着蓝原冲了过去。 血色迷雾翻滚，蓝原感受到身后无数的‘厄’涌来，神情不变。 她依旧没有停下禁术的释放，她的肩膀上，现在承担着所有人的性命。 噗—— 第一根布满倒刺的血肉藤蔓，穿透了蓝原的肩膀。 蓝原面色一白，但并未有所动作。 为了避免出现死亡遗失的人。 这次的回溯，笼罩了大半忘川。 无数一分为二的尸体，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在蓝原的那双金色瞳孔中，不断地组合，拼接。 在这过程中，她的手臂，小腿溅出血花。 「黑蝎」已至少女身前。 势在必得的一掌，劈向了她的天灵盖。 里特望着目前的局势，心中居然泛起了些许紧张。 他在紧张什么？ 有潘多拉主教大人和特战‘厄’助阵，他们不可能输。 而这个女孩....也不可能发动回溯。 “无聊的序列能力，甚至让我没有掠夺的欲望。” 里特瞳孔猛然缩小，扩散。 一截漆黑的枪尖，已然从他的心口处抽出。 他惊骇万分，缓缓转头。 只见一张眉目冷峻的年轻脸庞，对他缓缓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你....你是？” 里特对这个少年的印象很模糊。 话很少，一直背着一杆奇怪的武器，戴着口罩，独来独往。 “现在....你可以告诉他们，他们要找的人，在这。” “你....你就是方野？！”里特喷出一口鲜血。 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他的身形已然被火焰席卷，化作了一地焦炭。 “算了，不需要你转告了。” 方野微微一笑，“还是由我来告诉他们吧。” 一阵极为恐怖的能量气息，自「黑蝎」身后升腾而起，甚至隐隐刺痛着他的皮肤。 「黑蝎」猛地转头回望，一杆漆黑的尖刺被远处的少年攥在手上。 ‘暗狱’？！ 本能的战斗反应和判断，让他立刻向后退避而去，身上那股针扎般的痛感随即消退了些许。 如果杀了这个少女，那自己也会被‘暗狱’击中。 特战‘厄’瞳孔一缩，“这是....来自暗世界的气息。” 咻—— 瞬息之间，‘暗狱’破空而来，直指特战‘厄’。 轰——！ 比任何时候都要狂暴的能量，自尖刺上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甚至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能量旋涡！ “那是....第七席的特级灾器....居然能达到这种地步吗？” 「黑蝎」喃喃，此刻他的眼中出现了一个耀眼的能量光球。 随即。 一朵末日之花在忘川内爆发开来！ 巨大的能量和冲击波瞬间蒸发了周边所有的‘厄’，就连那猩红雾气也被冲散殆尽。 特级灾器‘暗狱’彻底在这爆炸中灰飞烟灭！ 颠倒世界之上的城市建筑，摇摇欲坠。 仿佛要砸落下来。 那庞大的能量爆炸冲击波，压迫在「黑蝎」的胸腔，让距离较近的他直直喷出一口血雾。 发生了什么？！ 蓝原一惊，灼热的暴风吹打在她的脸颊之上。 随着双眸金色缓缓消散。 回溯已经发动成功。 她再度恢复视线之时。 便是站在自己面前，黑发乱舞，衣角猎猎，在爆炸余势下一动不动的熟悉背影。 “你终于来了。”蓝原心中酸涩，但面前的背影并未有所回应。 “方....野？” 看到方野嘴角的诡异笑容，蓝原心中一震。 “我要走了。”方野回望蓝原，表情恢复如常，语气淡淡。 “走....到哪？” “算了。”方野摇了摇头，迈步向前走去。“你只会恨我。” 蓝原目光出现了一瞬的涣散。 因果的反噬之力已然侵入全身，她的视野连带少年的面容，正在慢慢模糊。 而处于爆炸中心的特战‘厄’，此刻胸腔间一个巨大的空洞，双臂双腿尽毁。 几乎只有小半个身躯存在。 自诞生以来，他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 但特战‘厄’的强大生命力，依旧让他伤口之中的肉芽疯狂交织着。 看着径直走到自己面前，手离他越来越近的方野，特战‘厄’张了张嘴。 “你....就是方野？” 然而，回答他的却只有一句话。 “吞噬。” 那特战‘厄’在方野的手下发出了极为凄惨的哀嚎，但依旧抵挡不住来自「贪婪」的力量。 瞬息间，化作了一摊黑色液体，融于方野的掌心。 吞噬‘厄’？！ 远远瞧着的「黑蝎」浑身一震，他能感受到，这位灾厄契约者的气息突然变得危险了不少。 他居然突破了。 至此，灾厄序列突破第二阶段。 所有人格....已然消失。 「黑蝎」扫视身边陆续复苏的摆渡人们，神情变幻不定。 现在特战‘厄’已死，三位神明契约者悉数到场，真是难缠至极。 “发生了....什么？”芋头喃喃。 “我感觉我像是做了一场噩梦。”黎子傲神情惊悚地晃着脑袋。 “我们是真的死了，只不过蓝原姐把时间回溯了，我们才能活过来。”祁若若咬着嘴唇，那死亡的感觉依旧历历在目，让她浑身发颤。 但那个背影....是谁来着？ 姜涛和青鸟抱在一起，险些喜极而泣，随后又嫌弃地放开了对方。 扎青站起身，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咧嘴一笑。 「黑蝎」身形微微一侧，躲过了一把飞掠而来的唐刀。 就在这瞬间。 「黑蝎」只感觉一阵前所未有的死亡阴影笼罩了自己。 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如此渺小，渺小到宛如地上的一只蝼蚁。 第142章 灾厄之触 方擒天瞳孔一震，“这小子....到底在忘川做什么？” 冷瞳顺着方擒天的视线望去，只见那积分排行榜上。 方野的积分正在迅速飙升，一刻未停。 一举冲破到个人榜榜首，遥遥领先了第二名十万分之数。 就连团队积分榜上，以他一人为队伍的积分总和，都能冲击霸榜榜首多年的惊蛰小队排名摇摇欲坠。 正和方擒天冷瞳打着视频，满脸络腮胡的安叔张了张嘴。 那积分榜上观测到的所有积分，以及‘厄’被斩杀的数量，皆是他的序列具现化。 “看来....这届出现了个不得了的小子啊。” “队长，我们的团体积分榜第一名被超过了。”夏初瞪圆了眼。 “什么？！” 其他三位惊蛰小队的队员围聚过来，“这届的三位神明契约者该不会真的联手组成一支小队了吧？” 当看到榜首的名字后，几人如遭雷击。 “这不是很正常吗？”李江晨抬眼望去。 只见四人皆是惊掉下巴的状态。 “队....队长，霸占了个人积分榜和团队积分榜的是....那位灾厄契约者？” “该不会是他带领了三位神明契约者吧？” 夏初摇了摇头，“不，他没有和任何人组队。” 李江晨苦笑了一声，“果然是前浪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啊，他的灾厄序列是大范围的伤害吗？” “这....只有在他们出了忘川之后才能知道了。”夏初吐了吐舌头。 当初他们出忘川后，可没有前辈过来保驾护航。 “这是？！” 驻守在狱门前的五人，浑身汗毛直竖。 仿佛一条蛇出现缠绕在他们的脖子上，嘶嘶地吐着那猩红冰冷的分叉舌尖。 “这个气息和波动....难不成是灾厄？”白六艰涩开口。 虽然从未见过灾厄，但这恐怖的压迫之感，却是比特战‘厄‘强上了百倍不止。 “灾厄怎么能出现在忘川？！”小银又惊又怒。 “冷静下来。”李江晨面色微沉，“灾厄不能穿过狱门，应该只是穿过了一道攻击。 现在进去，还来得及。” “潘多拉主教？！” 见那一身迷彩服装冲出狱门的男人，李江晨目光一沉，“果然是你们在背后搞鬼！” 「黑蝎」瞟了眼这五位驻守在狱门之外的惊蛰小队队员，摊了摊手，“如果我是你们的话，一定会选择进去救下所有新人。 毕竟....灾厄已至。” 五人相视一眼，果断踏入忘川之内。 ...... 扭曲，诡谲，阴沉的气息自忘川深处传来。 每个人脸上劫后余生的表情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看上去十分诡异。 “要来了吗？”方野喃喃道。 所有人的视野中，出现了一条足足百丈的猩红触手！ 自忘川深处而来。 直指方野而去。 庞大的触手蠕动间，捣毁了穹顶之上旧铜山的部分建筑。 一时间，宛若天崩地裂。 整座忘川，摇摇欲坠。 宛若在下一秒，就要崩溃。 “这....这是在逗我玩吗？”姜涛喃喃道：“我才刚复活啊。” “那是什么东西？！我们是触犯了天条吗？”黎子傲咧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双腿因为这恐惧竟然动弹不得。 即便只是一条触手。 众人也感受到了其中，上等位面对于下等位面的漠视之意。 只有方野知道。 那是穿透狱门而来的「嫉妒」。 所有人目光中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方野冲出去的那一瞬。 “方野！”蓝原尖叫道。 方野身形在那足足百丈的血肉触手前，宛若蜉蝣撼树。 在那截猩红触手卷起他的身躯，回到忘川深处的一瞬间。 嘭！ 最深处的狱门发出了轰然的爆炸声。 没有迷雾的视野阻拦，见证方野爆炸的所有人，面容皆是一片茫然。 方野死了？ 为什么那条触手只攻击他，难道是因为他是灾厄契约者吗？ “老大？”黎子傲目光茫然。 姜涛和青鸟皆是一脸的不可置信，那个强到曾经将他们整队淘汰出局的人....就这样死了？ 一滴冷汗从扎青的额头上滑落，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受挫的滋味。 扪心自问，他不敢去直面那恐怖的百丈触手。 望着忘川深处，久久没有回过神的宋存，只感觉身边传来一阵异样的能量波动。 “回溯！” 这一次，蓝原的双瞳再次浮现出金芒。 剧烈的刺痛席卷她的眼眶。 看着双目缓缓流下鲜血的蓝原，芋头心神震动，冲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腰身，“蓝原！方....方野他救不回来了！你的因果对抗不了那个怪物！ 你承受不了因果之力！” “你....是谁？”蓝原望着面前陌生的女孩面容，蹙起了眉。 “什么？”芋头喃喃。“你这死丫头说什么呢？！” “让开，别阻拦我！”她挣脱芋头的束缚，跌跌撞撞地向忘川深处奔跑而去。 迎面而来的风，带着浓浓的血腥之气。 随着一步一步踏出。 蓝原身体之上，跌宕出古老的神明气息。 “阻止她！” 宋存瞳孔一缩，“强行动用契约之力，她会死！” 在【因果】彻底爆发的瞬间。 蓝原的一切动作产生了静止。 “看来，来得还不算晚。”感受到这股混乱的神明气息，李江晨面沉如水。 蓝原身体一软，倒在了冲过来的芋头怀中。 “队长....这是？”夏初神情惊疑不定。 “她强行用契约和神明做交换，我只是禁锢了她的时间流动。”李江晨沉声道。 “那岂不是你的时停一旦解除，契约之力会再度爆发？”夏初喉头微哽，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神明契约者变成这副姿态。 “没错，她现在的状态....”李江晨闭了闭眼，“与植物人无异。” 宋存听闻，只感觉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压在自己心头。 蓝原救了他们所有人..... 却唯独没有救下自己想救的那个人。 “忘川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李江晨望向宋存，一旁的扎青失魂落魄，显然无法沟通。 宋存张了张嘴，“我们遭到了特战‘厄’和潘多拉主教的袭击....所有人都死了，蓝原用回溯救了我们。 但是方野被灾厄....杀了。” “什么？！”李江晨未曾想过，刚刚得知方野夺得榜首的消息，就发生了这种事。 “果真是...命运弄人。” 夏初深吸了一口气，“队长，先把所有新人带离忘川吧。” “那个特战‘厄’呢？”李江晨眉头微拧。 “我们当时都死了，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宋存目光投向蓝原。 “可能，只有她知道。” 第143章 伊始 吴城，隐月楼。 啪—— 在听完刘丽的所见所闻后，阿焕手中的玻璃杯应声而碎。 包厢中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你是说....你亲眼看见方野出现在了这里，并且....你还在这里看见了那只曾经在医院里出现的‘厄’？”乔抓着轮椅的大手，青筋爆出。 “没错。”刘丽浑身不停地颤抖，一如乔当初第一次见到她一样。 “那只能说明，小方只是多序列者吧？”蓝牧有些不知所措。“如果他出现在了吴城，应该是来带走他的母亲的。” “不！不！那只怪物是方野在操纵的！“刘丽尖叫道。 感受到一股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乔微微皱起了眉，“你....居然是序列者？” 刘丽木然地笑了笑，“是，我今天才发现的，这可能....是最可笑的异能了吧。” 结合起刘丽的种种反应，乔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个尾号序列。 “你是299号【无畏】序列持有者？” “无畏？所以倒霉事就应该摊我头上？！所以我总是被卷进这种事情？！” 刘丽神经质地笑了几声，肩膀耸动，“我只是想过着普通的生活啊！！！我一点都不勇敢！” “你先冷静下来。”乔深吸了一口气。 “乔叔，你觉得小方他....真的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吗？”蓝牧喃喃自语。 乔眼睫低垂，眸光复杂，“她能活着来传递消息，那说明....方野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 刘丽听闻猛地一颤。 她并不傻。 所以，除了方野以外，自己作为当初唯一活下来的人，也是基于他的选择吗？ 说来说去，她只不过是一个传话筒罢了。 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被杀掉的传话筒。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清楚。”乔摇了摇头，神色挣扎变幻，真相就在嘴边。 可他却比谁都不愿意相信。 “别说了，乔叔。”阿焕目光中一片死寂。 “当初医院事件中，是方野，杀了那十几个人，是方野，杀了黎鹿！！！”阿焕目光猩红一片，手中的玻璃碎屑深深扎进肉中。 “他装出受害人的样子混入我们四季摆渡人！还需要我们去揣测他的动机吗？！他可是灾厄契约者啊！！！他做这些事情还需要理由吗？！！ 潘多拉杀人需要理由吗？！他们都是一群疯子！ 而我们只是被疯子蒙骗过去的傻x！” 听见阿焕字字泣血的低吼声，蓝牧大脑陷入了宕机。 方野他，真的是那种人吗？ “亏我们大家这么相信他，到头来只不过是被耍一通罢了。”阿焕一拳捶在墙壁之上，细密的裂缝和血液自墙壁上潺潺散开。 “我要杀了他，为黎鹿报仇！”阿焕突然冷静了下来，声音低沉，语气快速。 “阿焕！”蓝牧一惊。 “惊蛰小队的消息？”感受到手机震动，乔微微皱眉。 看来他们所有人，已经离开忘川了。 在看到那两条信息后，乔的手机顿时掉落在地。 “怎么了？”蓝牧凑过来的瞬间，乔一记干脆利落的手刀击晕了他。 “方野死了。” 阿焕离去的脚步一顿。“什么？” “灾厄出现在忘川之内，目标就是方野，他....瞬间死亡。” 刘丽听闻，神情震惊，一时间万千情绪涌上心头。 那个人....是真的死了吗？ “我不信！” 阿焕猛地转身，“他不是出现在了吴城吗？！说不定....在忘川死去的他也只不过是一个障眼法罢了！” “还有一件事。”乔揉着发痛的眉心，“蓝原....陷入一个不可逆的昏迷状态了。” 阿焕只感觉此刻的冲击实在太盛，昔日的挚友，队友，好像一个个都在离他远去。 “听现场其他新人所说，蓝原她....是为了救方野，企图强行逆转因果。” 阿焕脸上满溢的嘲讽笑容，“看来，蓝原的记忆恢复了啊。 如果她知道自己拼上性命救的人是这样的疯子，杀人狂，不知道她做何感想？ 可笑至极！”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做。”乔叹了一口气，即便是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当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一切往事都历历在目。 从他第一次踏入警局，见到那个感知敏锐的盲人少年时。 这盘棋....已然落子。 只是，当初的少年。 现在却变成了棋盘对面的操棋手。 “他真的成长得很快，或许四季....只是他看清这个世界的踏板罢了。” “踏板？” 阿焕只觉得无尽的悲痛和愤怒在胸腔里翻涌，“那么多人命都是他的踏板，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伪装罢了。 怎么能，怎么能在异国他乡就这样死掉。 我还没让他....日日夜夜地忏悔！” “但我会接着派人去追查方野的下落，确定他是否真的死在了忘川。” 乔表情沉痛，“我们追查黎鹿和沈队的死这么久，目前既然黎鹿的死已经水落石出，你对伯母...也能有个交代了。” “对不起……乔叔。”阿焕低下头，仿佛被卸掉了浑身的力气，跪坐在地面。 “我只是真的....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乔转动轮椅上前，拍了拍阿焕的肩膀，“我能明白。” 他望着面前这个嚎啕大哭的少年，鼻尖控制不住地酸了酸。 吴城，某处房间内。 空间波动跌宕起伏，赫然是【传送】的法阵。 方野身形，从中缓缓凝实。 少年脸色苍白，身上血迹斑斑。 “大人！”许安和裴顺面色担忧地迎了上去。 “没事。” 方野平静地换下衣服，摸到兜中冰冷物体后怔了怔。 那是一把蝴蝶刀。 在忘川迷雾之中，他早已让傀儡布好了【传送】的法阵。 吞噬特级‘厄’，突破第二阶段，唤醒「饕餮」之口。 一系列事情，水到渠成。 在突破第二阶段后，傀儡被抹去人格，灵魂与本体无一，难以分辨。 方野赌的就是「嫉妒」分辨不出傀儡与他的细微差距。 毕竟，‘厄’不通过身体而分辨，他们吞噬的是灵魂。 所以他活下来了，但傀儡的爆炸，对他来说也造成了一些损伤。 但是....在他隐于忘川角落，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嫉妒」所吸引，自己消失在【传送】的一瞬间。 那染血的少女身影和那双金色眸子，不受控制地让他心中一痛。 但很多事情，就算能够回溯无数次。 也无法改变。 他已经能想象出吴城主队的众人，是何等震惊，何等痛恨他，何等欲杀之而后快。 望着面前缓缓张开的漆黑裂缝，方野轻吐一口气，心中恢复平静。 在许安和裴顺的目送下....踏入其中。 果然，神不会拯救我啊。 第144章 「老大」 “让我们....欢迎我们的新主教。” 随着厚重大门缓缓开启，众主教视野一暗，那位首席今天少见的没有穿着神父装。 而是穿着一袭黑色风衣。 配合着他那张无懈可击的混血脸庞，颇像一位十九世纪的英伦贵族。 坐在圆桌前六位主教，向他和他身后的人投去目光。 首席身旁，站着一位身形挺拔，戴着一张心脏面具的少年。 「雷鸣」的眉尾跳了跳，他一般对新入主教都不会有什么反应和意见。 但他并不希望十主教中，再出现像「白狐」那样的角色。 和他性格极其不合！ 惹人厌烦。 可这新主教的模样，看上去比「白狐」更甚。 不仅穿了一件花里胡哨的衬衫，还挂了一条莫名其妙的银链。 “新主教？”「黑蝎」目光微凝，这个身形颇有些眼熟。 他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易邢见来人嘿嘿傻笑，他猛地站起身来，冲上前去想要给那戴着心脏面具的少年一个拥抱。 只可惜被无情的躲开了。 “哎呀，我就知道你会加入我们的！ 首席，怎么样？我的挖墙脚能力还是不错的吧？”易邢洋洋得意。 还没等墨有所发言，戴着般若面具的少女已然开口：“他没有代号吗？” 墨听闻，难得的沉默了一瞬，“「赤目」，你的问题还是一如既往的多。” “我记得在这之前，我得到的通知是，今天没有任何规矩，只是想让大家一聚。”「赤目」蹲在椅子上。 那条机械手臂摸着自己脑后的两撮朝天辫，一幅毫不在意的模样。 “老大。” “什么？”「赤目」错愕的望向墨。 墨依旧露出了一个优雅的微笑，“我说的是....我们这位新主教的代号。” 房间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直到「白狐」的大笑声，爆发在这个从未出现过笑声的房间。 门外站守的两位修女都听到了房间内的笑声，面色惊诧的相视了一眼。 看来....主教大人们今天心情不错。 “真是一个好代号，不愧是你能想出来的。” 易邢很自来熟的过去，手臂搭上心脏面具少年的肩膀。 方野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作为潘多拉第五席，我诚挚欢迎这位灾厄契约者的加入。” “他就是四季摆渡人的那位灾厄契约者？！”「雷鸣」猛地站起身来，目光在面前少年身上打量。 难不成「言灵」当初的判断是正确的？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聚焦在方野身上。 “果然是你。”「黑蝎」面具下的脸色还有些苍白。 “你没死啊。”方野瞥了他一眼。 墨转头望向「黑蝎」，“说说吧，你在忘川做了些什么？” 看着这位首席脸上完美到如同假面的微笑。 「黑蝎」低下头，嗫嚅道：“什么都....没能做成。” “特战‘厄’与你一同前往，就连一位神明契约者都没杀掉吗？”墨平静的凝视着他。 “特战‘厄’....被这小子杀了，本来在场摆渡人所有新人都死了，但是....被回溯了。 我自愿前往静谧之水领罚。”「黑蝎」深吸了一口气，如实说道。 “废物，难怪只能居于第十席。”「雷鸣」嫌弃道。 一边的易邢听闻神色微的不自然，这蠢货的嘴是一刻都闲不下来，已经忘记他和自己在方擒天面前落荒而逃的模样了。 “哦？他杀了一只特战‘厄’？” 「赤目」掏了掏耳朵，目光中露出了一丝嗜血的兴奋，“所以他是第几席，我记得....第七席和第八席目前都是空缺之位吧？ 要和第九席的「渡鸦」以及第十席的「黑蝎」进行席位争夺吗？” 墨修长的双腿交叠，十指合拢，说出的话却让所有人面容大变，“他不参与我们的席位排名。” 戴着罗刹面具的高大壮汉睁开了眼，随即阖上。 “什么？身为主教却不参与席位排名？！”「雷鸣」阴森森开口，“那他凭什么作为主教，以他的实力，就连第十席的边都够不上吧？” 墨微微一笑，并未作答。 看来这位潘多拉首席是打算作壁上观了，方野冷笑一声，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也不认同，就算和首席同为灾厄契约者，但目前的他....依旧很弱。”「渡鸦」抚摸着肩膀上的乌鸦鸦羽。 “就连代号也取得如此自大，首席你确定他不是四季派来的卧底吗？”「雷鸣」嗤笑一声。 “你有资格谈论吗？”方野语气淡漠。 下一秒。 电光瞬发而至。 随即消失无踪。 「雷鸣」望向站在面前打了个饱嗝的易邢，浑身雷电能量逸散。 “「白狐」，你又是什么意思？” 「赤目」吹了个口哨，一幅看热闹的模样。 “我挖来的人当然由我保护，怎么？你还想再和我进行新一轮的席位争夺吗？”易邢嘿嘿一笑。 走上前去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雷鸣」的肩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输在我手中三次了。” “放屁！”「雷鸣」满头的金发竖了起来。 房间内，细小电流流窜。 方野皱起了眉，这人为什么总是在偏袒他？ 难道是他的错觉吗？还是说潘多拉主教向来行事古怪，阴晴不定。 “好了好了，既然灾厄契约者已经加入了我们潘多拉，那是时候把我们的「言灵」从静谧之水中放出来了吧？”易邢摊手笑道。 原来他是为了程雪意吗？ 方野面具下的目光动了动。 “稍安勿躁。”墨起身。 手掌中出现了两张似哭似笑的女人假面。 “这两个蠢货果然都死了。”「赤目」嫌弃不已。 这是....那位第七席「亡者」的面具，方野微微眯起眼。 “让我们为逝去的同伴祈祷，在潘多拉女皇的庇佑下，他的灵魂，将会前往永恒的天国。”墨依旧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为这两位....曾经的同伴送上祷告。 见那些桀骜不驯的潘多拉主教纷纷低下头颅。 方野站在原地，并未有所动作。 待到那两幅面具在墨的手中化为灰烬后，他走到方野面前附至他耳边，声音低沉含笑。 “下一次，我希望出现在这里的....不是你的傀儡。” 第145章 暗牢 “哎呀，你们这就都要走了吗？”易邢略带失望地看向走进长廊的众主教。 墨微微抬手，满是浮雕壁画的长廊尽头，顿时张开了一道裂缝。 “「白狐」，你去把「言灵」从暗牢中放出来。” 话音落下，墨的身形已然消失在其中。 “好嘞。” 看着紧随首席身后的两人即将进入裂缝。 易邢一脸灿烂地摆着手将两人拦下。 “「罗刹」「赤目」，你们两个别回樱花国啦，不是答应我要一起团建的吗！ 这面具真碍事，不然你们还能看到我真诚的笑容。” 那足有两三人壮硕的高大壮汉身形一顿，声音厚重如洪钟，“下次吧。” “团建是什么东西？”「赤目」迷茫了一瞬。 “嗯，就是大家开心地聚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什么的。”易邢的手放在下巴上思索了片刻，笃定地给出了这个答案。 “有小猪崽可以杀吗？” “小猪崽？当然有。”易邢脸上笑意加深。 方野默默借着「罗刹」高大身体形成的视野阻碍，先行一步。 这个「白狐」，话简直不是一般的密集。 世界上话这么多的人，真的会有第二个吗？ “那我要去....团建。”「赤目」顿时起了兴致，她已经好久没有品尝过，那些让人兴奋的恐惧与鲜血了。 “喂！”「雷鸣」压抑着心中的怒气。 这个人做的事说的话，总是让人觉得不可理喻！ “你现在是在背着首席，私下拉帮结派吗？我们潘多拉可从来没有进行过如此荒谬幼稚的活动！” “你个孤家寡人，都和现在的世界脱节多久了心里没数吗？！” 易邢嫌弃道，“这叫增加凝聚力，懂不懂？你该不会也想去吧，我可没有邀请你。” 「雷鸣」顿时火冒三丈，发难之际。 他身前「赤目」娇小的身躯高高跃起，一脚把他踹进了裂缝之中。 “到时候记得联系我。” 两人的身形伴随着轰鸣的雷声，顿时消失不见。 “总算都走了。” 见剩下的「渡鸦」和「黑蝎」离开后。 易邢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摘下白狐面具回头找寻。“咦？人呢？” “这小子，跑得可真够快！”望着空荡的长廊，少年一脸错愕，气急败坏地把手中面具摔到地上。 他突然一顿。 那张英气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个与相貌极其不符的得意笑容。 嘿嘿。 首席让他去把程雪意放出来。 这件事上，说不定还能找些乐子。 “哎呀，还是这日子太无聊了，像我这种无敌有钱人....也是有烦恼的啊！” “五席，在这里。”两个戴着素面的狱守恭敬弯腰，伸手，不敢抬头见其真容。 “嗯。”易邢双手抱在脑后，吹着口哨跟着那两狱守，朝暗牢走去。 咔擦—— 其中一人把手指放入凹槽之中。 三人身形再度下沉。 随着入眼一片深邃蓝色，涌动的水波纹顿时映在他的脸上。 易邢的面前。 赫然是一团巨大的，悬浮于地面的水球。 他望着漂浮在最中心，身体蜷缩，双目紧闭的少女撇了撇嘴。 上次。 阻拦方擒天后，程雪意便再度回到了这团‘静谧之水’中。 这颗水球是已经死去的潘多拉上任第二席所留下的监牢，不仅能够彻底封闭五感，还能在让人清晰地感知到外界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 难熬至极。 “咳咳。” 易邢咳嗽了一声，眼角余光瞟了眼深深低着头的狱守。 故作庄重地说道，“我们的第三席「言灵」，首席让我把你带出来，惩罚已经结束了。” 见‘静谧之水’中的程雪意没有丝毫动静。 易邢嘴角抽搐，敢情不愿意搭理自己是吧。 “方野死了！” 感受到骤然紊乱的能量波动，易邢啧了一声。 只见水球中，少女的双眼猛然睁开。 在狂暴的能量波动之下，易邢身边的两位狱守瞬间爆作两团血雾。 凝望着那双漆黑冰冷的双瞳，易邢夸张地向后退了几步，”哎呀，吓我一跳！ 怎么静谧之水都阻挡不住你的能量？” 易邢无视了那道恐怖的目光，摩挲着下巴，啧啧感叹，“你的开发度该不会又上涨了吧？难不成已经比上任第二席更强啦？！” 随着一条白到有些过分的手臂，穿破水球。 易邢这次是真的惊到了，“哇，不愧是潘多拉的天才少女，现在连静谧之水都拦不住你了？” “闭嘴。” 程雪意蹙起了眉，走出水球的一瞬间。 那团‘静谧之水’瞬间破碎，仿佛普通的水流，哗地涌在地面之上。 “谁杀的？” 易邢目光悲愤，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这人，怎么连自家人都用【支配】啊！ “哎呀，我当然是骗你的。”听见易邢这句贱飕飕的话。 程雪意闭了闭眼，已经有些后悔解开言灵了。“你之前从吴城回来后，说小野已经把伯母带走了是怎么回事？” “那当然是那小子自己对我说的。”易邢一脸得意洋洋。 “你见过小野了？他现在在哪？在做什么？过得怎么样？” “等等等等！你觉得我作为潘多拉主教过去，他会告诉我吗？”易邢神情古怪，“他....他还揍了我好几拳呢！” 程雪意听闻一怔，扑哧一笑，“你还能被小野揍？没用的家伙。” “我又没动用序列能力！”易邢忿忿不平，“况且，我也趁机把他嘴角揍青了。” “什么？” 见程雪意的脸沉了下去，易邢大呼救命。“你这个人未免也太双标了，我的命就不是命啊！” 他转了转眼珠。 哼哼，幸好他还留了一手。 果然没有告诉程雪意，方野已经加入了潘多拉是件明智的选择。 易邢兴奋地搓了搓手掌。 这下，他要率先表明身份，等他和方野兄弟俩相认穿一条裤子后！ 再告诉程雪意。 这样，以后做什么都能用方野名头来压一压这个臭病娇了！ “总之你的惩罚已经结束了，首席说....咳咳，首席让你驻守总部。” “驻守总部？” 程雪意淡淡抬眼看向易邢，“所以你有什么任务吗？” “我当然有，我可不是闲人！” 程雪意望着易邢慌不择路逃跑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第146章 拉拢 叮咚—— 欢迎光临—— “果然准时。”祝姐抬眼望向站在店内，摘下兜帽和口罩的少年。 “看来，你是救出小雪意了？” 方野端起桌上另一边放着冰水的杯子，“没有见到她，但是潘多拉首席对于她的惩罚也结束了。” “真薄情，都不看看她现在怎么样吗？”祝姐耸耸肩。 “吴城现在不安全。” 方野慢条斯理地放下杯子，转移了话题，“你还打算一直守在这里吗？方擒天前段时间来了吴城。” 祝姐微微眯起了眼，“我知道，不止有方擒天，还有那两位潘多拉主教不是吗？反正....又不是冲我来的。” “有特战‘厄’死在忘川了，是「暴怒」的眷属。” “什么？！”祝姐瞳孔微缩。 即便是在‘厄’中，也被分为了两个大类。 其中作为「破坏」「战争」「暴怒」「嫉妒」的眷属‘厄’，战斗力远远超过其他三位始祖灾厄的眷属。 更别说是特级战力的‘厄’了，居然会陨落在忘川之中？ 还没等祝姐问方野便再度开口，“是我杀的。” 他凝望着面前神色变幻不定的祝姐，目光平静。 ‘厄’的世界中，最重要的决定性因素便是本能。 本能驱使它们吞噬序列者，驱使他们趋避利害。 所以它们才会听从特战‘厄’的调度，为潘多拉所用。 潘多拉显然是一个和他们目标相同，且强大的团体。 那也正好说明了一件事情，它们也会选择和自己等同强大的对象，作为暂时的同伴。 他借助‘暗狱’的威能，趁忘川内那只特战‘厄’在这之前，经历宛如车轮战般的消耗后。 找准时机，一击制胜。 因为运气，往往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所以他以这件事情....来作为自己实力与祝姐等同的筹码。 只见面前的祝姐突然妩媚地笑了笑，“你在拉拢我？” “和聪明人说话，确实省事。” 方野赞叹道，“不得不说，在所有见过的‘厄’中，你是我见过思想最为丰富的‘厄’。”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祝姐白了他一眼。 “可是你又没有势力，拉拢我一人又有什么用呢？” 祝姐轻哧一声，“该不会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在潘多拉手下做事吧？ 当初，小雪意可提出过这个要求，但....依旧被我拒绝了。” “我当然不是想拉你去潘多拉做事。”方野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势力呢？” “什么？”祝姐怔了怔，旋即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你今天来这里，已经准备好了。” “我知道你不喜争斗，所以对于你来说只是换一个地方，做你想做的事，过你想过的生活。”方野的语气很诚恳。 “哪里？” “沪上。” 祝姐犹豫了片刻，“你确定能把我的浮生一比一地复刻出来吗？我对这家店可是很有感情的。” “那当然。” “什么时候去？” “现在。” “啊？”祝姐错愕地望向方野，“你是在四季发财了吗？我记得小雪意说过，你不过是普通家庭吧？” 方野耸耸肩，“我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走吧。” 随着店内荡开了【传送】的空间气息。 祝姐咬牙切齿地拧了一把方野的胳膊，“果然早就准备好了，等等！好歹让我把店里的东西收拾一下吧。” “那是自然，没事不急。”方野笑得很开心。 沪上，虹门根据地。 “哎哟，大人要来了。”裴顺眉开眼笑地守在一旁。 许安急得团团转，“总算回来了，大人的母亲已经醒过来好久了，我什么时候才能不用扮演医生了啊！” “谁叫你长得更老实。”裴顺无情嘲笑道。“一个‘厄’还去当眼科医生，真好笑。” “总比你这个二流子好。”许安面无表情。 待到【传送】中浮现出两人身影后，那莫大的压力顿时让许安和裴顺浑身汗毛竖起。 “特战‘厄’？！” “该死的眷属袭击了我们家大人，快把兄弟们叫出来！！”许安和裴顺难得站在了同一战线，又惊又怒地吼道。 虽然他们看清了面前这女人的美丽皮囊。 但对于‘厄’来说，也只不过是一具皮囊！ 见到两人的祝姐同样也是一惊，传送阵的另一头怎么会有这么多高战‘厄’潜伏在这里。 难道方野被伏击了？ “都是自己人，干嘛呢？”感受到身边大片暗影涌动，方野无奈地抬起手，示意停止。 祝姐目光一动，很快就隐下了面上的惊诧，“灾厄契约者，居然能够号令‘厄’？我记得即便是那位潘多拉首席，也做不到这样的事。” 方野耸耸肩，“我运气比较好咯。” “大人，我们怎么能轻易相信其他的眷属！”裴顺苦着脸说道，一旁的许安连连点头。 “看来他们不相信我啊，即便是这样你还要拉我入伙吗？”祝姐轻哼一声。 “无妨。”方野瞥了眼两人。 “我从四季加入潘多拉，同样也受到了很多质疑，” 祝姐目光转动，打量四周。 “这就是你的根据地？” “今天之前可能还不是，今天之后就是了。”方野微微一笑，“裴顺，虹门的第一把手现在在哪？” “那老小子今晚就从国外回沪上了，要直接杀了他吗？”裴顺恭敬低头。 “不用，今晚我就去见见他。”方野淡淡开口，他也想见见，这沪上最庞大的地下势力。 到底是由一位什么样的人，在操控。 裴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释然了。 毕竟，就算第一把手城府再深，手段再层出不穷。 但在‘厄’和异能者面前确实不够看。 枪械而已，又能翻出什么波浪。 如果那老小子不同意把虹门的一切交给大人，那自己直接过去杀了他便是！ 祝姐望着身边已然透露出一丝上位者气质的方野，眨了眨眼。 小雪意应该也想不到，当初的青涩少年已经变成这般模样了吧？ “祝姐，编织梦境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方野难得露出一丝尴尬。 自己刚把别人拉拢过来，就要让别人做事，意图确实明显。 “早就猜到了，毕竟你现在成为了潘多拉主教，你母亲自然也无法在吴城和沪上露面。”祝姐撇撇嘴。“她在哪？” ...... 方妈见款款走进房间中的美艳女子一怔。 “你是？” 下一秒，方妈的视野中绽开了无数绚烂的花。 第147章 虹门第一把手 事情虽然已经解决妥当，方野心情却依旧有些低沉。 为了不被四季和潘多拉的人抓到软肋，他只能用这个办法来让方妈脱离现实社会。 目前为止，虽说每一步都走的如履薄冰。 但还在能够掌握的范围之内。 方野回望裴顺，“虹门第一把手叫什么？” 裴顺努力地回想了一下。 说起来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那老小子了， “傅钟仁。” “虹门的绝大部分权力都在他手中吗？” “也不算，只是他一般都在背后谋划，和那些身份地位高的人打交道。 大人你也知道，我这脑子不擅长做那种事情，所以我一般都不会参与这方面。”裴顺挠挠头，咧嘴一笑。 “你说今晚他就回国了，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做吗？”方野靠在台球桌旁，拎起球杆，虽然他并不会打台球。 “他向来都是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后，再和我会面。 但这次他回国并没有找我预约时间，应该是去见其他人了。”裴顺努力地思考了一番，对于自己的分析有些得意。 他还不算太傻嘛！ “其他人？”方野微微眯起了眼。“你能找到他的行踪吗？如果他一直不回虹门，会浪费我的时间。” “呃....大人，我大概能猜到他去哪了。”裴顺偷偷地望了一眼面前的少年。 “哪？” “哎呀，幸好我早有准备。”裴顺不知道给谁发了一条信息，不一会便有一个少年进门。 手中捧着一套定制西装和一张邀请函。 方野对于裴顺这次准备如此周全倒有些意外，“你早就知道他会去哪了？” 裴顺得意洋洋，“好歹我也是虹门的第二把手，在沪上地下赫赫有名的人物。 给了第一把手邀请函，当然也会给我一份。” 方野懒得理会裴顺的自卖自夸，接过邀请函，微微眯起了眼，“慈善晚宴？” “没错，呃....”裴顺嗫嚅道，求助的目光投向许安，显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毕竟就算大人是契约者，但终归到底还是一名高中生。 没见过社会的黑暗面。 许安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心。 本来虹门的事情他就插不上嘴，还想让他帮忙解围，那是不可能的。 “有话直说。”方野皱起了眉。 “啊....这....” “我看你另一只手也想被卸下来一次是吗？”方野声音凉凉，听得裴顺一惊。 “这....简单来说就是交换资源，独属于上层人物的....社交名利场。” “哦，不会被举报吗？”方野反应平淡，拿起那套定制西装。 “哪能啊。”裴顺摆了摆手。 “人类的关系网可比’厄’要复杂得多，况且....”他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说不定处理这些举报的人，也是其中一员呢。” “哼。”许安冷哼了一声，“就会整这些虚有其表的玩意，人类的欲望果然无穷无尽。” “那当然！”裴顺又兴奋了起来，“不过，邀请函上是我的名字，如果大人进了晚宴，记得以我的身份和那些人周旋。” “你的名字？那认识你的人岂不是可以认出我？”方野抬眼。 “不会，都戴着面具呢！ 我看大人和我的身形也大差不差，只要不以我的身份和傅钟仁打交道就行。” “面具？”方野心中一震，不得不想起了潘多拉的那些古怪主教。 不过，他们应该还没闲到去和那些普通人周旋。 夜晚，沪上陆家尾。 这些人的晚宴反而比方野想象中更加大张旗鼓。 霓虹闪烁，流光溢彩的繁华在此刻得到了具象化。 他拿出口袋里裴顺准备的邀请函，递给面前戴着黑色耳麦的大汉。 “裴哥好。” 周围两侧一身西装的大汉见邀请函上的名字，恭敬弯腰。 少年一身剪裁得体，造型流畅的西装。 只是神情有些微的不自然。 虽然他拒绝了裴顺给他脑袋上喷发胶的建议，但穿着这类服装还是会有些拘谨。 他用一只手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另一只手则接过托盘里，一张金属质地的精致假面。 不得不说，之前在皇冠酒店参加的生日宴会。 和这里比起来，简直是过家家般的存在。 方野默默地观望着来来往往的男女，裴顺这次确实准备得周全，连定制西装都给他提前做好了。 不然，要是穿着以前的休闲装扮出现在这里。 才会越发显得瞩目。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方野抬起手臂，身旁那名西装大汉手中的检测仪滴滴答答地响了起来。 “抱歉，这里不能带任何通讯设备。”那大汉面带歉意。“在宴会结束前，都会交由我们保管。” “哦。”方野递过手机。 全然没注意，手机上已然弹出了一个好友申请通过的消息提醒。 他刚拿起侍者托盘上一杯红酒。 身后便传来了那些大汉的欢迎声，“傅哥好！” 这时间可真够凑巧，方野眯着眼回头望去。 那裴顺口中的虹门第一把手，顿时出现在方野面前。 两侧微白的发丝梳的油光锃亮，质感上佳的西装很好地掩饰住了他略大的肚子。 确实是一位气场十足的中年男人。 目光阴沉锐利，但.... 方野扯了扯嘴角。 就是手....没从他旁边那女伴的身体上挪开过，即便这里是一个还算公共的公共场合。 见傅钟仁对他打量的目光似有所感地侧过头来，方野端起红酒杯轻啜一口，转移了目光朝宴会大厅里边走去。 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不过，这酒有些难喝。 下一刻。 方野浑身一僵，只感觉一只手臂挽了上来。 “裴哥~你原来在这。” 一个戴着假面，穿着一身亮片抹胸长裙的女人，又惊又喜地从后方挽住了方野的胳膊。 听那些看门的说，裴哥今天也来了。 按照他们的描述，果然找到了。 方野一甩手，猝不及防地向后退了几步，什么玩意？！ 那女人见方野瞬间甩开了她的手，在原地一跺脚，“你连女伴都没带，还说对我没感情了！” 方野面无表情，心无波澜。 他突然有些后悔没把裴顺的另一只胳膊卸下来了。 真是给他找了一个好麻烦啊。 第148章 晚宴进行时 方野不动声色躲开那女人贴过来的身体，压低声音，“到那边天台上去吧，我有话对你说。” 一直在这里纠缠，到时候被那傅钟仁发现更加麻烦。 “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那女人娇嗔道。 不过，怎么感觉裴哥声音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两人走到天台后，方野面无表情一掌劈在女人后脖颈上。 扑通—— 女人倒地后，他目光冰冷地望向天台后的暗影，“裴顺，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管好，至少今晚不要让她再出现在我面前。” “冤枉啊大人，我们‘厄’可没有这种感情。 这些女人全都是傅钟仁强行介绍给我的，为了逢场作戏我才勉为其难地配合的！”裴顺嗫嚅道。 对今天这类事情，他确实也有隐瞒的成分。 看着大人那张脸，他实在是说不出口啊！ “赶紧把她带走。”方野皱着眉，抚了抚衣袖上的褶皱。 随着那女人的身体，一寸寸地消失在黑暗之中，方野转身回到了宴席之上。 他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 这场‘慈善’晚宴，大概持续三小时。 前两个小时都是正常的社交，吃饭。 到最后一小时后，才会揭开这场晚宴的真正面目。 只不过，从方野出现在会场后，遇见女人，直到他一个人走出天台。 都被二楼那个举着歌剧望远镜的身影，收入眼中。 “噗！” 见方野进入宴会厅后，一脸毫不掩饰地嫌弃，那身影笑得前仆后继。 “好久都没见少爷这么笑过了。”他身后的管家由衷感叹道。 “闭嘴，你以为我没看过那种书吗？”那人哼了一声，随手把歌剧望远镜丢进一旁的托盘。 “哎呀，这个世界怎么会这么小呢？”他突然又感叹道，总是会给他枯燥平静的生活带来一丝乐趣。 “这可能就是缘分吧。”管家说。 “方野出现在这里的目的调查清楚了吗？他是拿了谁的邀请函。” “沪上虹门裴顺的。”那管家恭敬弯腰。 “虹门？裴顺？”他咂吧了两下嘴，显然有些不解，“方野是怎么和这个势力扯上关系的？” “这就....不太清楚了，虹门那边势力根基在沪上也很深厚，不太方便调查。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管家望着坐在面前的少年背影，态度依旧恭敬。 “嘁，什么地头蛇，只是我太久没回国发展罢了，作为晚宴的主人，我有必要调查清楚宾客的来源和目的。” “可是....您不是很了解他吗？” 他面前的少年缓缓回头，那张白狐面具看得管家心中一颤。 “他之前说过我不了解他。” 管家扯了扯嘴角，原来是在计较这个啊，“那是因为您还没有表露身份呢，等方少知道真相后自然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易邢满意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得没错，就在今天的晚宴之上，给他一些惊喜吧。” 管家默默闭上了嘴，不是惊吓就不错了。 方野端着一杯酒，默默地靠在宴会场最角落，等待时间流逝。 那傅钟仁能成为虹门第一把手确实有他的道理，身边就没有一刻缺少过人，左右逢源，敬酒不断。 “晚上好，尊贵的客人们。”一位戴着假面的主持人，自会场中心缓缓升起的升降台上出现。 方野目光平淡，轻啜着高脚杯中琥珀色的酒液。 看来....要开始了。 那主持人动作浮夸，语气激昂，“我们的规则，依旧如从前一般。 所有拍卖产生的金额，将会有20%，成为我们的善款基金！” 啪啪啪—— 鼓掌声响彻宴会，当然不是为主持人所说的话鼓掌，而是这次宴会背后的主人。 “接下来....” 站在升降台上的主持人突然一怔，扶着耳旁的黑色耳麦，“什么？！少爷要过来主持？”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通过话筒足以让在场所有上层名流听清。 现场一片哗然。 主持人扯出了一个勉强至极的微笑，这小祖宗，到底又想干嘛？！ “这足以证明这次晚宴，和在场的各位在我们心中有多么重要！” 啪啪啪—— 又是一阵鼓掌声。 那些隐藏在假面下的目光，皆是兴奋激动无比。 和在场人不一样的是，这个神秘无比的老钱家族存在时间悠久，常年栖居在海外。 且家族成员甚少，一般明面上的事务与合作都是由代理人打理。 这晚宴，也是他们遵循家族的规矩，每一年在这里举行一次。 每一次的举行，都能引起政治和经济上的变动。 毕竟这里.....只要你有足够的钱，什么都能买到。 但正是因为晚宴会有这个家族的成员出面暗中维持，所以才会有所有人纷纷戴上假面的规矩。 感受到身边异常火热的氛围，方野微皱着眉。 看来，之前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 随着一个戴着白狐面具，且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升降台上。 方野瞳孔猛然一缩。 目光震惊。 是他？！ 方野闭了闭眼，为什么这个第五席....会好死不活地出现在这里？！ 看着那异常年轻高大的身影，所有人目光炙热，恨不得将台上那人生吞入腹。 居然这么年轻，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只要能有一线机会搭上这个家族，那他们这辈子，不。 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用愁了。 傅钟仁见台上出现的那少年微微眯起了眼，低声对身边的女伴说道：“记住他的大概模样，宴会结束后，挑几个....送过去。 就说....是虹门的见面礼。” “是。”那女人羞涩地笑了笑。 感受到那第五席的目光转动，方野顿时有些紧张。 以潘多拉主教的实力，和神明契约者的眼力，从人群中发现他简直是轻轻松松的事。 不过好歹还有一张半脸假面，能稍稍地掩盖一下自己。 毕竟他眼力再好，没有【感知】，也很难发现。 “这个疯子。”方野浑身僵硬，暗骂了一声。 只见升降台上的少年，目光戏谑，竟是牢牢地锁定住了自己。 从台上径直朝他走来。 第149章 拉开序幕 在场所有名流一片静默，显然不明白这位要做什么。 空气中，无数道炙热贪婪的目光交错在少年的身上，宛若实质，毫不掩饰。 因为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中。 说自己没有欲望，也是一件让人发笑的笑话。 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那位晚宴主人缓缓朝角落走去，直至站在一个人的面前。 方野默默地撇开视线，低头晃动酒杯。 “这不是....我们虹门的第二把手吗？”听到易邢的话，方野微微皱起了眉。 原来他没认出自己？ 裴顺什么时候和「白狐」有过交集，难道两人之前有过其他合作吗？ 这个情况，他不出声才是最好的选择。 “什么？！” 傅钟仁愣了愣，确认自己没听错后又惊又喜。 裴顺那小子什么时候来晚宴了？！ 来不及探究这两人，什么时候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了联系，但这显然不是一个乌龙。 这对于虹门来说，是莫大的助力！ 他急匆匆地挤开人群走到两人面前，声音浑厚，“哎呀，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虹门的小裴，能和您这样的大人物有联系了。” 易邢瞥了他一眼，并未搭理。 傅钟仁拍了拍方野的肩膀，又讪笑着，“还是您眼力好啊，这自家人戴着面具我都没认出来。” “哎呀，我突然不想主持了。”易邢做了个手势。 那主持人再度露头，面容苦涩。 祖宗啊！ 你都把所有人注意力吸引走了，我这里还怎么进行拍卖啊！ 见易邢站在原地并未有所动作，傅钟仁鬼鬼祟祟地凑到方野身边，“裴顺你小子，回去给我交代清楚！ 不过....这位能和你混在一起，是不是嗜好也和你差不多？” 方野面无表情，并未回应。 “我只是见到旧友心中欢喜，专门过来叙旧，大家不用再看了。”易邢百般聊赖地摆了摆手。 众人识相转过身去，各自心怀鬼胎。 等到今夜结束。 日后，虹门的势力可谓会越发滔天了。 主持人咳嗽了两声，“那么大家准备好手中的筹码牌，现在正式开始！” 见这场晚宴已经拉开序幕，傅钟仁也没有过多纠缠。 所有人眼前一黑，灯光再度亮起之时，已然聚焦在台上。 只见那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被黑布遮盖住的巨大物体。 随着主持人抓起一角，猛然扯下那黑布。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个巨大的鸟笼。 鸟笼中，竟是四五位倚靠在一起，战战兢兢的少女。 “起拍价，一百万！” 随着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回荡在宴会厅中，这第一件出现在会场中的拍卖品，已然陷入了叫卖的狂潮。 “走吧，邀请你....去二楼的看台，那可是花钱都上不去的地方。”易邢声音含笑。 方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见方野不理他就算了，就连这贵人也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傅钟仁急得面色涨红。 这小子今天到底吃错什么药了？！ “小裴啊。”傅钟仁咬牙切齿，“你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易邢附至方野耳边，低声道，“你如果是想解决他的话，就和我一起上去。” 这个「白狐」，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方野目光动了动，微微颔首。 “你一起过来吧。” 听到易邢的邀请，傅钟仁喜出望外。 感受到周围情绪不一的视线，他吸了吸肚子，腰背挺得扳直，只感觉自己的白发都少了不少。 “傅哥....”那被他丢在原地的女人抓着他的衣角，就想凑上前来。 “你在这里等着，把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做好。”傅钟仁哪还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只是瞪了她一眼。 随着三人走上二楼，傅钟仁俯视着脚下的泱泱权贵，心中激荡。 果然视野极好！ 这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 “说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易邢饶有兴味地看向方野。 正在环视这二楼空间的方野，目光凝在傅钟仁的身上，“作为虹门的第二把手，收到邀请函，我自然有理由出现在这里。” 易邢微微挑眉，显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对，这裴顺声音怎么不一样了？！傅钟仁一怔。 先前在宴会中视野受阻，人群拥挤，外加上宴会主人主动抛出橄榄枝，导致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面前之人。 而现在的二楼，虽说灯光昏暗.... 但仔细看去身形上还是有一些差别。 傅钟仁猛地起身，神色阴沉。 他望向面前戴着半张假面的方野，“你不是裴顺？！” “嘘。” 易邢抬起手指。“我让你一起过来，但并没有给你说话的权利。” “什么？！” 傅钟仁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虽然他想搭上这晚宴主人的势力，但并不代表他可以任人拿捏。 “阁下未免也太嚣张了吧，我不记得我们虹门，什么时候能被人这么看轻了！” “哈哈有意思，原来你这个地头蛇的牙齿还没被拔光啊。” 易邢摇了摇头，“不过....我不是借着家族势力在和你对话，仅仅是....我自己。” 傅钟仁面色阴晴不定，率先向方野发难，“你假冒我们虹门的人，混进晚宴到底是什么居心？！裴顺现在在哪？” 砰——！ 一声凄厉的惨叫还未出声，他的嘴已经被微热的枪口死死塞住。 傅钟仁看着自己爆出一团血雾的手臂，神色惊恐。 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他望向跟前面无表情的管家。 嘴里发出含糊的呜咽声。 易邢啧啧感叹，“哎呀，我不是让你别说话了吗？” 方野皱起了眉，“这就是你解决他的办法？” “既然你能用裴顺的身份和邀请函进入晚宴，那说明....他还没死，以你的手段，没死的话大概率就是归顺你了。 所以，我猜测你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把虹门收入囊中吧。” 傅钟仁听着易邢的分析，表情愈发难看，但碍于嘴里的枪支，却不敢开口。 “你早就知道我不是裴顺了？” “那当然。” 易邢摊手笑道，“我可是这晚宴的主人，你的信息自然会毫无保留地传递到我手上。 况且....我比你强，自然能感受到你身上的能量波动。” “所以呢，你到底想做什么？” 第150章 好久不见 “如果我说....我想要虹门呢？” “我向来没有把手中的东西，拱手让人的习惯。”方野微微眯起了眼。 到现在，他已经大致明白「白狐」的家族势力，显然比虹门大不少。 这个「白狐」，在潘多拉表现出的话多和大大咧咧。 果然只是表象。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可比另外几个不问世事的主教要难缠得多。 “啊，真可惜。”易邢耸耸肩。 随着几人下方的鸟笼中，只剩下一位少女，拍卖声越发疯狂了起来。 “我倒是想问问你，买卖人口也属于潘多拉的范畴吗？”方野表情淡漠，既然自己早已被发现，那也没什么必要隐藏了。 “哎呀，什么买卖人口，说得真难听。” 易邢摆了摆手。“这只是我们家族涵盖的冰山一角罢了，她们只是商品，而我是商人，是资本家呀！ 买卖她们可以赚钱，那我为什么不赚，谁会嫌钱多呢？” “你知道那些少女被拍卖回去，会有什么下场。”方野没有用问句，他平静地望着面前的第五席。 “你该不会....在意这些人吧？” 易邢激动地站起身来，在傅钟仁惊诧的目光中，不停比划，“不只是在这座城市，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被当作商品的人。 只不过，是以这种明码标价的形式罢了。” 管家见状无奈扶额，少爷这老毛病又犯了。 易邢浑身一震，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目光幽幽地望向方野，“每个人的人生，从一开始便已注定，没有能力反抗的人，只会成为其他人的基石。 你应该最能明白....在金钱和权力面前，人会变得有多丑恶吧？” 方野听闻一怔，还没开口易邢便打断了他。 “你之前做摆渡人有工资吗？” “有。” “多少？” “一万。” “啊？” 方野的表情很认真，“不仅有一万，还有额外的奖金。” 易邢愣了愣，随即拍着椅子扶手，大笑道连腰都挺不起来。 直到伸手擦掉眼角笑出的泪花。 他差点忘了，方野的家庭一直都不属于宽裕的状态。 在他的认知中，方妈每天起早贪黑，一个月也只能拿到六千的工资。 所以，一万对于他这个平时不怎么接触社会，且成绩优异的高中生来说，已经是相对丰厚的工资了。 “我怎么觉得，你是因为四季工资太低所以才来的我们潘多拉？” 这些潘多拉主教，果然一个赛一个的神经不正常。 现在是扯这些的时候吗？ 方野扯了扯嘴角，“对于我来说，钱够用就行。” 唉，这可能也是自己当初....和方野关系亲近的开始吧。 毕竟自他出生以来，所有靠近他的人，都是冲着他的家族和财力。 易邢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面色无奈地指向台下。 “目前场上的这件商品，是某位官员的买命钱，已经被叫到了三亿。 如果我说，我用这三亿来给你换这虹门呢？” 傅钟仁浑身一震，他这位虹门的第一把手还在这里呢！ 易邢无视了方野古怪的神色，自言自语起来。“你就算杀了他，也没有办法掌握他的人脉和资源，这种老狐狸....藏得可比谁都深。 而我这里，能够完美承接住虹门所有事务。 哎呀，要是你想当第一把手的话，处理好后让给你也不是不行。 那三亿我可就不给你咯。” 傅钟仁目光死寂。 他知道，自己今天绝对走不出这里了。 可是裴顺....到底在什么时候背叛了他？！ 方野沉默了半晌，他当然没想过什么三亿。 但面前这位第五席异样地送温暖，实在太明显。 如果抛去他是在愚弄自己这个可能性的话。 “好啦，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易邢见方野久久没有言语，语气轻快地拍了拍手。 “拟一份合同上来，让我们的傅总签字。” 管家嫌弃地擦了擦枪上的口水，搁置在易邢手边转身离去。 “等一会儿就好了，我这个管家效率还是蛮高的。”易邢嘿嘿笑道，“我们的「老大」，应该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就是现在！ 傅钟仁目光狠戾，猛地冲上前去夺过桌面上的手枪。 此刻若不出手，那他这辈子就在这里完了！ 砰—— 消音过的枪声回荡在这个小小的空间内。 傅钟仁望着面前手指之间夹着子弹的易邢，面色一瞬的茫然。 但他作为虹门的第一把手，不愧心理素质过硬。 第二发子弹，抬手便射向方野！ 就算杀不了那个怪物，能杀掉这个始作俑者，也比自己一个人死去好！ 接下来的事情，却让给他这三十几年的人生中，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只见面前的少年，抬起手掌。 那枚子弹，瞬间没入他掌心张开的一张森森血口之中。 如果说徒手接住子弹，还在他能理解的范围。 毕竟，说不定人家有哪方面的天赋异禀，作为大家族子弟从小练习空手接子弹什么的。 但这张嘴，彻底让他这个唯物主义者的内心崩塌了。 “这....这是什么玩意？！”傅钟仁面色惊恐至极地惨嚎道。 冲出房间的一瞬间，他便爆作了一团血雾。 只剩一根手指从空中掉落在地。 “不愧是少爷，想得真周到。”管家笑眯眯地拿着合同过来，捡起手指摁了一个血指印在白纸黑字的下方。 浓重的血腥味四散，方野目光转向戴着白狐面具的少年， “那当然。”易邢勾了勾手指。“把合同给他看看。” 管家微微躬身，双手呈上。 方野接过那份合同，目光平淡。 事已至此，以「白狐」潘多拉第五席的力量，和他身后的家族势力。 写不写合同都是形同虚设。 要是他们这些异能者想，随时都能冲到某个首富的家中，抢个百万千万的也不是不行。 只是在四季，被纳入了序列者的禁止条例。 但他们这些潘多拉的嗜杀分子，显然不会管这些世俗框架。 “这？” 方野瞳孔猛然一缩，手中的白纸飘落在地。 其中一角迅速被地上血迹染红。 而那被染红的一角，赫然是一个人的名字。 易邢。 他难掩眸中震惊，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面前的少年轻轻摘下面具。 “方野，好久不见。” 第151章 原来是你，黑炭 易邢这个名字依旧在脑海中回荡。 方野表情怔愣，目光呆滞，难得的陷入了宕机状态。 潘多拉第五席…… 是他的儿时玩伴？ 他张了张嘴，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不真实感。 面前的少年，难掩笑意。 之前「白狐」所有的行为，在这一刻得到了解释。 不管是初次见面的试探，还是救下吴城主队的众人，直到他加入潘多拉后那极度偏向自己的态度。 作为第五席的易邢，确实自始至终....都从未对他散发过一丝恶意。 要不是率先看到那个名字，他险些认不出来。 只能从少年现在的眉目中，依稀地看到几分当年的影子。 与自己和程雪意不同。 他的变化，不论是样貌还是身形，在三人中确实是最大的。 “喂，你倒是给点反应啊！”易邢瞪圆了眼，凑上前来扒拉着方野呆若木鸡的脸，“怎么和我想象中不一样呢？” “小黑炭....真的是你？” “黑....黑锤子啊！我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高富帅！”易邢显然没想到，方野开口便是重击。 他气急败坏的模样看得管家一阵欣慰。 终于不用再听少爷念叨了。 “嗯，确实比以前白了不少。”方野仔细地上下打量，“难怪给自己取了一个白狐的名字，看来这些年，你为美白也做了不少努力。” “放屁！我那是纯和你们一起晒黑的，我以前很白的好不好！ 我还就不明白了，大家都晒得同一片太阳，为什么你和雪意怎么都晒不黑！”易邢恨恨地磨着牙根，突然发觉自己偏离了重点。 怎么方野没有一点震惊，还反倒毒舌起来了！ 四季那群伪善之人果然教不了什么好东西。 “你和雪意，真是一个接一个的会给我惊吓。” 方野揉着太阳穴，从来没有觉得如此无奈过，“那岂不是说，我们这一次在晚宴上碰见确实是一个巧合？” 易邢眉毛一扬，“一半一半吧。” “是吗？” 易邢只见方野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上，罕见地笑意温和。 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自己是第五席的时候，可从来没得到过什么好脸色！ 他心情顿时好了不少，随即把面具侧挂在额头上，神情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 即便现在他心里有许多想问的，想知道的。 这个场合，这个时间。 也不太合适。 管家听着咳嗽声目光微动，随即态度恭敬道：“方少，接下来的时间你还有别的安排吗？” “安排？” 方野沉吟片刻，既然都是自己人他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我今晚的目的本是从傅钟仁手上夺过虹门，但是他现在死了，我自然是要让裴顺去打理那些事务。” “这部分我已经安排人去解决了，不出三日必能给您一个完整的虹门。”管家的话让易邢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愧是他的人。 “如果今晚方少您没有别的安排，烦请晚宴结束后一聚，恰巧少爷名下有一座庄园就在附近。” “附近？这沪上市中心附近哪有庄园？”方野愕然。 “因为是搭载少爷的私人直升飞机过去，所以路程时间不算太久。”管家微微一笑。 这算恰巧吗？ 方野扯了扯嘴角。 “哎呀，我正愁酒窖里一堆酒没人分享呢，一个人喝太没意思了。” 听见易邢的话，方野顿时无奈，“你从前就爱带坏我和雪意，怎么现在还是这副德行。” “我哪有？！”易邢一瞪眼。 方野面无表情，“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十岁那年我过生日的那天，你无数次把红酒偷偷混进我的可乐里。 还骗我说因为店里的可乐有续杯活动，所以我才会一直喝不完。 结果就是害得我醉倒后一头扎进了蛋糕。” 易邢据理力争，“那也有雪意的一部分责任，是她想看你喝醉的样子，我才出此上策。” 方野依旧面无表情地凝望着他。 “哎呀算了！我一个人喝！”易邢心虚地转移目光，他怎么感觉自己总是背锅的那一个。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方野有些感慨。 易邢得意洋洋，“因为我不用做读书上学这种无聊的事情。” 方野神情古怪，“之前确实听雪意说过，你的条件很好，不过....这好的也有些太过分了吧。” “那当然！” 易邢兴奋无比，“当初我被送到吴城只是避一下家族争斗的风头，尘埃落定后自然就把我接回去了。 哎呀，我幻想这一幕幻想了好久，怎么样？是不是有一种王者归来的感觉？！” 方野翻了个白眼，什么王者归来。“那你是什么时候加入潘多拉的？” “潘多拉上一任第五席，不是还死在了你们手中吗？”易邢轻摇着手里的红酒，“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加入的。” “所以，雪意比你加入得更早？”方野皱起了眉。 “那当然。” 易邢摆了摆手，表情一言难尽，“虽然我们常年联系，那妮子也从来没告诉过我自己的身份。 总之，你是不知道我在潘多拉发现她身份的时候，有多惊悚！” 方野撇撇嘴，“那也比两个青梅竹马都是大反派好。” “放屁。”易邢瑟缩了一下脖子，想起之前因为七席召开的临时会议。 当时，自己还没有发现程雪意的身份。 在会议中....咳咳，嘴欠了一下。 结果就是，之后因为程雪意的【支配】做了半个月的噩梦！ 管家走了进来，微微躬身，“少爷，晚宴快结束了。” “嗯。”见管家还未离去，易邢懒懒抬眼，“还有什么问题吗？” 管家犹豫地看了方野一眼。 他依稀记得，方野好像有些在意这方面的事情。 “一号商品的买家....想现在就把人带走，还有....傅钟仁的女伴，叫了几个女人过来。” “钱交清了就好，至于和傅钟仁有关的人，全杀了。” “是。” “等等。” 易邢叫住管家后顿了顿，看向方野，“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把那几个少女留下来。” “想要？你怕是理解错了什么。”方野单手撑脸，靠在身后柔软的椅背上，姿态难得放松。 易邢眨了眨眼，“我还以为，你想救她们于苦海呢。” “不是，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贩卖人口这种行为。”方野目光幽深。 第152章 易邢的庄园 易邢敏锐地察觉到了方野语气中的一丝低沉，微微眯起了眼。 “不过我有听闻，四季条条框框确实不少，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就把这条线掐掉便是。” 反正，现在方野已然脱离四季，成为潘多拉主教。 潘多拉和四季势如水火。 一切的一切，都只会随着两人的立场变化，变得形同陌路。 他轻吁了一口气，目光玩味。 要是雪意知道方野加入了潘多拉，不知会作何反应。 他表情认真地摩挲着下巴，默默思考了起来。 嗯，以雪意对方野的痴迷程度。 就算冲到潘多拉首席面前，说要把第三席的位置让给方野，也不无可能。 见易邢笑出了声，方野扯了扯嘴角，“笑什么？” “没什么。” 随着场下最后一记拍卖槌落下，易邢满脸无辜地摇了摇头，“走吧。” “等等。”方野面无表情地伸手。 “怎么了？” “把我的手机还我。” “呃....你的手机是放在安保那边的，不在....” “给我。”方野瞪眼。 “哦。”易邢嗫嚅着，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方野的手机。 方野滑开屏幕一看，顿时无语至极。 他的好友列表里顿时多了一个人，叫尊贵的易邢大人。 看来以后，要给手机上锁了。 他面无表情地把那备注改成了黑炭。 “方野！！！” 易邢气急败坏的声音回荡在顶楼。 随着螺旋桨的声音发动，两人的视角逐渐从脚下繁华都市，逐渐变作茂密群山。 半山腰上偌大的庄园内，灯火通明，富丽堂皇。 壕无人性。 方野只能想到这个词。 “这里是我在沪上边缘的私人庄园，虽说空置了好些年，但每天都会有人打扫，之后我应该会久居这边了。”易邢撇撇嘴，显然对刚刚的事情还有些介怀。 “挺好的。”方野耸肩，并未有所反应。 “咳咳。”易邢咳嗽了两声。 抓在飞机边缘扶手上，燕尾服乱飞的管家扯了扯嘴角。“方少，据我所知，虹门那边的住处大多数都是奢靡场所，乌烟瘴气。 恐怕不太适合你和伯母居住啊。” “是吗？”方野一怔，他确实还没考虑这个层面。 毕竟对于他来说，只要有个能落脚能睡觉的地方就好了。 “我这个庄园很大，日常除了打扫清洁的女佣也没有其他人，你要是想过来的话，我让女佣给你收拾一栋出来。”易邢笑嘻嘻道。 “我看你就是爱热闹。”方野无奈道。 “哪有！” 易邢转了转眼珠，“你看我们现在同为潘多拉主教，当然需要根据地，难道你之前在四季没有根据地吗？” “有倒是有。”方野目光微凝，不由得想起了那家典当行。 虽没有易邢的庄园如此夸张，但也是别出心裁。 两人落地后，方野环顾四周。 “你这座庄园里人倒是不多。” “那当然。”易邢把手上的白色西装外套递给管家。 “我没有在这个庄园内设置任何安保系统，以及保镖。” 方野听闻挑眉看他，“你该不会....就是专门在等什么小偷小摸或者强盗之类的，入侵你的庄园吧？” “对啊。” 易邢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正好我的那些园林和绿植，需要肥料。 哎呀，你是不知道现在的肥料有多贵。” 就凭我今天在晚宴中，破天荒露了这么一次面，必定就会有许多人趋之若鹜。” “这么夸张吗？”方野皱起了眉。 “人心永远都是最复杂的东西。” 易邢认真地掰着手指数了起来，“至少....锁定我们直升机降落方位的，大概有七八拨人吧。” “你该不会，就是来拉我当保镖的吧？”方野失笑。 “那当然不是，我看起来是会对旧友做这么过分事情的人吗？” 易邢义愤填膺，“以我的实力，那些小卡拉米分分钟就摆平了。” 虽然这人说的是实话，但方野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倒是一如既往地臭屁。” 两人谈笑之间，已然走到庄园别墅大门前。 易邢打开大门的瞬间，如遭雷击。 他大步一迈便跨进了门内。 砰—— 大门关闭的响声回荡在夜晚的庄园内。 方野看着差点撞在自己鼻尖上的复古大门，嘴角抽了抽。 这个人，又在犯什么毛病？ “方少，可能少爷的东西还没收拾好，不好意思让您看见。” 管家面色为难地嗫嚅道，“请您从这边上二楼稍作等待吧，等少爷收拾完后会来和您解释的。” “哦。”方野虽然心中奇怪，但还是应了一声。 易邢看着窝在沙发里，神情淡漠的少女，心中崩溃无比。 “雪意？！你怎么在这？” “你刚刚在和谁说话？”程雪意微微眯起了眼，目光带着几分探究。 “我能和谁说话啊。”易邢摆了摆手，心虚地走向沙发旁，“和管家交代一些事情罢了。” 程雪意哦了一声。 “首席不是让你驻守总部吗？你怎么会在这里？”易邢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程雪意冷哼了一声，面色紧绷，“我现在以潘多拉第三席的身份问你，你知道自己犯什么错了吗？” “啊？”易邢张了张嘴，瞪大了眼。 难道是知道方野成为了主教？还是知道了方野现在就在庄园里？ 不要啊！ 他好不容易才和方野那小子相认！ 程雪意见他难得的一脸惊慌，面色缓和了不少，“团建这件事，你为什么只邀请了「赤目」和「罗刹」他们？” 真是个姑奶奶。 易邢浑身一松，无力地坐到沙发里，“没邀请你当然是因为，你从来对这种事情没起过什么兴趣哇。” 程雪意沉默了半晌，“可能是因为在静谧之水的那段时间太难熬了吧，也或许是我很久没见到小野了。” 易邢才放到肚子里的心又吊了起来。 完了。 要是让程雪意知道，自己瞒了她这些事。 自己这个庄园恐怕都要被她毁了。 “那你专程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个吗？给我发个消息就可以了吧。”易邢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程雪意目光在易邢脸上微凝。 “我怎么感觉，你还有其他事情瞒着我？” 第153章 秃鹫所过，寸草不生 “哪有啊！我这才刚结束完晚宴回来呢，今天处理的事情可多了，这年头赚点钱也不容易啊。” 易邢扯掉脖子上的领带，身边立刻过来了几个女佣。 其中一个女佣低着头站在易邢身边，看了眼程雪意，心中些许不满。 这个人不仅不经过少爷同意，随意出入私人庄园。 还对少爷这副态度！ 真把自己当女主人了。 “少爷，这位客人什么时候走， 我联系管家安排车辆。”那位女佣微微一笑。 易邢听闻犹豫了一下。 庄园这么大，就算方野在这。 雪意借住在这里一晚的话，应该也不会碰上面，只要注意些就好了。 要是突然让她走，反而会让她起疑心。 “今晚就不用安排车辆了，雪意你今晚睡哪间房？我让人给你收拾出来。” “哪都行。” 程雪意瞥了一眼那女佣，淡淡道，“去二楼吧，我有其他话想和你说。” “等等！”看见少女起身就要往二楼走，易邢惊恐道。 “干嘛？” “要不去酒窖吧？正好有几瓶好酒，专门留给你的。”易邢哭丧着脸，他哪还不知道程雪意要说什么。 这么多年两人一直保有联系。 话题不是方野还是方野！ 现在潘多拉没有紧急事件，也没有会议召开，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两个人话题是什么！ “可是少爷，酒窖里那几瓶酒不是您珍藏很久的吗？说是要给一位重要的客人留着。”女佣嗫嚅道。 “重要的客人？”程雪意微微眯起了眼，“他给谁留的？” “反正不是你。”女佣见程雪意身上既不是华贵衣物，也无价值连城的首饰轻哼了一声。 她们家的少爷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攀得上的。 “闭上你的嘴。” 易邢缓缓回头。 语气冰冷，目光淡漠，“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对我的朋友指手画脚了？” “可是....老爷他是不会允许您和....”那女佣咬着嘴唇，心中惶恐。 “蠢货。”易邢皱起了眉。 那女佣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看向易邢。 这个对她们从来都只有笑脸的少爷，今天居然因为这个女人对她发脾气了？ 委屈的泪水从脸上滑落，她哭哭啼啼地冲出大门。 砰—— 在她脑门上出现一点红线的瞬间。 鲜艳的血花自她脑门上绽开。 “今晚，不要踏出宅邸一步。”易邢目光淡淡扫视在场所有人。 现场所有女佣皆是颤颤巍巍地弯腰低头，身体颤抖。 “看来有老鼠溜进你的庄园了。”程雪意面无表情，双手抱于胸前。 易邢耸耸肩，不置可否，“所以我说她是蠢货啊，我才回国，那老爷子就迫不及待想掌控我了。” “看来有钱也有有钱的烦恼。”程雪意眨了眨眼，“那些老鼠，需要我帮你吗？” “那倒是不劳烦我们的第三席动手了，多浪费呀。”易邢讪笑了一声，“你先去酒窖等我吧，我解决完这些烦人的老鼠就过来。” 见程雪意在女佣指引下，前往酒窖后。 易邢幽幽叹了一口气，走到衣帽间换了一身灰色的居家袍。 自己不过是想和方野聊个天，怎么就这么难呢？ “真烦人。”易邢嘟囔道。 他骨节分明的指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颗绿色的玻璃眼球。 随着他抛出那颗眼球的刹那。 坐在二楼会客厅的方野，似有所感地望向庄园。 从他这边的视野向外望去，依旧风景极好。 不仅是那后山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绿色森林，还是脚下被修剪整理干净的园林花圃。 “原来....这小玩意是潘多拉人手一个的灾器啊。”方野端起了手边一杯气泡水。 “那可不，杀人越货的好东西，很符合潘多拉一贯的作风。”许久未见的「饕餮」之口悠悠从方野手臂上出现。 方野垂眸微微一笑，“你这次睡得可真够久。” “我再也不会和你打任何赌了。”「饕餮」之口很认真，也很憋屈。 那日在暗世界，自己愣是硬生生地被耗空了力量。 堪堪苏醒的时候，就替方野吞了一颗子弹。 可恶！ 方野耸耸肩，目光投向落地窗外一片皎洁的月光。 “今晚的月亮真好看，不过，可能要被血染红了。”易邢踩着一双柔软的拖鞋，端着一盏红酒杯微笑着坐在方野对面。 耶！时间刚刚好。 刚从雪意那里回来。 自己不愧是人中精英。 万能的时间管理大师。 方野看着他的装扮愕然道：“虽然你庄园的那些人，解决起来很轻松，但也不至于穿得这么骚包吧？” 易邢一瞪眼，没好气地说道，“那当然不是我解决！” “哦。”方野应了一声。 易邢慢条斯理地放下杯子，开启了今晚的第一个话题，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 “老大，有人来了。” 埋伏在草丛之间的人，看着视野里晃动的绿色人影，按了一下耳麦。 他面上戴着夜视仪，穿着一身黑色劲装，手中驾着一支狙击枪。 “收到。” 蹲在高大树木之上的一个身影，眺望着下方的庄园微微眯起了眼，冷哼一声。 在华夏大张旗鼓地办理所谓‘慈善’晚宴这么多年。 能拍卖别人的买命钱，自然也会有自己被买命的那一天。 也不知道今天晚宴那个家族的人是在抽什么疯，居然敢大剌剌地把自己的形迹暴露出来。 真以为他们维克托家族能够在华夏只手遮天吗？！ 他面露嘲讽，单是今晚露面那个年轻维克托家族成员的命。 已然在黑市上被炒到了五十亿之数。 那人拿起手里的无线通讯机，调整了一下频道。 “今晚....我们不会在这个庄园留一个活口，记得先把预付款打到我的账上。”那人嘴角扯起一抹残酷的笑容。 况且。 今晚除了他们秃鹫雇佣军，还有至少五支雇佣军埋伏在这座庄园的四周。 指针转到凌晨十二点时，便是血洗这座庄园之时。 “下手要快，率先瞄准那名维克托成员，赏金，属于我们。”他微笑着按了一下耳麦。 “秃鹫所过，寸草不生。” 第154章 一小时八趟厕所 视野中，那身影越来越近。 驾着狙击枪，埋伏在草丛的秃鹫成员目光一瞬地迷惑，“老大，出现在庄园里的人是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照例杀了。” 听到耳麦里那漠然的声线，秃鹫成员应了一声，摘下了头上的夜视镜。 他眯起左眼，另一只眼透过同样能夜视的狙击镜中望去。 那是一个戴着古怪面具，背着两把玩具长刀，扎着两撮朝天辫的女孩。 貌似还是一个残疾人。 这副模样，难不成是精神病吗？ 秃鹫成员身体兴奋得有些颤抖，那是肾上腺素飙升的表现。 真可惜，即便你是一个残疾小女孩.....今天也要死在这里了，怪就怪自己来错地方了吧。 他手指扣上了扳机。 嗯？狙击镜里的人怎么不见了？！ 下一秒。 一道惊喜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是小猪崽！「白狐」果然没有骗我，嘻嘻。” “什么？”那人茫然地转头过去，两根冰冷的机械手指已然戳进了他的眼眶。 在惨叫声发出的一瞬。 戴着般若面具的「赤目」，手中太刀瞬间割断了他的喉咙。 血液喷溅。 她兴奋地抬起面具，露出一个小巧精致的下巴。 轻轻舔舐着刀上的血液，目光中多了几分血气。 “小猪崽小猪崽小猪崽！” 她哼着不成调的歌，切下那颗惊恐至极的头颅。 把刀扛在肩上，抬头看了看带着几分贵族风格的精致庄园，慢慢走了进去。 此时此刻，一个足有三人等宽的大汉，望着面前的满地肉泥，目光平淡。 “喂，「罗刹」！” 走过来的少女又惊又气，“你怎么偷偷杀我的小猪崽！” “是他们找上来的，嘴里喊着寸草不生什么的。”「罗刹」语气平稳。 “嘁，你先进宅邸找「白狐」吧，可别动我剩下的小猪崽了！”「赤目」不满地嘟囔道。 她的腰上缠着一根粗麻绳，而麻绳的后方，已然挂着七八颗头颅。 “看来「白狐」还为你专门张开了‘皿’，你自己好好享受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身边的「渡鸦」，声音沙哑地说道。 “我现在宣布，「白狐」已经取代了我心中「杰森」的位置！”「赤目」说完这句话，便带着身后的一串人头，轻盈跃起。 身形像一只猫般，消失在月亮之下。 「渡鸦」摇了摇头，不予评价。 “喂，喂！你们怎么都没声音了？！”那位秃鹫雇佣军的老大，扶着一旁高大粗糙的树木，神色紧凝。 这好半天也没有听到狙击枪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 “该死！”他见走到二楼阳台，明显有些醉醺醺的高大少年瞳孔微缩。 果然十分年轻。 那就是维克托家族的成员吗？ “一群没用的废物，连这么明显的目标都拿不下！”男人微微眯起眼，从背后取下一把复合弓。 这也是他的绝活之一。 比狙击枪还要精准，无声无息杀人的存在。 碳纤维箭矢搭在弦上之时，他再度举起望远镜确认。 心中惊骇。 只见望远镜内的高大少年头微微后仰，侧向他的方向，竖起了一根中指。 他发现自己了吗？！ 这副被轻视的姿态，让拥有多年的雇佣兵生涯的他暴怒至极。 咻—— 手中箭矢破空而去。 他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 蠢货，真的以为自己能快过和子弹一样速度的箭矢吗？ 他再度举起望远镜看去时，一张灰白惊恐的脸庞占据了所有镜头。 “我艹！” 男人惊叫一声，脚下一个不稳，从高大的树干上直直摔落下去。 他当然认出了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他队员的脸！ 噗！ 一柄立在地上的太刀，如同烤串般从尾到头贯穿了他的身体。 “最后一只，完美结束！”「赤目」嘻嘻一笑。 庄园宅邸二楼露台。 方野抓着手中的箭矢，面色无奈。 “你怎么都不躲一下。” 易邢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无所谓地耸耸肩，“连皮都刺不破的东西，有什么必要躲。” “也是。”方野愣了愣，手中箭矢顿时燃烧，化作灰烬。 “我们刚刚说到哪来着？”易邢已经有些微醺了。 看得方野直摇头，这人不仅酒量差，就连身体....好像也不太好。 “忘了。” “哦，我想起来了！”易邢瞪圆了眼，晃晃悠悠地走过来，一只手臂搭在方野肩膀上。 “看来四季终究没有给你想要的答案，不然你也不会做这样的决定。”易邢向后退了几步，倚靠在露台栏杆之上。 “那天你不是以救下吴城主队众人为由，以和我加入潘多拉进行交换吗？” 易邢一顿，酒意清醒了不少，“现在呢？你还是觉得，这仅仅是交换吗？” 方野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我的心中没有善恶之分，这个世界上我重要的人也不多。 当初那二十万，是你和雪意帮我出的。 如今你和雪意皆为潘多拉主教，那我自然会和你们一起，无须任何理由。” 易邢深深吸了一口气，“没关系，伯父死亡的真相，我和雪意一定会全力帮助你。 即便....与所有人为敌。” “突然觉得，当初做的这个决定也不赖。”方野轻笑了一声。 易邢胸腔发闷，喉头微哽。 他知道那一年，方野父亲死亡，方野因此失明。 过得有多不容易。 不然也不会让他舅舅李卫国那种人，都能欺压在母子两头上。 “你小子！从小就会说漂亮话！ 哎呀，本来那二十万我早就准备好了，要不是雪意非要出一部分，我怎么可能让她抢我的风头。”易邢大咧咧地说道。 “现在有了虹门，你和雪意想拿多少尽管开口。”方野一脸认真。 “我看起来像这么计较的人吗？” 易邢笑骂了一声，“要雪意知道我还惦记你那仨瓜俩枣，非得揍死我不可。” “亲兄弟明算账。”方野耸耸肩。 “那你答应我一个请求，我们之间就一笔勾销。”易邢转了转眼珠。 “什么？” “不要告诉雪意你是潘多拉的新任主教。”易邢神色诚恳。 “为什么？”方野一怔。 “因为....哎呀，你想想好几个主教都不服气你的身份，雪意那个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到时候又会生出很多不必要的事端！”易邢义正词严，说得有理有据。 “好吧。” 见方野同意，易邢心中得意无比。 管家看了眼站在露台上的两人，叹了口气。 少爷，你再不去看看雪意小姐，你珍藏的酒都要被她喝光了。 “我就知道，易邢肯定背着我在做些别的事！”听见身边幽幽传来的声音，管家大惊。 转过头去，是一张微红的娇俏脸蛋，迷瞪着眼。 瞅着露台上两道背影。 “雪意小姐....您看错了，您喝醉了！”管家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那不就是易邢吗！”程雪意冷笑了一声，“我就说，哪有人....一个小时跑八趟厕所啊！！！” 第155章 齐聚庄园 管家听闻也沉默了。 这真是一个无赖的理由。 他本来还以为少爷会用更高明的方式之类的，没想到如此朴实无华。 管家听着一楼的动静顿时松了口气。 他甩了一个眼神，两位女佣立刻分别端着两个托盘，一前一后走上前来。 “雪意小姐，其他主教已经到了，麻烦您戴上面具。”管家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挡住两人的背影。 “哦。” 程雪意接过那张红色符箓面具，兴致恹恹。 随着浑身能量流转，她体内的酒精瞬间蒸发不见。 已然戴上白狐面具，刚扭过头的易邢浑身一僵。 管家默默地拉开露台的门，比了个手势。 易邢顿时松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这个月给你加十万奖金。” 管家一震，“定当为少爷鞍前马后！” “易邢，你要是有事情的话....不用找这些借口，我自己一个人喝也无所谓。”程雪意淡淡开口道。 听见这道声音方野缓缓转身。 目光复杂，情绪万千。 她的模样既陌生又熟悉。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程雪意....正式作为潘多拉主教现身。 他的目光移到少女手上。 之前被‘暗狱’造成的伤势应该已经好了。 感受到面前之人目光探寻，面具之下的程雪意不悦地蹙了蹙眉。 “我没有骗你。” 易邢摆了摆手。“这本来就是我组织的潘多拉主教团建哇！” “他居然是主教？”程雪意这才抬眼看向面前这个，戴着奇怪心脏面具的少年。 光从他身周的能量波动就能看出，这个人很弱。 甚至比第十席的「黑蝎」还要弱上不少。 “没错！那次会议你在‘静谧之水’中，没有参与，所以不知道这件事也是正常。”易邢只感觉背后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两人关系虽然一直亲近。 但程雪意作为第三席的压迫感和存在感，依旧无比强烈。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主教的标准，放得如此之低了。”程雪意目光一掠而过。 甚至没有在方野身上停留超过三秒。 说完这句话，她便转身下楼了。 方野难得地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原来....雪意对陌生人都是这样啊。” 易邢强忍住笑意，你小子也有今天。 “那当然，她可是第三席。 你以为谁都和我一样阳光开朗，和颜悦色吗？ 潘多拉主教的前三席，和后面的席位实力几乎断层，所以她对新入主教有些要求也是正常。” 方野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是你在潘多拉这群主教中，显得太不正常了。” “哟，这不是我们许久未见的「言灵」吗？”「赤目」抛着手上的头颅，蹲在沙发上看向自旋转楼梯走下的少女。 「罗刹」微微颔首，就当打过招呼。 易邢的脑袋从二楼的旋转楼梯处探了出来，“看来大家都到了，哎呀。 「罗刹」你还真是口是心非，嘴上说着下次明明还是来了嘛。” “是「赤目」非拉着我来的。”