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的玩笑》 第1页 《上天的玩笑》作者:不爱浪漫【完结】 楔子 “小心!”韩玥沖向路中心的那只被迎面而来的汽车吓傻的猫,刚把它抱在怀中,还没来得及跑就听见刺耳的剎车声,然后身子便飞了起来,“开玩笑的吧,我怎么这么衰啊,不就是救了一只猫吗,没必要让我出车祸吧。”韩玥百忙之中还不忘了自嘲一下,在意识将要模煳的时候,竟然隐约中听到此时绝不应出现的声音,“哗啦……”似乎是什么东西落水了。 “搞什么啊,这里是市区耶,连水坑都不会有吧,哪来这么大的水声?我不会就这么死翘翘,跑到什么忘川去了吧?别闹了……”终于,韩玥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 【】 “天意啊!这孩子的唿吸已经停止了快半柱香的时间,突然外面一个霹雳他又活过来了。师父,您总算没白忙一场。”一个清脆的声音,又惊又喜地说着。 是谁,谁在说话?哪个孩子那么神奇,死而復生好厉害哦,我要看看他长什么样子,韩玥拼命想要睁开眼。 “呵呵,渤儿你看,他醒了。”另一个人在说话,虽然有些苍老,但是好慈祥的声音。 睁开眼,首先看见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人,正看着自己温和地笑着。旁边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也是满脸惊喜的笑容。虽然这两个人看起来都是好人,可是好怪啊,为什么他们的衣着髮型全是古装?在拍电视剧吗,我怎么不记得我有接过这么一齣戏? 韩玥转头看向四周,好像是一座破败的庙宇,古装的气氛很浓呢,只是最重要的摄像机呢,摄影师呢,灯光呢?等一下,这不会是让我最最最鄙视的剧情里的那个“难道说”吧? “啊,请问,现在是什么朝代,我在哪里?请不要骗我,我现在经不起吓。”声音怎么怪怪的,是睡太久了吗? “师父!他不会是失忆了吧?”那少年惊慌的问。 中年人皱了皱眉头,“不会这么容易就失忆的,只是他在河里头撞到了石头,可能一时意识不清吧。”他把头朝向韩玥,“现在年号为明,你在建阳村。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韩玥一阵头晕,老天!你这个玩笑开大了,居然真的是那个“难道说”!我一个车祸撞到古代来了。还好我平时书读得多(虽然都是小说),还能保持清醒。原来不仅被车撞,还撞到石头了,难怪我觉得头隐隐作痛。 “我叫韩玥。还有那个我说,鬼才知道建阳村在什么地方,麻烦您说个大地方。”韩玥想要弄清具体方位。 少年大惊小怪的又叫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和我师父说话!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吗?” “渤儿,你闭嘴!”中年人敲了他一下,“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那很快就可以恢復了。这是晋豫交界处的一个小村子,黄河边上。” 少年又凑了过来,“我告诉你哦,是师父从黄河里把你捞出来的,你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我师父来此地访友,正好碰到你,不然早淹死你了。你干吗没事掉到黄河里玩啊?” 韩玥很想扁这个聒噪的小鬼一顿,我晕!来个人把这个小鬼拉出去,谁会掉到黄河玩!我明明是被车撞好不好,不会是我被这么一撞就撞到了明朝的黄河里了吧? “渤儿,你要我把你赶出去吗?”少年被拉到一旁,“这位小哥,你头上的伤已经料理过了,我刚刚替你把了脉,已经没有大碍。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哪个小哥,你在跟谁说话?”韩玥心里一紧,声音抖抖地问。 中年人有些奇怪,“除了你还有谁?” “大叔!拜託你看清楚,我是女的好不好!”韩玥哀号道,怎么说自己也算是一凹凸有致的美女明星,这人眼睛长哪里去啦? “这下问题严重了,渤儿,为师看他不仅仅是意识不清,连自己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这个恢復起来可就不好办了。” 少年也是一脸凝重,“师父,人再煳涂也不应该不知道自己是男是女,我看他这是已经傻了。”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地说什么呢,韩玥努力抬手放到自己的胸前,“你们摸摸,我是女……”话还没说完,就是一声惨叫,“没有搞错!连身体都给我换了!” 1 挥泪别恩师(终于可以见世面了!) 对着面前一望无际的糙原,韩玥百无聊赖的抓起身边的石头打向远方一株冒出头来的小糙,石头飞过,小糙拦腰折断。 “为师教你武功不是让你打发时间,残害幼苗的。”毫无预兆的,身后冒出已经很熟悉的声音。 韩玥头也不回,“师父,师兄什么时候回来?” “唉!”声音的主人肖百然在韩玥身旁坐了下来,“你就记着师兄,完全不把为师放在眼里么?” “师父,您别逗了,我是无聊才会想起来师兄,您觉得我记着师兄的理由能用在您身上吗?” “咳!”肖百然的声音有些无奈,“你不要总是想着捉弄你师兄,好歹他也是你的师兄,除了为师,你最应该尊敬的就是渤儿了吧?” 韩玥不屑道:“他咋咋唿唿的,哪一点像个师兄样?” 肖百然微笑道:“你不想念他吗?” “想啊。”韩玥很坦然,“托您的福,当年我的身体稍稍復原,您就跟催命似的让我跟师兄随您回关外,我也就认识你们两个了。您我是成天见没必要想,剩下一个师兄两年前跑了,我还能想谁去?”韩玥嘆口气,是啊,还能想谁去,自从到了这里以后,没有一点可以回到原来世界的迹象,自己正好在那里一没亲人,二没朋友,出道以来全靠自己一个人打拼,没有人可以思念,还不如这里,有两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 肖百然看着韩玥,若有所思道:“你知不知道你当年为何会落入水中?” “哈?”韩玥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突然。而且总不能说被车一撞,灵魂出窍跑到这个身体里吧?太麻烦了,懒得解释。“我不记得了。” 肖百然瞭然地笑道:“真的不记得了也好。只是有些话为师不得不对你说。” 韩玥转过身来,认真道:“请师父训示。”在这里混了五年多,说话也好,风俗也好,韩玥都很快适应了,虽然偶尔还会蹦出一两个新词彙,但基本上已经是一个标准的古人。 “也不是教导你什么,告诉你一些事情而已。当年你和渤儿都还小,那些话不好告诉你们,但如今我们要分别了,为师怕你将来遇到什么麻烦,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告诉你。” 韩玥急道:“分别?为什么师父?是徒儿做错了什么事吗?” 肖百然笑道:“不用紧张,这是为师的心愿,想要一个人去一些地方走走,顺便怀念一位故人。你虽然才学艺五年,但争强好胜,不肯比你师兄少学一点,现在你就是比渤儿差一点火候,也算略有小成,为师现在也放心你一人行走江湖了。” “哦,您早说嘛,还我白紧张,那您要对我说什么呢?” “你这一打岔,为师都忘了该怎么开口,其实此事甚是难以启齿,只是怕你日后会有什么遭遇……” “师父!”韩玥着急起来,“您老人家就直说了吧,师父平时甚是慡快,今儿是怎么了?” 肖百然摇摇头,“这不是一下子就能说清的,而且确实不好启齿。但是为师想了很久,当年在想,这些日子也在想,还是得出一样的答案。其实你当年应该是跳水自尽或是为人所害,而非失足落水。你先不要提问,耐心听完。当日为师救起你后,渤儿帮着跑出跑进没有发现,为师在替你检查除了头部以外身上还有何外伤,结果发现外伤没有,却有被人凌辱过的痕迹。为师看你醒来之后好像完全忘记此事,再者念你年纪还小,也就没再提起,怕你再想不开。