「罗刹」一动不动。 “这样才好，足以说明我们潘多拉....是一个温暖团结的大家庭！” 走在后面的方野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这些主教，不在关键时刻背后捅你一刀就不错了。 就连四季的人，也说不出这种话。 至少潘多拉这三个字，绝对和温暖搭不上半毛钱关系。 “他怎么也来了？”「渡鸦」沙哑道。 至少目前，没有一个人会喊方野的代号。 几人这才把目光转向易邢身旁，一身笔挺西装的方野。 “他也是我们潘多拉主教的一员，当然要参与团建。”易邢一瞪眼，“你们该不会想搞孤立这一套吧？” 方野扯了扯嘴角，虽然是易邢在维护自己。 但他怎么总觉得这人，怎么还是在把自己当小学生呢。 程雪意目光微动。 易邢异常的态度让她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无聊至极。” 戴着尖嘴面具的金发男人「雷鸣」，和一身迷彩服的「黑蝎」出现在大门口。 “哟，戴着面具真好，连厚脸皮都能遮住了。”易邢眨了眨眼，对于他们的不请自来也没有多说什么。 雷鸣深吸了一口气。 这个男人，为什么说的每一句话。 都能让人如此生厌！ “是首席让我来的，至于我们两个为什么一起也是有其他原因。”「黑蝎」瓮声瓮气地说道。 “啊？”易邢瞪圆了眼睛，“首席让他来蹭饭啊！” 轰隆——！ 一个噼里啪啦扭曲变形的紫色雷球飞向易邢。 程雪意抬眼，伸出纤细白皙的五指，轻轻一抓。 那雷球顿时啪的一声，消散在偌大的客厅内。 躲在客厅边缘的女佣，皆是瑟瑟发抖。 相比于外面之前那些刀口舔血的雇佣兵，现在客厅里的这些人显然更为恐怖。 “你现在，居然不动用【支配】就能粉碎我的能量？！”「雷鸣」瞳孔一缩，声线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这个被首席誉为天才少女的「言灵」....居然又变强了。 当年他从黄昏之战回去。 便收到了一个小女孩，打算直接越位挑战他这位受伤第三席的消息。 起初的他暴怒，不屑。 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是方擒天。 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是。 那个小女孩居然以碾压之姿，彻底击败了自己。 夺得第三席，止于第二席「罗刹」的手中。 直到今时今日落到了第六席，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差距好像和她越来越大了。 「雷鸣」目光阴沉，总有一天。 他一定会杀了方擒天和「言灵」，还有那个该死的「白狐」！ 前者，一个粉碎了他的骄傲，一个夺走了他的荣誉！ 后者，就是单纯的该死！ “你看他那个眼神，多不甘心啊。”易邢低声在程雪意耳边蛐蛐道。“看来你今后要小心了。” “没事，我感觉他更讨厌你。”程雪意面无表情。 方野听着两人的对话，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 第156章 【火种】 「黑蝎」感受到场上淡淡的神明威压，饶是征战多年，身体也有些不可控制的僵硬。 毕竟这些主教一个接一个的，实力都比他更为强劲。 他自然也会受到他们逸散出的神明气息影响。 那对变态双胞胎死后，潘多拉主教里就只剩他一个序列者独苗了。 「黑蝎」吁了一口气，开口道：“因为今夜大家共聚于此。 所以首席让我们来....主要是有一件事情或者说是一个决定，需要告知你们。” “啊？赶紧说吧！”易邢嫌弃道。 他最烦在吃饭的时候聊工作了。 “这是首席和女皇思虑已久的决定，潘多拉从今日起。 正式开启，神明契约者以及序列者清除计划。 名为【火种】。” “女皇的决定？”「罗刹」闷声道，“女皇还有其他指示吗？” “没有。” 「黑蝎」摇了摇头，再度开口：“因为华夏的序列者是最多的，所以首席认为应该率先清除华夏所有序列者。 至于其他国家零散的序列者，到时候再去杀光也不迟。” “这次计划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杀光那些序列者，然后再将重新诞生的新人纳入潘多拉吗？”「渡鸦」问。 “没错。” 「黑蝎」倚靠在沙发旁，“这些年来，全世界总共也就三百位序列者，却有大半之数被四季摆渡人笼络其中。 造成了我们潘多拉的实力断层，所以这是我们现在要去做的事。 虽然四季摆渡人中有我们潘多拉的内应，但要杀光四季盘踞在华夏各地的小队，也不算简单的任务。” 方野听闻微微眯起了眼。 四季之中，果然有潘多拉的内应。 但不可能是何故那种扮演新人，加入四季的角色。 这样说来，应该就是四季的某位高层了。 到底....会是谁？ “嘁，我们现在所处的沪上，不就是四季摆渡人总部的所在之地。” 「赤目」掏着耳朵，“这些摆渡人可真够麻烦，就不能聚集在一起让我统统杀了吗？” “方擒天在总部，就算我们所有主教都在这里也留不下他。 别忘了四季摆渡人高层，还有一个荆焱。”「雷鸣」冷哼了一声。 “你还真是被方擒天打怕了。”「赤目」嘲讽道。 雷鸣嗤然一笑，少见地没有动怒，“你以为....不是位于神明序列前五的你，就能打过他了？” “至少我能杀了你。”「赤目」抚摸着手上的头颅，那露出一个下巴的嘴角，缓缓勾起癫狂笑容。 “所以之后要分头行动吗？”「罗刹」打断了两人。 “分头行动，如果方擒天闻声而来，只会造成上一次「白狐」和「雷鸣」落荒而逃的局面。 如果遇见方擒天的主教，不是前三席的话。”「渡鸦」坦然地说出了现状。 「罗刹」叹了一口气。 “那我们要如何清除所有序列者？”易邢窝在沙发里，撇了撇嘴。 “暗袭。” 「黑蝎」又补充了一句，“这也是首席说的，他说要你们吸取上一次在吴城失手的原因。” “怎么暗袭？ 我们不知道摆渡人各个主队根据地不说，就算是重新诞生的那些弱小序列者，就连能量波动也难以感知。”程雪意淡淡开口。 “这就不得不提起，我们的....三序列主教了。”「黑蝎」微微眯起了眼。 “他是三序列？！”「赤目」大惊小怪道，“不是说最多也只是双序列吗？” “说什么？！”易邢瞪圆了眼，“你问我不就好了！” 众主教显然不知道这个「白狐」，又在发什么神经。 「雷鸣」阴森森道，“你既然这么袒护他，那何不要求首席让他做你的从属，就连问句话都不能回答吗？” “不，我是他的从属。” 易邢硬着头皮，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只可惜无人看见。 他凑到方野身边，“快偷偷告诉我你的三个序列是什么！我来给他们讲解。” 感受到众主教古怪到极点的目光，方野扯了扯嘴角。 「雷鸣」拍桌而起，语气暴怒无比，“「白狐」！你这是在挑战潘多拉的席位规则，在蔑视我们所有人心中的底线！” “这一次我赞同雷鸣的观点。”除了「言灵」以外的其他几位主教，皆是表示了赞同。 程雪意面无表情的双手环在胸前，一言不发。 “潘多拉，不可能出现弱小者占据上位的情况，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的立场，「白狐」。 如果今日首席在场，你早已进入暗牢。”「渡鸦」皱起了眉头。 易邢张了张嘴，有些欲哭无泪。 要不是今天这该死「黑蝎」和「雷鸣」带着消息过来，他早就蒙混过关了。 谁知道会突然发生这一茬！ 可是，如果让程雪意听到方野的声音，认出了他。 自己的下场也未必比关在暗牢好受！ 方野显然感受到了易邢的骑虎难下，无奈地扶额。 本来这种事情就像纸包不住火。 雪意迟早会发现他的身份。 「黑蝎」目光投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方野，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首席说，这次的【火种】计划，由他主导。” “什么？！”众主教神情大变。 “「黑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渡鸦」皱起了眉。 “我不同意！我看这个组织真是疯了！”「雷鸣」冷笑不已。“就凭他这个实力，凭什么号令众主教？” 不愧是潘多拉首席。 就连自己在暗世界仅仅使用过一次的【感知】，也能察觉到。 方野目光微凝。 当初，他以能够感知到‘厄’的理由，加入了吴城主队。 没想到今时今日，竟再次上演了同样的戏码。 不过，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需要去拼命掩饰真相的他了。 方野面无表情地敲了敲桌面。 在易邢生无可恋的目光下开口了。 “因为，我能够精准感知到序列者的存在，如果你做不到，那就闭上你的嘴。” “哈哈，初入潘多拉的新人，对你这个第六席没有一丝恐惧。 那是不是说明，他有把握能在你的攻击下全身而退呢？” 「赤目」捧着脸，饶有兴味地望向态度强硬冷漠的方野，“不仅是灾厄契约者，还是三序列者，我对你产生一丝兴趣了。” 众人的重心也再度被转移了回来。 “灾厄契约者，该不会....这位就是世界上第二位灾厄契约者吧。 你说呢，「白狐」？” 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旁的少女也极力保持着话语中的温柔。 “他没告诉你吗？”「赤目」疑惑道，适当地补了一刀。 易邢只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动。 他僵硬地转动着头，望向胸脯大幅度起伏的程雪意，傻笑了一声。 “嘿嘿。” 第157章 使命必达 易邢的身形，随着能量震荡。 下一秒便消失客厅。 出现在顶楼。 “少爷，直升飞机准备随时起飞！”管家急匆匆地说道。 “开动！”易邢惊恐大叫。 众主教还处在错愕之中，只见面前戴着面具看不出情绪「言灵」，同时也消失在了原地。 这两人，到底在做什么？ “就在这稍作片刻吧。”「罗刹」闭上了眼。 等到方野冲到顶楼时，一阵狂风席卷，胸前领带乱飞。 他错愕地抬起头，望着那架迅速起飞远离庄园的直升飞机，心中凌乱无比。 就这么跑了？ “易邢，你给我站住！”程雪意俏脸冰寒，裙摆纷飞。 随着一阵莫大的神明威压升起，坐在庄园内的五位主教面色齐齐一变。 「言灵」这是动真格的了？ “刚刚，「白狐」是有哪句话惹怒她了吗？”「赤目」迷茫地抬起机械手臂，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脚下的头颅。 「黑蝎」和「渡鸦」相视一眼，摇了摇头。 “毁。” 随着程雪意的口中吐出这个音节，易邢只感觉后背一阵悚然之感。 嘭——！ 那架直升飞机轰然发生了爆炸。 程雪意的眼眸中，映出在夜空中绽放的橙色烟花，余怒未消。 刚刚，她还在说小野太弱了，说他不配做潘多拉主教。 程雪意深深吸了一口气，既气愤又羞恼。 明明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她却没认出来。 因为小野穿着西装的模样....实在和之前的区别太大了。 但是，小野居然加入了潘多拉。 复杂的情绪席卷了她的内心。 看着这阵仗，走上前来的方野却是失笑道：“万一真把他炸死了怎么办？” “他皮这么厚，怕是连一点伤都不会受。”程雪意低着头声如蚊呐，连看都不敢再看方野一眼。 “当初你是因为我，才被罚入暗牢。”方野低声道，“还没来得及谢谢你。” “哎呀，不客气。” 一道贱飕飕，且不合时宜的声音从两人旁边响起。 程雪意眉头一跳。 怒视不知道从哪爬过来的易邢，“你怎么就回来了！” “哎呀！我的手好痛！肩膀好痛，背好痛。”易邢哭丧着脸，身上的灰色居家袍已然破破烂烂，看起来很凄惨的样子。 “得了吧，你就会装。 这些年来，别的没长进，心眼子倒是长了一大堆。”程雪意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只可惜隔着面具，杀伤力减半。 “方哥～你看她！”易邢摆出可怜巴巴状。 方野翻了个白眼，现在一堆主教坐在客厅，也不是聊天的时候。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是我让易邢暂且保密的，雪意你别怪他。” “噢....”程雪意咬着嘴唇喏喏道。 易邢见状啧啧摇头。 要问什么时候见过潘多拉的第三席「言灵」这副模样，那便是现在了。 见程雪意火气已消，管家立马抱着一套新的黑色居家袍，鬼鬼祟祟地过来披在易邢身上。 “走吧。”方野笑了笑。 易邢咧嘴，正欲跟上。 便感觉一阵莫大的力量加诸在他的身体上，连一步都无法迈开。 他惊恐回头，“你....” “闭嘴。” 程雪意蹙起了眉，等到方野一人下楼后，才解除了【支配】。 “你干嘛！” 易邢原本一阵惊惶失措，见程雪意没有继续发难，便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道：“难不成....你有话要和我单独说？” 只见面前的少女面无表情地伸手。 易邢一脸茫然，“怎么了？我可没拿你手机。” “什么手机。” 程雪意犹豫了一下，耳根微红，“把小野戴过的面具....给我弄一张一模一样的来。” 易邢咳嗽了一声，气定神闲道：“再加一条领带，你就再也不要找我麻烦。” “可以。”程雪意神情不自然地转身离去，脚步一顿。 “明天晚上送到我手中。” “使命必达。”易邢嘿嘿笑道。 庄园客厅中。 程雪意和易邢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在几位主教的目光注视中缓缓下楼。 看着两人貌合神离的模样，方野扯了扯嘴角。 「赤目」瞥了一眼，便转移了目光，对于两人没打出个什么名堂感到无趣。 倚靠在一旁的「黑蝎」和「渡鸦」面无表情。 显然已经习惯在潘多拉的日子中，这种日常疯癫的状态了。 动不动打起来对于他们简直来说是家常便饭，所以才会衍生出由首席主持的会议。 不然一件事能讲个三天三夜，也可能是打个三天三夜。 “你们怎么还在这？”易邢挑眉，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我都差点忘了，团建团建！” 「雷鸣」冷哼了一声，“我可不想留在这吃饭，看到你们这群人都倒胃口。” “首席和女皇的意思传达到，我也得走了。”「黑蝎」挽了一下迷彩服袖口，“什么时候执行【火种】计划，把详细的时间通知给我们。” 方野沉默了半晌，“我认为，在场的人有八位，分成两组是最合理的。 第二席和第三席各自带领一队，从北向南....进行清理。” “为什么是从北向南？”易邢疑惑道。 “四季的总部就在这里，如果从这边下手，势必会引发更快的注意。 况且南方城市人口密集，就算我能够感知到序列者，找起来也是相当麻烦。” “我听说，你之前便是沪上这附近....吴城主队的队员，怎么？ 舍不得先从他们下手吗？”「雷鸣」话中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你是想提，上一次你来吴城，你的从属都死在我手中那件事吗？” 方野身体后靠，扯了扯领带，不慌不忙地反问道，“还是说，你依旧不满首席让我作为【火种】的主导者？” 程雪意听闻抿嘴一笑，看来这方面....确实没人说得过小野。 其他的，自然有自己来为他挡下。 “希望你的实力，不止于你那张能说的嘴。”「雷鸣」站起身来，冰冷地望向方野。 “哎呀闭嘴吧你，谁都吵不赢。” 易邢嫌弃地摆了摆手，“那就这么决定了。” 第158章 修罗场 “既然如此，我和「老大」去我们的三席「言灵」那一组。”易邢转了转眼珠，那算盘打的方野都听到了。 “啊？我还想和你一组呢。”「赤目」有些失望，“不过能和「罗刹」一起也不错。” 老大是谁？程雪意一瞬的迷茫。 随即差点在面具下笑出了声。 小野这个代号未免也太损了。 “我和「黑蝎」去「罗刹」那组。”「渡鸦」面无表情。 “什么？” 「雷鸣」突然反应过来，只剩下自己了，但是「罗刹」那边四个人已然组成一队。 “你们该不会....让我和这三个人一组吧？ 如果让我和这三个人一组，那我宁愿现在就去暗牢。” “你去呗，说得像谁稀罕你似的。”易邢耸了耸肩。 “你去哪一组又有什么问题？反正你和谁的关系都不太好。”「渡鸦」默默开口。 方野微微皱起了眉。 这个第六席，怕是所有主教中最易怒，脾气最暴躁的那一个。 “又不是组队了，就让所有主教手拉手去杀人，只是一起在一座城市执行任务罢了。” 手拉手？ 程雪意一怔，脸颊微红。 「雷鸣」也懒得再理会，他瞪了几人一眼便轻巧地跃到树上，身形很快消失不见。 “咦？你们不留在我这里吗？”易邢看向起身的其他几人。 “反正今天杀了不少小猪崽，吃饭什么的，我也没兴趣。” 「赤目」撇撇嘴，提溜着身后的一串人头。“还是接下来的杀人更让我期待。” 所有主教离开后，只剩方野和易邢程雪意在客厅面面相觑。 儿时三人组终于是在此刻正式会面。 见面前之人摘下面具，程雪意心脏顿时快了不少。 “我有一个问题。”方野摩挲着下巴。 “什么？”易邢挑眉。 “你们刚刚....是怎么瞬间消失的？你们应该没有空间之类的序列吧？” “你的关注点未免也太奇怪了。“易邢神情古怪，但还是给方野进行了解答，”因为有这个小玩意啊。” 方野看着他手中的绿色玻璃眼球一怔，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所以，在‘皿’的结界中，能够随意调换自己所处的位置。” “咦？你怎么知道这个是‘皿’？”易邢疑惑道。 “因为我也有。”方野默默地拿出口袋里一直放着的‘皿’，这还是他从上任第五席那拿的。 “这是从「杰森」那拿的吗？”程雪意眨了眨眼。 “对。” “可是，为什么雪意也能瞬间移动呢？” “这个啊，因为她的精神力和能量都比我强呗，这个又不是认主的灾器，当然会被入侵。”易邢大剌剌道。 “有认主的灾器吗？”方野问。 易邢表情认真，“有的，只要你滴一滴精血，它便能认主。” 方野瞪大了眼，之前怎么没听过这一茬。 “别骗小野了。”程雪意瞪了他一眼。 见方野一脸吃瘪，易邢顿时爆笑出声。 他揉着眼角笑出的泪水，搭在方野肩膀上，“我明天带你去暗市买灾器怎么样？” “嗯，小野确实需要一把武器。”程雪意点了点头。 “我？” 方野一怔。“不用了吧，我知道灾器都很昂贵，动辄几百万上千万。” “哎呀，对我来说小意思。” 易邢拍了拍方野的肩膀。“就当我和雪意送给你的见面礼吧。” “对啊。” 程雪意微微一笑，“小野你请吃饭不就好了嘛。” “好吧。”方野轻叹了一口气。 “少爷，方少的所有行李已经整理在这里，放到他的房间里了，明天只用把方少的母亲接过来就好。”管家微微躬身。 “好。” 易邢打了个哈欠，望向方野，“你也别穿着一身正装了，才从晚宴处理完事情回来，赶紧洗澡睡觉吧。” “到我们这个开发度的神明契约者，一般来说都淡化了饮食和睡眠，你怎么还会打哈欠。”程雪意蹙起了眉。 她还想和小野多聊一会呢。 “这叫保留人性！”易邢一瞪眼。 “哦，那你保留吧。”程雪意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易邢一震，叫住了管家，“把方野隔壁两间房也收出来。” 管家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方野失笑，“那我就先去洗澡了。” “嗯。”易邢小鸡啄米般点头。 待到方野离开后，没过五分钟。 两人相视一眼，便偷偷溜进了方野的房间。 昔日嗜杀冰冷的潘多拉主教，此刻却像小偷一般，鬼鬼祟祟。 不知道在翻些什么。 “给给给，领带。”易邢咂巴着嘴递给了程雪意。 “喂，你这方法未免有些太变态了吧。”程雪意红着脸，但还是把领带默默握在手中。 “哎呀，越朴实越方便，哪用得着弯弯绕绕的。” 易邢嘟囔着，“咦？这是什么？” 程雪意见那在月光中闪着银色光泽的蝴蝶刀，瞳孔一缩。 面容顿时冷了下来。 易邢感受到房间骤然压抑的气氛，偷偷瞟了眼面无表情的程雪意，结巴道：“这....这该不会就是那个人的东西吧？” 程雪意听不出情绪地嗯了一声。 “要...要丢掉吗？”易邢现在很抓狂。 为什么在这里都能遇见修罗场！ “不用，我无权处理小野的东西。”程雪意起身，离开房间。 “饶了我吧。”易邢瞅着那蝴蝶刀发呆，半晌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转身就是一脸嫌弃的方野。 少年擦着发丝上滴滴答答掉落的水珠，一身宽大的白t，面无表情地看着蹲在自己行李面前的易邢。 “你在干什么？” “我....作为这个家的主人，我有必要检查室友的行李是否携带易燃易爆物品。”易邢脑子一抽，气定神闲地胡说八道了起来。 “滚出去！！” 方野一脚便把易邢踹出了房间。 “方野！你听我解释！！这真的是个意外！”易邢扒拉在门外，叫苦不迭。 他怎么又背上锅了。 还是一口巨大无比的黑锅！！！ 待到敲门声彻底消失后，方野坐在床边犹豫了片刻，还是站起了身。 “小野？！”程雪意看着面前出现的人一惊。“怎....怎么了？” 隔壁的易邢耳朵贴在墙壁上，咽了口唾沫。 方野这小子，到底在干什么？这可是他家啊！！！ “你还记得这个吗？” 方野轻叹了一口气，拿出了一部老旧破损的手机。 第159章 失控 “这是？” 方野看着她的模样，目光顿了顿，不记得....了吗？ “这是吴城副队队长，沈赐的手机。” “沈赐？”程雪意皱起了眉，这个名字对于她着实有些陌生。 方野按亮了手机屏幕。 看见那张壁纸上的脸，程雪意接过手机，仔细地端详起来。 即便是之前上学，也长期保持前几名的她，记性并不算差。 随着这张脸与记忆中缓缓重合。 她顿时回忆起了那个昏暗的厂房，那是小野还没恢复视力的时期。 “怎么会在小野你这里。” 程雪意勉强笑了笑，攥着手机的指节发白。 她认出来了。 当时这个普通男人，死在了与她一同的‘厄’手中。 如果单纯只是那个男人的手机，应该发现不了什么，但小野既然都这样问了。 很显然，里面有其他录音或者视频。 程雪意有些懊悔。 或许当时的她觉得这件事无足轻重，所以她只是随意地拿走了沈赐的手机，后来交给了和她一同的‘厄’。 望着方野不变的神情，她的心中破天荒地，莫名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感。 “我从这个手机里，知道了那天发生的事情，也知道了你去了我说的那三个地点。”方野沉默了半晌还是开口了。 程雪意脸蓦然惨白一片，果然如此。 所以....小野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怪她杀了那个人，怪她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去了那些地方。 什么三个地点？ 听着两人的对话，隔壁的易邢一脸迷茫。 “你会怪我吗？”程雪意声音颤抖。 轰—— 一簇漆黑火焰自方野手心喷吐，席卷了他手上那部老旧手机。 “没有什么好怪你的。 以后....记得别留下任何东西。” 程雪意错愕地看着方野的举动，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我怎么感觉....你和之前在四季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为什么？”方野挑眉看她。 “因为之前你和那些人相处都很和睦，我还以为，即便是加入潘多拉，你依旧很在乎那些人。”少女眸光闪动。 方野脚步一顿，“我只是去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就像你那次说的，我问什么你都会告诉我，我对你和易邢....也是一样。” 隔壁的易邢听闻咧嘴一笑，感受到那股微弱，且极其不稳定的能量波动。 笑容又僵硬在脸上。 完了。 这话在雪意耳中听到，又是另外一个版本了。 她一般都会下意识地选择忽略自己的名字。 “唉，看来今晚又是一个不眠夜了。”易邢喃喃道。 ...... 沪上，四季摆渡人总部。 两天前。 他们从忘川离开，连夜赶回了摆渡人总部。 芋头，黎子傲，祁若若，宋存，扎青，惊蛰小队的众人，皆围聚于一个不算宽敞的房间内。 姜涛，青鸟，季竹攸在内的几十位新人，则是在大厅等待。 芋头望着睡眠舱中被时停的蓝原，捧着脸呆呆凝望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砰——！ 是门被撞开的声音。 众人目光齐齐看向门口。 芋头见冲进房间，模样今非昔比的蓝牧。 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只是默默地腾开位置。 蓝牧往日那双神采奕奕的凤眸中，如今满是红血丝。 他的身后，挂着一脸焦灼的小圆。 即便小圆在听闻这件事时，已经反复做过心理准备。 但见到这一幕时，依旧如遭雷击。 只见躺在睡眠舱中的少女，面容平静，眼角残留着一行鲜血。 柔软的黑长发如海藻般散开。 就仿佛真的睡着了一般。 她白皙的皮肤上残留着斑斑血迹，宛若一朵朵绽开的深红蔷薇。 “蓝原姐姐，是哪里受伤了吗？小圆一定会把你治疗好的。”小圆喃喃自语，泪水夺眶而出。 随着【活性】发动，乳白色的柔和光晕，顿时覆盖了蓝原的身体。 李江晨见状轻叹了一口气，“没用的，我的【时停】已经彻底中断了所有，即便是当时造成的伤势，也无法恢复。” 蓝牧步伐踉跄地冲上前来，提起了李江晨的衣领。 “为什么....为什么有你们惊蛰小队，坐镇忘川之外，还能让他们这些新人被潘多拉主教袭击，被叛徒背后捅刀？！”蓝牧目光通红，一字一句地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些字。 “喂，放开我们队长！” 白六拧起了眉，“虽然伤势无法恢复，但也不会变严重，只是一直停留在那个状态。” “好一个停留。” 蓝牧瞪着通红的眼睛，神经质地笑了几声，“这是你们特殊小队的失职！什么狗屁特殊小队，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你以为所有人都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 微胖青年小银冷冷道。“如果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你妹妹早就死了。” 蓝牧下一秒便出现在小银面前。 一拳揍在了他的脸上。 “你之所以能这么风淡云轻，因为出事的不是你的妹妹！不是你的家人！！！”蓝牧咆哮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 夏初和白六两位惊蛰小队成员，冲上前拉开了蓝牧。 对愤怒的小银使了个眼色。 蓝牧挣脱了两人的束缚，冰冷扫视房间内的其余人，“明明所有人都相安无事，为什么，凭什么只有我妹妹变成这样了？！ 明明她为了救你们所有人，使用了大范围的回溯。” “你先冷静一下。”李江晨面色略微苍白。 芋头咬着嘴唇，眼眶通红地哭喊道：“因为我们太弱了！ 不管是突然出现的灾厄，还是蓝原发动能力，我们....没有人有能力可以改变当时的现状。” 为首的扎青和宋存皆神情愧疚，一言不发。 太弱了。 太弱了。 你太弱了。 脑海里回荡的话，让蓝牧呆在了原地。 是啊，就连和自己一起的时候，蓝原都曾经遇到过性命危险。 要是他足够强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如果他足够强的话，一切会和现在有变化吗？ 如果他足够强的话，是不是，他就能当一个称职的哥哥了？ 第160章 众矢之的 李江晨见蓝牧终于停下动作，扶了扶脸上的金丝眼镜。 缓缓道：“这次确实是我们惊蛰小队办事不力，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与其纠结之前，不如想想之后要怎么应对她的状态。 我一旦撤走【时停】，那这个少女必死无疑。” 蓝牧蹲下身，抱着头，声音带着一丝哭腔，“那我的妹妹....一辈子都会是这个状态了吗？” “这还算好的呢。” 小银忍不住开口提醒道，“你以为时停不会耗费队长的精神力和能量吗？” “虽然【时停】只作用在她一人身上，但以我目前的能力，最多只能维持一周。” 听到李江晨的话。 蓝牧心中最后那一道防线彻底崩溃了。 “不！蓝原姐姐一定会没事的！”小圆用力抹掉小脸上的泪水。 为什么？ 为什么你这么傻？ 为什么你要去救一个本不该救的人？ 蓝牧抓着头发，面色灰败。 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蓝原她....一定是恢复记忆了！ 他猛地站起身，双目通红，“方野呢？！” 黎子傲低下头，神情悲伤，“蓝牧哥，老大他....也死了。” “他没死。” 阿焕推着乔的轮椅，从外面走了进来，面容冷漠，“他不仅没死，并且当初杀掉黎鹿的人，就是他！” “什么？！”芋头黎子傲皆是一怔。 “我们在这之前，已经搜遍了吴城，也没有发现方野和她母亲的下落。 就连学校那边也办的是退学手续。 当初乔叔，给他居住的那套房子也是人走房空。 我可不认为有人能够提前预知自己的死亡。”阿焕声音沙哑，仇恨之意溢于言表。 “怎么会这样？！” 黎子傲不可置信看向阿焕，语气激动，“老大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把你对方野那个可笑的称呼改掉吧。” 阿焕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但事实就是如此。” “乔....叔，这是真的吗？”黎子傲茫然地看向那位，坐在轮椅上的金发男人。 企图寻找一丝真相。 直到乔轻轻点了点头。 黎子傲只感觉嘴唇发麻，大脑一片空白。 从第一次看到那道贯穿高架桥，让他无比震惊的火柱。 从听到自那个人身上，发生的一切事情。 都让他觉得可望不可及。 直到他真正地接触到了方野，天才这个词汇在他脑海中得到了具象化。 自夺旗之战带着他们，以极其夸张的方式力拔头筹。 在无人岛中夺取了所有物资箱，直到以名列前茅的姿态进入忘川。 也许是因为年龄相仿。 也许是他心中其实极其羡慕，渴望变得和方野一样。 所以方野成为了他前进的精神支柱。 可当现实以这种方式，被血淋淋撕开的时候，比想象中来得更加惨痛。 因为。 当初，黎鹿去医院看望的人。 就是他。 他现在都还记得，在副队，与黎鹿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个眉目清秀，目光柔软的少年第一次见面，就热络地握住了他的手。 带着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对着他说，“好巧啊，我们都姓黎，之后一定要一起变强啊！”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比他还自来熟的人。 那个时候沈队嘴里叼着一根烟，还在打趣两人。 “你别看他高高大大的，其实性格挺腼腆。” 直到黎鹿死后，队里的气氛不复往日的活跃。 而黎鹿正是因为去看望他，被搅入了当初的医院事件。 没有一个人怪他。 大家依旧都在冷静地各自处理事情。 可能，大家都见过太多同伴的离去了吧。 祁若若作为之后才加入吴城副队的新人，并不了解黎鹿是谁。 但她依旧感受到了黎子傲浓浓的悲伤，震惊之意。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平日大大咧咧的黎子傲这副模样。 “可是....方野为什么这么做？我不明白啊！” 芋头像疯了一般。 本来蓝原的状态就已经够让她崩溃了。 但现在却告诉她。 蓝原想要救的那个人，是个恶魔。 “潘多拉既然有第一位灾厄契约者，那自然也会有第二位灾厄契约者。”阿焕抓着轮椅边缘的手紧了紧。 “你说....方野是潘多拉的人？”芋头瞳孔微震。 “如果他真的是潘多拉的人，在高架桥上那天蓝原蓝牧早就死了！ 在皇冠酒店也是啊！明明第五席都在那！他那个时候的伤势也很严重！” “或许他是因为那次幽灵地铁事件，我的计划，而离开了四季。”冷瞳声音冷淡，双手插在白大褂兜中走了进来。 乔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冷瞳姐？” 众人皆望向这个气质一向冰冷的女人。 “可是....冷瞳姐你也没做错什么，或许一切从刚开始就错了。”夏初喃喃道。 当初是她，负责方野的转正任务。 现在的这种情况，也是她的失职。 可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起那天的细节。 冷瞳微微眯眼。 方野曾经质问过她。 说他自己，只不过是一枚分量比其他人稍微重一些的棋子，随时都能丢弃。 她当时以为只是少年的气话。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方野居然真的会因为那件事。 离开四季。 想到这，冷瞳眸中闪过一丝失望。 那这件事也足以说明，方野这位灾厄契约者，确实是一个不安定因素。 “但方野不论是不是潘多拉的人，他杀了黎鹿这件事也是事实。”阿焕目光执着。 一贯保持着沉默的宋存听完他们的谈话后，忍不住开口了，“所以在确定方野没死后，之后他就成为我们的敌人了是吗？” 因为她并不认识黎鹿，就算她当初的队员叶子死在了方野手中。 自己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她确实很欣赏方野的性格和做事手段，或许....人总是慕强的。 但她依旧有自己的立场。 冷瞳瞥了一眼情绪最为低沉的吴城小队几人，说出的话理智却又无情，“以方野目前的实力，你们未必杀得了他。 而他也不可能再出现在吴城和沪上。” “他不可能躲一辈子。” 黎子傲颤颤巍巍，眼角微红。“我一定要见到他！我一定要从他口中问出，他做那些事的理由。” “我不管方野怎么样，我只要蓝原姐姐醒过来。”小圆手中的【活性】能量一刻都未停下。 蓝牧蹲在睡眠舱旁，目光呆滞地望着躺在其中的蓝原。 房间内，低迷沉闷的气氛蔓延。 此刻。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还挺热闹，哎呀好久没有见到这么多人，好紧张啊。” 第161章 解除【时停】 听见这道声音众人齐齐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卡其色长袖和棕色长裤的青年走了进来，黑发卷曲，气质温和儒雅。 比起乔来说，少了几分凌厉和干练。 更像是一个邻家大哥。 他把手里端的咖啡放在桌子上，搓了搓手。 “唐桦，人命关天的事情你还这么慢？“冷瞳蹙眉，语气不满。 唐桦看了眼腕上的表，笑了笑，“我这不是还没适应时间吗，没事，还有四个小时呢。” “阳春部门老大唐桦？！” 李江晨目光一震，望向那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青年。 “不过，这次清醒的时间也算长了。” 唐桦摸了摸脸上剃得干干净净的胡茬，又眯着眼喝了一口咖啡。“来不及和诸位一一打招呼了，毕竟我是活在他们嘴里的男人。“ 他上前拍了拍李江晨的肩膀，“好了，除了你，所有人都出去吧。” “为什么？”蓝牧僵硬地挪动目光。 “因为要让李江晨解除【时停】，再让唐桦用【置死而生】将蓝原复活。” 冷瞳难得耐心地解释道。“虽说【置死而生】按照四季惯例，只会给到第一名。 但是以蓝原在忘川中所做的事，足以获得这个特权。” “什....么？” 蓝牧只感觉巨大的希望种子，自他胸腔中爆发！ 他激动地冲上前，顾不得摆渡人的条条框框，用力抓住唐桦的肩膀，“复活，真的能复活吗？！” “至少到现在我没有失手过。”唐桦安慰道。 “我....我就知道蓝....蓝原姐姐一定会没事的！”小圆一边抽泣，一边急忙收回了能量。 这下，等蓝原姐姐醒了之后她就能帮她恢复伤势了！ “对啊，不然她把我睡眠舱都占了，我上哪睡觉去。”唐桦没好气地说道。 随即伸出手指，隔空感知了一下蓝原的状态。 微微蹙起眉。 “她这个状态很特殊，冷瞳你怎么看？” “她的契约力量很混乱，就算置死而生后，有很大可能会失去契约力量。 因为她的契约神明，会认定自己的契约者已经死亡。”冷瞳轻叹了一口气。 她们四季，看来不可避免地会失去一位神明契约者了。 “只要能活过来就好！”蓝牧手舞足蹈，又哭又笑。 芋头背过身去，偷偷抹了一把眼泪。 “所以，现在请你们都一起出去吧。”唐桦扯了扯嘴角。 待众人离开房间后。 他转头望向有些紧张的李江晨。 ”真的要直接解除吗？“李江晨犹豫道，虽然他很相信面前的这个男人，但心里依旧有些没底。 唐桦难得地翻了个白眼。 “废话，解除【时停】吧。” ...... “好了，你们就别哭丧着脸了。” 乔吁了一口气，“就算小蓝原会变成普通人，对于我们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蓝牧抹了把脸，神情疲惫无比。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要在这里等蓝原醒来。” “那我也和你一起。”芋头吸了吸鼻子，默默地抱着小圆坐在另一边。 “她会没事的。” 扎青挠挠头，对蓝牧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了这句话。 一旁的黎子傲失魂落魄，阿焕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在低声说些什么。 四位惊蛰小队成员站在暗处，望着房间的方向。 “等队长出来我们也该走了。”夏初幽幽地叹息道。 “所有新人，现在我要公布的是，在忘川的积分排名和最终结果。” 听到冷瞳在总部大厅回荡的声音。 众新人皆围聚了过来，神情恍惚。 因为在忘川死亡的感觉实在太过真实，以至于许多人在飞机上还不断打着寒战，不是睡不着就是做噩梦。 直到踩着脚下这片土地后，才多了些许踏实之感。 “哟，看来我们还能现场见见这热闹呢。”白六饶有兴味地摩挲着下巴。 冷瞳毫无波澜的声音再度响起，“本来，这一次的忘川积分榜，不管是个人积分榜还是小队积分榜，第一名皆是方野。 但是他现在已经，正式被去除了摆渡人的身份，不被计入其中。” “什么？！” 一直守在大厅，本神情萎靡的姜涛青鸟。 以及季竹攸和其他新人神情皆数震惊。 “我知道你们内心有疑问，但现在不是解答的时候。” 冷瞳淡淡道，压下了他们议论纷纷的声音。 “特殊小队由夺得第一名的小队中诞生，扎青和蓝原皆是一人小队，以小队总和积分来看。 本届的特殊小队，由宋存领衔的队伍获得。” “啊？” 惊蛰小队队员们听闻张大了嘴。 即便今年有三位，不对。 两位神明契约者，也只给到一个特殊小队吗？！ “宋存，你明天带着你忘川之内的队员，来总部顶楼找我和方擒天，个人积分榜上前十名的新人，即日进山与惊蛰小队开启对抗。 当然，会让你们休息几天。” 冷瞳啪的一声，合上了手中的笔记本。 “以上，就是这次忘川除‘厄’的结果，剩下人，即刻开启训练。” 众新人还未哀声载道之时，宋存的声音紧接着传进了他们耳中。 “冷瞳姐，等等。” 小羽和几个少年叫住了她。 “你们还有其他问题吗？”冷瞳微微挑眉。 小羽深吸了一口气，说出的话却让现场陷入了一片哗然，“关于我们这一届，特殊小队的事情。 我们决定....共同放弃特殊小队的资格。” “你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吗？” “只要能加入四季，能和大家一起杀光所有‘厄’就是我的理想。” 其中一位少年低声嗫嚅道，“但我觉得，现在的我还不具备特殊小队队员的资格。” 镜片的反光中，小羽看不清她的眼底的复杂之色。 只是接着说道，“就算不在特殊小队，我相信宋存姐姐她们，也能带领我们朝正确的方向前进。” “原来如此。” 冷瞳轻叹了一口气，“我尊重你们的选择，所以这也是你的想法吗？宋存。” 宋存颔首，话语缓慢且坚定，“这支特殊小队，目前除了我，还有扎青决定加入。 并且，我们决定。 让蓝原做这支特殊小队的队长。” 第162章 暴乱的神明气息 一直默默蹲在角落的蓝牧抬起了头，目光错愕。 就连乔此刻也是一脸懵。 就算以蓝原之前作为【因果】神明契约者的状态，也难以在扎青和宋存中争得上风。 更别说，之后变成普通人。 这要如何领衔特殊小队？ “你们真是给我准备了一出惊喜啊。”即便是冷瞳，此刻也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 宋存摇了摇头，“知恩不报，不是我和扎青的性格。 没有人知道当时我们遭遇到了多么凶险的境遇，至少蓝原身上的伤，全是因为我们而产生的。” “没错。” 扎青低垂着眼睫，那张古铜色皮肤的脸庞上，目光淡然，“我本来就是顺位，才能作为本届个人积分榜上的第一名，除了那一个复活名额。 还有那把特级灾器，我也愿意交付给蓝原。” “我靠，要是我真的舍不得，那可是一把特级灾器啊！” “要不是蓝原，我们早死了！呜呜呜，我现在都还记得脑袋掉下去的感觉！” “不愧是被神明认同的人，果然性格磊落，做事坦荡，神啊！你看看我吧！” 新人们一阵感叹，他们这一届还真是与众不同。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 “记忆呢？” 芋头忍不住凑过来问道，“在最后的时候她都把我忘记了。” “如果蓝原失去了神明序列【因果】之力，那副作用照样也会不复存在。”冷瞳摘下眼镜，挂在衣领。 宋存微微一笑，“看来这次她醒来之后，成绩也不会那么差了。” “这件事我会再去找方擒天商量一下，但特殊小队至少需要五名队员。 就算加上你们三人，也还留有两个空缺之位，你们打算如何处理？” “我们三个人足矣。”扎青闷声道。 冷瞳一愣，目光无奈。 “历届中从未有过这种先例，更别说....作为特殊小队队长的蓝原，可能会变成普通人。” 宋存低着头，难得地有些尴尬，她轻咳了一声，“那不如，这届就个人积分榜，前五名中组成特殊小队吧。 至少，蓝原是前五之列，也不会让冷瞳姐你难办。” 冷瞳沉默了半晌，“明天，你和扎青一起来顶楼。” “不，我不同意！” 蓝牧声音沙哑，见几人终于说完后走了过来，“她都是普通人了，怎么和‘厄’对抗？你们这不是....” 轰——！ 下一刻。 一阵庞大，混乱，让人心悸的神明之力。 自那个房间爆发而出！ 以四季总部为中心，席卷了半座沪上。 此刻。 在场所有普通序列者，皆僵硬在原地。 他们仿佛都能看到一双巨大的虚幻之手，自深处的房间伸了出来。 扎青和宋存神情一变。 所有拼命压制体内能量的新人们，神情惊恐无比。 体内的能量，与平日不同。 此刻却是疯狂地暴动了起来。 直到大厅中，那座恢宏神秘的龙雕双目中，幽幽地绽放出日月之芒的瞬间，虚幻之手才随之消失不见。 浑身能量逐渐平息后，大家一屁股坐倒在地，后背已然被冷汗浸湿。 那股狂暴的神明威压逐渐收回，再收回。 至此，第26号神明序列【因果】。 也随之消失了。 “刚刚那是....蓝原的气息？！”芋头身上汗毛竖起。 “是，又不是。” 宋存皱起了眉，“这应该是她的契约神明，可华夏神明怎么会是如此暴戾的力量和气息？” “我猜测，应该是她的契约神明，感知到了毁约行为，所以想要收回她的灵魂。 但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或许只有唐桦哥知道。”李江晨苍白着脸，走了出来。 “我妹妹现在如何？！”蓝牧焦灼万分，嘴唇哆嗦。 “她....从神的手中捡回了一条命。”李江晨勉强一笑。 说完这句话后，蓝牧身体一软。 心中一块巨石落下后，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唐桦呢，已经沉睡了吗？”冷瞳目光微动。 “还没有。” 李江晨面色无奈，“他说要把那杯咖啡喝完。” 四季总部图书馆内。 方擒天托着脸。 目光沉静地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缓缓睁开眼的异瞳唐装青年，眉头跳了跳。 “解决了？” “嗯，只是有部分神明力量穿透而来，无碍。” 烛南微微一笑，“话说回来，我们虽共事多年，但擒天你应该是第一次见到我吧。” “没错。”方擒天贯穿全脸的疤痕动了动，“这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 “哈哈。” 烛南失笑，一金一银的双瞳微敛，“听说，你因为那位灾厄契约者，也就是我们的摆渡人方野，和冷瞳吵架了？” “什么吵架，只不过是我单方面罢了。” 方擒天无力地揉了揉眉心，“你也不是不知道她的性格。” “那倒是，这方面荆焱反而比你更沉得住气。” 说到这方擒天也沉默了，他直言不讳：“因为我觉得她做事情....太权衡利弊了，人心如何能用利弊权衡。” “很正常，这也是她对于灾厄契约者的不信任，毕竟前三十号的每一位神明契约者，要做的事情，和正在做的事情，都和契约内容有着强相关。 连神明都有中立和混乱的立场，更别说灾厄了。” 方擒天声音低沉，“她觉得方野的契约内容....也是打开所有门吗？” 烛南轻叹了一口气，目光深邃，“不管他选择哪一方，以他现在的实力，也不足以左右局面，所以他的立场在我眼里并不重要。” 方擒天微微眯起了眼，狐疑道：“你该不会见过他吧？” “哪有。” 烛南捧起了手中的卷宗，面容含笑，“我只是偶尔听冷瞳提起，不过，你倒是比我想象中更在意方野。” “也....没有吧，一个臭小子罢了。”方擒天喃喃，靠回椅背，望着天花板发起呆来。 与此同时。 躺在睡眠舱中的少女，睁开了那双凤眸。 她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发生过一切的一切都宛如历历在目。 “看来，进行得还算顺利嘛。” 她看向坐在一边，放下咖啡杯的青年。 “你是谁？！” “虽然我还想和你聊聊，但是....没有时间了。”唐桦面色苍白，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蓝原望向自己的手掌，目光惊疑不定。 她的神明之力....彻底消失了？ 浑身各处随之而来的剧烈疼痛让她面色一白，她捂着伤口缓缓走出房间，只见守在门外的小圆又惊又喜。 【活性】的能量顿时温和地覆盖了蓝原的全身。 “小圆？”蓝原喃喃。“你怎么在这？” 小圆嘴一瘪，险些再度哭出来，“蓝原姐姐，我差点以为我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 蓝原勉强笑了笑，心中忐忑无比，“方野呢？既然我的神明序列已经消失，那....至少换回他的生命了吧？” 小圆张了张嘴，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我们不是说好，要对对方说真话吗。”蓝原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柔。 随着小圆嗫嚅着，断断续续说出，包括她死而复生的全部事情后。 她抬头望向面前的蓝原。 但少女反而出乎她意料的，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也没有说出任何话，只是一言不发的望着手心。 “蓝原....姐姐？”小圆心中一震。 “我知道了。”蓝原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目光平静。 “我会当这支特殊小队的队长。” 第163章 回虹门 感受到那股不算强烈，但也不算微弱的神明气息。 倚靠在窗边的方野瞳孔猛然一缩。 这是....蓝原的神明气息。 “你也感觉到了？” 易邢推开门，神情有些许凝重，“这神明气息，是从四季总部那边传过来的。” 四季总部的位置从未有过遮掩，反而是在沪上市中心那最为显眼的地方，但即便所有潘多拉成员都知道那个地方，也不敢轻易前往。 “嗯。”方野垂下目光，应了一声。 “他们难道又有什么动作了吗？”易邢皱起眉。 这大半夜的，天都快破晓了还整了这一出。 看来他们也是一晚上都没有消停啊。 “不清楚。”方野缓缓摇了摇头，压下了心中的万千思绪，“倒是你，是没睡还是睡醒了？“ “像我这种成功人士，一般睡眠时间都很短。”易邢咳嗽了两声。 不由得想起程雪意又拉着他去酒窖，喝了个通宵。 没想到当初骗着方野喝酒。 最终却是他俩变成了酒蒙子！ “要不，我们现在就去虹门把伯母接过来？你应该一直很担心吧？” “没事，我想了想还是让我妈呆在那更稳妥。”方野沉吟道。 “为什么？虽然虹门以地下势力着称，但可没有序列者，万一四季的人找到那边怎么办。”易邢不解道。 随着方野的指尖荡开空间波动的气息，易邢瞳孔微微一缩，“这是？” 方野微微一笑，“这是我的另一个序列，【传送】，我带你过去看看。” 易邢目光微动，“你把伯母安置在那个，虹门第二把手的地盘上？” “没错，叫上雪意吧，她在门外已经等很久了。”方野面色无奈。 此刻站在房门之外，听见方野声音的程雪意面色微红。 还没等易邢邀请便已踏入房间，拢了拢裙摆，眨动眼睛。“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我好久没见到伯母了。” “你没喝....” 易邢见程雪意目光中浮出的威胁，又把后面的那个醉字咽了进去。 程雪意温柔地对方野笑了笑，“【传送】应该会有一些限制吧，不行的话让易邢坐直升飞机去也可以，反正离得也不算太远。” “我不要！”易邢瞪圆了眼。 “没事。” 方野摩挲着下巴，“只有在距离跨度非常大的情况下，【传送】才会有人数限制，像这样的距离再多上十几个人应该也没有问题。” “十几个人？”易邢若有所思，“那岂不是可以随时摇人。” “只是这么说，现在开发度不够我也没有轻易尝试，万一....只传送了别人半截身体怎么办。”方野难得地冒出一个冷笑话。 见程雪意捂着嘴眼眸弯弯的模样。 易邢心中如一块石头，装吧，你就装吧！ “我都差点忘了这茬了，你小子。” 他咬牙切齿，“你为什么有这么多序列能力啊！” “掠夺的。”方野直言不讳。 “啊？”易邢张大了嘴，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显然没想到方野就把这个看似惊天的秘密，风淡云轻地告诉他俩了。 两人相视一眼。 “你....你就这么说出来了？！” 就连程雪意也是眉头微蹙，有着些许不解，“掠夺？序列居然能够掠夺吗？” “没听说过。” 易邢摇了摇头，“我只听说过吞噬能量，就比如像我这样的。” “这个....和我的灾厄序列有关，很难一下子解释清楚。” 方野笑了笑，“走吧。” 空间能量将三人身形席卷的瞬间，几人视野一变，已然出现在了裴顺的办公室内。 “哎哟我的大人啊！” 裴顺手忙脚乱地掐灭了雪茄。“您来了。” “你就是虹门第二把手裴顺？”易邢瞥了一眼裴顺。 “你是谁？”裴顺一怔。 “祝姐！”见出现在门外的那个妖娆女人身影，程雪意眸中惊喜万分。 “我感知到你的气息，所以过来了。”祝姐微微一笑。“现在看来，你比之前开心多了。” “你怎么在这？”程雪意有些不解。 祝姐幽怨地看了一眼方野，“还不是你....这个青梅竹马，把我骗来了。” “啊？” 感受到祝姐眸中的幽怨，易邢张大了嘴。 他用手肘戳了戳方野，回头低声道：“你该不会在这金屋藏娇吧。” “胡说什么呢？”方野瞪了他一眼。 程雪意如刀般的目光同时剜向易邢。 “哎呀，这里确实找不出几个帅哥，你手下那几个人都太磕碜了。” 听到祝姐的话，裴顺脸一黑，摸了摸自己的脸。 明明他在人类中，已经算不错了。 这女人，不是，这特战‘厄’怕是审美有什么问题。 祝姐轻笑着款款走过来，伸出长长的黑色指甲，轻划过易邢的脸庞轮廓，“挺好的，正好我的咖啡店缺一个员工。” “一个月工资多少？我很贵的。”易邢淡定道。 程雪意眉头跳了跳，微微一笑，“易邢，你是不是皮又痒了。” “你就会欺负我，明明被调戏的是我啊！”易邢哭丧着脸。 方野见状相当无奈，只能先拉开易邢，“祝姐，现在我妈怎么样了？” “挺开心的。” 祝姐耸耸肩，“我给她制造的幻象，是由她自己的内心主导。” “幻象？” 程雪意一怔，见方野目光有些黯然安慰道，“确实以现在的情况，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保护伯母，小野你已经做得很周全了。 况且，伯母就算在正常生活，也是在拼命上班，像现在这样反而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还是雪意会安慰人。” 易邢咂巴着嘴，走到台球桌旁提起杆子，“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把伯母带走吧。” “带到哪？”程雪意微微蹙眉，有祝姐坐镇这里，就算四季的人找到也没法奈何。 更别说，祝姐是以幻象着称的魅属类。 “当然是我的庄园啊。”易邢茫然道。“就他们这么几个小卡拉米，几下就被解决了。” “什么？”听别人称他为小卡拉米，裴顺眯起了眼。 第164章 易邢大人 “你是认为，我们无法保护大人母亲的安全吗？” “不然呢？”易邢懒懒抬眼。 “呵呵。” 裴顺怒极反笑，“我劝你现在收回这句话。” 即便抛去‘厄’的本体身份，他生活在人类社会多年，在沪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以大人的面相和年纪来看，他的这两位朋友顶破天了也不过二十岁。 二十岁。 在人类社会不过是一个刚开始的年纪。 又能有多厉害？竟然敢在大人面前这样贬低他的实力！ “哟，我就不收回，你能拿我怎么办？”易邢饶有兴味地看向裴顺。 “你是大人的朋友，我自然不会做得多过分，如果你依旧是这个态度的话，那我也会给你一个教训。”裴顺眯起了眼睛。 他效忠臣服于方野，仅是因为方野的身份太过特殊。 但这并不代表是个人的话，他都要唯命是从。 “你该不会想和他打一架吧？”方野面色愕然，怎么事情突然就朝奇怪的地方发展了。 见易邢也是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方野无奈开口，“别做得太过火了。” “那是自然。”裴顺扯下领带，卷起衣袖，嘴角勾起。 “呃....”方野见状也懒得再阻止。 裴顺的性格，倒除了在他面前恭敬以外，一直都是这个嚣张乖戾的样子。 不仅极其爱面子，还极其护短。 就连小弟的场子都要找回来。 不然当初也不会在火锅店前，当街掏枪，以至于被他命令打断自己的一条胳膊。 “不要给大人丢脸。”许安淡定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一众人等，皆是高战‘厄’。 听说方野回了虹门，大家皆是齐齐赶了过来，等待指令。 没想到刚到门外，就听见了这档子争执。 “要你来告诉我？”裴顺轻哼了一声。 嗯？ 许安又仔细地瞅了瞅易邢的脸，和他的身形，不禁有些迷惑。 他怎么感觉自己像在哪见过他。 许安突然如遭雷击。 他可没有裴顺那么粗神经。 当初在划破面前这个少年脸上面具的那一刻，他虽然瞬间消失了，但许安也是瞅了个大概的五官轮廓。 面前这个人，是那个戴着白狐面具的潘多拉主教！ 见裴顺挑衅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和易邢消失在另一头的搏击场。 算了，反正丢的不是自己的脸，许安心中腹诽。 这个显眼包，真是活该，那大人旁边的这位少女，必定也是主教了。 倒不是多怕潘多拉的名号，而是对强者的避让。 他们‘厄’遵从本能，而最大的本能。 就是避免死亡。 “唉，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人，因为口角之争而打起来。”祝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对他来说还算正常。” 许安趁机解释道，“毕竟虹门是黑....咳咳，裴顺作为负责这一块的第二把手，平时也是以这种方式，和小弟们‘交流’。” 程雪意听闻，不由得多看了许安一眼，“你也是虹门的核心人员吗？” 许安摇了摇头，“我的主职是眼科医生，大人的直属手下，和那个蠢货不是一伙的。” “眼科医生？”程雪意微微眯起了眼。 想必就是小野之前的主治医生了，原来两人很早就开始联系了吗？ 她怎么不知道。 “大人，要去看看他们俩现在怎么样了吗？”许安询问道。 “不用。” 方野笑了笑，“皮肉之伤对于’厄‘来说，也算不了什么。” “那个人是‘厄’？”程雪意一怔。 “没错，他也是。”方野对着许安努努嘴。 “该不会....这些人也都是‘厄’吧，我从他们身上，可没感受到序列者的气息。”程雪意扫视站在方野身后的一众人等，忍不住说道。 方野颔首。 得到方野肯定的答复，程雪意微微一惊，“小野你....什么时候和‘厄’有联系了。 据我所知，就连潘多拉也是和某几位特战‘厄’达成合作，所以才能调度他们手下的一些‘厄’。” “这个，我一下也和你解释不清楚。”方野犹豫了一下，“但是，大概和你们的状态也差不多。” 程雪意听闻抿嘴一笑，“果然，小野你注定是要加入潘多拉的，而四季的人，永远都不会与‘厄’为伍。” 祝姐听闻撇了撇嘴，“毕竟他们代表着大义，自然要把吃人的怪物铲除。” “哼，弱肉强食罢了。”许安冷哼一声。 “不过....易邢这些年来，确实变了不少。”方野略微感叹。 “你别看易邢装得那副模样，其实骨子里比谁都不服输，当初他接任潘多拉第五席时，也是接下了至少不下五场的席位争夺战斗。”程雪意微微一笑，端起水杯啜饮了一口。 方野目光动了动，“那你呢？” “啊？”程雪意脸颊突然涌上热度，小野怎么会突然提到自己？ “我听易邢说过，你比他更早加入潘多拉。” 感受到方野一瞬不离的目光凝视，程雪意心跳顿时快了不少。 祝姐轻笑着戳了戳程雪意的脸颊，显然觉得程雪意此刻状态颇为有趣，“她啊，参与了不下百场的席位争夺。” “百场？！”方野瞳孔微缩，“都是生死战吗？” “没错。”祝姐俨然当起了程雪意的嘴替，“你看她这个小女孩模样，瘦瘦弱弱的，俗话说，柿子也挑软的捏嘛。 况且，小雪意占据着第三席这等位置。 只要杀了她，就能一跃成为潘多拉第三席。” 程雪意撇撇嘴，对于祝姐把她形容成瘦瘦弱弱这个比喻，颇不认同。 方野沉默了，他一下子甚至有些没法想象。 一个在学校温柔大方，备受欢迎的少女。 转头却要去潘多拉进行生死争斗。 “小野，你对席位争夺很好奇吗？”程雪意眨了眨眼，“我下次可以带你去总部的角斗场看看。” “那里有什么好看的？”易邢神清气爽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裴顺。 许安强忍住了笑意，这老小子。 自己一会就去调监控。 “哎呀，没想到啊。”易邢大咧咧地过来搭着方野的肩膀，表情夸张，“真是吓了我一跳，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形态的‘厄’。” 他说完得意地回望裴顺，打了个响指。 裴顺听见头埋得更深了。 表情悲愤无比，声音颤抖地大喊道。 “易邢大人最帅！” “易邢大人最帅！” “易邢大人最帅！” 房间的众人皆是陷入了石化状态。 第165章 执行【火种】 程雪意无奈至极地扶额。 这种话，也只有易邢这个厚脸皮能让别人这么喊出口了。 “这....”即便是方野也有些忍俊不禁，“裴顺，这就是你的骨气吗？” “我....我打赌打输了。” 裴顺深深低着头嗫嚅道，就差化身鸵鸟，钻进地缝。“对不起大人，给你丢脸了。” “可没给大人丢脸，丢的是你自己的脸。”许安幸灾乐祸地嘲讽。 站在方野身后的一众‘厄’皆是憋得脸庞通红，肩膀颤抖。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裴顺在一个人面前吃如此大的瘪。 易邢摩挲着下巴，啧啧称奇，“不过，他实力还算不错，这个属类的‘厄’，不仅攻击性极强，就连爆发力和敏捷度也十分之高。 在已知的‘厄’中，怕是只有属类死，那个浑身都是鳞甲的‘厄’，才能和他这种类型的抗衡一下吧？” 方野颔首，“所以这也是我让我妈留在这里的理由。” “不过，就他一个守在这能行吗？”易邢半信半疑。 程雪意抿了抿嘴角，这样问下去怕是问个没完。“先去暗市吧，路上再说，小野的灾器还没准备好呢。” “也是。”易邢伸了个懒腰。 “等等。”方野叫停了两人。 “怎么了？” “我们真的要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沪上吗？”方野看着神情疑惑的两人，表情颇为无奈。 “哦，差点忘了。”易邢挠挠头，“你现在应该都快变成四季的通缉犯了吧，我可不觉得他们蠢到，认为你真的死了。” “什么通缉犯，说得真难听。”程雪意蹙起了眉。 下一秒。 方野只感觉一条没有实体的蛇形向他蜿蜒而来。 虽看不见，但确实能感受到其存在， “精神力？”方野声音低沉。 “没事，不用抵抗。”易邢俯身，任由那无形的精神力向他手臂上游走。 方野在接触到那蛇形时，瞳孔一震。 ——所有主教，即刻到「白狐」庄园集合。 一道柔软微哑的女声自方野脑海中响起。 “啊，这么快吗？我们都还没来得及去买灾器呢？！”易邢一瞪眼。 ——所有主教，即刻到「白狐」庄园集合。 随着这道声音再度响起，方野再度确认了，这不是幻觉。 “知道了知道了。”易邢无奈地望向方野，“看来，灾器这件事只能暂且搁置了。” “没关系，灾器目前对于我来说也算可有可无。” 方野抿了抿嘴角。“不过，刚刚这是怎么回事？” 程雪意微微一笑，“那是首席身旁的其中一位修女，她是序列者，能力为【共振】。 这个能力目前可以同时链接到十个人，一般都是用来传达首席或者女皇的意志。” “第263号序列【共振】？”方野微微眯起了眼，他倒是略有印象。 虽然在四季摆渡人的理论考试中，不用背下那三百号序列，但他还是记了个七七八八。 “因为他们好歹也属于国家半公职人员。所以一切通信网络，皆被四季那个名为阳春的情报部门监控，” 易邢撇了撇嘴角，“一般除了会议，平时潘多拉都是以这种方式向主教传达重要信息，再由主教安排他们麾下的从属。” “那我们平时使用的手机呢？”方野听闻一怔。 “你的手机，在晚宴的时候已经被我做过加密处理了。” 易邢面色淡定，“就算他们现在想起了这茬，去追踪你的手机，也只能追踪到大西洋去了。” “你还有这本事？”方野忍不住感叹。 “那当然。”易邢得意洋洋，“四季摆渡人只是能够掌控国内的通讯网，又不代表他们掌控了全球通讯网。” ”好吧。”方野笑了笑，转身又对身后的一众‘厄’等吩咐，“虹门这边就交给你们了。” “是。” 随着在场十几号人，身形同时融于暗影之中，易邢张大了嘴。 “这.....这些人都是‘厄’啊！” “不然你以为小野，为什么不把伯母送到你庄园。”程雪意攥着方野的衣角，心中雀跃不已。 她甚至比方野更希望方妈平安。 这样小野再无后顾之忧，就能和他们一直在一起了。 三人再踏入【传送】之中后，只见祝姐幽怨地看了一眼程雪意，“小雪意，你也不多陪我聊聊，又要走了。” 程雪意眨眨眼，撒娇道：“祝姐，我之后就回来陪你嘛。” 随着三人身形再度消失，裴顺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前三十年的‘厄’生，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难熬过。 ...... “我可不记得「言灵」你和「白狐」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刚抵达庄园的「赤目」见三人又是一同出现，微微眯眼。 她的印象中，自从第一面见到「言灵」后，她一直都是独来独往。 如今怎么... “也就一般吧。”程雪意瞟了一眼她身后的「罗刹」。“你和「罗刹」关系不也不错吗？” “唉，我说怎么又来我庄园，原来就是为了蹭我的飞机。”易邢懒散地坐在沙发上，招了招手。 “少爷，私人飞机已经停在庄园后山山顶，其余四位主教已经率先进入了。”管家躬身抬手。 等方野登上飞机后，扯了扯嘴角。 饶是他本人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和这些性情古怪的潘多拉主教坐在同一架飞机上。 这场面实在是看上去颇为诡异。 好在这私人飞机内，和当初前往忘川的那架私人飞机不同。 易邢的私人飞机内饰和设施皆更为豪华，且区域分明。 不然要是和他们坐在对立面大眼瞪小眼，才是一件更难熬的事情。 “我们现在去的是哪座城市，都在华夏境内，应该不会花太久时间吧？”「黑蝎」依旧一身迷彩服，只不过颜色和以前的略有不同。 “这不是由我们这次的【火种】计划主导者，「老大」来决定吗？”易邢穿着一件黑色皮衣，肩膀宽阔。 但很不符合时宜地端着一杯葡萄酒。 现在，倒没有主教去纠结方野的代号。 听到易邢的话，飞机上一片沉默。 「渡鸦」深吸了一口气，“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我们都在飞机上了。 这位主导者，还没决定好我们降临哪座城市？” 第166章 降临西京 “那当然啊。”易邢一脸无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应该昨天才见过面吧。” 「雷鸣」只觉得一切都让他荒谬地想笑。 事到如今他也无所谓了。 就算这次【火种】计划失败，也只能证明首席的判断，出了天大的差错！ “我记得，你们华夏的私人飞机，起飞前应该需要报备吧，除非你想让那些摆渡人发现的话。”「罗刹」那双大到惊人宽厚手掌中，挂着一串红色珠子。 “哎呀，还是罗刹聪明。”易邢的话让飞机上的其他主教顿时怒火中烧。 程雪意望着对面的方野，也懒得再吐槽易邢。 今天她虽然戴着面具，但也掩不住穿着上的甜美。 上身是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下身则是一条浅蓝色的百褶裙。 “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西京。”方野放下地图，“首要选择中心城市，路程大约在三个小时。” “到时候，「罗刹」他们先行降落西京最东边，我们在西边降落。”程雪意声音虽不大，但不容置疑。 “有摆渡人西京主队的信息吗？”「黑蝎」问。 他手下的从属，没有在这两座城市的。 方野听闻微微蹙眉。 夺旗之战中，西京小队确实也有登场。 但因为那些人被扎青早早地淘汰了，导致他对这一整支小队都没有什么印象。 “不需要信息，只要将这座城市内所有，不愿意加入潘多拉的序列者，屠戮一空就好了。”「雷鸣」抓起自己一头金发，尖嘴面具下的目光暴戾。 昨晚在那破山头上待了一晚，让他的心情很差。 “我同意！”「赤目」兴奋无比。 “杀了？就算逼迫，威胁。 如果他们依旧不愿意加入潘多拉呢？”方野抬眼望向他们。 “那就杀到序列能力降生到，愿意加入潘多拉的人身上为止。”「雷鸣」微微眯眼。 “蠢货。”方野冷嗤一声。 “什么？！” 见「雷鸣」又要发难，易邢瞪了他一眼，“别在我的飞机上闹事，小心我给你丢出去。” “你如果只是图个杀得爽快，麻烦右走不送。”方野话语嘲讽之意溢出，“按你这个思维，怕是一个人还没有加入潘多拉，四季总部的人已经赶来了。” 「雷鸣」咬牙切齿地坐回原位。 方野松了松黑衬衫的第一颗扣子，目光淡然，“【感知】如果需要覆盖一座城市的话，非常耗费精神力。 所以，我认为我们首要的重心，应该放在新诞生的序列者上。” “所以呢？”「雷鸣」逼问道。 “以速战速决为主，只需要杀了西京的主队成员，再用【感知】去寻找新诞生的序列者。”方野说。 易邢无条件支持方野地举起了手，“我觉得「老大」说得有道理。” “那和你自己说的又有什么区别，杀了那些摆渡人。 新诞生的序列者，如果依旧不愿意加入潘多拉呢？”「渡鸦」冷冷补充道。 方野望向飞机舷窗下渺小的城市群。“在这之前，需要制造一场恐慌，一场席卷整座城市的恐慌。” “恐慌？”「赤目」伸出猩红舌尖舔了舔嘴角。 “如果让我们去找那些摆渡人主队成员，必定会先行暴露。”方野收回了目光。“我有一个想法。” “小....你什么想法？”程雪意也是忍不住问道。 “普通人不知道‘厄’的存在，所以在他们眼里，自然也没有摆渡人和潘多拉之分，没有好与坏之分。 新诞生的序列者，也是从普通人中出现。” 方野顿了顿，修长的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所以我认为，可以借‘厄’之手，引起所有人的暴动。” “‘厄’？” 众主教微微一怔，显然没有考虑过‘厄’这个层面。 “有‘厄’出现，摆渡人自然会前往清除，如果出现在整座城市中，那他们主队和副队的成员，必定是分散进行清理。 只要逐个杀死他们后，引动新诞生序列者身边的‘厄’，再以救世主的模样，出现在他们面前就好了。” “你背叛了摆渡人为潘多拉效力，难不保叛徒到哪里都是叛徒。”见方野说得毫不在意，「雷鸣」阴阳怪气：“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对昔日的同伴痛下杀手。” 听到「雷鸣」的话，程雪意目光沉了下去。 这个第六席，三番五次找小野的茬。 要不....就在这次任务杀了他好了。 “第一，我不需要向你自证，第二，我希望你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方野漠然扫视了一眼「雷鸣」，继续补充：“‘厄’只会主动攻击序列者，将这个消息公布于那座城市后，再‘恰当’地，激活潜藏在人群中的‘厄’。 将消息和恐慌封锁在那一座城市中，至少不会让那些摆渡人这么快察觉到。” 这小子不愧从小成绩就好，脑瓜子就是好使。 易邢虽然现在很想惊叹，但还是闭上了嘴。 “随便，反正能杀人就行。”「赤目」嘻嘻笑了一声。 见众主教不再发表异议，方野端起一边的咖啡啜饮了一口，眼底带着一丝嘲讽。 正好，在这个计划中，以他的【感知】作为主导。 用‘厄’来扰乱所有视线，让这些主教去负责杀戮，这样他就能精心地从西京中，所有序列者里。 挑出让他满意的序列。 说不定，会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一路上，易邢的飞机中倒是意外的安静。 直到众主教抵达了西京边缘。 易邢才幽幽睁开了眼。“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随着飞机舱门被打开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气流仿佛要将所有人都吸出去。 不过在场的人皆是实力强劲的主教，也没什么反应。 方野嘴角抽搐，虽然神明契约者可以滞空而行，但....这高度未免也太过夸张了吧。 即将降临西京东边的四人中，只有「黑蝎」面无表情地背着一个伞包。 “随时通过【共振】通知我们新诞生序列者的动向。”「渡鸦」回头看了一眼方野，一头凌乱的黑色短发狂舞。 说完便跳了下去。 随着「罗刹」，「赤目」，「渡鸦」和「黑蝎」纷纷消失在飞机内部后。 方野揉了揉眉心。 “我们一会该不会也要跳下去吧？” “不用，我们要到达的地点，就是终点站。”易邢嘿嘿一笑。 「雷鸣」听闻只是翻了个白眼。 方野望着脚下越来越近的城市，以及如蚂蚁一般的车辆人流。 目光幽深。 接下来。 你们很多人都要死了。 第167章 【瘟疫】爆发! 西京，大雁区，正午十二点。 因为现在正值暑假。 所以即便是正午最热的时间，这座城市依旧热闹非凡。 除去那些中午午休觅食的打工人，大部分都是一群群出来逛街和旅游的小年轻。 “妈呀，这天气简直太热了，早知道就应该待在家吹空调刷颤音的，再也不来喝什么奶茶店新品了。”一个穿着黄色吊带牛仔裤的少女，站在大排长龙的奶茶店门口，哭丧着脸。 身边另一个穿着短袖热裤的少女，无奈地戳着手机屏幕，“小芊啊，你每次出门后都这么说。” “哎呀，还不是因为这个新品有联名嘛！”小芊眨了眨眼，“而且我总觉得我今天运气很好，很适合刮一张彩票。” “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 嗞—— “咦，栩栩你看那广告大屏是不是出故障了？”小芊望着那市中心大屏上，突然扭曲了一下的屏幕喃喃道。 或许是中午阳光太盛，并没有人注意。 “无所谓咯。”栩栩接过两杯奶茶。“走吧。” 兹拉——！ 那昔日不停播放着广告的中央大屏突然化作一片黑色。 小芊自心底冒出了一股令她无比战栗的寒意，紧接着浑身浮出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刚刚....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东西。 她惊颤茫然地扫视周围人群。 大家依旧欢声笑语，谈天说地。 “喂，栩栩....我怎么觉得....” “序....序列者的气息，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 “什么？”小芊看着面前身体抽搐，笑容极其古怪的栩栩有些心中打鼓，“栩栩你该不会中暑了吧，要不我们还是快点进商场吧。” “好饿！” 在那整张脸上撕裂开来的复齿大嘴面前，小芊的头颅宛若一个西瓜，轻易爆裂开来。 啪！ 奶茶掉落在地，血液喷溅。 “不....不是你....”栩栩伸出长舌，舔了舔脸周残留的血液碎肉，缓缓转头看向了身后面色恐惧，身体打战的一对小情侣。 “是....是你们嘛？” “啊！有怪物！！” 恐惧的尖叫声和嘶吼声，一度盖过了商场户外的广告音响。 十分钟前。 西京警局内。 砰——！ 一个年轻警察冲进了办公室内，声音颤抖地大吼道：“李....李队，西京出事了！” 年龄大约在四十岁的老警察悠悠地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茶叶，“西京？西京能出什么事？你要说有人报案还差不多。 那我问问你，是有恐怖分子袭击，还是有外星人来了啊？” “我没看错，我在监控上看见了，真的是怪物！”年轻警察语速极快，急得脸通红，“我们应该马上行动，那怪物会杀人啊！！！” 办公室内一阵哄笑。 “怪物？咳咳。”李队咳嗽了两声，“小俞啊，虽然我能理解你们年轻人思维跳脱，但是，平时还是少看点乱七八糟的电影吧。” 那年轻警察颤抖着身体，深吸了一口气。 冲上来一巴掌便掀翻了李队，双腿颤抖地破口大骂道：“我去你个瓜皮，非要等所有人死光了你才明白！我终于知道电视剧里面，那些姗姗来迟的警察是怎么回事了！” 办公室的所有人张大了嘴，神色震惊。 这，今天这小俞到底是在发什么疯！ 被称为小俞的那名年轻警察，一把抓起警服，不顾一切地冲出了警局。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我要停他的职！”李队捂着肿痛的脸颊，直到有人过来把他扶起，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愤怒地大吼道。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吵呢？” 听见这道声音，在这种尴尬的场面之中，众人不免转移视线，纷纷望去。 那是一个戴着皮革质感尖嘴面具的金发男人，西装革履，目光阴冷。 他的手指间，跃动着一颗极小的，散发着浅紫色光芒的雷球。 “咦，李队，你的地中海怎么飞起来了？” “什么？！” 随着那颗紫色雷球悠悠飞向众人。 啪——！ 剧烈的爆炸声自警局内炸响！ 方野面无表情地踏入警局，易邢和程雪意紧随其后。 他跨过一地焦黑尸体，径直进了满是监控屏幕和电脑的监控中心。 “我怎么感觉，你这么熟门熟路，以前进过局子？”易邢咧嘴一笑。 确实进过，方野心中默默的回应道。 “不过我们来这里干嘛？”易邢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滑动着凑到方野旁边。 “一般‘厄’出现的流程是由警局最先发现，再通知到摆渡人，毕竟一座城市太大，驻扎在城市的摆渡人不过十指之数。 所以，我们要率先掐断警局的信息来源，让那些摆渡人措手不及。” 方野目光淡然。“现在，可以正式开始行动了，「罗刹」他们负责主队，「雷鸣」你去杀了副队。” “那你们呢？”「雷鸣」眯起了眼，凭什么就使唤自己一个人。 “我们当然是要负责收编，那些新诞生的序列者啊。”方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该不会一个人摆不平一支副队吧？也对，好歹副队里也有序列者呢。” “放屁！摆渡人中除了总部那几个，其他没一个能打的。”「雷鸣」目光森森，“副队的人在哪？” “这不是还在等吗？” 就算方野戴着面具，易邢似乎都能看见方野勾起的嘴角。 他望向一动不动的「雷鸣」摇了摇头。 这蠢货没救了。 与此同时。 身处另一片区域的一行四个人，站在一栋建筑的尖顶最高处，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动作比想象中的快嘛。”「赤目」抬起太刀扛在单薄的肩上。 脸上的般若面具，模样狰狞，颜色浓烈。 一旁的「渡鸦」百无聊赖的抛着手中的‘皿’，绿色玻璃眼球在午后的太阳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黑蝎」发动【瘟疫】，范围越大越好，无须致命。” 方野的声音从几人脑海中响起。 几位主教神情微得不自然。 毕竟在【共振】中，一直以来都是首席身边那位修女的声音。 「黑蝎」轻吁了一口气。 下一秒。 【瘟疫】序列毫无征兆地在西京顶端爆发开来。 第168章 西京主队 凝望着面前这些屏幕上正在发生的画面，方野目光微凝。 中战以下的‘厄’，在「黑蝎」气息的干扰中，几乎是瞬间就化作了本体。 四处肆虐。 这座城市宛若化作了人间炼狱。 「黑蝎」不愧是潘多拉主教，实力深厚。 他的开发度怕是已经到达了第三阶段，也就是60%到80%的区间。 以他那本就属于大范围的序列能力【瘟疫】，爆发开气息后，居然席卷了除了郊区以外的整座西京。 比方野预计中的范围大了不少。 “还要等多久？”「雷鸣」闲庭信步一般，踩碎脚下化作焦炭的尸体。 “不用等了。”方野目光敏锐地捕捉到，分别出现在两块屏幕上方的小队。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雷鸣」。 “虽然主队成员分散，但副队成员因为实力比较弱，所以是五个人一起行动的，你可以过去了。” “他们死光后，你们最好是快点找出新诞生的序列者！”「雷鸣」冷哼一声，对于方野的指手画脚很是不爽，但却难掩语气中的亢奋，身形顿时消失在警局。 程雪意拢了拢裙摆，温声细语：“小野，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当然是看看和他们交战的这群摆渡人中，谁的序列比较合适呗。”易邢嘿嘿一笑，“都给我方少拿来吧！不要弱鸡的，只要厉害的！” 方野听闻啼笑皆非，“拿来什么？” “你不是能掠夺序列吗？”易邢抬起白狐面具，向方野抛去了一个肯定的目光。 “不过，如果真的是掠夺的话，小野你最多能够掌控几个序列能力呢？” 方野听闻一愣，他确实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他沉吟了片刻，除了【掠夺】本身的灾厄序列。 他掌握的普通序列目前有四个，分别是【灼热】，【爆炸】，【傀儡】和【传送】。 在大致记下四季给到的序列能力表后，他才知道这四个序列其实都在一百号之后。 虽然序列号不能代表什么，但除了【灼热】大多都属于辅助类型。 在和那些新人的战斗中，火焰还能派上用场。 但面对第二梯队的特殊小队都会显得有些勉强，更别说潘多拉主教了。 难道还是因为自己【灼热】的开发度太低了吗？ 方野皱起了眉头，可是灾厄的能力，等同于神明契约者，不能用单纯的普通序列能力概括。 难道是【掠夺】还有地方没应用上？ 看来是时候去两界裂缝找「贪婪」问问了。 “小野？”程雪意眨了眨眼。 “抱歉，刚刚一不小心就走神了。”方野迅速收回了自己的头脑风暴，缓缓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 “那张嘴知道吗？”程雪意微微眯起了眼，“它不是也是小野你的一部分吗？我记得在皇冠酒店的时候，它就吞噬了‘厄’。” “嘴？”方野突然反应过来，自从暗世界醒来后，小红出现的时间反而越来越短了。 难道是还没有恢复好的原因吗？ 方野默默尝试地呼唤了一下，眉尾跳了跳。 那厮并没有反应。 “嘴？什么嘴？”易邢一脸迷茫。 “没什么。”程雪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哟，看来他们要碰上了啊。”坐在椅子上的易邢转动身形，望向屏幕的时候耸了耸肩，“唉，真可怜，要被单方面屠杀了。” 方野同时也看向了屏幕，目光无悲无喜。 除了首席以外的所有主教，同时降临。 这对任何一座城市，对任何驻扎在其中的主队。 都无异于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 西京，大雁区边缘。 “该死，这些‘厄’和普通民众混合在一起，我现在就联系副队，让他们先去疏散普通民众。”一个少年快速地在建筑中跳跃着，手持一把漆黑短刃。 “队长，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奔跑在最前方的少女险些哭出来，“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厄’啊！我们西京从来都没有发生这种情况！” “不清楚。”为首的高大男人沉声道。 男人眼眸锐利，穿着一身黑色风衣，腰间一柄长刀。 充斥着浓浓的肃杀之气。 即便在这种情况中，依旧在有条不紊地下达指令。 他便是驻扎在西京主队队长，雁鸣。 他按着黑色耳麦沉声道：“芙蓉，华清你们先去市中心，那里出现的‘厄’最为密集，我们从周围开始分散清理，再往你们那边汇合。” “啊！救命啊！” 惨叫声从几人面前的街道传来。 几个穿着球服的男生拼命地奔跑着，神色惊恐无比。 血肉躯体如同洪流一般朝着他们涌来，他微微眯眼，“分散，到时候汇合！能救多少人就救多少人！” 雁鸣下达完指令后，三人身形顿时散开来。 少女回头，张开五指。 街道旁的消防栓动了动，随即涌出一道如同巨蟒般有生命力的水流，朝着面前的‘厄’席卷而去。 “队长。”她喃喃道，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这位西京主队队长身形微沉。 身周温度骤然降低。 那七八条齐齐向他激射而来的血肉长鞭，失去了往日的灵活，只是僵硬，缓慢地直直刺向他。 随着雁鸣手中的长刀刀尖上，绽放了第一朵冰花。 剧烈的能量波动瞬间包裹住他的全身。 卡兹卡兹—— 细碎冰晶自面前的属类蛊的高战‘厄’身上蔓延，随着那道变为蜿蜒冰柱的水流，禁锢住了那只‘厄’的活动范围。 雁鸣轻盈跃起，风衣衣角翻飞，踩在那冰柱上。 长刀切入那庞大血肉身躯，随着他身体压在其上的重力，那‘厄’顿时被一分为二。 啪——！ 被冻结的血肉宛若石头，砸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谢....谢！”那几个穿着球衣的大学生一脸的劫后余生。 “离开这里，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雁鸣皱起了眉头，瞳孔微微一缩。 他敏锐地感知到了，自己身后。 出现了一个人。 雁鸣缓缓转头。 那是一个身体和脸庞上缠绕暗影。 肩膀停留着一只漆黑乌鸦的男人。 第169章 覆没 与此同时。 手持漆黑短刃的少年，身体几乎与周遭景色融为一体。 他瞳孔一震，抬眼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目光淡漠，穿着一身迷彩服的男人。 这个人，能识破他的【变色龙】？ ...... 与两人分道扬镳，能够操控水流的少女，身形如遭雷击地僵在原地。 一把太刀距离她的脖子，只有堪堪一厘米。 ...... “你是谁？” 雁鸣紧握刀把，打量着面前「渡鸦」的姿态。“西京什么时候多了一号，你这样的序列者？” “不必知道我是谁。”「渡鸦」抬手抚摸肩上鸦羽，眸光低垂，“你的死亡，已是定局。” “有意思，但是我现在没空和你在这纠缠。”雁鸣身形极快，长刀一抬。 四五枚冰锥从他的刀上飞向「渡鸦」。 冰锥爆开，大量水雾弥漫开来。 「渡鸦」身形一滞，望着自指尖和脚跟向上蔓延的冰晶眯起了眼。 水雾消散之时，雁鸣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男人快速地在街道上奔跑着，几乎只见一道残影。 刀光交错，那些低战以及中战的‘厄’顿时爆作一摊黑色液体。 “啊——！” 惨叫声自雁鸣耳麦中响起，他伸手压住耳麦，目光挪动，“你们那边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雁....雁哥.....” 是率先前往市中心的李华清和芙蓉的声音。 “你们遇到高战‘厄’了吗？”雁鸣沉声道。“解决不了的话就先和它周旋，我马上就赶过来。” 这一次，西京的情况爆发实在太过突然。 他们甚至没有收到任何信息，甚至还是‘厄’出现在了他们楼下的街道上。 几人才知道外面爆发了这样的动乱。 毕竟西京才属于乙级战区，对比另外三座甲级战区，就连平时执行任务的次数也不算太多。 所以西京只有他这位主队队长的开发度，高上其他队员不少。 “我....我不想死....队长.....”少女绝望的抽泣声从另一头传来，雁鸣瞳孔猛然一缩。 是那个脾气火爆，天不怕地不怕的芙蓉？ 两人一个是能够化作半狼人的【兽化】序列，一个是控制植物的【种子】序列。 按理来说，配合起来就算是高战‘厄’也能周旋一番。 “你....你到底是谁！！！” 咆哮的野兽嘶吼声响彻耳麦之中。 兹拉—— 随着耳麦中那一边产生了中断，另一个少年的声音传了过来。 “雁哥，我走不到最后了，下辈子我还想当摆渡人。” “喂贾百！谁允许你说这种丧气话？！摆渡人的信念你忘了吗？！” “我知道，向死....而生。” 对方说完这句话后，便同样产生了中断。 即便是向来沉稳的雁鸣也是又惊又气，三人才分开不到十分钟，这一切的一切，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可能他们所有人都会遭遇到高战‘厄’吧？ 况且以贾百的序列，即便是高战‘厄’也很难发现他隐蔽起来的气息和行踪。 雁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脚下步伐越发快了起来。 总之，还是先赶往市中心吧。 “救....命....” 听见这道微弱的求救声，雁鸣脚步一顿。 他缓缓挪动目光，心顿时凉了半截。 是一个年轻的警察。 他几乎是被属类疫的‘厄’拦腰咬断，一些红色的，黏稠的器官从他的肚腹中流露出来。 虽然那只‘厄’没打算把他作为食物，但显然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不。 雁鸣目光一颤。 这个警察还有救。 像这种伤势虽然看似致命。 但如果及时送到医院。 还能抢救过来。 但如果自己花费了这个时间，市中心遭遇高战‘厄’的华清和芙蓉，必死无疑。 雁鸣嘴唇下意识地颤抖了起来，即便是当初进忘川试炼。 他也从未遇见像现在一样绝望的事情。 自己要为了这个普通人，牺牲自己的同伴吗？ 那位身受重伤的年轻警察，望向站在自己面前，一袭风衣，腰间带刀的高大男人。 目光中似乎又重燃起了一丝希望。 “我早说有怪物....大家....都不相信我。”他面色灰败，嚅动嘴唇。 看到到雁鸣无比挣扎的神色。 他浑身一震，目光中的火苗，随之一点点黯淡。 三秒后。 雁鸣离开了这里。 年轻警察抬起的手也垂了下来。 面色麻木死寂。 西京，市中心。 越往中心靠近，血腥味就越发浓厚，雁鸣的心也随之吊了起来。 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雁鸣不停地在心中安慰自己，即便迎面而来的风，带着如此不祥的味道。 直到看到面前的景象后，他浑身如坠冰窟。 面前广场上，景象诡异，不只是堆积成山的尸体。 还有无数植物花卉缠绕在这些尸体上，而尸山的顶端，便是芙蓉的头颅。 雁鸣呆滞地转动目光。 尸山之下，半狼人李华清的尸体，已然成为肉泥。 如果不是兽化后的那些灰色毛发，他险些辨认不出来。 雁鸣只感觉耳边传来了一阵嗡鸣之声，他晃了晃头，却又说不出任何话。 直到目光停留站在广场尽头，一位足有三人宽，两米多高的大汉身上。 “又是戴面具的....你们....是潘多拉的主教啊。”雁鸣喃喃自语。 他从前并未见过潘多拉的人，顶多也是在四季总部有所听闻。 这些潘多拉主教，常年戴着面具。 不曾将真容轻易示人。 因为在他试炼的当年，正是潘多拉最为偃旗息鼓的那三年。 上一次他们出现，还是从吴城传来的消息。 听说吴城主队队长乔，也因此失去了双腿。 没想到...... 雁鸣心中一片苦涩，这群疯子。 “两位潘多拉主教，大驾光临西京，就是为了杀了我们西京主队吗？” 然而「罗刹」和「黑蝎」并未理会他。 从另一边，雁鸣身后走过来的「赤目」声音埋怨。“这个人太弱了，我都还没玩够呢，就这样结束了吗？” 她手里抓着一位少女的脚踝。 那冰冷的尸体随着她的走动，在广场上拖拽出长长的血迹。 只是回头一眼，便让雁鸣目眦欲裂。 他的喉咙震动着，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字字泣血。 “野兽，你们……就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野兽罢了，不配为人！” 雁鸣提着手中的刀，瞬间冲了出去。 第170章 挑选 “咦，怎么还有一个漏的？”看到冲向自己的雁鸣，「赤目」惊喜交加。 “我要杀了你们！！”雁鸣目光悲怆，痛苦万分的怒吼声回荡在广场之中。 他双目猩红，但依旧保有理智。 先杀身后最近的这个小女孩。 广场尽头的那个大汉。 不是他能够抗衡的存在。 只求，一击必杀，即便是....以命换命。 剧烈的能量波动自雁鸣身上爆发开来。 他的风衣浮起，长刀颤动。 第078号序列【深寒】全开。 骄阳烈日之下，广场上的大理石砖，竟迅速地被一层薄薄冰霜覆盖。 「赤目」抬起手中两把太刀的刹那，冰晶自她的手腕上绽开，迅速向她身上蔓延。 待到雁鸣冲到她面前之时。 「赤目」娇小的身躯已然被冰封在一块，足有三米高的冰柱之中。 雁鸣手中的长刀如同切豆腐一般，直直地刺进冰块。 直指「赤目」心脏。 啪——！ 冰块瞬间爆碎！ 望着面前单手抓住自己刀尖的少女，雁鸣瞳孔猛然缩至针尖大小。 因为她，甚至不是用的那条金属手臂。 直到现在。 他终于明白这场战斗的实力有多么悬殊。 “勇气可嘉。”「赤目」轻描淡写。 抬起太刀之时，雁鸣高大的身躯已然从上到下被分作了两半。 直到死之前，他依旧保持着握刀的姿势。 至此，西京主队全员死亡。 …… 潜藏在人类社会的那些‘厄’，数量多得惊人。 不过‘厄’并不会大肆猎杀普通人。 在序列者暴露的气息彻底消失后，它们被催动的杀戮本能如同潮水般褪去，现在估计有不少已经回到了正常状态。 要说‘厄’杀普通人的人数，可能还没有潘多拉那几个主教随手杀得多。 从他们抵达西京，直到‘厄’的暴动，西京主队副队死亡。 可能还不过半小时的时间。 看到监控里市中心最后的画面。 和另一块屏幕上，「雷鸣」踩着满地焦炭，耀武扬威的模样。 方野目光微动。 这也是他优先选择警局的原因。 可以通过监控中心的所有屏幕，看见潘多拉主教与西京主队交战的场景。 从画面中展现的能力，方野勉强能够将这些序列，与记忆中的那三百号序列表对号入座。 如果他一向名列前茅的头脑没出问题的话。 西京主队的五人。 序列分别是，第078号序列【深寒】，第155号序列【涡流】，第171号序列【变色龙】，第168号序列【兽化】，第185号序列【种子】。 至于副队的什么【大风】，【高度集中】，【顺风耳】还是算了吧。 就像当初在忘川，那个棕发青年里特的序列一样。 让他无语了一瞬的第291号序列，【巧舌】。 方野阖上眼眸，面色平静。 随着一头黑发逐渐飘动了起来，他发动了强化版【感知】。 感受到方野身上逸散出的能量和精神力。 易邢和程雪意皆有所感地朝他投去目光。 两人看到方野此刻状态微微一惊。 “小野脸上的....是神明暗纹吗？”程雪意定定凝视着攀上方野脸庞两侧，形状狰狞的荆棘暗纹，心中惊骇。 至少她从未在首席的口中，听说过灾厄暗纹的存在。 “灾厄契约者也有暗纹？”易邢好奇地打量着方野脸上的纹路，“普通序列也能用暗纹激活？” 程雪意摇了摇头，“目前好像还没有出现过神明契约者，获得普通序列的例子，只有双序列者。” 易邢啧啧称奇，“不愧是世界上仅有两位的灾厄契约者。” 程雪意捧着脸颊。 目光一瞬不离闭着眼，眉峰微蹙的方野。 无数微小的光粒，宛若银河光带一般出现在方野意识内。 序列者的能量形态与‘厄’不同。 ‘厄’的能量波动处于一团边缘模糊，不停扩散缩小的状态。 而序列者的则非常稳定。 只会因为实力的高低，散发出的光芒和大小产生不相同的状态。 很快方野就锁定了八处位置。 半晌后。 方野幽幽睁开眼，简单告知了易邢和程雪意，这出现的这八号序列和八个位置。 “你们要和我一起吗？” “当然，我也想看看序列是怎么被掠夺的。”易邢起身，伸展了一下身体。“哎呀，这还是我第一次和你们两个同时执行任务呢，这感觉太奇妙了。” 程雪意沉吟了片刻，认真地分析道：“小野，我认为这五个人中，【深寒】和【涡流】这两个能够配合在一起的序列能力，可以掠夺。 俗话说，贪多嚼不烂。 另外三个序列虽然能起到一些作用，但能应用的范围和序列强度不太适合你。” “为什么？”易邢一怔，“兽化我听着挺不错的，为了你，我变成狼人模样，为了你，染上了疯狂。” 程雪意无语地吐槽：“你怎么不唱起来算了。” “你一点也不懂我的幽默。”易邢忿忿道。 方野无奈一笑，随即通过共振，告诉了其他主教那六位新诞生序列者的方位后。 三人身形很快就消失在了警察局内。 ...... 正在网吧已经通宵了三天三夜，满脸胡茬的男人疲惫起身。 他走到洗手台前，摸着自己满脸的油腻，打开水龙头。 随即便瞪大了眼。 “这....这水龙头水怎么还冻上了？！现在什么天气啊？” 中年男人抬起头，镜子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位少女。 那少女一身蓝白色的清新裙装，身材姣好，模样娇俏。 在网吧中显得格格不入。 “这里也能遇到美女啊！”那男人哆嗦着拍了拍自己的脸，仿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转身嘿嘿一笑，伸出手的瞬间。 视线突然一黑。 凄厉的惨叫声，被莫名的力量封死在喉咙中。 “雪意，你速度这么快干嘛，就欺负我俩没你跑得快！”易邢嘟囔着走了过来，闻到网吧的味道后脸色大变。“这什么地方，臭死了！” “我怕小野的序列跑了。”程雪意眨了眨眼。 “怎么会。”方野笑了笑，走上前来，五指覆盖在濒死的男人头上。 【深寒】的能量如同十分钟前的【涡流】，被顺利掠夺，但这股序列能量在进入体内的瞬间。 方野浑身一震，伸手抚上脸庞。 他的双眸之中，突然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了血色十字。 第171章 白露 在灾厄之眼出现的刹那。 网吧内的键盘声戛然而止。 几人身后的一排排电脑中，相继站起了人。 一时间。 不同属类的‘厄’在三人身后，伴随着普通人的惨叫声肆虐开来。 方野眉头一皱，只见一圈圈黑色符文如同法阵一般，从自己身体上荡起，迅速地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这状况实在发生得太过突然，易邢和程雪意一怔。 瞬息间。 那些黑色符文如同被迅速编织起来的茧，一圈圈地把方野缠绕起来。 直到彻底隔绝了他那双血色十字双瞳。 “小野！”程雪意快速伸出手，想要把方野从中拉出来。 刺啦—— 她望着手上灼伤的痕迹惊疑不定。 “这是怎么回事啊？！”易邢望着面前这个一人高的黑茧，一脸茫然，“该不会掠夺序列有什么副作用吧？” “不清楚。”程雪意抿了抿嘴角，神情紧绷。 尖锐的骨刺，蠕动的猩红藤蔓，以及带着腥臭之风的复齿大嘴从两人身后袭来。 少女面色阴沉了下去。 “毁。” 轰隆——！ 那栋网吧所在的楼体为中心，狂猛的能量风暴瞬间便将那些‘厄’，以及周边方圆十里的所有建筑物化作了齑粉。 易邢再度回过神时，已经站在了一片空地中。 他张大了嘴，脸上茫然未减。 这人....怎么用大炮打蚊子啊？ 除了三人站立的位置还算完好，周围皆是被夷平的废墟。 他的身边除了面色不佳的程雪意，还有一个方野变作的黑茧。 “哎呀，这视野可真是一下变开阔了，也不臭了呢。”易邢抹了把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程雪意，动用如此夸张的【支配】之力。 程雪意无视了易邢的贫嘴，“从这个黑茧中我感受不到小野的能量，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邢正色道：“形成黑茧的这些符文给我的感觉非常诡异，如果方野一直没有从里面出来的话，只能让同为灾厄契约者的首席看看了。” 程雪意沉默了下去，目前的情况确实即便是她也束手无策。 感受到远处传来的剧烈能量波动，「赤目」挑眉看向那边，“是「言灵」的气息啊，看来她也玩得挺开心嘛。” 她蹲下身，望向面前模样凄惨的年轻警察，“你想死吗？” 那青年如死灰般的目光动了动。 “要加入我们吗？” 他抬眼看向面前戴着赤色般若面具的女孩，声音微弱沙哑，“你.....愿意救我？可是....我已经要死了....” “谁不愿意救你？”「赤目」依旧问道。 青年沉默，眼底翻滚起怨毒之色，“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拿着刀的男人。” 「赤目」眯着眼笑：“弱小，也是无能，舍弃死亡，方能拥抱新生。” 他模糊的意识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朱红色鸟居。 紧接着。 第二个。 第三个。 第四个。 ...... 轰隆——！ 天空中阴云翻卷，厚重的铅灰色云层迅速堆积。 自天际压下。 整座西京陷入一片昏暗，就连建筑物都宛若褪去了颜色。 ——「雷鸣」，是你在动用神明序列吗？ 听到几位主教的声音，「雷鸣」脸一黑，“不是我。” 云层越压越低。 直到一条巨大的漏斗状龙卷风从乌云中伸出。 坐落在西京郊区。 接天连地，疯狂地旋转了起来。 除了程雪意和易邢以外的五位主教按照方野的计划，和之后给出的地址。 皆数顺利回收了新诞生的序列者。 距离郊区最近的「赤目」，好奇地打量着不远处的龙卷风。 那龙卷风虽说看起来声势浩大，但其中蕴含的能量也不足以让她动容。 刚刚遭受完劫难，躲在家里和商铺内瑟瑟发抖的西京市民们，望着窗外宛若末日般的景象心生绝望。 而风暴眼的中心，却站着五位男女。 “队长，西京....果然遭遇了潘多拉主教的袭击。” 率先开口的是一个一头红色长卷发，穿着紧身连体黑色皮衣的女人。 五人俯瞰着脚下的城市，很快就注意到了那处方圆百里，皆数坍塌的废墟。 以他们的眼力。 只能看见三道模糊的黑点站在其上。 另一位面容清丽的少女，张开的掌心之间转动着一颗气旋，纯白色的休闲服在少女纤细单薄的身体上，哗啦啦鼓动着。 她望向身旁背着一把漆黑狙击枪，面露担忧之色的少年。 而那少年正是当初一枪。 便狙杀掉潘多拉第八席的许雨落。 “别担心了哥，幸好我们就在附近的城市执行任务，不然整个西京都要被毁了。” “但是听冷瞳姐说，西京主队副队，以及当地警局瞬间全灭，导致消息姗姗来迟。 所以我在担忧，是不是不止仅有一位潘多拉主教。”许雨落苦着脸，显然不是很想面对。 “以我们白露特殊小队的实力，只要不是上位主教，都能将其诛杀在这里。”那少女寒着脸，“继上次吴城还没过多久，潘多拉居然还敢这么大张旗鼓地出来屠城。” “天天全国各地执行清除特战‘厄’的任务，我也腻了。”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穿着紧身白t，身形匀称结实，肌肉线条流畅，长相却意外秀气白皙的男人搭话道。 “不过他们倒是会选位置。”红发女人冷哼了一声，“偏偏挑选了一个不是甲级战区的偏僻城市，这些潘多拉的疯子到底是在做些什么？ 日蚀可不会出现在乙级战区。” 许雨落轻叹了一口气，“不夜，你先发动【镇魂】吧，我们之后的战斗尽量不要把普通人卷进来。” 红发女人应了一声。 随着穿透无数建筑，层层叠叠，似乎带着某种安定抚慰人心的音波，从那龙卷风中扩散开来。 所有西京市民只感觉绝望的心情平静了不少，眼皮顿时沉重了起来。 就连一些还处在不稳定状态的‘厄’，也茫然地停留在了原地，缓缓回归人形。 在【镇魂】逐渐消退之时。 许雨落瞳孔猛地一缩，“听雨，切割【风暴】！” “什么？”许听雨一怔。 令人战栗，气息诡异的神明威压自他们脚底冲天而起！ 瞬间席卷了白露小队五人。 下一秒。 两道巨大的，呈十字的刀罡自地下的风暴眼中心，贯穿而来。 第172章 【腐朽】 五人身形如同烟花般自天空边缘散开。 在落地的刹那，他们的脚下浮出风团，暂缓了冲势。 手臂上传来的刺痛和滴答掉落的鲜血，让许雨落不禁撇了撇嘴，自己果然是最倒霉的那一个。 “哥！”许听雨急忙赶了过来，“你受伤了。” “没事，只是被刀罡擦伤了。”许雨落再度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了一瓶止血喷雾刺啦地喷洒在伤口上，一阵龇牙咧嘴。 白露小队其余四人围聚了过来。 神情各不相同。 “谁啊？！这么不讲武德？！”不夜那张美艳成熟的脸上此刻怒气冲冲。 她如海藻般的红色秀发，险些被削掉一缕！ 张狂的大笑声回荡在他们的耳边。 “我今天的运气，果然很好！”「赤目」手持两把太刀，目光兴奋嗜血。 她踩着脚下的空气，宛若踩着某种无形阶梯一般。 自五人身前不远处缓缓而下。 “果然是潘多拉主教。”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眯起了眼。 另一个高瘦的青年哭丧着脸，“我最烦和神明契约者打架了。” “你是第几席？”许听雨见面前身高堪堪在一米五左右的小女孩皱起了眉。 就连年纪这么小的女孩，都在当潘多拉主教吗？ 果然是一个疯癫且诡异的组织。 「赤目」感受到许听雨目光中的复杂之色，嘴角勾起森然笑意。 锵——！ 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腰间弯刀出鞘，速度极快。 他的手臂肌肉鼓起，青筋爆出。 与「赤目」短兵相接，火星四溅！ 感受到「赤目」娇小的身躯里传来的爆炸性力量，他神情凝重，虎口一片麻木。 另一边的几人已然散开阵形。 高瘦男人单手覆盖在地，第134号序列【震荡】发动之时。 「赤目」一脚便踹飞了面前男人，身形拧转，凌空跃起，躲开了许听雨紧接而来的细长风刃。 轰—— 「赤目」先前站立之地凭空裂开了一道极深的缝隙。 “不错。”「赤目」赞了一声，“没有选择车轮战，是你们目前做得最明智的决定。” “狂妄。”不夜正欲发动【镇魂】，便被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拦下，“钟城，你干嘛呢？” “【镇魂】的战场干扰对于开发度比自己高的人，大打折扣，更别说她是一位神明契约者。”钟城沉声道，“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哦，别死了。”不夜也懒得再多作辩驳。 反正她作为队伍里的辅助型队员，正面战斗能力也比不上这几个人。 自己还是别当这个小队里的破绽了。 面对这样的强敌，钟城第一选择便发动了【咆哮】。 随着他的眼珠逐渐泛成一片茫茫的白色，他的速度，力量，以及爆发力瞬间得到了五倍的增长。 在【咆哮】的狂暴状态中。 就连痛觉，也会随之减弱一半。 刀罡再现，许雨落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脱离了刀罡范围。 看到自己队长如此怂包，不夜无语地扯了扯嘴角。 “哦？”身后随之而来的强大势场让「赤目」微微眯眼，看来这个男人，就是这支特殊小队的队长了。 钟城的刀法已经从刚开始的以度取胜，转化成了简单粗暴，势大力沉。 嗞—— 令人牙酸的刀锋交织声响起。 脚下的不平稳和四面八方而来的风刃，让「赤目」目光微微一凝。 神明气息再度爆发，几人体内的能量流动滞缓了不少。 钟城咧开森森白牙，竟是直接探手抓住了赤目的太刀刀锋。 这个人，是已经失去理智了吗？ 「赤目」眼底闪过一丝迷茫。 她拧转刀把，钟城的手掌顿时血肉模糊。 等等。 「赤目」快速扫视了一眼现场，刚刚那个脱离刀罡范围的少年不见了。 她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之感。 赤目极其果断地松开右手太刀，将金属手掌护在了自己心脏前。 砰——！ 一颗角度极其刁钻，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大口径子弹，顿时打断了她的金属手指。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赤目」的战斗本能让她微微侧身，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 剧烈的疼痛自她肩头蔓延。 被击中的地方血肉炸开，已然变成了一个空洞。 「赤目」脸色阴沉了下去，“有意思，原来神明契约者....是那个少年吗？” “没有打中心脏吗？”躲在一处建筑物后方的许雨落神情懊恼，都怪上次透支了三个月的【奇迹】。 不然，应该能打中的。 “来袭西京的代价，就让你用生命来偿还吧。”钟城眉目冷厉，在许雨落和大傻的远程掩护下，即刻逼至「赤目」身前。 “不玩了。 我要让你们所有人，以最凄惨的方式死去。” 「赤目」高抬太刀，这句话落下的瞬间。 叮—— 清脆的铃铛声响起。 所有人的眼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红色鸟居。 “【腐朽】。” 钟城与「赤目」错身而过，他望着手臂上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浑身一震。 只见那道伤口上，泛着丝丝暗红色血气。 它迅速地腐烂，破坏，侵蚀，以极快的速度向他整条手臂席卷而去。 “钟城！”不夜尖叫道。 一道风刃顿时削下了他大半条手臂的血肉，白骨森然。 是许听雨。 少女目光坚定，出手果断。 她敏锐地感知到，如果这血气一旦从手臂蔓延到钟城脖颈部位，那他整个人都会被这伤口吞噬，直至死亡。 大傻目光惊颤无比，“这是.....什么能力？！” 钟城面色惨白，好在痛觉减半还算能够忍受。 “现在，不要碰到她的刀，连刀罡.....都不能碰到。” 许雨落走了过来，一字一顿，话语之间满是忌惮。“只要拖到擒天哥和冷瞳姐他们赶过来，就算我们赢了，这个人....绝对是潘多拉的上位主教。” “哈哈哈哈哈！” 「赤目」突然弯腰大笑了起来，她揉着眼角的泪花，“原来你们打的是这个算盘啊。” 在场白露小队所有成员，目光一瞬不离地盯着状态疯癫的「赤目」，神情紧凝。 “「罗刹」，「黑蝎」，「渡鸦」，「雷鸣」你们再躲在一边看，我就连你们一起杀了！” 听到「赤目」的话。 心怀鬼胎，神情各异的几人，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走了出来。 看着场上缓缓出现了四位戴着面具的人。 白露小队的五人目光呆滞，心缓缓地沉到了无底深渊。 五位潘多拉主教，居然.....同时出现在了一座城市中。 第173章 奇迹? “完了，我们要死在这里了。”不夜紧咬红唇。 “没想到我们白露小队除’厄‘这么久，最终会死在这些渣滓的手中。”大傻苦笑了一声，此刻倒是意外地有骨气。 钟城沉默着，依旧没有解除【咆哮】。 就算死，他也要咬下敌人的一块肉！ “哥，虽然你很怂，但我下辈子还想当你的妹妹。”许听雨张了张嘴，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许雨落望着面前五位潘多拉主教，面色阴晴不定。 自己如果动用神明禁术能够和他们周旋吗？ 不能。 实力相差太大，会被瞬杀。 如果以自己契约为引，让灵魂爆炸呢？ 应该能拖延一会他们的脚步，利用听雨的【风暴】。 或许还有一丝逃生的机会。 “哥？”许听雨敏锐捕捉到许雨落眼底的一丝视死如归。 她浑身一震，胸腔仿佛被抽空了最后一丝空气。 绞痛到难以呼吸。 “把这里的情况，通知给擒天哥和冷瞳姐她们，我数一二三，你带着所有人马上离开这里。”许雨落低声道，昔日那张稚嫩的少年脸庞上，不复往日软弱。 “知道了，要死你就一个人去死吧，我们所有人都会活下去的。”许听雨目光暗了下去。 少女死死攥住了拳头，【风暴】能量一触即发。 “一。” “二。” “他在数什么？”「黑蝎」面无表情。 “谁知道呢，死之前的倒计时吧。”「渡鸦」耸耸肩，并未有什么反应。 “三！” 轰隆隆—— 在场所有人皆抬眼望去。 只见两架直升飞机自远而近，在西京郊区低空盘旋，草屑纷飞。 “难道擒天哥他们已经赶过来了？！”许听雨大喜过望，压抑不住面上的欣喜，牢牢抓住了许雨落的手，“哥！我们白露小队果然能够绝处逢生！” “什么？！”众主教神情微变，皆眯眼看向那两架直升飞机。 “不。” 钟城轻喘着气，缓缓摇了摇头，“如果是擒天哥，以他的性格....不会坐直升飞机赶来，他的速度....比直升飞机更快。” 许听雨一怔。 许雨落已经挣开了她的手，苦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少爷！”管家从直升飞机门边探出头，大幅度摆动着手。 随着一只黑茧和一男一女的身形出现在众人面前，许雨落瞳孔猛地一缩。 又是两个……戴着面具的人。 许雨落深吸了一口气，反倒平静了下来。 足足七位潘多拉主教。 他们白露小队今天，恐怕一个也走不掉了。 在场所有白露小队队员眸中皆浮出死志，已然打算进行最后的奋力一搏。 “「白狐」？你又在搞什么名堂？”「雷鸣」望着面前的黑茧，皱起了眉。 “撤退。” 程雪意面无表情扫视在场众人，“他无法再进行【感知】了，不必逗留。” “什么？！”「雷鸣」顿时便明白了程雪意口中的他是谁。 所有人齐齐目光转向程雪意身旁，比她高上许多的黑茧。 “这是怎么回事？”「渡鸦」微微眯眼。 “不知道哇，带回去给首席看看吧。”易邢抬手示意直升飞机降下后，把黑茧搬了进去，“哎呀，这小子怎么这么重？！你们不搭把手就算了，还在那愣着干嘛，走啊！” “「白狐」，你没看见这支特殊小队吗？” 「雷鸣」嗤笑了一声，言语间嘲讽尽显，“就连我们的第四席「赤目」可都被打伤了，难道不应该杀了他们再走吗？” “现在杀了他们有什么用？”程雪意冷眼看向几人。 小野变成了这样，她现在已经无心停留在西京，只想快点把小野送回总部。 “小....他的状态现在很奇怪，你难道想为了几个人，让整个【火种】计划崩盘吗？别忘了这次的主导者是谁，现在万事以他的安危优先。 况且，就算杀了他们，你们谁有能力能够找到新诞生的序列者？” 几人还是第一次见这位第三席「言灵」，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你！”「雷鸣」一瞪眼，但又不知道从何反驳。 沉默半晌的「罗刹」第一个踏上了飞机。 「黑蝎」和「渡鸦」显然也赞同了「言灵」的说法。 「赤目」眸光阴森至极。 她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如此强烈的屈辱。 但所有主教已经准备离开西京。 而这支该死的特殊小队配合极佳，如果她留在这里继续缠斗下去，说不定真的会等到方擒天等人的支援。 「赤目」突然想起来，在有一次会议中。 在那个灾厄契约者还没有加入潘多拉的情况下，「言灵」便表现出了极度偏袒。 难道这两个人其中，真有什么猫腻。 她嘴角勾起冰冷笑容。 随着螺旋桨再度转动起来。 「赤目」俯视凝望着他们的白露小队众人，手指比在喉咙间，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直到所有潘多拉主教彻底离开了这里，白露小队众人依旧呆立在原地。 所有人浑身仿佛从水中捞出来一般，冷汗淋漓。 其中那几个上位主教实在压迫感太过强烈。 光是从他们身上传来的压力，便让人有种针刺般的痛感，难以呼吸。 大傻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了起来。 劫后余生的喜悦席卷了他的全身。 就算在四季，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多神明契约者同聚一堂。 “潘多拉这些人，果然是怪物般的存在。”许雨落喃喃道，只觉得莫名其妙的就捡回了一条命。 “哥，说不定.....是你的【奇迹】起作用了！”许听雨喜极而泣。 只有她知道，作为白露小队队长和队里唯一一个神明契约者的哥哥，方才肩负着多沉重的压力。 “我也觉得。” 不夜搀扶着钟城，眸光复杂，“队长你的【奇迹】，以各种方式出现，救了我们很多次。” “是吗？”许雨落一脸茫然。 “不过，好在大家平安活下来了，现在城里的居民还在【镇魂】的作用中，不会发生什么大碍。 先通知擒天哥和冷瞳姐他们刚刚的情况吧。”许听雨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扫视着场上的同伴，如释重负。 还好，白露小队一个人也没有少。 第174章 命运之石 “元冬部门所有人员先去善后西京的市民，发现‘厄’即刻清除。”冷瞳拿着手中的通讯机，有条不紊地下达着命令。 “这次的事件只能定义为恐怖袭击了。” 方擒天看着这些白露小队队员皱起了眉，“你们状态如何？” 许听雨鼻头微红，“擒天哥，除了钟城伤势比较重，我们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大碍。” 方擒天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清楚这些潘多拉主教.....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大傻低着头嗫嚅道。 许雨落抱着怀里的狙击枪走了过来，“但是他们急着离开的原因，似乎是因为一颗黑茧。” 冷瞳缓缓地摇了摇头，“那不是日蚀，日蚀出现的瞬间，所有的序列者都会感知到。” “我还听到一个关键信息。”许雨落挠了挠自己杂乱的黑发，及时补充道：“那个黑茧似乎能够对序列者进行【感知】。” “感知？”方擒天和冷瞳相视一眼。 “有这种东西吗？难道是灾器？”许听雨一脸迷惑。 冷瞳目光微凝，“不管是不是灾器，但那个能够进行【感知】的黑茧，大概率就是他们来这里的理由。 这座城市，不过是他们的实验场罢了。” “这一次他们能突然出现在这里杀了西京主副队全队，下一次也能出现在其他城市。”方擒天眉目冷厉，“看来是时候得对这些疯子做出应对措施了。” 冷瞳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很难进行及时有效的应对。 况且这次他们这些潘多拉主教倾巢而出，下一次说不定还是一起出现，这些特殊小队虽然是年轻一代的最强战力，但神明契约者和序列者的差距难以弥补。” “抱歉，冷瞳姐....是我们实力还不够。”许听雨神情愧疚。 “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 冷瞳蹙起了眉，眼底浮出一丝嘲讽，“潘多拉的上位主教尤其是前三席，实力断层，手段诡谲，但即便这样他们也不敢轻易前往四季总部。” “为什么？”白露小队众人愕然地看向冷瞳。 “不是因为有擒天哥这个镇海神针驻守总部吗？”不夜眨了眨眼。 “什么镇海神针？” 方擒天扯了扯嘴角，显然不愿意自己被夸大其词，“如果我一个人，同时对上潘多拉前三席也够呛。” “他们就不能堂堂正正地，出来和我们战斗吗？！”大傻很激动。 不夜无语吐槽：“你还指望那些反社会的怪物和你讲公正？” 冷瞳转动着指尖钢笔，表情冷淡，“总之，既然是冲着我们四季的人来的，那也算有迹可循，还没到完全失去应对之策的时候。 他们能感知到序列者的话.....那我的建议就是，撤去所有乙级战区中的摆渡人。 将四季的十二....不，十一支前线战斗小队，集中在三座甲级战区中，荆焱去驻守距离比较远的京深。” “什么？” 方擒天瞳孔微缩，“如果其他城市有新诞生的序列者出现，暴露力量，被‘厄’攻击怎么办？” 冷瞳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想要达成某件事，那必定也要去舍弃一些东西，那些潘多拉主教正是因为没有后顾之忧，也无需瞻前顾后，才能做事如此狠戾。” 许听雨闭了闭眼，“我同意冷瞳姐的说法。 就算维持现状，以西京的情况来看，我们待在那里只会死去更多人。 “这只是一个建议，如果你有更好的方法也未尝不可。”冷瞳推了下脸上的眼镜，“处理完西京的事情就走吧，尽量预测出下一个他们会袭击的城市。” 方擒天张了张嘴，无力地垂下手。 目光自嘲。 就连普通人都保护不了。 什么最强摆渡人啊。 ...... 沪上，四季总部。 一块不大不小，但足有三米高的银色石碑前，站着一个身穿唐装的长发男人。 正是四季最高掌权者，烛南。 他伸出苍白纤细的手指，抚摸着石碑上那一道道凹槽。 这块被称之为‘神遗’的命运之石，即便作为整个序列者世界巅峰战力之一的他，也没法在上留下分毫痕迹。 到底是为什么？ 烛南目光复杂。 下一秒。 他一金一银的异瞳猛然一缩，“这是？！” 之前那消失的199号序列【灼热】，和第211号【感知】....居然再度浮现了出来。 感受到背后猛然袭来的诡异气息。 烛南微微眯眼，神色如常地转身。 “你让所有潘多拉主教前往西京屠杀序列者，就是为了引走擒天和冷瞳吗？” 墨从裂缝中走来。 一袭神父袍在这满是浓重中式气息，古色古香的装潢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戴着漆黑面具，露出一双微弯的眼，“好久不见，看到你现在还未被同化，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呵呵。” 烛南抚摸着自己脸庞上，那些诡异的红色印记不置可否，“倒是你，居然敢来四季总部，你以为....他们不在，就能把''神遗‘带走？” “你守着它又有什么用？你注定不是命定之人。” 烛南一贯温和的神色上浮现出一丝不屑，“身为人类却和灾厄同流合污，像你这样的人，更加不可能是。”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你们四季....不是也有一位灾厄契约者吗？” 墨摊手，嗓音低沉磁性，“怎么到我这就不齿了呢，只不过是和你们立场相悖，就会被当作敌人罢了。 一棵茂密的参天大树，树叶却腐烂得不像样子，你以为四季所有序列者，都会和你们这几个高层一样大公无私，勇于奉献自己的生命吗？” “你不会明白大义。”烛南冷冷道。 “好一个大义。”墨微微一笑，“但遗憾的是，事情只会朝着对你最坏的情况发展。” “你真是个疯子。”烛南眯起了他那双异瞳，神情晦暗，“方野果然进入你们潘多拉了。” 墨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神父袍。 “这块’神遗’，今天....你留不下。 既然他的父亲能在其上雕刻，那他的儿子，也必定可以。” 第175章 灾厄化 不知道在那黑暗的混沌中过了多久。 方野再度睁眼便是一轮熟悉的巨大血月，以及一片没有尽头的灰白世界。 “两界裂缝？”他皱起了眉。 自己不是在掠夺序列吗？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里？ “看来，六段神明之力让你的第二阶段开启了啊。”「贪婪」的轻笑声自方野耳边响起。 “第二阶段？神明之力？”方野抬头望向那张荆棘王座，目光疑惑，“我不是早已突破了第二阶段。” “那只是人类对于这些力量的划分罢了，灾厄....和他们不同。”「贪婪」如实说道。 “神明之力又是什么意思？” 方野不解道：“这六个能力不过是普通序列罢了，我无法掠夺神明序列。” “你应该看见了被那些灾厄……囚禁的神明吧。”「贪婪」自始至终都坐在那荆棘王座之上，身影模糊。 “是。”方野眸光低垂。 “神明之中也有强弱之分，尚且保有实力的神，才有能力在表世界中寻求契约者，你所说的普通序列。 只不过是神明死亡后，流落表世界的一丝力量罢了。” 原来如此。 方野很快就收回了思绪，“第二阶段为什么会让我，强制出现在这里？” “因为你已经进入【灾厄化】，所以我用符茧封锁了你，让你前来。” “灾厄化？”方野一怔。 “你明白灾厄之眼的意义吗？” “不是....通往暗世界的桥梁吗？”方野抿起嘴角。 自从灾厄之眼进入第二阶段的隐瞳后，他就没能再感受到其他效用了。 “暗世界的桥梁？”「贪婪」的声音平淡无比，“那只不过是灾厄化的开始罢了，所以，你有见过「诱惑」的契约者？” “没错。”方野颔首。 “他大概如你一般，曾经失去过双眼。” 「贪婪」的话让方野浑身猛然一震。 “什么意思？” “以「诱惑」狡猾的性格，顶多也只是给祂的契约者一双灾厄之眼，赐予他行走在暗世界的能力罢了。” 方野眉头微拧，他确实见识过那位潘多拉首席动用能力。 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以及潜藏在其中的侵蚀之力。 而「诱惑」他恰巧也在暗世界见过。 那位始祖灾厄的身上，确实没有体现出相应特质。 看来每个人的契约，确实有着很大的不同。 原来潘多拉首席....不是灾厄序列。 “「诱惑」的契约者说，与神明契约的人，是神明能够进行同化的完美躯壳。”方野突然想起了与烛南的那次对话。 现在既然进入了两界裂缝，那正是时候。 自己和「贪婪」有契约束缚，后者自然不可能隐瞒他。 “同化？”「贪婪」反复咀嚼着这个词，语气中多了一丝意味深长。“不无可能，有的神....也只不过是自私的高等生物罢了。 不然光凭始祖灾厄之力，无法囚禁如此多的神明。” 听到「贪婪」的话，方野眸光逐渐沉了下去，因为被背叛所以才会被囚禁吗？ “第一阶段掠夺那些力量，只不过是让你提升【贪婪】本源的进程。 况且，如此弱小的残存神明之力，还需要钻研吗？”「贪婪」话语间带着一丝嫌弃，“这样下去，不知道我的心脏，何时能被夺回。” 方野揉了揉眉心，无奈至极，“我掠夺再多序列，也很难给我本身的实力得到增长。 况且，将序列彻底吞噬后，那能力还会在一块什么命运之石上消失，给我造成了很多麻烦。” “刚刚那句话只是想逗一逗我的契约者，毕竟，我一直在这可是很无聊的。”「贪婪」语气随意无比，听的方野脸一黑。 她勾了勾手指。 几缕方野看不见的无形能量丝线，从他身上溢出。 望着灰白世界中，突然出现的一颗宛若天外陨石般的水球。 方野眸中震惊无比。 那巨大无比的水球崩碎开来，又化作了无数冰粒，冰粒落下的瞬间。 整个两界裂缝发生了轰然的爆炸。 方野面色麻木的站在原地，看着自远处宛若被无数炸弹炮轰过的坑洼，不知道说什么好。 序列能力....还能这样用啊？ “只要掌握其中一丝规则，便能运用到极致。” 听着「贪婪」平静无比的发言。 方野突然明白。 为什么那七大灾厄，要联手将她封禁在这里了。 “我什么时候能和你一样？”方野难得厚脸皮的问道。 「贪婪」并没有回答方野。 只是轻轻抬起了手。 他的手臂瞬间掉落在地，鲜血喷溅。 方野瞳孔猛的一缩，甚至还来不及感知断臂处传来的疼痛。 无数黑红色不明物质交织，瞬间冲破了他的断臂处！ 宛若疯狂生长的荆棘，但又充斥着诡异的柔软质感，那荆棘的尽头，是一张巨大的，森然的锋锐口器。 方野见状心神震颤。 他的手臂....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难道....这就是烛南口中所说的同化吗？ ”这就是灾厄化。” 「贪婪」淡淡开口，“你的双眼也是同理，当你全身灾厄化之时，就不再需要借助那双眼，前往暗世界。 不过你的那双眼，这条手臂，已经不属于人类了。” “没关系，我不在乎是否是人类的身体，血肉苦弱。”方野脸色苍白，急促的喘着气，思绪复杂无比。 “现在第二阶段开启，之后你就是唯一能够随时进出表里世界的人类，到时对于夺回我的心脏也会更加便利，毕竟那些始祖灾厄无法闯入表世界。 吞噬它们的眷属，解放囚笼，顺手杀了「诱惑」的契约者。”「贪婪」一派风淡云轻。 “知道了，但是我现在还没法‘顺手’杀了他。”方野撇了撇嘴。 「贪婪」顿了顿，“至于你所说的命运之石，在你突破第二阶段后，就不会再被观测到了。” “等等！” 方野只感觉视线逐渐模糊，他要被迫离开这里了。“灾厄化....还有别的办法替换身体吗？！” 难不成他要把自己削成人彘？ 「贪婪」戏谑的声线回荡在他脑海中。 “没有。” 第176章 反转 方野视线回到了一片漆黑的符茧内部。 只有失去的那部分身体，才能进行灾厄化…… 他低头。 凝望手中的一把银色蝴蝶刀，目光平静无比。 随着手起刀落，他额头上冒出细密汗水，脸色一片惨白。 嘴角却扬起了一抹癫狂至极的笑容。 ...... “很高兴你们开始了【火种】的第一步。” 墨那张混血脸庞，在黑色长袍的映衬下越发苍白得可怕。 今天他的身后，站着四个披着暗红长袍，戴着宽大兜帽，看不清面容的人。 他淡淡扫视面前的七位主教，目光未在受伤的「赤目」身上停留。 “所以....他现在在这颗黑茧里？” 程雪意颔首。“我想，同为灾厄契约者的您应该知道一些什么。” 墨缓缓上前。 正欲伸出手掌，感受黑茧内部。 只见那黑茧，突然逸散出极其浓重的血腥之气，宛若实质。 黑茧底部，缓缓扩散的那一抹鲜红刺痛了程雪意的眼。 少女面具下的脸一片惨白。 易邢眉头紧锁，声音蓦然沉了下去，”这是发生了什么？“ 其中一名披着暗红长袍的人，身形突然颤抖了起来，声调古怪至极，“这里面....是「贪婪」的契约者？” 听见这句话，他身边的其他三位，兜帽下神情微变。 墨微微眯起了眼，“玄若，你能感受到其中的能量波动吗？” 他把这四位特战‘厄’带来，果然派上了用场。 能够感知到方野，在这个古怪黑茧其中的状态。 玄若嘴角咧开，红袍扬起的一瞬。 腐朽的气息自众主教鼻尖掠过。 他的红袍之下刺出了一截巨大的深红触手，在所有人始料不及的目光中，猛地贯穿了那黑茧。 程雪意瞳孔猛地一缩。 下一秒。 白狐面具应声而落。 在场所有主教面色一变。 一颗泛着森森赤色的恐怖能量球自易邢嘴中聚焦，直指玄若，照亮了他阴沉无比的脸庞。 仿佛抽干了众人呼吸中的所有空气。 耀眼暗红色能量光芒，瞬间吞没了潘多拉的地下总部！ 轰——！ 那道能量光柱无比夸张的姿态，呈一条直线路径。 径直贯穿了这座北欧小镇的地底！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不断砸下的横梁和大理石砖，在离墨一米范围内，便消融在他身遭的黑暗之中。 地下的潘多拉总部即将坍塌之际，所有人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地面之上。 玄若那双灰色的死鱼眼，弯成了一个让人极其不适的弧度。 他没有理会胸腔和腰腹之间，出现的一个巨大空洞。 只是直愣愣盯着程雪意身后的黑茧。 “第五席，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墨平静地凝望着面前的易邢。 “这只该死的特战‘厄’，企图杀死我们的主教，我当然要杀了他。”易邢脸色苍白，再度戴上白狐面具，冷冷地笑了一声。 “原来，「贪婪」的契约者就在这里。” 作为生存能力最为强悍的「嫉妒」眷属，玄若并没有因为易邢的攻击受到致命伤害。 他的腰腹之间鼓胀着，冒出一个个血泡。 他浑浊的灰色眼珠转向墨，“你既然是另一位灾厄大人的契约者，应该明白的吧。” 墨眯起了眼，没有说话。 坐在废墟高处的「赤目」望着玄若，和他身后三位红袍特战‘厄’，目光兴奋，“有好戏可以看了。” 「黑蝎」和身边的「渡鸦」，冲出了即将坍塌的地底，掀起一阵瓦砾，模样狼狈。 “这个疯子！” 曾在角斗场深刻体会过一次的「雷鸣」又惊又怒，“他怎么能在总部动用【反转】？！” 此刻。 程雪意的肩膀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少女神经质的笑声回荡在空旷废墟之中，听得人心中发怵。 她眸光冰冷地扫视在场下位主教。“离开这里，接下来....我不能保证不把你们卷进来。” 听到这句话后，「雷鸣」的脸色难看至极。 但还是骂骂咧咧踩在半空之中，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莫大的神明威压，自天穹压下。 弥漫在整座小镇上方。 「黑蝎」作为场上唯一一个序列者，感受到体内凝滞的能量，面容苦涩无比。 尴尬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也没法像其他主教踩在半空之中。 于是默默地站到了墨的身后。 “不惜一切，杀死黑茧中的「贪婪」契约者。” “可笑至极，当真以为你们潘多拉主教，能够杀了作为灾厄直系眷属的我们吗？” 其他三位穿着暗红色长袍的特战‘厄’摘下兜帽，表情阴冷。 墨深深地望了一眼程雪意，目光玩味。 显然不打算插手这场战斗。 反正‘厄’的助力，对于潘多拉来说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但要是能通过这次，试探出「言灵」目前的实力也不无不可。 刺啦—— 另外两件红袍破碎。 两道高大无比的扭曲身影，张开了满嘴复齿，发出了震天的咆哮声。 随着另外两件红袍一片空荡，掉落在地。 深色的血肉狂潮瞬间席卷了整座小镇。 那些久居于小镇的居民们，还未从地震中缓过神来，便彻底地消失在了这世界上。 目前，在这座小镇上，除了这些潘多拉主教。 再无活人。 猩红海洋朝着程雪意身后席卷而去。 “分解。” 程雪意这句话落下之时。 那接近黑茧的一切，仿佛撞上了一张无形的细密巨网，掉落成纷纷扬扬的血肉方块，在地上不断地蠕动。 玄若和另一只「嫉妒」眷属果断地抛弃了本体形态。 它们的本体形态虽然庞大，但反而不适合这场战斗。 因为目的本就不是这两个主教，而是那黑茧。 从血肉狂潮中冒头的一瞬间。 易邢那道恐怖的‘反转射线’再度出现。 横扫了玄若的所在之地。 焦糊之味蔓延。 射线范围内，所有的建筑物皆数灰飞烟灭。 满脸复齿的特战‘厄’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上前。 「黑蝎」面色凝重。 这两只特战‘厄’，与忘川的那只同为特级战力的「暴怒」眷属。 简直不是一个量级的存在。 作为「战争」的两位直系眷属，姿态畸形且扭曲。 它们浑身深红肌肉虬结，比「罗刹」的体型还大上不少，那充满爆炸般力量的双臂旁，生出了一截极长的血肉利刃。 “杀了....「贪婪」契约者。” 第177章 一触即发 “谁敢动他。” 易邢望着那模样夸张的「战争」眷属，轻蔑地扯了扯嘴角。 如果‘暗狱’是储存能量，将其在一瞬间释放的话。 那他的【反转】便是在这之上的进阶版。 由能量组成的攻击，皆能被他鲸吞入腹，再以压缩版的形态发射出去。 即便「雷鸣」的开发度和战斗经验比他高上不少。 依旧三败在他手中。 也是因为这类似‘能力克制’的原因。 但面前这两只特级战力‘厄’，看起来显然不需要动用什么能量，也无法让他进行吸收。 “你们以为，作为与潘多拉合作已久的特战‘厄’，就能利用这点对付我了吗？”易邢扫视在场冷眼旁观的其他主教们，心中毫无波澜。 自始至终他就没指望过这些人，都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玄若和身旁另一位「嫉妒」眷属，腰腹之间咕噜噜冒着血泡，气息虚弱了不少。 他那双灰色眼珠里，倒映出易邢和程雪意的身影。 那个第五席的攻击来得实在太快，自己刚出手，攻击便接踵而至。 导致他硬生生地吃下了【反转】的全力一击。 随即本体形态被「言灵」破坏。 所幸还有其他始祖灾厄的眷属在场。 强如「言灵」和「白狐」，终归也只是人类罢了。 他们分别居于第二席和第四席以下的原因.... 也是因为他们的近战实力，对比起他们的夸张到恐怖的神明序列，弱上不止一点半点。 只要抓住机会，那便能彻底摧毁那颗黑茧。 届时，他一定能成为「嫉妒」大人麾下的第一灾厄！ 「赤目」目光一瞬不离脚下的战场。 看来，如果这一次「言灵」受伤。 她的席位排名争夺，就可以提前了啊。 “首席，「言灵」和「白狐」为什么保护那颗茧？” 「黑蝎」不解道，“既然是为了潘多拉，那我们是否要出手？” 墨目光无悲无喜，转动着手指上的衔尾蛇环，“他们要保护的，只是茧里的那个人罢了，坐山观虎斗便好。” 砰砰砰——！ 两只「战争」眷属踩着沉重的步伐冲上前，朝着易邢的方向轰击而去。 在拳头接触地面的瞬间，废墟中扬起漫天的灰尘。 视野模糊之间，易邢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两‘厄’身后。 指尖一点红芒亮起。 咻—— 其中一只「战争」眷属的胸口，顿时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 而另一只咆哮而来，手臂侧方足有一人高的血肉利刃划向易邢。 咔嚓！ 他那手臂在离易邢不足一米时，猛然扭曲，畸形。 程雪意站在不远处，掌心拧转。 易邢身前的两只「战争」眷属，已然在【支配】之力下被短暂剥夺了五感。 【反转】再度自易邢嘴中聚焦，融化了白狐面具。 而那堪堪聚焦起来的赤色能量球，此刻却产生了些许紊乱。 程雪意目光一凛。 无数血肉藤蔓在切割中，纷纷落在地面。 是玄若那两只「嫉妒」眷属的攻击。 即便如此，依旧有几条穿透了易邢的身体，张开森森倒刺。 来不及继续积蓄，足够将这两只特战‘厄’消减的能量。 易邢闷哼一声，生生拧断那藤蔓。 他面门的赤色能量柱瞬发而至，融化了其中一只「战争」眷属小半身躯。 它们没有「嫉妒」眷属那般强悍的再生能力，以及生存能力。 但剧烈的疼痛和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们反而陷入了某种狂暴状态。 程雪意敏锐地捕捉到，易邢脸上掠过了一丝不正常潮红。 心中微沉。 她记得两人在庄园喝酒的时候，易邢说过。 【反转】虽然能够无限吸收能量，但将那些杂乱的能量转化使用，会大量地消耗他的精神力。 所以现在，不能拖延。 两人虽然是排位靠前的主教，但潘多拉一向与‘厄’有着合作关系，所以他们与‘厄’ 的实战经验并不算多。 更别说这种与特战‘厄’的战斗了。 「战争」眷属巨大的拳头携着音爆声，砸向易邢。 嘭——！ 易邢瞳孔微缩，高大的身躯倒飞了出去，撞碎身后所及一切建筑物，直到被飞沙碎石掩盖住身形。 程雪意目光转动，四只特战‘厄’朝她和她身后黑茧包围而来。 她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动容。 “让开，我们还能饶你这个第三席一命，你这是在终结你们潘多拉和‘厄’的合作历史。” 玄若捂着肚腹之间，不断修复着的血洞森森道：“「贪婪」以及她的契约者，作为‘厄’不仅不为人类所容，且不容‘厄’所容。 你们这是在和整个世界为敌！” “那又如何？”程雪意面无表情。 “嗬嗬嗬嗬。”玄若喉咙间呛出古怪的低笑声，“破坏黑茧！” 下一刻。 一尊无头的饕餮虚影自那废墟中冲天而起！ 少年双目宛若漆黑深渊，浑身被混乱纷杂的赤红能量缠绕。 是易邢。 他的胸膛上，已然被饕餮兽面暗纹覆盖。 瞬息而至那「战争」眷属身前。 携着狂暴的赤色能量，同样一拳返还了回去。 嘭——！ 时间宛若发生了静止。 冲击波荡开。 那特战‘厄’庞大身躯的腹腔猛的凹陷了下去，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十几米，畸形的脚深深扎根在地面之上，犁出深坑。 “他居然还有这种后手？！”「雷鸣」浑身一震，望向喘息声粗重的易邢，满脸的不可置信。 墨微微眯起了眼。 “剥夺。” 程雪意的目标最终从伤势最重的玄若，转移到那两只更为难缠的「战争」眷属身上。 随着这句话落下，她面色微微一白。 其中一只受伤更重的特战‘厄’，发出了凄厉至极的惨嚎声。 那足有三米高的身体一阵扭曲，宛若被一只无形大手牢牢地攥在手中。 挤压，破裂，死亡。 最终化作了一摊黑色液体，溶于地面。 与此同时。 玄若的大吼声响彻整座宛若死域的小镇之中，“就是现在！” 这位第三席「言灵」每次动用【支配】后，都会出现一个短暂的空档。 这也是它一直都在观察，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 无数血肉网状脉络如同一张铺天盖地的蛛网，缠绕覆盖住易邢与程雪意的身体。 在程雪意和易邢骤然失焦的目光中。 那足有一人长的血肉利刃，瞬间便将方野所在的黑茧一分为二。 第178章 第二阶段完全体 “哈哈哈哈哈，「贪婪」契约者死在我们的手中，杀了我们这么多「嫉妒」眷属，终归是要付出代价！ 「嫉妒」大人，您看到了吗？” 玄若面色狂热，神情虔诚地喃喃自语，“返回....暗.....” 它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只巨大黑红色脉络状口器，宛若畸形的史前巨兽。 自黑茧而出，竟蔓延数十米长，瞬间吞噬了玄若的头颅。 “这是？！”墨瞳孔猛地一缩。 那诡谲，不祥，宛若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气息…… 也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啪—— 黑茧裂开细密纹路，如同灰尘一般，逐渐消散而去。 缓缓露出其中的身影。 墨望着站在其中，姿态诡异，毫发无伤的方野。 神情阴沉无比。 居然和「诱惑」给他带来的感觉....有着些许相像之处。 方野目光冰冷，终于在符茧中完成了全身灾厄化。 多亏这些在外面向内攻击的’厄‘啊。 “小....野？”程雪意喃喃，眼中泛起泪花。 ——太好了，你没事。 那来自灵魂深处的压迫感，让另一只「嫉妒」眷属面上一片茫然。 居然真的有人类，成功进行了灾厄化。 “杀....了他！异端异端异端异端......” 玄若的身体迅速被不明黑红物质覆盖，他身体下蠕动的血肉触手，瞬间枯萎，失去活性。 直到彻底化作了一摊黑色液体。 顺着方野那外形恐怖，散发着奇异金属质感的脉络手臂蜿蜒而上。 玄若这只特战‘厄’被方野彻底吞噬后，他浑身猛然一震。 目光中夹杂着兴奋，震颤，渴望。 这就是....第二阶段的灾厄化。 这就是第一阶段对于他来说的厚积薄发。 对‘厄’来说，简直是无与伦比的，碾压般的力量。 不需要像当初在忘川之中，借助特级灾器，才能重创一只特战‘厄’。 这就是被封禁的【贪婪】本源。 以绝对力量。 以一己之力压制七大始祖灾厄的【贪婪】本源。 “这是什么东西？”「渡鸦」望向方野一黑一红的异瞳，眉头深深地拧在了一起。 这模样给他的感觉，实在太过不安。 和首席同为灾厄契约者。 他灾厄之眼的特征，却不是血色十字双瞳吗？ 「罗刹」不知什么时候也睁开了眼，定定地凝视着方野那双诡异瞳孔。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果然....我还是最爱和你们在一起啊！”「赤目」陶醉无比，手舞足蹈的模样，看得「雷鸣」一阵嫌弃，这疯婆子。 还剩下一只身体被易邢打出凹陷的「战争」眷属，以及一只无伤的「嫉妒」眷属。 方野淡淡扫视这两只特战‘厄’。 虽说他一直在符茧之中，但也能感知到外界的所有情况。 他相信程雪意和易邢两人。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继续灾厄化的进程，直到彻底转化完毕。 随着方野夸张至极的手臂，收缩着变回原形。 场上一度陷入了僵持。 程雪意眼角微红，“小野，你受伤了吗？痛不痛？” 方野摇了摇头，“不痛。” 他看向程雪意身后，瞪着眼的易邢，“谢谢你们保护我，接下来....交给我就好。” “交给你？” 程雪意一怔，“它们皆是特级战力，我相信小野的实力，但是二对一....确实有些难以招架。” “没事的，不是还有我们俩在旁边吗？”易邢灰头土脸，但难掩眸中震动。 他刚刚似乎从方野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似乎是....饕餮的气息。 吼—— 那三米高的特战‘厄’，深红肌肉鼓胀，张开了一圈圈的密集复齿咆哮而来。 方野身形不动，看得程雪意紧张无比，手指攥动。 比自己面对不知道要紧张多少倍。 那血肉之刃在快速挥下的刹那，居然蠕动着化作了重锤。 程雪意能量混乱瞬间，易邢的手已经压在了少女肩膀上，声音低沉，“相信他。” 嘭——！ 废墟中顿时出现了一个将近十米的深坑，大地龟裂。 墨一向优雅的笑面虎姿态彻底崩塌。 这一次的方野....给他带来了太多未知。 所有主教神情震惊无比，仿佛是见到了什么史无前例的冲击性画面。 如果说是单纯地抵挡下了这只特战‘厄’，势大力沉的攻势。 所有人都不会有什么意外。 无非是力量的增长。 如果是单纯地闪避开了。 也无非是速度的提升。 都属于身体的正常进化范围之内。 只见深坑之中的方野，身影宛若故障般闪烁。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果然。 全身灾厄化后，就如同「贪婪」所说，他能够随时前往暗世界。 那同理，在躲避攻击的时候。 只要他将自己切换进入暗世界便好。 以后，他将在表世界和暗世界中，畅通无阻，无人可伤。 哈哈哈哈哈—— 方野低哑的笑声回荡在深坑中，深深地刺痛了墨。 他表情冰冷，显然感受到了自己在这方面，和方野的不同之处。 大家同为灾厄契约者，而他除了一双眼。 什么都没得到。 等到下一次夺回‘神遗’后。 一定要将此子，扼杀在潘多拉的摇篮之中。 程雪意一脸如释重负的欣慰，虽然不明白小野动用了什么能力。 但只要没有受伤便好。 见自己的攻击对对方没有效用，那特战‘厄’也不是傻子，他的身影迅速缩小，回到人形。 “今天之事，一定要禀告「嫉妒」大人。”两只特战‘厄’相视了一眼，身形迅速在暗影中融化。 “他们作为潘多拉的编外红袍主教....居然要跑了？！”「黑蝎」愕然。 另外一只「嫉妒」眷属猛地回头，只见一只苍白的手探入暗影。 牢牢地抓住了自己。 他神情惊骇，“你....你？！” 方野微微一笑，左瞳中如同盛放着缓缓流动的岩浆。 “既然你们这么想杀了我和「贪婪」，那我就送你去杀了她吧。” “不....不不！” “加油啊。”方野笑容充满了恶趣味。 随着他话语落下。 那特战‘厄’视线一花。 一张狰狞的荆棘王座，顿时占据了它所有视野…… 第179章 暴食 方野缓缓站起身，脑海袭来针刺般的疼痛。 那唯一一只「战争」眷属已然身受重伤，逃之夭夭。 他也没有精力再去和它周旋，传送一只特战‘厄’进入两界裂缝，还是相当消耗精神力的。 不过。 方野面色掠过一丝无奈。 要不是「贪婪」说自己太无聊了，他也不会放弃吞噬，将那特战‘厄’传送进去。 以至于另一只也逃跑了。 而此刻，一片寂静。 所有主教皆死死盯着方野，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空气中流淌。 因为方野展示出的手段实在太过骇人听闻，那诡异的状态居然不仅能吞噬’厄’，还能将已经逃入暗影中的’厄’瞬间抹消。 要知道，那好歹是特级战力的灾厄直系眷属啊。 「黑蝎」目光中忌惮之色渐浓，这个小子。 在忘川的时候明明只能靠特级灾器，才能重创特战‘厄’。 没想到现在实力愈发诡异了，灾厄契约者，果然不能用常理揣度。 啪啪啪—— 掌声回荡在废墟之中。 墨微笑着鼓掌，缓缓走上前，“不愧是我们的新主教，既很好地开启了【火种】计划，也向潘多拉的所有主教，展现了你的实力。 之后，我相信大家也不会，再有不认可你的想法。” “不过....”墨话锋一转，“失去那些‘厄’的助力，对于潘多拉来说是很大的损失。 现在四季所有前线战斗小队，已经龟缩在三座甲级战区之中，但其他城市依旧会有零散序列者诞生。” “我之后，会去收编那些零散序列者。”方野似笑非笑，深深地望了墨一眼，左瞳中的深邃红色缓缓消散。 程雪意听闻抿嘴一笑。 墨满意地颔首，随即瞥向易邢，“「白狐」，希望你能对你毁了潘多拉总部这件事，负起责任。” 易邢满脸不在意，“知道了首席，我会一比一还原出来的，不就是花钱的问题吗。” 墨懒得再理会易邢，他环视场上所有潘多拉主教，“闹剧看够了，就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在场众人齐齐低头。 随着八道裂缝再度张开。 众主教身影很快消失其中。 待到三人身形再度出现在易邢庄园之内时。 程雪意瞟向易邢，轻叹了一口气，“别忍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易邢紧绷的神色突然松懈了下来。 “什么？”方野一怔。 只见易邢身体一震，伸手捂住嘴，暗色的鲜血从他指缝间溢出。 “你受伤了？”方野皱起了眉。 “我没事，这点小伤以我的体质一会儿就恢复了。”易邢摆了摆手，脸色微得苍白，“哎呀，不愧是我，硬接了那怪物的一拳，居然只是喷一口血。” “那「战争」眷属本就肉体强悍，你和那种怪物硬碰硬必定会受伤。”程雪意把微乱的黑发挽至耳后。 易邢听闻嘁了一声，“反正我也打回去了。” “少爷！”见易邢的昂贵皮衣满是灰尘和破损，管家哭天喊地地跑了过来，“你受伤了吗？！” “没有。” 易邢一脸嫌弃地脱下皮衣，丢给了管家。“快准备吃的，我饿死了。” 程雪意听见这话，眉头不着痕迹地跳了跳。 “正好我也有点饿了。”方野随意搭腔，不过，确实和他在符茧之中失血过多有关。 程雪意张了张嘴，默默地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沪上。 易邢庄园后厨中，进入了一级战役状态。 “快！少爷饿了！” 管家手里兜着一块长桌布，神色匆忙地接通了手中电话，“对，再叫一队五星级厨师过来，什么？沪上这么多厨师你只能调五个？没用的东西！ 价格翻三倍，给我找！” 见宅邸内来来往往的女佣比平时多了不止一倍，方野不禁有些好奇，“你庄园什么时候这么多人了？” “啊，总会有比较忙的时候。” 易邢此刻已经洗完澡，换上了他敞着胸膛的骚包家居袍，全然不顾身体上狰狞的伤口。 他托着腮帮子，望着面前十几米的空荡长桌，只觉得腹中如同火烧。“好饿啊好饿啊。” 程雪意坐在副位，面色无奈。 随着女佣排着队，手里端着餐盘呈在两人面前。 方野便埋头开始风卷残云。 易邢吃饭慢条斯理，动作优雅，但手上的动作却一刻都没停过。 坐在方野身边的程雪意已经阖上了眼，神情带着微的疲惫。 直到方野吃饱后，抬头看向对面易邢，嘴里的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面前足有十五米的餐桌上，已经被堆满了各类银制餐盘以及白色陶瓷餐盘。 “你....现在还挺能吃。” “我就喜欢有人陪我吃饭。”易邢嘿嘿一笑，抬手示意。 随着整张桌布和空盘被撤下，一张新桌布被铺上时，方野瞳孔地震。 居然……还没吃饱吗？ 再吃下去他都有点害怕了。 古典时钟上的指针不断转动。 宴会厅灯火通明了一晚，直到窗外漆黑的夜泛起了鱼肚白。 两人就这样陪着吃饭的易邢，足足坐了一整夜。 当看到新一轮的女佣再度排起队时，方野彻底绷不住了，“你不怕撑死啊！” “易邢吃完了？”感受到方野僵硬的身体动了动，程雪意睡眼朦胧，娇憨地伸了一个懒腰。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是吗。”方野望着面前堆积如山的食物，内心有些麻木。 “每个人都有自己补充能量的方式嘛。”和食物大战了一晚的易邢，反倒精神了不少。 “你的伤……居然好了？”看着易邢身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如初的浅色疤痕，方野惊讶不已。 “哎呀，总算吃饱了。”易邢擦了擦嘴，眉毛一挑，一副很得意的样子，“走，我带你去买灾器。” “现在？” “当然。”易邢摸了摸平坦的腹部，“不过你要是需要休息的话，我们也可以改天再去。” “没关系。”方野扶额，“如果你确定吃饱了的话。” 灾厄化后，除了精神上的疲惫之感，他并未出现其他反应。 可以说，现在自己的身体。 已经实实在在地，变成了被一张人皮包裹着的怪物。 或许，他现在和那些‘厄‘也没有什么两样，但他并不在意。 他的大脑，属于人类就够了。 “那我们走吧。”易邢摊手。 “等等。”程雪意身体一僵，熄灭了手中的屏幕，“小野你和易邢....你们俩一起去吧。” 第180章 程志 “什么？”易邢瞪大了眼，雪意能在方野在场的时候放他一个人？！ 真是奇了怪了，太阳打西边起。 “我爸给我发消息了。”程雪意抿了抿嘴，看了眼方野沉下去的脸色，目光复杂。 “你爸？” 易邢一脸茫然，“你爸怎么会突然给你发信息，他不是被我安置在沪上郊区了吗？” “谁知道呢。”程雪意咬着嘴唇，“自从他去你安置的那边后，我就没再去见过他了。” “我和你一起去，灾器什么时候买都可以，不差这一会。”方野语气不容置疑。 程雪意肩膀颤抖，眼中宛若藏着一面湖泊般，波光粼粼。 “嗯！” “那我也一起去！”易邢嚷嚷道。 ...... 本来方野想直接发动【传送】。 去往程雪意父亲所在的沪上郊区，但易邢说，才接到消息就马上出现在她爸面前，实在太可疑了。 于是三人一起坐上了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 一路上程雪意有些心不在焉。 易邢人高马大地挤在两人中间，车窗外风景飞逝，车水马龙。 而车内显然有些寂静了。 易邢左瞟右瞟，自己要不要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呢？怎么感觉怪怪的。 “他现在还有酗酒吗？”方野率先打破了沉默。 “啊？我吗？”易邢指向自己。 程雪意摇了摇头，“没有。” “哦，原来不是说我啊。”易邢悻悻地搓了搓手。 不对，易邢睁大了眼，“你爸不是一直都不喝酒吗？” “以前喝。”程雪意勉强扯起一个笑容。 见两人又沉默了下去，易邢顿时觉得自己化身成了话题终结者。 好在他的如坐针毡没过一小时，便停在了一座高档小区面前。 虽然偏僻，但胜在清静。 程雪意背影一顿，“易邢，你就在楼下等我们吧，不用等多久。” “！”易邢一瞪眼，见程雪意目光坚决，却又无可奈何。 望着两人进入楼栋的背影，他心中腹诽：这妮子该不会要背着自己，偷偷地带方野见父母了吧？不会吧？ 易邢突然有些沮丧。 不是说好三个人做永远的好朋友吗。 难不成要抛下自己一个人了？ 唉，他也到了这个感性的年纪了吗？ 司机瞅了眼后视镜中，表情如同京剧变脸的易邢。 默默地撇开了目光，不敢说话。 叮咚—— 程雪意站在门口，表情淡漠。 一个中年男人探出头，眉毛一扬正欲发怒，便见到了站在程雪意身后的陌生少年，“你....这是谁？！” “小野，你以前见过的。” “伯父好久不见。”方野眯起了眼，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正是程雪意的父亲程志。 除了鬓边多了一些白发，其他特征与从前无异。 程志瞟了眼方野空空如也的双手，依旧露出了一个虚伪的笑容，“原来是小野啊，进来吧。” “哎呀，一下子家里多了人我还有些不习惯，想必小雪你从来没在这个家住过一晚，也找不到茶水在哪吧？”程志面上笑容不减。 “嗯，不知道。”程雪意面无表情。 “那你是不是应该，给你的客人倒一杯茶呢？或者让你的爸爸来倒？” “没必要喝茶，我们不坐这么久。”程雪意抬眸，深深地望了程志一眼。 “呵。”程志冷笑了一声，“你过来。” 程雪意和程志一前一后踏入厨房后，程志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便从厨房传来，“你怎么一整年都不回家看看我？！有你这么做子女的？！” 方野蹙起眉，面上带着淡淡的厌恶。 果然还和从前一样。 “说吧，你又缺什么？”是程雪意的声音。 “给我转五十万。” “哦，以后这种事发信息就好了。” “呵，你一个学生一天到晚哪来的这么多钱，该不会....” 听到这里方野神情阴沉地站起身，程雪意已经从厨房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杯茶水放在茶几上。 目光示意他坐下。 方野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思绪不定。 身为潘多拉第三席。 却....还要在这个小小的家里，强行忍耐吗。 程志笑眯眯地走到客厅，掏出一根烟递给方野，“小野，抽烟吗？” 程雪意厌恶地瞥了一眼他，“小野不抽。” 方野端起茶水，压抑着心中的怒气轻啜了一口。 “哎呀，还是有个儿子好啊，两父子还能一起说说话。”程志微笑地凝望着方野。 “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没有我和小野就走了。”程雪意淡淡道。 “我和小野说话，碍你什么事了？！”程志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走走走，真是女大不中留！” 茶水中，倒映出方野缩至针尖大小的瞳孔。 感受着面前程志的怒火。 他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身躯，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什么时候被程雪意拉着离开了这个家。 电梯内，少女的表情，一如从前。 那复杂的表情，其实直到今天，方野也没能体会。 他模糊的记忆中，依稀记得。 那是一个每天浑身带着伤和青紫，来到公园蹲在那截空心水泥圆柱中，抱着双膝的小女孩。 她如同一个刺猬。 冷漠，警惕，尖锐。 如同惊弓之鸟。 被所有的小朋友排挤，疏远。 大家都觉得她是一个怪物，是一个叛逆的，不听话的小孩。 那些大人告诫她们，只有叛逆的小孩，才会被父母打，只有叛逆的小孩，才会被狼叼走。 那时他犹豫着，拿出自己的零花钱，跑去药店买了双氧水和创可贴。 然后紧张地站在那个小女孩的面前，递了过去。 意料之中地被一把打落在地。 日复一日。 与此往复。 直到她第一次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方野。 那一天，方野一边笨拙地帮她处理伤口，一边安慰着泣不成声的她，“没事的，贴上就不痛了。” ...... 方野的喉结动了动，心中阵阵苦涩蔓延。 他刚刚，鬼使神差地发动了【感知】。 “雪意，你爸他....” 程雪意仰起脸，眼角微红地打断了方野。 “我知道，他被‘厄’寄生了。” 第181章 易少带你长见识 方野一惊，不可置信地看向程雪意。 ——她知道。 电梯门在一楼缓缓开启之时，方野伸手按亮了最高层。 两人再度缓缓而上。 “既然你知道....”方野深吸了一口气，“他以前对你很过分，不，直到现在也对你很过分，为什么....” “我总抱有一丝侥幸。” 程雪意胸脯起伏，声音微哑，“即便我是那所谓的「言灵」，也无法在这种事情上做出理智的判断，即便现在只是在扮演虚假的父女关系。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我痛恨他，我希望他去死。” “即便现在杀了他，但真正的他....已经死了，我永远都等不到那一句道歉！”她歇斯底里地喊出了最后一句话。 方野望着少女颤抖不已的单薄肩膀，手指动了动，又无力地垂下。 在这件事上，他无法帮她做任何决定。 “对不起小野，我....失态了。”程雪意颓丧地靠在电梯中，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做你自己就好。”方野认真地回应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和易邢都会支持你。” 程雪意浑身一震，怔怔凝望着那不断变化的电梯数字。 目光一瞬的失焦。 叮咚—— 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 程志出现在两人面前，笑容古怪至极。 “我的好女儿，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谢谢....有你陪我。”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方野一怔。 程雪意睫毛轻颤，幽深的眼底掠过一丝厌恶。 随着她嘴唇微动。 嘭——！ 程志的身躯爆炸成一片猩红血雨，永远地消失在了这个世上。 程雪意敛下微黯的眸光。 “走吧。” ...... 看着易邢靠在车旁，满脸忿忿却依旧摆着手的模样，方野一阵恍惚。 “还说没那么久，明明已经超过了十分钟！都够喝两杯茶了！”易邢撇了撇嘴，目光打量两人语气酸涩，“看来聊得不错啊。” “易邢，这里的房子你可以回收了。”程雪意说完这句话便钻入车内。 “啊？”易邢神情疑惑，但还是拨通了手中的电话。 三分钟后。 一行收尾的人过来进入了居民楼中。 易邢看着手机里传送过来的照片，浑身僵硬。 他缓缓凑到方野耳边，低声道：“好小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野瞥了眼易邢，“如你所见。” “呃....”易邢擦了下额头上冒出的汗珠。 他弯腰看向车内一言不发的程雪意，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要给伯父....办葬礼吗？” “不用了。”程雪意面无表情，“一个‘厄’有什么葬礼好办的。” 听见这句话，易邢如遭雷击，仿佛石化在了原地。 疯狂地头脑风暴起来。 ——这话的意思就是，雪意的父亲不仅是‘厄’，还被她亲手杀了？ ——我要说节哀吗？还是痛骂该死的‘厄’？ ——完了，我真的是话题终结者。 他疯狂对方野使着眼色，只可惜那个木头冰块人如同一个信号绝缘体。 并没有接收到自己的求救信号。 半晌后。 易邢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要....要喝酒吗？” “喝锤子。”方野瞥了他一眼，“一直站在这干嘛呢？” “我！”易邢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方野塞进了车内。 方野轻叹了一口气。 见车缓缓开动后，发动了【传送】。 三人身形顿时消失不见。 庄园内。 易邢和方野靠在落地窗边。 两人看着另一边独自一人，坐在露台上的程雪意不知所措。 “我们要去安慰安慰她吗？”易邢抓耳挠腮，他最不擅长安慰人了。 “这种时候，就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方野起身收拾。 “你....你在干嘛？”易邢见方野已经戴上了鸭舌帽和口罩，有些茫然。 “不是要去买灾器吗？”方野压低帽檐，只露出眉目，反而显得少年气质越发锋利了几分。 “啊？”易邢张大了嘴。“可是雪意她失去了父亲，现在一定很伤心。” “伤心什么？”方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只不过死了一个人渣罢了。” 易邢呆在了原地。 随即僵硬地伸出了一个大拇指，“还是你小子会安慰人。” 他想了想，还不如去看看暗市有什么好东西。 如果有适合程雪意的灾器，买回来说不定就能让她心情好一些了。 “不过你一直在说的暗市灾器，是在什么隐秘的地方吗？”方野抬眼。 “今天就让易少带你去涨涨见识。”易邢神神秘秘地笑了笑。 ...... 沪上陆家尾，正午十二点。 方野望着面前充满历史厚重感，以及年代风格的建筑，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原来这个拍卖行叫暗市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地下交易场所呢。 况且，中午十二点这个时间也是够奇怪的，按照设定一般不应该是晚上十二点吗？” 听闻易邢笑弯了眼，“序列者的存在只是不为普通人知晓，又不是不为各个国家的高层知晓，灾器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当然是中午十二点。” “你来过？” “没有。”戴着和方野同款口罩，以及鸭舌帽的易邢老实道，“你看我是需要灾器的样子吗？” “那你还说带我长见识？”方野瞪了眼易邢。“先进去吧。” “你们俩，等等！”门口那保镖早已注意两人多时。 本来以为只是路过的学生，怎么看样子还真想进来凑热闹了。 “哦？难不成还需要提前预约吗？”易邢挑眉。 “不需要。”那足有一米九的保镖冷冷地看着两个少年，“但这里不是小孩来的地方。” “那你倒是说说进去要什么条件。”站在门口被正午阳光炙烤的易邢有些不耐烦，要不直接把这个拍卖行买下来算了。 那保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着最后的素质，“需要资产证明。” 资产证明？ 易邢皱起了眉，随后拨通了管家的电话。 没过一会，便有几个人从中忙不迭地屁颠颠跑了出来。 ”哎呀，不知道什么风把维克托家族的少爷吹来了。” 第182章 暗市 易邢瞅了眼，在自己面前点头哈腰的主事，“听说进你们这里，需要我出示资产证明？” “放屁！谁说的？”那胖胖的中年人一个瞪眼，吓得那保镖一个瑟缩。 他一脸的惊疑不定，不明白那两个少年是什么来头。 但能让朱主事破天荒这个态度的，他还从未见过。 朱主事又变脸极快地换上了一副笑容，“您来这就当来自己家，我们十个拍卖行也抵不上您的资产啊。” “不。”易邢面无表情地纠正了他，“一百个也抵不上，你们拍卖行所处的这块地皮还是我的呢。” 主事擦了擦一额头的汗，“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方野在一旁无奈扶额。 不知道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土霸王。 即便外貌大变，易邢这嚣张的性格倒还是一如从前。 “不过管家这次怎么不在？” “我让他去负责修缮总部的事情了。” “......”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拍卖行中，那保镖才如释重负地长长出了一口气，背后一身冷汗。 幸好他坚守住了最后的素质。 不然....饭碗丢了是小事，得罪人才是大事！ “给。” 面前的声音吓得那保镖一个瑟缩。 他望向面前即便坐在轮椅上，气质依旧优雅的金发男人，忙不迭点头。 “您直接进去就好！” “咦？我记得他们拍卖行，不是需要核查资产证明嘛？”站在轮椅男人旁边，长相俊美，身材修长纤细的凤眸青年疑惑道。 来人正是乔和蓝牧等人。 “谁知道呢。”阿焕撇了撇嘴，“或许和你上次过来买‘断空’不一样了。” “哇，我还是第一次进这么高端刺激的场所，来这里的一定都是有钱人吧。”芋头兴高采烈。 乔摩挲着轮椅把手，翻看着放在腿上的册子，“我和拍卖行的老板有些生意往来，听说这次有一把特级灾器，初始价值已经逼近五千万。” 蓝牧咧嘴一笑，“要是八千万能拿下就好了。” “你们说的是人话吗？听得我都快不认识钱了，欢乐豆我都不敢这么花。”芋头吐槽道。 “那毕竟是总部许诺给蓝原姐的武器，不用我们掏钱。”阿焕笑了笑，推动乔的轮椅。 “这里面果然比外面豪华多了。”芋头踩着厚重柔软的地毯，望向豁然开阔的大堂赞叹不已。 几人接过手上的号码牌，很快就进入了二楼的一个包厢。 站在三楼另一头的方野，望见那熟悉的几个背影瞳孔微缩。 那是....吴城主队的人？ 他们怎么会在这。 “怎么了？”大剌剌躺在沙发上的易邢，已经摘下了口罩和帽子。 一群服务生手里端着盘中价格高昂的红酒，鱼贯而入。 “你确实像来了自己家。”方野无奈地笑笑。 “嘿嘿，那不是没外人在嘛，一直端着多累啊。”易邢拍了拍一边的沙发，眨眨眼，“你要不也喝点？” “你一个人喝吧。”方野窝进沙发中，凝望着面前高清投影上的大堂。 已经有一名穿着旗袍的女人走上拍卖台，笑容矜持，动作大方。 “不用看了，前面的东西都是些低中级灾器，这次就连高级灾器也只有两把。” 易邢晃动着手上的酒杯，百般聊赖地翻动起册子，“咦，我就说嘛，还有一把特级灾器。” “特级？”方野蹙起了眉，“多少钱？” “起拍价，四千八百万。”易邢翻了翻便把册子随意丢在了一边，“要不把那两把高级灾器和特级灾器都买了？” 方野沉默了，“这三玩意是做什么用的？” 易邢轻啜了一口红酒，慢条斯理道：“一般来说，灾器武器会更多一些，不过这次有把高级灾器挺不错，是和‘皿’类似的灾器。 可以编织出一个由操控者掌控的梦境空间，是枚戒指。” “梦境空间？”方野微眯起眼，和祝姐的能力有些相似，“这个听起来还不错。” “既然连你都说好，那这个就买下来给雪意。”易邢嘿嘿一笑，继续解说：“另外一把高级灾器，是一把附着能力为‘密度’的长刀。” “密度？就是能够操控它本身重量的刀吗？”方野挑眉。 “没错。” 易邢放下手中酒杯，“最后这把特级灾器....有两个附着能力，一个为‘绝对穿透’，一个为’转化形态’。” “绝对穿透？”方野愕然。 他倒是知道，蓝牧那把‘断空’是高度穿透。 “也没那么厉害，拍卖行总是会夸大其词一些。”易邢撇了撇嘴，“还是和使用者的实力有关。” “哦。”方野应了一声，望向包厢中的投影，前面的中低级灾器可以说是被疯抢一空。 甚至有一把中级灾器被叫到了八百万的高价。 看来这些序列者还是挺有钱的。 等等，方野一怔。 拢共也不过三百位序列者。 哪来这么多人抢？况且四季的摆渡人工资也不算高。 他抬眼看向易邢，“该不会....这个拍卖行里只有四季和潘多拉的人吧？” “对啊。”易邢无辜地眨了眨眼，“只不过四季的人会更多一些，毕竟这里是沪上，也是四季摆渡人的大本营。” “那他们直接垄断，或者不让潘多拉的人买灾器不就好了？”方野有些不解，何必在这里进行拍卖，还有可能被潘多拉的人买走。 “因为这个制作灾器的人，属于中立，并且和这个拍卖行的老板也仅止于合作关系。” 易邢轻笑了一声，“可能他也不想和我们这些组织的人扯上关系，这个人之前说过，如果任何一方进行垄断，那他将永远不会再制作灾器。” 方野听闻皱起了眉，“序列者吗？” 易邢摇了摇头，目光意味不明，“或许是‘厄’呢。” 方野扯了扯嘴角，也不无可能。 序列者能够屠杀序列者，那‘厄’更不必说。 此刻场上已经呈上来一枚玻璃罩装载的戒指。 骨状的银制圆环中，嵌着一枚金绿色的猫眼石。 从单纯的材料上来说并不算昂贵。 但灾器的附加价值，比本身的材料高上了万倍。 拍卖师抬手，微微一笑，“这枚高级灾器名为‘永恒’，起拍价，九百九十九万。” 易邢模样懒散，目光倦怠地勾了勾手指。 一边的服务生殷勤地凑上前来，如果他不是朱主事的远房亲戚，可能还接不到这个好活。 方野只见易邢嘴唇微动，那服务生神情一震。 激动地跑出包厢，亮出号码牌。 “五千万！” 第183章 ‘残月\’ “哎呀，真是我的小祖宗，我的小财星。”朱主事手舞足蹈，喜形于色，比他那远房侄子还要激动。 毕竟这些钱，可是要从中抽取一部分进入他的口袋。 那都是红彤彤的钱啊！ 不愧是那个神秘家族的阔绰子弟，一上来就把九百九十九万的底价，瞬间抬到了五千万！ “噗！” 听见这个叫价，芋头一口汽水喷了出来。 虽然这是她第一次进入拍卖行，但没吃过猪肉好歹也见过猪跑吧。 她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叫价的。 “无妨，这枚戒指虽然是高级灾器，但对于我们来说也没什么用处。”乔淡淡道，视线似乎要穿透那一层层的丝帘，看清包厢中的人。 四季除了京深宋存那边，不可能有出手如此阔绰的摆渡人。 而宋存和蓝原她们已经进山，和惊蛰小队开始了对抗。 所以，楼上对面那个包厢中，是潘多拉哪个主教的从属呢。 另一个包厢中，几个青年窃窃私语。 “不知道哪里来的冤大头，五千万买一枚戒指，部门预算还剩多少？” “还剩几十万.....听说上面因为我们放弃了所有乙级战区，意见很大，所以他们一直卡款，冷瞳姐已经过去找他们了。” “嘁，我都不明白了，那些主队队长出生入死还不配拿钱买武器吗？” “没事，冷瞳姐一定会争取公道的，毕竟....‘厄’很少杀那些普通人，他们当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五千万还有人叫价吗？！”那拍卖师的声音也有一丝激动，毕竟就连那把特级灾器的底价，也才堪堪到达四千八百万。” 拍卖会场噤若寒蝉。 “五千万第一次.... 五千万第二次.... 五千万第三次.... 成交！” 拍卖锤砸下去的瞬间。 方野看着面色浮出一丝得意的易邢有些无奈，“这小玩意有必要叫到这么贵吗？” “没必要。”易邢耸耸肩，义正词严的中二道：“我不想浪费时间，我喜欢绝对碾压。” 方野默默地闭上了嘴。 高价成交一枚高级灾器，即便是拍卖师也有些激动。 毕竟这些灾器和那些收藏品不一样，没有收藏价值，属于消耗品。 能拍出比本身定价高出百分之二十的价格，已经是难得。 紧接着，她便捧着一把样式古怪的长刀走上了台。 那把灾器虽然称作刀，但刀形却四四方方，没有尖锐刀锋。 “这把高级灾器命为‘磐石’，起拍价，八百八十八万！” 易邢望着那把‘磐石’摩挲着下巴，神色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哎呀，我感觉这把刀长得有点丑，不太适合我，况且也只是一把高级灾器罢了。” “确实不怎么适合你，你也不会用刀。” “那就算了。”易邢撇撇嘴。 最终那把‘磐石’在没有易邢的‘绝对碾压’中，以两千万被二楼另一个包厢买下。 察觉到乔他们所在的那个包厢，始终没有亮出号码牌，方野眯起眼，心中了然。 所以吴城主队是冲着特级灾器来的，看来....是专程过来兑现忘川奖励。 那个奖励....最终给谁了呢。 方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和易邢打了声招呼，“我有样东西落你庄园了，我现在回去拿一下。” “忘东西？什么东西？”易邢一脸疑惑，“等拍卖结束再回去拿不就好了？” 方野摇了摇头，眸光幽深，“只是物归原主罢了。” “哦。”易邢抛出‘皿’，隔绝了方野发动传送的空间波动。 坐在二楼包厢中的蓝牧浑身一震。 他怎么感觉，有股熟悉的气息转瞬即逝。 “芋头，你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熟悉的感觉？” “什么感觉？”芋头一脸茫然。 蓝牧皱起了眉。 难道是自己太敏感了吗？ 拍卖师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银质托盘放着一个黑色方块，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就是这场拍卖的重头戏，特级灾器。 “啊？特级灾器怎么长这样，难不成要丢出去一下砸死别人吗？”芋头不解。 吴城主队众人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此行的目标。 只见那黑色方块上布满了细腻的暗纹与脉络。 “特战‘厄’制作而成的灾器，具有....绝对穿透以及转化形态。”乔喃喃道。 拍卖师将那银制托盘放在拍卖桌上后。 一个身穿西装，戴着兔子头套的男人缓缓上台。 能量跌宕起伏，那黑色方块如同泡沫，瞬间膨胀开来，一轮巨大的黑色镰刀刀锋横陈在众人面前，宛若真正的黑色月亮。 镰刀刀锋之中，那脉络中如同有生命一般。 缓缓流淌着红色，像极了人的血管。 造型狰狞，气息诡异。 戴着兔子头套男人握着刀柄的手臂肌肉偾张，仿佛要撑破衬衫，足可以见这把特级灾器的重量。 “这把特级灾器名为‘残月’，起拍价四千八百万！” 场上所有序列者皆瞪大了眼。 “这....这这....”芋头表情古怪。 不由得想起了方野之前拿着‘暗狱’，在夺旗之战中使用的镰刀形态，以及将燕赵小队全员一分为二的死光。 还没等乔抬手示意，二楼对面的服务生很快拿着号码牌，喊出了全场的第一个价格。 “五千万。” 蓝牧一把拿过号码牌，“六千万！” “六千一百万。”对面的包厢不慌不忙。 蓝牧面色一沉，对面这包厢中到底是谁，怕不是故意的吧？ “七千万。” “七千一百万。” “八千万。”蓝牧轻吁了一口气，反而冷静了下来。 今天这把特级灾器，就算超过了预算中的八千万，他也会贴钱把它拿下给蓝原。 如此高昂的价格，所有序列者皆以噤声。 只能无比眼馋地盯着台上的‘残月’，听着楼上那两个包厢中互相喊价。 “一亿。”一道悠悠的声音从三楼传来。 “噗！” 芋头嘴里的汽水再度喷了出来，她面色震惊，“这个人怎么还有钱啊？！我还以为他第二轮高级灾器没叫价，是因为把钱花光了。” “这世界上有钱人可太多了。”乔微微一笑，示意蓝牧继续加价。 随着方野身形在包厢缓缓浮现，便见那服务生哆嗦着腿走了出去。 第184章 物归原主 “哟，你回来了。”易邢嘿嘿一笑。 他见方野手中拿着一把造型古怪的刀，眸光晦暗，但并没有多问什么。 “现在怎么样了？”方野随手端起一杯冰水喝了一口。 只听包厢外响起了一道声音。 “两亿！！！” “噗！” 方野嘴里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他神情古怪，“现在在拍卖特级灾器？该不会是你叫的价吧？” “当然。” 易邢很快就回调出‘残月’的影像记录，“你看这个够帅吧，很适合你这个灾厄契约者的气质。” 方野瞥了眼，微微皱起了眉，“确实不错。” “你不喜欢？”易邢挑眉。 “称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只是觉得....两亿实在是太贵了，你还是买下自己用吧。”方野无奈道，顺手把那把造型古怪的鳞甲刀搁置在桌面上，心中思绪不定。 这把还是乔当初借予他的，半成品灾器。 现在....确实该物归原主了。 拍卖行中，一片哗然。 “两亿？！”拍卖师茫然的目光投向三楼包厢，又转向了身后不断按着自己人中的朱主事，“这....” “继续拍卖，不用验这个人的资产。”朱主事半死不活地说道。 蓝牧猛地站起身，神情沉了下去。 在这样的天价中，二楼对面包厢也失去了声音，显然不愿意当冤大头。 乔深吸了一口气，“三楼那个序列者....到底是什么来头。” 感受到蓝牧求助的目光，即便是乔也有些无奈，“那可是多了足足一亿，就算是特级灾器也确实超出了不少，虽然你家底丰厚但也要谨慎考虑。” “我一定要替蓝原买下这把特级灾器。”蓝牧目光坚定。 乔目光微动，“我看三楼包厢里的那个人....买灾器也没有指向性，说明他不是冲着这把特级灾器来的。” “乔叔你的意思是？” “因为两亿已经超过了这把灾器的本身价值，不如给他一定金额补偿，看看能不能协商。” “还能这么操作？”蓝牧狐疑道。 “不管能不能这么操作，这么叫下去这把特级灾器不可能被我们带走，不如试试。”乔无奈地揉着眉心，示意服务生。 “两亿第一次！”拍卖师兴奋的声音回荡在整座拍卖大厅中。 “两亿第二次！” “啊？”拍卖师错愕地看向她示意暂停的朱主事，“怎么了？” “先暂停拍卖。”朱主事满脸无奈。 拍卖师一惊，不会那个人是假资产吧？在那胡乱叫价格？ “可是主事，这不符合我们的规矩啊？！” 朱主事脸沉了下去，“什么规矩？！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懂不懂？！” “哦.....”拍卖师喏喏道。 随着拍卖暂停大厅陷入一片哄然，一时间议论纷纷，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二楼和三楼的那两个包厢。 因为只有这两个包厢停留在了最后的竞价。 易邢见走进包厢的陌生服务生嘴角勾起，“所以....二楼包厢中的人是打算用一亿五千万买下这把特级灾器，五千万补偿给我？” “没错。”那服务生嗫嚅道，今天他算长见识了。 还是有钱人会做生意啊，来一趟拍卖行，只用喊喊价就把那枚高级灾器的钱赚回来了。 那把特级灾器是给蓝原准备的。 方野心中很快就得出了这个判断。 自己离开四季后，忘川中的前三名必定是扎青，宋存，蓝原。 按前两人的性格不说。 宋存惯使唐刀，不会轻易更换武器，而扎青更不必说，他喜欢肉搏。 所以，她没事。 方野轻吐了一口气，心情却并不算轻松，“易邢，这把‘残月’让给他们吧。” “是吗？”易邢目光闪烁，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哎呀，我也没有夺人所好的习惯，告诉他们，我同意了。” 那服务生一喜，屁颠屁颠地跑了回去。 “你的东西，由我来帮你物归原主。”易邢掂起桌面上那把鳞甲刀，啧的一声嫌弃道，“一把半成品还好意思给你用。” “你知道这是谁的东西？”方野目光一瞬地错愕，“这该不会是你早就安排好的吧？” “我可没有「渡鸦」的预知。”易邢耸耸肩，“你难道要就这样出现在那群人的面前吗？要知道，他们现在可是恨你入骨。” 方野沉默了下去，“你看见他们了。” “真把你易少当傻子了？”易邢轻哼了一声，“放心，我不会杀了他们。” 还没等方野说话，易邢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他同意了？”蓝牧一惊，面色欣喜地看向乔叔，“太好了，总算....” “这不是咆哮哥吗？听起来，你挺开心的啊。” 一道慵懒的声线自几人包厢中响起。 芋头一惊，“我靠，这是哪来的帅哥？！” “你是....三楼包厢的客人？”乔疑惑地望向面前身形高大，气质和容貌丝毫不逊于蓝牧的少年。 “这就不认识我了吗？真伤心。”易邢笑了笑，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副白狐面具。 感受到’皿‘张开后，产生的结界。 蓝牧僵硬转头，瞳孔猛地一缩，“是....你？” 乔和阿焕的神情同时巨变。 阿焕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毫不掩饰的少年，喉头微哽，“潘多拉....第五席？” “啊？”芋头大骇。 潘多拉的人居然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沪上？ 乔微微眯起了眼，指节发白。 这个潘多拉第五席，行事颇为诡异。 立场模糊，行事中立。 要不是他，他和阿焕以及蓝牧，当初早就死在了那颗雷球之中。 “所以，这把灾器也是你让给我们的？”乔轻吁了一口气，面色平静了下来。 “没错。”易邢慢条斯理地坐在几人对面。 咻—— 感受到面前之人的动作所有人浑身紧绷，芋头一惊，【屏障】顿时笼罩了几人。 一把鳞甲刀直直插在桌面之上。 易邢扯起嘴角，笑容轻佻，“别这么害怕嘛，我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那....五千万不用补偿给我了，就用这把刀来抵吧。” “这把刀？” 乔疑惑地望向桌上那把造型古怪的刀，瞳孔骤缩。 这是当初他保险柜中，唯一的一把半成品灾器..... 第185章 自以为是 “为什么会在你这？” 乔闭了闭眼，果然事情还是不可控制的，朝着当初预料中发展了。 蓝牧只感觉浑身的血液冷了下去，声音低沉沙哑，“这是....乔叔当初给.....方野的刀。” “我就知道他没有死，这个叛徒，果然加入了潘多拉！” 在几人错愕的目光中。 阿焕已经冲上前来，一把抓住了易邢的衣领。 狠狠盯着面前比他高上半头的年轻脸庞。 “方野他.....是不是在这里？！” 噗！ 