只是现在为师一人云游四海,你可能也不会一直待在此地,若是日后碰到当年伤你之人,以你此时武功应该也无大碍,但就怕出个万一,还是先提醒你一下,你日后注意一点。” 韩玥傻傻的听完,从听到“凌辱”二字之后就一直处于呆滞中,以后的话也似听非听,完全被这个陈年旧闻吓个半死。“啊,那个我说,师父,您不是开玩笑吧?我知道您不会开玩笑,可是,我当年不是男孩子吗?” “对,为师当时看到也是不敢相信,但检查再三实在想不出第二个答案,或许是为师孤陋寡闻,有什么武功会在人身上留下这类痕迹的?”肖百然现在也是一副不愿相信的样子。 第2页 韩玥想了想,回道:“不用担心,我根本不记得这件事情(记得才怪!),而且我现在长大了这么多,就算以前有过什么,现在也应该不会有人认识我了。” 肖百然点头道:“说得也是。还有一件事,为师想提醒你一下。你要是想回中原,行路中最好戴着纱帽遮上容颜。” “哈?”韩玥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师父,这是哪跟哪啊?” “这件事情,本来为师和渤儿都没有注意过,只是前一阵我们从镇上置办用物,路过一处村落,正好碰到有恶霸横行乡里,你看不惯他们欺压村民,出手收拾了他们,你记不记得当时有些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不就是他们太好收拾了,一大半的人就呆呆的看着我让我砍,那不是因为您出手点了他们的穴吗?” “为师没有出手,你觉得有必要出手吗?他们看你就看呆了。为师和渤儿一天天看着你还不觉得,外人看到你的样貌,稍微没有定力的就会魂飞天外了。你没发现除了恶人,村民看到你也都目瞪口呆的样子。你以后在路上行走,虽然不怕,不过为了防止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还是遮一下的好。” 韩玥倒吸一口凉气,“师父,我很久没照镜子了,难道我真的越长越不堪入目了吗?” “怎么可能,你当年就是一个清秀小童,再怎么样也不会变丑吧?”肖百然苦笑道,“只是为师对美丑早已不再挂心,当日看到那种情景,事后想想,也就明白了。可能是你天性如此,改也改不了,你这些年来,虽然跟着为师潜心学武,可是骨子里却越来越有魅人风情,凡人一见,必然神魂颠倒。所以,你还是遮遮你那惊人的容颜,免得惹出事端。” “哈哈哈……”韩玥笑得弯了腰,原来如此,还以为怎么了呢。难怪,自己在那个世界里每天注意的就是淑女风范,明星架势,在这里虽然早就认了这副男儿身,可是气质之类的却也改不过来了。“是,徒儿知道,谢谢师父指点,日后徒儿行走江湖,必然遮了这会惹事的脸。”强忍笑意,韩玥正色说道,没错,我才懒得惹上什么不必要的人呢。 “那就好,世上肤浅之人太多,只是可怜你生了一副好样貌,却不能让人见到。”肖百然捋了捋鬍鬚,摇头嘆气。 韩玥看着师父长长的三缕乌黑鬍鬚,歪头说道:“师父,我敢肯定,您年轻的时候也是万里挑一的美男子,为何没有相伴终身的伴侣?您这次出去,会不会找个师娘给我们?只要您不说,谁也发现不了您快五十了。” 肖百然脸色一暗,随即勉强笑道:“不要乱说,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爱说笑,为师年纪一大把了,说这种话不怕闪了腰么?” 韩玥有些不以为然,但却也注意到师父神色不对,也就不再乱开玩笑,便道:“那师父您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就走,为师意已决,你不用多说,至于你是想自己闯一片天下,还是去找你师哥,也看你的意思了,不过,你最好还是先找找渤儿,告诉他五年之内不用回来了。” 肖百然起身,正色道,“玥儿,当年为师救下你,之后看你孤苦伶仃收你为徒,为的是你日后能得以自保。而且这些年来,也看出你宅心仁厚,好学上进,只是除了学艺,你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总是能省则省,这虽不是什么大毛病,但你还是稍加注意,改得过来更好,改不过来也随你,我肖百然的徒弟,也不必趋炎附势。你日后行走江湖,一般的角色你也能料理了,若是碰上我平日里说过的利害人物,说出你师父的名号,他们也得给为师三分面子。只是若碰上不买帐的人,你还是小心为妙,能躲则躲。为师不当君子,你也不必硬撑给师父争面子,只要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你就做一个随心所欲之人吧。” 这一番话,说得韩玥眼眶湿润,“师父所言甚是,徒儿记下了。”随即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师父路上小心,五年后我与师兄回来再尽孝心,希望到时您老能平安归来。” 抬起头来,已是只见隐约背影,声音飘来,“你也保重,万事小心。” 2 坎坷江湖路(给我钱!我需要银子!) 师父果然干脆到不行,说走就走,什么都不带,可是也什么都没留。第二天,韩玥把几间小屋里的东西翻完,也没见到一粒碎银,只好把剩下的所有食物做成干粮,加上几件换洗衣裳,打成包袱。最后再把所有的屋子打扫干净,锁好门窗,背上包袱,在小院门前呆立了一会,脑中却是空空不知该想些什么。 反正一个人在这里待这也无趣,当然是也要走了。在这里住了五年,师父的风格是一切从简,所有家具都是和师兄自己伐木动手做出来的。平日里在院中种菜,帮附近的村民做点木工活来换来钱财,买一些生活所需,勉强能过得温饱。如果说师父真的如同师兄所说是一代大侠,那还真是穷得可以,完全不像电视里看的,大侠都是能挥金如土,接济穷人的富翁。 “唉!”韩玥嘆了口气,“师父身上肯定也是身无分文,不知他怎么云游四海,真的要风餐露宿吗?我还是想办法赚些钱,路上能够住住客栈吧。” 戴上黑纱梭帽,韩玥踏上了到这个世界来的第一次独自旅行之路。 真正接触古代社会,可是和游戏里玩的剑侠世界完全不同,动物身上不会有钱,杀了一头野猪不拿到什么奖励,而是意味着你必须辛辛苦苦的把它背到客栈酒楼之类的地方,换来几钱银子。当然,住客栈也不会像游戏中说的那样,住一晚就要你50两银子,几十文钱就能有张床睡了。可是花的总比赚的快,还是少不得住一些破屋烂庙,再抱怨也没用,谁让自己完全没有经商的头脑呢? 一路上风尘僕僕地走了半个中原,早已越过黄河。韩玥懒得问人,也不清楚自己此时身在何地,只知道看这气候,已是初夏时节。这日来到某处山脚下,山上绿树成荫,走在山下小路中倒也清慡,韩玥走了一早上,此时日头正午,虽不至于汗流浃背,却也有细细的汗珠从额头上冒出来。正想找个地方休息,却突然立住不动,没过多久,就见一伙强盗模样的人从林中奔出。 见到有人,十几个恶狠狠的大汉一起停了下来,领头的一个小头目似的汉子见只有韩玥一人,转头喊道:“老大!就一个稚儿,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既然被撞见了咱们办事,抢了就杀,不用客气。”人群分开,走出一满脸横肉的壮汉,敞着怀露出油光闪亮的肚膛。“怎么一身黑,还遮着个脸,真是晦气,莫不是奔丧去的?直接杀了,我看也没什么钱好抢。” “老大,他怎么一动不动,怕是吓傻了吧?”有人道。 “那还用说?等一下,先掀了他那纱帽,让兄弟们看看长得什么模样,还要遮着?”老大满脸阴笑,“莫不是个娘们,还能让咱慡一慡。” “老大,他怎么还不动,不是吓昏过去了吧?” “昏过去更好,咱们好办事。” “等等,老大,他在发抖!”又一个人发现道。 没错,韩玥在发抖,这真是,真是太开心了!走了几个月,光顾着砍柴打猎赚路费,连一个江湖人也没见到,实在是让韩玥郁闷到顶点。今天总算有人送上门来了,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正好练练手,不然空有一身功夫却成天拿来追兔子,这也太浪费了。 “老三,去,先让老子看看那帽子下面是什么模样。”老大命令道。 “是!”那个老三摩拳擦掌地走上前来,还没说出开场白,就咕咚一声倒地不起了。 “三哥!