阿焕喷出一口血雾，仿佛被某种无形力量重击，倒飞出去撞在包厢房间中。 “再碰我，死。” 易邢理了理领口，目光冰冷，“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给了你....在我面前叫嚣的权力。” 房间内，吴城主队四人面色一白，被神明威压笼罩的一瞬。 他们才反应过来。 面前的这个人，不是什么温和的大象，而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 乔艰涩地开口：“所以你只是为了还回....当初我给方野的这把刀吗？” “没错。” 易邢淡淡地扫视他们，“方野和你们这些摆渡人，从此以后再无联系。” “他杀了我们的同伴。”阿焕挣扎着爬起身怒吼：“他作为潘多拉的人潜入四季，对得起我们的信任吗？！” 易邢轻蔑地看了阿焕一眼，“我看你是脑子哪里有什么问题，当初如果不是我出手，你们早就死在了「雷鸣」的手中。” 乔听闻沉默了下去，“所以....是方野让你来救我们的吗？” 易邢嗤笑了一声，不置可否，“你们的命，不过是我让他加入潘多拉所压的筹码罢了，正是因为你们太弱，所以成为他的累赘。 如果还不明白那就去死吧，免得在这叽叽喳喳叫让人心烦。” 直到易邢离开包厢后。 众人浑身凝滞的能量才重新流动起来。 “看来他和这位第五席，关系不浅。”乔有些不解。 到底是什么时候？按理来说方野成为摆渡人前，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喂！阿焕！”芋头见阿焕冲出包厢，惊声叫道。 已经回到包厢的易邢感受到身后的脚步，目光一冷，杀意已起。 “易邢，让他进来吧。” 直到看到这位昔日的同伴，阿焕反而冷静了下来，“你果然没死，方野。”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沉地望着方野，“为什么要杀死黎鹿。” “杀他，只不过是我目的中的一环罢了，和他是谁无关。” 阿焕从现在的方野身上感受不到一丝情绪。 只有无限的陌生。 “所以，当初和我们那些相处和战斗，都是你伪装出来的是吗？”阿焕身体晃了晃，语气悲凉。 “现在的情况对于你们来说，不是结果更加重要吗？” 即便方野的脸上带着笑意，说出的话却扭曲又无情，“就算当初我能够感知到‘厄’这件事漏洞百出，但你们依旧相信了。 你们相信的不是我，而是你们自以为是的判断。” “你是一个恶魔。”阿焕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胸膛不断起伏。 “很不凑巧，你这句话，他临死前也说过。”方野淡淡道。 易邢忍不住侧目多看了方野一眼。 看来这些年，这小子变得腹黑多了啊，说话都这么扎心。 听到方野最后轻飘飘的那句话后。 阿焕彻底崩溃了。 “你知道黎子傲多崇拜你吗？他一直把你当他的偶像，鞍前马后！即便他知道了真相，也只是想问清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憧憬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感情。”方野语气平淡。 “真是会说大话啊方野。” 阿焕胸腔震动，笑得嘲讽，“那蓝原呢？她在忘川为了你不仅险些丢掉性命，还失去了神明序列变成一个普通人，你真的对得起她吗？！” “我和她的事，你没有资格指手画脚。”方野神情阴沉了下去。 嘶！ 易邢倒吸了一口凉气，幸好雪意今天没来！ 他刚欲出手之际。 蓝牧瞬间出现在包厢之中。 两人身形顿时消失不见。 “丧家之犬。”易邢轻哼了一声。 ...... “吴焕，你疯了？！”望着面前黑眼圈浓重的少年，蓝牧压抑着声音里的愤怒。 “放开我！”阿焕挣扎了起来。 啪—— 蓝牧一个巴掌下去，清脆的耳光声在包厢内响起。 芋头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以为你这么去送死，就能为黎鹿报仇了吗？！”蓝牧手不停地颤抖着，“还是你觉得，你能打得过潘多拉第五席主教？！” “我打不过。”阿焕木然道。 “那你就是愚蠢至极，不顾所有人去送死！你觉得黎鹿想看到你做出这种行为吗？！”蓝牧深吸了一口气。 乔揉着发痛的太阳穴，但也没有阻止蓝牧。 确实阿焕刚刚的行为，太冒失，也太冲动。 “他说....他说黎鹿临死前....” 阿焕把头深深地埋进双膝里，蜷在地上呜咽，“黎鹿他根本就不想死！他知道一切。 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保护住想保护的人，是那个疯子撕碎了他的梦想。” 蓝牧听闻眼眶一酸，死死攥住的拳头无力松开。 他走到阿焕面前抓起他的衣领，“所以你就更不应该傻傻地去送死，死也给我死得有价值一些！” 服务生捧着手中的‘残月’，尴尬地站在包厢外。 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另一边。 易邢把玩着手上的‘永恒’，随即又抛给了方野，“喏，给你。” “这不是你给雪意买的安慰礼物吗？”方野凝望着那颗在光线下，闪烁变换着不同光带的猫眼石赞了一声，“确实不错。” “你给她吧，她会更开心一些。”易邢撇了撇嘴，投其所好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 方野听闻皱起了眉，“你花的钱怎么能让我给她。” 易邢转了转眼珠。 也是。 又是一枚戒指，又叫‘永恒’。 这要是方野送出去，那他们的三人好友关系说不定就正式破灭了。 他眯着眼笑，“我再去定做两枚同款式的，这样我们三个人就能带一样的了，怎么样？ 毕竟，我答应给你买灾器的事情，没有兑现，就当我给你和雪意的礼物吧。” 方野有些无奈，但还是答应了。 反正只是一个装饰品罢了，没什么大碍。 “什么？一个下午定做出两枚和图片上一模一样的戒指？”管家有些崩溃，不明白他这个大少爷又在想什么，明明那么多名贵的戒指珠宝在家。 “今天晚上之前送到我面前。”易邢挂断了电话。 第186章 最后的交易 “当你的管家真不容易。”方野同情道。 “那当然。” “回庄园吗？还是在这附近逛逛？”易邢伸了个懒腰，靠在沙发上。 “没什么好逛的。”方野神情微怔。 “我怎么感觉你心不在焉的。”易邢摩挲着下巴，狐疑地打量方野，“难不成你在纠结，是不是要杀了他们？ 哼，之前那个咆哮男还说和你关系不错，我放了他一马，现在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你是不知道，之前他们.....” 方野笑了笑，并未做回应。 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听易邢不停碎碎念。 与此同时。 沪上，摆渡人总部。 “你来了。” 坐在朱红长桌前的长发男人，放下手中的檀香块。 一金一银的双瞳中倒映出方野的身形。 “空间波动，看来....你也不打算遮掩了。”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方野无所谓地耸耸肩。 “哦？现在你作为潘多拉的人，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我们摆渡人总部，出现在我这个四季最高掌权者的面前，难道不怕走不出我们的门。”烛南微微一笑。 方野拉开烛南身后的红木椅，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怎么，想杀了我？” 烛南见方野一脸的神情自若，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你现在的模样，让我不禁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我记得当时的你还很拘谨。 看来，在忘川时，你成长了不少。” “不，我只是在忘川丢掉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方野话语冷硬，“我这次，也是为了结束我们之间的最后一个交易。” “既然只是交易，为什么还要用傀儡来呢？你在怕？”烛南端起茶盏，那双弯起的狭长异瞳，比‘永恒’上的猫眼石还要夺目。 方野笑了，笑意促狭，“没有，我很忙的，并不是只需要见你一人。” 烛南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肯吃亏这一点倒是没变，说吧。” “潘多拉首席说的话半真半假，也不算完全欺骗，确实有同化存在。”方野单刀直入的话让烛南的神色猛然沉了下去，他即便这么不相信那人，还是选择了压抑同化。 没想到这件事....经过方野验证后，居然是真的吗？ 方野又补充了一句关键信息，“还是和本身契约神明有关。” 烛南眯起眼，很快就领会了方野的意思，“你是说，同化这个进程是不会变的，但是否会成为被掠夺躯壳这一点，依旧存疑？” 方野挑眉，“没错，你可以理解为与神明契约，就如同抽签有着大吉，中吉，小吉，凶，大凶，而这些签面也代表着那些神的不同立场。” “唉。” 烛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坐回那张红木交椅上，“我喜欢你的解释，那你觉得....我的运气如何？” 他定定地凝望着方野。 只见少年面无表情，说了一句，“关我屁事。” “呵。” 烛南突然轻笑了一声。 直到他的笑声，回荡在这个空间中，“哈，真有意思，一个善良到极致的人，他的孩子....居然和他截然相反，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轰——！ 整个空间顿时因为能量的剧烈波动，而震动起来。 烛南凝望着手中茶杯里，依旧平静的茶水微微一笑，“这才是一个十六岁少年嘛。” 方野眼底的暗红，如同涌起的潮汐，起伏不定，“你一直都知道他的存在。” “是，但我也没有骗你，我只是在回答你的问题罢了。” 烛南重新复述了一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你的问题应该是。 三年前，出现在吴城的‘厄’和摆渡人，导致我父亲死亡，你知道那位摆渡人是谁吗？” 即便烛南一个字也没有说错，但方野面色依旧冰冷了下去，“你在和我玩文字游戏。” “先别生气。” 烛南轻啜了一口茶水，面带笑容，“我本打算你从忘川出来后就告诉你，谁知道，如今的你加入了潘多拉呢？” “我们的交易和立场有关吗？”方野冷冷的看着烛南，并未被他带偏。 烛南起身，唐装上的檀香味从方野鼻尖一掠而过。 他走到一块石碑面前，一如既往地抚摸着上面的刻纹。 “这是命运之石。”方野抬眼。 “没错。”烛南颔首，对于方野的知情并没有感到意外。“那你应该也知道，只有命定之人才能在这块石碑上雕刻吧。” “嗯。” “你来试试。”烛南突然这样说道。 方野皱起了眉，“这难道和我们的交易内容有关吗？我对自己是不是命定之人这件事，没有兴趣。” “你不是想知道你爸死亡的真相吗？”烛南目光淡淡，“问我，或许不如问它。” 方野懒得再与他争辩，起身缓缓地走到了那块银色石碑前。 疤痕脸曾经说过，那是一面巨大的石碑。 如今看来，也不算太大，只不过三米多高罢了。 三百号序列在上，占去了石碑一半的位置。 在方野缓缓伸出手指，能量激荡开的瞬间。 烛南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作为四季最高掌权者的他，许久没有体会过的紧张之感。 方野的手指一顿，没能在石碑上留下分毫痕迹。 烛南缓缓靠回椅子，目光失焦。 “所以呢，真相是什么？” “我之后会让一个人去见你，那个人，清楚掌握着关于你爸的所有信息。”烛南适当地解释了一句。 “具体事情我也很模糊，因为同化我失去了部分记忆。 总之，我不会言而无信。” “多久？”方野皱起了眉。 “一个月内。”烛南说。 等到方野彻底离开后，烛南仰起头，那头黑色长发几乎要垂至地面。 直到现在，他的内心还在止不住颤抖。 没错。 他在最后的那瞬间，替换了命运之石，因为他比方野强上太多，以至于方野完全没察觉到。 他害怕看到命定之人的出现。 他害怕命定之人不是他。 ...... “他做手脚了。”小红破天荒地出现在方野脸上。 “咦，你还能转移到我的傀儡上啊。”方野挑眉，“你怎么才出现。” 小红迷茫了一瞬，“不知道，我总感觉你周围有股让我不安的气息，以后我还是待在你傀儡上吧。” “哦，随便你。”方野应了一声。 “你到底听清我刚刚的话没？”小红恨铁不成钢。 “听清了。”方野淡淡道，“你说他做了手脚。” “所以呢，你没其他感想？” “我知道。” “什么？” 即便是一瞬，他也看清了，石碑出现了微不可见的碎屑。 方野目光深邃，嘴角勾起嘲讽笑意。 “我就是那个命定之人。” 第187章 把嘴闭上 京深，中心大厦。 “什么？这些摆渡人要批两亿的预算？” 坐在会议室中间的中年男人冷哼了一声，“真是天方夜谭，我看天天把他们养在那也没什么用，那西京不也照样死得死伤的伤！” “就是，每天就在城市中游手好闲，杀些零零散散的怪物有什么用，让那些普通警察去也能解决。”一个地中海附和道。 “统计下来，西京大概死亡了八万人。” 另一个穿着军装，年龄大概在四十岁左右的寸头男人，翻着手中的名单，表情沉重，“听说不只是怪物的暴动，还有那个恐怖组织在其中从中作梗。” “废物，真是一群废物！ 一群不知道从哪来的人组成的恐怖组织都解决不了，还天天申报要涨工资！”那中年男人一把夺过了寸头男人手中的名单，摔在桌面。 咚咚咚—— 中年男人听着敲门声面色微动，理了理领带，“进来。”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无框眼镜的女人走了进来，两束目光如同探照灯打在了她的身上。 她长得极美。 但那精致却又挑不出一丝瑕疵的五官，看久了却会给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女人皮肤白皙，目光冷淡，怀中抱着一沓文件。 正是四季元冬部门的领头人，神明序列【创生】持有者，冷瞳。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 “你....就是冷瞳？”那中年男人眯起了眼，打量面前模样姿态几近完美的女人。 他的心中鬼使神差地冒出了一个想法。 如果能笑起来的话，说不定更好看。 “是，你是负责审批摆渡人财务的余天明吗？”冷瞳放下手中的文件。 还未落座，一只圆润的手便伸了过来。 “哎呀，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呢，冷小姐。”那地中海见冷瞳并没有伸手的意思，把手尴尬地放在头上，顺了顺自己的那几缕头发。 “你是？” “我也是负责审批你们财务的负责人，叫我凯文就好。”那地中海风度翩翩地拉开椅子，示意冷瞳落座。 另外一个穿着军装的寸头男人扯了扯嘴角，很快就坐在长桌的另一边。 “我想知道，你们迟迟不给审批通过的原因是什么？” 冷瞳推了推眼镜，“这两亿中的每一笔钱，皆注明了用处。 不仅是那些西京战死的队长以及队员的家庭抚恤金，还有给那些拼命与‘厄’战斗的摆渡人，所下发的工资。” 那个军装寸头男人紧锁眉头，“我们宋家对这笔款项，没有任何意见。” 他手指按入红色印泥，在面前的文件上按下了自己的指纹。 “我看是因为你女儿也是摆渡人吧？宋道。”凯文阴阳怪气道，“说不定那两亿，一半都要落你们宋家口袋里了。” “够了！”宋道怒喝一声。 腰间唐刀锋芒乍现，吓得凯文一个哆嗦。 砰—— 沉闷的响声回荡在会议室中。 说完这句话，宋道便摔门而去，留下一脸猪肝之色的凯文。 冷瞳身后的青年表情木然，从始至终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余天明十指交叉，身体前倾，“那我想问问你，冷小姐，你们起到了什么作用？没有意义的死亡，也换不来和平。” 冷瞳听见这句话微微眯起了眼，“如果没有我们，死亡的更不止八万之数。” “放屁！”余天明猛地一拍桌子，“如果没有你们，说不定那些怪物都不会出现！” “没有我们？” 冷瞳语气淡漠，并未有一丝情绪波动，“就算我们死了，那三百位序列者永远都会从普通人类中诞生，这从一开始，便是一场无休止的战争。” “世间万物讲究阴阳调和之道，有你们这群白色，才会有那群怪物的黑色。” 凯文贪婪的目光在冷瞳身上扫描，“我看，不如冷小姐和那个头发是火的怪物换一换，入驻我们京深，以后也不用这么辛苦地来往。” “怪物？”冷瞳眸光冷了下去，“你是在说荆焱吗？” “就你们天天所说的那狱门，有谁看到？！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杜撰出来的？” 余天明咳嗽了一声，“我也不想再过问你们这些摆渡人天天做什么，总之，这笔款项也不是小数目....我们还要再考虑一段时间！” 冷瞳面无表情，“我希望你们能明白自己的立场.....就算没有我们这些序列者存在，那七扇门迟早都会被一扇一扇地打开。 到时，是全人类的危机，而不是我们这些怪物的危机。 你们以为自己能够做壁上观吗？以为自己是能活到最后的幸运儿吗。” “还有。” 冷瞳抬手打断了想要说话的余天明，目光冷淡，“把嘴闭上，听我说完。 以我们的能力，完全能够一夜之间颠覆这个国家，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是因为我们站在了大多数人的这一边，而不是你们这群渣滓的这一边。 所以，我这一次来，不是来征求你们的同意。 是你们必须，在这张纸上印下你们可笑的手印。” 两人听完冷瞳的话面色大变。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你知道你会为你说的这些话付出什么代价？”余天明神色阴晴不定。 “妈的，一个女的还敢在这大放厥词，我....”凯文气急败坏地冲上前来。 只见冷瞳眼底浮出一丝嘲讽，随即打了个响指。 她身后的那名青年脸庞顿时浮出细密血线。 在裂开的那一瞬，会议室中爆发了惊恐至极的惨叫声！ “怪物，怪物，不....不！啊啊啊啊！” “我....我签我签，救命！” ...... “解决了？”荆焱站在大楼下方，踩灭了手指间的橙色烟头。 “嗯。”冷瞳应了一声。 “顺利吗？” “挺顺利的。” “不愧是你啊。”荆焱笑眯眯地接过冷瞳手中的文件，看着上面未干的血迹手印眉头跳了跳。 “怎么了？”冷瞳淡淡的瞟了他一眼。 “没怎么。”荆焱揉了揉眉心。“大家都很需要这些钱来改善现状。” “嗯。”冷瞳双手插进白大褂中，“阳春部门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荆焱一顿，说出来的话却让冷瞳蹙起了眉头，“不怎么样。” 第188章 摘下来 “我希望你能用更精准的词汇。”冷瞳面无表情地看着荆焱。 “阳春部门那边有和我汇报，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诞生的序列者极其之少。” 荆焱组织了一下语言，神情颇为不解，“至少，牺牲的西京主队中，其中没有任何一号序列诞生。” 冷瞳眯起了眼，“一般来说，序列者死亡后，他的序列大概率在同城市的普通人身上出现。 我当时让他们搜寻了全城，难道....那些序列出现在其他城市了吗。” “现在所有前线战斗小队已经共聚三座甲级战区。 即便那些序列散落在其他城市，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能找到那些人了。”荆焱沉吟了片刻，再度开口。 “那是我们自己摸索出的规律，这规律本就是不可控制，难以捉摸，说不定是我们的猜测出现了失误。” 冷瞳听着荆焱的话，轻叹了一口气，思绪不定。 难道是当初潘多拉的那颗黑茧，在其中搞的鬼？ 真的有灾器能拥有这种能力吗？ 闻所未闻。 噔噔噔噔—— “喂。” 荆焱接通手中电话后，头上具现的火焰发丝摇摆不定。“什么，惊蛰小队遭遇潘多拉了？” 他怒极反笑，“这些人真是一刻都不消停，我知道了。” 冷瞳并未询问，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等待荆焱挂断电话。 反正这个男人，一向藏不住事。 果不其然。 荆焱挂断电话后，怒气冲冲地望向冷瞳，“那些潘多拉的疯子，没想到我们收缩了前线小队的战线，他们居然去找单独在外的特殊小队！” “能够知道惊蛰小队的位置。”冷瞳揉了揉眉心，“所以，四季中依旧有潘多拉的眼线。” “毕竟不是每一个序列者，都怀着对‘厄’的仇恨，和保护所有人的目的加入四季，冲着钱来的也不在少数。” 荆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我们四季占去了大半序列者，但终究没法拧成一股绳。” “对于大多数来说，力量只会放大欲望。”冷瞳平静地擦拭着镜片。 荆焱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浑身一震，“那些新人也和他们在一起。” “有主教在场吗？”即便是冷瞳，也是一阵头疼。 “没有。”荆焱犹豫了一下，“说没有戴面具的人。” 冷瞳听到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了久违翻滚的情绪，“我说，这位。 你好歹作为朱火部门的领头人，以后在做事和下判断前能不能先预估情况。” “我有哪里说错了吗？”荆焱瞪眼。 “你是觉得，一支特殊小队还解决不了，没有主教的那些潘多拉从属吗？！”冷瞳忍无可忍，抬起一脚踹在荆焱小腿上，只可惜那人纹丝不动。 “在我眼里，他们都是一些还在成长的孩子罢了。”荆焱目光幽幽。 “战争从来不分年龄。” 见那一脸木然的西装青年走出大厦后，冷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走吧。” ...... 沪上，深夜。 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方野房间内。 “你确定小野不会发现我们吗？”程雪意嗫嚅道，心跳快得厉害。 万一被小野发现她做这种事，自己还不如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了。 “哎呀，你要想想，首席让他去收编其他城市的零散序列者，现在不动手，之后不知道要等多久。”易邢一边认真地翻着方野的行李，一边碎碎念。 “你确定你真的把小野灌醉了？”程雪意瞪他。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就他那个酒量我还不知道吗？”易邢嘿嘿一笑。 程雪意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手如触电般收了回来，“但是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小野是契约者，普通酒精怎么灌得醉他？！” “没事，那红酒中不只是酒精，还有【麻痹】序列的毒素。”易邢咂巴着嘴，说出的话却直接让程雪意沉默了。 这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无耻。 “这....这是什么？！”程雪意瞳孔微缩。 那枚猫眼石戒指在黑暗中的月光下。 光泽迷人，夺目耀眼。 “哦，这是方野要给你的。”易邢撇了撇嘴，表情无语。 这小子居然还没有把‘永恒’给雪意，难道是忘了吗？ 还是打算明天离开前再给她？ “什么？！” 程雪意心跳猛地漏了半拍，她一把抓起易邢的衣领，“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骗你做什么，这是我们那天一起去暗市买的高级灾器。” 感受到脖颈传来的紧缚感，易邢苦着脸，“姑奶奶，快把我放开，你这是要谋杀我啊。” 程雪意颤抖地捧起那枚戒指，浑身一片滚烫。 巨大的欢欣几乎要将她淹没。 果然是灾器。 难道....小野不知道送戒指的含义吗？ 还是他知道...... 易邢见少女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心中一个咯噔，“哎呀，要不今天就把这枚戒指拿走好了。” “不！”程雪意一僵，急急忙忙地把‘永恒’塞了回去。 易邢故作自然地挠了挠头。 她眼角余光一闪，这才注意到易邢的指腹上闪烁着同样的光芒。 “这....这，你怎么也有？！”程雪意又惊又气，一把抓住了易邢的手腕。 “当然是我们三个人一人一枚哇。”易邢面色无辜，“不然我怎么知道这一枚是他要给你的。” “哦。”程雪意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宛若在坐过山车，一下子便平静了下来。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易邢。 “干嘛。”后者一阵心虚。 不对。 明明是自己的花的钱，他心虚做什么。 “摘下来。” “我不。” “摘下来。” “no——！” 庄园露台上。 深夜的风拂起少年的黑色发丝，他靠在露台栏杆上，脸庞上余醉未消。 即便相隔甚远，他依旧可以从易邢的庄园看见遥远处，悬于沪上市中心的那扇巨大无比的狱门。 那小子，尽会使些馊主意。 要不是他全身已经进行了灾厄化，险些中了他的黑手。 听着楼下那个房间里传来的极小吵闹声，方野无奈地揉着胀痛的太阳穴。 从第一天领带消失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毕竟....自己也就那么一条领带。 还是裴顺帮自己定制的。 这两个人，脑子里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轰—— 方野瞳孔猛地一缩，全身酒意瞬间消退。 下一秒。 程雪意和易邢两人身影顿时出现在方野身后。 两人看到露台上的背影后大惊，正准备转身偷偷离去时。 方野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是不是也感觉到....狱门的状态变了。” 第189章 举世皆惊 “状状状状....态，什么状态？” 程雪意结巴得满脸通红，“今晚真的太闷了，易邢！你那个房间的空调是不是坏了！” “呃，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好巧啊！”易邢拢了拢身上的家居袍，“咦！这不是我们的方少吗？原来你之前是在装醉啊！” 方野懒得搭理这心虚的两人。 只是用一双幽深的眸子，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那死亡凝视看得易邢和程雪意一阵心虚。 “咳咳。” 易邢轻咳了两声，走上前来沉声道：“我们确实是感受到奇怪的变化，才从自己房间过来了。” “所以，不是我的错觉。”方野喃喃。 两人见方野并没有发现他们偷鸡摸狗的行为，神情缓和了不少。 三人之中，实力最甚的程雪意轻声开口，“小野，等我确定一下。” “确定？” 方野疑惑地望向程雪意。 她闭上双眼，睫毛颤动。 下一秒。 方野只感觉一阵令他毛骨悚然的强横精神力，扫荡了出去。 不得不说，潘多拉前三席作为能够和方擒天冷瞳等人抗衡的存在。 对比其他主教来说，确实是断层般的实力。 程雪意睁开了眼，黑眸情绪剧烈，说出来的话让两人同时一惊。 “狱门....在慢慢变成实体。” “什么？！”易邢张了张嘴。 “这个意思是....之后所有普通人都能看见这扇门了吗？”方野眉头深深地拧在了一起，“难道是所谓的日蚀要出现了？” “不是。” 程雪意不解道：“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日蚀的出现和狱门没有必然关系，况且，就算狱门开。 在目前全世界的范围中，第二扇会被打开的狱门只会出现在吴城，而不是在沪上。” “为什么一定会是吴城？”方野叹了一口气，难道日蚀只能开对应的狱门吗。 “是「渡鸦」的预测，在他的【预知】中，日蚀出现在了吴城。”程雪意抿了抿嘴角，“这也是上一任第五席潜伏在吴城的原因。” “预知？” 方野眯起了眼，果然当初是他发现了自己。 “没事，急得不是我们。” 易邢咧嘴一笑，“想必那些四季的人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吧，一旦所有人都能看见狱门，那便代表摆渡人和‘厄’的存在，要被暴露在大众视野当中。” 方野望向悬于沪上市中心那道巨大狱门，缓缓摇了摇头，“应该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程雪意眨了眨眼。 “狱门就算能被所有人看见，但如果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也没有引发‘厄’的暴动，就还在能够解释的范围。”方野沉吟道，“以他们的公关手段压制舆论还算轻松。” “也是，说不定就像外星人什么的，有的人会信有的人不信。”易邢耸耸肩。“那就当个乐子看看吧。” “对了，小野你明天要去哪座城市？” “归阳。”方野回答道。 “那是哪？”易邢一脸茫然。 程雪意皱了皱鼻头，“好像是一个有很多山的城市。” 次日，归阳机场。 方野望着远处陌生的城市街道与连绵的绿色山脉轻吁了一口气。 他的身后，穿着一身黑色的青年紧随其后。 正是裴顺。 裴顺心中兴奋激动无比，看看，就算当初丢了那么大的脸。 但大人依旧把他当作最得力的下手。 不然也不会在这次出行中只带他一个....看见站在机场大厅出口，举着欢迎牌的五个青年，裴顺脸垮了下去。 原来不止自己一个人啊。 许安那老小子，什么时候安排这些家伙提前过来了？ 这架势不免让方野周围下飞机的乘客，多看了这个少年几眼。 难道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吗？ 方野声音轻而低沉，“你们这段时间的任务就是跟着我，每到一个城市，你们就去搜罗这座城市有没有我们的同伴在。” “是。”几人齐齐低头，收回了欢迎牌，默默跟在方野身后。 ...... “终于加完班了。” 一个青年揉着眼睛，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灯火通明的写字楼。 天边已经蒙蒙亮。 在软件上叫了车后，他用力地伸了个懒腰，望着天上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巨大黑门动作僵在了原地。 “我这是出现幻觉了吗？”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满是红血丝的眼睛逐渐瞪大。 嘟嘟—— 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青年面前。 他一把拉开了车门，口齿不清地大吼道：“师....师傅！” “你有事吗？！”那司机见青年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自己该不会碰上神经病了吧？ “你能看见那扇门吗？！”青年激动地抓住了师傅的衣服。 “门？” 完了，真是疯子。 司机满脸苦涩地抬眼看向青年所指方向时，如遭雷击。 “这....这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果然....不是我的幻觉。”青年站在原地手舞足蹈。 “小刘，你在干什么？”一个西装革履的大肚腩男人走出办公楼后，便看见了自己状若疯癫的员工。 他深深地拧起了眉，快步走上前去，低喝道：“你知道你在公司门口做什么吗？！你这是在影响我们公司的形象！还想不想干了？” 那青年仿佛看白痴一般看了他一眼，一把把公文包摔在他的脸上，“我去你的，世界末日都要来了我还上个屁班啊！滚！我不干了！” “什么？！你疯了吧，那你这个月工资别要了！”男人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呵呵，那我就把你在办公室找小三这件事，告诉你老婆！”那青年嘿嘿一笑，拉开车门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 一则紧急新闻播报，正在全国大街小巷上不断循环播放。 同时也在所有人的手机顶端弹出。 “今日，全球四个国家的不同城市惊现七扇黑门，引发全球关注。 专家解释，这可能是某种类似于海市蜃楼的自然现象，请广大人民不要惊慌，正常生活，请勿在网络上发表煽动性言论，以及做出破坏社会秩序的行为。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第190章 破败寺庙 颤音上，依旧涌出了大量评论。 ——散了吧，没什么好关注的，我这也看不见啊，说不定是谁p上去的。 ——放屁，我今天上班路上，都看到好几架战斗机围着那门转。 ——每日一问，世界什么时候毁灭？ ——笑死，就算明天毁灭，我妈也得让我今天去上学。 ——一个巨物恐惧症的小女孩轻轻地去世了。 沪上，这几日的四季总部前所未有的热闹。 冷瞳揉着眉心，挂断了第四十三通响起的电话，“所以，狱门能被所有普通人看见的原因，现在还没有找到吗？” “不清楚，我们在狱门附近，也没有感知到异常的能量波动。”一名元冬部门的摆渡人皱着眉，从直升飞机上探头看向面前的狱门。 “别担心了，或许这也是一件好事。” 荆焱厚重的笑声从门外传来，“至少那些蠢货，给我们又额外批了很多款项，看来被吓得够呛啊。” 叮叮叮—— 冷瞳看了一眼推门而入的荆焱，接通了第四十四通电话。 “归阳有六个成群结队的户外爱好者消失在山里了？”冷瞳目光沉了下去，“你是说，救援队也联系不上？我知道了。” 冷瞳挂断电话后，看向荆焱。 “有‘厄’出现了，情况比较严重，现在就让白露小队过去。” ...... 八小时前。 归阳，清潭山。 身穿户外服，背着足有半人高背包的六位男男女女，拿着手里的大功率手电穿行在山中。 脚下传来嘎吱嘎吱的枯叶声。 “这边的山林风景，确实比之前我们去的那座山要好很多。” 为首的一个络腮胡男人晃了晃手中的登山杖，神色兴奋，“趁太阳还没有下山前赶紧赶路，明天早上就能看见日出了。” “哎呀！” 一声惨叫从众人身后传来。 “怎么了？！” “大熊脚崴了。” 一个女人不耐的摘下脸上的防晒面罩，回头看去，“亏你还说自己当了很多年驴友，怎么爬个这种小山都能崴脚？” 那名被搀扶着的瘦弱男人一脸吃痛的表情，“我去，你以为我想啊？” “完了，明天的日出又泡汤了。”另外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喃喃。 “什么泡汤？把他一个人留在算了！” “什么？！” 见两人剑拔弩张，络腮胡男人一脸无奈的打起了圆场，“大熊你别介意，慧子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要不....今晚就先找个地方扎帐篷休息吧，我看也有人累了。” 慧子狠狠的瞪了一眼大熊，“我去看看前面有没有适合扎帐篷的地方！” 几人身后。 一个满脸痞气，穿着冲锋衣的男人紧随他们其后，面无表情。 为什么？为什么其他人都跟着大人去寻找新同胞了。 只有自己要跟着这群人，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话说，大人到底是怎么找到的这些人？ “裴哥，你怎么一路都不说话呀？”一个娇小的女人放慢了脚步，回头看这个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的男人。 几人都是网上天南地北约在一起的户外爱好者。 正好三男三女，于是一拍即合。 队伍中只有那个络腮胡男人斌哥和小慧是认识的，其余都是陌生人。 裴顺满脸的不耐烦，“我累的时候不喜欢说话。” “哦......”那女人目光闪动，不再自讨没趣。 但裴顺这种类型的男人....看起来非富即贵，居然也是一个户外爱好者，是她没想到的。 慧子没过多久便折返了回来，“前面就是一个山腰，我看那边好像有个寺庙。” “太好了。” 大熊喜出望外，“那也不用在野外扎营了，说不定还能在寺庙讨口斋饭吃。” “那我们就先到寺庙那休息一晚，明天再帮你叫救援队吧。”搀扶着他的斌哥轻叹了一口气。 几人很快就看到了寺庙屋尖边缘，树木郁郁葱葱，野草植被疯长。 所有人怔了怔，目光中不可避免的流露出一丝失望，原来是荒庙啊。 也是，这荒山野岭的。 他们既然追求的是不一样的风景，那这种地方自然是人烟稀少。 “走吧，先进去把帐篷搭起来，从背包里拿点吃的补充体力。”斌哥招呼道，不过众人作为长期进行户外徒步的驴友，自然不可能这么快就耗光了精力。 “虽然这座庙已经年久失修了，但也别踩到大门门槛哦。”那三十几岁的女人回头嘱咐众人。 众人踏入这座荒凉的寺庙后浑身一震。 虽然外面破败荒凉，但内里依旧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佛像端坐在庙内。 场景看起来颇为震撼。 尤其是正门面前，那一座青铜巨佛像。 盘坐在莲花座上，几乎要顶到寺庙的天花板。 明明面无表情，却凭空让所有人心中升腾起了一阵恐慌。 “是....是我看错了吗？”那三十多岁的女人结巴道，只觉得今天真是出师不利。 连这种不吉利的事情都能碰上！可是她明明算过黄历了啊。 因为，那莲花座上，不止附着阴湿的青苔。 还有干涸至深色的……她不敢确定那是不是血迹。 另一个娇小的女人摸了摸自己手臂，已经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或许是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此刻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她回头望去，“裴哥，你....你怎么不进来？” 只见男人双臂抱在胸前，始终没有踏入寺庙，只是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们，破天荒的开口说话了。 “不得不说，你们这些人还真是会找地方，就连「破坏」眷属这种少之又少的存在，都能被你们找到。” “找到什....么？”她迷茫了一瞬。 噗—— 温热的鲜血淋了她满头满脸，她瞳孔不断收缩着回过头去，见到了此生最过难忘的景象。 那尊面无表情的青铜佛像，仿佛冒着丝丝的寒气。 她甚至产生了一种，那佛像在对着她笑的错觉。 而那青铜巨手上，捏着一具无头尸体，在它手中晃晃悠悠。 正是那个三十多岁，进庙前还嘱咐大家不要踩到门槛的女人。 啊——！ 恐惧到极点的尖叫声穿透了寺庙。 第191章 嗜血青铜佛像 “快跑！”慧子恐慌中带着哭腔的吼声回荡在寺庙内。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这特么是什么东西啊！都怪你把我们带到这里！”大熊尖声辱骂，手却死死地抓着斌哥，“快快带我出去！” “我去你大爷的。”斌哥一把便挣脱了瘦弱的大熊，“放开！“ 大熊摔在冰冷的水泥地面，目光望着斌哥的背影怨毒至极，“我去你......” 啪——！ 那青铜佛像的巨手宛若泰山压顶，携着巨大的风压，激荡起寺庙中的香灰与草屑。 如同一只蚊子被拍死一般，鲜血从巨手指缝间绽开。 大熊的身体瞬间被压成了肉泥。 尖叫声和恐惧依旧在寺庙中回荡。 斌哥双腿打战，浑身哆嗦。 他顾不得脸上的碎肉，连滚带爬地向寺庙门口冲出去。 短短的距离此刻在他眼中却拉得无比漫长。 一切仿佛被按下了慢倍速。 斌哥张大了嘴，只见那个距离庙门口最近的娇小女人，被站在外面的裴顺一脚踹回了寺庙。 他又惊又怒地大吼道：“裴顺，你疯了？！” 裴顺掏了掏耳朵，单脚踩在大门门槛上，一副吊儿郎当装作没听清的模样，“啊，你在说什么？” “斌哥，救命啊！”慧子的尖叫声从斌哥身后响起。 斌哥甚至能看清，那张带着诡异微笑的青色佛面上，所附着的斑驳黄铜锈痕。 沉闷的声音自那尊佛像体内响起。“杀......” “慧....慧子！”斌哥嘴唇哆嗦，无比抓狂，一切事情都发生太突然，太诡异。 甚至让他忽略了自己身上，还有一把多功能军刀。 那手再度携着风压而下，直指慧子而去。 “啊啊啊啊啊！”斌哥双目通红，大吼着为自己壮胆。 要是连自己暗恋的女人都救不了，那他也不配称自己是个男人！ 就在这刹那，他的全身仿佛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力量，脚下的速度甚至让斌哥自己都有些惊讶。 他拔出腰间的多功能军刀，直直冲向慧子。 一把将她推开来！ 锵—— 金属交接的清脆声音响起。 斌哥紧闭着双目，一口牙差点没被咬碎，但意料之中的瞬间死亡并没有迎来。 斌哥慢慢睁开一只眼，看见停滞在自己刀尖上方的大手，面色茫然了一瞬，随即变作狂喜。 我....我挡下了吗？ 原来...这就是肾上腺素飙升的力量啊！ “哟，他是序列者啊。” 站在庙门口的裴顺低头，看向抓着自己裤腿的娇小女人，咧开森森白牙，“抱歉，那你们其他人可以去死了。” 还没等那女人尖叫出声，裴顺便干脆利落地拧断了她的脖子。 他拍了拍手上莫须有的灰尘，“哎呀，这样死也比拍成肉泥好，你说是不是？” 被斌哥推离危险方位的慧子，望向头上一只大手的男人面色惊颤，随即露出了一个无比感动的笑容。 “谢......” 下一秒。 那青铜佛像的肚腹之间，张开了一道森森裂缝。 斌哥瞳孔猛然缩小。 刺啦—— 绿黄色的高浓度尸水，宛若硫酸。 将慧子从头到脚淋了一个遍。 望着面容狰狞，露出森森白骨的慧子，斌哥发出了凄厉，且痛彻心扉的惨嚎声。 嘭——！ 他头上的巨手再度压下。 斌哥只觉得身体一轻，脖子后的衣领被人拽起。 视野中，庙里的那尊青铜佛像迅速后退，缩小。 它缓缓地收回了前倾的上半身，表情古井无波。 一切似乎都没发生过。 如果忽略掉庙中地板上，那一滩滩碎肉血迹的话。 “放开我！”斌哥抬起染着血迹的脸庞，表情麻木。 靠在寺庙外缘的裴顺，瞟了一眼他已经畸形扭曲的双臂，不置可否。 脱离了那「破坏」眷属的攻击范围，只要等到大人过来掠夺这个蠢货的序列就好了。 看着往前爬的斌哥，裴顺嗤了一声，“你干嘛呢？” “我...我要去救慧子....她还没有死。”斌哥沙哑至极的声音响起，甚至来不及感受双臂骨折的疼痛。 “你还有精力顾别人吗？”裴顺啧啧感叹，给方野发送过去了一条位置信息。 看着方野迟迟没有回复，裴顺不禁有些沮丧。 自己还要在这待多久啊，该不会大人已经把自己忘了吧？ 斌哥低着头，牙齿摩擦出尖锐的响声。 他猛地抬头，双目猩红地瞪着裴顺，“报警啊！找人来抢救慧子啊！你为什么要做那种事？你就是一个杀人犯！” “哦？难道不是你们带着我来这里的吗？我可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裴顺嘴角扯起笑容，强忍着把他吞噬的欲望，蹲下身在他口袋中摸出手机。 随意丢到斌哥面前，“给你，你去报警吧。” 斌哥颤颤巍巍地爬了过去，想要捧起手机。 可即便他已经扭曲的手臂能够划开屏幕，但身上滑腻的血液始终无法精准地拨通号码。 俯视着面前之人奋力挣扎，血和汗滴落在土地中的狼狈模样。 裴顺目光漠然，慢条斯理地坐在寺庙围墙之上，默默等待方野的回复。 ...... 与此同时。 一座公寓楼内。 方野望着面前单膝跪下的青年，微微挑眉，“这就是你的想法？” “没错。” 那青年面色平淡，“反抗你，我会死，但我这个人....这辈子也没什么想做的，不如效忠于你，因为我目前还不想死。” 方野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目光晦暗不明。 “说说，你的序列是什么？” “好像是思维什么的，我忘了。” 方野微微眯起眼，第121号序列【思维混乱】。 就像惊蛰小队夏初的【蛇瞳】，以及当初燕赵小队李之川的【蛊惑】，这种精神类的序列能力，只有开发度高到一定程度，才能有所用处。 作用到比自己更强的人身上，只会被反噬。 毕竟，在序列者的力量体系中，基础的开发度和精神力决定一切。 他这样新诞生的序列者，怕是只能像潘澄的【催眠】一样，只能操控操控普通人。 青年似乎看出了方野的顾虑：“冒犯了。” 下一刻。 方野目光震动。 混乱的精神力在整个房间内。 如同风暴般肆虐开来。 第192章 你的王来了 海量的混乱记忆尖啸着自方野脑中炸开。 一瞬间，他想起了很多事，脑海中无数画面交织而过，无数情绪翻涌而出。 手起刀落间，鲜红溅出。 望着自己手臂上疯狂交织，已经开始愈合伤口的黑红色物质，方野面色沉了下去，“你不是新诞生的序列者？” 那青年晃了晃头，目光呆滞，“诞生....什么？” 他激动的踩着椅子，站在桌上用手撑着天花板，发出嚣张至极的狂笑声，“哈哈哈哈哈，所有人给我通通闪开，你的王来了！” 方野眼角余光瞟到了从桌子上掉下来的一沓白纸，嘴角抽了抽， 上面的黑字是。 归阳第一人民医院，精神病院诊断书。 姓名：王阳。 嗯，确实是你的王来了。 方野捡起了那份精神病院诊断书，面色无语。 “你在....干什么？！怎么敢如此对王！”王阳看向方野。 不知道什么时候，方野已经默默地在他的房间中，翻出能够勉强作为绳索的布条，把他在椅子上五花大绑了起来。 王阳用力挣扎，眸中几欲喷火。 “看来，你动用序列后产生的作用，不仅会给别人造成影响，还会给自己造成影响啊。”方野把手托在下巴上，喃喃自语地思考着。 “这个状态....会持续多久呢？” 随着方野四周暗影膨胀蠕动，王阳瞪大了眼，目光一瞬不离。 “哦？你们回来了。”方野抬眼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归阳这座城市有多少同胞？” “一掌之数。”那男人恭敬道。 “嗯，还算不错了。”方野沉吟了片刻。 毕竟整座吴城也只有一个许安，能在这座城市找到五个「贪婪」眷属，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我的暗影军团！臣服于我吧！”王阳大嚷大叫地站起了身，椅子被他的屁股高高抬起。 “哎哟！”王阳顿时被自己绊倒，摔了个狗啃屎。 “大人....这是？”男人皱起了眉。 “没事，不用理他。”方野瞥了王阳一眼。 “大人，我们现在要去裴哥那边吗？” 方野眉头跳了跳，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个家伙的【思维混乱】影响，差点忘记这茬。 “我现在过去，你们在这守着他。” “是。” ...... 另一边。 归阳，清潭山。 双腿被裴顺绑起来的斌哥躺在草丛里，嘴里塞着满是血腥味的碎布条，面如死灰。 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 一场能够醒来的噩梦。 只见十几米开外的裴顺站在赶来的救援队面前，不知道在和那些人说着什么。 但不管他怎么拼命地挣扎，怎么拼命地想要制造出声音，但那些救援队的人员仿佛一点也没有听到。 直到他们头也不回地朝着寺庙里跑去。 “呜呜....唔！”斌哥瞳孔紧缩，惊恐呜咽着，想要大叫出声。 裴顺面上露出微笑，缓缓向斌哥走来，一把拿走了他嘴里的碎布条。 “别急啊，我在这等着可是很无聊的，当然需要一点乐子。” 惨叫声和巨响在寺庙足足响了一分钟。 愈发浓郁的血腥味缓缓地飘散了出来，就连那褪色的大门门槛，也被无数鲜艳掌印染成了一抹朱红色。 一个失去双腿的人，缓缓爬出了寺庙。 他是救援队里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也是抛弃了所有同伴才活下来的人。 “你不是人。”斌哥目光涣散。 “我本来就不是。”裴顺耸耸肩。 随着周围空间波动跌宕起伏，一个身影从地上展开的传送阵中凝实，裴顺又惊又喜，“大人，您终于来了！” “嗯。” 方野瞥了一眼躺在草丛中的斌哥，和他那扭曲至极的手臂，“你什么时候有这个嗜好了？” “不...不是我弄的。”裴顺瞪圆了眼。 见突然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年，斌哥目光茫然，这发生在他眼前的一切....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你的序列能力是什么？” “我....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们都是疯子我一定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 斌哥神情癫狂地喃喃自语了起来，一边用力地用脑袋撞击着地面。“好痛，好痛，慧子，原来梦里也会痛。” “疯了？” 方野皱起了眉。 裴顺虽说嚣张跋扈，但也不会做出这种虐杀的行为，“发生什么事情了？我记得我让你混进了这个户外爱好者小队，那些普通人跑了吗？” “死了。” 裴顺撇了撇嘴，“那边的庙里有一只「破坏」眷属，那些蠢货赶上去送死了。” “「破坏」眷属？”，方野努力地搜索着记忆中的信息，微微眯眼。 这里....居然有一只属类巨的‘厄’？ 他记得。 乔曾经有向他详细地解释过，「破坏」眷属依靠本能行动，没有低中高之类的等级划分，嗜杀，狂暴，尤其讨厌人类的身体。 如果本体和它所寄生的物体相融，那么....它便能无限再生。 “你能和它沟通吗？”方野看向裴顺。 裴顺摇了摇头。 一边的斌哥在两人交谈之时，还在不停地用头撞击地面，已经奄奄一息。 方野目光中并未露出不忍，在他蹲下身掠夺序列的瞬间。 浑身一震。 “大人，怎么了？”裴顺一脸疑惑。 方野起身，表情平淡感受不出情绪，“这只「破坏」眷属强吗？既然它选择和死物相融，那应该有攻击范围吧？” “如果已经是完全融合体的话，很强。” 裴顺难得地神情严肃，“没有碾压般的实力将它们瞬杀的话，它们几乎是难以杀死的存在。 至于攻击范围，覆盖了整座寺庙。” “我知道了。”方野微微颔首，心中思绪不定。 他记得乔当初说过，之前他们遭遇过属类巨的‘厄’，与一整栋大楼进行了融合。 对比起来这个应该还没有完全融合。 方野身形在那庙前一顿，他望着面前那尊阴森的青铜巨佛，转动着手中的‘皿’淡淡开口：“你在门外给我守着。” “啊？”裴顺伸出手，瞳孔震颤，“大....大人，等等等等。” 吱呀—— 那扇朱红色的门在裴顺面前，缓缓地关闭了。 第193章 偷袭 “哥，这次总部怎么连任务目标都没说清，就急急忙忙地都让我们过来了？”许听雨托腮，望着飞机下方的绿色山脉出神。 “像这种一整支救援队失踪的事情，必定是和‘厄’有关，不然也不会直接让我们过来。”许雨落撇撇嘴。 “唉，我们白露小队整年整日地在全国奔走，清除特战‘厄’，天生就是辛苦命啊。” 大傻感叹不已，“上次碰到那一窝潘多拉主教，差点把我们全队的命都葬送在那里，现在想起来都能给我吓尿的程度。 那种高端局....还是留给擒天哥和荆焱哥他们打吧！” “没出息。”不夜嫌弃道。 钟城没有讲话，只是爱不释手地摩挲着，手里的一把新买的中级灾器。 至此，白露小队全员已经坐在直升飞机上。 距离事发地点的清潭山，不过几公里之数。 之所以没有一如往日，用许听雨的【风暴】赶路。 也是因为冷瞳交代了他们，说不到万不得已的紧急事件，不要浪费能量。 不夜眯起了她那双狭长的眼，“所以....那两个人是幸存者吗？不是说全都死了？” 众人齐齐望向不夜目光所指方向。 只见飞机底有一个双臂扭曲的男人昏迷在地。 身旁站着一位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 许听雨用手肘戳了戳一旁发呆的许雨落，“你没问冷瞳姐详细事情经过吗？” “什么经过？”许雨落一脸茫然。 “啧。”许听雨瞪了自家老哥一眼。 “一般超过八小时没有信息传出来，就会默认失联状态。”许雨落抱着怀里的狙击枪，喏喏开口。 “我先去看看情况。” 许听雨回眸一笑，松开了抓着的护栏，身体向后迅速地下坠而去。 “听雨还是这么热心。”不夜低头望向被风裹着，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的少女。 “你们是幸存者吗？” 许听雨急急忙忙地走上前来，手里拿着一个紧急医疗包，“你有哪里受伤吗？” 裴顺凝望着少女，缓缓摇了摇头。 他垂眸看向一旁已经被方野的【爆炸】，转化成了一个人形炸药包的斌哥。 大人啊，这四季的特殊小队都来了。 你怎么还在庙里和那个佛像玩呢？算了，自己也只能按照要求死守这里了。 见裴顺一脸呆滞，许听雨暗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只是被吓傻了，应该没有受伤。 许听雨熟练地拿出医疗箱里的止痛针以及绷带。 在抬起斌哥扭曲手臂时，她目光一顿。 只见那手臂宛若干涸裂开的大地，一片触目惊心的焦褐之色。 这是？许听雨一瞬的疑惑。 随着那裂开的幽深皮肉中，散发出淡淡的红光。 许听雨猛地起身，又惊又怒地向后退去。 她作为身经百战的白露小队队员，瞬间便抬手发动了【风暴】。 无数道风刃将斌哥的尸体切成了碎片，但依旧没能阻止了接下来的爆炸。 剧烈的风旋瞬间形成一道小型的火焰龙卷风，将爆炸的威力削弱至最大化。 许听雨双手交叉护在面门前。 爆炸虽然没有给自己造成太大伤害，但漫天的碎肉残肢着实炸了她一头一脸。 那种恶心程度无异于化粪车在身旁发生了爆炸。 见裴顺的身形已然消失在原地。 许听雨咬牙切齿，面色沉了下去。 是这个男人搞的鬼。 他不是什么幸存者！ 【爆炸】她依稀记得，是潘多拉序列者的能力。 难道这次的事件又和潘多拉有关吗？！ 真是阴魂不散！ “快降落飞机！” 钟城的怒吼回荡在天际。 “听雨，快跑！” 作为神明契约者的许雨落瞳孔猛缩，下一秒便纵身跃出。 “什么？”站在原地的许听雨，听见许雨落和钟城的大吼声一怔。 噗—— 许听雨猛地喷出一口血雾，缓缓低头望向穿透自己肚腹的尖锐节肢，僵硬转头。 只见一只两米多高的无脸绷带怪物，阴森森地站在自己后方。 猛地抽出节肢，带出了一蓬刺眼无比的血迹。 “这是.....‘厄’？” 坐在直升飞机上的众人本就被下方的爆炸吸引了注意。 没想到还来不及反应，下一个画面便是许听雨背后突然涌现出一只‘厄’的场景。 那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居然是‘厄’。 “就算他是‘厄’，但‘厄’会主动攻击没有暴露的序列者吗？”大傻一脸茫然。 “管它呢，杀了便是。” 不夜神情凛然，海藻般的红色长卷发在空中飘荡。 【镇魂】发动的瞬间，音波扩散而出。 裴顺身形微滞。 咔嚓—— 是许雨落在空中拉动枪栓的声音。 狂风在他的耳边呼啸而过，而此刻的他即便在空中难以瞄准，但依旧对着裴顺大致的方位，义无反顾地扣下了扳机。 砰——！ 枪声回荡在天际。 在那发诡异的子弹弹道前，即便裴顺企图通过进入阴影中躲闪开来，但那颗子弹依旧击碎了他的半条手臂。 该死！ 裴顺的脸阴沉了下去。 这种长期猎杀特战‘厄’的特殊小队，果然难缠。 即便只剩下一条手臂，他依旧身形如电，速度极快地出现在许雨落的面前。 抬起如同刀锋般的节肢，划向许雨落的脖颈， 许雨落瞳孔微缩，架起手中已经没有子弹的狙击枪。 那狙击枪在裴顺的攻击下，瞬间被一分为二。 只见许雨落果断丢掉狙击枪。 借着一脚踹在裴顺身体上的余势，在地上滚了几圈抱起许听雨，踩着空气腾空而起。 “呵，目的就是救那女孩吗？”裴顺看向变成废铁的狙击枪，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哥.....” 许听雨艰难抬眼，捂着肚腹上的血洞，目光黯然。“都是我太不小心了。” “没事的，很快就能把它们这些该死的‘厄’清除掉了。”许雨落安慰道，“乐于助人是好事，只是这次运气不好而已。” “走！” 直升机匆匆降低了高度。 许雨落三两步便出现在直升机旁，把怀中被裴顺偷袭致重伤的许听雨，轻轻搁置在直升飞机的医疗担架上。 待到许听雨脱离战场后。 他缓缓转身，自上而下，冷冷地看向裴顺。 “属类不明，准特战‘厄’，准备清除。” 第194章 苦战 面前瞬息而至的身影，被裴顺的感官捕捉在内。 只见那个看起来瘦弱且不堪一击的少年，出现在他面前。 身形微沉，目光凌厉。 架势生涩，满是漏洞的许雨落，看得裴顺皱起了眉，抬起节肢打算给他最后一击。 “奇迹一拳。” 当裴顺听到这句低喝时，身体已然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嘭——！ 看似不痛不痒的一拳。瞬间将裴顺的半边身体打得支离破碎！ 庞大的能量直直轰穿了裴顺身后一切树木，直到在后方的山中砸出一个坑洞。 碎石滚落，烟尘四起。 “解决了吗？” 望着下方的情况，大傻崇拜之色涌上脸庞，队长不愧是队长啊。 “好像没有。” 钟城缓缓摇头，“一般特战以下的‘厄’被队长的奇迹一拳打中，只会瞬间死亡变成一摊黑色液体，这只准特级战力的‘厄’到底是什么属类？” 许听雨在进行简单的止血和止痛后，脸色缓解了些许。 回想那无脸且缠满绷带的姿态，以及速度极快的刀锋节肢，她像是想起什么。 “我记得吴城主队那边，有上报过这类‘厄’的踪迹。” “什么？” ...... 裴顺躺在碎石中，目光涣散。 几乎失去了一半的身体。 这是他自诞生以来，所受过最严重的伤。 虽然这个人，比大人上次那个笑嘻嘻一脸贱样的朋友，弱上一些。 但自己还是难以招架吗？ 不，大人交代了我....要守住门外。 裴顺挣扎着，想要支撑着起身。 自己....要死了吗？ 裴顺目光投向另一边依旧大门紧闭，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丝动静的寺庙。 不远处，许雨落已经从他夷平的这一段荒路上，缓缓地走了过来，神情罕见阴鸷。 现在想起许听雨当时的情况，他依旧心有余悸。 听雨....差点就被这只该死的‘厄’偷袭致死了。 下一刻，异变突生。 寺庙轰然垮塌。 许雨落瞳孔猛地缩至针尖大小。 只见一只青铜巨手，穿破了寺庙。 直直探向在低空盘旋，载有除了他以外所有白露小队队员的直升飞机。 “不！” 许雨落悲愤交加的大吼声回荡在众人耳畔。 庞大的神明气息自他身上爆发而出，席卷了周边的一切。 第023号神明序列【奇迹】的禁术，【绝对领域】发动的一瞬间。 轰——！ 那飞机如同孩童的玩具，瞬间就在青铜巨手间冒出滚滚浓烟。 随即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着火的飞机残骸纷纷扬扬地从空中落下。 许雨落不顾脑中传来的刺痛，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四人坠落的方向跑去。 “该死，该死！居然还有一只属类巨的‘厄’潜伏在寺庙里吗？！”少年面色愤怒无比，本来以为只是如往常一般的清除行动，没想到竟然会发展到这般地步。 “啊——！” 钟城的怒吼声响起，他浑身皮肉翻卷，多处烫伤。 此刻站在青铜巨佛的手心中，硬生生撑开了它的手指。 轰隆隆—— 大傻一拳打在地面，地面迅速出现了一道巨大裂缝，将寺庙吞没。 青铜巨佛那巨大的身体，顿时一晃，卡在了裂缝之间。 “多谢队长你的救命之恩，话说这到底是什么鬼啊！”不夜背着许听雨，身形轻巧地从一片片废墟残骸中跳了过来。 许雨落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面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还好发动了绝对领域的奇迹，所有人都没什么大碍。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裴顺目光从不远处的少年，转到了那尊青铜巨佛的身上，心中同时松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这一会还不会死。 但他依旧有些疑惑。 「破坏」眷属怎么会主动扩散攻击范围。 难道大人出事了吗？ 钟城手持一把中级灾器，双目化作茫茫白色。 如同绞肉机般，硬生生切下了青铜巨佛一根巨大的手指。 砰——！ 手指砸落在寺庙中，掀起一阵灰尘。 钟城快速地回望了一眼场上的大家，目前只有自己和大傻尚且保有完整战斗力。 队长和听雨一个动用了神明禁术，精神力透支，一个身受重伤。 看来....这只属类巨的罕见‘厄’只能由自己和大傻来清除了。 此刻的大傻已经冲进寺庙，双手触及那尊青铜巨佛的刹那，【震荡】从它身体内部爆发而出。 咔嚓—— 它的身体裂开一道道细密的裂缝。 望着那尊巨佛身体的内部，大傻目光失焦，“原来....是空心的啊。” 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一阵剧烈反胃。 只见里面不仅有上百个，漂浮在黄绿色尸水中的头颅，还有无数的残肢断臂。 最恶心的便是那一股股还未溶解的黑色长发。 哗啦—— 那黄绿色尸水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其中的强腐蚀性瞬间便将大傻脱下了一层皮。 望着血人般的大傻，钟城极快地出现在他身后。 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嚎，钟城顾不得他浑身的血肉淋漓，一把背起了他，向外冲去。 就连自己身体的部分也被烧灼掉大片皮肤。 劲风袭来。 钟城瞳孔微缩，猛地把背后的大傻抛了出去。 而他自己却被青铜古佛一把抓在了手里。 “钟城！”不夜尖叫了一声，却又不能不顾模样凄惨，身受重伤的大傻。 随着巨手收紧，钟城虽然在【咆哮】的状态中痛觉减半，但还是在大力的挤压中喷出了一口鲜血。 “我去救他。”许雨落沉声道，目光坚定地起身。 下一秒，几人身上汗毛突然竖起。 只感觉身周的温度顿时下降了许多。 一朵巨大的，折射着斑斓光线的冰凌之花，自青铜巨佛的手心绽开。 而钟城也被冰封在了其中。 “这....是......” 不夜瞳孔骤缩，“序列能力的能量波动？！” 望着面前一个从寺庙中缓缓走出，戴着狰狞心脏面具的少年，几人心中警铃大作。 “潘多拉....主教....”许雨落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 第195章 上前一步者，死 “这个人，当初没有出现在西京。” 不夜从急救医疗包中掏出止痛针，扎在大傻手臂上。 许雨落死死地盯着从寺庙中走出的方野，目光闪烁不定。 【绝对领域】覆盖了所有人，虽然领域其中残余的奇迹之力所剩无几。 但还有机会。 因为，以他们白露小队的战力，本就能够围杀下位主教。 从面前的这个陌生面孔....他没有感应到神明契约者的气息。 当初在西京中，场上出现了足足七位主教。 除去第一席，应该还有两位。 结合面前的这个人不是神明契约者的状况，那么他绝对是下位主教，所以没有参加当日的行动。 “你似乎试图从我的身上，在分析什么。”方野闲庭信步般向他们走来。 许雨落只感觉脚下涌出了一阵灼热之风。 他猛地扭头，抓起许听雨和大傻向后翻滚而去。 轰—— 黑色的火焰从裂缝中宛若岩浆，喷涌而出，瞬间席卷了他们方才所在之地。 目前场上，竟呈现了一边极寒，一边极热的诡异景象。 “双序列？！” 许雨落目光震动，“这个人应该是潘多拉的新任主教，潘多拉之前的双序列主教，只有已经死亡的第七席和第八席的「亡者」。” 本来应对一只准特战‘厄’和属类巨的‘厄’，就够让他们头疼了。 难道这次的事件也和潘多拉有关吗？ 方野目光扫视场上模样狼狈的几人，微微眯起了眼。 必定是因为归阳这边的死亡人数太多，才引起了四季摆渡人的注意。 所以这几个人....是四季的特殊小队队员。 抛去见过面的惊蛰小队，和长年驻扎在天府的谷雨小队。 那他们应该就是白露小队的人了。 “啊——！” 低吼声从方野身侧后方传来。 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脱困而出的钟城，但挣脱冰封和巨佛手掌的代价，便是他消耗了最后一丝奇迹之力。 方野并未有所动作，甚至没有回头。 刀光掠过。 方野头颅飞起，竟是被钟城手上的中级灾器直直削断了脖颈。 白露小队所有人都张大了嘴，面色一片震惊。 一个潘多拉主教....就这么轻易地被解决了？ 还是说，因为是末席，所以实力并不强横。 “不，那是能量体！” 许雨落浑身一震，血液自嘴角溢出。 一只苍白瘦削的手穿透了他的胸膛。 他的瞳孔放大，涣散。 耳边最后听到的是听雨声嘶力竭的尖叫声。 随着许雨落一头栽倒在地，站在他身后的方野抽出带血的手掌，声音淡漠，“第一个。” “哥！” 许听雨尖叫着，不顾撕裂的伤口扑向许雨落。 “那....那是傀儡？”钟城颤抖着手掌，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 序列者世界，居然真的存在觉醒三序列的人。 ”曾经诛杀过两位潘多拉主教的吴城主队队员，在忘川失踪的第一名....作为预备特殊小队的一员，受人追捧，前途无量。 没想到，你真的背叛四季，加入了潘多拉。”不夜凝视着面前的少年身影，咬牙切齿。 “他是方野？！” 听着不夜的话，钟城瞳孔紧缩。 这个少年的事例，即便是身为特殊小队的他们也有所耳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背叛摆渡人，还对与你毫不相关的雨落出手？！” 钟城紧咬牙关，怒喝声回荡在空旷的半山腰中，死死握住刀柄的大手青筋暴起。 “上前一步者，死。” 方野目光冷淡，面具下的脸色却是一片苍白。 因为，没有人发现，此刻他的精神力已经几近枯竭。 十分钟前。 进入寺庙后的方野得到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那便是被「破坏」眷属进行融合后的死物，居然能用【傀儡】产生联系。 在寺庙中，方野一边尝试和青铜巨佛建立【傀儡】的链接，一边身形不断在表世界和暗世界切换，躲避攻击。 耗费了他许多精神力和能量。 最终结果，算不上失败也算不上成功。 通过不断地蚕食，他好歹夺得了一条手臂的控制权。 但白露小队的突然前来，打断了他的计划。 于是方野考虑了一番，做出了一个从未尝试过的决定。 那便是在寺庙中，布下一个巨大的传送阵。 将那「破坏」眷属所融合的青铜巨佛....直接传送离开！ 好在在场所有人，被这只「破坏」眷属和自己操控的巨手闹过一通后，都是强弩之末。 也并不知道自己当下的状况。 所以通过【傀儡】的障眼之术，优先解决场上唯一的神明契约者，让白露小队这些人以为他还处在全盛时期。 便能让他们知难而退。 自己也能节省下来一些精力和「破坏」眷属周旋。 场上现在显然陷入了僵持，所有人都不想第一个出手。 “队长他还没死！” 不夜惊喜交加的声音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什.....么？”钟城张了张嘴，面色急切无比，“还能撑多久？！” 许听雨捂着肚腹间，渗出绷带的血迹，目光惨然盯着方野。 缓缓放下手中通讯设备。 “总部派来的增援马上就到，当下....我们先行撤离。” 方野面色平淡，并未有所动作。 只见那少女的手中，凭空生出了一个气旋。 许听雨恨恨地盯着方野，地面逐渐扬起的风圈吹得所有人发丝狂舞，双脚逐渐离地。 【感知】中，等到他们的能量波动已经离开清潭山后。 方野扯了扯嘴角，转身踏入寺庙的一瞬。 便听见另一只青铜巨手，呼啸着向他拍来的风声。 方野站在原地，一寸未动，只是脸上不减的笑容逐渐变得嘲讽。 嘭——！ 地上被砸出了一个五指深坑，方野身形在其中闪烁。 那青铜巨佛对于自己没有砸中东西显得格外愤怒，“杀....杀....” “脾气挺大的，别挣扎了，赶紧做我的傀儡吧。” 嘭嘭嘭嘭嘭—— 整座庙顿时地动山摇，水泥地面硬生生被那「破坏」眷属，砸得寺庙地面硬生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第196章 偏移 “拆迁队吗？” 听到方野这句挑衅至极的话。 即便是依靠本能行动的「破坏」眷属也沉默了，它停下了攻势。 显然已经明白这样的攻击，对于面前的这个人没有用处。 方野抬眼望向庙内的满殿神佛，黑发飘扬。 再度发动了【感知】。 他目光微凛，冷笑了一声。 原来...... 这就是自己能够将这尊青铜巨佛【傀儡】化的原因。 一般人都会认为，这尊身形最为庞大，最为凶残的青铜巨佛就是「破坏」眷属选择融合的本体。 但透过感知看去。 这满殿的神佛中，还有一个角落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那才是真正的「破坏」眷属，正在进行融合的本体。 什么依靠本能。 现在看来只不过是融合完毕后的嚣张罢了。 在没有真正完成融合前，这个「破坏」眷属，可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鸡贼多了。 感受到方野朝着那个方位走去，嘎吱作响的金属扭曲声自寺庙响起。 拧转身形的青铜古佛死死地盯着方野，庞大的头颅衬托的方野身形都小了不少。 “急了吗？” 方野微微一笑，在最角落的一尊弥勒佛前蹲下身，“我知道你躲在这里面，不想被我清除的话就滚出来。” 感受到耳边四面八方传来的佛文颂声，方野不耐地抬起手掌。 他的手掌如同老墙皮般爆裂脱落。 露出其中恐怖的锋利口器，带着吞噬之力朝着那弥勒佛探去。 随着方野的畸形手掌离它越来越近，它尖利的叫声响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这不是会说话吗？我就说所有灾厄眷属都会说话，怎么就你们「破坏」眷属不行。” 方野轻笑了一声，听得弥勒佛一阵恼怒。 “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 弥勒佛铜色的面容，木然盯着方野。 “我保你能够成功进行融合，但那一具身体....我要了。”方野侧目看向那尊青铜巨佛，眼中光芒闪烁。 弥勒佛咧开嘴角，昔日和善的面孔此刻却是一片阴森。 方野望着自己瞬间被它一口咬下的手掌，面色冷了下去。 听到远方传来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声音。 剧烈的空间波动跌宕而起。 方野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它。 手腕之处黑红物质交织，迅速形成了一个新的手掌朝他探去。 “异端异端异端异端.....”尖锐却带着一丝恐惧的变质声调从弥勒佛中响起。 “吞噬。” ...... “听白露小队的人说，就是这里出现了属类巨的‘厄’，以及潘多拉主教。”一个坐在飞机上的爆炸头少年喃喃道。 “不对啊，那....那怎么空了！” “什么？！” 飞机上的众人趴在窗户上低头望去。 只见半山腰的那座寺庙只剩下了三分之一，宛若被拔地而起。 除了地面上早已干涸的血迹外，一片荒芜之色。 “什么....都没有了....” ...... 平潭，龙嘴山。 一个看起来约莫十岁出头的男孩见到面前的景象，手中锄头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爸....爸爸啊！” 半晌后。 方野猛地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脑内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气息虚浮，面色惨白。 浑身精神力和能量已经一滴不剩。 他低头望向自己变形的小腿。 咔嚓一声，便扭了回来。 方野目光一扫，占据自己所有视野的便是压垮了许多树木，静静坐在旁边的青铜巨佛。 这一次，【传送】的位置发生了巨大的偏移。 方野轻叹了一口气，眉头紧锁。 本来是想直接传送回易邢的庄园，没想到跑到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果然转移这么大的物体，还是太勉强了吗？ 不过，好在没有出现在城市中。 嘶嘶—— 方野低头，只见一条花蛇扭动而来，狠狠地咬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那花蛇的皮迅速地干瘪，萎缩。 变成了一张蛇皮。 方野环顾四周，只见一张张朴素且充满着好奇的脸庞，从草丛中探了出来。 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以及他身边的青铜巨佛像。 “村长，我就说我没有骗人！”那脸庞黝黑的小男孩气急地大叫道。 “神....神迹啊！” 那胡子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跪在了地上。 方野见状嘴角抽了抽，自己该不会一个【传送】传回了原始部落吧，时空穿梭什么的。 “这里是哪？” “果然是神的使者，从天上掉下来的神仙！”村主任激动万分地上前，一把握住了方野的手。 “哎呀老爷子，你在做什么？ 不就是一堆破铜烂铁和一个刚好路过这里的人，还叫我们所有人过来！”一个中年男人不耐烦地开口打断了村主任。 “不是！” 小男孩激动无比，“我看到他们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 “你个小孩子能看清什么？我看你是电视机看多了。”中年男人叼着一根烟，“这年头哪还有什么神佛鬼怪，都不如账户上多点钱来得实在！” “那倒是。” 他身边其他的男人抠了抠鼻子，转身就要离开。 方野听中年男人的语气目光微动。 这个人的语气和现代人没有什么两样，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这里是哪里？”方野再度开口询问。 “装什么装？” 那中年男人嗤笑了一声，“还真把自己当神仙了？这智障小子是哪家的？！赶紧来人把他领回去！” “我杀了你！” 村主任吹胡子瞪眼，气得浑身颤抖。“你个周扒皮，赶紧给我滚！别得罪了神仙！” “老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欠我们工头两万块钱呢。” 周扒皮阴森森地盯着他，掐灭了手中的烟，“听说你孙女还在上大学，要不我来资助她？” “可以可以。”一个吊儿郎当的黄毛附和道。 “你个畜生！”村主任气急败坏，拄着拐杖就要朝他身上打去。 黄毛抬起一脚便踹翻了村主任，他挑衅地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方野，“是哪个村子的就给我快点滚回去，别在这装神弄鬼。” “是吧周哥。”黄毛一脸谄媚，只要能攀上周哥什么好菜热饭吃不到啊。 周扒皮露出了满意的目光，“一会叫兄弟们把这大玩意拆了，看看能不能卖废品站去。” 兹拉—— 黄毛望着面前手掌迅速放大的青铜巨佛，陷入了一瞬的茫然。 “什么东西？” 第197章 没有奇迹 嘭—— 巨大且沉闷的声响回荡在山间。 在场所有人望着面前瞬间变成一摊肉泥的黄毛，面容逐渐变得惊恐至极。 现在所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范围。 那胡子花白的村主任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神情战栗且狂热，嘴里不知在念叨些什么东西。 方野瞳孔一缩。 只感觉一丝莫名的，极其微小的能量进入了自己体内。 虽然微小，但确实存在。 以这个老者的态度，很快他的心中便得出了答案，是那个户外爱好者的序列。 第125号序列【信徒】。 能够将他人的信仰之力。 通过这号序列，转化为自己的能量。 方野目光中露出一丝讶然，起初他还以为这只是个鸡肋序列。 毕竟作为异能者的他们，本就极少抛头露面，更别说从他人那里获取信仰之力了。 一旦能够获得由大量信仰之力转化成的能量，那么就相当于，他获得了意义上的‘长蓝条’。 除去精神类的序列，例如【灼热】和【极寒】这种序列，都是能量具象化的表现。 就像那一次的「贪婪」。 不过，这信仰之力也并非那么好获取。 方野纷乱的思绪，很快就被周扒皮的尖声辱骂唤了回来。 “你们都趴下干嘛？疯了吗？！我看就是这小子搞的鬼，光天化日居然敢杀人，报警啊！” 方野皱起了眉头，只觉得脑袋也被吵得隐隐作痛。 “聒噪。” 虽然浑身能量枯竭，但收拾一个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 随着他指尖燃起一簇微弱的黑色火焰。 周扒皮的大叫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方野指尖上的火焰吸引了注意。 “怪物！怪物！救命啊！”周扒皮惨嚎不断，他扭曲的身形在火焰挣扎着，很快就定格在一个畸形的动作上，化作了一堆焦炭。 一个女人猛地捂住了其中那小男孩的双眼，身躯颤抖。 在场所有人震惊无比，即便面上被高温烤得一片炙热。 但后背依旧出了一身冷汗，如同见了鬼一般，寒气逼人。 其中几个刚刚附和过周扒皮的男人，一边哆嗦着把头埋进草里，一边疯狂思考自己刚刚有没有说错了哪句话得罪神仙。 见他们一脸恐惧，方野目光不定，指腹摩挲着下巴。 没有获得能量。 看来，单纯的恐惧无法带来信仰。 “神....神使，我能把您带来的这尊佛像供奉起来吗？”村主任颤颤巍巍地起身。 “供奉？” 方野面色古怪。 要知道，这佛像中之前可是藏了一只，嗜杀狂暴的「破坏」眷属。 而那佛像内部，现在还有上百人的尸体在其中浮沉。 “随你。” 方野沉吟片刻开口，这佛像他暂时也带不回沪上。 如此之大的目标，如果不能用【传送】，强行运输也只会引起四季那些人的注意。 村主任热泪盈眶，皱纹抖动，“一定....一定是有上天在庇佑村子。” 方野眉心跳了跳，不置可否。 从村主任的口中，方野知道了自己现在身处归阳隔壁一座城市的村县中。 这个龙嘴山，大大小小也就四五个村落。 平时村子里大部分的经济来源，都是以周扒皮口中的工头为主。 那工头和县内进行各种生意上的往来，关系网复杂。 所以他和他手下的人，顺理成章地在村子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对待村子里的人和县内的人，都是两副面孔。 虽然方野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但听到那工头的高额收入微微眯起了眼，心中顿时有了一个想法。 自从【傀儡】序列到达第三阶后，他便能够将序列承载在傀儡之上。 让那个工头给他这尊青铜巨佛，造一座新的庙，把名声打出去。 这样，自己就能获得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到时候....这里就会成为他庞大的能量库。 他要以这个不起眼的序列为引，作为他实力飞跃的跳板。 “不用围聚在这里，你们先散了吧。” “是，我这就去找人来把这边的杂草荒木开垦出来。”村主任急忙应道。 待惶恐的众人散去后。 方野嘴角勾起，随即闭上了眼。 再度睁开眼时，他的视角已经切换到了裴顺和王阳这一边。 “你现在状态如何？” 方野挑眉看向气息萎靡至极，模样凄惨的裴顺。 裴顺低下头，神情无比愧疚，“对不起....大人，我....我没能替你守住门。” “下次打不过就跑，我没让你死守。” 方野失笑，起身将手放在了裴顺的肩膀之上。 随着方野的身体上，荡起了一圈圈诡异至极的黑色符文。 在场所有「贪婪」眷属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裴顺正在疯狂愈合的身体。 “这....是？！” 裴顺瞳孔紧缩，“在这里的是，大人您的本体？！” “你什么时候，出现了我本体不在这里的错觉。”方野微微一笑，收回手掌。 裴顺望着自己已然恢复的身躯，不断地颤抖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大人作为「贪婪」契约者，居然会动用灾厄之力，帮只不过是眷属的自己....恢复身体。 生为‘厄’，他生平第一次，心中涌起了奇怪的情绪。 王阳早已经恢复了正常，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暗戳戳地收走了自己的精神病诊断书，坐在电脑面前手指纷飞，“方哥，你交代的已经计划好了。” “很好。” 方野微垂眼睫，“不知道给那支特殊小队....准备的额外礼物怎么样了。” “礼物？” 裴顺一脸疑惑，“大人您不是让他们走了吗？” 另一个「贪婪」眷属搭腔道：“让他们走又不是让他们活着走，那只是为了优先处理「破坏」眷属的手段罢了。” “我怎么没发现？！” 裴顺瞪圆了眼，又懊恼不已，“都怪我太轻敌，那该死的小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拳就给我打废了， 方野眸中虽有笑意，但却是冷的，“没关系，在我这里....没有奇迹。” 第198章 陨落 “坚持住，我们马上就要到总部了！” 不夜望着飞机上伤势各异的四人，心情沉重无比。 不久前，她们才从听雨的【风暴】中转移到四季前来接应的直升机上。 “我哥呢？他怎么样了？”许听雨面色惨白，鲜血不断渗出缠绕着腹部的绷带。 “他还有一丝气息，所幸那个攻击在奇迹之力下错开了心脏。”不夜咬着嘴唇，“四季这么多序列者，居然都只出现了一个【活性】。” 现在在场受伤最轻的，反而是模样最为恐怖的大傻。 毕竟对比其他人来说，他只是被强酸般的尸水脱下一层皮。 大傻张了张嘴，扯得带血的面皮一阵刺痛，“那个潘多拉主教，为什么把我们放走了？” 不夜冷哼了一声，“以他的实力，也杀不了我们所有人，更别说我们的援军就在后方。” “不对。” 钟城目光呆滞，缓缓摇了摇头，“你们忘了吗？方野....那个三序列者，是以什么出名的？” 不夜听到这皱起了眉，随即悚然一惊，“他是....灾厄契约者。” “没错，我听闻他在冷瞳姐魔方中，夺旗之战时的那道死光，重创了身为神明契约者的扎青，而在我们面前……他甚至没有施展。”钟城一边念叨着，一边不受控制地抬起了手中的中级灾器。 “钟城，你怎么了？”不夜看着钟城奇怪的动作，有些不解。 “快....把我绑起来，我好像有些控制不了我自己。”即便钟城面上浮出疑惑，但他的浑身依旧极力颤抖着，试图抵抗那蔓延至全身的奇怪精神力。 “什么？”不夜和大傻一惊。 只见钟城高高抬起了手中的中级灾器，眸中恍然，怒吼声回荡在飞机中，“我在杀掉方野那具傀儡的时候被控制了！杀了我！” 不夜冲上前去想要抢走钟城手中的灾器，但被钟城势大力沉的一脚踹开。 撞开钟城的一瞬。 他的刀已然穿透了大傻的心脏。 “钟....城？”大傻瞳孔猛然一缩，眼中光芒迅速灰暗。 “不！不！” 钟城目眦欲裂，脸庞上却流下一行泪水。“方野！我要杀了你！” 在不夜的尖叫声中，钟城当机立断，猛地跳出直升机。 她趴在舱门边缘，竭尽全力地伸出手，却没能抓住钟城的衣袖。 只看见男人迅速向下坠落而去，化作黑点。 白露小队全员都被这突如其来爆发的变故，偷袭了一个措手不及。 即便高开发度的【咆哮】，带来的全方面提升，让钟城足以和潘多拉上位主教对垒。 但依旧无法改变他是普通序列者的事实。 从这个高度跳下去，已经不能用九死一生来形容了。 许听雨见状浑身发冷，眼前一黑，险些晕厥。 此刻一只冰冷的手，却慢慢放上了她的脸颊。 “听雨，我....好像要死了....” 许听雨感受着那冰冷的温度表情怔然，心中疼痛无比，“哥，钟城和大傻他们....” 咚咚—— 许雨落缓缓扫视机舱内的状况，浑身一震。 他双目无神地望着飞机舱门的天花板，“我对不起....白露小队的大家，直到最后，我也没能保护下你们。” “什么？”许听雨喃喃。 咚咚—— “听雨....我....不是好哥哥。”许雨落面如死灰，喉头止不住地涌上大片鲜血。 直到现在，他才感知到自己体内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从那条青铜巨手伸出来，他动用神明禁术的那一刻。 便已经注定了现在的结局。 此刻，他那缓慢跳动的心脏，一片焦褐之色。 在他胸腔里散发着淡淡的红光。 嘭——！ 沪上上空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发生什么事了？！” “啊！直升飞机炸了！快跑！” “怎么这里还有空袭啊！” 街道上，一片混乱。 电动车被撞倒后的尖啸警报声，和骂骂咧咧的推搡声不绝于耳。 自从那扇巨大的黑门出现后。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个事实，那便是平静的生活正在迅速离他们远去。 坐在四季总部，正在闭目养神的方擒天浑身一震，猛地抬头。 啪——！ 总部大楼的高层玻璃顿时破碎开来。 此刻齐聚沪上的三支前线小队，感受到那股恐怖的能量波动面色一惊，齐齐望去。 只见一道黑色身影一掠而出。 “那是....擒天哥？” 咚—— 咚—— 随着方擒天沉重的步伐回荡在总部大厅，众主队队长纷纷抬眼望去，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冷瞳望着方擒天怀里两个陷入昏迷，脸上几近毁容的少女闭了闭眼。 这个伤势，普通的医疗手段已经没用了。 ”她们是白露小队的许听雨和不夜？” “是。” 方擒天嗓音低沉，听不出情绪，“【活性】序列者在哪？” “我现在让她过来。” 一片压抑和死寂在空气中蔓延。 片刻后，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出现在了这里。 她见到面前两人的模样一惊，急急忙忙地发动了【活性】。 “小圆，辛苦你了。”冷瞳蹲下身摸了摸小圆的头，帮她擦去了额头上细密的汗水。 咦？ 小圆抬起头见那张冷淡的脸一惊。 “所以，那不是属类巨的特殊‘厄’给他们造成的伤害？” 岚州主队队长紧锁眉头，“这个爆炸，应该不只是飞机的爆炸。” “爆炸原因不明。” 冷瞳缓缓摇了摇头，“但是从她们之前的伤势上来看，应该本就是重伤状态，再遭遇了爆炸。” 她拿起手中通讯，“你们谷雨小队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吧？情况如何？” “白露小队的人是因为同时遭遇了属类巨的‘厄’，和一位潘多拉主教。”对面传来的声音让所有人面色一变。 “我知道了。” 冷瞳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神情阴沉的方擒天，薄薄的锋利唇线抿起，“只有她们两人吗？雨落呢？” 方擒天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总部大门。 “第023号【奇迹】神明契约者，陨落。” 第199章 流言 “又少了一位神明契约者。” 冷瞳望着对面的烛南，眼睫低垂，“十一支前线战斗小队现在都在三座甲级战区内，加上这一届的新人虽说序列者有百位。 但我们摆渡人中的神明契约者，也只不过比潘多拉主教多上一掌之数。” “无妨，把你之前所说的，改变四季组织结构的计划落实。” 冷瞳颔首。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请进。”烛南微微一笑。 进来的人是戴着金丝眼镜，一身白色衬衫的李江晨。 他望向面前正对着他，支着下巴，姿态慵懒的烛南心中一震。 面前的这个男人，不管是气场还是样貌，都远超过他见过的任何人。 这位....就是四季的最高掌权者。 李江晨难得的有些不自在，他走过来站在了两人身旁。 “不用这么拘谨，坐吧。” 烛南端起手上的茶盏，目光微敛，“这一届的特殊小队如何了？” 冷瞳敏锐地感觉到，烛南脸上的红色丝线印记，好像又扩大了一些。 “他们很强，比当初的我更强。” 李江晨轻吁了一口气，“扎青和宋存这两位成长势头迅猛的神明契约者，怕是不过多久就能打响霜降的名号。” 烛南放下手中茶盏，微微挑眉，“擒天给他们的评级是什么？” “两位都是ss。”李江晨如实答道。 冷瞳转动着手中的钢笔，“有两个神明契约者在队中，出任务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李江晨很快便意会了冷瞳所指。“以他们的实力，可以暂替白露小队之前的职责。” “很好。”冷瞳目光微凝，不由得想起被两人推崇至队长之位的蓝原，“那个少女的评级是什么？你似乎没有提起过她。” “她....” 李江晨犹豫了一下，“擒天哥没有给她评级，只是给她留了一句评语。” 回想起来那段时日，即便是他也满是佩服。 以普通人之躯，并肩序列者，不知道在背后付出了多少血与汗。 “哦？” 烛南饶有兴味地看向李江晨。 就连他都知晓当初忘川之中，是那个少女因为方野失去了神明契约。 “说她....不出三月，必定会再度和神明契约。”李江晨再度补充道，“擒天哥还说了，等三月后，他再给蓝原给予评级。” “什么？！” 冷瞳蹙起了眉，“擒天居然这么说？” “这个说法不无道理。” 烛南微微眯起了眼，“能与神明契约者，本就是信念坚定之人，不管是哪方面的信念，好与坏的信念 。” “对了，擒天哥去哪了？”李江晨疑惑道，“这一届的特殊小队和新人去向还需要由他来安排。” 冷瞳起身，目光晦暗不明，“这一届的我来安排，走吧。” “好的，所有主队队长已经到达四季总部，现在在会议室中等候。”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烛南眼中后。 他才望向镜面中，自己蔓延至大半张脸的红色丝线，缓缓伸出手指触碰。 此刻四季总部偌大的会议室中。 乌泱泱地坐着一群人。 不仅坐着十一支前线战斗主队的队长，还陆陆续续地走进了各个特殊小队的队员们。 只不过，现在大家的神色沉重无比。 特殊小队白露解散的消息，早已如同一阵风般席卷了四季总部。 同为摆渡人的他们，难免心中有些悲伤，以及愤恨。 “队长，这里！”