您怎么倒了?” “老三,路都走不稳,面子可丢到家啦!”老大仰天要笑,刚“哈”了一声,也如同被人卡住了脖子,没了声息。 紧接着,就见黑影飞掠,众强人连反抗都来不及纷纷倒地。 “太没劲了吧?什么人这么菜会被你们抢?还没我在关外料理的那群恶霸耐打,中原的强盗水准这么低,太不敬业了吧?”韩玥蹲在最后一个被打倒的人身前,“喂喂,别装了,我可没使多大力。”拍拍拍,还是不见醒。 “算了,正好我没银子花,你们才抢了不少好东西吧?我接收了,反正也不知道失主是谁。”韩玥走到唯一一个神志清楚,却全身酸麻动弹不得的头目跟前,伸手在他怀里一掏,“哇,银票耶!我还没见过银票呢,这就是银票啊。珠宝我就不要了,我又用不上,拿去换钱也麻烦,给你们留着吧。还有不要动不动就杀人,以前的我没撞见就不追究了,要是让我知道你们犯了事,下次再给我碰到,可没这么轻易放过你们哦。” 第3页 韩玥站起身,发现手指上还勾着一个精巧的荷包,深蓝的缎面,金丝绣出的花纹,里面似乎装着什么有些分量,正想打开细细观看,却又全身汗毛一立,缓缓抬起头来。 林中慢慢踱出一个白色身影,韩玥心头一紧,这人什么时候藏在这里的,要不是他动了动,自己绝不会察觉。强盗之中应该不会有这种人物。 等那人完全现身,韩玥不禁暗嘆了一声,好一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要不是他刚刚掩藏得那么好,自己真会把他当成翩翩书生,只是那剑眉星目却多了一分逼人英气。一身纯白书生打扮,身材挺拔,目测过去比自己还高半头,以现代的眼光来看应该超过180了吧,虽然看来清瘦,却不会有竹竿之嫌。是哪位出名人物吗?师父这些年深居简出,能告诉自己的都是些成名已久的前辈,少年英雄实在是所知不多。 那人见韩玥半天不说话,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打量了好几遍,只是盯着他手中的荷包,道:“这位兄台,适才在下发现路上失落的荷包似乎是被这群强盗所拾,不知兄台可否将之归还与我,在下谢过了。” 韩玥听着那低沉有礼的声音,只觉得与那外表真是相得益彰,其中内容却完全没听进去。 “这位兄台,可否将荷包归还在下?”那人提高了声音再说一遍。 “啊,哦,这是你的啊,给你。”韩玥想也不想,直接递了过去。“我叫韩玥,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正要接过,听到一怔:“什么?” “啊!在下韩玥,不知兄台高姓大名?”韩玥暗吐舌头,真是的,一个激动都忘了话不能说的太白。 “在下连墨宇,多谢韩兄,适才见韩兄料理这群强盗,不便现身,还望韩兄见谅。不知韩兄能否告知师承何处,在下惭愧,看不出韩兄是哪位前辈高人门下。”连墨宇抱拳问道。 一番文邹邹的话说的韩玥晕头转向,真是受不了,但总算听出他在问什么,“我师父啊?是……噫?”师父走前还叮嘱自己碰到什么利害人物,要是摆不平的话别忘了提他名号,而且好像还说过他什么什么某人的徒弟不必趋炎附势。可就说那一遍谁能记得住?再说平时和师兄都是师父师父的叫,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的师父叫什么名字了。“不好意思,我忘了师父的名号。”韩玥惭愧得不得了。 连墨宇一愣,看这样子,这个韩玥听了他的名字好像是没听过,也没说久仰那一类的客气话。看来是才出道。但怎么可能连自己的师尊都不知道叫什么,明显是不想说嘛。“在下唐突了,不应随便问人出处的,韩兄见谅。” 韩玥连忙摆手,“你误会了,我是真的忘了,我和师兄平时都不叫师父的名字,一时半会真的想不起来。我的出处没什么大不了的啊,几个月前才从关外来到这里,什么都不懂,我要是说错什么你别在意。” 连墨宇虽然看不到韩玥的表情,但看他那着急说明的样子,却也信了几分,淡淡笑道:“若不是亲见,还真是难以相信会有人忘记自己师父是什么人。韩兄,等你几时想起来了,还望不吝告知。” 韩玥脸上发烧,还好他看不见,不知道师父师兄将来听到自己这么没记性会怎么笑话他。“啊,那个,连兄,不知道你打算赶往何处?要是不想说就算了。”韩玥不知怎的,就是想和连墨宇多说一会话。也许是因为到中原这么多天,没见到什么可以和自家师父师兄媲美的人物,今天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怎能轻易放了去。 连墨宇道:“也没什么,在下想要去郑州走走,听说郑州的徐老前辈要给儿子办喜事,在下家里与徐家是故交,特去喝杯喜酒。”这件事情天下人皆知,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韩玥接道:“这样啊,我虽然不知道是哪位徐老前辈,不过却也打算去徐州,不知可否结伴同行?”答应吧,答应吧,反正自己也没个目的地,找个伴走走路也好嘛,何况还这么养眼。 连墨宇微微有些惊奇,“哪位?郑州就那一位,把七十二路徐家枪使得炉火纯青的,除了徐一江老前辈再无第二人了吧?” “啊!你说那个啊,我听师父讲过,原来搬到郑州去了呀!”韩玥连忙道。这个徐一江师父确实提起过,会使一路家传枪法,师父说能把一套武功练到那个地步的也不容易,算得上是一个人才。 “他是三年前举家搬到郑州的,韩兄久居关外,难怪不知道了。”连墨宇点头道,“在下也说路途寂寞,正好和韩兄同去郑州。” 呀唿!韩玥脸上笑开了花,声音确是不漏声色,“那真是好极,还有我们说个年龄兄弟相称省得麻烦。在下今年应该是十八岁了,连兄你呢?”没错,应该是十八,据师父说他当年把自己从河里捞出来的时候,判断他是十三四岁,自己除了名字什么都不记得,也就由师父定下了年纪。 连墨宇笑道,“为兄痴长你三岁,今年二十有一,只好叫你韩弟了。” 韩玥突然一激动,叫道:“那正好我没兄弟,可不可以与你结拜,认你做大哥呢?” “这个……”连墨宇微一迟疑,韩玥就醒悟过来,“对不起,你我萍水相逢,像我这种来路不明,连自己师父都想不起来叫什么的白痴,你当然不愿认我做兄弟,是我异想天开了。” 虽然开不到韩玥的失望神情,但听那快哭出来的腔调,连墨宇心头一紧,连忙道:“怎么会,就怕兄弟嫌弃我这大哥。”刚才看他打发强盗之后的处理方法,虽然有些古怪,但绝不是恶人。说了这么一会儿话,更是听出他天真烂漫,也是有些欢喜他。 韩玥再度开心的笑道:“怎么会,真是谢谢你愿意做我的大哥了,我们这就走吧。” 连墨宇神色古怪的看着他,看得韩玥心里发毛,怎么了?“韩弟,你是要与我结拜吗?” “哈!你是说要跪拜上天那种啊,不用了啦,我们要当兄弟,和老天有什么关系,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种事情,也不是老天做得了主的,只要我心里认你做大哥,那你就是我大哥啦。还要那些繁文缛节做什么?”韩玥是真的这么想。 连墨宇想了想,点头道:“对,我认你做兄弟,和老天有什么关系。韩弟,你真是妙人,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和大哥说过,但听你这样讲,却也有几分道理。这就走吧,只是这些地上躺的该怎么处置?” “就让他们躺着去吧,我看这里这么偏僻也不会再有人来,过上几个时辰他们也就能动了,不必理会,反正是咎由自取。”韩玥拉着连墨宇就走。 拉了拉,没拉动,回过头来,“怎么了?” 连墨宇忍着笑,道:“一,你这样算是放虎归山吧?二,郑州要往那边走的话,走到天边也走不到的。” 韩玥又是脸上一红,嘀咕着:“怎么会,绕着地球走一圈怎么都走到了嘛。” “什么?” “没什么,那群人我也教训过了,管教他们太麻烦了,就那样扔着吧,让我知道他们再做坏事当然不会放过,现在就这样了。方向反了的话,换过来就是了嘛。”韩玥转过身,继续走。 连墨宇看着那黑衣下伸出来的,还不忘拉着自己的雪白温润的纤纤玉手,一时没有醒过神来,也就跟着韩玥去了。 3 欢喜同行路(好开心,好开心哦) 韩玥自从到了这里,睁眼见到的就是肖百然和郑渤师徒二人。养好了伤后,因为无处可去便拜肖百然为师,随他们去了关外。这一去五年之中,每日里练武学艺,接触最多的人也就是肖百然与郑渤。肖百然自不用说,郑渤虽与韩玥那时年纪相仿,但一个以师兄自居,一个自认为还是二十多岁的成熟女性,虽然也是互相关心,但也总是说不到一块去。 五年下来,韩玥渐渐对自己的身体有了觉悟,此时也已经把心态差不多调整成一个成熟青年,但两年前郑渤出师离去,韩玥也很少有机会和年纪差不多的人接触,现在有了个连墨宇同路而行,心中欢喜自不待言。对于自己那么冲动就与人家拜为兄弟,而连墨宇居然也认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除了开心也绝不多想。 走了一下午,日头渐渐沉西,前方也还是没见到半户人家,韩玥心想不会今天又要露宿野外了吧? “韩弟,为兄想问一句,你是否真正知晓郑州地处何方?”连墨宇看前面停下来好像是在四处张望的新认把弟,忍不住问了一句。 韩玥回过头,吞吞吐吐道:“我难道又走错了吗?” “方向没错,而且是最近的,我们连夜赶路,加快脚步的话可能明日一早就可抵达郑州。只是这样走的话我们就无处可以歇脚,若是现在绕个远路,天黑前能到郑州附近的锦绵镇休息一晚,明日赶路可在午时赶到郑州。兄弟以为那一条路比较好呢?”连墨宇耐心解释。 第4页 “大哥!你不早说,快带路啦,我要休息,才不要连夜赶路,黑眼圈会出来的。”韩玥连忙跑到连墨宇身边。 连墨宇笑道:“那就走这边小路,一个多时辰应该可以到。” 两人转个弯,离开了大路。 “韩弟,我一直想问你,为何你不骑马代步,一直都用走的呢?”连墨宇得知韩玥从关外一路走到这里,甚是惊奇。 韩玥呆了一呆,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呢。从认识肖百然起就一直都用走的,当年走回关外是一路上学基本,练轻功,也不觉得怎样。出关外一没飞机二没火车,也就理所当然地走了下来,还真忘记古代的交通工具了。不过,记起来又能怎样呢? 韩玥大大的嘆了一口气,道:“大哥,你不知道,我师父从来不骑马,我们做徒弟的也跟着不骑,而且我拜别师父时,师父也什么都没给我,我这路上砍柴打猎能混口饭吃都不错了,哪里有钱买马,据说一匹好马很贵的。对了,那大哥你怎么不骑马?” 连墨宇微微一晒,“大哥走时太过匆忙忘带银两,前几日把马卖了换些银子,其实这荷包里就是你大哥全部家当了。” 韩玥哈哈大笑,“我道天下江湖人只有我一人穷困潦倒,原来大哥你连代步马匹都卖了。不过刚才兄弟拿了些银票,可够我们花些日子了。” “韩弟,你那银票来路不正,还是莫花为好。就用我这点凑合着,等到了郑州自会有银子使的,大哥家里在那里也有些产业。”连墨宇道。 韩玥失望道:“哈?原来大哥不是穷人啊,唉,看来江湖人中就我师父最穷。” 连墨宇笑道:“话不是这样讲,世外高人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大哥家里有位哥哥比较会经商,并非我自己有钱。只是花自家哥哥的银子,比较不会不好意思,拿来就用而已。” “这样啊,原来大哥也有哥哥,真想见见啊。”韩玥很是嚮往。 连墨宇道:“等在郑州没事了,我带你回去自会引见给你啦,这位哥哥在我家排行第二,当家的其实是我的大哥。我在家里最小,是老四。” “真好,我都没有亲兄弟。”韩玥一脸羡慕,以前没有,现在嘛,“不过我现在有了大哥,你就是我的哥哥。” 连墨宇心中一暖,“对,到时候见到我家那些哥哥,他们一定也会喜欢你的。” 韩玥开心得不得了,“那我们现在就去你家好不好?我等不及了。” 连墨宇无奈笑道:“那怎么行,徐伯伯是我家故交,我与他儿子徐建达关系也不错,他的喜酒我怎能不喝?不过,徐兄也是豪慡之人,见到了他你也会喜欢的,多认识个朋友不好吗?” “大哥说得对,是我太心急了,嘿嘿。”韩玥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韩弟,你不觉得你的打扮去赴婚宴有些不妥吗,你应该还有其他的衣服换穿吧?”这个问题连墨宇其实想问已经很久了,虽说基本上了解了这个把弟的一些脾气,但其实有很重要的一个地方还没有知道,心里也总有些不对劲,这时趁机说了出来。 “对哦,我一身黑的话太晦气了,得找家买衣服的买一身衣服。”韩玥也同意。 连墨宇奇道:“你没有其他的衣服换了吗?” “有是有,可全是黑的啊。”韩玥回答,“你的衣服我穿上肯定大,不是要去什么镇上吗,直接买一套就行了。” “韩弟,你的意思是要现做一套?来不及了吧,做一套衣服最快也要一天多的。”连墨宇道。 韩玥隔着纱帽一拍脑袋,“对了!我忘了这里不会有成衣卖的。那怎么办,怎么办吶?” 连墨宇微一沉吟,“等到了锦绵镇,我们先去裁fèng铺看看有没有做好的衣服你能穿的,先买下来再说好了。” “只能这样啦,但愿能买到吧。” 连墨宇沉默半晌,道:“只是韩弟,为兄有个问题一直难以启齿,不知该不该问。” “问啊,我又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大哥但问无妨。”韩玥眼一眯,叫道,“看,可以看见人家了!” 连墨宇向前一看,确实已经看见锦绵镇外农户的房屋,这么一打岔,要说话也不知该如何出口了。 “大哥,你要问什么,快说啊。”韩玥见连墨宇半天不吭声,有些奇怪。 “其实韩弟,人的外表有什么缺陷,并不代表别人会难以接受,有时太过遮掩,反而会引起误会,你要与我同去徐家,倘若还要戴着纱帽,未免有失尊重。再说大哥与你虽然认识不久,但一见如故,你总用纱帽遮面,是不是怕大哥经受不起什么呢。你放心,大哥决不会因你的样貌瞧不起你的。”连墨宇尽量斟酌语句,生怕刺激到这个不露真面目的兄弟。 韩玥听他说了这么一堆,表达的意思也就是以为自己是个丑八怪才要遮遮掩掩,早就笑弯了腰,“大哥,不是这样的,你早说嘛,白天的时候我就让你看了。现在虽说天还没全黑,但也有点看不清了,等到了镇上,我点了灯让你看我的真面目。”呵呵,不怕吓不到你。 连墨宇想不到这么容易,也安下心来,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很想早点看清韩玥到底是什么模样。 等进了锦绵镇,先找了一家客栈想要两间房,却没想到早已住满了要去徐家的人。绕了大半个镇子,好不容易有一家客栈还有一间空房,只好将就着住了,连墨宇到没什么,韩玥确是有些紧张,虽然此时认了自己是男儿身,但真要和一个年轻男子睡到一间屋子里,确实有点不适应。 找好住的地方,两个人又去了刚才路过的裁fèng铺子,很不凑巧的,没有现成可以让韩玥穿的衣服。 回到客房,连墨宇打开自己的包袱,把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要不这样,把我的衣服让裁fèng改小一点,你凑合着穿好不好,你看这件怎么样?”连墨宇指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衫问。 韩玥道:“只能这样了吧。明天就要去人家家里,怎么能穿我这一身黑。就那件了,不用找裁fèng,我和师父他们的衣服都是自己动手做的,我就可以改。”说着打开自己的包袱,“我这里有针线。” 韩玥的包袱里浅色的只有里衣,外衫确实是黑色的。连墨宇突然看到最底下露出翠绿色的一角,好奇问道:“韩弟,你那绿色的是什么?不像是里衣。” “啊?这个?这个什么都不是,大哥你别问。”韩玥连忙盖住。那是初进中原时,怀念在以前世界的日子,把好几天赚来的银两拿去布店扯了些布料,自己看着街上姑娘们的衣着,动手做了一件女装。在客栈偷偷换上,却没有铜镜能清楚地照出自己的样子,沮丧了很久,脱下来又捨不得扔掉,就一直放在包袱的最里面,却没想到此时会被连墨宇发现了。 连墨宇童心忽起,非要看个究竟。两人拉拉扯扯间,连墨宇不小心扯下了韩玥的纱帽,正想说抱歉,抬头看到韩玥又羞又急的那摄人容颜,竟然瞬间凝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4 真假男儿身(为什么让我当男人!) 烛光下,连墨宇望着韩玥终于露出的庐山真面目,果然是吓到了。