夏初摆了摆手。 李江晨笑了笑，待他入座后，门再度被推开。 “你们来了，坐吧。”冷瞳推了推脸上的眼镜。 众人目光齐齐望去，为首的赫然是一位面容美丽，长相清冷的凤眸少女。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身穿藏袍，身形高大的扎青，以及另一位腰间挂着两把唐刀，气质大方典雅的宋存。 几人一洗初入魔方中的青涩之气。 气场沉静肃杀。 在气场强大的三人身后，跟着嬉皮笑脸的姜涛和青鸟。 青鸟见会议室一群表情严肃的主队队长浑身一震，低声对姜涛说道：“我去，怎么这么多主队队长在这？吓我一跳！” “你看见我们江城主队队长表情没，再说悄悄话小心他给你撅了。”姜涛撇了撇嘴角。 “我....我现在好歹是特殊小队的人，哪能啊！”青鸟缩了缩脖子。 “那个少女就是这一届特殊小队的队长？” 一个爆炸头少年挠了挠头，表情有些错愕，“我怎么感觉她是普通人啊。” “不是感觉，她就是普通人。” 爆炸头少年旁边，染着一头烟灰色头发的少女，手指缠绕着发丝。 “夜猫，你觉得我追她有机会吗？” 另一个戴着大金链，剃着莫西干头的少年咧嘴一笑，”我和她看起来似乎有共同爱好呢。” 被称为夜猫的灰发少女，努力伸长脖子端详了一下坐在前面，一身哥特裙装的蓝原。 认真地摇了摇头，“想屁吃。” 莫西干少年忿忿的嘁了一声，“你根本就不懂有一个志趣相投的人有多难。” 蓝原作为会议室中唯一一个普通人，被大家感知出来后，顿时引起了不少争议。 “霜降特殊小队的队长居然是一个普通人？” 岭南小队新上任的主队队长皱起了眉头，“我看，总部也未免有些太儿戏了吧。” “确实，大战在即，我们却痛失了白露小队。”燕赵主队队长看向台上冷瞳，“既然是霜降小队继续践行白露小队的任务，由一个普通人带领又是什么意思？” 乔叹了一口气，这个局面终究还是发生了，“她本就是吴城主队队员，忘川中的第三名，有何不能？” “你总不能因为她是你们吴城主队的队员，就如此维护她吧？” 岭南主队队长转头，“正是因为为了她好，才要让她作为普通人远离战场。” 听见周围议论声大了起来，姜涛和青鸟面色一变。 “这群人，还有心情在这说我们的队长！”青鸟气急败坏，“有本事自己来当啊，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蓝原姐有多不容易！” 咚咚—— 冷瞳蹙起了眉头，手指敲击桌面。 “闭嘴，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第200章 门的信徒 听到冷瞳的声音，会议室里各执己见的众主队队长才安静了下来。 身为舆论中心的蓝原。 却是面色平淡，自始至终都没有开过口。 “白露小队在执行这一次任务时，三人死亡，两人重伤。”冷瞳敲击着桌面的指节一顿，“其中不仅是为了清除属类巨的‘厄’，也有潘多拉主教在其中作祟。” “而那位杀死白露小队的潘多拉主教，正是我们之前的同伴，灾厄契约者方野。” 冷瞳的话如同一石激起了万层浪。 蓝原瞳孔猛地一缩，指甲在掌心刺出深深的刻痕。 她阖上眼，呼吸急促。 掩去了眸中的一丝痛苦之色。 “什么？！” 扎青，宋存以及姜涛和青鸟一脸的震惊。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少年，真的选择站在了他们的另一面，站在了世界的另一面。 “方野他....居然真的加入了潘多拉？！” “没错，这是已经确定无误的消息，作为生还者的不夜和许听雨亲眼见过他。”冷瞳表情淡淡，一如寻常。 “当初这个灾厄契约者出现的时候，我就说不靠谱，听说当初这些新人在忘川的时候，潘多拉第十席也出现了，现在看来全是两人的里应外合。”燕赵主队队长嗤笑了一声。 “确实，不然有惊蛰小队坐镇，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其中几位纷纷表示了赞同。 “你亲眼看见了？” 蓝原冷淡的声音响起。 “什么？你觉得这是需要我用亲眼看见的吗？！” 燕赵主队队长气得站起了身，“光是他成为潘多拉主教这件事，就足以盖棺定论！之前我们燕赵小队中的李之川，被他磨灭了神智，也是有力的事实！” 宋存蹙起了眉，难怪这个队长情绪这么激动，“当时我们所有人已经处在死亡，只有蓝原一个人知道当时发生的所有事情，不如听听她的话。” 见所有人的目光再度投到了她身上。 蓝原眸光微敛。 尽可能平静地说出，当时所发生的一切。 “当初在忘川中，我被潘多拉第十席和特战‘厄’同时攻击，方野击杀叛徒里特后，用特级灾器‘暗狱’逼退了潘多拉第十席，重创特战‘厄’，我才得以成功发动回溯。 所以，当时的他，不可能是潘多拉的一员。” 燕赵队长打量起蓝原，突然笑得嘲讽，“我突然想起，你们以前都是吴城主队的队员。 怎么？我可是听说，他杀了你们副队的人，你如今还能帮他说话？真是大公无私啊！” 蓝原听见这句话，面色蓦然一片惨白。 燕赵队长见蓝原不说话，越发得意了起来，“我看你就是觉得死的那些人和你无关，所以才能置身事外，这样的人....也配当特殊小队的队长？” “闭嘴！” 扎青眸光一沉，怒喝了一声。 “我们特殊小队的队长，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姜涛激动地拍桌而起，心中难以平静。 凝望着几人，李江晨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之色。 看起来他们确实成长了不少。 也从心底认可了蓝原这个普通人，作为他们的队长。 特殊小队与驻扎在城市中的摆渡人队伍，最大的差别便在于，凝聚力。 不然每一支特殊小队，也不会由神明契约者带领。 因为异能者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傲气，如果不是实力更为强劲的神明契约者带领。 那只会如同一盘散沙。 “好了，不要再提蓝原身为特殊小队队长的事情了。” 冷瞳揉着眉心，“如今我们共聚三座甲级战区，目的便是为了形成一个铁桶，避免人员再度死亡。” “敌在暗，我们在明，所以导致每次都很被动。”江城队长沉声道。 “本来清除‘厄’就已经够让人头疼了，还要去应付那些疯子。”爆炸头少年靠在椅子上，面色疲惫。 “就是。” 莫西干头少年撇了撇嘴，“就不能日蚀出来后，大家手拉手好朋友，一起去把狱门封印吗？” 咚咚—— 冷瞳手指再度敲击了一下桌面，“这一次让你们所有队长和特殊小队前来，不只是关于白露小队遭到重创这件事情。 自从狱门现世后，逐渐涌现了大批门的信徒，你们知道吗？” “门的信徒？”几位年纪稍大的主队队长，一脸茫然。 “哎呀，这里就让我们年轻人来说吧。” 莫西干头少年摸了摸自己高耸的头发，偷偷瞟了眼蓝原，“门的信徒它不是一个成规模的组织，更像一种宗教信仰，将所有崇拜狱门的人聚集到了一起。 更严格地来说，像一种民间的年轻人组织，在网络上活动得更多更广。” “蠢货。” 燕赵队长嗤了一声，“等他们知道狱门后面是什么样的怪物，就老实了。” “但是，这些人中没有序列者的话，和我们有关系吗？”宋存适当地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白露小队被重创的很大原因便是，有一只属类巨的‘厄’在场，导致神明契约者许雨落，使用了神明禁术保护队友。”冷瞳双手插在白大褂中，站了起来。 “经他们描述，那个属类巨的‘厄’是一座青铜巨佛像。” 所有人默不作声，等待冷瞳继续讲述。 “在警局的观测下，有那么一座城市突然涌进了大批游客，而那座城市，恰巧就在白露小队事发城市的隔壁。”冷瞳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遥控器。 投影幕布上，赫然出现了一尊巨大的青铜佛像。 “而其中有门的信徒，在自己的社交网站上，发了这张图片。” “什么？！” 众人皆惊，“可是如果是同一尊佛像的话，属类巨的‘厄’应该会杀光周围所有人才对。” “这也是需要调查的原因。” 冷瞳目光淡然，“所以这一次，让霜降小队出动，因为属类巨的‘厄’本身存在，就是一个极其不安定因素，需要清除。” “万一又出现潘多拉主教怎么办？”青鸟咽了口唾沫。 随着投影在众人面前变成黑色，冷瞳声音轻了不少。 “这一次，荆焱会暗中和你们一同前往。” 第201章 恐惧带来臣服 “什么？那个老刘头想让我们在山上修寺庙？”一个目光阴鸷，嘴角有疤，穿着一身皱巴巴灰色条纹西装的中年男人看向面前的人。 “是的。” “多少钱？他应该知道我的价格吧？” 站在他面前的另一个人嗫嚅了一会，“华哥，五千万。” “哈哈。” 华哥笑了一声。 起身，拍了拍面前男人的脸。 那双三角眼弯了弯。 下一秒，便抬脚踹翻了面前的男人，“他妈的这种话你还来特意告诉我？！他还欠我两万呢，你说他要拿五千万？！脑子灌水泥了是吗，耍我呢？！” “不是，不是华哥，你听我说完！”那男人抱头惊恐道，“老刘头说今晚十二点就会有人提钱过来。” “什么？”华哥一怔，抬手看向自己腕上的名贵手表。 指针停留在十一点五十分。 “有意思。”华哥冷笑了一声，“他要知道耍我的代价，到时候....要还我的就不止两万了。” “那是自然。”那男人忙不迭地点头。 嘀嗒—— 嘀嗒—— 华哥坐在自己的花梨红木椅上，眯着眼看身边不断摆动的座钟。 十一点五十九分。 还有一分钟。 华哥勾了勾手指，一个小弟模样的点头哈腰地走了过来，“华哥，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喊上一伙人把我们亲爱村主任的家里砸了，再把他孙女的大学地址给我找出来。” “好嘞。” 那小弟屁颠屁颠地朝门外跑去，与一个穿着简单长袖与休闲裤的少年擦肩而过。 轰——！ 时针和分针重合的一瞬间，华哥猛地站起了身。 他缩小的瞳孔中倒映出浑身燃烧着火焰，轰然倒下化作一地焦炭的小弟。 以及一个向他走来。 黑发飘荡，瞳孔幽深的少年。 如果无视了那少年的休闲裤和长袖上，有着几个和气场极其不符的破洞，以及鞋带上夹着的一根狗尾巴草的话。 “是你杀了周子和黄毛？”想起今天白天听到的传闻，华哥面色阴晴不定，手探向抽屉间的手枪。 这人....很古怪。 难道真的是使了什么障眼法吗？提前往衣服上泼汽油之类的？ “你就是他们口中的工头？”方野站在他的面前，淡淡开口。 “该不会....是老刘头让你提钱过来的吧，我看你手上也没有箱子啊！”华哥阴森森道。 随着话语落下的瞬间，他已经抬起手臂，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砰——！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我的手！我的手！好痛！” 华哥抱着自己一片血肉模糊，且弯曲畸形的手指倒在地上惨嚎不已。 他的手枪居然炸膛了。 方野目光中掠过一丝嫌弃。 这人的忍耐度比虹门当初的第一把手傅钟仁，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他蹲下身，抓起华哥的衣领，表情漠然。 手中凝出一颗和华哥头颅一般大小的水球。 这....这是什么东西啊！ 华哥眼神惊恐无比，拼命地挣扎了起来。 只可惜少年的手如同铁钳，纹丝不动。 咕噜咕噜—— 华哥的脑袋被这颗大小适宜的水球包裹在内。 气泡在其中不断上扬。 他的脸色青紫一片，此刻死亡与未知的恐惧远远超过了手上传来的剧痛。 方野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凛虐的笑意。 恐惧，不能带来信仰。 但能够带来臣服。 华哥四肢疯狂地扑腾着，水球扭曲了面前之人的身影。 “咕噜咕噜——救.....” 方野垂眸，手指动了动。 那团包裹着华哥的水球顿时破裂开来。 “咳咳！” 华哥剧烈的咳嗽声在房间内响起，缺氧直至濒临死亡的窒息感让他双目充血，嘴里垂下口水。 他艰难起身，趴在地上，脸庞涨红。 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膛，一边吐出了一摊水。 顺着狗尾巴草和破洞的裤子逐渐向上看去，便是一双眸光淡漠的眼。 华哥惊恐地向后退去，一屁股坐在墙角。 “别....别杀我！求你了！我一生行善积德没做过什么坏事啊！呜呜呜....” 方野见面前的中年男人嚎啕大哭起来，皱了皱眉头，“知道我来的目的吗？” 虽说华哥胆小如鼠，但心思还是相当细腻敏捷。 “寺....寺庙！我知道了神使大人，我一定会把那座寺庙修成平潭市最大的寺庙！” 华哥一把鼻涕一把泪，跪在地上邦邦地磕起了响头，“钱我也不要了，修这个寺庙的钱就当我为后代积富！大人，放过我吧！” 方野听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从明天就开始，你应该知道对我耍心眼会是什么下场。” 华哥如同小鸡啄米般点起了头。 直到方野如同死神的背影消失在他面前，他才如释重负，浑身瘫软地抓着椅子扶手爬了起来。 “华哥？这是发生什么了？！” 一个走过来的男人，见门外一地人形焦炭浑身一震。 华哥掐着自己人中，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把门外的尸体收拾掉，今晚准备修缮寺庙的工程单。” “五千万来啦？”那男人面色一喜。 “滚！”华哥欲哭无泪。 平潭，龙嘴山。 ”快！再多叫几个闲在家的人，争取今晚把佛像附近的树砍光！” 方野站在山上，望着脚下灯火晃动，被人围聚起来的青铜巨佛，神色晦暗，缓缓闭上了眼。 现在，还不够。 ...... “主教大人，首席和其余主教都在其中等您。” 修女见方野久久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忍不住出声提醒。 “谢谢。” 方野微微一笑，看向身旁。 随即接过修女手中托盘的面具。 他抬眼看向面前这扇厚重，且高度夸张的大门，轻吁了一口气。 将其缓缓推开的一瞬，便见到十个姿态不一的人，坐在一张长桌前。 房间之内空旷，昏暗，但又极尽奢华。 黑色烛台的烛光在每个人的面具上摇曳不定。 窗外是连绵的古城墙以及充满着宗教气息的建筑，但这座小镇中，已然空无一人。 只见长桌尽头的中心。 坐着一位头戴黑色面纱，看不清面容的少女。 方野面具下的目光微缩。 那就是……潘多拉女皇吗。 第202章 「猿」 房间内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静。 就连向来话多的易邢，都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没有说话。 只是在见到方野推开门后目光一亮。 整个潘多拉总部显然已经被易邢重新修缮完毕，除了那位头戴面纱的神秘女皇，还多了一个戴着面具的新主教。 那是一张扭曲到，让人甚至有些不适感的带毛猪脸面具。 但他的身形又是极瘦的，皮贴着骨，肤色惨白发青几近透明，甚至能看清他皮肤下的青紫色血管。 方野敛下瞳孔中的一抹讶然。 随即眉头不着痕迹地挑了挑。 席位排名似乎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变动了。 这一次，所有人都按照自己的席位排名。 分别落座于长桌旁。 一侧是墨，「罗刹」，程雪意，「赤目」，易邢。 而另一侧则是新主教，「雷鸣」，「渡鸦」，「黑蝎」。 但尴尬的是因为这一次的会议中，潘多拉女皇来了。 导致没有一张空椅留给方野。 小野终于回来了。 程雪意堪堪按捺住心中的雀跃，便看到方野迟迟站在一旁，没有落座。 她目光一扫，很快就面色沉了下去。 为什么没有留小野的位置？ 「罗刹」双手抱在胸前，似乎也发现了这个状况，他看向始终未动的女皇，声线浑厚，“既然在女皇面前迟到了，那就站着吧。” 程雪意起身，肩膀却被一只大手按住。 她错愕地转头看去，却对上了一双极浅的琥珀色瞳仁。 是戴着漆黑面具，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的墨。 墨声音含笑，“很高兴看到你回来了，让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新主教「猿」。” 易邢偷偷地对方野摆了摆手，拼命地眨巴着眼，示意他和自己坐一起。 方野微微眯起了眼。 这很显然是一场服从性测试，也是挑衅。 方野无视了易邢的邀请，平淡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所以我坐哪？” “你想坐在哪就坐在哪，前提是，你有那个资格的话。”戴着野猪面具的男人声音尖细，仿佛有人将手卡在了他的喉咙。 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雷鸣」面色阴沉了些许，额头上青筋暴起。 “那就你的位置吧。”方野面色平淡。 按照位置来看，这个「猿」似乎已经进行过了席位排名争夺。 击败了「渡鸦」和「黑蝎」，居然连「雷鸣」的位置都拉下来了。 所以，现在「猿」是第六席，「雷鸣」则变成了第七席。 “就凭你？” 「猿」的笑声如同他的声音一般令人难受无比，但又隐隐地掺杂着令人感到头晕眼花的催眠之力。 在那句话落下之时，他转身掀起面具一角。 猛地张大了嘴。 方野瞳孔一缩。 他一眼便望见了「猿」的喉咙深处，居然镶嵌着一颗诡异的眼球。 凝望着那颗眼球。 方野只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混沌了起来。 ...... “天，他居然变成瞎子了，又吓人又有点恶心是怎么回事？好怕他碰到我。” “离他远点，别被传染了。” “烦死了班主任还要我帮他擦黑板做值日。” “他之前不是你的暗恋对象吗？哈哈哈。” “滚啊！” 听着耳边传来的嬉笑声，方野抿了抿嘴，只感觉自己肩膀不知道被谁猛地一撞，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他无措地探出手寻找导盲杖。 摸到那根坚硬冰冷的棍子时，方野的心才微微定了些许。 直到成为盲人，他才知道瞎了后所看见的并不是黑暗，而是一片虚无。 一片让人窒息的虚无。 方野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一如往常地走上回家的路。 砰—— 疼痛自小腿蔓延，他不知道被停在盲道上的哪辆电动车绊倒在地。 方野挣扎着站起来，耳边传来电动车倒地的尖啸警报声。 现在....应该有很多人都在看这里吧。 “阿野！” 心痛至极的声音响起。 “妈？”方野怔了怔。 “对不起对不起，我家孩子看不见。”拉起方野，不住地鞠躬对面前的人道歉。 “瞎了就回农村啊，一个残疾人不知道还在城市里到处跑干嘛，撞死了都嫌晦气！”那声音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扶起了自己的电动车。 方野站在原地，表情木然。 只感觉胸口不断地被一根手指戳着。 “你怎么在这，没有受伤吧？！”方野的头被一只粗糙但温热的大手搂在了怀中，能够感觉到面前之人努力地踮起了脚。 “没有。” “好，好，我们回家。” “为什么要道歉？”方野声音涩然。 方妈笑着摸了摸方野的头，“因为给别人添麻烦了呀。” “可是....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方野低下了头，声音低沉。 “阿野，我们在外面不要和别人轻易发生争端，要是碰到极端的人怎么办，退一步海阔天空。” 方妈认真地告诫着方野，“没关系，妈妈已经道过歉了。” 夜晚。 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冰冷刺痛，方野的手不断颤抖着，直到他手中的刀掉落在地。 他把刀放回了枕头底下，蜷缩在被子里。 哪怕心中洪水滔天。 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 “我没钱了！”李卫国的声音在家中响起。 “是你？你怎么还敢来？上次你偷走了我的学费，害得我妈到处找亲戚借钱！”方野听见这声音愤怒地向前走去。 却被李卫国重重地一推，撞在了小区楼道的铁门上。 鼻尖鲜血流淌。 “你干嘛！”方妈尖声道，顿时和李卫国推搡扭打在了一起。 ”养这么个废物！把我们家里的钱都花光了，你们母子俩都是没用的东西！” 方野听见这句话宛若浑身炸了毛，猛地冲上前去，却扑了个空。 灼热的风自他脸庞扬起。 李卫国得意的大笑声在他耳边回荡，“你这种人，去死了才好！” 剧烈的灼烧刺痛席卷了他的全身，昔日的家中已经被火光席卷。 直到他摸索着冲进房间。 触碰到了卧室中的一具焦炭。 第203章 恐惧 上一秒还一动不动的方野，状态下一秒便发生了异动。 「猿」望着面前身体颤抖的方野，目光兴奋无比。 “首席，现在可不是在角斗场进行席位排名争夺。” 易邢嘴唇抿紧，“况且女皇在这里，这个新主教直接对方野出手，是不是不太合规矩？” 一旁的「赤目」幸灾乐祸，刚想站在椅子上又坐了下去，“既然是他先提出要坐「猿」的位置，那按照潘多拉的规矩，自然要被教训一番。 一个连席位都没有的主教，怎么敢坐第六席的位置？” “哦？” 程雪意笑声娇软，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那不如，就你从你的位置上滚下来好了。” “什么？”「赤目」阴森森地看向程雪意。 两股狂暴的神明威压对轰在房间内。 窗帘飞舞，烛光疯狂摇晃，却没有熄灭。 这个始终压她一头的女人，她早已看不惯很久了。 上次便为了这个灾厄契约者，匆匆离开西京，害得她白白被那支特殊小队打伤了肩膀。 “女皇已经等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会，你们先坐下吧。” 墨微微一笑，但话中之意已是在警告程雪意和「赤目」两人，“不如让在场唯一和「猿」，进行过排名争夺的「雷鸣」来说一说。 在我看来，这也是大家互相了解的过程。” 「雷鸣」望向身体还在颤抖的方野，和眼睛弯成了月牙状的「猿」，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他的能力是精神攻击。” 但「雷鸣」显然不愿再多提及，闭上了嘴不再开口。 程雪意听闻皱起了眉，摆渡人那边暂且不论。 她还是第一次听闻，潘多拉出现了精神类的神明契约者。 在前三十号神明序列中，大多数都为战斗类序列，囊括了元素之力，规则之力，亦或者是极致的肉体之力。 但精神类的神明序列确实少之又少。 一般只会出现在普通序列中。 方野的颤抖和能量外溢，越来越激烈。 便意味着，这场由痛苦，真实，恐惧编织起来的回忆，也越发清晰。 只见方野的手慢慢抬了起来，朝着自己脖颈伸去。 自杀吗？ 「猿」有些遗憾，他望向长桌前的众主教，“看来，这场闹剧要落幕了。” 「雷鸣」满脸厌恶，“玷污了杀戮的美学，恶心至极。” “哟，这不是第六席吗？要不要把你当初的秘密....分享给大家呢。”「猿」难听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 「雷鸣」怒极反笑，“如果今日不是女皇在场，我一定会把你的皮肉....生剥下来。” 只见方野的手猛地抓住了自己的脖颈，「猿」神情激昂，状态亢奋，也懒得再搭理「雷鸣」。 想必，这小子已经看见了许多他永远都不想看见的画面。 而这就是对他出言不逊的下场！ 恐惧吧，绝望吧，痛不欲生吧！ 然后....跪着向他求饶吧！ 下一秒，方野面无表情地松开了掐着自己脖子的手。 “逗你的。” “什么？”见面前的人突然开口说话，「猿」一怔。 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少年幽幽睁开眼，瞳中血色十字浮现，森然的笑声回荡在房间内，“不过，你的恶心程度还真是不同凡响，扭曲别人的记忆....可不是什么好能力。” 程雪意见状如释重负地坐回座位，表情有些无奈。 本面色难看无比的「雷鸣」也随之一惊，他没有被侵蚀？！ 轰—— 感受到暗世界的气息传来。 头戴黑纱的潘多拉女皇，微微侧目。 「猿」干瘦无比的身躯，在方野那条直径接近三米，如同血肉洪流的手臂下，宛若一只脆弱的小鸡仔。 挣扎不断。 那五根宛若异形的扭曲巨手，牢牢地扣住了他的脖子。 仿佛下一秒就会将其拧断。 “为....为什么？！明明一切都成功了？！”「猿」又惊又怒。 “我看你是搞错了什么。”方野笑容残忍，隐隐透出一丝疯狂之意。 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着，颤抖着，叫嚣着。 促使自己将手中这颗，如苍蝇一般恶心的物体捏碎。 众主教望着面前，当初还稍显稚嫩的灾厄契约者。 如今显然已经变成了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了。 「渡鸦」皱起了眉，有些疑惑：“他刚刚是装的？” “好像是。”「黑蝎」耸耸肩。 「猿」双目暴凸，在众主教的注视下，强烈的耻辱感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一字一句地从牙缝中挤出来了四个字，“【恐惧真视】。” 阴森的神明气息暴动，「猿」的身后，开始隐隐凝出一只巨大的眼睛。 「黑蝎」一阵悚然，就连其他主教也皱起了眉。 怎么能在女皇面前发动神明禁术。 “够了。” 墨淡淡道，抬手压下了「猿」的能量波动后，他身后的眼睛也随之消散而去。 “你也放开他吧。”墨抬眼望向方野的畸形手臂，眸色暗沉。 方野嗤笑了一声，手中骤然缩紧，“现在，我能坐你的位置吗？” 「猿」本就惨白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紫，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 “坐到我旁边。” 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本还在看热闹的众主教神情巨变。 程雪意一惊，紧紧攥着裙摆。 方野抬眼看向戴着黑色面纱看不清面容的少女，微微眯起眼。 那条恐怖的灾厄化躯体迅速收了回来，变回了正常手臂。 他面色平淡地走了过去。 在这个神秘女皇面前，还是要暂且收敛一下。 墨起身，站在女皇身旁，动作绅士地示意方野落座，“大家都是同僚，一个位置，何必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易邢翻了个白眼。 「猿」面色难看无比，但女皇已经开口，也不敢再表露什么。 至此，潘多拉的这次会议正式开始。 第204章 渡鸦之力 “首先赞美我们的同伴，也是我们潘多拉的新入主教，方野。” 墨直呼其名，直接选择无视了方野的代称，“这一次，他消减了四季摆渡人的特殊小队，白露。 让四季失去了一位神明契约者，并全身而退，这对于潘多拉来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什么？！那支特殊小队可是我的猎物！”「赤目」大怒。 “那你的目标就是明天冲进四季，消灭所有的特殊小队，如何？”程雪意语调慵懒。 “那我不如先把你从第三席的位置上拉下来。”「赤目」眯起眼，打量今日屡次和她发生言语交锋的程雪意。 “我在角斗场等你哦。” 两人剑拔弩张之时，只听见墨微笑的声音响起，“今日是女皇在场，暂且不论，希望你们能清楚地明白，破坏会议规矩的代价。” 两人又闭上了嘴。 “如今我们失去了‘厄’的助力，四季所有摆渡人齐聚三座甲级战区，很难进行突破，所以依旧需要逐渐削减他们的战力。” 墨一边转动着指腹上的衔尾蛇环，一边环视场上的众主教，直到目光在「渡鸦」身上停留。 “全球七扇狱门如今已经变作实体，而四季，也即将有所行动，渡鸦。” “是。” 「渡鸦」默默起身，打了个响指。 没过一会。 窗外顿时飞进来了一只黑色乌鸦。 渡鸦伸手，面无表情地扣下乌鸦的眼珠捏碎，在众主教前扬起。 那本是一片黑色的能量碎片，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迅速地交织，化作一片光幕。 这也是....序列能力吗？ 方野思绪不定，真是闻所未闻的手段。 随着光幕上的视角晃动，众主教很快就听到的乌鸦口中传来了模糊，但足以让所有人听清的声音。 方野靠在椅子上，望着光幕难掩眸中震惊。 画面中，居然....是四季的总部。 似乎是以其中一个人的视角为主，不断地晃动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在屏幕上掠过。 虽然方野一直都知道四季有内奸存在。 但他从未想过，他们居然能以这样的手段，清楚地监视到四季内部。 “因为这次，获取到重要信息，所以也是我们召开这次会议的目的。”墨淡淡道。 直到看到乔的脸，方野才眯起了眼。 吴城主队只有乔一个人，那说明，这次四季的会议，只有主队队长，以及....特殊小队。 那视角晃动了一会，从乌鸦口中听到的模糊声音，似乎是在寒暄。 在视角停止落座后，画面中心出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 是冷瞳。 方野眸中神色晦暗。 “不如让我们主教中，唯一一位四季曾经的摆渡人，来介绍一下画面中出现的人？”「渡鸦」抚摸着手中的鸦羽，笑了笑。 “既然你作为潘多拉唯一的情报处，连四季元冬的部门老大都不知道是谁，不如别干了。”方野瞥了他一眼，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伶牙俐齿。”「渡鸦」冷哼一声。 ——你们来了。 冷瞳的声音从乌鸦一张一合的尖喙传出，显得颇为诡异。 直到视角再度晃动，方野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为首的一位凤眸少女走进了会议室，身后跟着扎青宋存，以及姜涛青鸟两人。 望着屏幕上出现的凤眸少女，本来托着脸百无聊赖的易邢，下巴险些砸到桌子上。 这....这特么是什么东西？！ ——霜降小队的队长居然是一个普通人？ 听到画面中传来的争吵声，「黑蝎」有些错愕：“这不是我之前在忘川中，碰到的那个【因果】神明契约者吗？我记得当初她发动了回溯，现在怎么会变成普通人？” “哦？” 墨眯起了眼，“看来你当初不仅没能杀掉她，并且什么情报都没能带回来啊。” 「黑蝎」默默地闭上了嘴。 画面中，现在唯一能看清的便是冷瞳的面容，其余人皆是背影。 随着方野的名字出现在乌鸦嘴中，场上众主教目光齐齐聚到了少年那张，看不出表情的面具上。 四季会议室中的争吵越发激烈了起来，听得「雷鸣」皱起了眉头，“真是聒噪。” “看来我们的灾厄契约者，选择加入潘多拉的行为让你的同伴们很意外啊。”墨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方野一眼。 听到那个少女，说出方野用特级灾器逼退自己时，「黑蝎」深吸了一口气。 只觉得面如火烧，脚趾抓地。 要不是所有人都戴着面具，他一张老脸真的要挂不住了。 「渡鸦」这个能力，实在是变态无比！ ——所以，当时的他，不可能是潘多拉的一员。 方野呼吸一滞，指节微微泛白。 画面中，那个单薄背影为方野辩解的那一字一句，听得易邢猛掐大腿，他的心中不断地哀嚎着。 不！不！ 姑奶奶，你别说了！ 要不....现在把那个乌鸦偷偷杀了？ 不行，首席和女皇都在这呢！ 不过四季那个一直在说方野坏话的人，是哪个主队队长？ 下次见到他一定给他顺手宰了！ 易邢内心宛若天人交战，狂风暴雨。 感受到身侧骤降的温度，易邢僵硬地转动着头，看向一旁的程雪意。 少女面色冰冷至极，双臂环在胸前，死死地盯着那交织的光幕。 唇线紧绷，一言不发。 直到画面中冷瞳将几人的话题拉回了主题。 “门的信徒？”「赤目」舔了舔嘴唇。 画面再接着一晃，便是一尊画中画的青铜巨佛像。 “你在和白露小队交战的时候，有属类巨的‘厄’在场？”墨垂眸望向坐在女皇身旁的方野。 后者微微颔首，“有见过，是那只‘厄’重创了白露小队，我才能够杀掉其中的神明契约者。” “原来如此。”墨凝望着方野，似乎想从那双平淡的眼中，看出什么东西。 ——这一次，荆焱会暗中和你们一同前往。 冷瞳这句话落下后，光幕彻底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哈，有意思，一支特殊小队加上荆焱吗？”「赤目」兴奋无比，“喂，剿杀他们的好时机到了。” “荆焱，008号神明序列【赤神】持有者，四季领头人之一。” 墨淡淡道，“他的火焰，爆发性极强，只有上位主教才能应对，至于那支新生特殊小队，下位主教足够。” 「猿」声音沙哑难听，“作为新入主教，我愿意通过这一战表达忠诚。” “我去杀了那个火焰男人。”开口之人，却是「罗刹」。 “很好，这次的行动，就让我们的第二席和第六席出手吧。”墨微笑着拍了拍手。 “务必，一位不留。” 第205章 恶趣味 见所有主教纷纷起身，方野也随之站了起来。 没想到平潭市，自己那尊傀儡所在之处，会变成两方序列者势力交锋的战场。 他目光自体型夸张的「罗刹」身上一掠而过。 这个第二席，自始至终都没有展示过实力，连神明序列的能力都是模糊的。 平日沉默寡言，从未发表任何言论，唯独和「赤目」的关系稍微亲近一些。 方野微眯起眼，又想起了旧铜山的狱门前。 荆焱那足以蒸发海水的火焰。 这两个人，到底谁更强？ 但「罗刹」既然提出了这个请求，那他必定也不会弱于荆焱。 如果两人的实力旗鼓相当....方野思绪微沉。 不过....雪意似乎和他进行过席位争夺。 一会去问一下她好了。 以方擒天的速度，在知道这件事后，从沪上赶到平潭也不算太久。 除非他们.... 方野轻吁了一口气，看向墨那如同蛇般的琥珀色瞳孔，心中很快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们大概率要进攻京深。 如果方擒天得知消息后，前往支援荆焱，那么驻扎在京深的所有序列者及特殊小队，将会被他们血洗一空。 这两件事情，大概率会同时爆发。 届时，方擒天冷瞳等人从拯救京深所有人和荆焱性命中，只能选择一个。 而烛南则会被墨阻拦。 这个计划，核心便在于「渡鸦」的监控网神不知鬼不觉地布在了四季内部。 掌握了他们还未开始的计划，便能先人一步。 以四季的作风，不。 那个女人的作风，让人难以琢磨。 方野皱起了眉，冷瞳会像当初把自己当作棋子一般，舍弃荆焱和霜降小队的她们吗？还是当作拼死一搏的筹码？ 正在思考中的方野只感觉腰被戳了戳，错愕地回头望去。 “女皇叫你呢。”易邢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只可惜方野看不见。 “什么？” 方野这时才感觉到，所有主教阴恻恻望着他的目光。 “女皇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不会花太久时间。”墨示意众主教离开房间。 哐当—— 大门缓缓再度关上。 易邢使劲地瞅着门上的那道缝。 要不是首席在这，他高低要偷听一个墙角。 墨关上大门后，转头看剩下的人，“其余主教，如果没有其他事可以离开了，我会随时通过【共振】联系你们。” “呃....这个总部好歹是我修的，我逛逛总可以吧。” 易邢目光飘忽不定，“哎呀，这审美没谁了，不愧是我挑的。” “无聊。”「渡鸦」瞥了他一眼。 「赤目」刚欲离开，便被目光平淡的程雪意叫住了，“喂，小矮子，你不是要把我从第三席的位置上拉下来吗？” “你刚刚叫我什么？” 「赤目」猛地转身，拔出身后两把太刀，杀意冲天而起，“死女人，我杀了你！” “哦？那去角斗场碰一碰？”程雪意挑衅之意满满，“这第三席的位置坐太久，我也腻了啊。” 两人争斗听得易邢瞪圆了眼，又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默默扶额。 雪意这....是在找个出气筒来发泄啊。 易邢同情地看了眼「赤目」。 去吧去吧，反正霍霍的不是他就行。 “这两个人，从会议开始就是，到底在发什么疯？”「黑蝎」看着两人消失在通道前的背影，眉头微皱。 “这不是很正常吗？”「渡鸦」面无表情。 反正进潘多拉的也没几个正常人，除了他，全是神经病。 ...... 潘多拉女皇起身站到窗边。 那一袭黑色纱裙的少女背影，让方野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在黑纱裙中显得格外耀眼，身形纤瘦，手臂上戴着长长的黑色手套。 只不过，让方野没想到的是潘多拉女皇居然是一个少女。 他起初还以为会是一个成熟的女人，至少年龄和墨差不多。 潘多拉女皇转身朝着方野走过来，拍了拍身旁的椅子，“坐。” 方野望着面前始终看不清面容的黑纱，有些犹豫。 她的声音略带笑意，“虽然大家叫我女皇，但也只是组织的代号罢了，不必拘谨。” 方野听闻沉默地点了点头，随即坐到了椅子上。 “你应该是....第一个成功灾厄化的人类吧。”她站在方野身边，歪头看他。 “难道首席没有灾厄化成功吗？”方野明知故问道。 “他？” 少女低低地笑了两声，“他只有灾厄之眼，真正意义上来说，还算不得灾厄契约者。” 方野心中一凛。 虽然自己早已在「贪婪」口中得知。 但他不明白面前的潘多拉女皇，为什么要直接告诉自己墨的这件事。 感受到身后之人突然离自己近了不少，方野皱起了眉，没有回头。 温热的呼吸自他耳边喷吐。 方野的身躯却如坠冰窟。 “异端。” 他猛地起身，向后退了几步，直到撞在桌子上。 “你不是女皇。”方野此刻的心中，一片惊涛骇浪。 “哈哈哈——” 少女坐在主位之上，肩膀不断颤动着，笑声高亢而又放肆。 望着面前头戴黑纱的少女，他的目光冷了下去，“你是始祖灾厄「诱惑」，不，准确来说，是附身在了她的身上。 原来....真正的灾厄契约者是她。” “嘘。”「诱惑」示意方野噤声，“墨可不知道这件事。” “什么？”方野皱起了眉。 随着那黑纱被掀起。 方野瞳孔猛地一缩。 但让他惊讶的，不是那双他再熟悉不过的血色十字双瞳。 而是大片被缝合起来，颜色不一的皮肤。 在黑纱掀起的瞬间，散发出了糜烂腥臭的味道。 那暗红色的皮肉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挣扎浮沉。 那是暗世界的味道。 “当初她用自己，为那个瞎子换了一双灾厄之眼，作为交换....我把我的孩子们，和她缝合在一起了。”「诱惑」神情陶醉，姿态扭曲。 望着那张恐怖至极的缝合脸庞，方野目光厌恶无比。 “恶趣味。” 第206章 人偶 「诱惑」上下打量方野，目光玩味，“也只有人类会如此渴望光明，你知道他之前，为什么是一个瞎子吗？” “没兴趣。”方野语气冷硬。 「诱惑」那张缝合脸动了动，那些伤疤宛若蜿蜒的蜈蚣。 听着方野毫不留情的话语，她目光冷了下去，“不过是一个灾厄契约者罢了，就凭你还配这么和我说话？” 方野扯起嘴角，笑得嘲讽，“如果你们这些始祖灾厄能在表世界出手，这个世界早就被你们侵占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诱惑」沉默了片刻，又突然笑出了声。 她笑吟吟地站在方野面前，“做我的契约者如何？” “滚。” 确定「诱惑」没法在表世界出手后，方野翻了个白眼。 这位始祖灾厄，真当自己脑子有问题吗？ 「诱惑」也不生气，只是伸出了猩红舌尖舔舐嘴角的缝合线，“听墨说....你借着灾厄化的躯体，在两个世界来去自如，期待吧。 期待你在下一次进入暗世界时，不要被我抓住了。” “你真是养了一条好狗。”方野淡淡开口。 “那当然。” 「诱惑」轻笑了一声，“他可比任何人都想杀了我，却又不得不乖乖伏在我身边，听我差遣。” 方野冷冷地看着她，并未说话。 “哎呀，那些神明可真是不安分，即便被关在囚笼中，还在散播自己的权柄。”「诱惑」看似烦恼地摇了摇头。 下一秒，她的身体却颤抖了起来，神情痛苦至极，狰狞万分。 “滚....滚出我的身体！” “一个人偶还妄想掌控身体的主导权？” “滚出去！” 「诱惑」表情变幻不定，抱着头尖叫了起来。 方野瞳孔一缩，只见无数双苍白的大手自地面的暗影中伸出，层层叠叠，很快就将面前之人的身影包裹了起来。 砰——！ 大门猛地被推开。 墨神父袍飘荡，站在门口，神情阴沉地望着房间内的景象。 “你可以走了。” 方野耸耸肩，很快便离开了房间。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房间内的一切宛若化成了一潭死水，没有半分气息或者能量逸散而出。 “咦，女皇交代完了？”易邢从转角处探出头，大步迈了过来。 “你怎么还在总部。” “那当然，不过自从加入潘多拉，我还没见到女皇有把谁单独留下来说过话。” 易邢有点兴奋地戳了戳方野。“快说说，你见到女皇长什么样没！” 想起那张缝合脸，方野扯了扯嘴角，“没见到。” “女皇在给你说啥呢？”易邢难以按捺内心的好奇，眼巴巴地瞅着方野。 “说按照党的指挥和方针大步向前。” 方野瞥了易邢一眼，说出的话却让他面色一僵。 “你小子！连我都敢敷衍了事！神神秘秘的。”易邢笑骂道，抬起一脚踹向方野屁股。 方野闪身躲开，轻叹了一口气。 只不过是被「诱惑」威逼利诱了一番罢了。 确实也和女皇本人的意志挂不上半点钩。 不过「诱惑」突然附身女皇，大概率也是因为察觉到了灾厄的气息。 毕竟之前这位潘多拉女皇可是从未露过面。 只是....方野眯起了眼。 潘多拉女皇居然是真正的灾厄契约者，她会和自己一样，拥有灾厄序列吗？ 还是和墨一样，仅仅拥有一双灾厄之眼。 “对了。” 方野抬眼，“雪意在哪？” “呃....她....” 易邢犹豫了一下，“她在角斗场呢。” “角斗场？”方野听闻蹙起了眉，“席位争夺吗？” “算也不算吧。”易邢撇了撇嘴，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你小子，怎么还没把‘永恒’给她？” 方野一怔，难得有些尴尬地挠挠头。“上次出发得太匆忙，一下子忘了。” “那正好给她吧，她现在正不开心呢，免得之后还没泄气又要去抢我的酒喝。”易邢嘟囔着，抬起手臂搂在方野肩膀上，“走吧。” 方野抿了抿嘴。 也是，被发起席位排名的挑战，确实心情不会好到哪去。 身前的易邢，倒是去哪都走出了一种去自己家的气势。 他熟门熟路地走进一个圆形空间，向方野招了招手。 “这是....电梯？” 空间猛地一沉，随即向下而去。 “怎么样，之前潘多拉的总部太古早了，这年头谁家总部还用机关啊，所以我给它都换了。”易邢得意洋洋。 方野扯了扯嘴角，不予评价。 这个圆形空间的电梯并不是密闭的。 感受到电梯还在继续下坠，方野有理由怀疑，易邢已经把这座小镇的地底掏空了。 “潘多拉总共也就这么多人，那些主教的从属平时也不在总部，你把总部建立得这么大干嘛？”方野揉了揉眉心。 “这个嘛。”易邢托着下巴思考了起来，“看着比较开心？” 轰隆—— 两人的视野陡然开阔。 只见那个被称为角斗场的建筑，宛若一块巨大的圆盘，被七八条蟒蛇般的锁链悬挂在半空。 宛若回到了蒸汽时代，巨大的齿轮和裸露的钢筋铁管在四周横陈。 随着齿轮转动，喷出了高温的白色蒸汽。 “这也是你修的？” “角斗场有潘多拉之前主教残留的序列能力保护，所以在上一次没有受损，保留了下来。”易邢嘿嘿一笑。 方野再度看去。 圆盘中，站着一个少女。 她的另一头。 是倒在血泊中的「赤目」。 身边斜斜插着两把断裂的太刀。 “果然还是打不过啊。”易邢啧了一声，“看来这次下手挺重的。” “这个伤势，之后不用执行任务吗？方野望向模样凄惨的「赤目」，心中微惊。 雪意作为第三席的实力，确实强横无比。 虽然他今天在众主教面前击败了那个第六席「猿」，但也是因为精神类的序列，似乎对灾厄契约者的作用微乎其微。 “没事，「亡者」那有促进细胞活性的针剂。” 听到「亡者」这个代号，方野眉头一跳。 不由得想起了在地铁中，被那个第七席追得要死要活的模样。 当时他差点就死在了‘暗狱’之下。 “小野你怎么来了？” 一阵夹杂着血腥和柑橘味的风掠过方野鼻尖。 方野抬眼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眉眼弯弯的程雪意，有些恍惚。 “没受伤吧？” 第207章 极乐 “啊？没....没有。” 程雪意面色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红晕，不动声色地压下了喉头的甜腥。 没救了。 易邢嘴角抽搐。 这人怕是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来这了。 方野瞥了一眼意识涣散的「赤目」，角斗场上，就连那张般若面具也碎裂了一角。，“结束了吗？” “看起来已经结束了。”易邢耸耸肩。 方野想询问「罗刹」的能力，但这里「赤目」在场显然不太合适，“先离开这里吧。” “给我....站住....” 「赤目」气息萎靡，抓着两把断裂的太刀，凭着最后的本能从血泊中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易邢在一旁幸灾乐祸做了个鬼脸，虽然他打不过「赤目」。 但雪意打得过，就相当于自己也打得过！ “怎么还不走，难道是总部到沪上的距离，用【传送】传不过去吗？”易邢见方野半天没有发动【传送】有些疑惑。 “不是。” 方野摇了摇头，“我的本体里，现在没有序列之力。” 程雪意听闻眉头一皱，轻轻抬起手攥紧。 好不容易起身的「赤目」重重地倒在角斗场之中，晕死了过去。 “本体？” 程雪意有些不解，“是小野你的序列能力吗？” “对，第123号序列【傀儡】，目前我所有的序列能力，都被我安置在不同傀儡的身上了。” “啊？还能这么操作？”易邢瞪大了眼，“我记得潘多拉那个从属掌握的【傀儡】开发度也挺高的，怎么没听说过有这种能力。” 方野耸耸肩，“可能他也没其他序列能够实验吧。” 见「赤目」已经昏死过去，方野便直截了当地开口了，“雪意，你知道「罗刹」的能力是什么吗？” “「罗刹」？” 程雪意皱了皱鼻头，有些不明白方野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不知道也没事，我就是有点好奇，毕竟他是居于你之上的第二席。”方野说。 “「罗刹」是006号神明序列【极乐】，能力....我猜测是受到伤害后，他的力量和能量会基于肉身强度不停叠加。” 程雪意斟酌了片刻开口道，面色有些无奈，“至于他的神明禁术，我也没看见过。” 易邢张了张嘴，“这么变态？可是雪意你不是003号神明序列吗？他006号居然不动用神明禁术就能击败你？” “神明序列的规则和普通序列差不多，除了方擒天的002号【暴君】，其余序列应该还是和使用者有着强相关。”程雪意轻叹了一声。 「罗刹」的战斗能力确实恐怖至极，正好对上了她的短板。 “原来如此。” 方野摩挲着下巴，思绪沉浮。 可是他不明白的一点是，特殊小队拥有能够击杀下位主教的能力。 不过是调查‘厄’罢了，但冷瞳却让荆焱和她们一同前往。 不符合她一贯的性格。 况且，从会议中他们所讨论的所有事情来看。 总结下来，除了讨伐自己，那便只有让霜降小队前往调查‘厄’的事情了。 方野可不认为，自己能够成为四季会议的中心话题。 但目前能得知的信息只有这么多。 他皱起眉，思绪在这里产生了中断。 在潘多拉的会议中，很显然这些主教没有人去考虑这种事情。 毕竟他们没有和冷瞳交过手，也不清楚她的行事风格。 自潘多拉崛起和四季对立后，方擒天和荆焱这两个男人的光芒实在太盛，以至于所有人会忽视掉并不是战斗类序列的冷瞳。 “先离开这里吧，我们谈论的对象过来了。”程雪意微微眯起了眼。 “嗯？看来是带着针剂过来了。”易邢显然也察觉到了那股毫不掩饰的能量波动。 三人站在缓缓降下的电梯前。 没过几秒。 身形高大，几乎占满圆形空间的「罗刹」顿时出现在几人眼前，投下一片阴影。 他身旁的两位修女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箱体。 踩着吱呀作响的铁制阶梯朝着「赤目」走去。 “第四席席位争夺挑战失败。” 修女的声音回荡在角斗场内。 ...... “这不是我们的第七席吗？” 「猿」踱步而来，望向坐在总部教堂内的「雷鸣」，弯起了眼。 “滚。” 「雷鸣」森然望向那副带毛猪脸，浑身紫色电流流窜。 “这就是第七席对第六席说话的态度吗？” 嘶哑的笑声从「猿」瘦如干柴的胸腔内颤动，“谁又能想到，这张面具下的脸比女人还要美，难怪......” 坐在教堂尖顶上的「黑蝎」表情僵硬，耳朵却不着痕迹地动了动。 「雷鸣」反而平静了下来，目光中满是嘲讽：“你这个第五席，却输给了连席位都没有的灾厄契约者，真是笑话。” 「猿」伸出细长的五指抓住自己的猪嘴面具，弯着腰大笑了起来。 感受到面前之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上下扫视。 「雷鸣」顿时反胃至极。 “难不成....你又想回味那段记忆了？”「猿」言语模糊，却满含威胁之意。 “***....****.....****。” 「雷鸣」的一段疯狂输出，听得「猿」面色阴沉了下去，“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行动比言语更有效。” “不要在这里进行一些无聊的口舌之争。” 墨和「罗刹」的身影从祭坛中浮现出来。 他目光平静地望向面前的「猿」，“你和第二席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是。” 「猿」面色一变，恭敬弯腰。 【「赤目」「渡鸦」「黑蝎」「言灵」即日进攻京深】 墨的声音在所有主教脑中响起。 此刻，分散在总部内的各主教，神情纷纷一变。 果然如此。 方野望向身旁的面色微变的程雪意和易邢，眯起了眼。 “要打架了吗？” 易邢摩拳擦掌，等他冲到京深，第一个先给四季那些愚蠢的主队队长宰了。 “首席是话还没说完吗？”程雪意眉头微蹙。 【「白狐」「雷鸣」进攻吴城】 【方野与我一同，前往沪上】 第208章 收网 “什么？” 易邢瞪圆了眼，“为什么要把我们三个分开！” “上次便是你和「雷鸣」一起去吴城，倒也正常，可是首席让小野和他一起去四季总部是怎么回事？” 程雪意面色不满，“四季总部有方擒天和那个最高掌权者坐镇，去那里有什么意义吗？” 这个男人，疯了吗？ 方野皱起了眉。 他本以为墨只想吞下京深的序列者，没想到这一次，他居然让所有主教分散前往三座甲级战区。 易邢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眨了眨眼随即一惊，“我去，这不是死亡抽签吗？！谁抽到方擒天镇守的城市谁死。” “不行，小野不能去沪上。”程雪意转身就要离开，“我去和首席说，让他给我们交换出战位置。” “没事。” 方野伸手拉住程雪意的手臂，声音低沉，“现在以我灾厄化的能力，没有人能拦得住我。” 他眯起眼，甚至开始怀疑，墨让自己和他一起。 是「诱惑」给他出的主意。 毕竟刚刚在房间里，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果墨随时随地都在自己身边，掌握着自己的行踪。 便意味着暗世界的「诱惑」也能掌握自己的动向。 到时候真的爆发战斗，那么他在切换进入暗世界的瞬间，极有可能会被「诱惑」禁锢格杀在暗世界。 不，说不定不止「诱惑」，还有其他始祖灾厄。 毕竟「贪婪」是所有始祖灾厄的敌人。 但停留在表世界，就算墨不出手，他也并不认为方擒天和烛南不会对自己出手。 方野吁了一口气，目光冷淡。 他向来以最坏的结果，去揣测人心。 更别说....是潘多拉首席了。 面前的程雪意见方野半天没有松开自己的手，面色一片绯红。 她凝视着方野的双眼，认真说道：“打不过，就跑。” 方野失笑，“知道了。” “我呢？” 易邢大呼小叫，气冲冲的瞪着两人。 “你也跑。”程雪意瞥了易邢一眼。“别死了就行。” “哦。” ...... 沪上，四季摆渡人总部。 随着众主队队长以及三支特殊小队全员起身。 冷瞳嘴角微微勾起。 众人只觉得面前银光一闪，一个在空中旋转的银色方块由小变大。 突然崩碎，分解成更多形状一致的方块。 宛若活物，瞬间便将一个男人包裹吞噬。 正是江城主队队长。 轰——！ 等众人再度回过神时，那包裹着江城主队队长的银色方块，宛若一具棺材砸落在地面。 将会议室大厅的大理石砖上，砸出了细密的裂缝。 而江城主队队长的身形，也随之消失不见。 “这是发生了什么？！” “干嘛呢？” 其余主队队长一脸惊慌。 乔眉头微微蹙起，这是冷瞳【创生】其中一个能力。 当初在皇冠酒店潘多拉第五席「杰森」，发动神明禁术之时，他便通过冷瞳的【魔方】中断了其神明禁术的释放。 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会议室门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的发丝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不断地飘动。 双瞳呈深邃的暗红色，一身黑色制式服装。 “你确实是他？”冷瞳挑眉看出现在这里的荆焱。 “没错。”荆焱颔首。 当初在无人岛上，他们利用潘多拉第七席的存在，引出了新人中那位岭南小队的【傀儡】序列者何故。 作为潘多拉第八席，安插在四季中的一枚棋子。 必定还会有其他内奸在其中里应外合。 所以四季有内奸已经是他们这几位高层，心照不宣的事实。 事发之后，他们将目光投到了岭南主队队长身上这件事，不过是放出的烟雾弹罢了。 而今天。 在所有主队队长和特殊小队在场时。 就是他们收网之际。 冷瞳轻笑了一声，望向面前所有人神色不一的脸庞。 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 “从现在起，我们的会议正式开始。” 整个四季会议室内一片哗然。 “什么意思？” 青鸟身体一震，一脸的茫然无措，“冷瞳姐，为什么要把我们江城主队的队长关起来？” 荆焱看向江城主队出身的青鸟和姜涛，声线低沉，“因为他....是叛徒。” “什么？！不可能！” 姜涛怒吼道，声音中夹着一丝颤抖，“望哥对我们亲如家人，怎么可能是潘多拉的人？！” 荆焱皱起了眉，正欲开口时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因为前五号以下的序列，对我来说，皆处于无效状态。” 方擒天眉目冷厉，疤痕狰狞。“以为用鸦眼的探视，就能入侵四季总部吗？可笑至极。” 李江晨见来人瞳孔微缩。 所以，擒天哥在这次会议没有出场，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如果方擒天出现。 那潘多拉的人也不敢动用鸦眼，窥视他们。 望着方擒天，冷瞳以及荆焱三人。 李江晨推了推脸上的金丝眼镜，面色含笑。 不愧是当年....最强的小队。 见姜涛和青鸟一脸的颓丧和悲伤之意。 蓝原咬着嘴唇，拍了拍他们俩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就说刚刚冷瞳姐的会议，明明只是调查‘厄’和那啥门之信徒，和霜降小队和荆焱哥私底下就能交代的事情，怎么还叫上了我们所有人。”爆炸头少年眨了眨眼。 “得了吧你，就会放马后炮。”夜猫撇撇嘴。 “之所以让你们所有人共聚三座甲级战区，也是为了这一刻。”冷瞳手指有节奏地敲动着桌面，目光嘲讽，“以为杀死了一支主队就能让我们退避吗？ 我们死去的同伴不计其数，但摆渡人....永远不会退缩！” “为死去的同伴报仇，向死而生！”最为儒雅斯文的李江晨却是第一个，红着脸咬牙开口的人。 “队....长？”夏初眨了眨眼。 白六和其余惊蛰小队队员扯着嗓门大叫了起来，他们的声音回荡在会议室内。 “向死而生！” “向死而生！” 紧接着，第一道，第二道回应的声音响起。 激昂，却含着浓重悲伤之意的齐喊声回荡在会议室内。 久久不散。 即便是冷瞳，也有些许动容，她望向身边战意高昂的方擒天。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一次，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刻。” 第209章 大战在即 下午五点。 吴城，故苏区。 暑气已消，但依旧闷热无比。 一家没有招牌的典当行早早的打了烊。 顺着幽暗的地下阶梯走去，却是一片灯光如昼，光线明亮却并不刺眼的宽阔空间。 乔转动轮椅，回头看穿着白大褂，戴着无框眼镜的冷瞳，“这里就是我们吴城主队的根据地了。” 一路惊叹不已的惊蛰小队众人，紧随其后而来。 “你们吴城主队日子过得这么好？” “果然是所有主队中，最有钱的小队。” 见白六和小银啧啧称奇，夏初尴尬的捂脸，“不是，你们好歹装一装啊，好歹是特殊小队，别给队长丢份！” “这有啥。” 小银撇撇嘴，见到另一面墙壁后出现的蓝牧面色一变。 “你们吴城主队的其他人呢？”冷瞳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摊开手中的笔记本电脑。 “这个时间，应该在训练场吧。”乔示意蓝牧，“去把黎子傲，祁若若和阿焕叫过来。” “哦。” 蓝牧身形顿时消失在众人眼前。 吱呀——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响起。 蓝牧看向训练场上那一颗巨大的铁球，忍不住夸赞道：“小黎啊，你这【金属】操控的真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站在训练场中间的青年眉目坚毅了不少，浑身已被汗水浸透。 感受到倚靠在门口的蓝牧，他摇了摇头，脸色苍白，“还不够。” 嘭——！ 那铁球疯狂的旋转了起来，重重的落在训练场地面。 宛若一颗陀螺，在其上转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走吧，冷瞳姐她们来了。” 此时，冷瞳的左手边沙发上坐着吴城主队众人，而右手边坐着惊蛰小队众人。 气氛异常的尴尬。 不为其他，除去冷瞳面无表情，心无旁骛的敲着键盘。 还有蓝牧当初揍过小银的一拳在作祟。 “咳咳。” 乔见冷瞳不打算说话，咳嗽了一声，“蓝牧，你现在好歹是吴城主队队长，能不能给大家做点表率？” 只见那个凤眸青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猛地站起了身，神色愧疚无比，“冷瞳姐，我想去蓝原那边！” 阿焕和黎子傲芋头等人一脸的意料之中。 “哦，你去吧。”冷瞳面无表情的敲着键盘，头也没抬。 “啊？” 蓝牧一愣，显然没想到冷瞳就这么干脆的答应了他。 “反正你在这也起不到什么大作用，不如去保护你妹妹。”小银嗤了一声。 听到小银的嘲讽蓝牧并未有所反应。 他环视场上众人，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谢。” 说罢空间波动跌宕，他的身形快速消失在了典当行的地下。 “赶得急吗？”夏初忍不住问道，“吴城离平潭，距离可不比到沪上。” 白六耸耸肩，“像他那种富家公子哥，多的是办法。” 李江晨叹了一口气，“不过....他确实是一个好哥哥。” “冷瞳姐。” 出声之人却是黎子傲，“方....野他会来吴城吗？” 冷瞳的手指顿了顿，“不清楚，我们现在的一切都是在博弈，虽然知道叛徒在场，并将消息传递到了潘多拉。 但是，我并不能确定潘多拉会怎么安排。 一切情况都皆有可能。” “好吧。”黎子傲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乔眉头微锁，“会不会像西京那次一样，所有主教都前往一个地点。” “所以我们只能像现在一样，利用田忌赛马的规则，来赌他们会不会所有人前往一个地点。” 冷瞳推了下眼镜，“等着吧，不管哪边出现潘多拉主教，消息都会第一时间通知到我们所有人。” ...... 傍晚七点。 平潭，龙嘴山。 蓝原穿着紧身黑色衣装，长裤，长靴，仿佛要与背后夜色融为一体。 她的腰胯上交错绑着机能带。 而机能带上挂着一个模样精致的黑色方块。 正是当初蓝牧等人在暗市所拍下的‘残月’，这把特级灾器在没有变形之前，重量和质量与大小无异。 她和身后四人站在一个低矮的山头上，被青鸟的【隐匿】所覆盖。 几人望着脚下人影晃动，络绎不绝的寺庙有些疑惑。 那寺庙和周围的荒山野岭显然有些不匹配。 不仅修缮了围墙，还有正面的山门，左右的钟楼、鼓楼。 看起来更像一座正经寺庙。 “这有个寺庙遮住也看不见啥啊。”青鸟疑惑道。 “用钱堆砌起来的寺庙罢了，我闻不到虔诚的味道。” 扎青望着下方的寺庙冷冷道，“若是真有‘厄’附在佛像上，我必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宋存眉头一跳，突然想起来扎青的契约神明，不仅是不动明王。 就连他本人也是藏地出身，对心中的这类信仰极度虔诚。 “我们是直接进庙调查吗？” 姜涛挠挠头，害怕的观望四周，“哎呀，我一想到会有潘多拉主教盯上我们，就担心的不行，青鸟你可别把【隐匿】解除了。” 青鸟听闻翻了个白眼，“都经过这么些天的锻炼了，好歹开发度也上涨了不少，你怎么反而怂起来了。” “那可是潘多拉主教啊！” 姜涛难抹心中阴影，就连当初的何故都差点没给他杀了，“听说他们潘多拉，全员恶人，嗜杀残忍，每周的任务是吃一百颗小孩的心脏，虐待一百个人类！” “啊？该不会方....”青鸟听闻一震。 “够了。” 蓝原揉了揉眉心，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两人。 “现在晚上八点，庙内怕是不对外来游客开放了。”宋存依旧一身改良版的黑色旗袍，手搭在腰间的两把唐刀之上。 “总之，先靠着青鸟的【隐匿】进去观察一番吧。” “要不先用我的【音爆】探测一下？”姜涛说。 “不行，如果庙里真的有‘厄’，序列能力的波动不知道会引出什么。”蓝原蹙着眉，下意识的想要发动【因果】。 宋存见蓝原神情一震，眸光暗了暗，“没事，走吧。” 几人相视一眼，身形轻盈的跃下山头。 很快就顺着围墙的边缘一跃而入。 第210章 入殿 “你去错地了！” 青鸟没好气地把正蹑手蹑脚的姜涛一把拽了回来，“前面才是大殿。” “啧，你小子对哥的态度越来越差了。”姜涛一瞪眼，但还是悻悻地走了回来，险而又险地避开了正在打扫的僧人。 几人望向面前大门敞开的宝殿，心中有些紧张。 宋存安慰道：“没事的，现在看来应该不是属类巨的‘厄’，不然周围也不会有这么多活人存在。” “我和青鸟先进去看看。”扎青沉声道，一扬藏袍衣摆，便跨过门槛而入。 不一会青鸟的声音便从几人耳边响起，“你们进来看看吧。” 蓝原抬头看了一眼殿门的牌匾，抿了抿嘴，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挂着的‘残月’。 好在宝殿内虽然昏暗，但并不是完全漆黑一片。 宝殿内的青鸟和姜涛一阵龇牙咧嘴，“这宝殿里面修得也忒金碧辉煌了，看起来跟个暴发户似的，果然不是正经寺庙。” 扎青皱起了眉，只觉得这座大殿修得异常的高。 一般来说，像这样大的佛都会放置于室外。 看起来，仿佛是给这尊佛，修了一座庙一般。 蓝原站在三个蒲团前，怔怔凝视着面前这尊巨大无比，金光流动的坐佛。 “确实没有‘厄’。” 宋存吁了一口气，如果真有‘厄’，在感知到青鸟的【隐匿】便会发生暴动了。 “可是许听雨和不夜的说法，确实有‘厄’附在佛像里，难不成我们搞错位置了？毕竟照片里是一尊青铜佛像，我看着殿里也没青铜佛像啊。”姜涛疑惑道。 扎青伸手探去，用手指剐蹭了一下巨佛表面，“宋存，把你的刀借我一用。” 宋存虽疑惑，但还是把唐刀递给了扎青。 见扎青持起唐刀，竟是刮向那尊巨佛，青鸟和姜涛大惊，“我靠，你这是在对佛大不敬！” “可笑。” 扎青不予理会，浅浅刮下了佛像表面的一层金漆，“果然，这尊释迦牟尼，便是照片上的那尊青铜巨佛，这金漆是不久前刷上去的。” “什么？！” 宋存皱起了眉，“怎么感觉比照片上大上不少。” “是不是照片有广角？”姜涛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就算是广角也有参照物做对比，不可能区别这么大。”宋存接过扎青递回来的唐刀，挂回腰间。 姜涛眼角余光一闪。 只感觉那佛像的眼....似乎动了动。 他一惊，揉了揉眼，定睛看去。 看错了吗？ 一定是我精神太紧绷了。 姜涛喃喃道，“队长，要不我们去其他殿里再看看？” 半晌后，无人回应。 姜涛回头，浑身肌肉顿时紧绷了起来，汗毛直立。 他的身后，一个人都不见了！ “喂，青鸟，队长，扎青，宋姐？”姜涛战战兢兢，试探性地呼唤每一个人的名字。 望着面前已然裂开无数道缝隙的大殿，以及占据了所有视野的巨大眼睛。 姜涛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艹！” “姜涛呢？”宋存皱起了眉。 青鸟转身一惊，“他....他刚刚都在我后面的！” 蓝原鼻尖动了动，目光从面前的这尊巨佛上移开，目光凝重了下去。“来了。” 扎青，宋存，青鸟目光齐齐聚向宝殿门口。 门口的血腥味席卷而来。 一个双手里抓着好几颗头颅，干瘦到只能看见排骨的男人沐浴在月光下，静静地望着殿内的他们。 他的脸上，戴着一副怪异的野猪面具。 “潘多拉主教。” 扎青眯起了眼。 “杀光了外面所有人，也没有等到你们出来，所以我只能来找你们了啊。”「猿」发出嗬嗬的笑声。 “我们的行踪果然被泄露出去了！” 望着面前手提几颗头颅的「猿」，青鸟面色巨变。 就算与‘厄’战斗，他们何曾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通知总部，潘多拉主教出现在平潭了。”宋存腰间寒芒一闪，快刀出鞘。 直取「猿」的咽喉之处。 鲜血飞溅，宋存瞳孔一缩。 她不可置信地，缓慢地抬起头。 望着面前的脸庞颤声道：“爸？” ...... 光幕中，在给那个灾厄契约者说话的那个人，是谁？ 「猿」缓缓扫视面前几人陷入回忆，一片木然的神色。 先杀了她，再把她的头颅提到方野面前。 想必也会成为一段美妙的回忆吧？ 「猿」的目光在蓝原和宋存的身上摇摆不定。 下一秒，便在面前紧闭双眼，浑身不住颤抖的凤眸少女，停下了。 唯一的一个普通人。 他的嘴角弯出来一个夸张的诡异弧度。 “是你吧？” 「猿」探手抓向蓝原之际，一双大手抓住了他。 咔嚓—— 他的骨骼发出清脆的响声。 「猿」看向那个穿着红色藏袍，面色阴沉的少年，表情一瞬地错愕，“你最痛苦的事情....是丢了一只羊？” 扎青感受着手掌之中单薄的可怕的手腕，咧开一嘴森森白牙，“我爸妈死得早。” 狂暴的神明威压瞬间在整座寺庙中冲天而起。 「罗刹」望着那寺庙中，缓缓浮起，身后一尊不动明王虚影的少年眯起了眼。 轰——！ 夜空中。 扎青一拳便把「猿」的身体炮弹般轰向地面。 他从天而降，第二拳带着强烈的惯性轰向烟尘四起的坑中。 在见到那张脸时，扎青猛然一怔，“方野？” 他呆呆低头，望向贯穿自己胸口的巨大伤口，目光茫然，“我....没能挡下吗？” “真好啊。” 「猿」伸出干枯的手指，颤抖着触上扎青的脸庞，神情癫狂，“好羡慕好羡慕好羡慕！好想把你们这些漂亮的生物，通通毁掉！撕烂！和我一起陷入泥潭吧！” 刀光划过，干枯手指掉落在地。 “谁？！”「猿」尖叫道。 只见一个手持长刀的凤眸青年，抓着扎青的肩膀。 两人身形顿时消失不见。 「猿」冲进大殿，看着其中一片空荡的景象舔了舔舌头。 “躲猫猫吗？” 此刻，蓝牧坐在大殿的横梁上。 望着分别被他搁置在天花板各处的蓝原等人，呼吸急促。 第212章 刀断，人碎 「罗刹」睁开眼。 望向站在半空中，自己不远处的疤痕脸男人，瞳孔猛地一缩。 “方擒天，怎么是你？！” 难道是「渡鸦」的观测出现问题了吗？ 既然如此，荆焱那个男人又在哪？ 方擒天冷冷地丢下手中两具尸体，“原来你们潘多拉派过来的主教是你，让潘多拉少一位第二席，也是不错的收获。” “这也是我想说的话。” 「罗刹」猛地手掌合十，腕上红珠断开。 狂暴，凶悍的神明威压瞬间席卷了上方的整片天空。 就连两人脚下平潭市的大地，都宛若隐隐颤抖了起来。 ...... 蓝牧看着下方的猪脸面具，只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幸好....幸好自己还来得不算晚。 这个人，绝对是潘多拉的主教。 他望向其余人痛苦的神色，心中无比焦灼。 时间太过仓促，以至于他无法将所有人带走。 到底发生什么了？ 快醒醒啊！ 蓝牧死死盯着那个在大殿内四处闲逛，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颗绿色眼球的「猿」，一滴冷汗缓缓从额头上滑落。 那是....什么东西？ “找到你了。” 蓝牧听见自己耳边传来的声音，如坠冰窟。 见蓝牧瞬间消失在自己眼前，「猿」笑弯了眼，“还是一只跑得快的老鼠呢？” 杀了他。 蓝原她们就能得救。 杀了他。 就像在皇冠酒店之中，诛杀潘多拉第五席「杰森」一样。 他....一定能做到！ 哪怕只是为他们拖延苏醒的时间。 空间波动跌宕，偌大的宝殿内在【空间折叠】中，缩地成寸。 蓝牧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大厅四处闪烁。 他手中的‘断空’闪烁着锋利的寒芒。 蓝牧持起手中‘断空’，下一秒便出现在「猿」的身后，狠狠地朝着他的后脑勺劈下。 “玩够了吗？” 「猿」的后脑勺上，突然睁开了一只眼。 “什....么？”蓝牧瞳孔猛地一缩。 森冷冰寒的神明威压顿时笼罩了蓝牧，他浑身能量顿时凝滞一片。 宛若螳臂当车。 刀断，人碎。 砰—— 那只干瘦无比，骨骼凸出的拳头中，却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直直一拳穿透了蓝牧的肚腹。 噗！ 蓝牧吐出一口鲜血，沉重的向前倒去，重重地砸在地面之上，目光涣散。 “不过是一个序列者罢了。” 「猿」阴森森地笑了笑，抬起一脚便踩在了蓝牧的脸上，用力的碾压起来。 他兴奋无比的尖利笑声回荡在大殿之内，“哈哈哈哈哈！比我好看的都去死，去死！” “不对。” 「猿」俯身捡起了蓝牧的断剑，“不如，把你的脸皮剥下来好了。” 随着恐怖的威压席卷这座城市。 「猿」瞳孔微缩，停下手中动作。 看来....是「罗刹」出手了。 猩红的半圆形结界，却在此刻笼罩了「猿」。 在那极具冲击力的陌生神明威压下，坐在横梁上的众人悠悠转醒，神情惊颤。 「猿」望向缓缓走进结界，带着滔天杀意，脸上泪水未干的宋存，张开了双臂。 无与伦比的快感，汹涌地冲击着他的大脑，“很好，很好，就是这个表情！” “去死！” 宋存情绪难得失控，她双眼通红地盯着面前的「猿」，双手紧握住的唐刀不断颤抖。 整个人微微一沉，如电般掠了出去。 “该死！” 扎青神色愤怒无比。 这个潘多拉主教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总是不知不觉就着了他的道。 姜涛和青鸟身体一晃，险些从横梁上摔下来，“艹，这....这是哪？！” 作为普通人的蓝原冲击最甚，即便宋存的【静默时刻】消减了「猿」的序列之力。 但同为神明契约者，也只能压制一半。 神明契约者和普通人的力量悬殊之大，让人难以想象。 即便只是短暂的恐惧入侵，也足以让一个普通人的精神瞬间崩溃。 “不....不，不要离开我。” 蓝原猛地惊醒，背后被冷汗濡湿，神色苍白无比。 昏暗的大殿中，暗色的血迹流淌。 蓝原坐在足有几十米高的横梁之上，茫然环视另一边的青鸟，姜涛，以及急匆匆跳下横梁的扎青。 即便失去了成为神明契约者，所提升的视力，感知力，力量，爆发力，速度。 但蓝原依旧一眼看到了躺在暗色血迹中，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体。 以及身体旁已成两段的‘断空’。 蓝原张了张嘴。 只感觉巨大的恐惧攥住了她的心脏。 让她一瞬失声，说不出任何话来。 青鸟和姜涛只见蓝原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就要往下跳去。 “队长！” 青鸟瞪圆了眼，眼疾手快地踩着宛若独木桥般的横梁，冲了过去一把抓住蓝原，将其捞了上来。 “队长！你....你在干什么呢？！这高度跳下去一下能把你脑浆子摔出来！”姜涛哆嗦着嘴唇，有些生气。 比姜涛心思细腻的青鸟，狐疑地顺着蓝原方才视线向下望去，“我去，那....那是谁啊！” 蓝原那双凤眸中看不出一丝情绪，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潘多拉主教出现，我帮不上你们的忙，但也绝对不会拖你们后腿，你们俩现在去帮扎青和宋存。 现在在【静默时刻】中，我马上就把消息传递总部。” “好....好。”两人见蓝原如此干脆，也知道她的性格，果断一跃而下。 蓝原从机能带掏出一个特制通讯器，快速地输入了一行字符。 随即从腰包掏出一根登山绳，悬挂在横梁之上打了一个死结。 双脚踩在柱子上，黑发飘扬，身形轻盈地向下滑落而去。 方才所有的武装，在见到那张染着鲜血的脸庞前，一触即溃。 “哥.....你怎么在这？” 蓝原颤颤巍巍地抹开蓝牧脸上的鲜血。 “太好了，你们....都醒了。” 蓝原刺啦一声撕下衣袖，白皙的手臂暴露在空气之中。 她望着蓝牧肚腹间的血洞，一边用那破碎的衣料将蓝牧的腰包扎起来，一边安慰道：“没事，不是致命伤，等霜降小队的大家杀了那个主教，我们就能回总部了，小圆会帮你治疗的。” “嗯。”蓝牧勉强笑了笑，“我命硬着呢，区区小伤而已。” 第213章 是雪，也是暗世界的灰烬 感受到殿外天际碰撞在一起，愈发狂暴的能量波动。 「猿」放弃了将他们一个个戏弄至死的想法，而他身体上被唐刀切割而开的伤口，却没有流出一滴血液。 他凝视着宋存，嘴角勾起癫狂的笑容，“就用你们，来成为我铺开潘多拉的鲜血之路吧。” “【恐惧真视】。” 「猿」衣角飘荡，在潘多拉总部未能施展成功的禁术，终于是在此刻完全释放开来。 一只巨大的虚幻之眼自他背后凝结。 睁开的瞬间。 那更为强大的能量波动和压迫力，竟直接让宋存的【静默时刻】破碎开来。 场上几人只见「猿」的身形宛若一阵烟雾般，消散不见。 随之而来的，是密密麻麻从殿内各个角落疯狂涌出来，背部呈漆黑圆形，一只足有脸盆大小的多足甲壳虫。 “这....这特么怎么是尸鳖？！”青鸟惊恐叫出了声。 扎青浑身被金色流体覆盖，一拳打向朝着他飞蹿而来的尸鳖。 他瞳孔震动，自己的拳头居然从这尸鳖之中穿透而过。 “幻觉吗？” 尸鳖一拥而上，很快就将众人淹没在黑色的潮水之中。 扎青神色震惊，那细密，滑腻，冰冷的多足节肢，传递到自己皮肤之上的感觉，不是假的。 啊——！ “好痛！滚滚，离我远点！” 姜涛凄厉的惨嚎声回荡在宝殿之中。 剧痛从他全身上下传来，血腥味一散而开。 那些尸鳖宛若海里的鲨鱼，蜂拥而至，拼命地朝着那破开的血肉中钻动。 宋存面色惨白无比，抓着手中两把唐刀挥舞了起来。 即便是神明契约者，拥有着常人不能所及之力。 但宋存依旧无法压抑，在见到这种生物的恐惧，那是比‘厄’让人更难以接受的存在。 因为‘厄’能够杀死，但这些尸鳖，显然不能。 在那脸盆大的尸鳖，顺着她光洁小腿爬上来的一瞬间，宋存的内心防线彻底崩溃了。 她尖叫着踩着无形阶梯，站在殿内的半空之中。 下一秒，眼前黑色蔓延。 那些尸鳖攀爬到墙壁之上，直直地朝着宋存跳跃而去，将她彻底淹没其中。 企图通过【空间折叠】带着蓝原，离开这里的蓝牧，在尝试几次未果后，崩溃无比。 他想起来了，是当初「杰森」手上的那个东西。 而‘皿’的结界早已被「猿」设下，那强大的精神力屏障，不是蓝牧这个序列者能够穿透而出的，一如当初被易邢禁锢在原地的场面。 “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你。” 蓝牧胸腔震动，声音低沉沙哑，将不住哆嗦的蓝原护在身下。 那尸鳖闻到蓝牧肚腹之间的血洞，越发激烈了起来。 毕竟，在场只有他一个人早已身受重伤。 蓝牧嘴唇逐渐变得乌青，连眼前视线都开始模糊，恍惚。 那些尸鳖，居然在吸他身上的血。 感受到蓝牧的身体逐渐冰冷下去，蓝原瞳孔不断地放大，缩小，挣扎着，企图推开蓝牧。 但身受重伤的序列者，力量也比普通人强上数倍。 “蓝牧，求你了，让我挡在前面！” “别推开我，让我做一个....称职的哥哥。”蓝牧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不....不....不应该是这样。” 比任何时刻还要强烈的无力感刺痛着蓝原的神经。 她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 自己已经失去了【回溯】。 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她再也没有办法像在忘川一样，能够再度挽回大家的生命。 “哥....对....对不起，我不应该不听你的话，我不应该来当特殊小队的队长，也不应该来加入这次战斗。”眼泪自蓝原脸颊上不住滑落。 “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蓝牧费劲地动着苍白的嘴唇，努力扯出了一个上扬的弧度，“我希望你....永远开心....幸福.....蓝原...□□□。” 最后三个字蓝牧没有力气再说出口，光是说那段话便已经花光了他浑身的力气。 但蓝原依旧看懂了。 那三个字是，活下去。 蓝牧冰冷到可怕的身体。 宛若一滴水，汇入了一片海。 蓝牧死了。 蓝原的世界仿佛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 恍惚中，她似乎看见了那一日，也是这样摇摇晃晃，蝉声四溢的夏天。 她坐在客厅中，晃动着小腿。 翘首以盼地等着母亲切来的西瓜，等到一集动画片在电视上播放完了，也没等来。 她跳下沙发，兴高采烈地凑到厨房那边。 却看见了父亲拿着水果刀，坐在母亲身上将她捅了个稀巴烂的场面。 当时自己的反应即便现在努力回想，蓝原甚至都有些记不清了。 只记得发现自己的父亲的眼神中满含悲伤，愧疚，震惊，愤怒。 打开了厨房的窗户，从其中一跃而下。 绽出一朵鲜艳的红色花朵。 在别人眼中看来，曾经无比幸福的家庭在一夜碎裂。 而当时的蓝牧，不过十岁。 接到警方的通知后，他冷静地向老师请假，过来，身边跟着一个金发混血男人。 她说：“家没了。” 蓝牧摸了摸她的头，强行镇定地对着她说，“以后，我们两个就是一个家。” 两人就这样磕磕绊绊地长大了，蓝牧也越来越喜欢出入夜场，喝酒买醉，但是蓝原一直都知道。 他只不过是在麻痹自己罢了。 就像自己一样，呆在房间里，就会想起那两张脸，那两个人。 他们心照不宣的事实是，那些日子，已经彻底离他们远去了。 当时的蓝原甚至自私地想过，还不如那些幸福从未出现，还不如她是个孤儿。 因为，只有拥有过，才会更加地让人眷恋，痛苦，难以割舍。 就像现在一样。 世界中，雪依旧纷纷扬扬地在下。 腥臭，腐朽的气息丝丝蔓延。 抱着蓝牧尸体，被尸鳖席卷的蓝原黑发凌乱，瞳孔灰暗，已经感受不到自己身上，哪怕是一丝的疼痛。 “你....愿意做我的契约者吗？” 蓝原木然地抬起眼。 她的面前蹲着一个少女，就连尸鳖也从少女身体中穿梭而过。 望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蓝原点了点头。 “我愿意。” 第214章 会议内容，泄露 自狱门现世后，打破了现有的和平与安稳。 即便已经通过各种舆论手段，将狱门的传闻压了下去，但知道摆渡人与‘厄’存在的高层们依旧人心惶惶。 那扇京深市中心的巨大狱门。 宛若一把，悬在众人头顶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快叫那些摆渡人过来把这扇破门关了！” “他....他们说需要一个叫日蚀的东西。” “这下给他们拨了这么多钱，也算是重视他们了，怎么一把钥匙都找不到？！” 宋道听着会议室里余天明和凯文，与其他人气急败坏地争吵声，头也没抬。 下一秒。 宋道猛地站了起来，吓得余天明和凯文齐齐望向了他。 “你....你干嘛呢？！” 砰——！ 会议室的大门被一脚踢开。 会议室的众人皆被吓了个够呛，神色愤怒地望向门外的不速之客。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爆炸头少年。 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剃着紫色莫西干头，穿着浮夸，身上挂着银饰金链，耳廓打满钉子的少年。 “天府小队？”宋道微微眯起了眼。 “你！你们到底有没有一点规矩？！” 余天明怒气冲冠，满脸厌恶地看着面前几个奇装异服的少年少女，“虽然你们四季摆渡人隶属于国家半公职组织，但是你们的权力仅仅高于当地警局。 贸然闯进我们高层会议，我看你们是不想干了！” “冷瞳姐说，让你们赶紧滚。”爆炸头少年嘿嘿一笑。 他一边的灰发少女夜猫嘴角抽搐，明明是让他们撤离。 “冷瞳？！” 余天明和凯文两人面色蓦然惨白，听到这个名字宛若听到灾星。 “她又想干嘛？她提交的所有款项我们都已经给她审批通过了！” “总之，不要待在高楼，除了你们这层，其余的高层住民已经被我们紧急疏散了。”另外一个看起来相对正常，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少年冷冷道。 “为什么？不说缘由地就闯进来，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坐在会议桌旁另一个中年男人皱起了眉。 “蠢货。” 爆炸头少年嗤了一声，刚欲解释。 夜猫身体一震，喃喃开口：“李克，他们....居然真的来了。” “什么？！这么快。” 李克猛地转身，透过那扇落地窗远远看去。 与此同时。 京深，中心大厦的上空，张开了一道黑漆漆的裂缝。 裂缝中，四个身影从其中缓慢浮现。 正是戴着不同面具的「赤目」「渡鸦」「黑蝎」以及程雪意。 四个人就是站在那天际，便给中心大厦内的众人带来了极大的压迫之感。 刺得连皮肤都隐隐作痛。 “那....那是什么？全息投影吗？” 余天明和凯文呆呆地望着那四个人，直到远远地与「赤目」那道嗜血目光相接。 凯文浑身瘫软，一下子便跪在了地上，浑身汗如雨下。 那一头地中海上簌簌地冒着凉气。 就算是这么对视一眼，他甚至感觉自己已经看到了死亡。 宋道起身，淡淡开口：“这就是你们，之前所说的普通恐怖分子。” 夜猫神情凛然，与身边戴着黑框眼镜的少年相视一眼，两人双手手势变换不已，庞大的能量波动自他们身上跌宕而起。 在几个月前，作为龙凤胎的他们，共同觉醒了双序列。 那便是潘多拉第七席和第八席的【双体一心】。 “封！” 在他们开口的那一瞬，原本湛蓝如洗，一望无际的天空，竟迅速地泛出红色。 “有意思，这是什么戏法？”「赤目」饶有兴味地抬头，打量头顶的血色苍穹。 「渡鸦」眯起了眼，声音沙哑，“类似结界之类的东西，我猜....应该是保护普通人的。” “那个丑丑的鸡冠头，是在对我们做鬼脸吗？”「黑蝎」眉头皱起。 “可笑至极。” 「赤目」拔出身后两把崭新的太刀，猛地冲向那中心大厦中的天府小队成员。 程雪意冷冷地看了眼「赤目」，并未开口阻拦。 “据白露小队的情报来看，那个戴着般若面具的是潘多拉上位主教，应该是她带领了三个下位主教来进攻京深。”莫西干头少年摸了摸打着发胶，粗硬无比的头发。 夜猫眨了眨眼：“我倒觉得，那个浑身缠着黑色乌鸦影子的，也是上位主教，企图监视四季总部的，就是他的能力吧？” “你说得也有道理，看来京深，是他们的主战场啊，幸好冷瞳姐提前安排人员分散过来了。” “你俩就别在这瞎猜了，切忌轻敌。”爆炸头少年神情凝重。 望着那从远而近，越来越大，几乎能将整栋大厦切成几份的十字刀罡。 余天明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你....你们还有空在这里分析，快....快出去挡下啊！” 凯文惊怒交加，亡魂皆冒，腿软到动弹不得。 “都给我死。” 「赤目」兴奋地大笑着。 一呼一吸之间，她已经离京深的最高建筑，中心大厦不过几十米的距离。 下一秒。 「渡鸦」「黑蝎」神色巨变，只感觉脸上的面具，似乎都快要熔化。 恐怖的能量波动自京深荡开，掀起了一圈无形冲击波。 轰——！ 一道巨大的，如同深渊般金色火柱。 自中心大厦的前方拔地而起！ 瞬间便将「赤目」席卷了进去。 那足以蒸发升华一切的炽烈金色火焰中，却没有破坏掉离它最近的中心大厦，足可以见那人的能量掌控之细微。 会议室众人面前，缓缓浮现出一个高大，稳若泰山的宽阔背影。 那背影宛若一座隐忍，无法撼动的火山。 正是所有前线战斗主队的领头人，四季朱火部门的老大。 荆焱。 程雪意蹙起了眉。 事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了。 “怎么是他？！” 「黑蝎」一惊，“荆焱不是暗中跟着另一支霜降小队，前往平潭了吗？！” “那只能说明，我们这十位主教中......有叛徒啊。”「渡鸦」神情阴沉无比。 【共振】之下。 他的声音在所有主教的脑海中同时响起。 【会议内容泄露，四季荆焱，已出现在京深。】 第215章 号神明序列 「赤目」狼狈焦黑的身体直直地坠落下去，而她脸上的般若面具早已被熔化蒸发。 在「赤目」即将从百层高楼砸落在地面的一瞬。 一头浑身灰色的狼人，自高楼大厦间快速奔行而来，猛地冲过来接住了她。 随即发出悲凉高昂的长长怒嚎声， “那是....「赤目」的从属？”程雪意愣了愣。 “好像是在西京拉拢的，【兽化】序列的狼人。” 「黑蝎」面无表情，双手抱于胸前，肌肉鼓胀。 几人并未因为「赤目」此刻的状态，有所反应。 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其他人的回应。 程雪意打量远远站在中心大厦前，表情无悲无喜的荆焱，脑海中很快浮现出这个男人的信息。 荆焱。 契约神明，祝融。 神明序列008号【赤神】。 “我去杀那支特殊小队，那男人我对付不了，快把我送过去。”「黑蝎」瞥了眼「渡鸦」，低头看脚下的都市眉头跳了跳。 【方擒天，在我这里。】 是「罗刹」。 众主教第一次听见这位第二席的声音如此虚弱。 这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所有主教神情大变。 【什么？！】 「雷鸣」的语气一惊，随即化为了愤怒，【是谁？！泄露了会议内容？！】 「渡鸦」面色阴晴不定。 按理来说，自己的鸦眼探视不可能被发现。 而他们安插在四季的那枚暗棋，一直都潜藏得很好。 窃听四季会议，本来应该是万无一失的事情。 按照首席的想法，兵分四路。 方擒天必定只能选择其中一处，那他们可以消减掉至少两座甲级战区的摆渡人。 可要是「罗刹」对上了方擒天，顶多是三七开的胜率。 拖延不了多久。 方擒天便会从平潭那边赶过来。 以那个男人的速度，大概一个小时内就能赶到沪上那边。 【我看，就是那个灾厄契约者泄露的吧？】 听着「猿」的声音，程雪意感觉这人给自己的耳朵造成了不适。 给自己的心情....也造成了不适。 【放屁，我看是你们安插在四季的那个主队队长，又反水了吧。】，易邢表情冷了下去。 这恶心人的玩意，恶心就算了还到处丢人现眼，到底是哪个神看上了他？ 【先别急，我可是听说，那灾厄契约者以前便是四季的人，他反水的可能性....怕不是更大吧？】，「猿」话语中嘲讽之意十足。 【好了，不要怀疑我们任何一个同伴。】 墨低沉磁性的声音回荡在众人脑海，【事已至此，尽你们所能，杀死面前的敌人。】 【是。】 说完这句话后，他转头看面色平淡的方野，“你怎么看？比起他们，我更想知道你的看法。” “不怎么看。”方野淡淡道。 “有时候，不辩解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转回面前这个，双瞳一金一银的俊美男人身上。 “看来，你们潘多拉的人不够齐心协力啊。” 烛南微笑地注视着面前这两位灾厄契约者。语气宛若多年好友，“所以你认为，上一次你没能从我手中夺走‘神遗’，这一次把他带来就能夺走了吗？” 墨耸耸肩，“毕竟，他已经成功灾厄化了，作为四季的最高掌权者，你应该还没忘记‘厄’的特性吧。” 烛南眯起了眼，又突然笑出了声，“好了，方野....回到四季吧。” 这一次，却是墨瞳色微暗。 烛南见状笑意渐浓。 怀疑的种子从方野离开便已埋下。 现在....是时候生根发芽了。 “有意思吗？” 方野面无表情地望着面前的烛南，没想到这两个人忌惮于对方的实力，半天都不动手。 反而把矛头转移到自己身上。 让墨以为会议内容泄露这件事，就是他这个曾经的摆渡人所为。 “没想到，你也会用这种伎俩。” 墨无悲无喜地凝视着烛南，“西京一事，便由方野主导，你们特殊小队队长，也死于他手，你是在拿你们四季摆渡人的生命做儿戏吗？” “这是崇高的牺牲，我们所有人的理想....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便是封印所有狱门，让‘厄’彻底在这个世界消失。” 烛南神情肃穆，目光悲怆，“用他们生命铺就的时机，换取你们潘多拉至少三位主教的命，有何不可？” “无聊至极。” 墨冷冷地打断了烛南。 烛南也不恼，只是笑吟吟地看向方野，“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想要这块‘神遗’吗？” 墨神情阴沉了下去。 无边无际的黑暗顿时笼罩了四季总部。 从外面看去，四季总部的这栋大楼，就像被突然泼上了一瓶墨水。 此刻的图书藏馆内，张牙舞爪的黑暗快速地朝着烛南侵蚀而去。 烛南抬眼，另一边的银色瞳孔幽幽亮起。 他面色淡然，“【太阴结界·春】。” 方野瞳孔猛地一缩，他甚至....没有感受到任何能量波动，墨的身影便已消失在原地。 这个能力，这个称号。 “001号的神明序列持有者，是你。” “那是自然，四季的称号....也是由我的能力衍生而来。”烛南微笑着靠在座椅上，单手撑着脸凝望着面前的少年，上位者气质尽显。 方野只感觉他脸上的红色丝线印记，仿佛活物般在他的脸庞上动了起来。 