因为戴帽未曾扎起的柔顺乌黑的髮丝,细緻的眉,风情万种的眼,秀挺的鼻子,欲语还休的唇,再加上一路听来的清亮的中性嗓音,这、这、这,连墨宇倒吸一口凉气,“韩弟,莫非你是女儿身?” “哈?”韩玥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问,还没回答,却见连墨宇又惊又喜的神色,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对自己崾桥拥目赡芎孟裎薇绕诖:h心中感觉百味陈杂,却不知为什么,真相再也说不出口,只觉得此时沉默是金。 连墨宇有些手忙脚乱,“这,韩弟,你怎么不早说,我竟与女子结为兄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称唿有误。 韩玥一挑眉,“怎么,你后悔我叫你做大哥吗?” “不不不,怎么会,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韩弟,早知道我就认你做妹妹了。”连墨宇连忙解释。 “不管你认我做什么,你都是我的大哥,”韩玥低下头来,轻轻问道,“大哥,你说对不对?” “对,我都是你的大哥。”连墨宇恢復镇定,这才想起来另一个问题,“韩弟,啊,不,韩妹,这镇上的客栈也就这里有一间空房,你晚上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外面的树上凑合一晚好了。” “那怎么行,虽然入夏,但晚上还是很冷的。”韩玥抬起头反对道,“没关系,反正床很大,两个人睡也很宽敞啊。”完全忘记人家已经把自己当女人了。 第5页 连墨宇脸上尴尬,但却隐隐有怒气显现,“韩妹,那怎么可以!”随即脸色缓和过来,“你从关外来,接触的人也少,不会说话也难怪,这话你以后千万别对别人说。咱们武林中人,虽不是那么讲究男女之防,但终不能孤男寡女共度一晚,至少现在不行。”说到最后,连墨宇已经微带笑容。 韩玥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烛光闪耀下有些模煳,但还是点头道:“大哥说的是,是我不懂事,还望大哥见谅。” 说话间,店小二在门口敲门,“大爷,您要的饭菜,给您端来了。” 韩玥站在门边,顺手开门,道:“怎么现在才送来,我们要了房不就点了的吗?” 店小二双手捧着托盘,低头迈进,“对不住爷,您也知道今儿个人多,厨房是在忙不过来,这不给您送来了吗。” 韩玥接过托盘,道:“你先下去吧,等会过来收。” “是,爷您慢用。”店小二抬起头来,定住不动了。 连墨宇看着店小二张大嘴盯着正把饭菜放到桌上的韩玥,浑身不舒服,立即挡在他身前喝问:“还不走做什么?” 店小二下了一跳,连忙点头哈腰的离开,脸上神情却是很不情愿。 关上门,连墨宇回过身来,韩玥招唿他坐下同吃,却不见他移步。“大哥,怎么了?” 连墨宇出了会神,突然道:“明日的婚宴你还是别去了。” 韩玥没想到他会冒出这么一句话,连忙问道:“为什么,我什么地方做错了吗,还是大哥觉得我见不得人?” “怎么会,”连墨宇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对,“那你明天还是戴着纱帽去好了。” “大哥不是说遮着脸对主人不尊重吗?而且我这是黑纱,不是不吉利吗?”韩玥还是奇怪。 “那就换成白纱!”连墨宇迅速答道。 韩玥呆了一呆,道:“大哥你怎么了,为什么说起这个?” 连墨宇慢慢踱到桌边,坐了下来,半晌道:“你当初为什么要戴着黑纱梭帽。” “那是师父在离开前提醒我的啊,免得我这张脸引人注意。”韩玥有些醒悟。 “那就对了,所以我才这样说。”连墨宇点头,“你的师父考虑周到,真是一位好师父,对了,你现在记起他的名号了吗?” 韩玥被他这么话题一转,歪头想了半晌。 “你呀,先吃饭吧。”连墨宇看他的神情,知道他还是想不起来。 吃饭间,连墨宇想起一事,问道:“你不是有师兄吗,有几人,都还在关外吗?” “就一个,他两年前就到中原来了。”边吃边答,“我们师徒就三个人,现在应该都离开关外了。” “那你的师兄在这里应该也闯下名号了,你记得他叫什么吗?”连墨宇还是很想知道韩玥的师承来歷。 韩玥点头道,“那倒是记得,师父总是渤儿渤儿的叫他嘛,应该姓郑,叫郑渤。” 说完接着吃。 连墨宇甩开筷子哈哈大笑,“原来如此,你就是这两年来名满江湖的掠影浮沙郑渤的师妹,我与他闻名已久,一直都想认识,想不到却先认识了你。” “哈?那小子还混出了名堂?什么掠影沙子的,还有外号了?”韩玥也很开心听到师兄的消息。 “大大的有名,郑兄虽然是两年前凭空出世,但四处行侠仗义,还因为一身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好轻功,所以江湖人送外号掠影浮沙。” “什么啊,他的轻功学的麻麻的啦,那也可以啊?”韩玥有些意外。 连墨宇听不懂了,“麻麻的,是什么?” “哦,那是我们关外的土话,就是说过得去的意思。”韩玥一不留神说了句日语,只得随便解释矇混过关。 连墨宇自不会多问,道:“江湖传闻,多有失真,当然捡最有名气的说。郑兄自是一身本事,但每次飞身而去让人印象最深,所以就凑合着用这个外号啦。” 韩玥笑歪到一边,“大哥,那你有没有外号啊,是不是名副其实呀?” 连墨宇也笑,“你大哥我也算小有名气,但却没有真正的外号,因为在家里排行第四,所以也有人叫我连四。” “咳,这么简单啊,唉,等我以后有机会见时到大哥的身手,给你起个响亮的外号传颂江湖好了。” “那大哥先谢过了。” 谈谈说说,吃完晚饭,等店小二收拾好碗盘离去,两人开始商量明日该如何安排。 “韩妹,你还是戴上纱帽再去吧。”连墨宇坚持。 “不要,那多麻烦,我平时路上走戴着纱帽,还能挡挡风尘,去人家家里还戴着多不好。”韩玥不干,“还有,大哥,不要叫我韩妹,听起来别扭,叫我玥儿好了。” “那玥儿,你师父都说了让你不要露脸的。”连墨宇忙着说服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称唿已经算得上是很亲密了。 “那是怕俗人,大哥的朋友自然不是俗人。” “大哥的朋友不是俗人,可是宾客里难免有些浅薄之徒啊。” 韩玥一想也对,说不定会有什么麻烦,“那我先戴着,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好不好?” 连墨宇长吐一口气,安心不少,“那就好,你休息吧,我到外面去。” “那大哥,你再穿一件衣服,或是披上披风。”韩玥指着连墨宇的包袱道。 连墨宇不忍拂他好意,虽觉得练武之人怎么会怕那点寒气,但还是拿了件披风。 韩玥其实也不是不知道,内功到了一定程度,初夏晚间的露宿根本不算什么,自己也不是没试过,但总觉得过意不去, 让人家有床不睡去睡树,但就是不敢说出自己也是男人。 互道晚安之后,韩玥等连墨宇从窗口飞身而去,看他跃到附近的树上,这才关上窗子,暗觉好笑,这个人真是死脑筋,而且还转不过弯,不走门走窗,又不是做贼。但没笑两下,却又神色黯然,自己这一欺瞒能到何时,为什么鬼迷了心窍,不说出真相,难道就是因为他那希望自己是个女子的期待笑容,不忍让他失望吗。还有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吧,为什么一颗心里全都是这个才认识一天的人,连师父师兄的影子都淡了。 韩玥在桌边坐下,以手托腮,看那跳跃不定的烛火,理不清自己的心如乱麻。 连墨宇在客栈外靠近韩玥所住客房的树上找到落脚之处,丝毫没有睡意,看着窗上映着浮动的身影,心中喜悦这时才全都显现。如此佳人,自己能够遇到真是三生有幸,但这念头刚一转,便暗骂自己痴心妄想,虽然不敢多想,但看着那纤细的身型,却再也移不开眼。 5  初入徐家宅(又见到一个人才) 第二日,韩玥换上白纱梭帽,虽然说这颜色也不是很吉利,但总比黑色招人注意的好。本要穿上那件翠绿女装,但连墨宇一定不肯,一大早上又转遍锦绵镇,总算在一家裁fèng铺子找到一件合适的成衣,硬是买了下来,让韩玥穿上。 两人一路无话施展轻功,韩玥有些奇怪那些客栈里说要去徐家的人没一个动身的,怎么连墨宇一定要赶得这么急,午时未过便到了郑州。 