让人颇为毛骨悚然。 “方野，回到四季吧。” 烛南再度重复了一遍。“我记得，你与四季并未有很大的冲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母亲现在应该被你保护得很好吧？” 方野只是凝望着面前这个男人，并未开口。 “既然你的母亲健在，我们四季也并未真正伤害过你，你为什么不选择回来呢？ 你要知道，这一次的大战一旦落幕，你只会被潘多拉当成彻彻底底的叛徒。”烛南摊手，语气真诚，“那些疯子，只是遵从本能，杀戮，如同野兽。” 方野突然笑了几声，语气嘲讽至极，“你倒是比你口中的疯子，还要虚伪得多，从一开始加入四季，我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见面前的烛南表情一变，正欲开口之时方野便打断了他。 “不用试探我了，我的目的....就是打开狱门。” 第216章 烛九阴 “这是你的契约内容？” 烛南那双异瞳中多了几分危险的光芒，整个图书藏馆顿时被他恐怖的神明威压笼罩了起来，如同实质一般，就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不是。” 方野摇了摇头，本面色稍遏的烛南听到下一句话，猛地站起了身。 “我的契约内容就是保护全人类。”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烛南情绪难得失控，面色一片阴沉。 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中，这小子还在满嘴胡话地开玩笑。 “生气了吗？” 方野轻笑道，神态和当初的烛南如出一辙，“这才是一个....上年纪的少年嘛。” 烛南听见方野这句嘲讽反而平静了下来，“你猜到我说的那个人是假的了。” “是。” 方野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当初所说的话，“就算有那么一个人存在，连你都无法准确我的行踪，更别说那个人要如何找到我。 一个月也只不过是你为了拖延，搪塞我的理由罢了。” “既然你知道，当初只有你我二人在场时，为什么不说？” “因为....我也在试探你啊。”方野摊手笑道，“我从不和言而无信的人做交易，既然你没有把你的砝码放在天平上，那我也会收回我的砝码。” “什么意思？” 烛南凝望戴着那张诡异心脏面具的方野。 他倒是....越来越看不透面前这个少年了。 “你这么喜欢用你的手段和头脑，那不如猜猜我当初说过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方野虽是微笑着，但目光却是冷的。 当初，两人在进行最后的交易时。 他说的话其实也不假。 因为对烛南这种实力深不可测，且老谋深算的男人，稍微一个谎话。 他的呼吸频率，他的瞳孔颤动，他的血液流动，哪怕出现了一丝一毫的波动，都会引起他的注意与疑心。 反而是说了真话后，再以这一句话。 让烛南自己推翻自己得到的所有结论和信息。 不然，当初的他也不会被墨的一句话，而选择自我封印，并压制自己的开发度增长。 但烛南说得有一句话，却是真的。 那便是，问那块石碑。 啪—— 一只苍白的手凭空出现在了两人身边。 宛若撕开空间一般，从那缝隙中看去，只能看见一片茫茫的黑色。 方野缓缓摘下面具，居高临下地看着烛南。 “这块命运之石。” “注定属于潘多拉。” 从裂缝中走出，姿态优雅的墨微笑着，接上了方野的话。 “灾厄契约者，果然狼狈为奸，是这个世界所不能容忍的存在。”烛南淡淡开口：“这一次你出来的时间，倒是比上一次快了。” “呵。”墨轻笑了一声，“你以为....你神明序列的规则是绝对的吗？” “唉。” 烛南轻叹了一口气，理了理唐装的领口，“既然，你们两个敢擅闯四季总部，那今天...就在这里把命留下吧。” “他要解除封印了。”即便是墨，神情也难得凝重了些许。 解除....封印？ 随着墨这句话落下，方野瞳孔骤缩，几乎错不开眼。 震天的咆哮声回荡在四季总部。 回荡在整个沪上。 当那张巨大的人脸出现在方野面前时，强烈的死亡阴影笼罩了他。 那是比任何时刻。 都要更强烈，更恐怖的死亡之感。 方野眼前视角一晃，便已经出现在了四季总部大楼的上空。 也是沪上市中心的上空。 墨提着他的衣领，目光漠然地俯视着脚下那座大楼。 而那张人脸的背后，衔接着一条难以形容的朱砂色龙身，将四季总部的外层大楼缠绕包裹了起来。 在这条诡异的人面之龙，出现的瞬间。 整个沪上阴云席卷，滂沱大雨落下。 就连天空也黑压压的一片，宛若末日降临。 雨滴胡乱地拍在方野身上，很快便把他的黑发濡湿。 “去把命运之石带走，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墨瞥了方野一眼。 长长的黑色风衣在他修长的身体上翻飞卷动，墨随即抬手划开了一道黑色裂缝。 他眯起浅色的琥珀色瞳仁，看那人面龙身，“契约神明....烛九阴吗？没想到你已经到达这种阶段了。” 那不属于烛南的人脸漠然望着两人，宛若看着蝼蚁。 浑厚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 “动神遗者，死。” 轰——！ 方野还未踏进墨制造出的裂缝，背后便传来悚然之意。 那是烛南势在必得的击杀。 “可笑，当真以为压制了开发度增长的你，实力还一如从前吗？”墨嗤笑了一声，抬起戴有衔尾蛇环的手掌，为方野挡下了这一道恐怖的能量波动。 “【太阴结界·夏】。” 墨的神情顿时阴沉了下去，“这神明禁术，你居然还能发动第二次？” 那盘踞在四季总部，身形庞大无比的人面龙身张开嘴，一支不起眼的蜡烛在他口中显现。 方野和墨的视角同时一变，两人便已经来到了一片全意识空间。 在那空间内一切纯白无瑕，刺眼到让人眼眶生痛。 烛南已经出现在了两人面前，他一身纯白绣金的唐装，站在空间的最上方。 分不清身影的虚实。 随即，他的声音在这片意识空间中响起，“抹去，黑色。” 方野脸色陡然一变，随着烛南的话语落下，他的皮肤和血肉宛若要被融化一般。 这个烛南，常年深居在四季总部。 他的能力，和方擒天简直是一个相反的存在。 一个是将绝对力量贯彻到极致，而他是将神明序列的能力贯彻到极致。 这里是一片领域空间。 仿佛在这片空间之中，烛南就是那唯一的造物主。 “抹去黑色？那这整片空间都变成黑色的话，又如何呢？” 墨冷冷一笑，那漆黑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从他脚下蔓延开来。 “【湮灭】。” 第217章 叫我姜涛哥 平潭，龙嘴山。 两道身影伫立在茫茫大山的上空。 方擒天贯穿全脸的树状疤痕泛起微微红色，浑身肌肉微微绷起。 下一秒。 空气爆炸声响起，他的身形便已消失在原地，抓住了「罗刹」那粗到惊人的手腕。 好快！ 「罗刹」心中一惊，不愧是最强摆渡人。 还没等这想法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 方擒天已经拧转腰身，携着恐怖势能的一脚劈向「罗刹」胸膛。 嘭——！ 巨大的冲击波在夜空中散开，宛若导弹发射。 劲风压在「罗刹」的全身，甚至让他难以动弹。 在他眼中方擒天站在半空的身影急速变小，随即大了起来。 这个男人！ 看着方擒天冰冷至极的脸庞，「罗刹」的咆哮声回荡在平潭，对抗着劲风抬起手臂交叉护于胸前。 又是狠狠地一脚压下。 嘭——！ 「罗刹」的身体砸在了某处山头上，发出惊天的震荡声，惊起了密林中所有鸟兽。 那两脚险些把他嵌入山中，但对比「雷鸣」当初已经好上许多。 毕竟他的身体，卸掉了方擒天大半力量。 “真是耐打。” 方擒天眯眼看着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 浑身隐隐泛着蓝色，左手呈扭曲状态的「罗刹」，心中有些焦灼。 他已经感受到脚下那大殿内，所展开阴森诡异的神明禁术。 还有一个潘多拉主教。 作为这一届新人的霜降小队，怕是应对不了多久。 虽然「罗刹」这个第二席在这里，霜降小队的敌人大概率是一个下位主教，只能勉强周旋一番。 “虽然你方擒天的【暴君】能够无视五号之后所有神明序列的能力，但不巧的是，我的能力只要受到伤害便会不停叠加，你....如何无视？” 「罗刹」上身衣衫破碎，恐怖的蓝色肌肉加上他的身形。 让此刻的他看起来宛若一头史前巨兽。 如同白烟般的能量，自他的肉体上不断蒸腾而起。 「罗刹」那扭曲的手臂，也随着他浑身肌肉不断地蠕动，回到了正常形态。 “只要将你阻挡在这，那便是我们潘多拉的胜利。” 从「罗刹」手上崩碎的红珠，已经变作了一颗颗狰狞的人头骨。 环绕在他的腰间。 看来，这个006号神明契约者，为了在他面前扬长避短....是不打算使用神明禁术了。 轰——！ 方擒天目光转动，瞳孔微缩。 下方，一尊巨大的佛像直直顶破了寺庙，露出一颗诡异的正在缓慢转动的头颅。 那是....属类巨的‘厄’吗？ 方擒天心中一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在和我战斗的时候分心，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方擒天猛地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罗刹」已经摆出了一个奇异复杂的手势。 胸腔震动，声音浑厚无比， “神明禁术，【罗刹海市】。” ...... 十分钟前。 此刻的宝殿内，一片诡异阴森的景象。 「猿」悬于大殿之上，无数血管宛若蛛网般交错，以他为中心连接。 他的姿态陶醉无比，就连那张带毛的猪脸面具上的毛发，似乎也肉眼可见有光泽了起来。 宋存，扎青，青鸟，姜涛等人浑身的血以及能量。 通过【恐惧真视】的尸鳖，源源不断地流入了他体内。 在蓝牧死后，那具身体内所蕴含的所有能量，悉数被他吸收。 “我....我就是最强的存在，跪下吧！颤抖吧！哭着求饶吧！” 「猿」体内能量澎湃无比。 霜降小队所有人的能量，早已被他吸收至油尽灯枯。 “快....快离开这里！别睡着了！” 浑身被【金刚】所覆盖的扎青，勉强抵住了尸鳖在他身上破开伤口，吸食血液的目的。 但即便如此，他的能量依然在疯狂地从体内流失。 就连发动神明禁术的能量，都没有了。 扎青颤颤巍巍地支起身体，却又无力帮助其他人抵抗尸鳖的吸食。 只能将几人馋了起来，挂在自己身上。 「猿」垂眼看皮肤上，金色能量不断变淡的扎青，目光嘲讽，“就算拥有排号比我高的神明序列又如何，仅仅是拿着一把钝器的小孩，如何对抗成年人？ 更何况，失去了能量支撑的你们，连钝器都没有。” “蓝....蓝原呢？” 宋存看着努力用身体为他们挡下尸鳖的扎青，目光涣散。 “向....向死而生。” 姜涛气若游丝，听见姜涛的声音青鸟浑身一震，“喂，姜涛....我们...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擒天哥...马上就来了。” “叫....叫我姜涛哥。” 半晌后。 扎青感觉身上的重量轻了不少，他僵硬地转头看。 只见姜涛的身体正在迅速地干瘪下去。 “姜涛！” 扎青的咆哮声回荡在殿内，“不准死！” 听见扎青的声音，青鸟颤抖了起来，直到他看见了挂在扎青肩膀上。 另一头的一具干尸。 啊——！ 青鸟又惊又怒，抱着姜涛的干尸嚎啕大哭了起来。 「猿」哈哈大笑，无比快意，“这就是弱者，弱者的能量....如此美味！” 下一秒。 一抹黑色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一闪而逝。 “这是？！” 「猿」收起了笑容，微微眯眼，“你居然还没死？” 面前的少女缓缓浮起，长发狂舞，面色漠然。 手中持着一柄与身形极度不符的巨大黑色镰刀，宛若暗夜里的死神。 “不对，普通人怎么.....” 「猿」瞳孔猛地一缩。 他转头看去，自己的右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齐根而断，缓缓滑落，掉落在地面。 “怎么回事？” 「猿」并没有惊慌失措，因为他并没有感受到同为神明契约者的气息。 他面色猛地沉了下去，“嚣张至极，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刚觉醒的序列者，有多大的本事。” “那是....蓝原？”宋存喃喃：“她....觉醒了？” 扎青神色凝重，“可是，我没有感受到神明降世，难道是会飞的序列吗？” 「猿」狞笑了一声，堪堪抬起手，那张面具下的双眼一片错愕之色。 只见面前漂浮在他面前的蓝原。 在昏暗无比的宝殿中，双瞳幽幽亮起了两道血色十字。 第218章 惨战 “什么？！” 「猿」失声喊叫道：“灾厄契约者？！” 听到「猿」的声音，扎青和宋存茫然地相视了一眼。 就连此刻悲伤到极点的青鸟也怔愣在了原地，“蓝....蓝原姐？” 不对。 「猿」此刻疯狂得头脑风暴了起来，面色阴晴不定。 这个少女，之前确实是普通人没错。 那个气息不可能隐藏。 所以，她是刚刚缔结的契约，成为灾厄契约者。 如果只是初生灾厄契约者的话，不可能有首席的实力和那个小子的灾厄之躯。 要将她....即刻诛杀在这吗？ 「猿」看向蓝原，干瘦的胸膛起伏，“既然你已经成为了灾厄契约者....想必和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要加入我们潘多拉吗？我可以留你一命，向首席申请。” 听见「猿」的话，霜降小队几人神色大变，他们齐齐望向那个背影，眸中震惊无比。 “灾厄契约者？！队长....怎么可能是灾厄契约者？！”青鸟面色惨白，一脸的不可置信。 扎青浑身肌肉紧绷了起来，目光一瞬不离地望着浮在殿内的少女背影。 一旦，蓝原的立场因为契约倒向了潘多拉那边。 那....大家只能从昔日的队友，变为不死不休的敌人。 “说吧，说出你的立场。” 「猿」拭目以待地看着面前的少女，舔了舔嘴角。 只见蓝原高高地举起手中的巨大镰刀，同时，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残月’的绝对穿透之下，大殿内盘根虬错的血管尽数断开。 在地面上疯狂地蠕动挣扎。 霜降小队的三人惨白的脸色顿时一松。 「猿」面色阴沉了下去，“愚蠢至极，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要....杀了你。” 蓝原木然地俯视那张猪脸面具，那巨大的镰刀在她手中竟是旋转了起来，越转越快，卷起呼啸的风声。 就在此刻，众人惊诧地发现。 蓝原那一头柔软的黑长发。 竟从发尾开始，逐渐变白。 直至化作了一头银白色的长发。 “就凭你？一个新生的灾厄契约者罢了，还敢在这里叫嚣！” 「猿」双目猩红的咆哮声回荡在殿内。 此刻被他所吸取，所有积蓄在他体内的能量流动了起来。 只见「猿」皮包骨的身体，如同吹气球一般。 猛地膨胀，变大。 那薄薄的皮肤像是在下一秒就要撕裂开来，但又始终保持着一个临界点，甚至被撑到了一种半透明的状态。 在这半透明的状态下，众人甚至能看清他那骨架下，缓缓流动的庞大能量以及蠕动的五脏六腑。 “好恶心。” 宋存张了张嘴，险些没吐出来。 这次的任务，也是她成为摆渡人以来，最恶心的一次任务。 心灵和身体上，都在不断地受到冲击。 很快，「猿」的身体已经膨胀到了五米大小，因为他的那双手臂过大，导致只能佝偻着背。 看起来姿态怪异，模样瘆人。 就连那断腿的截面处，也溢出了不少黏液。 「猿」捡起那截被蓝原削断的右腿，在几人震颤的目光中粘连了上去，发出森冷的笑声。 不过唯一一点好处便是。 「猿」变成这个姿态后，那些尸鳖也随之消失了。 虽身形变大，但在‘皿’中，他的速度依旧奇快。 砰——！ 他出现在蓝原身后，抬起足有蓝原半人高的拳头，砸向她的身躯。 蓝原回眸，那由两道尖细瞳仁组成的十字，看得「猿」心中一震。 和首席一样。 怪物的眼睛。 轰——！ 那能量波动宛若有人将炸弹丢进了寺庙，‘皿’的结界顿时破碎开来。 而霜降小队的几人也被掀飞撞在墙壁之上，喷出一口血雾。 扎青立马盘腿坐下，调整呼吸，拼尽全力恢复能量。 青鸟抱着姜涛的干尸，目光呆滞。 「猿」望着自己拳头上不断溢出的黏液，又望向蓝原溢出一丝鲜血的嘴角，得意无比，“什么灾厄契约者，还不是要死在我的手上。” 蓝原面无表情，持着‘残月’而上。 “不行，蓝原作为新生契约者，对抗那个主教还是太勉强了。” 宋存看着场上局势，心中焦灼。 目前看似蓝原挥舞‘残月’，凭借特级灾器的锋芒，不断地在破坏「猿」的身体。 但「猿」那诡异无比的能量黏液，让他的伤口不断地愈合。 到时，时间越往后，蓝原的优势就会越发削弱。 嘭——！ 果然如宋存所想。 即便蓝原将镰刀横在身前，但「猿」仗着快速愈合的特性，生生地将拳头硬砸了上去。 少女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如同断线纸鸢般飞了出去。 “蓝原！” 宋存瞳孔微缩，猛地冲了出去抱住了蓝原。 两人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卸掉余势后，宋存面色焦灼，“你还好吗？” 蓝原失焦的目光缓缓在宋存脸上聚拢，那模样让宋存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扎青睁眼，起身，“她之前也被尸鳖攻击了，状态不会比我们好到哪里去，你和队长带着姜....青鸟逃出寺庙，我垫后。” “可是....你的能量恢复了吗？！”宋存一惊，回头看扎青。 “对付他足矣。” 扎青闷声道。 「猿」似有所感地回头看。 只见那个藏袍少年盯着他低声喝道：“神明禁术，【不动明王】。” 咚——！ 一道悠扬的钟声和梵文此时在宝殿内响起。 显得庄严无比。 与当初在忘川不同的是，这次的法相手臂，仅仅是一双。 但依旧让扎青变作了四臂的状态。 宋存见状一咬牙便拉着蓝原，架上青鸟朝着宝殿门口跌跌撞撞冲去。 扎青挡在了蓝原宋存几人离开的方向，“有我在这....你踏不出殿内一步。” “会挣扎的猎物，才能让我感觉到有趣啊！” 砰砰砰砰砰——！ 两人对轰在一起，在「猿」澎湃无比的能量波动中，扎青勉强凝结出的法相手臂如同纸糊。 “强弩之末。”「猿」狞笑着将他两双手臂同时抓住。 宋存回头的瞬间，便看见扎青的四条手臂猛地被同时撕裂开来。 第219章 是他 “扎青！” 宋存见状又惊又怒，他果然是在逞强。 “快....离开这里。”扎青回头看她们，难得露出苦涩笑容。 自己....就连一分钟都没撑过吗？ 轰——！ 扎青喷出一口血雾，「猿」那奇大无比的手，一拳便砸断了他没有被【金刚】保护的肋骨。 蓝原持着手中‘残月’，眸光死寂。 如同不要命一般冲了上去，替扎青挡了「猿」的下一道攻击。 一次次地被击飞。 又一次次地爬了起来。 直到遍体鳞伤。 宋存敏锐地察觉到蓝原拿着‘残月’的手，颤抖无比。 “蓝原！” “退后。”蓝原冷淡的声音响起，“现在场上唯一能够战斗的只有我，你带着其他人离开。” 宋存望向殿内和蓝原那具模样相似的尸体，心中凉了下去，顿时明白了一切。 蓝原的心中，已存死志。 她想和这个潘多拉主教....同归于尽。 “我已经没兴趣陪你们在这里玩过家家的游戏了。” 听见「猿」的这句话，和那刺得人皮肤生痛的能量。 “活下去，我们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青鸟喃喃，缓缓放下了姜涛的尸体，瞳孔中逐渐恢复了神采。“我们....还有很多要去做的事情！” “嗯，记得照顾好我的羊。” 即使失去了双臂，扎青依然挣扎着站了起来，挡在了众人身前。 深深吸了一口气。 「猿」的身体阴影，顿时覆盖了他面前几人，狂暴的能量升起，“永别了，四季的特殊小队。” 蓝原猛地拽回一脸错愕的扎青，抬起头，凝望「猿」。 冷冷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小队成员，由我保护。” 在那狂暴能量席卷他们的一瞬。 所有人同时一愣。 那尊在宝殿中，至始未动的巨佛，居然动了。 此刻众人的瞳孔中，一只涂满金漆的大手，直直地朝着「猿」而去。 宛若泰山压顶。 而佛像起身的瞬间，它那巨大无比的头颅也随之顶破了寺庙，砖瓦疯狂砸落在地，横梁尽断。 远远看去，宛若龙嘴山上凭空出现了一颗佛头。 嘭——！ 五米高的「猿」在这尊巨佛面前宛若初生幼童。 他的身体在那金漆大手的五指下，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骨骼脆响声，同时爆出了大量黏液。 “这是怎么回事？！” 宋存，扎青，青鸟三人回头看那颗诡异转动的佛像头颅，目光茫然。 直到目前为止，他们也没能从这尊佛像感受到关于‘厄’的气息。 可是....这尊佛像为什么会动。 「猿」的咆哮声从五指下传来，自他觉醒为神明契约者，从未遇到过这般诡异的事情。 一尊不是‘厄’的佛，居然会攻击人。 作为精神类神明序列的持有者，他一贯的作风便是吸干所有人的能量后，再用这个让人彻底绝望的姿态，将对手一个个虐杀至死。 但这尊佛，似乎不受精神力的影响。 「猿」那干瘦到可怕的身躯竟支撑着五指，颤抖无比地站了起来。 他抬头望去，瞳孔微缩，那巨佛仿佛是在嘲讽他。 巨大的手掌之间，金漆脱落，随即裂开了一道森森的缝隙。 像是微笑。 刹那间。 黄绿色的尸水硫酸毫无保留地淋到了「猿」的全身。 “啊——！” 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寺庙内。 「猿」的头发头皮顿时掉落大片，而他本就因为身体变大而薄如蝉翼的皮肤，像一张纸般，迅速瓦解，消融。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现场霜降小队众人看到这副模样，胃里翻腾无比。 宋存捂住嘴，目光震颤。 因为面前的「猿」已经彻底失去了人形，只剩一具被能量包裹着五脏六腑的骨架了。 蓝原瞳孔微缩，只见那巨佛另一只手朝着他们众人探来。 “躲开！” 青鸟冲过来撞开蓝原和宋存。 在那只手将他覆盖之时，他面色凄然，目光转向一旁的干尸。 姜涛哥....我来了。 青鸟消失在那巨佛手下的一瞬，蓝原浑身一震。 那是....序列的波动。 紧接着，奄奄一息的扎青和面色惨白的宋存皆消失在了那手掌之下。 直到那手掌出现在蓝原头上方时。 她张了张嘴，向后退了几步，刚想抬起‘残月’，便是一股熟悉的空间波动气息传来。 蓝原一怔，眼眶迅速红了起来。 她望向殿内蓝牧的尸体，猛地向后退了几步。 “不....不！” 蓝原声嘶力竭，拼命地想要躲开那只大手朝着蓝牧尸体跑去。 下一秒。 她视角一变，已然回到了一片熟悉的位置。 这里是.....吴城主队根据地。 “蓝原！你们....”芋头和黎子傲等人大惊。 谁也没想到。 蓝原，扎青，宋存，青鸟四人，会模样凄惨地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乔转动轮椅过来一惊，“你们不是在平潭吗？” “乔....叔？” 蓝原见那熟悉的脸庞一怔，大颗大颗的眼泪止不住从脸颊上滑落。 众人在看清蓝原那双血色十字双眸后，如坠冰窟。 “灾厄契约者？！” 听见声音过来的惊蛰小队众人，震惊无比地看向伤痕累累，一头银白色长发蓝原，“她....她不是变成普通人了吗？！怎么会突然变成灾厄契约者？” “我去你的灾厄契约者，她是我姐妹！” 芋头一脚踹开姿态警惕的小银，猛地冲过去抱住了蓝原。 乔缓缓推动轮椅过来，柔声安抚道，“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蓝原伏在芋头的肩膀上，不住地抽泣道：“家....家没了。” 直到扎青的双臂和蓝牧姜涛的尸体再度浮现出来，吴城主队几人瞳孔猛地一缩。 沉重，死寂的气氛在空气中流淌。 乔深深吸了一口气，抓住轮椅扶手的大手青筋暴起。 神色痛苦无比地闭上了眼。 “别在这愣着了，这是有人通过序列能力把他们传送过来了。”冷瞳皱着眉走了过来，“先把小圆接来，扎青的双臂应该还能接上。” “是谁....把他们传过来的？”李江晨皱起了眉，目光不忍又悲伤。 单凭这状况来看，他都能想象得出，先前的情况有多么惨烈。 “擒天吗？”乔眉头紧锁，声音颤抖。 “不。”感受到【传送】的气息逐渐消失，冷瞳叹了一口气。 “是他。” 第220章 第六席「猿」，死亡 眼睁睁地看着蓝原，扎青，宋存等人，身形一个个在那只大手下消失不见。 「猿」愤怒的尖利咆哮声回荡在寺庙之中。 他双目猩红地瞪着面前的巨大佛像，以及佛像上被自己轰出的凹陷，“别装神弄鬼了！给我滚出来，你以为我没感受到序列的波动吗？！” “真是丑陋无比。” 听见这道声音，「猿」猛地转头看去。 “是你？！” 看着从寺庙外，缓缓走进来的少年，「猿」面色陷入一瞬的茫然，“怎么是你？！你不是和首席在一起吗？” 方野表情淡淡，扫视现场。 直到目光在蓝牧和姜涛的尸体上一顿。 他走过去，蹲在蓝牧和姜涛的尸体旁。 伸手，闭上眼。 感受着【空间折叠】和【音爆】的序列能量进入了自己体内。 下一刻，方野身形便凭空出现在五米高的「猿」面前。 狠狠一脚抽在了那张猪脸面具之上。 啪—— 那狂猛的力道震得「猿」瞬间喷出几颗断齿，他捂着自己肿痛的脸茫然看向方野。 他不明白方野是怎么突然到他面前的，“你....你在干什么？” 方野身形已然回到了寺庙门口，仿佛从未踢过他一般。 少年一脸的云淡风轻，“你破坏了我的寺庙，这是第一脚。” 说完这句话后，方野微微抬手。 一道传送阵自蓝牧和姜涛以及扎青的断臂下绽开。 “这是......” 「猿」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方野身上的空间波动，不只是来源于【传送】。 还有那个死在他手中，那个凤眸青年的序列。 “你居然可以掠夺序列？”想到这点「猿」瞳孔猛地一缩，“是你把他们传送走的，你....果然是潘多拉的叛徒。” 方野面无表情地凝望着「猿」，突然发出低笑声，“原来这就是【空间折叠】吗？” “什么？” 「猿」面色阴森无比，“你背叛了潘多拉，今天，就让你死在这里，【恐惧真视】！” 方野张开手，攥紧。 感受到四面八方传来的挤压感，「猿」浑身上下飙出无数细小伤口，他面色阴沉了下去，“你以为掌握一个序列，就能赢过我了吗？ 现在的我....是无敌的。” 他畸形的身体迅速蠕动，缩小。 在爆发出一地黏液后。 回到了原状。 而那些被他吸收的海量能量，迅速地在他背后再度集结。 凝结出了一只庞大的眼睛。 “我不是说过....对我没用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方野的一记鞭腿再度从「猿」背后袭来，将他轰入了宝殿当中。 “你杀了我的信徒，这是第二脚。” 方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躺在一地香灰中的「猿」，声线平淡。 “怎....怎么可能，你的能量居然比我还多？！”「猿」扯下了他的野猪面具，露出了一张奇丑无比的脸。 他神色狰狞地望着方野，张开嘴。 似乎要把面前之人的喉管都撕咬开来。 “你现在....是企图通过【共振】连接他们吗？”方野笑容嘲讽。 他探手，扼住了「猿」的喉咙，两人的身影随即在宝殿内缓缓地消失了。 下一刻。 「猿」只感觉自己眼前一黑，“这里....是哪？” 他抬起头，心神猛震。 只见那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只有一双血色十字瞳孔幽幽地凝视着他。 “欢迎来到‘厄’的世界，这里是....你即将死亡的地方，潘多拉第六席「猿」。” 方野身旁的黑暗，宛若实质般鼓动了起来。 直到数百只「贪婪」眷属将他包围。 「猿」惊恐无比，“这...这是什么‘厄’，你....等等！放过我，我会去在首席面前帮你美言，不，第六席的位置让给你也不无不可。” 方野脚步一顿，目光冷淡，“把他的灵魂分食掉。” “是。” 裴顺兴奋无比，自己已经好久没开过荤了！ 数百只无脸‘厄’一拥而上。 阴影中，传来了凄厉至极的惨叫声。 方野站在殿内，望着自己手上那张猪脸面具摇了摇头。 那面具掉落在地上的一瞬间，便被一团黑色火焰吞噬殆尽。 方野的眼角余光中，看见了殿内的那把断剑。 是蓝牧的‘断空’。 他目光微顿，那断剑在空间波动跌宕中，很快消失不见。 方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 衣角随着他的能量外溢，缓缓漂浮了起来。 斑驳的巨佛脚下，顿时绽开了一个巨大的传送阵。 【信徒】所汇集起的所有能量，此刻在他的身体里疯狂地涌动着。 轰——！ 随着一声巨响。 那整座巨佛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神....神使。” 来人正是腿不断打着摆子的华哥，他后面跟着一群颤颤巍巍的小弟凑上前来。 这寺庙里的血气，他们隔着方圆十里都要闻到了。 方野脸庞削瘦，目光凌厉，他抬眼看华哥，把后者吓得一个哆嗦。 已然不复当日嚣张跋扈的模样。 “把这里修好，尸体清理干净。” “啊？”华哥哭丧着脸，“可....可我没这么多钱了，这，修这座寺庙都要把我老底掏空了哇。” 方野皱起了眉，随即丢给了他一张卡，“密码是八个八。” “好....好嘞。”华哥哆嗦着接过那张卡，对后面的小弟吆喝道：“快把这里的尸体都给我神使大人清理掉！” “是。” 方野抬眼望向平潭上空，那一颗将方擒天笼罩在内的巨大黑色球体，嘴角勾起癫狂笑意。 “就让现在的一切，更混乱一些吧。” 在方野身形消失在原地之时，那颗黑球也随之破碎开来。 方擒天呼吸粗重，浑身伤口纵横。 手里拎着「罗刹」的头颅，而那张脸庞上的皮肤，已完全变成了深蓝之色。 这一场战斗，确实比他想象中难打得多。 方擒天在看向那边的寺庙后一怔，头发根根竖立了起来。 没有感受到一丝能量或者序列的波动，霜降小队的人....都牺牲了吗？ 都怪他，都怪他一时大意，被「罗刹」缠住了手脚。 方擒天深吸了一口气，双眼中爆发惊天杀意，身形如流星一般消失在了天际。 直指沪上的方向而去。 第221章 摸鱼的易邢 此刻，吴城主队根据地中。 “他？他是谁？” 见众人一脸茫然，冷瞳蹙起了眉，同时也有些不解。 方野拥有空间序列这件事，还是烛南告诉他的。 现在看来，在吴城主队中，他曾经的队友似乎也不知道。 只有蓝原怔怔地凝望着蓝牧的尸体，任凭一旁细长的银色针尖扎入手臂。 她知道，那是【传送】序列，也是曾经的何故所拥有的序列。 方野能够掠夺序列。 这也是她至今未对大家说出口的秘密。 为什么？ 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小圆呢？！”芋头在原地急得转圈。 “那小女孩在给扎青接手臂呢。”夏初接话道，面色也是颇为无奈。 这年头找个能治疗的序列者，简直难如登天。 “没事的，他们其他人除了大量失血和能量枯竭，普通的医疗手段配合序列者的体质就能恢复。”乔失神地看着一旁的蓝原蓝牧。 即便状态有些魂不守舍，但还是回答了芋头的问题。 “蓝牧，你醒醒！没有你打我一巴掌，我之后万一又去送死怎么办？！”阿焕坐在蓝牧旁边，望着那张昔日贱嗖嗖的脸，神情呆滞地念叨着。 直到不远处，那把已经断裂的‘断空’再度浮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咦，怎么还有东西过来。” “谁知道呢，话说那个神秘序列者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对哦，那岂不是说明这个根据地地点早就暴露了？” 看着那把断剑，蓝原踉跄起身，过去捡起了它。 望着那断剑上，自己映照出的那双眼。 蓝原一瞬的失神。 而她好不容易压抑下的情绪，如同洪水崩堤，一发不可收拾。 砰——！ 是典当行的门被踹开的声音。 一个面皮白皙的西装青年迈开步子，脚步越来越急，直到站在众人面前。 是潘澄。 他望着不远处躺在地上，面色苍白紧紧闭着眼的青年。 呼吸急促，瞳孔缩小。 “你这花花公子，臭小子，怎么敢死在我前面！你不是最怕死了吗？！” 听着潘澄的咆哮声，众人皆垂下了眼眸。 “好了你最帅了，赶紧给我醒过来啊。”潘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求你了，我听你说一天一夜，不三天三夜的话，不收钱的那种，好不好？ 不管是在我心里还是在蓝原心里。 你其实一直都是那个最好，最称职的哥哥。” “冷...冷瞳姐，那个唐桦哥不是能复活人吗？现在....是不是正好？”芋头红着眼，鼓起勇气问冷瞳。 冷瞳抿了抿嘴，“他的【置死而生】，有一年的限制时间，自上次复活蓝原后，距离现在不到一个月。” 芋头识趣地闭上了嘴，苦笑了一声。 可能就算唐桦的能力没有这一年的限制，也轮不到蓝牧。 毕竟，这场战斗中，会死的人....实在太多了。 “什么？潘多拉第二席死了。” 冷瞳胸腔起伏，放下了手中的特制通讯器，深深的吁了一口气。 她转身看向身后众人，“霜降小队的各位，多亏你们，擒天在平潭市成功格杀了潘多拉第二席，潘多拉的前三席向来实力断层，这一次对于他们....是沉重的打击。” 本来沉重悲伤的气氛活跃了不少。 “太好了！”小银神色激动，“不愧是擒天哥，最强摆渡人之名名不虚传。” 李江晨推了推脸上的金丝眼镜，有些疑惑，“不过，从这几座甲级战区传递的消息来看，擒天哥和荆焱哥都已经和潘多拉主教对上了。 怎么反而就我们这里和沪上总部，迟迟没有出现潘多拉主教。” 冷瞳摇了摇头，“沪上总部必定是潘多拉首席「神父」亲自前往，而吴城....” 想到这，她微微蹙起了眉。 难道是自己的判断，还是出现一些误差了吗？ ...... “喂，你连他们的根据地都找不到吗？已经在吴城转悠了很久了！” 看着这个好似悠闲无比，这里踩一踩，那里摸一摸的男人。 「雷鸣」额头爆出青筋，“大战在即，你居然还在这游手好闲。” “那当然啊，别人藏起来不和你打架有什么办法，我又没有探测之类的能力。”易邢耸耸肩，吸了一口手中刚买的冰咖啡。 “你不是和那个方野关系很好吗？” 「雷鸣」阴森森道：“我记得他曾经就是四季吴城主队的队员，你问他不就好了？不然我就来用【共振】问他们。” “他啊，他和首席忙着呢，你现在用【共振】，万一他们正在和四季老大打得昏天黑地，你分了他们的神怎么办？ 失败了出了事了你能负得起责吗？！第七席！”易邢瞪圆了眼，戳着「雷鸣」的肩胛骨。 “别碰我！那就继续找！”「雷鸣」厌恶地打开易邢的手，深吸了一口气。 面前这个人再贱，对比起那张猪脸面具，似乎也顺眼了不少。 【罗刹，猿，死亡】 “什么？！” 听见修女的声音，所有主教瞳孔猛地一缩。 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每个人的心中蔓延。 第二席的那个「罗刹」....居然死了？ “哈哈哈哈哈，活该啊！” 「雷鸣」满脸快意，拍手叫好，“不好意思，我现在又回到了第六席。 那个蠢货，死了是迟早的事情，现在看来方擒天那个该死的还不错嘛，能把这个渣滓杀了。” 易邢扯了扯嘴角，心中并未因为「罗刹」的死，有什么波动。 毕竟他的对手，是方擒天的【暴君】。 而「罗刹」虽然是第二席，但神明序列却比雪意还要低上三个位阶。 易邢蹲在墙角，戳起了墙壁上斑驳浮起的灰，心中思绪万千。 “你在干嘛？”「雷鸣」咬牙切齿。 “我在找他们的位置啊，你到底明不明白！说不定这里有机关什么的。”易邢满脸无辜。 「雷鸣」深深地望了易邢一眼，“既然，他们龟缩在根据地不出来，那么我就杀掉这座城市里....所有的人。” 见「雷鸣」离开，易邢撇了撇嘴，“这蠢货，还挺会想办法。” 方少啊，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和雪意传送走啊。 要不是哥的演技好，和他一起的又正好是「雷鸣」这个蠢货，不然早就被戳穿了。 我一个人在这里好无聊啊！ 看着吴城上空迅速聚集的乌云，易邢目光幽怨。 第222章 美女，你谁? 感受到那庞大的能量气息，冷瞳目光微动，“来了。” 李江晨微微眯眼，看向自己队员，“魔方布置好了吗？” 夏初点了点头，“已经替换完毕。” 李江晨轻吁了一口气，“走吧，是时候....让我们会会潘多拉主教了。” 惊蛰小队众人纷纷起身。 “为我们的同伴报仇。” 随着这句话落下，冷瞳打了个响指，五人的身影顿时消失在了典当行地下。 吴城上空。 轰隆——！ 宛若末日降临，七八道粗大如水桶般的紫色雷电自黑压压的乌云中探下，无差别地落在了吴城的各个建筑之上。 一时间，浓烟滚滚，火光四溅。 “不出来吗？”「雷鸣」尖嘴面具下的双眼左右转动，扫视脚下的城市。 直到身后的高层建筑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五个人。 「雷鸣」缓缓转身，眯起了眼，心中得意。 「白狐」那个废物，就连一个根据地都找不到。 引蛇出洞这个道理不懂吗？这不，躲在建筑里的这些摆渡人老鼠都出来了。 不过....那是空间序列吗？ “潘多拉主教，你是第几席？” 李江晨慢条斯理地开口，面带微笑，风度翩翩。 “关你屁事。”「雷鸣」暴躁道。 惊蛰小队几人只感觉，头发都要因为空气中过高的电荷漂浮了起来。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第三....”李江晨的笑容多了几分腹黑，“不，第六席，这个信息我倒是听乔说过。” “他还没死啊。” 「雷鸣」嗤笑了一声，对于李江晨的挑衅不置可否，“要不是因为方擒天把我打伤，你以为你现在能这么和我说话吗。” 还没等「雷鸣」话音落下。 白六的身后哗的一声，展开了一对洁白无瑕的羽翼，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 他抓着小银，将他自高空抛向「雷鸣」。 而小银的双拳已经被类似气旋的能量覆盖，拖出两道长长的青色能量痕迹。 「雷鸣」漠然地看着朝着他俯冲而来的小银，心中颇有一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烦躁之感。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头顶的雷云似乎随着「雷鸣」的心情，疯狂翻卷着，发出低沉的咆哮声。 “别小瞧我。” 紫色的光芒在「雷鸣」的尖嘴面具上跳动着，忽暗忽明。 而他展开的手掌之间，已然聚出了一把含着恐怖威能的能量体长枪。 “【雷霆之枪】。” 咻—— 那长枪破空而出。 小银瞳孔微缩，看着那把离他越来越近，缠绕着雷电的长枪，面容苦涩。 不会吧，神明契约者这么强吗？ 不是说好....下位主教很弱吗？ 砰——！ 剧烈的紫色能量风暴自小银面门前炸开，而那雷电风暴之中密集的落雷，几乎摧毁了众人脚下的一整片区域，宛若被台风席卷过境。 「雷鸣」看了眼脚下另一边灯火通明的城市，微微眯眼。 李江晨拎着一脸劫后余生，脸色煞白的小银出现在「雷鸣」另一边。 “暂停时间，然后救下了他吗？”「雷鸣」淡淡开口，“无趣至极。” “看来你们应对主教还是太勉强了，好歹是曾经的第三席。”李江晨抿了抿嘴，“你们的能力和他不兼容，退后吧。” 小银憋屈无比地被白六抓起。 与「雷鸣」拉开了距离，“我记得之前....雨落，就一枪崩死了一个八席啊！” 白六扯了扯嘴角，“人家好歹同为神明契约者，况且冷瞳姐也早就在那附近布下了【干涉】。” “好吧，我只是突然感觉....序列者和神明契约者的差距，随着开发度提高，越拉越大了。” 小银叹了一口气，目光复杂，“想当初我们还能陪着队长，四处杀‘厄’，虽说神明契约者的开发度提升难如登天，可如今队长也到第四阶了。” “别多愁善感了，努力变强吧，神明契约者也不是好当的啊，俗话说实力越强责任越大嘛。”白六倒是一脸无所谓，乐观得很。 两人见夏初一脸花痴地抬头看着李江晨，顿时无语至极，“你在瞅啥呢？” “瞅队长啊，队长又帅实力又强又温柔，当然要多看两眼。”夏初笑嘻嘻地回应道。 两人面面相觑，也判断不出夏初话中的真假。 随着「雷鸣」手中，再度聚拢第二把【雷霆之枪】。 众人目光震动。 “这个招数，居然还能用第二次？”夏初张大了嘴。 “再来几次，这吴城都要被他毁了，幸好....”小银话语一顿，面红耳赤地感叹道：“哎呀，你说他们为什么要与我们为敌呢，杀戮序列者的‘厄’不是更可恶吗？” 白六翻了个白眼。 李江晨见状神色也凝重了起来，他缓缓抬起手，“【缓行】。” 只见立于黑云之下的「雷鸣」，动作仿佛被按下了慢倍速一般。 极其缓慢地，抛出了手中的【雷霆之枪】。 而此刻「雷鸣」背后的暗影中，却钻出来了一个人。 “交给你了。” 李江晨目光晦暗，就连另一旁大厦上的三人也紧紧地屏住了呼吸。 如同‘厄’一般的行动模式，惊蛰小队存在感最低的第五人。 鸢尾，036号序列【影杀】 刀光掠过，感受到背后隐忍不发，此刻冲天而起的杀意。 「雷鸣」瞳孔骤缩，猛地转头。 但他的动作在李江晨的【缓行】下，在这把暗杀的快刀中，慢若龟速。 簌—— 在刀锋即将从「雷鸣」的肩膀，将其一分为二之时。 他的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高大但懒洋洋的少年，抓住了鸢尾的刀。 李江晨看着那张白狐面具，心骤然沉了下去。 就连冷瞳此刻的魔方空间内，也被破坏出了一个大洞。 第二位潘多拉主教。 到底....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吴城作为甲级战区，果然不可能只出现一个主教啊。 “你怎么来了？” “哦，因为你的动静闹得太大了啊，正好我又很无聊。”易邢挠了挠头，转身看去，如遭雷击。 只见「雷鸣」一分为二的尖嘴面具，缓缓自他脸上滑落。 易邢一脸茫然，“美女，你谁啊？” 第223章 【创生】 面前这张脸已经不能用中性来形容了。 完完全全就是一张精致，漂亮到分不清性别的异域脸。 脸型窄而流畅，鼻尖高挺，却又是一双眼尾微微上挑，狭长潋滟的桃花眼。 而那双眼中，满是不甘心和愤怒。 白皙到看不见一丝瑕疵的皮肤上，现在却微微泛着红。 是被易邢气的。 敌人就在身前，这个神经病还有心思关注自己的长相。 想起易邢刚刚的称呼，「雷鸣」一阵反胃，“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滚。” “啧啧，有这么对救命恩人的吗？”易邢撇撇嘴。 虽然他表面古井无波地转过了身，心中却是一片卧槽飞过。 易邢绷着脸，却发现自己手中还攥着那把剑。 鸢尾一击没有得手，迅速通过暗影身体下沉，趁两人讲话时迅速消失不见。 “把你的面具给我。”「雷鸣」伸手，毫不客气的冷冷开口。 “啊？” 易邢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夸张地叫了一声，“凭什么，这是我的白狐面具，高端定制的。” “我习惯戴面具了。”「雷鸣」深吸了一口气。 “哎呀，面具这种私人物品怎么能随手转交呢。” 易邢一副故作为难的贱嗖嗖模样，看得「雷鸣」心头火起。“况且，我这张脸也是需要遮挡一下的啊，万一把对面的人帅死了怎么办？” “恶心至极！”「雷鸣」怒骂道，他从未见过如此自恋的人。 虽说语气和趾高气昂的程度和从前无异。 但通过这张脸后，显然杀伤力小了很多。 “他们....这是在吵架吗？” 白六面无表情，也是开了眼界。 第一次见敌人在面前，还能吵起来的人。 看来潘多拉内部也不怎么团结和谐。 “好像是。”小银搭腔道，“我们要趁他们吵架的时候，偷袭吗？” 李江晨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摸清另一个戴着白狐面具主教的能力，暂且观望一番，让鸢尾去把魔方中被破坏的洞补起来。” “好漂亮的人。” 夏初托着腮，远远地盯着「雷鸣」发愣，“我还以为他们潘多拉主教，全都是那种满脸横肉，长得穷凶极恶，一看就杀了几百个人的那种凶恶之徒。” “你难道觉得他做的事不凶恶吗？不过是一具皮囊罢了。”小银轻哼一声。 「雷鸣」望了眼易邢破坏出的缺口。 虽说肉眼上看不见，但现在他却能感知到，从那方缺口出去，才是真实的城市。 他眯眼看向惊蛰小队众人，心中冷哼了一声。 其实在战斗中他也已经发现。 平时以自己的【雷霆之枪】所爆发的威能，会导致整座城市断电。 不可能到现在还是灯火通明的状态。 看来....他们也是蓄谋已久。 易邢见「雷鸣」那张好看的脸神色不停变幻，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你再在这里思考他们都要跑了。” “你怎么不上？” 「雷鸣」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既然你是第五席，那哪有让第六席出头的道理。” “正因为我是第五席，我才让你上啊，你得听我的。” 看着「雷鸣」怒气冲天的背影，易邢厚颜无耻地嘟囔道，“去吧，皮卡丘。” ...... 吴城，典当行地下。 冷瞳注视着屏幕上那几个人，眉头微蹙。 “战况如何了？”乔操控着轮椅，缓缓地坐到了冷瞳旁边。 “不怎么样，本来能够将那个第六席一击必杀的招数，被另一个主教挡下了。”冷瞳语调平静，“看来这一次他们也是不顾一切地倾巢而出了。” 乔望向屏幕，目光一震，“是他？” “你知道？” 乔颔首，“确实有过几次接触。” “他是第几席？” 乔犹豫了一下，“至少....在「雷鸣」这个第六席之上。” 冷瞳转动着手中的钢笔，目光一瞬不离屏幕。 其中除了李江晨，夏初，白六，小银皆死亡了两次，鸢尾死亡一次。 “目前我估测看来，在【创生之柱】的锚点下，让惊蛰小队持续进行车轮战，果然耗不死这两个主教。” 乔吁了一口气，颇为有心无力，“相信惊蛰小队吧。” “霜降小队其他人已经在治疗中了是吗？” “是。” “让她们好好休息吧，作为这一届新诞生的特殊小队，她们已经很努力了。”冷瞳拢了拢身上的白大褂，起身。 “你要上战场？”乔微微一惊。 自从冷瞳退居幕后，成为主掌后勤的元冬部门负责人后，就没再上过战场。 冷瞳凝望着乔的脸，忽地莞尔一笑。 如同春天的冰面化开。 “我们不都是那支特殊小队，曾经的一员吗？” 乔张了张嘴，突然想起了冷瞳的神明序列之力。 009号神明序列，【创生】。 可不止能够作为摆渡人们训练的场所。 在那个魔方领域中。 她，即主宰。 ...... “咦，偷偷看我们的人终于出来了。” 易邢咂巴着嘴，看向突然出现在自己和「雷鸣」面前的冰冷女人。 冷瞳的到场无疑是给惊蛰小队众人打了一针强心剂。 李江晨轻喘着气，面色有些苍白。 其余几人一脸的惊魂未定，满身冷汗，要不是冷瞳的能力，他们确实已经死了好几次。 「雷鸣」喘着粗气，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一直杀不死他们，无限复活，这个手段是你的神明序列能力吧？冷瞳。” 冷瞳推了下无框眼镜，对于「雷鸣」叫出自己名字并未感到诧异。 反而能说明，四季总部确实被他们窥视过。 “怎么，是觉得你们四季的特殊小队不行了吗？”「雷鸣」嘲讽道。 “所以我来了，毕竟他们对付你们两个中位主教还是有些勉强。”冷瞳说话之间，双手插兜，身后白大褂飞舞。 “你以为你就行了吗？”「雷鸣」那双桃花眼中满是厌弃之色。 “就是。”易邢不满地附和道，“看我们第六席怎么把你打成瓜皮！” 「雷鸣」眼角抽了抽。 对比起面前这个女人，他现在更想撕烂易邢的嘴。 而此刻，冷瞳的头上。 已经聚出了一颗巨大的陨石。 第224章 代价 易邢把手抬起放在眼前观望，对那颗陨石并未有太多惊诧之感。 只是眯着眼看面前那个一身白大褂，样貌冰冷精致的女人。 元冬部门负责人，冷瞳吗？ 他皱起眉，只感觉这张脸，和印象中方野曾经在庄园中，给他所描述过的人和事缓缓重合。 易邢脸色逐渐阴沉了下去。 原来....就是女人利用了小野，让他去当诱饵，差点死在上任第七席手中。 害的雪意也因为那件事，被罚入了暗牢中的‘静谧之水’。 “让开。” 易邢冷冷开口。 不是你让我上的吗？「雷鸣」正欲发怒，回头看去微微一怔。 只见平日一副玩世不恭模样的「白狐」，此刻那双眼中却满是冰冷，“我来杀了她。” “哦。”「雷鸣」一脸的莫名其妙。 那强势的压迫感，让他不由得想起易邢作为第五席时，进入潘多拉的各种表现。 这也是所有主教，当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第五席的新主教「白狐」，是一只笑面虎。 陨石黑沉沉地自两人头顶压下。 易邢至始至终都站在原地未动，看得「雷鸣」焦灼不已。 刹那间。 无数漩涡自他身边聚焦，形成了密集的赤色能量球。 这未曾见过的招式，看得场上惊蛰小队众人微惊。 这个陌生主教....终于动手了。 密集到足有几十束的赤色能量光柱，照亮了所有人的脸庞。 而陨石却没有被含有恐怖威能的能量光柱打成筛子，而是陨石表面与易邢的能量接触的一瞬间，产生了剧烈的爆炸。 轰——！ 所有人的瞳孔中映出了半空那盛大的烟火。 “哎呀！” 娇小的夏初身形一个不稳，差点被那灼热的暴风掀飞。 “小心！”白六背后双翅一展出现夏初身后，扶住了她的双肩。 “谢....谢。”夏初惊魂未定。 不只是夏初，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在冷瞳的‘魔方’中，真的有人能够硬撼她的创生之物。 堪比导弹爆炸现场。 而冷瞳的‘魔方’，也在这蘑菇云般的爆炸中，摇摇欲坠。 直到被放置在四个角落的【创生之籽】，其中两个彻底损坏。 “【创生之籽】被破坏，无法再复活，要小心了。”李江晨面色凝重无比。 只不过....这个主教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就仅凭刚才的那些能量柱，就足以耗空一个四阶序列者全身所有的能量。 而他，似乎还有余力的样子。 易邢下一秒便出现在冷瞳面前，目光漠然，“你知道，你做过最错误的一个决定是什么吗？” 与方才无异的能量球，再度自易邢指尖聚焦。 听到面前这个主教突然说话，冷瞳蹙起了眉，抬手便召出了一块，相当庞大的白色骨质盾牌。 不用继续维持‘魔方’，对于她也减缓了不少压力。 冷瞳目光微凝，只见盾牌上裂缝如同蛛网蔓延开来，透出隐隐的红光。 轰——！ 那赤色能量光柱穿透盾牌，吞没了冷瞳的身影。 易邢眯起眼，这个女人，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被他杀了。 “人生中会有很多做出错误决定的时候，所有代价我都会照单全收。” 冷瞳的声音自易邢身后响起，“但，也轮不到潘多拉主教来对我指手画脚。” 易邢还没来得及转身，李江晨的【时停】便再度发动。 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 见易邢突然呆立在了原地，「雷鸣」犹豫了一瞬。 关于自己该不该救他这件事。 但他脑中产生这个想法之时，手还是快他想法一步，抬了起来。 剧烈翻滚的雷球还未降下。 四面厚重无比的白色骨质巨墙，如同一颗春笋破土而出，旋转着将易邢封入其中。 冷瞳面色微微苍白，”把第六席先解决，那个男人....” 紧接着，一只手。 穿透了冷瞳往日几乎无坚不摧的创生之物。 “原来，你制造出的这些玩意都是能量体啊。”易邢古怪的笑声，在那春笋状的封闭空间中回响。 冷瞳瞳孔骤缩。 只见她制造出的白色骨质巨墙，如同流体，朝着一个方向陷入进去。 很快，易邢的身形便再度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为....为什么啊？”小银喃喃自语，神色震惊。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冷瞳姐的创生之物以这种方式被破坏。 见那些四季的人一脸震惊之色，「雷鸣」心中无比快意。 终于，终于有人懂他的感受了！ 明明那小子开发度比自己低，但他的那个能力，克制的方向实在太过夸张。 这不，即便是四季冷瞳的神明序列。 也被克制了。 完全就不是因为他弱。 “敢惹我兄弟，那你....准备承受代价吧。”易邢神情张狂，不可一世，“就现在。” “兄弟？” 冷瞳敏锐地捕捉到易邢话里的那个词汇。 所有关于潘多拉主教的信息，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和你们潘多拉主教...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易邢突然笑了一声，张开了嘴。 “躲开！” 李江晨猛地拉过冷瞳，这次的【时停】仅仅持续了一秒钟。 下一秒。 在所有人的猝不及防中。 【反转】那道庞大的赤色能量柱，彻底淹没了冷瞳的身体。 “在我这里拖延时间，真是可笑至极，不知道我的时间很贵吗。”易邢勾起嘴角，目光冰冷。 那模样看得「雷鸣」心中一凛。 果然是笑面虎。 在【反转】中首当其冲，被席卷入内的冷瞳和李江晨直直地坠落了下去，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白六。 他洁白宽大的羽翼展开，朝着冷瞳李江晨飞梭而去，声音急切，“冷瞳姐！队长！” 簌—— 重量自白六背后传来，他转过头大惊。 易邢抓起那羽翼根部，笑容残忍而又凌虐，“我不喜欢白色的羽毛，太刺眼了。” “啊——！” 随着一声惨叫，白六那羽翼竟是带着背部血肉，硬生生地被拔了下来。 轰—— 易邢猛地一脚，便把失去了羽翼的白六轰到地面。 烟尘四起。 被鲜血染红的羽毛自空中片片飞落。 第225章 【时无】 “怎么....会这样？” 站在大厦边缘的夏初，猛地扶着围栏向下看去，声嘶力竭地尖叫道：“队长！白六！冷瞳姐！”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甚至就在瞬息之间。 小银目眦欲裂，双目通红。 怎么会有这么无赖阴毒的人？！ 居然趁别人说话的时候偷袭。 因为那个潘多拉主教的能力实在太诡异。 太迅速。 就是粗暴简单至极的能量攻击。 不，从他嘴里出来的那道能量，是被压缩过的，所以才会以能量球的方式出现，再化作范围和作用极其夸张庞大的能量柱。 随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小银肩膀上。 他浑身一震，猛地转身看去。 手上涌出的青色能量，迅速化作一柄长刃，刺向面前之人的胸膛，“你们这些该死的潘多拉主教！” 半戴白狐面具的易邢，轻松握住小银曾斩杀过不少‘厄’的青色利刃。 精神力如同尖锥刺入易邢脑海。 此刻一旁夏初的双眸，已经化作了瞳仁细长的蛇眼。 “精神类序列吗？”易邢晃了晃头，目光嘲讽，“还不如雪意的精神力强呢。” 夏初眸光微动。 易邢投在身后天台的阴影中，鸢尾那双冰冷的眸子浮现了出来。 轰——！ 赤色能量光柱自大厦楼顶直冲天际。 小银和夏初在那冲击下，不知去向。 而潜藏在阴影之中的鸢尾，已经被易邢扼住了喉咙，抵在大厦边缘。 他的身躯在空中如同破麻袋一般，在易邢铁钳般纹丝不动的大手之间，在空中摇摇晃晃。 即便已经变成了这样，鸢尾灰败的脸上依旧没有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只是双目灰暗，死死地盯着易邢。 眼底满是颓败和茫然。 这个世界，果然不是公平的啊。 为什么？ 为什么要予杀戮者强权。 他们这些保护普通人，与‘厄’战斗的摆渡人....到底算什么？ 鸢尾眼珠缓慢转动，只见这个潘多拉主教摩挲着下巴，“你这个序列能力虽然还行，但对于方少很鸡肋啊，还是不要了。” “你们这些人，都去死！”鸢尾疯狂地大吼着，“为了理想，我将付出.....” 世界化作一片静音与黑白。 而他的头颅，瞬间便被光芒吞没。 易邢满脸嫌弃地把手中无头尸体，从楼顶丢了下去。 “关我屁事。” 沉重闷响砸在大地之上。 李江晨从短暂昏迷中疲惫地睁开了眼，在易邢那道恐怖的【反转】中。 他的左边身体的手臂和大腿，在推开冷瞳时被融化大半。 但他已经用【时停】，暂停了伤势的继续流血与恶化。 李江晨支撑着身体从残垣断壁上坐起，摸索着周围。 直到摸到那熟悉的质感，才如释重负地将那副变形的金丝眼镜戴在脸上。 在见到不远处那具无头尸体，和陷在废墟中背后一片血肉模糊，肢体因为高层冲击而扭曲骨折的身体后。 李江晨瞳孔猛然缩至针尖大小。 嗡—— 由远而近的耳鸣声贯穿了他的大脑。 李江晨一向儒雅的面色上少见地出现了茫然，无措的情绪。 他当然知道，对上潘多拉主教会有人死亡，有人受伤。 从当初的白露小队。 以及出现在吴城根据地中的，伤势惨重的霜降小队，他就能预想到。 他知道。 但....在开战前，他哪怕不止一次地祈祷过。 祈祷他们惊蛰小队能够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长久相处下来，小队中所有队员，都是彼此的家人，他很相信自己的队员，同时也依赖着他们。 作为躲避‘厄’吞食，同时也在斩杀‘厄’的序列者。 是猎人，也是猎物。 在保护世界这个宏大的目标下，大家各自还有许多小小的目标。 至少，他们只想在危机四伏，动荡不安的世界中抱团取暖。 “白....六，鸢尾，还有，还有其他两个人呢，夏初和小银呢？”李江晨狼狈地起身，又摔倒在废墟中，脸上满是血，汗以及灰尘的混合物。 他胸膛急速地起伏着，仿佛在寻找最后的那一棵救命稻草。 “别找了，他们都死了。” 易邢坐在半空，单手托脸看李江晨。 “什么？”李江晨面色呆滞。 易邢目光扫视，皱起了眉，却始终没有看见冷瞳的身影。 这个女人。 他能够感知到自己的能量，确确实实地轰在了她的身上，人怎么不见了。 看完全程的「雷鸣」，缓缓降落在易邢身旁撇撇嘴，“还不错。” “是相当不错。” 易邢起身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灰，语气懒散，“去找那女人，活的再补一刀杀了，死了就把尸体给我带来。” “你！” 「雷鸣」金发飘起，对于易邢的命令怒不可遏。 “交换。”易邢把白狐面具塞到了「雷鸣」怀里。 「雷鸣」一声不吭，快速戴上面具，转身就走。 李江晨如野兽般痛苦的咆哮声从两人身侧响起，“给我，站住。” 「雷鸣」面色阴沉了下去，刚欲嘲讽，便发现自己的身体确实动弹不得了。 “神明禁术，【时无】。” 一轮巨大的古老时钟自李江晨背后浮现。 而其上，只有一根秒针。 随着他的气息能量节节攀升，直到一个相当夸张的度。 易邢眯起了眼。 就连伤势也好了吗？ “他将十年后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做了交换，时长为....一分钟。”戴着白狐面具的「雷鸣」冷声道。 轰——！ 易邢眼前画面一变。 剧烈的疼痛自他脸庞蔓延开来。 而他的身体，已经倒飞在空中。 李江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发动了【时停】。 下一次【时停】后。 未来的李江晨已经握着一把刀，出现在易邢身侧，目光漠然地刺向他的心脏。 易邢很快就适应了时间被一次次强行暂停，中断的眩晕之感。 少年笑容狰狞，目光兴奋。“不管是十年后的你，还是二十年后的你，都杀不了我。” 他身手极快的，探手抓住李江晨的刀，鲜血四溢。 但下一脚以至李江晨面门。 和当初在吴城，与方野交手时。 宛若天壤之别。 一簇鲜红自易邢胸膛绽开。 狂暴的赤色能量缠绕在他身周，在他的手掌接触李江晨胸膛的瞬间。 李江晨再度消失了。 “呵。”易邢无视了身上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即便脸色苍白，依旧轻蔑地笑了一声。 只见不远处与他拉开身位的李江晨。 身后秒针已经转满了一半。 第226章 封锁 「雷鸣」眯起了眼，在这之后的交手中，易邢没有再度动用【反转】。 那说明他的能量也几近枯竭。 还有三十秒的时间，对于普通人不过弹指一挥间，但对于拥有时间暂停的李江晨。 每一秒，都能被拆解成十分的0.1秒，甚至是0.01秒。 抓住一个空隙，那便是致命杀机。 真是棘手的神明序列。 不过，易邢的死活也和他无关。 要是能够亲手杀死四季元冬部门负责人，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雷鸣」耳朵微动，抬手一个雷球劈散了不远处的大石。 他瞳孔微缩，“这....是？” 冷瞳的模样极其凄惨，和当初正面对上【反转】的潘多拉红袍主教‘厄’，玄若。 不相上下。 那能量蒸发了她的大半身躯，如果不是李江晨推了她那么一下，不说当场死亡。 但必定活不了多久。 可她现在却被封在了一口半透明的白色棺材中，表情平静，状若活死人。 “神明禁术吗？”「雷鸣」嗤了一声。 轰——！ 几道水桶粗的紫色雷电轰隆击打在其上，周围已然化作一片焦黑灰烬，但那口白色棺材却没有出现半分痕迹。 「雷鸣」的脸色很难看。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神明序列比较靠后吗？所以总是吃瘪。 “喂，她把自己用神明禁术封起来了，你过来看看能不能吸收掉。”「雷鸣」不耐地大喊道，看到半空那场景后瞳孔微缩。 李江晨手中刀尖，已经刺入了易邢胸膛。 易邢因为失血过多，脸庞惨白得可怕，但眼眸却明亮无比。 “时间到了，滚回去吧。” 那时钟崩碎，消散。 随着面前李江晨气息迅速萎靡，易邢一脚便将气若游丝的他踹飞，轰入大厦之中。 感受着胸前唯一一处致命伤口，易邢心有余悸。 还好，就差一厘米，就碰到他的心脏了。 不过....怎么每个人都有神明禁术，就他没有啊？ “别叫了，怎么连个棺材板都劈不开。”易邢擦掉嘴角鲜血， 嫌弃不已。 待他手堪堪触碰在棺材上之时，空间气息跌宕，一道传送阵自不远处张开。 总算等来了。 易邢嘿嘿一笑，“不过方少啊，等我先把这女人解决再过来。” 一道黑光划过。 「雷鸣」抓着易邢肩膀躲闪开来，站在半空中眯起了眼，“怎么又有人来了？” 易邢不耐，“杀了便是，冷瞳和那支特殊小队，就已经是吴城目前的最强战力了。” 乔看了眼昔日旧友的模样，面色有些麻木。 仅仅一日，便接二连三地迎来了如此多的死亡。 冷瞳将自己封锁的神明禁术前，缓缓聚拢了一群人，阿焕，黎子傲，祁若若，芋头。 每个人的脸上皆视死如归。 正是吴城主队众人。 “我现在伤势很重，打不了了。”易邢虚弱地咳嗽了两声，拍了拍「雷鸣」的肩膀。 万一吴城主队这几个人，告诉「雷鸣」当初他的雷球，是被他吸收了。 说不定到时候他反而要和自己打起来。 “哦。”「雷鸣」面无表情，但显然他现在并没有心情搭理易邢，只是嫌弃地看了眼乔，“一群败家之犬居然又来了。” 直到看见那个少女，「雷鸣」目光凝滞，失声叫道：“灾厄契约者？！” “什么？！” 易邢一惊，抬眼看去。 面前这个人，他虽然从未亲眼见过。 但那张脸，那双凤眸，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她居然....变成了灾厄契约者？ 什么东西？！ 易邢喉头干涩，有些茫然，又有点莫名的尴尬。 都怪雪意！ 以前总和他打电话说那些事！ 不行不行，这次回去一定要问问方少了。 这事整的，乱七八糟的。 “那....既然她变成了灾厄契约者，应该和四季立场相反了吧？”易邢面色为难无比。 “你看她那个样子，像吗？”「雷鸣」神情阴沉，精神力扩散开来，即刻便发动了【共振】。 【首席，四季霜降特殊小队队长，已成为....灾厄契约者】 ...... 京深，中心大厦下方。 “您醒了？” 那满脸灰色毛发，双目猩红的狼人，看向怀中幽幽睁开眼，面容因为灼伤而狰狞的「赤目」，又惊又喜。 「赤目」似是在思考什么，半晌后冷笑了一声，“「罗刹」不会这么轻易地死去。” “大人....” 狼人嘶哑的声音自胸腔震动。 他耳朵猛地竖了起来，龇牙咧嘴地朝着面前出现的两位少年发出低吼声。 “还真是狗崽子啊。”李克抓了抓脑袋上蓬松的爆炸头。 “别磨叽了，这个可是上位主教。”莫西干头少年咧嘴一笑，“真刺激，长年驻扎在天府的我们，好像还没有碰到过上位主教呢。” “陈铁牛啊，咦，我靠，她她她怎么被荆焱哥的火焰卷进去了还能动啊！”看着「赤目」缓缓起身，李克瞪圆了眼，语速极快。 “废话，别人好歹是个上位主教，再叫我铁牛我就杀了你，叫我杰瑞。”莫西干头少年怒视李克。 「赤目」举起太刀，目光漠然地望向站在半空中的程雪意，“我要....杀了你们后，再杀了叛徒。” “好吓人！”李克龇牙咧嘴。 随着巨大的朱红色鸟居自「赤目」身后幻化，她嘴唇微动，死气蔓延。 “【腐朽】” 她的身体在原地拖出一道残影。 “来了来了！”杰瑞惊恐地嚷嚷道。 李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长剑出鞘，双指往其上狠狠一抹。 “神明禁术，【混乱之场】。” ...... 京深上空。 「渡鸦」微微侧目，又转动目光看向面前这个火焰男人，“「言灵」，我们两个一起对付他？” “你先上吧，我替你在旁边看着。” 程雪意目光淡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我倒是想看看，008号的【赤神】序列者，有何不同之处。” 「渡鸦」眼角抽搐。 面前这个男人又不是什么小虾米，怎么能让自己一个下三席先上。 荆焱见面前黑裙纷飞的少女目光平淡，语气沉稳，“如果你们是下位主教的话，我劝你最好和你的同伴一起上，尽量....不要浪费时间。” “是吗？”程雪意轻笑了一声。 第227章 对峙 那巨大的金色火柱并未消失，炽热扭曲的火焰即便相隔甚远，但依旧烤得「渡鸦」脸庞发烫。 “不打算一起上吗？” 荆焱正欲出手之时，空间波动跌宕。 三人面色一变，表情各不相同。 难道他们还有援军？荆焱面色沉了下去。 不对，这不是首席的能力，该不会是方擒天吧？「渡鸦」心中有些慌乱。 唯有程雪意满脸的欢喜。 小野的传送终于来了。 随着传送阵在程雪意脚下张开，她看了眼「渡鸦」以及下方的「赤目」和「黑蝎」。 轻叹了一口气。 下一秒，决然地切断了【共振】。 “什么？” 「渡鸦」一脸懵的看着程雪意身影消失在传送阵之内，浑身被暗影覆盖的鸦羽一根根竖了起来，怒发冲冠。 【「言灵」叛逃！】 而此刻，「雷鸣」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首席，四季霜降特殊小队队长，已成为....灾厄契约者】 【「白狐」叛逃！】 这三道极具冲击力的信息，在众主教的脑海里同时响了起来。 “我就知道那个女人是叛徒！”「赤目」面色阴晴不定，从第一次她在吴城没有将那个灾厄契约者抓回来，便可见一斑。 况且，反常到极点的维护。 说明她们早在成为潘多拉主教前，就已经认识了。 可是，「白狐」居然也是叛徒。 没想到，在这次战斗中，「罗刹」生死未卜，而她唯一比较认可的「白狐」也变成了叛徒。 感受到面前爆炸头笔直的刀身开始扭曲，变形。 「赤目」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情差到了极点。 她抬起左手，却看见自己的右手抬了起来。 “喂，这么不在意我们吗？”李克有些伤心地看着「赤目」，虽说上位主教也很强，但他这位特殊小队队长也不是吃素的。 “滚！” 「赤目」两道刀罡向前挥舞而去，视角却猛地天旋地转。 没砍中。 她回头，看着倒立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少年，以及一切都宛若进行了镜像颠倒的世界，瞳孔微缩。 “要上咯。” 杰瑞一摸自己的头发，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两幅指虎。 他身形极快地冲向「赤目」，嘴里嚷嚷着，“中奖中奖中奖！” 「赤目」扬起缠绕着死气的太刀，朝着右侧方冲过来的杰瑞砍去。 那被指虎包裹着的拳头，却猛地砸在了她的后腰上。 “哎呀，你搞错方向了。” 杰瑞扯着嘴角笑，见「赤目」阴森森转头一惊，“卧槽，没有中奖吗？” 他猛地向后退去，那簇紫色鸡冠头被「赤目」的太刀削下一缕。 杰瑞惊魂未定地退后了几步，与「赤目」拉开了距离，“吓死我了！” 「赤目」望着那缕紫色头发目光平静。 一切都颠倒了吗？ 她的感知被影响了。 抬起左手，便是右手，冲向左边，其实却是冲向的右边。 简而言之，就是感官被彻底扰乱了。 尤其是对于他们这种有着习惯性战斗模式的人来说，一丝一毫的偏差....便会致命。 李克见「赤目」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冷哼了一声，“杀了我们的特殊小队，现在就用命来还吧。” 而这句话，仿佛是激怒了面前的「赤目」。 “你们....这群该死的猴子，全都给我去死。”她癫狂地大笑着，刀锋指向两人。 “神明禁术，【黄泉引渡】。” ...... 沪上，四季摆渡人总部。 天空依旧一片阴沉。 太阴结界崩碎。 方野狼狈的身影从中显现而出。 墨脸色苍白无比，大片的血迹与他的黑色风衣融为一体。 只能从他脚下雨水中，看见蔓延开的猩红之色。 而墨此刻风衣下的身体，虽然近乎支离破碎的状态，但依旧被强大的能量维系着。 对于神明序列者来说，只要心脏没有被破坏，那便不会死去。 但心脏同时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怎么了？什么事能够让你在和我战斗的时候分心。” 烛南面色戏谑，打着一把透明伞，穿着一身在暗沉光线中依旧耀眼的白色唐装走了出来。“看来，你们现在的关系不太好啊。” 墨目光冰冷地扼着方野的喉咙，凝望着少年平淡至极的双眼：“你居然背叛了潘多拉，枉费....我对你的信任。” “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信任可言。” 方野嘲讽道：“不，是我和你们这些人之间，从来没有信任可言。” 烛南饶有兴味地盯着方野和墨，似乎在判断面前的两个人是否在演戏。 毕竟，方野将潘多拉进攻这个消息告知四季，完全就是莫须有的事情。 再加上方野自己的立场，他也不可能再让他回到四季。 烛南握着伞把的手紧了紧，“怎么，在监控其他战场吗？” 墨的面具早已在太阴结界中，化作了飞灰。 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你的话永远都这么多，连续释放两次太阴结界，你的能量也枯竭了吧。” 感受到方擒天的能量波动出现在沪上，烛南脸上扬起笑意，不置可否，“我可不管你们两个人现在怎么样，从容赴死吧。” “呵呵。”墨低笑了几声，显然也感受到了那股异常狂暴的能量。 “永别了。” 烛南无悲无喜地望着面前两位，伤势惨重的灾厄契约者。 “看来烛南给你的压力确实很大啊。”方野嘴角勾起笑容，深深地看了墨一眼。 “什么？”墨下意识地收紧了手里的力度。 “这一次，你没有发现。” 方野抓住墨的手腕，脸上出现狰狞纹路。 而那纹路之间，散发着隐隐的红光。 轰隆——！ 即便是在这样的大雨中，凶猛的爆炸依旧火光冲天，震耳欲聋。 席卷了距离方野最近的烛南和墨两人。 那爆炸并未持续多久，甚至像一朵还未来得及完全绽开的烟花，便被墨的【湮灭】吞没了。 而方野的身体也在这恐怖的爆炸中，彻底化作了一团血雾。 烛南另一只瞳孔的金色微亮，面前抵挡住方野爆炸的光罩缓缓消散。 “傀儡？” 感受到自己扼住方野喉咙的手臂，已然消失不见。 墨的目光出现了一瞬的茫然，随即愤怒到极点的咆哮声回荡在雨中。 “方野！” 第228章 杀了他 黑暗笼罩从墨脚下蔓延开来，在昏暗的雨天中愈发不可见。 但被那暗色所触碰到的一切事物。 皆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那宛若黑洞般的暗色中。 烛南显然也听到了墨的话，以他们这个境界，普通的距离和墙壁已经很难再阻挡他们的听力。 傀儡？ 烛南听到这个词汇，只感觉一阵不安在心中蔓延。 方野刚刚使出的招数他是知道的。 毕竟在西京他便以这个能力，重创白露小队。 导致白露队长许雨落，大傻死亡，钟城下落不明，许听雨，不夜重伤濒死。 简而来说就是，他在自己和墨的眼皮子底下，耍了小把戏。 用他的傀儡制造了爆炸。 可是，这样又能有什么用呢？ 方野自己应该也知道这样的招数，根本无法杀掉自己和墨。 不然，那想法未免也太过愚蠢，不是那个小子会做出的事。 自保吗？ 烛南眯起眼看状若疯狂的墨。 不过，方野的本体现在在哪？ 砰——！ 摆渡人总部门口大地龟裂，出现了一个深坑。 方擒天来了。 他神色阴沉，直直地朝着墨而去。 随着他每一步落下，空中的雨滴仿佛都在颤抖着，在宛若实质的能量场中产生了停滞。 “方擒天。” 墨咬牙切齿，胸腔大幅度起伏。 这一战，是他败了。 本应该杀了荆焱的「罗刹」，却死在了方擒天手中。 都是因为....方野泄露了潘多拉的窃听会议，再加上「言灵」和「白狐」的叛变，从而导致潘多拉在这一刻全面崩盘。 方擒天紧紧地抿着嘴，贯穿全脸的疤痕狰狞蠕动。 从平潭一秒不停地赶到沪上，直到在这里看见墨，他未曾说过一句话，一个字。 唯有鲜血，方能祭奠那些死去的摆渡人。 在方擒天毫无花哨的拳头与墨接触的一瞬，少女的声音自传送阵中响起。 “阻。” 方擒天浑身一滞。 而此刻烛南的异瞳也微微眯起。 从传送阵中出现的，是一个戴着满是红色符箓面具的黑裙少女。 能够阻拦擒天的。 是潘多拉的那个第三席「言灵」吗？ 而此刻，序列者世界中，前三号的神明契约者竟是在此共聚一堂。 “三席？”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墨很快便恢复了理智。 程雪意明显地感受到了墨能量的紊乱，以及身体的伤势，面色微的震惊。 四季最高掌权者居然比首席的实力还要强悍吗？ 她还从未见过墨如此狼狈的模样。 墨声音沙哑，情绪柔和了下来，“你怎么....会在这？【共振】中说的叛变是假的对吗？” 程雪意听见墨的声音浑身一震，咬着嘴唇，“我自始至终，都敬重女皇。” “为什么？” 听到这个回答，墨闭了闭眼，“为什么会做出这种选择，你知道女皇和我对你的重视，从你觉醒能力开始便是如此。” 在雨中，程雪意的身体虽是颤抖着的，但声音依旧坚定，“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墨嘲讽地笑了一声，冷声质问，“更重要？有什么是比你的契约，比我们共同的目标更重要的？三席，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 程雪意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方野是「贪婪」契约者，你知道与「贪婪」契约者一同是什么下场吗？” 墨顿了顿，目光扫向不远处的方擒天和烛南。“即便你是神明契约者，是潘多拉第三席，但他依旧能让你万劫不复，因为他的敌人，远不止人类。 让我知道你的选择。” “真是悠闲，还有空在这里训诫下属吗。” 烛南淡淡开口，他瞳孔亮起刺眼的光芒如同水波纹荡开。 墨抬手，脸庞苍白无比地挡下了烛南的能量攻击。 方擒天冷冷地注视着程雪意，心中却松了一口气。 第三席出现在沪上，那京深现在所剩主教，应该不是荆焱和天府小队的对手。 “003号神明序列【支配】固然强，但....你还太年轻了。” 方擒天话未落，手已至。 程雪意右手握紧，方擒天的小臂顿时弯成了不自然的弧度。 刹那间。 方擒天的视野陷入一片漆黑，就连世界也变成了一片静音。 什么都感知不到，皮肤的触感，鼻尖的嗅觉。 这就是【支配】的五感剥夺吗？ 方擒天嘴角扬起狰狞笑容，能够给他正常造成影响的前五号神明序列，果然强势无比。 他静静地感受着黑暗中的一切。 身体却奇快无比地动了起来，躲开了程雪意的杀招。 虽五感被剥夺，但唯独痛觉存在。 他猛地抬起手，【暴君】能量波动冲天而起，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绝对护盾。 挡住了程雪意【支配】的切碎。 方擒天的那累积起来的恐怖战斗本能，让他如同一头原始野兽，咬向了面前之人的咽喉。 轰——！ 五感被支配的感觉渐渐消失，待他视野恢复时，只见一个伤势惨重，浑身缠绕着赤色能量的高大少年挡住了他致命的一拳。 “你....就是方擒天啊。”望着面前的疤痕脸男人，易邢闷哼一声，肋骨尽断。 他目光转动，面色微僵，“哈哈，首席也在这里啊，真热闹。” 对于易邢出现在这里，墨已然有了判断。 他们俩，果然如同【共振】中所说，打算背叛潘多拉。 下一刻。 程雪意瞳孔微缩，猛地推开易邢。 随即面色一白，在烛南的能量震荡中喷出一口血雾。 紧接着。 方擒天的那一拳以至程雪意面门。 携着【暴君】狂暴混乱，无可匹敌的气势而来。 “不不不不不不！” 易邢又惊又怒，但浑身已经几近油尽灯枯。 无力和绝望之色席卷了他的双眸。 为什么？ 为什么他没有神明禁术？！ 而此刻。 天空中雨水倒卷，一道几乎接天连地的庞大冰柱将方擒天冰封在内。 “走。” 只见一个少年身后背着一面银色石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程雪意和易邢身边，抓住了两人的手臂。 面色冷峻，阴郁而又凝重。 “小野！”程雪意又惊又喜。 烛南瞳孔猛地缩至针尖大小。 神遗.....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被盗走了！ 这是烛南脑中产生的第一个想法。 杀了他。 这是他和墨，此刻脑海中不约而同重合的第二个想法。 第229章 夺神遗 感受到方野身上跌宕的空间波动，烛南脸上红色丝线摆动，暴怒至极。 “你以为....你能离开这里吗？” 所谓空间跳跃，移动，传送，在绝对强大的能量和实力面前。 形同虚设。 他伸手，将方野的【空间折叠】中断，禁锢。 啪—— 随着方擒天的手穿透冰面，那根冰柱彻底崩碎作漫天碎屑。 他望着面前的少年目光复杂无比。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方野皱起眉，看了眼身旁易邢和程雪意的伤势眸光微暗。 想利用【空间折叠】转移位置再发动【传送】。 在这三个人面前果然不行吗？ 程雪意似是感受到方野的顾虑，深吸了一口气，”小野，你先带着易邢离开这里，我随后就来。” 随后？ 易邢听闻一怔，随即眼眶红了起来，“不行，哪有什么随后！” “闭嘴。”程雪意蹙起了眉，“听我的。” 程雪意缓缓扫视场上的烛南，方擒天以及墨。 压下体内的伤势。 背影单薄，决绝而又坚定。 “抱歉，首席，这就是我做出的选择。” “你还是要背叛潘多拉吗？”墨面色阴沉了下去，“希望你不会为了你的选择后悔，毕竟，我也不想看着你死在这啊，三席。” “神明禁......” 随着令人悚然的神明气息升起，方野打断了程雪意，目光幽深，“对他们，无须使用你的神明禁术。” “什么？” 程雪意一怔，脸颊有些发烫，“小野....我还没有强到你说的这个程度。” “我的意思是，我来就可以了。”方野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 烛南和墨显然也听见了这句话，面色一变。 下一秒。 虚幻纷乱的光带几乎照亮了半边夜空，巨大的传送阵随着剧烈的空间波动，自四季总部大楼下张开。 轰——！ 一尊狰狞的巨佛穿破墙壁，玻璃爆碎。 那双阴森的铜色眼珠俯视着下方的众人，双掌掀起如飓风般的气流，拍向下方的烛南和墨。 在烛南等人被分散精力的瞬间。 程雪意，易邢两人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易邢看着周围一片黑沉沉有些茫然，“这里是哪？我们已经下地狱了吗？” 程雪意蹙起了眉，打量周围，“这里....应该是佛像内部，小野用另一种空间序列把我们带进来了。” 她说完这句话，看见旁边一块孤零零的石碑，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 程雪意脸上前所未有的慌张，“不....不，以那三个人的实力，不可能禁锢不了这里的空间，除非....” “除非什么？”易邢有点茫然。 随着早已布置好的一道小型传送阵，自巨佛内部幽幽亮起。 “除非小野的本体就在外面。” 易邢一呆，在空间之力拉扯着他的一瞬。 程雪意浑身能量激荡，冲出了那小型传送阵的范围。 “喂，别留下我一个人啊！” 易邢愤怒却虚弱的咆哮声很快就消失在了佛像中。 看着站在佛像手心的方野，烛南目光阴沉至极，他手心狂暴能量喷涌，手中方野的傀儡化作飞灰，“看来，你也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因为他已然感受到了佛像内部传来的空间波动。 神遗终究还是没能留下。 察觉到丝丝暗世界的气息，墨眯起了眼。 这一次，是本体。 “即便你传送走了神遗，又有何用？”烛南深吸了一口气。 两人距离虽隔着佛像的高度，但方野依旧听清了他的话。 “那当然是因为....只有我才能在上面刻字啊。”方野轻笑了一声，“属于我的东西我自然要拿走。” 感受到佛像内部的异动，他面色闪过一丝无奈。 “狂妄。” 烛南黑色长发凌乱飘动，面色难看。“不惜一切代价，击杀灾厄契约者。” 见神遗消失，墨也没兴趣再留在这里。 烛南对于神遗的痴狂程度他是知道的。 墨眼底失望之色愈浓。 本想让方野替自己找到如何解除灾厄契约的方法，到时再杀了他也不迟。 但终归还是太年轻，太锋芒毕露。 以这样的方式，转移了神遗，却把自己留在了这里。 毕竟....方野也不可能从这两个人手中逃脱，而他如果为了暂时保全方野，在受伤的情况下和方擒天交手，也是一种不理智的决定。 墨站在早已撕开的漆黑裂缝当中。 裂缝宛若缝合线般，发出吱呀作响的声音，缓缓关闭。 他抬眼看朝他冲过来的方擒天，嗤笑：“一群废物。” 说完这句话，便发动了【共振】。 【所有主教，撤退。】 “看到了吗？方野，你也不过是潘多拉的一枚弃子罢了。”烛南逐渐平静了下来。 从他身上满溢出的强大气机，牢牢锁定住了方野，这一次，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机会，让他发动任何空间序列。 所以，他没必要为一个短暂失去的东西感到愤怒。 方擒天站在半空与方野高度持平，他凝望着少年，胸腔憋闷。 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但现实很残酷。 没有情谊，只有立场。 “他们才是我的弃子，而你，也留不下我。”方野面无表情，缓缓闭上了眼。 在傀儡消失之时，所有序列之力再度回到了方野体内。 烛南面色冷厉，对付方野这样顶破天也不过四阶的契约者，无须解除封印。 但他的灾厄化也是相当棘手，需要....一击必杀。 紧接着。 森森红光照亮了方擒天，烛南的脸庞。 烛南瞳孔微缩，从中感受到了令人心悸的庞大能量。 又是爆炸。 一个普通的序列能力，怎么被这小子玩得能如此烦不胜烦。 如果让这佛像肆无忌惮地爆炸开来，这整个沪上市中心，怕都要被夷为平地。 不知会死多少人。 红色丝线蔓延了烛南大半脸庞，只剩下一只左眼区域还未覆盖。 世界仿佛静止。 随着那条人面之龙再度出现，将佛像吞噬的瞬间。 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雨，依旧在下。 看着将方野带离了爆炸区域，站在半空中的两人，烛南嘴角不可避免地溢出了一丝鲜血。 在这接二连三的吃瘪中，他前所未有的盛怒。 “把方野....和【支配】契约者，都杀了。” 第230章 现身表世界 烛南身后的烛九阴真身，发出了震天咆哮。 方擒天叹了一口气，也紧随其后冲了过去。 程雪意见身旁紧闭双眼，嘴角溢出鲜血的方野，心中焦灼，但又有一丝如释重负和遗憾在心中蔓延。 那尊会动的佛像应该也是小野的傀儡，想必是那傀儡爆炸给他自己也造成了损伤。 幸好....她发现了。 不然在这样的状态中，小野势必会死在烛南和方擒天的手下。 现在她要做的事便是为方野争取恢复的时间，有灾厄化在。 他们留不下他。 烛南令人窒息的压迫之感已至面前，程雪意浑身能量此刻却不安地暴动了起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方野，眼神眷恋又不舍。 方擒天【暴君】的压倒性力量袭向两人。 比当初在魔方单独训练之时，要增幅百倍。 “滚开。” 程雪意面色森然，再度【支配】了方擒天的五感。 “负隅顽抗。” 烛南银色异瞳亮起瞬间，分身乏术的程雪意只感觉整个人宛若被无形重锤击中，【支配】随之产生了中断。 方擒天恢复五感之时，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情，狂猛一拳砸向程雪意，掀起音爆之声。 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个人可不是什么普通少女。 而是双手沾满鲜血的潘多拉第三席。 轰——！ 冲击波自半空散开。 场上三人面色却同时陷入了错愕。 因为接下方擒天拳头的不是程雪意，而是方野。 看着方野顿时骨折弯曲的手，烛南皱起了眉，本来他还以为方野在接二连三地，制造【爆炸】和【传送】中已经油尽灯枯了。 随着方野睁开眼，方擒天心中一寒。 那双冰冷的尖细血色十字，宛若一眼就能穿透人的灵魂。 下一秒。 方野左手化作了血肉洪流，又像一朵绽开的大王花，分裂成四瓣将方擒天包裹入其中。 狠狠地甩了下去。 在程雪意震颤的目光之中。 一根巨大的足有百米的荆棘尖刺从地面冒出，贯穿了方擒天的身体。 场面壮观且阴森。 面对现在的异变，烛南已经不用去揣测了。 看不见的黑色锁链碰撞声自上空作响，那独属于暗世界的诡谲气息蔓延开来。 与此同时，沪上所有的’厄’疯狂暴动了起来，痛苦无比，满眼猩红。 烛南浑身冰冷，脑子嗡嗡作响。 这绝对是……始祖灾厄。 为什么，可以借着方野的身体，现身表世界。 方野饶有兴味地将目光转移到，穿透滚滚乌云咆哮而来的烛九阴，声音带着一种雌雄莫辨。 “表世界？你也不怕自己的灵魂崩溃，我倒是想多待一会。” 附身？ 程雪意心中惊骇，结合这种种原因，很快便猜了出来。 现在说话的....是「贪婪」。 那随即而来爆发的声音让她瞳孔骤缩，心神震颤。 在方野的手掌接触人脸的瞬间，一圈圈黑色符文自他身周荡开，少年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吞噬。” 沪上整个上空爆发了凄厉至极的惨嚎声。 不似人也不似兽。 尖锐，刺耳，而又极具穿透力。 “什么？！” 烛南看着逐渐消散的人面之龙，猛地喷出一口血雾，气息瞬间萎靡了下去。 剧烈的反噬之力侵袭了他的全身。 灾厄....居然....能够吞噬他的神明真身？ 那身形庞大的人面之龙，随着痛苦的哀嚎声消散而去。 方野抬起手指，面色漠然。 此刻，沪上所有特战以下的‘厄’，瞬间爆作一摊黑色液体，流动着飞升了起来。 化成了无数细密的黑色丝线，铺天盖地，诡异无比。 仿佛被什么吸引着一般。 朝着上空那个人影的指尖汇聚。 直到形成一束贯绝天地的黑色死光，以一个不紧不慢的姿态朝着烛南贯穿而去。 这真的是被困于暗世界的始祖灾厄吗？ 看见那诡异的画面，烛南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神几近失守。 事已至此，也再顾不得抑制开发度。 烛南很快就平定下心绪。 与墨这个灾厄契约者交手多年，他并不认为始祖灾厄在表世界能够完全发挥实力。 不然狱门也不会作为封印，将它们拦截于暗世界。 ”神明禁术，【日月】。” 他双瞳放出刺眼白芒，此刻的夜空已变得宛若白昼。 “知道，她没事。”「贪婪」淡淡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程雪意，指尖微动。 传送阵再度自她脚下张开。 “小....小野....” 程雪意还处在震惊之中。 她发现这空间波动和之前完全不同，居然生不起半分能量挣脱，宛若囚笼。 【传送】荡开，程雪意身形随即消失在了沪上上空。 “真是美妙无比的世界。”「贪婪」赞了一声，又突然一怔，“呵，承受不住了吗？” 她看向被黑色死光击中的烛南，紧接着消失在了原地。 那贯穿方擒天的荆棘尖刺也崩碎开来。 身影向下坠落而去。 “烛南！” 方擒天左腹的骇人伤口已被他用能量锁住，在那荆棘贯穿他身体的一瞬，他便避开了致命部位。 但那画面和气息，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都足以让他心有余悸。 烛南不顾被泥泞和鲜血染脏的纯白唐装，摇摇晃晃地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看着自己那条直直扼向自己咽喉的漆黑右臂。 烛南身体颤抖，双目猩红。 他用神明禁术，虽然将其阻挡了下来。 但那黑色死光中，充满了暴戾，阴暗，扭曲的负面之能，宛若活物，占据了他的右臂。 癫狂的笑声自他胸腔震动，“有意思，真的太有意思了。” 见那烛南那条漆黑的手臂，不断试图攻击杀死他。 方擒天瞳孔骤缩，声音沙哑，“这.....到底是什么？切断它吧，烛南。” 烛南死死抓住右手手腕，咆哮道：“不！不过是一条手臂罢了，总有一天，我会夺过它的掌控之权，就如同今日之辱。” 这还是方擒天第一次见到烛南如此狼狈，脆弱且疯狂的一面。 半晌后。 烛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转头看向了方擒天。 语调，目光，平静得可怕。 “将摆渡人与‘厄’的信息公告天下，把那三人以及所有潘多拉主教，列入官方恶性序列者通缉犯中，全球搜查。” 第231章 暗流 “怎么？觉得我很可笑吗？” 烛南凝望方擒天，被左手牢牢扼住的右手已然渗出鲜血。 “没有。” 方擒天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毕竟，灾厄契约者不能以常理揣度。” 他又沉默了半晌说道：“冷瞳重伤濒死，动用神明禁术把自己封禁了。” 烛南听闻脚步一顿，并未有半分情绪波动，“把她带回总部。” 方擒天皱起了眉，注视着烛南近乎完美，但冰冷的侧脸，“可是总部现在已经.....” “我会解决。”烛南言简意赅，“把她带过来就是。” 待方擒天的身形消失在这里后，烛南抬眼看面前不成样子的四季大楼，心中第二次涌起了失控之感。 上一次，还是在那小子触碰到神遗之时。 