快进徐府时,连墨宇道:“玥儿,徐家很大,你不要乱跑,免得我找不到你。” 自从早上自己换上那件翠绿女装被硬换成男装,连墨宇一不正眼看自己,二不多说一句话,韩玥正郁闷中,听到这句话,心里一甜,乖乖答道:“是,大哥,你走到哪我跟到哪。” 连墨宇一笑,有些赧然,“也不是那么夸张,只是要在我视线之内就好。”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有人惊喜的叫道:“连家四公子到了!” 接着就有人从门内迎出,“墨宇,你怎么现在才到?”说话的人也是一表人才,年纪与连墨宇也没差多少,神情甚是亲热,看样子也是个练家。 “我这不就到了吗,建达,你明日才正式娶亲,我提前一日到已经够早的了。”连墨宇看上去也很高兴,还随手在对方肩上捶了一拳。 原来明天才结婚,连墨宇赶得这么急,看来这两个人是好朋友呢,韩玥在一旁看着心里暗想,长得也很不错,不过比不过我大哥。 “对了,这位是我新拜的把弟韩玥,才出道不久,建达你可要多多照顾了。”连墨宇拉过韩玥介绍道。 徐建达早已看到,虽然觉得这人带着纱帽遮面很奇怪,但听连墨宇这么说,也不漏神色,热情笑道:“原来是韩兄弟,既然是你的弟弟,那也是我的弟弟,还用你关照我吗?” 第6页 韩玥抱拳行礼,道:“我早听大哥说起徐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是位英雄人物。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小弟在外面不能随便以真面目示人,还望徐兄见谅。” 徐建达哈哈一笑,释然道:“那又何妨,兄弟无需介意。两位里边请,今日还没来什么人,我也能多陪陪你们。我和墨宇许久未见,又结识了韩兄弟,正好有很多话说。” 两人随徐建达入内,韩玥打量这座宅院,从门外看时不怎么起眼,但那长长的围墙已经说明这里不小,等走进细看,果然是一座大宅。过了照壁,天井中便是一座假山,不知道用了什么机关,细细流水分成几股从山上留下。三进大屋围着中央的天井。四处张灯结彩,果然是一幅要办喜事的喜庆模样。 但三人却未走进屋子,绕过屋旁月门,又来到一处小院落,阵阵花香传来,连墨宇道:“建达,你怎么直接带我们到你的花香院来了,我们还没拜见令尊大人呢。” 徐建达道:“我爹今早就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来,等他回来再说吧。” “你明日就要成亲了,怎么令尊还要出门?”连墨宇奇道。 “我也不知道啊,爹爹走的甚是匆忙,只是告诉看门的阿更说他出去一下,没人知道他做什么去了。不过应该没什么事,不然不会不跟我说的。”说话间已经穿过花园,来到一座大屋下。 连墨宇道:“那倒也是,再说令尊一身本事,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徐建达推开房门,道:“你们先进去坐,墨宇你先帮我招待韩兄弟,来的路上没碰到一个下人,我去厨房吩咐一下。” 连墨宇正想说不急用饭,人家早已转身离开了。 韩玥见四处没人,拿下纱帽,道:“大哥,我看你这个朋友为人很是豪慡嘛,怎么住的地方却种了这么多花?” 连墨宇笑道:“他也不想,只是当年生他的时候,据说徐老前辈很想要个女儿,早早的建好了这座小院,想让自己的女儿和花一样美丽。谁知道生出来的却是男孩,徐老前辈也懒得改建,就说让他先住在这里,以后再建。可是后来徐老夫人去世的早,也没来得及再生女儿,所以就一直这样了。” “我就说嘛,院子里那么多花,房子里却全是阳刚气。”韩玥左右看看,道,“这里怎么也没个僕人?不过正好,我可以拿下纱帽啦,反正也不怕被你朋友看到。” 连墨宇转头一看,见韩玥已拿着梭帽在上下扇着凉风,虽然明知自己的朋友不会有非分之想,也并不是很想让徐建达看到,但却不好意思说出来,只得无奈道:“在这里你可以随便一点,建达也不喜欢有人伺候,所以这院子里就他一个人住。” 不一会,徐建达已出现在门口,还没进门就先说话:“墨宇,再等一会即可以开饭了,你们是要在这里吃,还是要到大厅吃?” 连墨宇没什么意见,问在一旁看字画的韩玥:“玥儿,你说呢?” 韩玥回头道:“就在这里吧,还有其他客人吗?” 徐建达看到韩玥卸下纱帽,虽有些意外,已是做好心理准备,真见到那张出人意料的脸,才发现自己的准备完全偏离了方向,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原来如此,还是遮着的好。墨宇,你这个把弟不会是个妹妹吧?” 连墨宇笑却没有否认,韩玥更是喜欢徐建达的表现,道:“徐兄果然是聪明人,如果没有其他客人,我们就在这里用饭好啦。” 虽然饭菜平时是僕人送来,但徐建达很体贴的亲自端来,连墨宇也在一边帮忙,弄得韩玥很不好意思,道:“这怎么行,还要你们亲自动手,我也不怕被府上的下人看到啦,要不我戴上纱帽也行啊” 徐建达笑道:“那种东西带着多不舒服,这里的下人虽然都挑的是忠厚老实之人,但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看到了你,还不知怎么传开去呢,到时候倒霉的可是墨宇哦。” 韩玥还没觉怎的,连墨宇脸上却是微微泛红,慌道:“吃饭了,废话少说。” 菜色不多,却都很可口,韩玥听两个老朋友边吃边谈,也很是高兴。抽空插话道:“你们认识很久了吧,关系一直都很好吗?” “怎么会,小时候可没少打过架,我们是世交,从小就认识。”徐建达道,“我去他家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是他三哥,一见面就说要娶他为妻,结果还没抱上去,这小子就冲上来对我轮拳头了。” 连墨宇再给他一拳,“你还敢说,小小年纪懂个什么,你把我三哥当成女孩儿不说,一见到我就当我是你情敌,在我家待了三天打了十次架,我还弄不清楚你究竟为什么看我不顺眼。” 韩玥笑到不行,问:“怎么,你三哥小时候很漂亮吗?” 不等连墨宇回答,徐建达就恨恨得道:“何止漂亮,简直就是水掐出来的人儿,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怎么会有男人长成那个样子,你要说像你这样的女子美得不得了也就罢了,他那样根本就是欺骗世人嘛!” 韩玥一怔,开了开口想说什么,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只顾埋头吃饭。 徐建达没注意到,问连墨宇道:“你三哥回家了没,还是成天见不到人吗?” 连墨宇回道:“我也有快一年没见到他了,过年也没回来,我大哥气得说等他回来要家法处置呢。” “唉,我现在也是要娶亲的人了,你家三哥怎么还没有意中人吗,不会被你小子抢先吧?”徐建达瞅瞅韩玥,问。 连墨宇瞪了徐建达一眼,看韩玥只是低头吃饭没什么动静,这才道:“我不清楚,不过一年前三哥回来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发呆,有时候还会对着我嘆气说什么悔不该当初为了争一口气跑出家门,碰到不该碰到的人。可能遇到什么烦心的人或事了吧。” 徐建达也很是关心,“怎么会这样,不会是看上哪位有夫之妇了吧?” “去,你少乱说话。”连墨宇道,“我三哥不是那种人。” “那倒也是,唉,有机会碰到可要好好问一下。”徐建达道。 吃罢午饭,徐建达有些坐不住了,连墨宇看不过去,道:“你是担心令尊怎么还不回来吗?” “对啊,这都过了吃饭的时候了,平时要是还不回来,肯定会找人给家里捎个信的,今儿个是怎么了。”徐建达有些担心了。 “也是,要不我们出去找找,令尊平时会去什么地方?”连墨宇向韩玥招招手,示意他戴上纱帽。 “不用了,我去就行了,你们就在这里歇息吧。”徐建达道。 韩玥已经戴好,道:“都歇了很久,饭都吃了。人多了也好帮得上忙嘛,你们不是好朋友吗,客气什么。” 徐建达也不坚持,三人一起出了徐家。 6 婚宴起风波(怎么好像总是出这种事?) 徐建达带着连墨宇和韩玥问遍父亲有可能去的朋友家,都没有找到人,最后一想,可能去了城外,便又飞身赶往城外母亲的墓地。 