果然是一个极其不安定的因素啊。 对手是始祖灾厄。 是怪物。 是不能用言语形容的邪恶存在。 而他，是被神明选中的人。 是这个世界的001号神明序列持有者。 是为了解放这个世界，而存在的人。 烛南虚弱地咳嗽了几声。 反噬之力依旧隐隐作痛，他闭了闭眼，不由得想起了当初自己对冷瞳的指令。 这一切的一切，也变相证明他的判断从未出现过一丝错误。 而潘多拉的第三席「言灵」，就是当初让方野执行幽灵地铁任务时那个少女。 身形，模样，姿态都与当初他看到的照片无二。 烛南钳制着自己的右手，脚步一刻未停。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一间睡眠舱的面前。 他望着躺在睡眠舱内，紧闭双眼，面色平静。 下巴冒出胡茬，穿着卡其色长袖和棕色长裤的青年。 屈起修长苍白的指节敲了敲睡眠舱的玻璃。 “唐桦，可以醒了。” ...... 随着冷瞳缓缓睁开双眼，她的视野中很快便映入了两个正在交谈的男人。 是烛南和唐桦。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几乎失声。 喉头宛若被撕裂一般，说不出话。 唐桦目光一扫，起身给冷瞳递了一杯咖啡。 “你醒了。”烛南面色平静。 “我....我怎么会在总部？”冷瞳怔然，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最后一瞬。 停留在那个潘多拉主教，猝不及防对自己使出杀招之时。 她重伤濒死，动用神明禁术封锁了自己所有生命体征。 “是我把你的神明禁术解开了，再让唐桦将你从假死状态复活的。”烛南抬起左手轻啜了一口茶，目光幽深。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吗？” 即便是冷瞳也有些懵，她看着烛南蔓延全脸的狰狞红线，目光震动。 在这一年中，烛南已经被同化到这种程度了？ 她目光缓缓向下，只见几道锁链从烛南衣袖下蔓延而出。 “没有过去很久。”烛南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距离擒天把你从吴城送过来，到现在你醒来，也不过三小时。” 冷瞳的脸上浮出了不可置信，“唐桦不是一年只能透支自己复活他人一次吗？” 唐桦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因为是我让他这么对外告知的，这件事只有我知道。”烛南面色平淡，“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应该不需要我多做解释吧。” 冷瞳揉着太阳穴，对于烛南的不解释有些烦躁。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们却没资格知道吗？ 她喝了一口苦涩冰冷的咖啡，努力调动起脑中信息，“还能动用【置死而生】吗？吴城主队那边死了人，霜降小队也死了一个人，都在三天之内。” “冷瞳，我不记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 烛南放下茶杯，“惊蛰小队全员死亡，只剩下了李江晨。” “什....么？”冷瞳攥着马克杯的手指节泛青。 “京深主队全军覆没，天府小队四人重伤，一人死亡。” “可是....” 冷瞳还想说些什么。 “我们不可能能够复活所有人，而唐桦的【置死而生】，也不能滥用在这里，因为【置死而生】透支的是他的生命力，而不是能量。 在这场战斗中，你还没有明白一件事吗？ 序列者和神明契约者的实力天差地别，而之后，只会是神明序列持有者的战场。” 冷瞳没有再多说，“我知道了。” “潘多拉主教死了三个，叛逃了两个，包括第一席在内皆数重伤。” 烛南深深地看了冷瞳一眼，继续说道：“方野盗走了神遗，我已经封锁了所有出入境通道。” “什么？！” 冷瞳手中的马克杯打翻在地面，看得唐桦心疼不已。 她震惊地抬头看烛南，“神遗....怎么会被他拿走？” 烛南依旧平静，“因为他让他契约的始祖灾厄附身了，他们逃不了多久。” “那小子还挺有本事的。” 唐桦倒是无所谓地耸耸肩，笑了一声，“能让我们烛南吃瘪的人，可不多啊。” 烛南听见这句话胸腔一阵气血翻滚，目光阴沉了下去，“霜降小队变成灾厄契约者的队长，叫....蓝原是吗。” “啊？那不是我给复活的那女孩吗？”唐桦挠了挠头。 冷瞳犹豫了一下，“在平潭的霜降小队，被方野用【传送】传回了吴城主队根据地，她哥哥在战斗中死亡了，时间....应该还没有到三天。” “把她和她哥带到总部。” 冷瞳微微一怔，很快就明白了烛南的用意，“要试探她的契约内容吗？” 烛南面色晦暗，“契约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自己选择什么样的立场。” ...... 某北欧小镇的教堂中。 站在高大十字架下，头戴黑纱的银发少女缓缓转身。 看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卷起一阵浓重血腥之风的高大男人走进教堂，她的目光心痛而又悲悯，“你回来了。” “女皇。” 墨低头，给自己注射针剂后面色稍缓，很快便汇报了起来。 “「罗刹」「猿」「黑蝎」死亡，「言灵」「白狐」叛逃，其余主教现在在总部休整，神遗....目前应该还留在四季总部。” “是吗？” 凝望着面前伤势惨重的墨，她沉默了半晌，“那个灾厄契约者死了吗？” 墨面色微动，在烛南和方擒天的手中，方野必定会动用灾厄化进入暗世界躲避。 不知道「诱惑」有没有抓住他。 他那双浅色的琥珀色瞳仁光芒浮沉，缓缓浮出了血色十字。 “我去一趟暗世界。” 第232章 土匪 三小时前。 在巨佛内部，被【传送】带走的易邢视野一变，眩晕之感席卷全身。 等他再度回过神时，身周已经变成了一片荒郊野岭。 但他也无心关注。 此刻心中被怒火和浓浓的悲伤填满。 他们三人，唯有自己被传送走了。 易邢鼻尖一酸，硬生生把溢到眼眶的泪水憋了回去。 他甚至不敢想之后的场面。 首席和四季总部最强的两个人在场，就算雪意能够和方擒天周旋，但还有烛南和首席。 简直就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所以从一开始方野那小子，只想送自己和雪意走吗？ 易邢目光呆滞地看着身旁那块银色石碑，怒火中烧。 都怪这块破石头！ 它到底有什么用啊？！ 他躺在冰冷的草坪之上，摸着石碑，望着天空怔怔发呆，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求你们了，别死，求你们了......” 战斗后遗留下的伤痕在全身刺痛，不时地传来阵阵瘙痒，但易邢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反正，契约者恢复伤势恢复得很快。 就是他肚子有点饿。 “说什么呢？” 一张少女脸庞倒着出现在易邢视野中。 他一呆。 “雪意？你....你不是脱离了传送阵吗？！该不会....这是你们的鬼魂吧？还是我出现幻觉了？” 程雪意打量周围，心中微动。 这个【传送】，可谓是相当精准精确。 居然直接把她传到了易邢旁边，原本她还以为会变成天南地北的局面。 想起最后的画面，程雪意手臂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贪婪」居然....能够吞噬神明真身。 见程雪意半天没有回话，易邢眸中又灰暗了下去，“果然是幻觉吗？” “什么幻觉，小野又把我传过来了。”程雪意面色苍白，挨了烛南两次攻击，即便是她也留下了不轻的伤势，但好在没有更严重。 “什么？！”易邢听闻大惊，“那他呢？” “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程雪意搀起了摇摇欲坠的易邢，后者一阵龇牙咧嘴。 好痛！果然不是幻觉。 也对，方少有灾厄化，可以躲进暗世界。 不会这么轻易地死掉的。 那小子可比他邪乎得多，不然雪意不可能这么淡定。 易邢迅速分析了一遍，心又稍稍放回了肚子。 “你怎么伤势这么重，不是说了打不过就跑吗？”程雪意见易邢伤势惨重责怪道：“而且你都身受重伤了，还帮我挡下方擒天攻击干嘛？” “我....我只是想试一下，最强摆渡人的能力如何。” 易邢面色惨淡，扬起的笑容得意，“我帮小野教训了那个女的，不过功亏一篑，没来得及杀掉。” “哪个女的？”程雪意幽幽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掏出了一根针剂。 看见那针剂易邢眼睛一亮。 看程雪意一脸的不情不愿，他脸又垮了下去，“你该不会....本来是给小野准备的吧。” “不会说话就别说。”程雪意一脸心疼地把「亡者」的细胞活性针剂，打入易邢体内。 程雪意心中懊恼不已。 早知道就多偷几支了。 万一小野受伤了怎么办？ 随着空间波动再次跌宕，程雪意和易邢一呆，两人难掩眼中惊喜之色，相视了一眼。 这么快就来了？ 下一刻。 少年出现在了传送阵内，面色惨白，双目紧闭。 程雪意一惊，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向前倒去的方野。 “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他比我看上去还虚弱？”易邢有些急躁，想要起身，又扯动了还未愈合的肋骨，痛得龇牙咧嘴。 本来想等方野出现后，对这两个人把自己传送走，大发雷霆一番。 可这小子，根本就没给自己机会啊！ 算了，还是等他醒来再生气吧。 易邢撇撇嘴，有点懊恼，“早知道就把刚刚的针剂留给他了。” “小野不是身体上的伤害。”程雪意神情凝重，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他灵魂受损了。” “什么？！” 程雪意简单向易邢复述了「贪婪」，附身方野身体上之后的景象。 听得易邢又是拍手叫好，又是瞠目结舌。 “那方少该不会....永远都醒不过来了吧？”易邢喉结动了动，艰涩开口。 “放屁！” 程雪意怒视易邢，难得爆了一句粗口，“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我记得【傀儡】序列持有者，之前便是「亡者」那对双胞胎的从属。 那人制造的傀儡也是通过分裂灵魂，来达到绝对混淆，这次灵魂受损产生的后果，顶多就是所有傀儡消失罢了。” 易邢翻了个白眼，心中腹诽：还不是因为你的表情太沉重了，给我也吓了一跳好不好！ 不得不说「亡者」的针剂着实管用，配合契约者恐怖的恢复速度。 不一会易邢身上与李江晨战斗时，留下的伤痕就好了大半。 只不过被方擒天打出的伤，一时半会难以愈合。 他看着那面银色石碑有些发愁，这么大的目标，似乎很容易被发现。 程雪意凝神看向公路上的招牌，表情错愕，“这里....好像已经不是国内了。” “那当然，国内就是四季的天下，跑到哪都很容易被发现。”易邢扶着那块银色石碑勉强起身，顺着程雪意的目光看去，随即便瞪大了眼。 “这....是日文啊！我们怎么传送到樱花国来了？！” 程雪意把方野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起身，眸光若有所思，“以这块石碑的重要程度来看，国内必定会被四季封锁，而潘多拉的总部也在国外，所以小野定位在这里...一定有他的道理。” 易邢眼角抽搐。 什么道理，他看....就是随机的吧？ “没事，有钱去哪都一样。”易邢很快淡定道：“我现在叫管家给我们安排一套别墅养伤。” “哦。”程雪意扯了扯嘴角。 只见易邢摸索了一下浑身上下的口袋，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有手机吗？” “没有。” 程雪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忘了我们主教每次任务，都是使用的【共振】吗？” 完了。 易邢扶额，“岂不是意味着，我们三个人现在在异国他乡，被两大组织追杀，身上还分文不剩？” “那就先劫一辆车离开这里吧。”程雪意轻描淡写。 见程雪意的举动，易邢瞪圆了眼，随即啧啧感叹：“土匪啊！” 强光和震天的鸣笛声响起。 只见少女搀扶着方野，望着不远处公路之上呼啸而来的一辆重型卡车， 衣裙猎猎，面色淡然。 第233章 死亡公路 兹拉—— 刺耳无比的刹车声和惊恐的大叫声响起，在公路路面上拖出了一道长长的黑色痕迹。 但在高速行驶的惯性下还是不可避免的，朝突然出现在路中间的两人撞去。 那重型卡车在离程雪意不足半米时，宛若撞到了一层无形屏障。 砰——！ 巨响声回荡在寂静空旷的公路之上。 车窗玻璃尽数破碎，车头变形扭曲得不成样子。 易邢有些茫然，“那个....先不说会不会开卡车，但这车也不能开了吧？” 程雪意一怔，有些尴尬，“那要怎么办？” “咦~这人死了。” 易邢蹒跚凑到卡车窗边看。 里面的人已经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车祸，当场死亡。 程雪意瞥了一眼，“那就再拦一辆吧，不然这块石碑不方便带走。” “啊？” 易邢想起程雪意这如同悍匪的拦车方式，心中打鼓。 他看向方野，哭丧着脸。 顿时有些想念这小子神出鬼没般的空间序列了。 万一这里变成死亡公路，岂不是更快就会吸引到注意？ “要不还是我来吧。”易邢委婉开口。 程雪意眉头跳了跳，哪还不知道易邢在想些什么，“我换一个方式拦。” ...... 正一手夹着烟一手打着方向盘的山井，吹着不成调的口哨，疾驰在公路之上。 嗯？ 他揉了揉眼，只见前方的公路上出现了一个样貌柔美，看起来楚楚可怜的黑裙少女。 正朝着他行驶的方向，不停摆着手。 山井大惊，旋即低低地笑了几声，弹掉右手烟头。 想必....这位无助的小姐，一定是有重要的事需要帮忙。 作为绅士的自己，怎么能置之不理呢？ 他一脚刹车踩下。 缓缓摇下车窗。 那模样看得山井的心脏猛地漏了一拍。 他内心不断地咆哮着：可恶啊，凑近看好像更好看了！ 果然，单身了三十年，为的就是这一刻！ 山井露出了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想必是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了吧？” 只见那少女红唇微动，“死亡。” 啊咧，自己怎么听不懂呢？ 山井一愣，下一秒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这樱花人在说什么鸟语啊？笑得好猥琐。”易邢忍着疼痛，抱着石碑，将其拉到了公路之上。 “听不懂。” 程雪意打开车门将断了气息的山井拎了出来。 山井的尸体咕噜噜地顺着堤坝滚落下去，直到撞在一辆侧翻的重卡旁边。 见易邢一脸惨白，程雪意轻叹了一口气，“我来吧。” “哦。” 易邢毫不客气，打开车门带着方野一屁股坐到了后座。 虽说他向来敬老爱幼，对女士绅士有礼。 但程雪意身为神明契约者，被增幅过的力量不知道比常人多了多少倍，别说区区石碑，让她扛起自己和方野两个人也不是不行。 感受到车一阵不堪重负的下沉，易邢一脸的意料之中。 果然把石碑暴力塞进了后备箱。 “雪意，你会开车吗？” 易邢眨了眨眼，“不行我来，虽然被方擒天打了一拳还没好，但是开个车还是没问题的。” 程雪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丢过来一部从山井身上摸出的手机。“你研究一下这个吧，我来开车。” “不愧是我们的第三席，真可靠。”易邢一副很不要脸的样子。 “我已经不是第三席了。”程雪意坐到驾驶位上，关门，纠正易邢，“你也不是第五席，我们现在....已经不是潘多拉的人了。” “好吧，你真严谨。” 易邢耸耸肩，见程雪意不知道在摸索些什么，顿时若有所思。 “雪意，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 程雪意看了眼后视镜上逐渐惊恐的易邢，一脚踩在油门之上，嘴角微翘，“我....十七岁，哪来的驾照？” “那你还说你会开车！”易邢大嚷大叫了起来，牢牢抓紧了安全带。 “好歹是神明契约者，区区车辆而已。”程雪意轻哧了一声，“反正又把你撞不死，怕什么？” 贼船，这绝对是一条贼船！ 易邢扒拉着属于山井的手机，欲哭无泪，“他手机上锁了。” “那就进了市区再说吧。”程雪意本来也没指望易邢能做个什么，“你在国外长大，用英语和他们交流应该没问题吧？” “呵，你真是小瞧我了，小小日语我也不在话下。”易邢冷哼了一声。 窗外风景飞逝，等到抵达一处服务区时，程雪意缓缓停下了车。“去问问这里是哪。” “哦。”易邢挠挠头。 那工作人员见易邢一身的血迹，惊疑不定。 “空你几哇。” 易邢在说完这句他学到的唯一一句招呼语后，便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使劲瞅他。 这老哥，怎么不给点反应啊。 自己应该没说错吧？ 程雪意闭了闭眼，这才意识到自己相信易邢。 是一件多么错误的事情。 男人目光投向他出来的那辆车，瞬间便看见了昏死在车后座的方野，浑身如坠冰窟。 完了。 这怕不是杀人犯抛尸吧？ 他哆嗦着嘴唇，对易邢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桥豆麻袋。” 随即无比颤抖地拿出了手机。 易邢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看见那拨出的110，也似乎明白了什么。 “嘁。” 易邢一把夺过了他的手机，挂断，“雪意啊，他在报警呢。” “那正好手机解锁能用了，走吧。”程雪意面无表情，示意易邢快点上车。 载着三人的车辆疾驰在路上。 很快，他们的身后一片警笛声呼啸。 红色光芒在黑夜中远远连成一片。 “樱花国警察效率还挺高。”易邢僵硬地笑了笑。 “前面的车辆，停下！” 警车上的喇叭大声呼喊着。 程雪意看了眼后视镜中，紧跟在他们其后的几辆警车，眉头微蹙。 单音节自她嘴里发出，“毁。” 一如易邢当初直升飞机惨状。 后方顿时轰然爆炸，火光冲天。 “我们还真是到哪都烧杀抢掠啊。”易邢由衷的感叹了一声，疲惫的靠在椅背上。 感受到体内能量紊乱，程雪意面上涌起一阵不正常的潮红，平淡擦掉嘴角鲜血。 所幸还没有伤重到油尽灯枯之际，不然局面只会变得更加棘手。 她眼角余光瞟了眼车后座昏迷的方野，望向车前茫茫夜色，心中有些迷茫。 小野还没有醒，两人宛若失去了主心骨。 在天亮之前，她到底应该开去哪里呢？ 第234章 流窜的三人 樱花国，札幌市警视厅。 一个皮肤蜡黄，身形瘦高的男人面色暴怒至极。 “你是说，半夜出现了几个杀人犯，不仅入侵了服务区，还在警车的路线上埋了炸弹？” “没错。”另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点了点头，面色为难。 “信息呢？调监控了吗？” “服务区本来应该有监控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破坏了。”胡茬男人嗫嚅道。 “废物！真是一群废物！” 男人森森地看了眼他，“吉田，这件事发生在你所管辖的区域，也是你的失职。” 吉田听闻一惊，心中腹诽：我那小地方不知道多久没有发生这种事情了，说不定摄像头都早已年久失修了，怎么能怪在他的头上？ “不过佐藤课长，有车辆的信息！” 吉田急忙补充道。“在警车爆炸的公路不远处，有两名死者。 据现场情况判定，应该是车祸，根据其中一位死者的信息，和服务区目击证人来看，能够确定是杀人犯抢走了他的车。” 佐藤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找，不能让杀人犯在我们札幌流窜，东京....乃至这个世界....已经很不安稳了。” “是。”吉田偷偷地松了口气。 ...... 咔嗒—— 一个爆炸头大妈提着手中一筐菜，踏入家门前，疑惑地看了眼隔壁房间。 原本她的隔壁住着一个每天醉醺醺，就知道喝酒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喜欢大半夜去附近便利店买酒。 喝个烂醉，然后在楼下大吼大叫。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倒是消停下来了。 算了，管他呢。 只要她再不会被玻璃瓶叮铃咣啷的声音吵醒就好。 爆炸头大妈想到这撇了撇嘴。 在她大门关上之时，隔壁大门随之打开。 一个戴着口罩帽子的少女，鬼鬼祟祟地探出了头。 随即拎出了两袋巨大无比的黑色垃圾。 好在现在天气渐凉，即便头脸捂得严实也不会显得多奇怪。 不过，那双美眸里，此刻却是满眼的嫌弃。 收拾那个醉酒男人家里的各种垃圾，腾出空间和位置让小野和易邢休息这件事。 让她甚至觉得比和「赤目」打上百场还要烦躁。 无它，就是单纯到极致的邋遢和恶心。 收拾那些酒瓶时，她无数次的压下了把这座城市的人全都杀掉的念头，这样他们三人就不用如此狼狈的逃窜了。 毕竟在樱花国这座城市里，目前似乎没有出现过一个序列者。 不过这想法在看到昏迷的方野后，还是被掐断了。 万一烛南和墨这两个敏锐至极，城府深沉的男人，顺着这异动找过来，事情只会变得愈发难以收场。 “好饿。” 易邢靠在榻榻米上，摸着自己如同打雷的腹部，不住地念叨。 “你联系不到管家吗？”丢完垃圾的程雪意锁上大门，颇为无奈。 “平时联系他的号码和方式，都是私人通道，这个破手机不行啊。” 易邢现在很后悔。 因为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此落魄。 也没有想过，他们三个人居然会挤在这个狭小的，看起来五十平都没有的房间。 程雪意环顾房间，蹲下身在橱柜中，窸窸窣窣翻找了起来。 “你在干嘛呢？” 易邢有气无力，“要不去附近便利店抢点吃的算了，怎么能让尊贵的易邢大人饿死。” “抢了然后又被樱花警察追过来吗？”程雪意懒得再搭理他。 果然，这种醉汉家里一般都会有速食。 她动作熟练地烧上开水，摆弄起灶台上的各种调味品。 闻见那香味易邢精神一振，鼻尖疯狂耸动，“啊？这是什么？！！” 没过一会。 程雪意放了碗简单的葱油鸡蛋面在易邢面前，一脸嫌弃，“吃吧。” 她还从未见过像易邢这种，对于食物需求如此旺盛的神明契约者。 “这....这，你居然还会做饭？”易邢大为感动，险些落泪。 “伯母说小野喜欢。” “……” 但程雪意的下一步动作，让狼吞虎咽的易邢，险些没被一口面汤呛死，“你....你在干嘛呢？！” 程雪意扒方野上衣的手一顿，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我只是看小野衣服上有血迹，想帮他洗掉罢了，不然他从昏迷中醒来后多难受啊。” 易邢低头看了眼挂在他身上，已经破破烂烂的衣服，心如一块石头。 光李江晨发动【时无】后，划破他身上的伤口就数不胜数。 还有一道险些刺穿心口的刀痕。 他默默地吃完了那一碗面。 “咦，这是什么？”程雪意一怔，从方野衬衫口袋中摸出了一张袖珍黑色芯片。 易邢接过那黑色芯片，眯起眼看，一愣。 面上旋即涌出狂喜之色，“这....这是定位器！” “定位器？” 程雪意很快便反应了过来，面色惊疑不定，“这是小野早就准备好的吗？” “哎哟不愧是我方少！” 易邢喜不自胜，“看来他早就料到，我们会被传送到很远的地方，所以提前在自己身上放置了定位器，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派人来找我们。” “不止，这样看来「贪婪」的附身，也是小野早就有所准备的，并不是逼至绝境后的状态。 所以那时他选择先把我们两个在佛像中进行传送，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能够离开，也知道自己被附身后，会出现灵魂损伤而昏迷的状态。”程雪意捧着脸，满眼崇拜地痴痴凝望方野。 “不过，到底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 易邢摩挲着下巴，忿忿不平，“这小子....告诉我们的信息少之又少，也得亏是我俩，才会这么义无反顾跑了。” 他的记忆不由得回到了进攻四季，会议结束之时。 程雪意和「赤目」结束了角斗场的战斗。 在电梯中，方野突然问自己和程雪意。 要和他一起走吗，离开潘多拉，不离开也没有关系。 程雪意说，小野去哪他就去哪。 而他心中虽然不解，但自然也是跟着两人。 然后方野说，等我发动【传送】，之后便没有再说别的话。 唉，易邢叹了口气。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成谜语人了，猜得他可真够累的。 咚咚咚—— 程雪意警惕地看向门外。 “不会吧，这么快就来了？”易邢大喜过望。 “等等，门外的....是序列者。” 第235章 甲级战犯 “序列者？” 易邢一怔，努力地回想了一番。 愣是没想起方野认识哪个序列者。 方野作为潘多拉主教的时候，手下也从未有过一个从属。 除了那些对他忠心耿耿的‘厄’。 “这座城市里不是没有序列者吗？”易邢低声问程雪意。 “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四季的人或者潘多拉的从属找过来了。”程雪意面色平静，“杀了再转移位置。” 随着她庞大精神力蔓延出去的那一刻。 门外传来了惨叫声。 “等等！雪意姐，我是方哥的人！” 程雪意听闻眉头一蹙，迅速收回了精神力。 打开门，门外站着的青年一脸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膛，“好险，好险，我感觉差点就死了。” “你是谁？”易邢探出头。 “我叫王阳，是在平潭遇见的方哥，被他的王霸之气所震慑，所以决定效力于他。”王阳如实说道。 易邢听闻面色顿时古怪至极，王霸之气？ 这人怕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吧。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程雪意目光灼灼地望着王阳，“小野和你提起过我？” “呃....方哥说谁先攻击我，就叫谁雪意姐。”王阳嗫嚅道。 “只有你一个人吗？”易邢张望了一下。 “某种意义上应该算只有我一个人。”王阳如实说道，把手中的电脑包放在了桌面，“我看定位中你们的位置没有再移动后，就赶紧买机票过来了。” “方少有交代你其他事情吗？比如之后要去哪之类的。”易邢靠在榻榻米上，有气无力。 “至少现在不能回华夏了。” 王阳盘腿，把手中的笔记本打开，调转方向展示给易邢和程雪意。 随即点击开其中的一段视频。 “这是？” 程雪意倚靠在一边，蹙起了眉。 只见画面上出现了一位气质儒雅的青年，黑发微卷，穿着休闲，手边放着一杯咖啡。 无数闪光灯在画面内不断闪烁，从画面右上角可以看出。 这是一场面临全球的实时直播录屏。 看着面前长枪短炮的镜头，和密密麻麻的话筒。 那青年轻咳了一声，表情肃穆而又有一丝不自在。 “沪上市中心的大厦近期垮塌，我作为官方来回答所有市民和大家，这件事并不是单纯的恐怖事件，而是关乎于所有人，华夏，乃至全世界的存亡事件。 没错，这个社会中，存在着无数披着人皮的怪物，可能是你身边任何一位同事，朋友，甚至是亲人。” 在唐桦这句话落下时。 台下掀起了轩然大波。 “请问您以哪方面作为依据呢，这是已经证明过的吗？” “那为什么官方选择，在这个时间通知给所有普通民众呢？之前一直隐瞒的原因又是什么？！” “怪物会杀人吗？会对人类造成什么威胁呢？” 唐桦抬手，示意安静，随即打了个手势。 不一会，便有一个青年，带着另一个神色呆滞的人走上台。 随着那青年的瞳孔化作细长蛇瞳。 那神色呆滞的人痛苦地嚎叫了起来，被鳞片覆盖的手臂撑破衣袖，伸出尖锐骨刺。 “怪....怪物！” 尖叫声回荡在台下。 那画面也随之一抖。 本一片安静的弹幕此刻疯狂滚动了起来。 ——直播也能合成的吧？ ——楼上你傻了啊？ ——我感觉我一个人可以打十个这种。 “狗急跳墙了啊，连’厄‘的存在都直接公之于众了。” 凝望着视频里的画面，易邢眯起眼，“不过那些‘厄’也挺会伪装的，在没有感知到序列者时，它们不会轻易有所动作。” “现在沪上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程雪意双手抱在胸前，倚靠在一边，“「贪婪」把沪上所有特战以下的‘厄’都清除了。” 画面逐渐稳定了下来。 被用来展示的‘厄’已然死亡，化作了一摊黑色液体。 唐桦扫视台下一张张惊恐的脸，叹了一口气。 “我想，现实比我的话更加有力，像这样的怪物，不止有这一类。” 一个记者哆嗦着开口问，“那这些怪物的数量，多吗？平时都是有警察杀死它们吗？” “他们不是普通人能够杀死的存在，这也是官方选择现在，告知大家这个残酷事实的原因。 目前为止，你们所有和平的生活，都是有人在暗中守护，为此付出了数不尽的鲜血与生命。” 那记者一呆，“既然警察都无法解决，那我想问，您所说的暗中守护又是什么意思？是谁在守护？” 唐桦深吸了一口气，话语坚定有力，“没错，这个世界有异能者的存在，他们被称为，摆渡人。” 弹幕上再度滚动起信息。 ——我靠，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一定有异能者！ ——你们还记不记得之前在颤音上，也刷到过这种怪物？还有那个一只眼睛是金色，火过一段时间的少女。 ——看来官方憋了波大的，从那个门出现我就知道了，狗屁专家的海市蜃楼。 ——摆渡人就是异能者组织吗？听起来好帅啊啊啊，我也想加入！ 唐桦见那些记者已然呆若木鸡，便继续补充。 “前段时间现身于各个国家的七扇巨门，是最有力的证明。 而门的另一边，便是这些怪物，我们最终的目标就是为了让这些既是通道，也是封印的门，彻底消失！” ——我支持，我不想死啊啊啊！ ——附议＋。 ——拯救世界靠你们了，作为普通人的我，只能在心底给你们加油打气。 “但是。” 唐桦话锋一转，按下了手中的遥控。 他身后的大屏投影上出现了七张照片，和七段文字描述。 看见上面首当其冲的三张脸，易邢瞪圆了眼，“这写的啥啊，凭什么就我们三个是甲级战犯，潘多拉其他主教是乙级战犯？ “所以，这块石碑在四季的判断中，比潘多拉的主教更重要。”程雪意微微眯眼。 视频中，唐桦的讲话还在继续。 但两人已经无心观看。 无非就是痛斥他们这些人的恶行，以及所作所为。 总结下来就是，他们现在成为了全球通缉的甲级战犯。 第236章 神明意识 “哎呀，这下真成过街老鼠了。” 易邢摸了摸身后那块神遗，触手冰凉，质地和玉差不多，“这玩意到底能做什么呢？” “你没看到上面那些序列号吗？” 程雪意幽幽道：“潘多拉会议中，首席曾经提起过这块石碑，说它能够解答出所有问题。” 易邢撇撇嘴，“但你不觉得，实现愿望什么的更加实在吗？” “你忘了小野的目标了吗？” “对哦。” 易邢一惊，“既然能回答出所有问题，那伯父死亡的真相就能揭开了，不过....不是只有所谓的命定之人，才能在石碑上留下痕迹吗？” 程雪意沉默了半晌，“连神遗小野都能见缝插针地夺过来，找到那个人是迟早的事。” “那就暂且留在樱花国吧。” 易邢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目光投向王阳，“喂，你有钱吗？” “钱？” 王阳摇了摇头，“我很穷。” “那你的作用是什么？！”易邢瞪圆了眼。 “按照目前来看的话，好像没什么用。”王阳如实说道，“不过，你们一路上所有的监控画面，是我破坏掉的。” “哟，你还是个黑客啊。”易邢饶有兴味，多看了两眼王阳。 “我给你们都办了黑户通行证，有这个你们这段时间，至少能在樱花国正常通行生活。”王阳掏出了三份证件，放在桌面上。 “有什么用？”易邢啧了一声，“我们不是都被四季，下了全球通缉令吗？” “那你不如求求本大爷。” 房间内暗影蠕动，裴顺得意的脸很快就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现在看到裴顺这张脸，易邢居然倍感亲切，“哎呀，这不是虹门第二把手吗？你怎么也来了，要不要再来打个赌？” 裴顺气急败坏地瞪了他一眼。 许安也很快自他身后冒出。 一时间，狭小的房间内。 满满当当地挤了六个人。 “大人！” 许安扑通跪在方野旁边，浑身颤抖，神情虔诚无比。 那一日，「贪婪」借方野之身，现身表世界。 所有的「贪婪」眷属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要不是碍于方野的命令。 恨不得立马赶往沪上，见证大人吞噬那些该死眷属的那一刻！ “赶紧把你手里的灾器拿出来吧。”裴顺瞪了一眼许安。 “哦。” 许安忙不迭地从包中拿出了好几把灾器。 “这是干嘛呢？”易邢有些不解。 “灾器本就是由‘厄’的灵魂赋能，换句话说，只有灵魂特殊强劲的‘厄’才能被做成灾器。” 许安将那些灾器纷纷摆在方野面前，“大人是灾厄之体，即便是灵魂也具有吞噬之能，自然也能通过吞噬灾器恢复。” “这也行？”易邢惊疑不定。 灾厄契约者果然与神明契约者大相径庭。 “需要我帮忙吗？”程雪意听到这个消息如释重负。 许安摇了摇头，随着他手中一把把的各类灾器被毁，化作飞灰。 一片漆黑宛若自方野身下生根发芽，向上蚕食。 王阳瑟瑟发抖，总感觉这个房间多了些不干净的东西，突然变得潮湿而又阴冷。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莫名的压抑之感在众人心中蔓延。 “呀，有反应了！” 易邢瞪大了眼，目光一瞬不离。 只见方野两侧的脸庞上，逐渐被荆棘暗纹覆盖。 显得他瘦削的脸庞愈发苍白，妖异。 “为什么还没醒？”程雪意蹙起了眉，有些担忧。 许安抹掉额头上溢出的冷汗，看向裴顺，“会不会....是灾器还不够？所以不足以修复大人的灵魂损伤？” “有可能，毕竟被「贪婪」大人附身，那不是一般的灵魂能吃得消的。”裴顺摩挲着下巴。 “那怎么不多买几把灾器过来？”易邢问。 “你当灾器是大白菜啊？”裴顺无语道。 “那还需要多少？” “我看大人的状态，现在似乎在一个临界点。”裴顺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因为他现在在暗世界。” 随着一张猩红的嘴，不情不愿地出现在方野脸上。 房间内的众人皆是一惊。 “这....这是序列能力吗？”王阳一脸兴奋。 “是你？” 程雪意眯起眼，她已经很久没在方野身体上见到这张嘴了，“你的意思是，小野现在还没有醒的原因，是因为他此刻在暗世界吗？” “没错。”小红说完这句话便再度消失不见。 易邢瞳孔微缩，只感觉体内的神明之力，竟在那张嘴出现时，疯狂地暴动了起来。 当一个想法从他脑海中冒出来时。 他浑身已经被冷汗浸湿，如坠冰窟。 易邢凝望着面前的方野，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想法。 为什么他刚刚有那么一瞬。 居然想杀了方野？！ 感受到易邢的异样，程雪意侧目看去，“你怎么了？” “不知道。” 易邢有些茫然，眼底痛苦挣扎之色浮沉，“我好像....知道我的契约内容了。” “什么？” 程雪意蹙眉，她零散听易邢提起过一些。 他所契约的那尊无头神明，立场中立混乱。 对比很多神明契约者来说，易邢至今未公开的契约内容，简直称得上虚无缥缈。 裴顺和许安神情警惕了起来，不动声色地站在方野身前。 “我怎么感觉....他现在有点不对劲。”王阳咽了口唾沫，异于常人的精神力和感知让他此刻不住发抖。 “那张嘴，就是我失去的头颅啊。” 易邢此刻的声调与音色与他本人大相径庭。 恐怖的神明威压自狭小的房间里逸散而出。 隔壁正在做饭的爆炸头大妈一愣，瞬间爆作了一团血雾。 而此时此刻。 以这栋公寓楼为圆心，宛若存在着某种无形旋涡。 方圆百里街道上的所有活物，瞬间死亡。 浓郁至极，宛若实质的红雾席卷了这小小的房间，令人几欲作呕。 随着丰沛的血气流入易邢体内。 他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美味无比。” 程雪意面色沉了下去，这居然是....神明意识的投影？ 不知在什么时候。 易邢瞳孔已经化作了如羊般的长方形瞳孔，诡异的转动着。 望向面前的几人。 “我要...杀了他....拿回属于我的头颅。” 第237章 审判之潮 在这样的情况中，身为序列者的王阳目光涣散，意识几乎难以聚拢。 竟是在这神明威压下，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裴顺和许安化作本体，速度极快地背起方野，朝暗影潜藏而去。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程雪意张了张嘴，眸光颤抖。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轰隆——！ 裴顺和许安还未来得及进入暗影，整栋公寓楼轰然垮塌，烟尘滚滚。 等他们再度恢复视线之时。 这周围已被夷为平地，寸草不生。 易邢身体浮在半空之中，漠然看向裴顺和许安所化作的无脸‘厄’。 “区区眷属也敢阻拦我？” “给我从易邢身上滚出去。” 程雪意面色冰冷，虽是神明，但也不过是通过契约，而降下的一道投影罢了。 “契约者吗？” 饕餮眯眼看她，目光晦暗。 而程雪意浑身的能量，在听到下一句话时，土崩瓦解。 “身为契约者，你应该知道无法完成契约，将付出何其惨重的代价吧？” 见程雪意呼吸瞬间产生紊乱。 他手指聚出一点红芒，下一秒便洞穿了方野的肩膀。 闪身至许安和裴顺面前，探手，笑容狰狞。 “终于....我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许安和裴顺一惊，俩‘厄’竟是在被赤色能量吞没的一瞬，将方野丢了出去。 王阳一个驴打滚，冲过来接住了方野，嘴里不住地念叨，“方哥快醒方哥快醒，你的暗影军团要没了！” 操控着易邢的饕餮眼前一黑，五感尽失。 程雪意猛地一怔，只见面前的易邢目光失望，面色失望至极，语气中尽是浓浓的悲伤之意。 “雪意，你真的要杀了我吗？” “我....” 程雪意眸中挣扎之色翻涌，看向方野之时瞳孔微缩。 一只手已然穿过了她的肚腹，带出一蓬血花。 饕餮发出震天狂笑，“人类的感情还真是有意思，即便成为了契约者也无法丢弃，果然是低贱的生物。” “雪意姐！” 王阳惊怒大叫，虽然他和程雪意是第一次见面。 但他也不是傻子，不然当初早就死在了方野手下。 场上所有人中唯有雪意姐最强，要是她死了，那自己马上也要一命呜呼了。 饕餮抽出手，舔舐指尖血迹，诡异方形瞳孔眯起。 “美味，美味至极！” 祂扫视着身上尽数愈合的伤势，轻哧了一声，“我这契约者也真是个废物，放着身边如此多的食物却不进行补充。” “呵。” 程雪意笑的嘲讽，“他也不是像你一样，什么都吃得下的。” 饕餮面色阴沉了下去，“区区人类，也敢对......” 砰——！ 饕餮原本所站立的地方，就连那身后的车辆，也被均匀地切至粉碎。 “你的神明与我立场并不冲突，滚开，我还能暂且留你一条命。”饕餮居高临下地俯视程雪意，语气森然。 王阳心中满是苦涩，只觉得脚上宛若灌了千斤水泥。 走也不成，留也不成。 程雪意苍白着脸，迅速用能量封闭了伤口。 凝望着站在半空的高大少年，她的眼神不再有一丝动容。 通过饕餮狐假虎威的话，她已经明白了。 这和「贪婪」那位始祖灾厄的附身，存在着根本上的不同之处。 一道神明意识能够动用的，也只不过是易邢本人的所有能力罢了。 所以他在发现自己头颅，急切占据易邢身体之后。 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恢复伤势。 因为他在害怕。 害怕没法在表世界，动用自己本身能力而暴露。 所以一直企图优先解决自己。 咻—— 王阳骇然，险些没被那扑面而来的狂暴神明气息，吓得瘫倒在地。 但他面前的饕餮又进入了静止动作。 王阳背着方野，连滚带爬地向后跑去。 少女神经质地笑了几声，踉跄地捂着腹间伤口，站稳身体。 “你不是易邢，所以你不知道，在潘多拉角斗场之时，我尝过了多少次濒临死亡的滋味，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拦我吗？” 饕餮暴怒无比地拧头看程雪意，眼珠里泛着隐隐的猩红，“是你自己放弃了生的机会。” “易邢，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够理解我吧。” 程雪意嘴角勾起一抹凄美笑容，“神明禁术，【审判之潮】。” 饕餮一愣，他的左手猛地扭曲膨胀，爆作一团血雾。 “这是？” 饕餮面色阴晴不定，他此刻居然失去了浑身，哪怕是任何细微一处的神经支配权。 他的浑身，被密密麻麻的红色网络状纹路覆盖。 这就是高位神明序列能力，以绝对强大的能量和精神力作为支撑。 入侵对方的身体，将其四肢，五感，头颅乃至心脏。 无规律地，一个个摧毁，直至死亡。 王阳看着面前突然扭转局势的诡异景象，不住地哆嗦着。 难怪....难怪方哥会这么叮嘱自己。 这也太恐怖了。 “强行发动禁术妄图掌控神明，只可惜重伤之躯也只不过能发挥一半能力罢了！”饕餮肆无忌惮地大笑着。 此刻他的左腿已经消失不见，从空中狼狈跌倒在地面。 警笛声呼啸而来。 所有坐在车内的樱花警察，看着现场一片寂静的废墟，瞠目结舌。 这....这已经不是杀人犯的范畴了吧？ 这就是纯纯的恐怖分子啊！ “报告佐藤课长，找到了！就是他们！”吉田大喜。 见这些樱花警察赶了过来，王阳忙不迭地呼唤着，“救命！救命！” 下一刻，他面色一僵。 只见所有人皆数被红芒吞没，身体化作飞灰。 饕餮张大了嘴，那些血气如同被一道小型龙卷，钻进了他的嘴里。 被程雪意破坏的身体，飞速交织出森森白骨，以及血肉。 随即，森然的压缩能量球自他嘴前爆发。 直指少女而去。 但此时此刻的程雪意，却没有半分躲的心思。 她望着自己面前的背影，压抑忍耐太久的疲惫和委屈，终究是在此刻决堤。 那道一如既往夸张的【反转】庞大能量光柱。 此刻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 溃散，消弭。 而整条街道上，却开始飘落起白色灰烬。 第238章 履行约定 “咦？” 王阳一惊。 这才发现背后的人已经不见了。 “方哥！你再不来我和雪意姐真的都要死了！”王阳抹着一把鼻涕一把泪，不住地控诉着，“暗影军团的两位军团长都没了啊！” 方野接住昏迷的程雪意，目光愧疚，“辛苦你们了。” “暗世界？” 随着神明禁术消散。 饕餮身体上的网状红色纹路逐渐淡去，重新掌控了身体的支配权。 感受到这份令他作呕的熟悉气息，饕餮瞳孔骤缩，面色铁青，“你是....灾厄契约者？！” “你不是能够窥探易邢的记忆吗，连这都不知道？”方野神情冷沉，血色十字瞳孔妖异。 抬手，手上浮现赤嘴白牙。 “看来被诅咒割裂后，你们就已经分为两份意识了，准备好取代祂了吗？” 小红犹豫了一下，兴奋难耐。 没想到，自己真的等来了这一天，“那我就要成为那小子的完整契约神明了。” “我已经履行了当初的约定，帮你找到了身体。”方野眸光暗沉，“别忘了让你进入囚笼的任务。” 小红冷哼了一声，“用得着你来提醒，那也是我对「贪婪」大人的绝对忠心。” 方野耸肩，不置可否。 哗啦—— 锁链声响起。 “不....不，我不要回囚笼！” 饕餮惊恐大叫，“你居然....是「贪婪」的契约者？！” “你已经没有回囚笼的机会了，死吧。“ 空间波动掠过，方野已出现在饕餮身后。 刺啦—— 宛若烧得通红的烙铁放入水中的声音。 方野缠绕在手的黑色符文压制在易邢的身体之上，一只大手如同铁钳。 那赤嘴白牙，其上覆盖的吞噬之力，让饕餮浑身颤抖疯狂挣扎了起来，尖声求饶：“我....我们虽是两份意识，但也能共存！不....不.....” 一如「贪婪」吞噬烛九阴真身的那一晚。 啊——！ 不要不要不要——！ 饕餮爆发了凄厉至极的惨叫声。 听得王阳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三秒后，世界回归了宁静。 一尊巨大的饕餮虚影自易邢身后浮起，随着哗啦啦的锁链响声消散不见。 易邢被程雪意破坏的一手一腿，已经长出森森白骨。 只是其上的肉芽还在纷飞交织着，没能完全愈合。 “走吧。” “方哥，暗影军团的那两位军团长呢？”搀着易邢的王阳试探道。 “重伤坠入暗影了。”方野言简意赅，“我会帮他们恢复。” 王阳瞟了眼重伤的程雪意和易邢，突然觉得自己运气简直不是一般的好。 这世界上真的有比他运气还好的人吗？ 莫非.... 他偷偷瞅方野的侧脸，莫非抱对大腿的他，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子？ 不然你看，说方哥是天选之子也不对啊。 这整天冒着生命危险这里忙到那里，两眼一睁就是干。 没死都要累死了！ “看什么呢？”方野拎出废墟中的那面银色石碑，脚下张开的传送阵包裹了场上几人。 “没什么。”王阳撇了撇嘴，“我们现在要去哪？” “去东京，我让裴顺在那里置办好了落脚的地方。” “啊？可....可你们仨现在不是甲级战犯吗？东京作为有狱门的甲级战区，应该有四季的序列者守护吧？”王阳大惊，不明白方野在想什么。 两人视线随之一变，已经到了一处宽敞的大平层内。 落地窗之外，脚下便是繁华至极，霓虹闪烁的陌生都市。 最为显着的还是东京塔以旁边的那扇巨大狱门。 “这里所对应的，是「战争」的领地。” “啊？”王阳嗫嚅着，不明白方野和他讲这个有什么用。 毕竟，是哪个始祖灾厄的领地都和他不搭旮。 光是守护自己炮灰的命运，他便已经费尽了全力。 “在东京....人类和‘厄’的比例，是一比十万。” “噗！” 王阳刚进嘴的矿泉水喷了出来，“什么？！” “所以，你在这里绝对不要暴露序列能力的气息。”方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王阳凝望着方野脸上依旧未褪的荆棘状暗纹，心中有些打鼓，“那岂不是不止我们，所有四季的序列者都不能使用能力了。” 方野笑了笑，并未回答王阳。 这也是他选择这里的原因，也是在这之前通过所有傀儡反馈回来的结果。 自上次「贪婪」附身，吞噬烛九阴真身后，他便正式迈入了五阶序列者的行列。 也就是80%的开发度。 开发融合度越高，进程可谓是愈发艰难。 方野猜测，烛南应该是目前的序列者世界中，最逼近100%开发度的存在。 所以连神明真身都能够形成。 方擒天，荆焱，冷瞳，以及之前潘多拉前三席墨，「罗刹」，雪意的开发度。 应该是在90%到95%这个区间徘徊。 而其他主教和特殊小队的队长，则是五阶序列者。 只不过强弱不一。 见方野久久没有说话，王阳挠了挠头。 这段时间下来的接触下来，说实话，他也习惯了方野的古怪性格。 他熟练下单了一堆外卖后，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 把怀中的笔记本支开，点开一个新搭建起来的网站，噼里啪啦地敲起了字。 在他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了四个字。 门的信徒。 方野脑海中思绪浮沉，将神遗放在客厅后，手上动作一刻未停。 望着脸色苍白的易邢，方野皱起了眉。 估计也是和自己一样，陷入了灵魂受损的状态。 他转身又进了另一个房间，身体一僵。 “雪意，你怎么醒了？” “不过是受了一些伤罢了，没有你和易邢那么严重。”程雪意不似往日，只是语气淡淡地开口。 “那....你好好休息。”方野有些为难。 因为程雪意的伤势，他也没有什么手段能干预，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止血包扎。 以神明契约者的强大恢复力，自然会慢慢愈合。 见方野身影被房门掩盖。 黑暗中的程雪意强压心中酸涩，微张的唇阖上。 她想埋怨方野为什么都不多在这里陪她一会，为什么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就这么走了。 但她却没有理由挽留。 因为小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从正式脱离潘多拉后，一路逃亡流窜，她从未有过半分情绪。 但今天....她差点就亲手杀了易邢。 愧疚感和无措感在程雪意心中疯长，就连此时淡淡的空间波动泛起，都未察觉。 方野垂眸，望着在黑暗中肩膀颤抖，头埋进膝盖的少女。 轻叹了一口气。 第239章 命定于神 感受到身旁一声叹息。 程雪意浑身僵硬，惊慌失措地擦掉了脸上泪痕，“小野？！怎么了....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方野张了张嘴，神情复杂，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没什么紧急的事情，该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了，之后你们好好休息就好。” 床边微微下陷，方野坐在一旁难得地开起了玩笑，“趁四季和潘多拉满世界地找我们，说不定你们还有空能在樱花国玩一玩。” 程雪意扑哧一笑，“你想去哪？” “我？” 方野笑了笑，神情闪过微的迷茫，“到时候再说吧。” “不过也没什么好玩的，现在还是在四季和潘多拉找过来前，抢在他们前面找到能够在神遗上刻字的人。”程雪意皱了皱鼻头，“不过小野你有【感知】，找起来应该会方便很多。” “不用找，那个人就是我。” 方野轻声开口，抬手。 那面银色石碑已然出现在了房间内。 “什么？！” 程雪意一呆，如果是面前的人是易邢，那这大概率是个玩笑。 但小野从来不会开这种玩笑。 此刻她的心中震惊无比。 所以...这就是小野冒着生命危险背离潘多拉的原因吗？ 因为....他就是那个命定之人？！ 见方野的手便已经触摸在了其上。 程雪意的心仿佛被什么吊了起来，紧张无比，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即便她的心中有再多好奇和不解，现在也只能强压下去。 望着方野眼底，此刻浓浓的悲伤之意，程雪意的心脏也随之一阵绞痛。 对于方野父亲的死，在成为潘多拉主教后，她也有去暗中调查。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亦或者是序列者的死亡，在两大组织之间，必定能寻到一丝蛛丝马迹。 但始终没找到原因。 没有原因，恰恰是最大的问题。 方野怔怔地凝望着面前这块银色石碑，手在其上摩挲，带着微微地颤抖。 他杀死那些和他无关的人，设计两大组织。 从一开始，以一个普通人的名头进入四季。 直到不惜以自己灾厄契约者的身份，崭露头角，获得信任，得以见到烛南与方擒天，了解到这个关键信息。 再加入潘多拉，带走程雪意和易邢。 利用墨和烛南的争锋，盗走神遗。 抽丝剥茧般获得线索。 在那些老狐狸面前，每一步他都走得小心翼翼。 因为在成为「贪婪」契约者之前。 他自认为。 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头脑比同龄人，稍微聪明一些的普通人罢了。 就像在幽灵地铁之时，如果程雪意不是潘多拉第三席，那他早就死在了「亡者」的手中。 或许会因为灾厄契约者的身份，被四季以序列能力复活。 但他也会彻底被四季所掌控。 “雪意，你说这块神遗，会给我结果吗？” 房间内即便没有开灯，但依旧视野很好。 光影交错，流光溢彩。 城市的霓虹灯光像火焰，在少女眸中跳跃，“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会陪你。“ ...... 孤零零坐在客厅外的王阳，吭哧吭哧地吸溜着外卖。 他抬头看向始终紧闭的两扇房门。 面色有些古怪。 方哥进雪意姐房间里多久了，怎么现在还没出来？ 不过....雪意姐的伤不是很重吗？ 王阳莫名其妙的情绪，从耳根烧到了脸庞，他咳嗽了几声，迅速地把目光转移到了电脑屏幕上。 自己还是继续发展赛博信徒吧。 就算方哥的目的是打开狱门，只要自己作为一个跟在旁边，不会死的狗腿子就行。 ...... “你还留着这个啊。” 程雪意见方野手上多出一颗绿色眼球，目光微动。 “这座城市的‘厄‘很多，我怕神遗或者我在其上刻字的时候，会暴露我们的气息。” 说完这句话方野也不再犹豫。 他抬手的瞬间，能量激荡。 程雪意呼吸一滞，只见石碑上的那三百号序列，逐渐地消失不见。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她依旧难掩眸中震惊。 严格来说，那些字不是刻上去的，而是能量留下的印记。 所以才会轻易的被能量清除。 去掉那三百号序列后，方野眉目冷厉，修长指尖动了起来。 能量澎湃到甚至掀起了衣角。 整个房间此刻寂静无声。 【方怀民的死因】 和方野此刻是同样心情的，还有程雪意。 随着方野的问题在石碑上逐渐消失，程雪意瞳孔骤缩。 方野目光一瞬不离，死死盯着面前的神遗。 甚至都没有想象中难熬的等待，他即刻就得到了答案。 【命定于神，命陨于神】 方野抓着石碑的指节泛青，他呼吸急促，心中震荡，“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相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可置信。 程雪意不由自主地喃喃开口：“命定于神....命殒于神。” 可这石碑上明明白白地写出了伯父的名字，既然小野是命定之人，那为什么会是这个提示？ 她目光转动，心中一惊。 伯父....居然也是那个命定之人。 所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只见方野的脸庞，前所未有的阴沉，“命定于神，如果我爸真是上一代的命定之人，那么结合方擒天曾经所说过的话，就说明....我爸就是世界上第一位序列者，不，神明契约者。 第一位被神，赐予序列权能的人类。 殒于神，这个意思是....那一晚，我爸其实是死在了神的手中？” 程雪意张了张嘴。 伯父居然是....第一位神明契约者。 “哈哈哈哈。”方野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声，回荡在房间内，“真是荒谬而又可笑。” “可如果伯父是神明契约者的话，不管是哪一方的契约，都不会这么快地导致死亡啊。”见方野状态古怪，程雪意急切道。 “我爸死的那一晚，狱门出现了。”方野目光颤动，似是要印证自己的想法，再度抬手。 这一切的一切，仿佛被一张大手攥住。 勾勒出隐隐的丝线，绘出了一个人短暂的人生。 第240章 命陨于神 【狱门是什么】 这是方野的第二个问题。 【高天之上，光辉火种】 “呵，好一个光辉火种，不愧是神明产物。”方野冷笑了一声，手一刻未停。 【日蚀是什么】 见到这行字，程雪意愣了愣。 她并没有参加当年潘多拉在美丽国和四季爆发的黄昏之战，当时的她实力不过初具雏形。 但她进入潘多拉，击败「雷鸣」这个当初的第三席后。 作为上位主教，确实也听闻了其中的不少事迹和零散信息。 通过墨的口吻，描述出来的却是。 日蚀....其实并不是意义上，一把钥匙的形状。 而是一边呈黑色，一边呈白色。 模样形状颇为古怪。 看起来....更像是一节脊骨。 但却拥有彻底封闭狱门，和开启狱门之能。 第三个问题消散，两人目光一震。 只见神遗上，居然出现了一道细密的裂缝。 随着答案再度浮现，程雪意的呼吸产生了一瞬的凝滞。 【脊骨为匙，血肉作引，昼夜交融，阴阳相合】 事实上来说。 程雪意并不傻，甚至很聪明。 毕竟之前在学校中的成绩，都是她刻意控制后的结果。 毕竟神明契约者的观察力，记忆力，视力超出常人太多倍。 结合现在得知的所有信息后。 导致她在见到这句话时，如坠冰窟，每一个毛孔都飕飕地冒着寒气。 “雪意，你知道日蚀长什么样。”方野的声音很平静，且没有用问句，他能够感受到身边少女身躯中惊人的热量，和剧烈跳动的心脏。 “小....野，我....” “日蚀就是神遗上，所说的脊骨。”方野笃定而又平淡，“对不对？” 程雪意艰涩地点了点头。 她不会骗他。 一切宛若被罩上的一层雾蒙蒙的纸。 却在此刻被捅破了。 “原来，我爸就是封印狱门的日蚀啊。” 方野依旧平淡，仿佛现在讨论的事情与他毫不相关，“所以，七扇狱门的钥匙，是他每一截的脊骨所化。 但这其中依旧有让人疑惑的地方，为什么会有封印和打开的两种权能，为什么这么多人偏偏挑中了他？为什么是一个那么无药可救，从小就喜欢喝酒喜欢不归家的人，为什么.....” 看着方野此刻的状态。 程雪意现在身体的每一处，被名为恐慌的浪潮席卷。 因为，方野的手臂已经开始控制不住本身的形状，变形，扭曲。 而方野罔若置闻，依旧自顾自地在说着自己的话。 说着以前所有的点点滴滴。 “小....小野.....别这样。”程雪意颤抖着身体，腹部绷带渗出斑斑血迹。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 面前之人的理智，情感，思维正在被迅速抽离。 那黑红色物质蔓延极快，朝着他脸庞包裹而去。 直到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怪物。 方野现在的模样极度狰狞，右手缠绕着破碎的绷带，足有三米多高。 布满锋锐荆棘尖刺的胸膛最深处。 交缠着散发着淡淡红芒，正在缓慢跳动的心脏。 除了那双冰冷到极致的血色十字瞳孔，已经没有了半点人的特质。 浑身散发着与‘厄’丝毫无异的气息。 恐怖的压迫感散开，程雪意如同陷入了沼泽。 只见那只张开了巨大口器的手臂，朝着她纤细的脖颈呼啸而来。 程雪意缓缓闭上了眼。 砰——！ 高楼玻璃爆碎，’皿‘的结界随之消散。 等程雪意再度睁开眼时，轻纱窗帘飘起，方野狰狞的身形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 巨大血月和荆棘王座之下。 「贪婪」慵懒地用手抵着脸，俯视下方不住咆哮的方野。 剧烈的冲击波与能量自他身上散开，席卷了两界裂缝的每一个角落。 大地龟裂，嬉笑声回荡。 整个两界裂缝被方野破坏得一片狼藉。 “失控了吗？” 她缓缓降落，直到站在方野所化的灾厄面前。 现在的他，只剩本能。 那巨大口器毫不犹豫地朝着「贪婪」吞噬而来，黑红色物质迅速缠绕。 「贪婪」那只泛着冷白色的手，在衬托下，视觉冲击尤为强烈。 那些黑红色物质和狰狞血肉，在碰到「贪婪」的一瞬间土崩瓦解，宛若无数游走的蛇碰到了火，迅速褪去。 直到露出其中少年的苍白脸庞。 和一双冰冷漠然的血色瞳孔。 “这样也好，倒是直接让你到达了第三阶段。” 「贪婪」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和方野讲述，“第一阶段的【掠夺】，第二阶段的【灾厄化】，第三阶段的....【无限吞噬】。” 方野失焦的目光，缓慢在「贪婪」那看不清面容的脸上聚焦，“这个世界没有神。” 「贪婪」的轻笑声缠绕在方野耳边，抚上了他的脸庞，“没错，这个世界....由强者定义，毁灭，创造。” 方野血色瞳孔，逐渐变回了一片幽深黑色。 「贪婪」语气平淡，对方野失控的反应颇为不解，“我可以帮你抽走所有情感，将你的大脑同化，变成真正的灾厄。” 那三米多高的灾厄之躯，如同硬质化的外壳。 方野从自己形成的那一片血肉丛林中，挣脱了出来，“那就没有意义了，我和你不一样，还有需要珍惜的人。” “呵，无聊的感想。” “【无限吞噬】，能够掠夺神明序列吗？或者是和你一样直接吞噬神明吗？”方野勾起嘴角，似笑非笑，“按理来说，你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吧。” 他突然兴致恹恹，用力伸了个懒腰：“算了，试一试就知道了。” 「贪婪」饶有兴味地盯着他看。 只觉得面前自己的这个契约者，好像有哪里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 “发生什么了？！” 王阳此刻不顾一切地推开门冲了进来，他在外面差点没被这一声给吓死！ 该不会是吵架了然后....打起来了吧！ 王阳张大了嘴。 略带冰凉的晚风顺着落地窗上，那个巨大的窟窿吹拂进室内。 满地的玻璃碎片折射着淡淡光芒。 程雪意缓缓抬眸，呆滞的目光中带着迷茫和不解。 方野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半脸庞和身躯隐藏在阴影中。 回头，微笑。 “小事而已，不用担心。” 第241章 深秋以至 王阳浑身一震，看着方野脸上的微笑宛若见了鬼。 方....方哥是在对他笑吗？ 难道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噢....我还以为有敌袭什么的，没事就好。” 王阳尴尬地挠着头，目光躲闪，“不过....这玻璃，我明天还是找人来补一补吧，不然晚上睡觉漏风哇。” “辛苦你了，之后我会让裴顺开一个共同账户，你有需要直接从账户里挪用就好了，不用通知我。” “好....好。”王阳走出房间之时，背后已经是一身冷汗。 在自己的印象中。 方哥好像永远都是皱着眉，或者皮笑肉不笑的。 方野抬手摸了摸程雪意的头，“天气已经转凉了，等你和易邢伤势恢复后，我带你们俩出去逛逛。” “可是四季和潘多拉那边....” 程雪意难得没有对方野的举动而有所反应。 而是从心底，涌出一阵阵违和之感。 “没关系，只要他们敢来的话。” 方野微微一笑，“不管是谁，我都让他们死在这里。” 程雪意怔怔地凝望着方野的背影。 只觉得那双隐于黑暗的瞳孔里，掩盖了更深，更多的东西。 那一晚，她没有问方野为什么会变成那样的形态，为什么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房间之中。 也没有再问关于神遗的任何事情。 ...... “什么？！” 易邢脸色苍白，半倚在床边，接过了程雪意递过来的一杯温水。 不断地揉着太阳穴。 他刚刚才听完雪意说完他昏迷后，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信息量太多，听得他脑子嗡嗡作响。 “所以，那个所谓的命定之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方伯父居然是....被神选中的钥匙？！那岂不是说明小野也在往那个方向走？！” 易邢整理完脑中接收到的信息后，悚然一惊。 “嗯。”程雪意闷闷地应了一声。 换做正常人可能觉得，牺牲一个人。 能够彻底隔绝暗世界与表世界的连接，是一件好事情。 可这里是两位想要打开狱门的。 曾经的潘多拉主教。 “果然，那些神不是什么好东西！” 易邢皱着眉，不断摩挲着冒出青色胡茬的下巴，嘴一刻不停地炮轰道：“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普通人罢了，说不定他们自己都不想活了。 整这恶心的东西，和邪教祭祀似的，谁给祂们的胆？我哪天非得和小野一起去把祂们都吞了。” “你倒别光说啊，杀几个来看看。” 程雪意白了他一眼，又端过来一盘满满当当的樱花料理，放在易邢旁边。 “咳咳。”易邢咳嗽了两声，义正词严，“我现在还是一个伤员呢，不能操之过急。” “哦。” 易邢对于当下境况十分满意，只要不是挤在那个破屋子里他就谢天谢地了。 虽说是甲级战犯，但也不能真过上囚犯的生活啊。 “小野呢，我都从昏迷中醒了，他人怎么不在了。” 程雪意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轻叹了一口气，“小野他每天都会出去几个小时，现在还没回来呢。” 易邢古怪地看了程雪意一眼，“你这语气，和那啥似的。” 程雪意懒得和易邢辩驳，“我只是觉得，自那晚小野得知真相过后，他状态很奇怪。” “那不废话吗，这么沉重的事情，没精神失常已经很不错了。”易邢瞅了眼坐在客厅的王阳和裴顺许安，“你们说是吧。” “啊？谁精神失常？”王阳一脸茫然地抬起头。 “你倒是会说。”程雪意撇了撇嘴。 “哎呀，没事的。” 易邢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不管发生什么，不都还有咱俩在吗？你要觉得小野状态不对劲，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程雪意面色犹豫，”可是，如果小野想说的话，自然会选择主动说，他要是不想说的话，问他岂不是会给他造成负担？” 听完程雪意这番说辞，易邢瞪圆了眼，“那你怎么什么事都急戳戳地来问我？！” “你算哪根葱？！”程雪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收走了易邢风卷残云留下的空盘。 “不对啊，你以前也不会照顾我这根葱啊。”易邢狐疑地瞅着程雪意心虚的背影，“该不会我不是饿晕后再受伤的吧？” 裴顺和许安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为了不让易邢知道自己被饕餮附身，对方野出手导致他俩身受重伤，然后被程雪意用神明禁术打成重伤这件事。 几人早已在易邢醒之前通好了气。 裴顺和许安虽说心中有些不爽，但因为这件事是大人授意的，又帮他们恢复了伤势。 俩厄也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呵，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饿晕的神明契约者。”裴顺面不改色的嘲讽道。 “又想被揍了是吧？”易邢挥舞拳头示威。 “幼稚。”程雪意面无表情。 “禁术，封闭五感，眼不见耳不闻心不听。”王阳默默地念叨着，生怕这几个祖宗将战火烧到他身上。 拌嘴之际，方野的身形随着几人再熟悉不过的空间波动，出现在了客厅。 “你醒了，伤势如何？” 方野挟着一身冰凉的风，走进易邢卧室，声音低沉。 不知不觉，现在已是深秋。 他们已经抵达樱花国将近半月。 四季在进行全球直播将几人纳入甲级战犯后，似乎因为捕捉不到他们的动静，而偃旗息鼓了下来。 那一战后。 双方损失惨重，但好歹都勉强保存了自己组织中的高端战力。 但程雪意和易邢作为潘多拉的上位主教的离开，显然是给潘多拉造成了不轻的动荡。 加上其他死亡的主教人数，已经丝毫不异于当年的黄昏之战。 “我？我好得很。”易邢大咧咧地摆了摆手，“区区小伤对于我易邢大人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方野仔细地扫视他那一手一腿，确实恢复得不错。 不过恢复速度如此惊人的可能性。 大概率应该还是在于，易邢现在的契约神明已经变成了完整的饕餮。 可能他自己现在都没发现，自己应该拥有神明禁术了吧。 第242章 那你呢 这小子，确实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是怎么回事。 绝对不是因为雪意说了，自己才发现的。 易邢转了转眼珠，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你最近出门干嘛去了？” 程雪意听闻眼前一黑。 自己就不应该告诉易邢这个大嘴巴。 都说了会给小野造成负担，怎么还这么问出口？ “怎么，伤刚好就想往外面蹦跶了？”方野轻笑了一声，把外套搭在沙发上，深深地窝了进去。 “谁叫你每天神神秘秘的，我还有一堆话都想问你呢。”易邢伸直了腿搭在方野的膝盖上，另一只手搭在程雪意肩膀上。 抬着下巴高高在上，一副很不爽的样子。 看的客厅外的俩厄一人目瞪口呆。 这小子，现在心里绝对在暗爽。 “问吧，我也没什么好隐瞒你们的。” 方野轻描淡写，“这段时间，我吞噬了大概一万数的‘厄’，顺便了解樱花国的情况，四季只有一支海外主队驻守在这里，但其中有两个神明契约者。” 一万数？！ 吞噬‘厄’？！ 王阳听闻一惊，差点没以为自己的耳朵产生了幻觉。 那岂不是说明，这座城市表面上至少少了一万个人？ 不对，重点好像也不在这。 吞噬‘厄’是什么鬼，不是‘厄’吃序列者吗？ “什么？”易邢听闻皱起了眉，“一支小小主队里有两个神明契约者？我记得四季的特殊小队，也不过是由一位神明契约者带领。” “也有可能是樱花本土的神明契约者，「罗刹」和「赤目」不也是樱花的神明契约者吗？”程雪意适当地补充道，心中有些雀跃。 原来，小野这段时间是出去吞噬‘厄’了啊。 “那我们要去杀了那支队伍吗？”见程雪意瞪了他一眼，易邢默默地收回了手和腿。 嚣张的时间到了。 “不用，到时他们自然会找上门来。”方野身体后靠，眸光晦暗。 易邢沉默了半晌，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方野父亲这件事才好，只能故作轻松道：“哎呀，那之后你的计划是什么？我和雪意每天闲在这也很无聊哇。” “我要让那些神明的愿望，全部落空。”方野面带微笑，语气淡淡但却带着让人绝对信服之感。 他看了眼面色复杂的程雪意：“那晚只不过是我能力进阶的过程，稍微有些失控，不用担心。” 程雪意显然没想到，方野会在此刻主动对她解释。 只是低着头声如蚊呐地应了一声。 方野起身，“没关系，我一定会帮你们完成契约内容，让你们健康平安地活下去。” 易邢听闻浑身一震。 下一秒在所有人的猝不及防中。 他猛地站起来，抓住方野的衣领，吼道：“帮我们俩完成契约内容？那你的呢？！” 许安和裴顺面色一沉，这小子该不会又被附身了吧。 王阳迅速合上笔记本电脑，推着许安和裴顺离开家里，“我有快递到了，东京‘厄’太多了我害怕，你俩陪我去拿吧！” “易邢！你干嘛呢？”程雪意一惊。 “你说那些避重就轻的话有什么用？你明明知道我和雪意想听到的不是这个！” 易邢红着眼眶，凝望着面前这张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咬牙切齿，“从和烛南，首席对峙的那一战我就想说了，你凭什么擅自决定把我和雪意传送走，以我们俩的实力不配和你并肩战斗吗？！” “那个时候你伤势很重。”方野说。 “呵呵！” 易邢冷笑了一声，“你又没有预知，你怎么知道我出现在那里会是伤势很重的状态？！” “但烛南和墨，也不是你们两个能够对付的。”方野依旧语气平稳。 易邢抓住他衣领的手紧了几分，“别说这些自大的话了，我可是潘多拉第五席！雪意是第三席！我们对付不了你就对付得了？！” 程雪意皱着眉解释道：“但是「贪婪」附身是小野早就准备好的，他....” 易邢侧头冷冷看她，语速极快，“程雪意别骗自己了，你以为我还不了解你吗？ 但凡当时离开传送阵的时候，你犹豫一瞬间，我还会信以为真，可事实就是当时的你打算用命去拖延那三个最强的人，你觉得方野会死。” “我......”程雪意张了张嘴，目光闪躲。 易邢再度转回目光，死死盯着方野，“我们每一刻都做好了豁出性命的准备，就算是作为潘多拉主教，我们两个也从来没有一瞬间害怕过，结局总归不就是杀死别人或者是被别人杀死。 但你怎么能，你凭什么不告诉我们？！你知道我和雪意多难熬吗！” 易邢撞进方野那双幽深黑瞳中，一愣。 “你不打算坦诚之前，我和雪意都不会再理你了。” 说完这句话后，易邢深吸了一口气，撒开方野已经被攥得皱巴巴的衣领。 拽着程雪意的高大身形在门口一顿，“我们的契约内容，我们自己会完成，轮不到你奉献。” 直到两人身影消失在了门口。 方野孤零零站在原地。 半晌后，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 夜深，露重。 两道人影坐在东京塔的顶端，身边好几个扭曲变形的易拉罐，望着脚下的霓虹都市发呆。 少女兹拉一声，拉开拉环。 低头啜饮了一口，舔掉唇边残余的白色泡沫。“你演技还不错。” “什么演技，那是我的真情实感好不好！”易邢瞪了一眼程雪意，随即又哼了一声，“不这样做，他永远都不会反省自己！” 程雪意轻叹了一口气，但又对易邢的这种做法有些心慌，“你说，小野会不会生气。” “他敢？！本来就是他做错事了。”易邢吹胡子瞪眼，又有点心虚地解释道：“那小子没那么玻璃心。” “那我们这段时间不回去了吗？”程雪意抱着双膝，瞥了他一眼。 “那当然，不然怎么宣誓我们的决心。”易邢冷哼一声，“没事，这段时间哥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我看就是你自己想吃吧，还拉着我一起，无聊。”程雪意无语道，眼底又有一丝担忧，“小野本来知道伯父的事情，就很难受了。” “你要是敢背叛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易邢又拉开一瓶啤酒递给程雪意，“况且这件事，我们两个应该站在一条战线才对，你不是也这么觉得才会在这里吗？” “知道了。”程雪意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啤酒碰撞的声响回荡在夜空之中。 “我刚刚帅吗？” “滚。” 第243章 zero牛郎店 东京，新宿。 光线黯淡暧昧，但房间内的气氛却压抑而凝重。 “不是，为什么我们非要到你这个破牛郎店开会啊？”一个穿着长袖t，破洞牛仔裤的青年不耐烦地开口，“没看到还有小孩在这里吗？” 抱着一只毛绒玩具的小男孩弱弱开口：“井哥，我不是小孩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娘还要加班呢。”穿着职业套裙，身材姣好的女人，手指间夹着一根细长女士烟，眼下青黑，红唇张合间烟雾喷吐。 “魏青语你不如先把你手里的烟掐了，没看到还有小孩在这里吗？” “齐井，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对老娘指手画脚，不过就是一个奶妈罢了。”被称为魏青语的女人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每天游手好闲啊，老娘的烦心事多了去了。” “暴躁大妈。” “社会残渣。” 坐在沙发角落的黑发水手服少女听着两人的争吵，默默戳着玻璃杯，一声不吭。 兹拉—— 一阵尖锐的电流声刺得所有人皱起了眉。 “虽说好久不见，但见到你们还是这么让人厌烦。” 一身亮片西装，化着精致妆容的男人，站起身笑容满面地拍了拍齐井和魏青语的肩，说着一口还算熟练的中文。“国内发生的事情你们知道吗？” “什么事？” 齐井跷着二郎腿，斜睨这个一头亚麻色中长发的男人。 新宿歌舞伎町最有名的存在，zero牛郎店的头牌，椎名生。 同时也是四季的东京主队队长。 “神遗被盗走了，组织内部人员损失惨重。”椎名生摊手，“这是我前段时间收到的消息，你们都没看唐桦的直播吗？” “没看。” “没兴趣。” “没空。” “哎呀。”椎名生遗憾地耸了耸肩，“难怪你们被四季送到了国外，放在组织里高低也是一个卧底的存在啊。” “要不是这个破契约内容，我早就跳槽到潘多拉了。”魏青语掐灭了手上烟头，说出的话却让所有人神情一变。 “你到潘多拉顶多当个从属，还以为自己能当主教呢？”齐井嘲讽道。 “你们俩闭嘴。”椎名生微笑道，“总之，这也算我要说的其中一件事，另一件事是....东京近期失踪了一万余人。” “噗！” 水手服少女听闻一口水喷了出来，面色错愕，“这城市还能少人？本来就没几个人了。” “哦不，我表述错误了，是少了一万只’厄‘。”椎名生补充道。 众人听闻神情惊骇，后背不由得有些发毛。 东京的‘厄’有多少他们是知道的。 毕竟，几年前乍到樱花国之时，曾经的一个同伴在东京动用序列能力后。 立马就被那些怪物，如同海啸般的分食殆尽了。 这也给他们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自此这座城市也成了七座甲级战区中。 死亡风险最高，且绝不能轻易动用序列能力的禁忌战区。 “你怎么知道是‘厄’？”魏青语蹙眉。 “因为我让东京警视厅配合我进行了调查，那些失踪的人背景和环境十分相似，除了那些长期独居的，还有不少领养的重组家庭，想必也是为了混淆视听。 所以我想，这个信息应该足够下判断了。”椎名生淡淡开口，西装上的亮片折射着微弱光芒。 “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难不成是那些‘厄’终于想明白了，所以滚回暗世界了？”齐井茫然地挠了挠杂乱黄毛。 “所以，这也是我们需要调查的事情，调查这件事情的时候，记得留意那些甲级战犯。” 椎名生理了理衬衫领口，微笑道：“明晚开始执行任务，四季的工资涨了不少，也不要吃白饭啊各位。” 众人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直到包厢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 “你们刚刚在谈论什么，我能听听吗？” 那声音很轻，且低沉。 但依旧让包厢内东京主队众人汗毛炸起，如坠冰窟。 是‘厄’吗？ 他们的谈话被牛郎店中的‘厄’听到了？ 齐井与身边的水手服少女对视了一瞬。 要出手吗？ 直接将这个危险扼杀在这里。 不然等它化作本体形态就来不及了。 “怎么都不说话，是不欢迎我吗？” 众人紧凝的目光扫向包厢前，死死地盯着那背着光，而显得模糊不清的面容。 椎名生瞳孔微缩，失声道：“是你？” “没想到在异国他乡都有人认识我，看来四季的宣传做得不错。” “你想干什么？” 椎名生死死盯着那年轻的过分，丝毫不遮掩的脸庞，“不仅背叛了四季，还叛出了潘多拉，四个月内便在序列者世界中声名大噪。 不得不说你的四个月，比我这一生还要精彩啊，盗走神遗的甲级战犯，方野。” “什么？！”其余人惊呼出声。 显然没想到那个身为甲级战犯的灾厄契约者，居然跑到了这里。 “他就是方野？”魏青语错愕地望着门口少年。 抱着毛绒玩偶的小男孩瞪着大眼，好奇的盯着方野看。 椎名生眯着眼看这个少年，“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因为你们动作太慢，所以我只能登门拜访了。”方野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看得椎名生皱起了眉。 方野出现在这里的意义昭然若揭。 四季在国内对他穷追猛打。 那他现在必定是来这里剿灭他们东京主队的。 但是....他们可不是国内那些软柿子。 椎名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扫视，“我知道还有两个曾经的潘多拉上位主教是你同伴，让他们出来吧，藏着躲着也没有意思。” “他们？”方野嘲讽地笑了一声，“就凭你也配见？” “什么？”椎名生面色阴沉了下去。 自从成为神明契约者后，他还从未见过敢在他面前如此大放厥词的人。 在四季总部。 即便是那几个部门老大，也得给他这个樱花神明契约者不小的面子。 等等。 望着面前少年幽深黑瞳，椎名生不由得心中冒起了一阵寒意。 他在激怒自己。 第244章 对英雄致以敬意 “传闻不如一见，能从烛南手中夺走神遗的，确实不是什么善茬。” 椎名生冷冷开口，“你知道在东京动手会有什么下场。” “为什么他知道？”齐井一脸茫然，“我们之间有叛徒吗？” 魏青语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虽说几人对神遗这个玄乎的东西并不关心，但方野这个灾厄契约者的信息只要是身为四季成员，都一知其二。 从一开始，他便以能够感知到‘厄’的普通人身份进入四季。 直到获得【灼热】序列，成为灾厄契约者。 在进入潘多拉后，与四季特殊小队和之后的几场战斗中，暴露了身拥多序列的事实。 本来四季内部对于他的战力，定位在潘多拉的第十席。 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从烛南和方擒天手中全身而退。 但那一战的消息已经被封锁了起来，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离开的，只有他拥有空间序列之类的模糊消息传来。 四季内部本以为他重伤逃离，没想到现在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樱花国。 “你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是已经做好了被总部，追杀到天涯海角的打算吗？”椎名生身体放松了不少。 这个灾厄契约者，必定也知道东京状况，所以不敢轻易动用能力。 一旦触动了那一根弦，所有人都别想离开。 示威吗？ 而下一秒。 方野那只手，如同变异增殖一般。 直直从包厢前伸出了近十米的长度，其上如同史前巨兽的锋利口器，瞬间便包裹吞噬了包厢另一边那个小男孩。 牛郎店内依旧吵闹，烟酒味，哄笑声交错。 而这间包厢内，此刻却寂静无声。 所有人惊骇无比，显然没想到方野在知道这条规则的前提下，还敢悍然出手。 “真是一个便利的能力，看来我运气不错。” 只见少年挺拔身形一阵蠕动，变化。 变成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大汉，又变成一个二十多岁的儒雅青年。 看着面前之人这闻所未闻的手段。 水手服少女惊恐无比，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眼中溢出泪花。 这....就是灾厄契约者。 “雪....村。”齐井目眦欲裂，浑身发抖。 甚至没有给他任何治疗的机会。 他的身旁，只剩下了一只沾着血迹的毛绒玩偶。 感受到牛郎店外并无异动，椎名生的心宛若沉入了无底深渊，他木然地盯着方野，“你能够吞噬能力，为什么你的能力没有引起‘厄’的暴动。” “那万数的‘厄’皆消失在我手。”方野轻笑了一声，语气却冰冷无比，“臣服，或者死亡，你们只有这两个选择。” 听到这句话时，椎名生面色阴晴不定。 他面对近在咫尺，令人几乎感到窒息的压迫感，疯狂思考了起来。 信息错误。 总部对这个灾厄契约者的实力，绝对有很大误判。 这不可能是和特殊小队队长并肩，所谓潘多拉第十席的实力。 这样想来，能够动用空间序列从烛南和方擒天手中逃出来这件事，绝非传闻。 “我投降。”魏青语手指夹着烟，举起了手。 “什么？！” 齐井一震，猩红的眼瞪向这个女人，“你真特么是一个墙头草，总部的钱喂狗了！” “狗又怎么了。” 魏青语一脸无辜地放下手，点燃了唇角的烟，“我赚钱就是为了活着潇洒地花出去，现在死在这那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你知道违背契约内容的下场吗？”椎名生冷冷看她。 “知道啊，可是违背也是死，现在拒绝也是死，那我不如选择活久一点，横竖不就是早死晚死吗？” 魏青语眯起狭长的眼，笑意盈盈地看向方野，“对了，我只有一个想问的，方总你能给我开多少工资啊？” 方野瞥了她一眼，“看你能展现多少价值。” “画大饼吗？”魏青语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算了，我的命最值钱。” 齐井深吸了一口气，对于这个女人的言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方野目光在椎名生，和水手服少女身上转动，“所以，两位神明契约者是什么想法呢？顽抗到底，通风报信？我还没尝过神明序列的滋味呢。” “咦？！” 水手服少女意识到自己不合时宜的，发出了一个惊恐的音节，死死地捂住嘴，瞪着满是泪光的大眼看方野。 仿佛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他怎么知道自己是神明契约者，自己看起来也不像啊？ 这个人....是一个怪物！ 齐井死死抓住椎名生的胳膊，一字一句：“要在这里动手吗？我们东京主队好歹有两位神明契约者在场，不见得会输。” 方野倚靠在门边，饶有兴味地看着包厢里神情各异的几人。 见向来圆滑老练的椎名生都沉默了。 齐井顿时松开他的手臂，向后退了几步，心如死灰，话锋急转，“我加入。” “噗！” 魏青语爆笑出声，“不如你自己先学几声狗叫？” “你懂什么？！” 齐井搓着自己破洞裤裸露出的皮肤，掩盖自己内心的颤抖，“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椎名生目光缓缓投在身边的水手服少女身上，企图与其眼神交流一番。 只见下一刻，那少女在方野的凝视下突然破防，扑通一声扒拉在地上。 “求你了别把我吃了，我....我天天蹲在家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坏事，还收养了一堆流浪猫，我死了它们怎么办啊呜呜呜呜，那样死掉一定很痛吧我真的很怕痛....” 方野眉头跳了跳。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怂包怕死的神明契约者。 怎么感觉这驻守在国外的摆渡人，一个赛一个的，比王阳还神经。 不过是随机杀了场上的一个人，就把他们这些人本就心思各异的队伍，拆了个底朝天。 椎名生对自己这些队员的性格，也是再了解不过。 他厌恶地瞥了他们一眼。 下一步迈出时，脸上便挂上了完美的微笑。 径直向前走了几步，握住了方野的手。 那一身亮闪闪的西装，配着那上着淡妆的精致脸庞，颇有一种少女杀手的感觉。 “很高兴认识你方野，我叫椎名生，我们东京主队，对于消减了万数‘厄’的英雄，致以最大的敬意！” 第245章 神秘药丸 方野一脸嫌弃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椎名生笑得风度翩翩，心中却暗叹了一口气。 但凡面前这个人是一个潘多拉主教，他们所有人都会不顾一切地出手。 毕竟，潘多拉主教也是神明契约者。 引动东京所有‘厄’，大家谁也讨不到好。 但偏偏面前这个灾厄契约者，手段诡谲无比。 不仅能吞噬‘厄’，还能掠夺能力。 他猜，方野之所以没有引起那些‘厄’的暴动，大概率也是因为其本身是灾厄契约者的缘故。 光是看到那恐怖的手臂，就能猜到那并不属于序列能力的范围。 “把这个吃了。”方野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四颗黑色药丸。 几人目光一震。 “这是？” “哦，这是灾厄契约者的能力之一，吃了之后我能够随时操控你们的生命。”方野面不改色。 “这....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我和水谷好歹是神明契约者。”椎名生皱起了眉，果然手段百出，这和契约有什么区别？ “吃或死。” 方野不耐烦地弹出手中四颗药丸，听得四人一阵憋闷。 椎名生端详着手中这颗药丸，但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虽说自己没有什么立场，但也不至于沦落于此。 自己这个神明契约者....真的以如此屈辱的方式，受到他人操控吗？ 他目光晦暗，把药丸压在舌尖之下，面色如常地看向方野。 “吃可以，但是....别让我们白白送死。”魏青语深深地望了一眼方野，吞下那颗小小的药丸。 “我没有大费周章拉拢人，再让人去死的兴趣。”方野语气平淡，“明天这个时间我会过来，所有人必须在。” “好。” 椎名生面容苦涩地应了一声，只见方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心中一惊。 不会吧，这也能发现？ 椎名生瞳孔微缩，心脏顿时跳得快了不少。 这个灾厄契约者喜怒无常，出手狠辣阴毒。 难怪能在四季叛出后....毫不犹豫地加入潘多拉。 不过方野只是微微侧目看了他一眼，便转移了目光。 待到方野离开后，东京主队的几人伸出舌头，用力地呸呸呸了起来。 “那是什么玩意？苦死了！”水谷拢起脸颊边凌乱黑发，哭丧着脸，“完了，以后我们的命就在这个灾厄契约者的手上了。” 齐井现在非常烦躁：“吃的时候你比谁都吃得快，还神明契约者呢？！” “你还好意思说水谷？”魏青语翻了个白眼，跨起小包，伴随着清脆的高跟鞋声消失在了包厢之中。 四人一个接一个地散去。 椎名生舌尖推出那颗黑色药丸，面无表情地端详了一会，揣进了上衣口袋。 随即起身，低头看了眼那只带血的毛绒玩具。 一脚飞踹开来。 zero的招牌，在墙壁上闪烁着蓝紫色的未来感荧光。 独自靠在沙发中，一脸倦怠的烟熏妆女人摇晃着手中酒杯。 见椎名生今晚终于出现，女人又惊又喜，”椎名先生，我还以为今天无法指名你了。” “抱歉，我只是突然有一些临时的事情。”椎名生微微一笑，亲昵地勾起她的下巴，望着那双醉意朦胧的双眼，心中却是没有丝毫波澜。 与其说厌烦，倒不如说他很沉迷于这种扮演角色的氛围，哪怕面前这个女人有很大概率会是一只‘厄’。 不管是作为牛郎店的头牌，还是作为所谓神明契约者。 他都乐在其中。 毕竟人生相当空虚啊。 连人类都能是假的，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能是真的？ 椎名生撑着洗手台，酒过三巡后只觉得脑子一片浆糊。 冰凉的水哗啦啦地从水龙头中冲刷而出，从他脸庞上流下。 椎名生缓缓抬头，凝望着面前的镜子。 以及镜子中，站在他身后的方野。 “怎么....专门等到我工作完，再来杀了我吗？”椎名生面色通红，一拢额前湿发，喃喃开口。 “你没有通知四季。”方野双手环胸看他，“为什么？” “呵呵。” 椎名生踉跄地扶着墙壁，冷笑不已，“所有工作都有先后顺序，我当然要结束我的本职工作，再继续那边的工作。” 方野语气平稳，“无聊的把戏。” 椎名生听闻这句话瞳孔猛地缩至针尖大小，如同被撕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他颓丧地靠着墙壁，缓缓滑落坐在地上。 掏出了上衣口袋里的那颗黑色药丸，吃下，闭上了眼。 “连这个....你都注意到了吗？说吧，要我做什么？” “这里并没有人会注意你的悲情王子姿态。”方野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这个人，就是单纯的戏很多。 简而言之就是矫情，非要这么拉扯试探一下。 但凡他不怕死，也不会把那药丸收起来，更不会到现在还不敢通知四季。 “把你们队伍的所有人的信息，能力，包括四季的动向，整理好了交给我。” “知道了。”舌尖迅速蔓延出的苦涩让椎名生咬牙切齿。 ...... 次日，东京，六本木。 王阳见突然出现在客厅的方野眼也没抬，一副习以为常的姿态。 他翻着自己手中的药盒，一脸迷惑地嘟囔着，“咦，我今天要吃的药去哪了？” 方野迈步进几个房间内转了一圈后，回到客厅，“他们俩还没回来吗？” 见王阳摇了摇头，方野微微蹙眉。 ”不过我在他们使用的手机上打开了定位系统，毕竟....出门在外总是要花钱的嘛。“王阳嘿嘿一笑，拍了拍面前的电脑，“没想到这就派上用场了。” “做得不错。” 听到方野的称赞，王阳一怔，随即心花怒放。 方哥居然夸自己了！ 只见屏幕上那两个红点，在不远处的东京塔标记上不断闪烁着。 “方哥你现在是要出门去找他们吗？”王阳抬头看他。 “我今天还有别的事情，他们俩这段时间也挺闷的，让他们出去散散心吧。” “噢....方哥你今天要去哪啊？“王阳挠挠头。 “zero。” 第246章 清道夫 新宿区，zero。 东京主队的四人已经乖乖地坐在了原本的包厢之中。 静待那个人的到来。 “不是，为什么换老大了我们还要在这里啊？！”齐井晃荡着胸口银链，嘴里嚼着泡泡糖。 “那个....椎名哥是不是昨晚被方....方，呸！”水谷重新组织了一下自己的措辞，“被老大吓傻了，他在碎碎念些什么呢？” 魏青语瞥了眼椎名生。 只见他今日一身笔挺的黑西装，打着领带，亚麻色中长发梳至脑后。 在包厢中一会张开双臂，一会拥抱自己，一会神情痛苦挣扎，一会陶醉微笑。 “没事，他还在适应自己的新角色呢。” “哦....是这样的设定吗。” “我来了，开始吧。” 包厢中蓦然响起的声音听得众人一震，纷纷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中间的少年。 椎名生迅速调整了状态，“那我就先给老大说一说四季那边的动向吧。” “嗯。”方野颔首。 椎名生忍不住多看了方野一眼，“四季取消了四大部门与所有特殊小队，主队的架构，成为名副其实的摆渡人组织。 现在只剩下摆渡人，和分裂出的新组织，名为清道夫。” 清道夫？ 想起四季的名称，是由烛南能力衍生而来，方野只觉得讽刺无比。 至于为什么更改组织架构，大概率是冷瞳那个女人提出的建议。 想必也是发现了一堆主队和各种小队，在实战中不仅显得花里胡哨，还毫无作用。 所以当初对那个特殊小队称号，他也从无半点兴趣。 见方野没有回应他，椎名生倒是没觉得尴尬，只觉得有些气馁。 好在自己的专业水平过硬，身为牛郎多年从不怕冷场。 椎名生清了清嗓子，继续补充：“而这个新成立的清道夫，则是承担了之前特殊小队的所有职责，其中成员，皆由神明契约者组成。” “继续说。”方野面容隐藏在昏暗光线中，看不清表情。 “除了方擒天，冷瞳，荆焱三人，四季其他神明契约者，皆汇聚在了清道夫中，目的为....找回神遗，诛杀所有战犯，清除特战‘厄’。” 听到这方野终于微微抬起了头，“他们这次倒是做了一次正确的决定。” “至于清道夫名单和我们四人的能力，我都已经整理出来了。”椎名生做事倒是意外的周全，从包中递给方野一张a4纸。 东京主队（划掉） 灾厄小队： 椎名生，018号神明序列【百鬼】 水谷，029号神明序列【杀生】 魏青语，031号序列【等价交换】 齐井，091号序列【百草】 ...... 清道夫成员： 李江晨，017号神明序列【时停】 扎青，014号神明序列【不动明王】 宋存，027号神明序列【静默时刻】 李克，021号神明序列【混乱】 许听雨，025号神明序列【奇迹】，043号序列【风暴】 ...... 看着上面罗列详细的名字和能力，方野目光微凝。 许听雨他还留有印象，曾经白露小队队长许雨落的妹妹。 成为了继承她哥哥契约的神明契约者吗。 还算有效的信息。 方野放下手中纸张，“灾厄主队是什么东西？” 椎名生讪笑了一声，“一下子想不出来临时代号嘛。” 魏青语伸了个懒腰，曲线一展无遗，“看来阅兵结束了啊，方总有什么指示吗？” “你们那边先和四季以及东京警视厅，提交一份我的假信息，提前做好准备工作。”方野轻描淡写，“从明天开始，你们和我一起，进行大范围清除‘厄’的任务。” “啊？！”四人面色错愕。 “可是方总，东京‘厄’的数量你又不是不知道，难免会有一些特战‘厄’混杂在其中，万一数量太多....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椎名生面色为难，也学着魏青语叫起了方总。 “你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在四季那里蒙混过关，其他事情我会解决。” 方野起身，扫视四人，“就这样，有消息及时通知我。” “啊？我还想见见潘多拉主教呢。”魏青语有些失望，她老早就对那些人可好奇了。 方野瞥了她一眼，后者缩了缩脖子，”哎呀，算了算了，有缘自会相见。” 今日东京主队几人与方野头一次的会议，也算正式结束。 不过四人却没有立马离开。 水谷眨了眨眼，“听起来，好像也不是很难的工作，我还以为会让我们冲到四季总部自爆呢。” “那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齐井没好气回应道。 “叛出两大组织的男人，可让我太好奇了。” 魏青语勾起唇角，用手肘戳了戳椎名生，“诶，你怎么不让他来当你店内的牛郎，感觉应该会挺受欢迎的。”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椎名生冷哼一声，“我要开业了，都给我滚出去。” ...... “你说...小野会不会真的生气了，这都过了快三天，他都没来找我们。” 程雪意手中的杯子拿起又放下，心中焦灼无比，”小野会不会被什么事情困住了，需要我们帮忙？“ ”帮啥啊？“ 易邢窝在躺椅中，看庭院森幽绿景。“我看那小子就是还没反省，就得让他有没法解决的事情，才能让他找我们帮忙，我们才能顺理应当地夺回知情权和主动权。” “可是....我好想他。”程雪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你对我说有啥用，你有本事直说。”易邢无语道。 “你！” 程雪意气急败坏，“我怎么感觉你尽出些馊主意，小野不是说这里还有一支主队？本来四季追得就紧，万一他们找过来怎么办？” “找过来还能咋办，都杀了呗。”易邢姿态悠闲，“不就两个神明契约者，我俩一人对付一个不是绰绰有余。” “不行，我要问问王阳。”程雪意急匆匆地拨通了王阳的电话。 “喂，雪意姐怎么啦？”王阳的声音有些兴奋，显然没想到程雪意会给他打电话。 “你知道小野最近在干嘛吗？” “他啊，他昨晚说去什么zero了。” “那是什么？”程雪意蹙起了眉，难道不是吞噬‘厄’吗？ “我搜搜，这是什么？牛郎店是什么意思，方哥应该过去买牛肉了吧？” 啪——！ 程雪意手中杯子碎裂一地。 “你干嘛呢？”易邢一惊，直起身来，“出什么事了吗？” 少女呆滞地抬起头，面色黑如锅底。 “小野....去了牛郎店。” 第247章 辛苦的椎名 “什么？！咳咳，咳咳。” 易邢仿佛被什么呛到了似的，咳得面色通红。 程雪意唇角勾起一抹病态的笑容，“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些女人，敢靠近小野，你说制造什么意外杀了她们好呢。” “等等！” 易邢忙不迭抬手示意，“方少他没理由去牛郎店啊，现在虹门在他麾下，哪还缺什么钱，会不会做别的事情去了？” “做什么事情需要去牛郎店？”程雪意幽幽的目光看得易邢心里直发毛。 “呃....打探情报之类的。”易邢说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扯淡的理由。 这年头哪家好人跑去牛郎店打探情报？ “你又不是不知道方少的性格，他去那种地方一定有他的理由在的！” “那倒是。” 程雪意听完这句话，面色缓和了不少。 但即便这样，她也无法想象方野出现在那里的画面。 那种乌烟瘴气，满是莺莺燕燕的地方....哪怕是触碰到小野一根手指，她都难以接受。 “你去哪？” 程雪意回头冷冷看他一眼，“我要去那家牛郎店找小野。” “啊？那我们的计划呢？！”易邢瞪大了眼，“不会有什么事的，方少他有分寸，区区牛郎店而已。” “你自己去执行吧。”程雪意轻哼了一声，身形很快消失在庭院之中。 风铃飘起，嘀嘀当当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喂，等等我啊！” 易邢一脸生无可恋，未曾想过两人离家出走＋冷战的计划。 会因这样的事件正式告终。 ...... 新宿区，zero。 结束完四季视讯的椎名生揉着眉心，很头疼。 东京主队几人整装待发，皆是一身黑西装白衬衫，打着领带的装扮。 虽说看起来正式，但几人着装方式各不相同。 就比如齐井就没打领带，胸前扣子敞开。 魏青语一袭黑色长风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此刻正翘着腿，俯身弹指尖烟灰。 水谷依旧穿着打着蝴蝶结的水手服长裙，双手放在膝盖上坐立不安。 椎名生都不用回头，都能知道方野已经坐在了沙发中间。 “四季和警视厅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喏。” 椎名生递给方野一张，由黑色皮革包裹起来的特殊执照，“这是在东京这边的摆渡人才有的执照，不过....样貌身形和年龄之类的我都做了变化，毕竟方总你现在有雪村【万化】的能力，自然方便得多。” “嗯。” 方野接过那张执照，目光微凝。“你是在报复我吗？” 其余三人听闻一惊，纷纷望了过去。 魏青语大胆地从方野手中拿了过来，随即目光震颤，肩膀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噗！” 魏青语终究是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这确实是报复。” “什么？我....我也想看。”水谷小声嗫嚅道，但又不敢伸手拿方野的摆渡人执照。 椎名生目光闪躲，义正言辞的辩解：“那不然伪造一个和方总外貌差不多的，和自爆有什么区别？！” 方野瞥了心虚的椎名生一眼，收回了执照，“下次注意你的分寸。” 虽然他对外貌之类的不怎么在意，但....那实在是有些难以言喻。 “东京这边的区域我已经划分出来了，每一片区域都在一万人左右，今天要去的那片区域，我已经提前让警视厅撤掉监控了。” “嗯，走吧。”方野身形一阵蠕动，为了配合也是变化上了一样的黑西装。 椎名生现在也没能理解，为什么方野这个灾厄契约者要去清除‘厄’，难道在四季养成肌肉记忆了，心中还有一片净土？ 水谷和齐井看面前这个陌生到极点的人一呆。 面容顿时扭曲至极，她们没有魏青语在方野面前那么坦然。 所以憋笑憋得很难受。 “对了，清除‘厄’这件事紧急吗？四季那边有新的动向。”椎名生犹豫了一下，补充道。 方野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急，你现在说吧。” 还没等椎名生开口店内便传来了一阵骚乱之声，他面色一变，便有人推门闯了进来。 “椎...椎名哥，有人在我们店里捣乱，现在都乱成一锅粥了！” “什么，怎么个捣乱法？” 椎名生表情阴沉了下去，居然有人敢在他的zero里捣乱？ 按华夏一句谚语来说，真是熊心吃了豹子胆了！ “那....那个男的点了我们店所有牛郎，都说不满意，我们劝他去别家店，他就....拿钱扬我们脸上，羞辱我们！”化着烟熏妆的男人委屈道，眼角余光瞟到坐在中间那个男人后一惊。 天呐，怎么....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人？！ 椎名先生真的....太辛苦了，简直就是为了工作付出一切！ 难怪会成为新宿当红头牌！ “还有这种好事？” 魏青语瞪大了美眸，恨铁不成钢：“真是一群不争气的东西！” “你去处理吧，五分钟内。”方野变了外貌后，连声线都浑厚粗哑了不少。 得到方野的允许，椎名生如蒙大赦，急匆匆地就跟着那牛郎向外跑去。 魏青语倒是能理解椎名生，就像自己那么爱钱一般。 像他们这种获得异常力量的人，在了解一些世界真相和本质后，总会以各种千奇百怪的方式，给自己精神一个栖息的地方。 剩余三人见方野静静闭上了眼，也打消了出去看热闹的想法。 椎名生在感应到两人神明气息的瞬间，便猜了出来。 想必就是方野身边那两位上位主教了。 不过，既然是方野身边的人，怎么反而在自己店里闹起来了。 椎名生一边走，一边眯起眼睛打量两人，不由得有些恍然。 只听说过，潘多拉的前三席，是和方擒天荆焱一个等级的存在。 当现实真正见到程雪意时，冲击力还是不小。 没戴面具的第三席。 居然如此年轻，且还是一个美丽少女。 这就是四季总部，正在全球通缉的甲级战犯。 而这三个甲级战犯，现在同时存在于他的店内。 第248章 剿灭乙级战犯前夕 半小时前。 椎名生看着屏幕中，坐在主位穿着一身黑色唐装的男人，心中微震。 只见男人满脸遍布红线，看起来诡异无比。 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式见到四季最高掌权者的真实面貌。 即便透过屏幕，也能感受到男人作为序列者世界巅峰战力，那强大的压迫感。 他心中忍不住打起了鼓，又有些感慨。 方野到底是怎么从这人手上逃出来的？ ...... “还没有找到神遗的去向吗？” 烛南异瞳中，倒映出屏幕上分割出的四个画面。 画面前坐着三男一女。 “至少他们不在旧铜山。”一个胡子拉碴，脑后扎了一个小辫的大叔耸耸肩。 正是当初旧铜山忘川的接引人，安叔。 “我这里太大了，还在搜寻。”接着开口的是一个轮廓深邃，眼神阴鸷，穿着异域服饰，皮肤古铜的男人。 “在找。”剃着红色寸头的女人言简意赅，声音沙哑，说话时脖颈上遍布的青黑色纹身动了动。 “我找到的话，当然会第一时间通知给总部。”椎名生撇撇嘴，看起来很无奈的样子。 “这就是你们的效率？” 烛南目光冰冷，“那座银色石碑如此显眼，不管是出现在哪都引人注目，可你们告诉我，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 气氛凝重沉闷。 坐在另一边的李克搓了搓手。 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屏幕上的四人，和坐在主位的烛南。 他还是第一次同时见到四季最高掌权者，以及这些触犯四季序列者条例，被安排到国外四座甲级战区，作为主队队长的神明契约者。 “我记得潘多拉其中一位主教「渡鸦」，拥有【预知】之力，说不定能找到他们的下落。”安叔嘻嘻笑道。 “所以找到了吗？”烛南环视众人。 冷瞳望着他眼底的一丝癫狂之色，张了张嘴。 自从神遗被盗，烛南仿佛变了一个人，再也不复从前的温和。 “他们的总部....在耶路撒冷。” 听见这道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坐在末位，一袭繁复红黑色哥特裙的银色长发少女。 她缓缓睁开眼。 其双瞳中的血色十字，看得屏幕对面的四位瞳孔猛地一缩。 “哦？看来时间正好。”烛南声音温和了不少，“你终于从暗世界回来了。” 蓝原沉默了几秒，微微颔首。 烛南听闻蹙起眉，“可是，那始祖灾厄不也是潘多拉首席的契约者吗？为什么会告诉你...他们总部的所在之地？” 蓝原缓缓摇了摇头，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人神情大变，“「诱惑」的契约者，现在只有我一人。” “看来...我们得知了不得了的事情啊。” 烛南低低地笑了几声，“被解除契约的潘多拉首席，何等狼狈。” “现在的潘多拉主教大约在四位。”冷瞳转动着手中钢笔，“据那一战后调查出的信息，他们分别是「神父」「赤目」「雷鸣」「渡鸦」。” “那我是要感谢一番方野这个灾厄契约者了，不仅帮我们杀死了第六席的「猿」，还带走了两个上位主教。”烛南话中嘲讽意味十足。 椎名生听闻扯了扯嘴角，是的，现在还把我们东京主队也威胁绑架起来了。 不是我们想叛变啊，是敌人实在太狡猾。 所以我只能当卧底了，你们一定会原谅我的对吧？ 座上。 其中一个少女听闻浑身一震，目光猩红。 即便满脸的烧伤痕迹，也难掩她从前面容的那一丝清丽。 这个名字，这个人。 毁了她曾经拥有过的所有幸福，杀死了她唯一的至亲，将白露小队彻底地击入了无底深渊。 另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永远面带微笑的儒雅青年，现在双瞳中也是一片漠然。 烛南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这两人，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这也是清道夫存在的原因。 唯有仇恨作为强大的驱动，才能扞卫理想，肃清世间一切污浊。 “你们四个，继续寻找甲级战犯的下落。”烛南说完便切断了视讯，起身看面前的六人，“清道夫即刻前往耶路撒冷，剿灭剩余乙级战犯。” “嗯。”冷瞳颔首，“我让擒天和荆焱和他们......” “不。” 烛南缓缓摇头，打断了冷瞳，“这一次，我和他们一同出发。” 扎青和宋存抬眸。 李克一惊，有些兴奋。 自清道夫成立后，他们一直都在剿灭出现的特战‘厄’。 没想到这半月后终于等来了与潘多拉最后的一战，还是和最高掌权者一同前往。 那岂不是板上钉钉地拿下！ 等待六人离开后，房间内只剩下了冷瞳和烛南。 “三年一度出现的日蚀，现在迟迟没有出现，是不是哪里出了意外？”冷瞳有些不解。 “这个时间也不过是我们根据之前定律的揣测罢了，这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等到清除那些战犯后，不管日蚀什么时候出现，在哪里出现，我们都能将狱门....彻底封印。” “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给吴城主队众人交代过了，不过蓝原作为灾厄契约者，契约内容并未与四季冲突，她哥哥....” “不用再提这件事了。” 烛南打断冷瞳，面色不悦。 他摩挲着右手手腕。 其上戴着一轮圆形漆黑枷锁，喃喃自语，“什么都没有背负的人，抬不起手中的刀。” ...... 哒哒哒—— 清脆的皮鞋声回荡在重新修缮后的四季总部。 少女脚步一刻未停，直到停留在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前。 从门缝间，依稀能窥见从前的声音。 “别偷吃我的蛋糕！” “哈哈，好球！” “喂，别挡在我前面！我看不见屏幕了。” 随着兹拉的一声响动。 她推开房门，房间内安静的可怕。 芋头笑着摆了摆手，身旁是坐在轮椅上的乔，倚在窗边的阿焕。 以及躺在床上，目光呆滞，面色苍白的蓝牧。 “咦，你们开完会了？”芋头过来拉起蓝原的手，走到床边，“又要去执行任务了吗？” 蓝原颔首，“我哥他....最近状况怎么样？” 芋头听完面色多了几分黯然，“暂时没有，一切都很平稳，只是....还是没有意识。” “不过唐桦能从绝对死亡的状态中，把蓝牧挽救成如今的状态已经是尽力了，听冷瞳说他因为被强行唤醒使用能力，透支了身体。”乔叹了一口气。 阿焕不忍地转过身，攥住的拳头发抖。 从死亡状态变成了植物人。 这对于蓝原姐到底是希望....还是更加漫长的等待。 蓝原伸手顺了顺蓝牧的黑发，目光平静。 “没关系，他只是迷路了而已，总会回来的。” 第249章 碰巧来的 店内。 “这....我让他们把所有牛郎都叫过来了，也没见方野那小子啊，会不会是王阳搞错了。” 易邢对程雪意低声道，一脸尴尬。 此刻他们俩正被无数牛郎幽怨的视线环绕着，赫然成为了这家店中的焦点。 “那个人刚刚不是说，去叫他们店的头牌了吗？”程雪意深吸了一口气。 “啊？！” 易邢一呆，当然明白程雪意意中所指，“小野怎么可能这么快变成头牌？” “看看不就知道了。” “来了，这就是新宿最有名的头牌，我们的椎名先生！”那牛郎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椎名生身影出现之时。 程雪意和易邢目光一凛。 那隐隐的感应此刻无限放大着，提醒着两人。 这个牛郎店头牌，居然是神明契约者。 “看来我俩误打误撞，居然撞到樱花的神明契约者了。” “什么误打误撞？我看你是饭吃多把脑子吃坏了。” 程雪意越想越不对劲，“小野之前就说过知道他们的位置，应该是过来和这些人交锋。可现在这个人却出现了，那岂不是说明小野可能有什么意外？！” “对哦。”易邢一惊。 椎名生深吸了一口气，喝退了围观的人。 他下意识地认定了，方野已经和两人讲过自己等人归顺的事情。 语气自然地凑过去低声道：“你俩干嘛呢？” 易邢面色古怪至极，“你有病吧，别套近乎。” 椎名生显然没想到，这个潘多拉主教如此嚣张跋扈。 他额头上顿时爆出青筋，但又因为方野的缘故不得不强压了下去，咬牙切齿：“你们来我店里闹什么？” 见这个樱花神明契约者并没有动手的想法，程雪意蹙起了眉，冷声道：“他在这里是吧。” 他？ 椎名生也不傻，很快就明白了程雪意所指之人是谁，但心中又不免得有些疑惑。 方野没告诉这两主教自己的行踪吗？ “跟我来吧。” 椎名生冷哼了一声，对于易邢和程雪意的行为很是不满。 随着包厢门被推开，程雪意缓缓扫视面前表情错愕的几人，见方野身形不在其中，深吸了一口气。 易邢此刻的面色也不太好看，显然是意识到两人被耍了。 房间内还有一个神明契约者。 没想到....他俩居然直接闯到了人家主队的根据地。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直接在这里都杀了吧。”易邢幽幽道。 “嗯，杀了他们再去找小野。”程雪意面无表情，浑身能量激荡瞬间，椎名生面色大变。 不是！ 这两人是纯疯子吧？ 方野没给他们讲东京的情况吗？！ 程雪意和易邢肩膀微沉，只感觉有一只大手，分别按在了两人的肩膀之上。 易邢僵硬转头，打量。 那眼距极开的三角眼，蒜头鼻上的一颗大痣，厚到仿佛夹了两根香肠的嘴唇。 易邢发誓，他从未见过如此之丑的人。 程雪意一脸惨白，宛若遭到了某种魔法攻击。 “别在这里动用序列。”那粗哑声音，缓缓变回了清透低沉的声线。 “小野？？？” 程雪意浑身能量顿时偃旗息鼓，但实在无法将这声音....和旁边的人对号入座。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易邢嘴唇颤抖，“你....你放心，哥....哥一定会帮你找到最好的整形医院。” “好了，别贫了。”方野身形闪烁之际已然坐回沙发中间，变回了原形，面色无奈至极。 程雪意目光一扫在场两位女性，微微眯眼。 “小野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们掠夺的序列？吓我一跳。”程雪意不满噘嘴，落座于方野身边，神态自然地抓着他的衣袖。 “她....就是潘多拉主教？就是那个第三席？”另一边的魏青语张了张嘴，悄声开口。 水谷眨巴着眼，面色有一丝微的不自然，“确实有神明序列的感应，不过，我还闻到了....宣示主权的味道。” 易邢此刻看到方野无奈眼神，反而尴尬了起来。 没来找他们原来是因为这几天，背着他们闷声做大事呢。 不声不响地就招揽了四季驻扎在这里的东京主队。 方野这小子，现在看起来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岂不是会显得自己之前，那些行为很幼稚？！ “你...我....好巧啊，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易邢目光飘忽，在身上摸起了手机，一副很忙的样子。“雪意，走了。” “你自己走吧。”程雪意白了他一眼，她突然发现自己和易邢一起，似乎智商都会变低。 “既然碰巧来了，那就一起听听吧，正好四季那边有动静了。”方野面容含笑，示意易邢坐下。 “那我只能勉为其难地留下了。”易邢咳嗽了两声，补充道：“毕竟是关于敌人的。” 椎名生见这闹剧终于结束，也是松了口气。 有模有样地开始汇报了起来。 “会议上烛南当时说，那我是要感谢一番方野这个灾厄契约者了，不仅帮我们杀死了第六席的「猿」，还带走了两个上位主教。”椎名生语气学得绘声绘色，阴阳怪气。 “第六席是小野杀的？”程雪意一怔。 “杀了吧，反正那人我看着厌烦得很。”易邢耸耸肩。 方野面无表情，“说重点。” “噢....好吧。” 椎名生收敛了一下，正色道：“四季出现了灾厄契约者，并且得知了潘多拉总部的位置。 他们下一步应该打算前往清剿剩下主教，那个灾厄契约者说....始祖灾厄「诱惑」的契约者，只有她一人。” “什么？！” 程雪意和易邢面色巨变。 首席怎么可能失去契约，而且....四季居然也出现了灾厄契约者。 方野听闻微微眯眼。 按理来说，「诱惑」的契约者并不是墨。 而是那个神秘的女皇。 虽说那次大战前的会议，他见到了女皇，但却是被「诱惑」附身的状态。 方野指节轻轻敲了下桌面，“四季的灾厄契约者是谁？” 第250章 渔翁得利 椎名生听闻，努力的回忆了起来，“她也是清道夫的一员，可能因为灾厄契约者这个特殊身份，所以没有被录入信息，当时烛南也没有唤她的名字。 我只记得是银色长发，灾厄之眼，红黑色裙装。” 易邢见方野和程雪意皱起了眉，浑身一震。 他们俩居然不知道！ 难道「雷鸣」通知这个消息之前，他们已经切断了共振吗？ “易邢，你知道。”程雪意忽地抬眸，语气肯定。 “我！”易邢瞪圆了眼，“你怎么知道？” “我诈你的，看来你真知道，说吧。” 易邢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但顶着方野的目光，又不得不说。 他哭丧着脸，“就是那个啥，叫蓝原的。” 程雪意瞳孔骤缩，面色冷了下去，“为什么？我记得她不是已经失去神明序列，变成普通人了吗？” “简直闻所未闻，神明契约者居然会变成灾厄契约者。” 椎名生难掩面上惊讶，忍不住偷偷看了眼方野，“不过...变成灾厄契约者居然还能待在四季....” 方野目光晦暗。 当时他用佛像傀儡将霜降小队那几人，皆数传送离开，但佛像傀儡并不具备视觉五感。 只能通过能量波动感应敌人所在。 所以蓝原是在那一次的战斗中，从普通人变成了灾厄契约者。 为什么会是她？ “总之，就是这两件事情，我做的不错吧，能大发慈悲的给我解药吗？”椎名生摆出一副很可怜的样子，看的东京主队其他人同时翻了个白眼。 “不行。”方野语气冷漠。 “那四季，什么时候会前往潘多拉总部？”程雪意眉头微蹙，面色不佳。 椎名生抬起手腕，看了眼他的镶钻表盘，“四季总部距离那个灾厄契约者所说的耶路撒冷，很远。 不过以烛南的速度，带着那些清道夫成员，我猜测一天内吧，就是明天这个时间点。” “什么？烛南亲自去？”魏青语惊诧不已，“看来他眼底一刻都容不下潘多拉了啊。” 齐井耸耸肩，“还不是因为，找不到我们的方总。” “不行。” 易邢猛地站起身，“如果首席真的失去了契约，那潘多拉现在绝对抵达不住烛南。” “我怎么感觉，这潘多拉的凝聚力比四季还强呢，明明都已经离开了。”水谷低声问魏青语。 “谁知道，可能钱给的多吧。” 方野看向面色凝重的两人，眼神微动，“想去就去吧，你们因为我离开潘多拉，我自然会尊重理解你们的选择，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 东京主队的四人听到这句话纷纷动容，一时间又有些羡慕和感慨。 方野，从另一种层面上，其实还挺护短的。 程雪意张了张嘴，眸中挣扎不断。 毕竟她们一旦出现在烛南面前，那意味着现在好不容易稍稍平静的生活，又会被打破。 “潘多拉其余主教的死活我们都不在乎，只是.....”程雪意低着头，面色愧疚无比的嗫嚅道：“女皇她....不能死在那里。” 女皇？ 方野皱起了眉，“你们和她有过交集吗？” 见程雪意易邢一副为难的模样，方野扫了眼东京主队众人，“你们先过去吧，我一会就到。” “哦....” 几人撇撇嘴，一脸不情愿。 本来以为自己能听到关于潘多拉的重要秘密了，可恶啊！ “如果说小野你是我最重要的人，那女皇就是第二重要的，她真的....帮了我很多。”程雪意红着脸，事已至此也只能坦诚道，“如果不是女皇，可能我至今还在我要走的路迷茫徘徊。” “我也是。” 易邢挠挠头，“当初我刚刚觉醒，被家族暗算欺凌的时候，也是女皇帮了我。” “是吗？” 想起那张诡异恐怖的缝合脸，方野听闻只觉得哪里有些说不上的奇怪。 难道潘多拉的人，都是女皇这样拉拢而来？ 还是说那个女皇作为「诱惑」契约者，能够感应到立场相同的神明契约者？ “你们只用去做你们自己想做的事，就好。”方野面色平静，望着面前的程雪意和易邢，心中微沉。 他有一个想法，需要去确定。 得到方野的认可，易邢顿时信心倍增。 又过来揽住方野肩膀，“怎么，是不是突然发现自己小瞧了我们的实力，虽然首席没了契约能力，但我俩打一个烛南还是绰绰有余的。” 方野幽幽的看了易邢一眼，“墨，并不是真正的灾厄契约者。” …… 两人直到离开zero，心中依旧难以平静。 “可是，那为什么首席....会有灾厄之眼？” 程雪意皱起了眉，“不知道，灾厄和神明本就存在本质上的不同。” 易邢有些茫然，但也懒得再说方野怎么什么都不告诉他俩。 他已经认清了现实。 与其要求他人，不如摆正自己的心态。 这小子脑子本来就比他和雪意好，实力越来越强后，做什么都会安排后手。 “这样看来，四季他们那边得到的信息，完全错误。” 程雪意思索道：“等他们双方争斗时，我们把女皇带走，毕竟我们现在是叛徒的身份，那些主教只会像疯了一样无差别攻击。” “无所谓，反正「罗刹」死了，其他主教也不是我俩对手。” 单方面和方野吵架，又单方面宣布和好的易邢，现在又得意洋洋了起来，“等潘多拉和四季打到两败俱伤的时候，说不定我两还能坐收渔翁之利。” “你想的倒挺美。”程雪意无情吐槽。 “哎呀我俩当主教的时候，方少还在四季揍中战‘厄’呢。”易邢嘿嘿笑道。 “是我当主教的时候，和你无关。”程雪意瞪了他一眼，纠正道。 旋即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么快就得知这个消息，又要离开小野赶往战场了。 “不过，你也不止是因为女皇吧？”易邢斜眼睨她，“你不是也想杀了她吗，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程雪意沉默了半晌，忽地轻笑了一声。 “势力交锋，谁死不都是很正常吗。” 第251章 双生始祖灾厄 随着方野脚步迈动， 序列气息爆发开来。 站在建筑物上的东京主队众人，见瞬间暴动，如同海潮的‘厄’，心中泛起寒意。 “这么多的数量....真的能解决吗？”水谷抱着手中的刀，战战兢兢。 椎名生目光一瞬不离下方街道，衣角纷飞的方野，“既然他有一人清除万数‘厄’的本事，这些‘厄’应该....不在话下吧？” “那两个潘多拉主教呢？”魏青语张望道。 “按照刚刚的谈话内容来看，他们应该去援助潘多拉了。”椎名生无所谓地耸耸肩。 “会对四季这次清剿行动造成影响吗？”齐井忍不住问道。 椎名生目光幽深，“烛南解除了封印，开发度是唯一到达百分百的神明契约者，潘多拉....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四季那几个呢？”水谷一愣。 椎名生轻哼了一声，“神遗都被盗走了，他们还守在总部干嘛？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方擒天荆焱他们早已满世界的去找神遗了。” “可是方总不担心那两个主教的安危吗？他们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魏青语呼出一口烟。 “谁知道呢，关系好在这个世道顶个屁用啊。”齐井抓了抓杂乱黄毛，啧了一声，“他之前不也是四季吴城主队的，关系难道很差吗？不也是说翻脸就翻脸了。” “我要告诉方总，你....说他坏话。”水谷嗫嚅道。 “你！我们只是背叛了身体，你怎么身心都背叛了？！”齐井怒得吹胡子瞪眼。 诡谲气息自下方蔓延开来，中断了几人的争论。 魏青语嘴中叼着的烟掉到地面。 几人望着被‘厄’淹没的方野瞳孔震颤。 “啊？！不会就这么死了吧？！！”齐井很抓狂，“解药还没给我们啊！” 下一秒。 无数道漆黑锁链激射而出，世界宛若化作了一片黑色海洋。 凝望着这化作一片空荡死寂的区域，众人心神震颤。 千数‘厄’被瞬杀的这个诡异画面，整个过程甚至还没有超过三分钟。 在所有人被吸引注意的一刻，方野气息微不可见地攀升了些许。 椎名生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这....灾厄契约者是对‘厄’有额外伤害加成吗？” “有特战‘厄’出现了！”水谷抱着一脸无语的魏青语，尖叫不已。 咚咚咚—— 街道地面龟裂。 望着模样姿态与当初潘多拉那两位红袍主教，姿态无一的「战争」眷属。 方野目光依旧平静，脚下步伐越来越快。 荆棘暗纹攀到脸庞两侧。 “「贪婪」....契约者！” 「战争」眷属咆哮着，空气随之震动，它扬起臂间血肉利刃的瞬间。 数根荆棘尖刺从地面突起，贯穿封锁了它庞大的身躯。 在东京主队四人呆滞的目光之中。 那「战争」眷属和方野的身形已然消失不见。 “方野和那个特战‘厄’....去哪了？”齐井一脸茫然。 椎名生深深地望了一眼方野消失的地方，“走吧。” ...... 方野眼睫低垂，那敛下的殷红瞳孔中，如同压抑着一片狂风暴雨。 他的黑发飘动，脚步一刻不停。 湛蓝的天空，逐渐变作一望无际的深红天穹。 随着周围景色逐渐变化，街道上逐渐攀上了密集猩红脉络和诡异鼓动的肉块。 在缓缓落下，如同大雪的白色灰烬中，少年手里提着一颗狰狞，又掺杂着一丝恐惧的头颅。 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一处大厅之中。 光线凄凉惨淡，散发着森幽的白色冷光。 支离破碎的关节人偶在其中高高垒起，宛若白骨之山。 方野这才抬眸看向坐在那张巨大手掌之上，没有戴着黑色头纱的银发少女。 那少女的脸颊光洁白皙，五官精致姣好。 是女皇的脸，但却没有了那些恐怖的缝合线和血肉。 她此刻正饶有兴味地撑着脸，看出现在厅内，手里头颅被一簇黑炎席卷焚烧的方野。“这不是，我们的贪婪契约者吗？” “你还真是无聊至极。” 那少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话，捂着嘴大笑了起来，笑到直不起腰。 她的笑声回荡在这空旷的大厅内，显得让人颇为毛骨悚然。 “就是因为无聊，所以才要去表世界找乐子啊，人类多有趣。”「诱惑」揉着笑出泪花的双眼。 方野掀唇讥讽：“当时在我面前上演一出抢夺身体的戏码有意思吗，女皇根本就不是你的契约者。” 「诱惑」勾起唇角之际，身形消失在原地，“演戏？那所谓女皇的意识，早已被吞噬，况且....你没有听说过双生‘厄’吗？” 方野听闻微眯起了眼，眸光渐深。 原来真正的女皇，早就死了。 “当时是你在和「恐惧」争夺身体主导权，墨真是被你们两个始祖灾厄…耍得团团转。” 吞噬意识，寄生主体。 这个特性是七大灾厄之中的「恐惧」，而「诱惑」和「恐惧」居然是双生‘厄’？ 那被彻底占据意识的女皇，已经不能称之为契约者了，而是「恐惧」本身。 “不过多亏你，我找到了更好的契约者。”「诱惑」轻笑着，指尖出现了一缕序列之力。 方野瞳孔微缩。 这是....【因果】的气息。 「诱惑」伸手，与身旁五官黑洞洞的人偶十指相扣。 裙摆飘动，脚步轻快。 起舞的同时，宛若老友一般向方野诉说了起来，“说来也有意思，那一天，囚笼中突然出现了混乱的契约之力。 于是...我杀了她的契约神明，顺着这缕因果之线，找到了她。” “所以，蓝原的序列之力本不会消失，是你做的。”方野冷冷看她。 她手抚上方野虚幻脸庞，轻声在他耳边低语：“想知道我与她的契约内容吗？” 方野面无表情，说的话却杀伤力极强，“通过你说的话，我倒是明白了一件事。 在神明内斗，利用「贪婪」心脏的情况下，你们还能被困于暗世界，杀个神就在这里沾沾自喜，足以可见你们这些始祖灾厄多拿不上台面。” 「诱惑」手中人偶化作飞灰，怒极反笑，“别太自以为是了，契约者。” “自以为是又如何，你不也拿我没办法吗？” 方野轻描淡写，“并且，我对你的契约内容…没有兴趣。” 轰隆——！ 暗世界的一角震动了起来。 「诱惑」望着空荡荡的大厅，神情阴沉。 第252章 圣城 耶路撒冷，圣墓教堂。 天边被日落染红，呈现出粉紫色的火烧云状态。 被附着金箔的圆顶异域建筑，在夕阳中折射着瑰丽，梦幻的色泽。 而天际却错落站着七道人影。 烛南眯起异瞳，目光阴鸷地扫视脚下连绵低矮的北欧建筑。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知道潘多拉总部绝对在国外，但碍于神遗加上自我封印，没能踏出沪上一步。 可如今今非昔比。 潘多拉损失惨重，但四季的神明契约者皆数保留。 是时候彻底终结这个组织的一切了。 一洗当年黄昏之战，日蚀被夺，狱门被开之耻。 宋存抚上腰间两把唐刀，黑发束起，面色憔悴冰冷。 模样清减了不少。 在前一战中。 她的父亲，宋道。 在京深，死于名叫「赤目」的潘多拉主教之手。 这一战，她一定要亲手杀了她。 “他们该不会跑了吧。”顶着爆炸头的李克挠着头，弯腰伸长了脖子看脚下建筑，“我怎么感觉没人啊。” 随着烛南庞大精神力一泻而出，他淡淡开口：“这是一座死城。” “死城，我勒个乖乖。” 李克一惊，啧啧感叹，“这些潘多拉主教为了驻扎在这，把所有普通人都杀了啊，果然是穷凶极恶之徒，今日就让他们伏法！” 半晌后，无人回应。 李克幽怨地看了眼身后了五个人，“你们几个杀气一个比一个重，整天话也不说一句，让我很难活跃气氛啊！” “有什么好说的，杀了他们便是。”扎青瞥了他一眼。 李克撇撇嘴，不过他倒也能理解清道夫的成员们。 大家基本都是特殊小队中，出来的神明契约者。 如今被齐聚一堂。 不管是宋存的父亲，还是李江晨与许听雨各自小队队员全灭，每个人的身上都背负着血海深仇。 除了和扎青稍稍能讲上话。 但扎青那个藏地的臭小子，每天半句不离羊，实在是没有共同话题。 话又说回来，自己前天府小队的队员杰瑞，天天给自己嚷嚷着，让自己给他要到蓝原联系方式。 同为清道夫成员，这段时间他自己都还没加上呢！ 每次一看到她那双灾厄之眼，李克立马就蔫巴了。 感觉以蓝原的性格，开这个口的瞬间，就会被她那把巨大镰刀一分为二。 李克纷乱的思绪被许听雨打断。 “既然不在城市表面，那就只能在地下了，把这个城市掀翻...就能找到。”许听雨目光漠然，脸上狰狞的烫伤疤痕微动，掌心凝聚起气旋。 “动手吧。” 烛南微微颔首，眸光晦暗。 这一次，没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 风卷残云，那漂亮的火烧云在许听雨逸散开的能量波动中，迅速消失。 巨大的风旋自上空聚集，旋转。 所有人的衣摆猎猎飞舞，飓风形成的那一刻，所有的建筑物顿时被破坏殆尽。 蓝原眯起了眼，指尖微动。 ‘残月’宛若一轮巨大的黑色月亮，在她身后展开。 “来了。” ...... 潘多拉总部。 宽大十字架下。 男人披着一身黑色长袍，经络分明的手，缓缓抚上脸庞。 肩膀不住地颤动着，胸腔发出沉闷的笑声。 那双浅琥珀色瞳仁已然失去焦距，变成了空洞漂亮的玻璃珠。 自那场战斗过后。 他失去了灾厄之眼。 墨身后忽地一紧，一双纤细的手臂从后面将他环腰抱住。 他声音沙哑，“女皇，有吩咐吗？” “我们离开吧，四季出现新的契约者，必定会发现你的契约已经消失，只要想走，没人拦得下你。” 墨大手钳住少女手臂，冷冷甩开看她，“同样的话，你在从前也对我说过，需要我重复一遍当时说的话吗？” “嗯，记得，你说你不想再回到以前的生活，你说这个世界....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少女沉默了半晌，接着说道：“但「渡鸦」的预知已经告诉你结果了。” 墨身体僵硬。 血液顿时加速流动了起来，眼底是浓浓的不甘心和怒火，“怎么？你也觉得我变回瞎子就杀不了他们了？失去了灾厄之眼，以我如今的实力，也不再需要视力！ 不过是该死的暗世界罢了，对于我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我不需要这种靠着你摇尾乞怜得来的东西！” 墨的声音逐渐变大。 直到最后几句的咆哮声回荡在教堂之中。 他胸腔剧烈地起伏着。 直到感受到地面上方那扫荡而过的精神力，以及呼啸的风声。 墨神情顿时冷了下来，嘲讽至极地扯了扯嘴角：“这些始祖灾厄果然毫无底线，祂以为换一个契约者，就能打开狱门吗。” 少女轻叹了一口气，目光悲伤，嘴角却勾起了诡异的笑容。 “既然「诱惑」已经告诉了她的契约者，潘多拉总部所在之地，那么烛南必定会认为我失去了契约而亲自前来。 以他的作风，最喜欢的事情便是穷追猛打，不留一丝余地。” 墨脚步在教堂门口一顿，“这就是我现在能走的，最后一步棋。” 【剩余主教集合，准备迎战】 …… “你们的任务是，找到潘多拉女皇，把那个拥有【预知】的主教活捉。” 烛南缓步下落，站在墨的不远处。 神情中满是轻视之意。 已然化作废墟的天空之上，再度出现了数道人影被迅速包围。 刀罡一如当初切碎了许听雨的风暴。 “哟，这不是当初落荒而逃的特殊小队吗，怎么变成神明契约者了。” 戴着般若面具的「赤目」，饶有兴味地打量面前的许听雨，“难不成....你们队的人都死了？” 许听雨眸光顿时一片猩红。 …… 李克笑了一声，“我怎么感觉你一个人就能对付他了，毕竟是一个下位主教，要不我去帮许听雨她们？” “你去吧，我一个人足够。”望着面前的「渡鸦」，扎青闷闷开口。 一身西装的「雷鸣」眯眼看面前的李江晨和蓝原，有些烦躁，“怎么又是你们？” …… 听完「渡鸦」的共振后，墨空洞的目光，缓缓从烛南满是红线的脸庞上。 移到右手手腕的圆形镣铐上。 “这不是我们解开封印的烛南吗，什么时候...有这种癖好了？” 第253章 万物湮灭 听到这句话的烛南，被墨精准触到了心中的雷区。 这条失去的手臂，这副镣铐。 即便是将方野千刀万剐，也难以解他心头之恨。 真是辜负了自己...当初对他的信任啊。 他面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怎么，失去了契约之力，就连站立于天空都无法做到了吗？” “呵。”墨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烛南目光漠然。 随着他一步一步地踏出，恐怖能量自他身上攀升，就连空气都颤抖了起来。“不管你有没有失去能力，但....今天的结局，你已经改变不了。” 他一金一银双瞳亮起，“神明禁术，【日月】。” 墨面色平静。 那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刺眼无比的白芒夺走。 范围极广的无形领域，彻底笼罩了这座城市。 精准地将「墨」，「雷鸣」以及「赤目」席卷入内。 领域内。 「雷鸣」面色惊骇无比，没想到烛南上来就直接发动了神明禁术。 就连一贯好战嗜血的「赤目」，此刻也是手里提着两把太刀，神情紧凝地望着这片与方才视野，完全不一致的空间。 这就是001号契约者的....神明禁术吗？ 在这片领域内，烛南宛若化作了天地的主宰。 俯视着脚下的三个人。 他缓缓伸手，天与地宛若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一片茫茫的白。 彻底分不清边界。 「雷鸣」瞳孔震颤，下意识地想要通过自己的禁术，来对抗这一恐怖的瞬间。 他身边的「赤目」也是同样的想法。 直到一轮黑色的太阳缓缓升起。 两人心中无故升起一股惊悚之意。 黑色的太阳越升越高。 处于领域内的所有人，体内能量宛若被封禁了一般，使用不出自己的神明禁术。 就像前五号下的所有序列，对于方擒天的002号【暴君】，皆处于无效化状态一般，属于规则范畴。 但百分百的绝对开发度，已经脱离序列之力的范畴。 带着神性的压迫之感，属于绝对实力的碾压。 烛南撑着脸，虚坐在空间的最高处。 等着几人即将迎来的死亡。 月亮出现之时，也就是他们的死期。 他的神明禁术【日月】覆盖范围极大，且不存在从外部打破的情况。 一旦被拉入他的领域，只有等待死亡。 所以说，封住他一条手臂又有何用？ 他照样是这序列者世界最巅峰的存在。 无人能够抗衡。 见那黑色的太阳越来越大。 烛南突然站起了身，面色有一丝错愕。 怎么回事？ 这好像....和他记忆中，自己的神明禁术有着些许差别。 异样的违和感和能量波动自下方升起。 烛南瞳孔骤缩。“是你？！” 墨脸色苍白，唇角勾起。 胸前黑色长袍破碎，露出了左胸膛上一处花纹繁复的圆形烙印。 “你居然....是神明契约者？！”烛南难掩眸中震惊。 “什么？！” 气息萎靡的「雷鸣」和「赤目」这才提起精力，双双看向墨。 “怎么可能？首席不是灾厄契约者吗？”「雷鸣」张了张嘴。 “这个灾厄之印终于消失了。” 墨淡淡开口，身上的神父袍疯狂飘荡了起来，“虽说你的结界，从外部无法打破，但从内部却是可以击破，只不过是....目前从未有人成功过吧？” 只见墨伤疤交错的结实胸膛上。 那处圆形烙印逐渐淡化，消失，暗世界的气息如同一根锋利的针。 短暂地冲破了烛南的绝对掌控。 “神明禁术，【万物湮灭】。” 随着墨这句话落下，那轮黑色太阳越来越大，宛若变成了一个无底黑洞。 疯狂蚕食着烛南领域的内部空间。 星芒消散。 月亮升起。 【日月】被强行提前，中断。 史无前例的混乱能量风暴，如刀般席卷开来。 「雷鸣」和「赤目」浑身爆出血雾，身体上狰狞伤痕交错。 咻—— 周边的一切宛若失去了声音，被如同真空的黑暗彻底淹没。 【日月】所形成的领域瞬间破碎开来。 整个圣城，下了一场庞大的能量光雨。 扎青，李江晨，许听雨，以及「渡鸦」一脸错愕。 这股神明气息....居然来自首席？！ 在破碎开的领域中。 重伤的「雷鸣」和「赤目」直直向下坠落而去。 墨闷哼一声，身形踉跄，止不住地大笑了起来，“我终于....摆脱了那些该死的始祖灾厄....哈哈哈哈哈！” 烛南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能量虚浮。 望着和他争斗多年的墨，笑得嘲讽：“呵，原来004号神明契约者是你，破开了我的禁术领域又如何，你输了。” “输了？就凭你也配？” 墨伸出五指，在自己胸膛上狠狠地抓出血痕，状若癫狂。 他看不到烛南嘲讽的表情。 在他的意识中，那如同红外视觉，属于烛南的模糊身影动了起来。 恐怖的能量波动割得他脸庞生疼。 烛南的攻击....来了。 墨闭上本就看不见的眼。 黑暗自天空，自他身后爆发开来。 但此刻，一道声音自他身后响起，三名神明契约者在墨出现的瞬间，已成围猎之势。 “神明禁术，【混乱之场】。” 墨的身形在紧随而来的【时停】中，凝滞了一瞬。 在他抬手的瞬间，「渡鸦」的惊叫声自下方响起，“首席！” 倒在废墟中，望着天空的「赤目」瞳孔猛地缩至针尖大小。 墨的胸膛，已然被来自另一个方向的烛南贯穿。 “噗！” 墨喷出血雾，身形未动。 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 终究是…改变不了预知中的结局吗？ “你瞎了？” 望着那双失焦的琥珀色瞳仁，烛南皱起了眉，缓缓抽回贯穿墨后心的纤长手掌。 “作为我多年的老友和敌人，我尽量会让你的死状....不那么凄惨。” 见被烛南狼狈提在手上的墨，「赤目」抚上自己的金属手臂，止不住地大笑了起来，“活该，真是活该！弱者就是该去死啊！” “你也得去死了，和你们的首席一起上路吧。”李克提着自己变形弯曲的刀，缓缓下降在「赤目」旁，掏了掏耳朵。 感受到旁边杀意滔天的宋存。 李克识相地向后退了几步，绅士地抬起右手，“您请。” 第254章 鲜血沸腾 地下，潘多拉总部。 扎青，蓝原和许听雨三人眉头紧锁。 三人身形极快，在长廊中奔跑着。 “潘多拉女皇真的会藏在这里吗？” “四季和潘多拉都没有空间序列持有者，他们的女皇....不可能凭空消失。”许听雨眸光阴沉，现在的潘多拉首席不是烛南对手。 只要能抓走或杀死潘多拉女皇，她们就迎来了最后的将军。 “分开找吧，没想到他们潘多拉总部地下情势这么复杂。”扎青皱着眉，难得开口道。 “嗯。”蓝原微微颔首。 三人身形顿时在长廊尽头分散开来。 ...... 「雷鸣」忍着浑身剧痛挣扎起身，心中震动，目光猩红。 首席....死了吗？ 黄昏之战被方擒天打得一拳轰出鸿沟。 现在又是这样！ 四季这两个该死的001号，002号契约者。 到底要怎样，才能杀了他们？！ 一把清亮的刀锋停在「雷鸣」面具之上。 戴着金丝眼镜的青年淡淡开口：“你们一起出现在吴城，想必你知道他的去处，把他的消息给我，留你全尸。” “我特么怎么知道那个叛徒跑哪去了！”「雷鸣」咬牙切齿，“说不定早就死了！” “不知道吗？”李江晨眸中是浓浓的失望之色，“可惜了。” 「雷鸣」嘲讽一笑，视线模糊，意识昏沉。 戴着面具死去，也不错。 像他这样的野狗，也不需要墓碑。 “哎呀，听说你在找我？” 听见这道声音，李江晨瞳孔骤缩，发动【时停】的瞬间。 便被他记忆中，那刻骨铭心的赤色光柱淹没。 「雷鸣」僵硬的，缓慢地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高大少年，踩着废墟，缓缓走了过来。 笑容玩味，指尖跃动着红芒。 “白....狐？”「雷鸣」喃喃自语。 “我现在不叫白狐，叫我易邢。”易邢撇撇嘴，蹲在「雷鸣」身旁，啧啧摇头，“都不打算反抗一下，就等着去死了？” 「雷鸣」满脸厌恶，“你这个叛徒，居然还敢回来，要不是你们叛变，我们潘多拉也不至于落到这等下场。” “随你怎么说咯。” 易邢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过，死这么好的事情，看来暂时还轮不上你。” 哈哈哈哈哈—— 李江晨癫狂的笑声自两人身侧响起，“太好了，太好了，你真的在这里。” 他此刻的状态已不似人形，面部以及半身血肉被融化大半。 只不过被【时停】强行封锁，宛若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看到我这么开心吗？不过也是正常，毕竟我很受欢迎。”易邢咧嘴一笑，目光粗略扫视了一圈现场。 嗯？ 那个老狐狸烛南和首席怎么不见了？ 该不会还在领域里打吧。 本来想低调出场的，奈何只能高调。 只见面前的李江晨举起了刀，下一秒便出现在了两人身前。 虽说因为易邢杀了惊蛰小队全员，李江晨对其恨意滔天，但还是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先杀了伤重的「雷鸣」，再回头来解决易邢才是最优解。 「雷鸣」身体一轻，已在李江晨手中刀锋十米开外。 “为什么救我？”低着头的「雷鸣」挣扎了起来，面具掉落，声音嘶哑。 “当然是因为看在女皇的面子上，团结友爱啊。”易邢耸耸肩，“赶紧恢复了去对付他，我要去找女皇了。” “女皇？”「雷鸣」一怔。 自上次会议后，他就没再见过女皇了。 “神明禁术，【时无】。” 李江晨气息攀升的瞬间。 血线自易邢身上飙起，他表情顿时冷了下去。 “放开我，你斗不过十年后的他，这样下去我们两个人都会被他耗死在这里。”「雷鸣」面色苍白。 即便易邢带着他，他身上也被切割出了不少伤口。 滴滴答答的掉落着鲜血。 【时停】这个神明序列和其神明禁术，确实属于对单战斗能力中的第一梯队。 ”还不是因为你拖我后腿。”易邢撇了撇嘴，“看来指望你恢复后对付他是不行的了，还是我来解决吧。”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装什么？！” 「雷鸣」满是血迹伤痕的精致脸庞满是怒色，“不如直接偷偷去把女皇带走。特意过来，结果就是什么都没能做成。” “别废话。” 短短十秒内。 易邢浑身伤口皮肉翻卷， 「雷鸣」瞳孔微缩，狼狈摔落在地。 李江晨手中刀锋，已经自后心斩下，削下易邢手臂。 昔日的一切，在脑海中不断地闪烁，倒流。 他眼泛泪花，笑意温和。 “夏初，小银，白六，鸢尾，你们安心地去吧，队长....帮你们报仇！” 噗嗤—— 李江晨模样凄惨狰狞，刀再度穿透了易邢肚腹。 “你想得倒是挺美。”易邢面色苍白，勾唇一笑。 不由得回忆起，在离开zero之前的情景。 方野起身拍了拍他肩膀，说的最后那句话。 只见易邢伸手。 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神明禁术，【鲜血沸腾】。” 易邢抓住他手臂的位置，突然产生了某种难以抵抗的，恐怖的吸力。 手掌触碰之地，宛若摧枯拉朽。 李江晨一愣。 他的身体....正在迅速消失。 “你给我去死！” 李江晨愤怒至极地咆哮道，剧烈的能量波动与契约之力从他身上荡开。 「雷鸣」眼瞳震颤。 易邢领悟了神明禁术是一回事。 但他没想到的是，李江晨居然在这瞬间，果断地选择了自爆。 李江晨的自爆并没有顺利进行。 在他临死之前。 他的身体，已经化作了一团血气。 自爆产生的混乱灵魂能量，悉数被易邢迅速吸收而去。 易邢的手臂疯狂交织起了血肉，一如当初的饕餮降身。 “真难缠。”在「雷鸣」古怪至极的目光下，易邢喘了口粗气。 感受到属于李江晨自爆的混乱气息。 烛南猛地望向那边战场，面色阴晴不定。 “第017号【时停】神明契约者，陨落了？” 没想到作为清道夫和特殊小队中。 资历最深，最有望成为部门负责人的李江晨....居然死在了这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255章 死亡叹息 而另一边。 「赤目」抓着宋存刺入她心口的唐刀，鲜血四溅。 “我要杀了你，为我父亲报仇。”宋存双眼含泪，一字一顿，几乎是从牙缝挤出了这句话。 “杀了他又如何，你踩死一只蚂蚁的时候，会有感觉吗？”「赤目」笑容狰狞而又癫狂。 那张被荆焱的火焰，而完全灼伤的脸庞，此刻如蜡般迅速溶解。“我怎么可能....死在你们这种猴子手里，【黄泉引渡】。” 般若面具破碎开来，「赤目」引爆了体内最后的神明之力。 那张脸在宋存震颤的目光之中，化作森森白骨。 黑色发丝疯长涌动。 李克悚然一惊，当即暴吼：“快离开！” 他万万没有想到，被烛南瞬杀至几乎垂死的「赤目」，还能发动神明禁术。 作为当初在京深，与「赤目」直接接触的特殊小队队长。 那神明禁术爆发的瞬间，便重伤了他队伍里的四人。 而京深主队也因她的神明禁术，全员死亡。 三秒后。 一具黑发飘荡，足有十米的暗红色骸骨，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在暗红色骸骨接触地面的一瞬。 它脚下所到之处，土地，废墟。 一切的一切，迅速地分崩离析，腐坏。 迅速地朝着李克和宋存蔓延开来。 从上空远远看去，地面宛若被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结界。 腐朽之力蔓延的地方，一切都不复存在。 两人身形极快地躲避而去，宋存唐刀刀尖接触到暗红血气的一瞬，李克便一脚踢飞了她手中唐刀。 而那腐朽之力蔓延极快，迅速从唐刀上蔓延至李克脚下。 “啊——！” 李克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 果断一刀切断了自己半个脚掌。 “为什么....为什么心脏被破坏了，还能使用神明禁术。”宋存声音嘶哑，愤怒无比。 “毕竟她是高开发度的神明契约者，生机强大。” 李克面色苍白无比，冷汗自脸庞滑落，“现在维持神明禁术的是她最后的生机，只要等到她彻底死亡，禁术也会随之消失。” 那黑色长发迅速伸长，朝着两人激射而来。 “别被那头发缠住了，缠住就会被拖到那片死亡区域！”见到与当初无异的招数，李克一震，心中焦灼烦躁无比。 宋存能量跌宕之际，便被李克打断。“你的实力与这个上位主教相差过大，即便施展禁术也没用的。” 宋存咬着牙，压下体内能量波动。 一个上位主教的临死反扑，承受的代价比所有人想象中还要沉重。 在两人疯狂逃窜，身形闪动，躲避那黑色发丝之时。 异变突生。 一头高大的狼人从废墟一角冲了过来，猛地锁住了李克的腰，发出长嚎声。 “什么？！”李克瞳孔骤缩。 就在这瞬间，漫天如同活物的黑色发丝缠绕住了他与狼人。 “李克！” 宋存尖叫道，【静默时刻】发动的一瞬，手中唐刀脱手而出。 直入狼人心脏。 那狼人嘴角溢出鲜血，序列之力随着浑身灰色毛发，迅速消退。 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庞，以及手臂上破损的西京警徽。 他的双手如同铁钳。 哪怕身体已经被李克拿着刀捅了个稀巴烂，依旧没有放开。 他怔怔地望着那暗红色骸骨，眼角溢出泪水，“死亡....方能拥抱新生，我愿意和「赤目」大人一同赴死！” 那黑色发丝迅速收回。 宋存像发了疯一般，从大腿两侧拔出备用唐刀。 刀光交错，疯狂地切割起那黑色发丝。 但确实如同李克所说，她和扎青作为新诞生的神明契约者。 开发度不够。 即便当初在忘川之内，与第十席的「黑蝎」都存在一定的实力差距。 更别说如今对上了上位主教的「赤目」。 “别管我了，快跑！” 李克的话被淹没在那黑色发丝之中。 他和「赤目」从属的狼人。 被齐齐拉入【黄泉引渡】的无差别攻击范围之中。 在那狼人冲出来，抓住李克同归于尽时。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之间。 深红漩涡逐渐消失，留下了一片黑洞般的圆形深渊。 宋存目光失焦。 无力地跪坐在深渊边缘。 双手鲜血淋漓，刀锋翻卷。 ...... 与此同时。 地下，潘多拉总部。 扎青一脚踹开那扇厚重大门，目光一凛。 高度夸张的落地窗前，站着一位头披黑纱，看不清面容的少女。 即便是感受到有人暴力闯入，她也未曾转过身。 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个组织，真是太让我失望了，笼络了如此多的神明契约者，一个小小的灾厄契约者杀不掉就算了，就连敌方组织也无法摆平。” 扎青拿起手中通讯机，沉声道：“找到潘多拉女皇了，在我......” 簌——！ 一团黑色，但却呈现半透明的暗影穿透墙壁。 自后勒住了扎青的脖子。 这是？！ 扎青面色一片涨红，脖颈青筋鼓出，奋力地挣扎了起来。 本强壮高大的他，在那股几乎凝实的虚影前，显得如同初生幼童。 “扎青，让开！” 许听雨的声音自后方响起。 【奇迹】之力顺着她手中弯刀，切入暗影，将其一分为二。 那被截成两段的暗影迅速蠕动，又合并为了一体。 扎青也从那恐怖的力量压制之中，挣脱而出。 旋即猛地拉开距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最快赶来的许听雨扶住扎青，神色凝重，望向面前之人。 堵在大门前的，赫然是他们此次的目标。 潘多拉第八席「渡鸦」。 但他现在的姿态却诡异无比，浑身被半透明的暗影如蛇般缠绕，肩头还停留着一只漆黑的乌鸦。 只不过，那乌鸦的目光呆滞猩红。 似是被什么操控着一般。 不停发出机械声调：“保护....保护女皇。” 少女转身，脚步轻快地走到大门口。 踮起脚，摸了摸「渡鸦」肩头的鸦羽。 看也没看扎青和许听雨一眼，只是轻声夸赞道：“真是乖孩子。” “你就是....潘多拉女皇。” 许听雨面色阴沉，抬手便是几道风刃切向少女脖颈。 半透明暗影张开，风刃如同泥牛入海。 “你们好好和我的第八席玩吧，我先走了。”黑色面纱下的少女声音俏皮，吐了吐舌头。 “站住！” 轰隆——！ 飓风团自潘多拉地下总部爆发开来。 第256章 「恐惧」 地下整个潘多拉总部晃动了起来，瓦石掉落，灯光闪烁。 暗影蠕动之中，从「渡鸦」的肩膀攀至右手臂将其完全包裹。 形成了一道极长的虚幻尖锥。 男人往前一步，衣摆猎猎，阻挡住了扎青和许听雨的视线。 “不允许你们，靠近女皇一步。”「渡鸦」冷冷说道。 头戴黑纱的少女双手背在身后，在长廊中跳着小碎步，衣裙飘动。 听着身后的怒吼，和爆发开的能量波动，嘴角带笑。 轻声哼着歌，头也不回。 面对潘多拉第八席，扎青不敢托大。 他是014号神明序列【不动明王】，绝对防御类序列的持有者。 但想起自己曾经，分别对上潘多拉主教的第六席以及第十席时。 下场无一例外的....很凄惨。 他甚至因为这两次战斗，深深地怀疑过自己。 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于懈怠。 亦或者是自己的实力只能在那些新人中名列前茅，扛不起外面的风雨。 锵——！ 许听雨与「渡鸦」短兵相接。 少女手中造型奇特，四四方方的弯刀与暗影尖椎碰撞在一起时。 竟诡异地发出了金属交接声。 「渡鸦」微怔，一股不可思议的压力从那少女刀刃之中爆发开来。 直直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深坑。 不，那不是她本身的力量。 而是这把刀的力量。 许听雨再度挥刀，看起来轻松无比，仿佛拿着一团空气。 速度极快。 正是当初暗市拍卖行的另一把高级灾器，‘磐石’。 “能够操控这把刀的重量吗？”「渡鸦」嗤笑了一声。 在磐石再度斩下之时，他身上暗影如水般融化。 形成了一道道锁链，将其拉扯在原地。 随即侧头，抬手。 扎青的拳头宛若陷入了一片沼泽，难以拔出。 “烛南就让你们几个来，是否太托大了？果然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男人。”「渡鸦」嘲讽道。 下一秒，他浑身一震。 扎青和许听雨不可置信地望去。 只见一张两人再熟悉不过的脸庞，出现在了这里。 “方....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渡鸦」回头看去，表情惊怒无比。 他的胸口涌出大片鲜血，滴落在地上。 快速形成了一个小型血泊。 “吞噬。” 「渡鸦」凄厉无比的惨嚎声，深深地刺入两人的耳中，却又戛然而止。 只见「渡鸦」的身体在那锋利口器中抽搐了几下，便被彻底吞噬。 那恐怖的血肉长臂，几乎占据了他们所有视野。 “方野！” 许听雨一字一顿，目眦欲裂，红血丝遍布眼球。 少年抬眼，漠然的目光从许听雨和扎青身上一扫而过。 “方野，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你....” “嘘。” 方野纤长食指压上嘴唇，似是在仔细感受什么。 三秒的静默后。 他又突然笑了笑，“好了，你们可以去死了。” 扎青表情痛苦无比，“为什么？” “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如果连杀人都要给一个合理的解释，那是不是会显得太无趣了。”方野淡淡开口，眸色暗沉。 “如果这就是你的解释，我不接受。”扎青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天....我不会让你走出这里。” 方野轻笑了一声，似是嘲讽，又似是惋惜。 许听雨涌着奇迹之力的刀锋，以至方野身前。 见双指架住她刀锋的方野，她瞳孔骤然一缩。 怎么可能？！ 这一刀，几乎透支了她三年的奇迹。 “死人何谈奇迹。”方野似是感知到许听雨此刻所想，掀开了她的刀锋。 被斩下的双指截面扭曲着。 钻出了黑红物质，迅速化作新的手指。 “你这个怪物。” 许听雨发丝凌乱，尖声怒吼：“你杀了我哥，毁了我们白露小队！” “光靠声音大，能复仇吗？”方野微微一笑。 四面八方而来的暗影尖椎，瞬间刺穿了许听雨的身体各处。 宛若筛子。 扎青的心脏宛若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前所未有的恐惧席卷了心头。 一如从前在忘川，见到那条属于始祖灾厄的庞大触手一般。 让人心悸，无法动弹。 他颤声道：“这是....刚刚那个潘多拉主教的能力。” ...... 潘多拉总部，长廊内。 “女皇！” 高大少年抬手击碎掉落下来的砖瓦。 目光惊喜恳切，“您原来在这，有受伤吗？” 少女眨了眨眼，抬头看面前面上带血的易邢，“第五席？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 易邢喉结动了动，嗓音干涩，“我虽然因为其他原因离开潘多拉，但....现在不说这些了，女皇我带你走，烛南来了。” “没事。” 少女伸手揉了揉易邢发丝，语气温柔，“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和第三席，你们都是....我最好的孩子啊。” 易邢愧疚地点了点头，忽地嘴角溢出一抹鲜血。 他神情呆滞地低头看去。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自他胸膛穿过。 手中攥着一颗依旧温热，跳动着的鲜红心脏。 易邢瞳孔失焦，目光迅速灰暗。 用尽最后的力气，掀下了面前少女的黑色头纱。 只见一张恐怖的缝合脸，面上正挂着诡异微笑望着他。 “你....到底是....谁？” 易邢哇啦吐出一口暗色血块。 少女那缝合的皮肉中，伸出了一条条小小的婴儿手臂。 抚上了易邢的脸庞。 在那手臂接触到脸庞的瞬间。 往前的一幕幕回忆迅速地翻涌，被抽离。 直到那头银色长发，宛若救世主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存在，彻底烟消云散。 易邢的瞳孔不停地放大缩小，身体战栗不已。 “原来，你把自己的存在强行插入了我的，不，所有潘多拉主教的脑海……” “从你们的手上第一次沾上鲜血之时，这条路，自始至终都是你们一个人在走啊。” 少女娇小身体兴奋地颤抖不已，“不是你们选择了我，而是我选择了你们，多么美味，绝望的情绪。” “你到底是谁？！” 听着易邢的咆哮。 她眸中浮出深深的陶醉之色，彻底捏碎了手中心脏。 “我是....「恐惧」。” 鲜血顺着易邢倒下去的身体，在刻有暗纹上的地砖上肆意蔓延，绽开了一朵猩红之花。 生机全无。 第257章 逃离表世界 感受到身后异动，「恐惧」脚步一顿。 猛地回头看去。 只见生机尽失的易邢，此刻居然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胸腔一个空洞，看起来颇为诡异。 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满眼失望地看着她。 「恐惧」皱起眉。 没死吗？ 怎么可能。 再强大的神明契约者，终究是普通人被强化后的身体，失去心脏也会死。 即便她是寄生的这具身体是普通人。 但也不应该，杀不死这个第五席才对。 “梦做够了吗？” 一只大手覆盖在了「恐惧」的头颅之上，她浑身一僵。 刹那间。 一切扭曲了起来。 周边的环境随着易邢左胸的致命伤势，以及地上那颗心脏逐渐变淡，消失。 居然是....幻境？！ 到底是什么时候？ 长廊内，烛火摇曳不断，此刻显得寂静无比。 「恐惧」瞳孔骤缩，面色阴沉，没有回头。 幻境破碎，她此刻已经察觉到了身后之人是谁。 “「贪婪」....契约者。” 站在她身后的方野，没有回答她。 他指间戴着两枚相同的猫眼石戒指，在昏暗光线下折射着不同的光芒。 而其中一枚，就是那枚他迟迟没有给程雪意。 能够编织梦境的高级灾器‘永恒’。 易邢捂着自己胸膛正中的伤口，神情萎靡。 虽是梦境，但为了增加其真实性，自己确确实实地也是被掏了一手。 但此刻他却无暇顾及。 易邢抬眼看向「恐惧」，目光淡淡，“但是刚刚有句话你说错了，并不是你选择了我们，只是手中沾满鲜血的我们，正好需要一个精神支柱罢了，别把自己看得太重。 还有，你头纱下的样子真的很丑，还是戴着吧。” 感受到掌下「恐惧」的颤抖。 方野无奈地看了眼趾高气扬的易邢。 黑色符文自方野身上展开，一圈圈地将他和身前的「恐惧」包裹。 “不....不！” 感受到符文上那股自灵魂深处让祂战栗的。 那股熟悉无比的吞噬之力。 「恐惧」尖声嘶吼，在方野如同铁钳般的大手奋力挣扎了起来。 “听说，属类鬼的‘厄’，战斗力和攻击性是所有‘厄’中，最小的。” 方野轻笑了一声，眸中似是有岩浆滚动，“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就让我给你的共生灾厄「诱惑」，送一份小礼物吧。” 啊——！ 极其尖利的惨叫声宛若音波，刺得易邢耳膜生疼。 半晌后。 方野手上的这具身体，彻底没了动静。 易邢瞪大了眼，声音有些颤抖，“你该不会....吞噬了一个始祖灾厄吧？” “怎么可能。” 方野把这位曾经的潘多拉女皇尸体放在一边，“那吞噬之力，只是用来吓祂的。” “为什么？” 易邢吁了一口气，靠着墙壁，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胸口。 “我以前接触过共生‘厄’，它们的存在比较特殊，灵魂可以随时互通，普通手段很难杀死，更别说是始祖灾厄了。” 方野目光闪动，微微一笑，“不过，它们的宿主躯壳也仅仅能选择一个，「恐惧」现在...应该和「诱惑」去挤占一具身体了。” “那他们这两个始祖灾厄，被困在一具身体中....”易邢虚弱道。 方野摩挲着下巴，“可能会变成类似人格分裂之类的吧，至少，削弱了它们能力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 现在「恐惧」离开表世界，你们所有人都会察觉到，被篡改的那些记忆了。” “特么的。” 易邢骂骂咧咧，“我就说被家族暗算欺凌的时候，明明都是我一个人扛过来的，怎么可能多了一个人！” 方野白了他一眼，抬手便是一座传送阵，“回去，我让齐井在那边候着了。” “齐井？” 易邢想了想，“就是那个黄毛奶妈？【百草】序列者吗？” “是。” “可是烛南不是.....” 易邢瞅了眼方野的脸色，无奈道：“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伤势很重也帮不上忙。” 少年踏入传送阵之际，叹了一口气。 突然转身大步过来，狠狠把方野抱了抱，声音有点哽咽。 “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 “习惯了。”方野一脚便把易邢踹回了传送阵。 “记得把戒指给雪意啊，别占着人家礼物不还了！” ...... 伴随着多位神明契约者的气息陨落。 此刻的圣墓教堂中，阴森无比。 “看来，你带来的这些...咳咳，神明契约者....不怎么样啊。”墨咔出一口鲜血，嘲讽地俯视着烛南。 他大片胸膛暴露在空气之中，在漆黑长袍和胸口森森血洞的衬托下，显得越发惨白。 墨的双手，已然被钉在了那高大的十字架两端。 整个身体悬挂在上。 看起来凄惨而又诡异。 烛南摩挲着右手的圆环枷锁，面无表情地抬头：“只要能达到目的，死亡也是他们的归途。” “你杀了我又如何，神遗现在已经被方野夺走，你妄想通过一块破石头....变成神....真是可笑。”墨目光灰暗，垂眸望着下方的烛南。 却回忆不起从前的一丝记忆。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回忆的。 下一刻，墨浑身一震。 随着他身形稍动了动，手腕传来的剧烈刺痛又唤回了他的理智。 见这个男人表情木然，一侧眼泪划下。 烛南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你在干什么？” 哒——哒—— 脚步声自烛南身后传来。 他猛地转头看去，浑身汗毛张开，面沉如水，“你居然，还敢出现在这里。” “「恐惧」从她身上离开了。”方野言简意赅，并未搭理烛南。 听到方野声音墨缓缓抬头，声音嘶哑无比，“是这样吗？” “什么？”烛南深深皱起了眉。 “我送你去见她。”方野抬手瞬间，墨和那十字架便猝不及防地消失在烛南面前。 烛南神色阴晴不定。 他感知到了，刚刚不止有空间序列的波动，还有....一丝奇迹之力。 所以才能从他封锁的空间中离开。 不仅能够掠夺序列，就连神明序列....也能掠夺吗？ 这些烛南都不在意，他只是不确定方野是否能让「贪婪」再度附身。 方野瞥了眼烛南的手，笑意促狭，“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玩意。不过，我现在没兴趣陪你玩。” 烛南双瞳亮起，狂暴能量波动席卷了整座圣城。 他望着面前身形闪烁的方野，暴怒至极。 第258章 不准走 轰隆—— 和扎青以及许听雨分道扬镳的蓝原一路向下，进了一台圆形电梯之中。 蓝原微微眯眼，快速地扫视着面前景象。 没想到，潘多拉还有更深的地底设施。 电梯逐渐下沉，看着那蟒蛇般的锁链，以及巨大的，正在转动的齿轮，蓝原微微一怔。 这里....是哪？ 兹拉—— 蓝原把手中通讯器放在耳边。 是扎青的声音。 ——找到潘多拉女皇了，在我..... “找到了吗？在哪，我这里离你们那边好像有些距离。”蓝原蹙起眉。 不知道潘多拉总部是怎么建造的，就连通信讯号都变得模糊，断断续续，难道是能量扰乱了磁场吗。 ——扎青，让开！ 通讯机的另一头产生了中断。 咔嚓—— 随着电梯再度开启，蓝原把通讯机放回腰间，警惕地回头看去，瞳孔微缩。 “程……雪意？” 蓝原一开始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幽灵地铁事件中，因为当初只是确定了她潘多拉人员的身份。 直到后来销声匿迹，发生一系列事情后。 甲级战犯的信息出现在她面前。 她才知道，这个少女。 居然是潘多拉的....第三席。 但她不是和另一个主教，跟着方野叛离了潘多拉吗？ 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程雪意表情漠然，一步步地踩着楼梯而下，“本来以为，你变成普通人后就会彻底远离这一切，没想到，你居然变成了灾厄契约者。” “当初在皇冠酒店，你潜伏在内....” 程雪意打断了蓝原，居高临下，“潜伏？我看你是搞错了什么，我就算是直接杀了你们吴城主队所有人，也不过是轻而易举。 所谓潜伏，只不过是你太弱了，所以甚至感受不到同为神明契约者的我。” ”所以，你只是为了发表你很强的感言吗？”蓝原不置可否地轻笑一声。 伸出纤长手掌。 ‘残月’迅速化作了一把巨大镰刀，横在她的身前。 “我尊重小野所有的选择，所以当初的我...也未曾染指过关于他的一切，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程雪意嘴角勾起一抹病态笑容，自言自语了起来，“但现在不同了，你是灾厄契约者，是小野的对立方，就算杀了你....也是在帮小野肃清路上的障碍。” 听到这个名字，蓝原眸光冷了下去。“所以，你是为了他而来？” “我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吗？”程雪意嗤笑了一声，“还是说，你指望我能告诉你一些什么？” 从蓝原口中听到方野的名字，更让她心头无名火起。 现在可不是像当初一样。 在学校，在小野面前，扮演过家家的游戏。 “那个答案...对于很多人来说，都很重要。” 蓝原指甲刺入掌心，怔怔凝望着她，“但我不想从你口中，听到关于他的事情，也不想从任何人的口中得知。我只想听他自己说。”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 蓝原想问的，不止是方野反叛。 而是当她第一次发现方野的灾厄之眼时。 他答应过自己，说绝对不会做对自己，和对蓝牧不利的事情。 他做到了。 在平潭，他把霜降小队全员，从潘多拉第六席的手中送回了吴城。 因为他也说过，只想保护身边的人，和低谷时对他伸出手的人。 所以，不管是反叛还是告别，她都能全盘接受。 因为每个人。 包括她自己也有自己的立场，有要去做的事情，要报的仇。 直到现在，依旧会有人在明里暗里责怪她，为什么要因为那种叛徒，失去神明序列。 如果没有失去序列，你哥也不会死。 一切都还能回溯，还能挽回。 但她一直都知道，有些东西。 发生了就再也回不去。 她只是始终没办法接受，一切的不告而别。 没有任何解释的不告而别。 ...... 程雪意幽深眸中，映出蓝原的血色十字双瞳。 她缓缓走到这片熟悉的角斗场圆盘之上，面色沉沉：“你该不会以为，他对你们还有什么多余的情谊吧？” 蓝原沉默了片刻，“至少，在进入忘川之前，他不是你们潘多拉的人。” 程雪意突然想起，在「渡鸦」的鸦眼探视中。 蓝原也是如此激烈反驳。 “所以呢？你想通过这个说明什么？” 程雪意抬起手，带着几分怒气，能量激荡，“是或者不是，如今的他也和你们形同陌路，你的感情....对于他来说太无足轻重。” “轮不到你来对我评头论足。”蓝原提起‘残月’，黑光掠过。 程雪意冷笑了一声，微微仰头，躲过范围极大的刀光。 蓝原攻势凌厉，动作干脆利落。 但依旧难以弥补两人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 【支配】之力发动，蓝原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所有感官。 但程雪意此刻却一怔。 面前的潘多拉角斗场，已经迅速变成了一片猩红的天空。 足有百楼高的蟒蛇，浑身鳞片闪动着细碎光泽，吐着猩红分叉舌尖。 朝着她席卷而来。 “幻术吗？” 程雪意表情平淡，“和祝姐差不多的能力波动啊。” 恐怖的神明威压蔓延开来，猩红天空顿时被撕裂。 噗！ 蓝原喷出一口血雾。 哗啦——！ 她撞在角斗场的那粗壮的锁链之上，镰刀刀锋在金属表面划出刺耳的尖锐声响。 整个角斗场却在此刻摇晃了起来。 程雪意瞳孔猛地一缩，脑海中传来一阵尖锐刺痛。 那记忆宛若被一片片剥离。 她无措站在原地，神情痛苦迷茫，喃喃开口：“女皇....是假的？” 见程雪意突然没了动作，蓝原擦掉嘴角鲜血。 目光倔强而又不甘。 提起‘残月’斩下。 一只手却接住了她的镰刀刀锋。 在特级灾器‘绝对穿透’的特性下，那手掌被轻易削下。 但迅速地钻出了黑红色物质。 宛若超速再生一般。 “蓝原。” 看着面前之人复杂无比的目光，蓝原浑身一震，满脸的不可置信。 空间波动荡起。 方野和程雪意的身形便消失在了角斗场之内。 “不....不准走！” 蓝原目光失焦，手中残月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探手抓向面前空气。 地下的角斗场在动荡之中，钢管脱落，蒸汽喷涌。 不断地摇晃着。 少女的呜咽声回荡在其中。 “方野....不准走....为什么.....” 第259章 漫长的黑夜 “你....来了。” 墨虚弱抬眼，胸腔已经变成了一片漆黑的空洞。 方野站在他面前，垂眸。 手触碰到墨手腕上的钉子。 他还从未见过这个潘多拉首席，如此狼狈的模样。 “灾器吗？”方野皱起了眉。 “嗯，特级灾器‘锁魂’，封锁能量的同时，能够维持使用者体内最后的生机。”墨脸色苍白，费劲地开口。 方野沉默了半晌。 “你不顾一切叛出潘多拉，夺走神遗的目的....达到了吗？” 方野依旧没有回答他。 只是静静地凝望着面前的男人。 “如今我不被灾厄契约束缚，也不用再寻求神遗解除……算了，都是要死的人了。”墨沙哑地笑了几声。 “烛南那个道貌岸然的男人，总是喜欢自欺欺人，除了你...确实也没有其他人能在其上刻字了。” “你知道。”方野抬眼凝望他。 “因为你父亲是诞生的...第一位神明契约者，只不过他契约的神明...却是恶神啊。” 墨勾起唇角。 说出的话却让方野瞳孔猛地一缩。 “他为了守护所谓的家庭，选择关闭暗世界朝表世界侵蚀的通道，违背了契约，被降下神怒。 可你却与其背道而驰...违背了他的大义，和他所付出的一切。” “所以呢。” 方野目光依旧很平静，“你是想通过你的口头之词，让我去履行我爸的遗愿，违背契约，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吗？” ”呵。”墨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信不信由你自己决定，我只是告诉你这个事实。” “我会自己去寻找真相。” 听方野说完这句话后，墨深邃眼窝下的失焦瞳孔微微转动。 望向了一边的少女尸体，又转向另一边。 这具没有能量波动的尸体，在他的感应中已经完全消失。 “你的记忆也修正了？”方野眸光微暗。 墨声音嘶哑，“我和她的过去，是在「恐惧」将她占据之前，便已经存在。能把我从这个东西上放下来吗？” 方野微微颔首，浑身能量流动。 粉碎了他背后的十字架。 墨的身体跌倒在地上，费力地挣扎着，爬过去。 伸手抚上了那张恐怖斑驳的缝合脸颊。 “除了你父亲，我是第二个成为神明契约者的人。 那时我不过十岁。 但因为我的觉醒，异于常人，被视作异端。 所以我的父母被那些信徒当作邪教，绑在十字架上焚烧死亡，随后那些信徒剜去了我的双眼，打断了我的四肢，把我丢弃在乱葬岗之中。 因为神明契约者的心脏不被破坏，就不会死去的缘故，我还活着。” 墨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继续说道：“当时那个小镇中，有一个孤儿院院长。 他对于各种超自然事件，有着近乎偏执狂热的崇拜与热爱。 于是我被他捡走，豢养在地下室内，被他没日没夜地做着实验。 冰冷的手术刀一次次剖开我的皮肤。 真的，真的很痛。 他在我身上，足足划下了1089刀。” 墨述说的口吻很平静，仿佛在说其他人，却听得方野心中微微发寒。 “所以我也知道了一件事。 痛苦不会麻木，只会随着时间的冲刷，越来越清晰。 每一个夜晚对于我来说，都无比的漫长。 漫长到...我认为这个世界，只有黑夜存在。 当时的女皇，是孤儿院中，一个被弃养的普通孤儿。 在院长外出时，她在地下室发现了我…她问我，要一起逃走吗？ 逃到没有黑夜的地方。 我们离开后，很快就被院长发现了。 为了掩护是瞎子的我，她让我待在垃圾箱中等她。 那一晚，雨下得很大，一直打在垃圾箱的铁皮上，垃圾箱里全是腐烂的食物与老鼠，但那个时候我已经闻不到任何臭味了。 我很害怕，也很懦弱，听着外面的雷声，我一直在颤抖。 我知道她被抓了回去。 但一天后，她回来了。 在她打开垃圾箱的瞬间。 我看见她满脸笑容地站在垃圾箱前，告诉我说没事了，她杀了院长。 那时我还不知道。 她用自己与灾厄交换，成为灾厄契约者，给我换回了眼睛。 之后我把那座小镇中所有的所有，屠戮一空，烧了个干净。 我们离开了那里。 但依旧没有逃离黑夜。 因为我能够感觉到，从那个晚上后...她已经死了。” 墨微微低头。 他瘦削的下颌，贴在那张冰冷惨白的缝合脸上。 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奥萝拉，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我可以让你继续活下去。”方野言简意赅。 “不用。” 墨仰头，神情疲惫，目光空洞，“我也....早就死在那个夜晚了。” “奥萝拉....我累了.....” 墨的声音越来越轻。 这个如同毒蛇般阴冷强大的男人。 潘多拉首席。 在方野面前说完这些话后。 彻底失去生机。 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人。 方野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 微微俯身。 抬手，004号的神明序列【湮灭】。 随之进入了他的身体。 方野身上空间波动跌宕。 伤势恢复完毕，一脸懵的易邢和程雪意已然出现在他旁边。 两人见到面前尸体后瞳孔一缩，复杂的情绪自心中蔓延开来。 “首席....就这么死了？”易邢嗫嚅道。 虽说伴随「恐惧」逃离表世界，所有主教的记忆已经被修正了过来，但也只是关于女皇的存在被抹消。 方野取下墨手腕上的‘锁魂’，“他本就心存死志，烛南在场，他也抵挡不了多个神明契约者的围攻。” “潘多拉....其他主教都死在四季手中了吗？”程雪意低着头幽幽道，有些不敢看方野。 “还剩一个「雷鸣」，我让方少把他带回来了。”易邢挠挠头，“他还在被齐井治疗呢，不知道现在状态如何。” 方野手中燃起黑色火焰，”不愿意归顺就杀了。” 炽热的温度在三人脸庞上摇摆不定。 墨和女皇的尸体，很快就被席卷为一地飞灰。 第260章 上好牛郎苗子 程雪意目光发愣，“易邢，你说....真的会有天国吗？” 易邢无所谓地耸耸肩，“天国不知道有没有，但我们这些人...倒是一定会下地狱就是了，不过和你们一起去地狱也无所谓。” 程雪意瞪了他一眼。 “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到年关了。”方野喃喃。 “哟，这么说来看来这一次，我们三个人破天荒地能一起过年了。”易邢勾起嘴角，心情大好。 伤势恢复后，又是一副活蹦乱跳的模样。 方野笑了笑，“在这之前，我要让国外四季的所有契约者，叛出四季。” “叛出四季？” 易邢疑惑了一瞬。 大咧咧地一手搭着方野，一手搭着程雪意，“我还想问问你，那四季东京主队的几个人，为什么对你这么唯命是从啊？” “他们久居国外，态度中立，立场模糊。 既没有长期与‘厄’战斗的经验，也没有和潘多拉主教战斗的经验，自然是软柿子般的存在。” “是吗？” 易邢狐疑地盯着方野看，“可我明明听到了，他们找你要解药什么的。” “哦，灾厄契约者的能力之一。” 方野掌心如同变魔术般，出现了一颗黑色药丸。 他目光戏谑地看着易邢，“吃了生命就掌控在我手中了，要试试吗？” 程雪意目光在方野掌心一凝，颇有些无奈。 小野怎么也会使这样的坏？ 易邢毫不犹豫地低头，一口咬掉了方野掌心的药丸。 随即面色大变，“好苦！你该不会搞得那什么伸腿瞪眼丸吧？” “那是王阳....治疗精神病的处方药。”程雪意幽幽地看了易邢一眼，“不过也适合你吃，我看你精神也挺不正常的。” 易邢此刻却是懒得理会程雪意的毒舌，大笑出声，“所以，那些蠢货是被你唬到了？” 方野微微一笑，并未作答。 “走吧。” 三人面前张开一道漆黑裂缝。 看得易邢满眼艳羡。 “我就知道你把首席能力掠夺了，不过首席居然是神明契约者，这到底是什么能力啊，我还以为是灾厄契约者的能力呢。” “004号神明序列【湮灭】，我虽然掠夺了过来，但没有契约之力的维持，也无法使用神明禁术。”方野如实说道。 易邢神情古怪，随即用手肘戳了戳方野肩膀，低声道：“偷偷告诉哥，这一战你弄了几个神明序列过来，我觉得【时停】那序列挺好用的。” “加上墨的，也就三个吧，【湮灭】【奇迹】【预知】。” 方野轻描淡写，“李江晨和你的一战中死于自爆，别说尸体，就连灵魂都不剩，哪来的序列。” “哎呀，太强了没办法。”易邢忧郁地抓起额前发丝。 “赤目和另一个四季神明契约者，也是差不多的形式，不过就算能掠夺....也来不及了。”方野思索了一下当时情况，有些可惜。 “掠夺和吞噬这个灾厄能力，还真的有够夸张，难怪「贪婪」会被......” 程雪意忍不住开口：“虽说不能使用神明禁术，但神明序列的强大和压制力毋庸置疑，更别说首席的序列是前五号的神明序列。” 三人刚从裂缝中走出。 便听见「雷鸣」在那里，大吼大叫的声音。 椎名生一脸铁青，见到方野后立刻涨红了脸：“要不是这片区域的‘厄’被方总你清理干净了，这潘多拉主教早就引起了‘厄’潮！” “他在吵什么？”方野皱起了眉。 “他看见我们后，说你们串通四季，里应外合覆灭了潘多拉。”椎名生揉着眉心，目光闪躲，显然对「雷鸣」颇为头疼。 “我去看看。” 听到方野冷淡的声音。 椎名生一惊，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 方野的身形便消失在原地。 上半身缠着绷带的「雷鸣」一脸暴怒。 见来人是方野，瞳孔猛地一缩。 指尖聚起雷球的那一瞬。 两颗拳头大的长钉深深刺入他的两侧肩胛骨，血花四溅。 方野抬起一脚便踹在了那张，精致漂亮到极致的中性脸上。 看得身后的椎名生心疼不已。 这上好的牛郎苗子，绝对能成为大阪最炙手可热的牛郎。 怎么能这样打脸呢？！ 他俯身扼住「雷鸣」的喉咙，声音低沉，“所有潘多拉主教已死，臣服或死亡。” 看着这似曾相识的画面。 椎名生默默地缩回头，退出房间。 「雷鸣」双目猩红，阴森森地盯着方野看，似是要把面前之人抽筋扒皮，“你以为我会被威胁吗？我永远都不可能被你这种叛徒差遣！” “差遣？” 方野眉目冷厉，说话毫不留情，“现在在我面前，你不过是承载序列的容器罢了，留你一条命，也是因为不想浪费易邢救下你的精力。” “我从来没让他来救过我，别自以为是了！” 双肩传来的疼痛席卷全身。 「雷鸣」突然发现。 自己连好不容易恢复的能量，都无法动用分毫。 “不过是一个连席位都没有的主教，以为趁我伤重，利用灾器就能....” 黑暗自方野脚下蔓延开来，融化了「雷鸣」的双手。 细密的汗珠自「雷鸣」苍白脸庞滑落。 他死死咬住了手臂绷带，没有发出一声惨嚎。 只是目光震颤的，死死盯着方野。 「雷鸣」缓缓松开齿间的绷带，声音嘶哑无比，不可置信地喃喃：“你....居然掠夺了首席的序列？！他....死了？” “是，从今日，潘多拉便已成历史。” 听到这句话，「雷鸣」双目失神。 半晌后。 他如同一条疯狗般冲上来，想要撕咬方野的喉咙，却被进来的易邢同样一脚踹了回去。 “我来说吧。”看着「雷鸣」惨状，易邢颇为无奈。 虽然潘多拉消失了是事实。 但也是因为总部地址泄露，烛南穷追猛打。 易邢倒是认为，和他们离开潘多拉没什么关系。 方野踏出房门之际，一个少女身形便挡在了他面前。 “小野....我有话想对你说。” 房间内的易邢听闻浑身一僵，猝不及防地被「雷鸣」一口咬在了手臂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