果不其然,徐一江正在妻子的墓碑前。他本打算告诉亡妻儿子明日就要成婚,结果忆起往事忘了时辰。徐建达见父亲没事,放下心来,连墨宇带着韩玥向徐一江磕头行礼。 徐建达在一旁介绍道:“这位是墨宇新拜的,呃,把弟韩玥。” 韩玥暗笑,偷偷观察徐一江,果然是前辈高人风范,年纪似乎与自己的师父没差多少,但头髮鬍鬚却已白了一半,虽不及师父驻颜有术,但精神矍铄,丝毫不显老态。 徐一江看到连墨宇显然很高兴,忙叫不必多理,见韩玥带着纱帽,眉头一皱,正要说话,突然觉得劲风袭来,勐然一惊。 连墨宇,韩玥,徐建达三人立刻跳起,在徐一江身边围成一圈,只见光芒闪耀,一白衣人连人带剑刺向连墨宇,两人乒桌球乓交上了手。 韩玥正要上前相帮,徐建达挡在他身前摇手阻止。韩玥回头一看,徐家父子全不似刚才精神戒备,已是一派轻松,再看连墨宇虽然沉着应对,却居然还面带微笑。 看来应该没什么事。韩玥静下心来,藉此机会观察连墨宇的身手,却惊奇的发现那人与连墨宇的功夫似乎同出一门,出招拆招如同讲好的一般,动作快极,但又利落分明,两团白影飘来闪去,煞是好看。 没过多久,两人同声大笑,携手罢斗。 徐建达也是满面笑容,迎上前去,道:“连三哥,你来了不打招唿直接出手,故意吓唬我们父子啊?” 那人已向徐一江拜倒行礼,道:“侄儿见了四弟一高兴,忘了先给您老人家行礼,您别见怪啊。” 第7页 徐一江哈哈一笑,弯腰扶他起来,道:“你们兄弟的身手更漂亮啦,我家那不成材的儿子给你们提鞋跟也不配啊。” 连墨宇介绍道:“这是我三哥连碧宇,本来我们都难以见着的,今天正好大家认识认识。三哥,这是我的把弟韩玥。” 连碧宇见有生人,连忙抱拳行礼,道:“幸会幸会,哎呀,取下你的帽子啦,怕人见到吗?” 韩玥连忙取下纱帽,正要行礼,细细打量来人,却先呆住。而那边徐一江与连碧宇也一起呆了。 才听徐建达说连家老三是水掐似的人儿,这一亲见,果然名不虚传。简直是人间罕见,没有半点胭脂气,明明是伟男子,却有着让人屏息的绝世容颜。 三人正移不开眼,就听徐建达哈哈大笑,“吓到了吧?爹,你现在知道除了连三哥,还有这样的美人吧?连三哥,这世上还是有能和你匹敌的美貌女子吧?韩兄弟,你看看连三哥是不是水掐出来的美人儿?” 连碧宇呆了半晌,突然放声大哭,边哭边道:“为什么我没先遇见了你,偏偏碰到我那冤家。早知如此,先碰到了你,就会先喜欢你,也不会闹到如今这步田地。” 众人都吓了一大跳。徐建达道:“连三哥,你在说什么呢,就算你碰到了韩兄弟,啊不,韩家妹子,你也不能喜欢啊,她可是墨宇的。” 连墨宇瞪了徐建达一眼,“不要乱说话!三哥,你究竟怎么啦?怎么说话乱七八糟的,你喜欢上什么不能喜欢的人啦?” 连碧宇只是大哭,弄得连墨宇不知该如果劝慰。 韩玥虽然也觉奇怪,但见连碧宇哭得伤心,也不是装出来的,再想想他说的话,也觉得是他可能爱上了什么不该爱的人,劝道:“就算你先碰到了我,也不见得会喜欢;就算你是后碰到她,该动心的时候还是会动心啊。” 连碧宇一听,哭得更是厉害,“我就是不该动心,怎么样也不能动心啊!你们别管我,让我哭一会好了。” 众人面面相觑,等了半晌,连碧宇总算止住了啼哭。眼泪一收,说止就止,“我没事,你们也别问我怎么了,建达,我今天来,一是喝你的喜酒,二是来帮你挡一桩祸事。这祸事由我而起,我先给你赔不是了。” 徐家父子更是莫名其妙,问他何事,他却死也不说,只好作罢。 一众人回到徐家,正是晚饭时分,用过晚饭,都在大堂喝茶聊天,连家兄弟与徐建达许久未见,都有很多话说,韩玥才到中原,正好听他们讲一些名人轶事,也很是快活。只是连碧宇绝口不提那件祸事,让众人都心中诧异。 一夜无事。 第二天是个娶亲的好日子,天气晴朗,宾客也都陆续抵达。韩玥谁都不认识,又嫌人多,和连家兄弟躲在花香院,赏花喝酒。吉时一到这才来到大堂之上,宾客中有不少人认识连家兄弟,但此时徐建达正好迎来花轿,等新娘下轿,两位新人同上大堂,也就没人再来叙旧。 徐一江满面笑容坐在高堂之上,唱礼官唱礼道:“一拜天地——” 话音未落,堂外一声断喝,“不用拜了!”一青色影子以匪夷所思的速度飞身而入,众人都只见眼前一花,来人已经拉住新娘胳膊。 堂下两声惊唿,“师兄!”,“郑渤!” 一声又惊又喜,一声又急又气,喜的那个是韩玥,气的那个居然是连碧宇。 两人对望一眼,又同时叫道:“你怎么认识我师兄?”“你就是郑渤的师弟?” 然后就听新娘尖叫一声昏了过去,一时之间堂上堂下乱作一团。 7 纸包不住火(该来的终究会来) 徐建达正想喝骂出手,一把抓住新娘,却没想到全无阻力,新娘应手落入自己怀中,再看那人,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却正直愣愣的看向堂下,没再向这边多瞧一眼。 连碧宇来不及再问韩玥,大骂出声:“亏你平日自夸聪明潇洒,也不用脑子想想,天下人都知道徐建达娶的是齐家大小姐,我一骗你就信了,你是白痴吗?谁会娶个男人!” 骂声虽大,人却渐渐后退,边退边道:“伯父,建达,此事是我不好,他不是坏人,就是没脑子,别为难他。我改日必来登门谢罪,但我这就要走,不用管我。” 说到最后,人已出了徐府,最后几句是用内力送来,竟然逃命似的,跑了。 郑渤起步要追,身前却已围了不少人。徐建达抱着未拜堂的新娘,哭笑不得,看着徐渤一脸尴尬,心知必有误会,但听连碧宇刚才的话,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韩玥一把抓住师兄,急急问道:“怎么两年多没见,你出息到来抢人家新娘?就这么怕取不到老婆吗?” 郑渤本来看到许久未见的师弟,也甚是惊喜,但看那人儿去得远了,头上也急得冒出汗来,“师弟,等我追回了连碧宇再给你细细解释好不好,今日是我太过鲁莽,请各位赎罪,你先帮我赔个不是,我日后必来亲自赔罪。”拂开师弟的手,一个飞身拔地而起,竟然跃过众人,瞬间没了踪影。 等众人想起要追却也已经来不及,便都齐齐看向韩玥。 韩玥也是一头雾水,但隔着纱帽也能察觉无数视线向自己射来,回想刚才师兄与连碧宇的对话,心中飞快盘算,硬着头皮道:“我和师兄也是两年未通音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听刚才他们说话,好像是连三公子骗了我师兄什么事情,让我师兄不得不为了什么人来这里抢新娘子,累得齐家大小姐受了惊真是过意不去。我先带师兄给各位赔不是了。” 徐一江虽觉这一闹好没来由,但老朋友的儿子事先都说了会有一场祸事,也不好再怪,便道:“小孩子们不知轻重,还好也没闹得太大。建达,看看齐家小姐醒了没,先压压惊,没什么事的话,反正吉时未过,就继续拜堂吧。” 徐建达给新娘推宫过血,没几下也就醒了。其实这齐家也是武林世家,齐家小姐自然也有一身功夫,只是从前一晚忙到现在,饭也没吃几口,而郑渤拉住她时没有发觉,为了放她逃跑还用重手握住人家脉门,两下一凑,小姑娘只好晕倒了事。 当下拜堂继续,虽然那么一闹,却也没减了喜气。堂下众人也多了谈资,议论纷纷,都道想不到这两年来名满天下的郑渤竟是如此鲁莽之人,这可真是露了脸了。 韩玥也听到几句,只觉得耳根子都烫了,不由庆幸戴了纱帽,还能当个鸵鸟。连墨宇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没事,别担心,等我三哥回来,会解释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的。” 韩玥心头一暖,拉了连墨宇的手,低低道:“谢谢你。” 连墨宇靠近韩玥,生怕被人看见两人手挽着手,但却没有放开的意思。 礼毕,新娘先送入洞房,新郎要在堂上继续陪酒,连墨宇怕他喝的太醉,上去帮他挡酒,让韩玥先回客房。 花香园中已无声息,徐建达结婚后要住进主屋,所以此时这里只有韩玥一人。 韩玥扔下纱帽,顺手从桌上拿起一块点心,细想今日之事,好不容易见到了师兄,却做出这种蠢事,实在是有够莫名其妙,自己这个师弟也要蒙黑。 没过多久,连墨宇也走了进来,笑道:“这酒是无论如何也挡不掉了,建达又没酒量,几杯酒就倒,我也派不上用场了。” 见韩玥闷闷不乐,开解道:“见到你师兄应该高兴嘛,这事我看也不能怪你师兄,我三哥从小就精灵古怪,最爱骗人,你师兄被骗也在所难免。等过些日子见到他们,也就会水落石出的。” 韩玥道:“我也知道应该是这样,我师兄虽然也算是聪明,但就是缺心眼,以前就总是被我耍,但出来了这么久,还是如此鲁莽,真不知道他这些年怎么混的。” 连墨宇道:“我三哥骗人的本事可算国手,我看除了他自己不会被自己骗之外,也没人能逃过他的算计了。” 话音未落,便有人推门而进,“我就恨不得把我自己也骗骗,好过如今这么难受。”竟是刚刚落跑的连碧宇,“看什么看,没见过我么?那白痴以为我会跑出郑州城,我偏偏就在城里转个圈,又回来啦。” 连碧宇走进坐来下来,倒了杯茶继续道:“我今日不来,以后也不知有没有机会到处乱跑,还是先给你们说清楚吧。” 连墨宇问道:“三哥,你到底骗人家什么了,让他来抢建达的新娘。” 连碧宇一拍大腿,“他是白痴!我不就是嫌他缠我不过,骗他说我要嫁给建达,不日就要成婚。那猪头竟然想都没想,抓了个人问是不是徐建达要娶亲了,一听是真,就以为是我要嫁,直接就跑来抢亲啦。” 第8页 连墨宇虽觉可笑,但听得蹊跷,问:“先不说你不可能嫁给建达,但就算你要娶亲,他也不能阻拦你啊?” 连碧宇一口茶喷了出来,连声咳嗽。 韩玥也觉奇怪,但却看出点端倪,道:“连三哥,你和我师兄不只是单纯的朋友吧?” 连碧宇满脸通红,却不回答,反问道:“你师父叫什么,郑渤那个白痴说他忘了,一直说有机会让我问你。” 连墨宇不等韩玥应声,先笑了出来,“你们师兄弟真是绝啊,竟然都忘了自己师父的名号。” “原来你也忘了,我本来以为郑渤骗我,但相处下来发现这个人根本不会骗人。不过,天下有你们这样的徒弟么?” 韩玥惭愧无比,心想要是被师父知道,自己的两个徒弟居然统统忘了师父名号,还不被气个半死,“师父就我们两个徒弟,我们平日里都叫他师父,就拜师的时候提过一次,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谁会记得那么清楚。” 连碧宇微一沉吟,起身向外就走,“墨宇,我有话要跟你这把弟说,你不许跟来。郑渤的师弟,你跟我来一下。” 韩玥听到连碧宇特别的把“郑渤的师弟”说了出来,心里一咯噔,乖乖的跟了出去。 走到园中,四周花团锦簇,两个绝世美人立于其中,自然是赏心悦目。 只是两人谁都没那个心情去陶醉,连碧宇道:“我听郑渤说了,他就一个师弟,没说过他有师妹,你也不像是他师父新收的弟子,刚听你那么说我就更加确定。若你真是女子,行走江湖女扮男装也有可能,但郑渤没有必要对我说假话。你能告诉我问什么昨日建达说你是个女子吗,我怎么听来有些煳涂?” 韩玥见隐瞒不过去,只得说了那日连墨宇初见自己的容颜,误以为他是女子,而自己却将错就错,没有否认。末了,又道:“我绝对没有恶意,当时只是不忍心让他失望。” 连碧宇长嘆一声,道:“你的没有恶意,可是会害苦我家兄弟啊。我看墨宇对你也已动心,我自己和你师兄已是纠缠不清,也没资格多说你们。但是,唉!这样下去,我们都不会有将来的。” 韩玥本是女子,到了这个世界才换了男儿身,不过也已经习惯。本想就这样学师父孤独一生也没什么不好,但一缕情丝竟然不知不觉中飘到才认识几天的连墨宇身上,越陷越深。不过,现代社会,同性恋虽然不能大行其道,但也司空见惯,韩玥也没多挣扎,却忘了古人可没那么容易接受。 “连三哥,我看得出你对我师兄也不是无情,何不撇开了这世俗之见呢?” 连碧宇苦笑道:“这谈何容易,你我…”正要说话却突然停住,“墨宇,你怎么会站在那里?” 连墨宇站在门前,脸色苍白,“你们在上风处,窗子没关,我全都听到了,虽然我宁愿什么都没听到。” 连墨宇注视着韩玥,韩玥只觉额头背后冷汗滚滚而下,几欲昏倒。 8 路边遇故知(可惜这故知却是最烂的那一种) 半晌,连墨宇转身进屋,不发一言关上房门。韩玥看到的脸上是震惊、伤心和不堪,种种神情难以言喻,而韩玥自己,也如同身在梦中,只盼着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但紧闭的房门诉说着两人的咫尺天涯,韩玥勐然一醒,赶到门前,抬手却不敢推,只是轻声道:“大哥,你曾说过,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大哥,难道这就变了吗?” 良久,房内毫无动静,韩玥强忍难过,镇静了一下心神,道:“是我不该瞒你,既然如此,那我再留在这里也无意义。” 连碧宇一直默默地看着,听到此话,忙道:“你要走,还能去哪里?等等吧,让墨宇冷静下来,你们再好好商量一下。” 韩玥充耳不闻,走到自己暂住的客房,背起包袱出来,对跟在身后的连碧宇道:“我和徐大哥一家并不相熟,就不去打搅他们,麻烦你帮我告诉他们一声我走了。从此以后,从此以后…”却连后会有期都说不出口,不顾连碧宇的挽留,连院门也不走,直接拔地而起跃上院墙,但却气息不稳,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翻了下去,吓得连碧宇连叫小心。 连碧宇叫道:“你孤身一人诸多不便,还是找你师兄同行吧。” 韩玥听到,也不回话,迳自跃下墙头去得远了。 连碧宇一人站在园中,阵阵花香袭来,却无心观赏。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房门一响,连墨宇走出来,看到园中哥哥模煳的身影,想问什么却问不出口,连碧宇一声长嘆,走上前来,道:“墨宇,你真的那么不能原谅他瞒你,如果只是普通的朋友,是男是女有那么重要吗?” 连墨宇急道:“就是不只是普通朋友啊!” “哦?那是什么关系?” 连墨宇一顿,跺足道:“就是,是拜把的兄弟啊!” 连碧宇轻笑:“那不正好,他是男子,正能当你的兄弟。” “可那时他蒙着脸,我以为他是男子啊!” “他就是男子,你没说错啊。” “但他后来让我看到了脸,我就以为他是女儿家啊!” “那是你以为,人家说过什么吗?” 连墨宇一愣,想了想道:“他没亲口说过,都是我们在说,可他没否认就是他不对!” 连碧宇道:“他说是不忍心让你失望,这不也是为你着想?” 连墨宇本来伤心欲绝,被哥哥这一连串的打岔下来,也忘了原本要说什么,见哥哥总是帮韩玥说话,突然道:“难道说你不介意两个男人在一起,那你为何要躲那个郑渤?” 连碧宇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觉这一问如同当头棒喝,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对啊,既然两情相悦我为什么要躲,就是怕世人悠悠众口吗?如此勉强自己,两个人分开伤心又是何必,还不如在一起过快乐逍遥的日子!哈哈哈,墨宇多谢你提醒,我不躲了!” 连墨宇目瞪口呆,想不到自己一句问话让哥哥一下子改变了想法,只觉得这万万不可,却又想不出除了世俗礼教之外的理由。 连碧宇拍拍弟弟的肩膀,道:“原本我可能不会这么快想通,但看到你们俩,只因两人都是男子就要分开,还都这么伤心,这又何苦。我和郑渤其实用情已深,不是说断就能断的,还不如从此相伴天涯,想想以后可能面对的流言蜚语咬咬牙也就忍了,两人在一起的快乐抵得过所有外人强加的痛苦。再说大哥二哥都已成家,也不怕没人传宗接代。” 连墨宇看着哥哥,迟疑道:“你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这只是我的打算而已。我可能想的太简单了,但我逃了这么久,自己也累了,就先在一起吧,我相信我们两人可以面对一切困难。不过你和韩玥才认识不久,若是没陷得太深,还是趁早断念吧。毕竟,这是要极大的勇气的,你们若非倾心相爱,就不要轻易在一起。”连碧宇终于做了决定,虽然是不可能被接受的路,但却轻松不少。 连墨宇不再反驳,但想到自己和韩玥才相识三天,能一起面对得了什么惊涛骇浪吗,思及此,又觉得心灰意冷,默默不语。 连碧宇道:“你自己好好想清楚,莫要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这没人能帮得了你。不过,不论你想要做什么,三哥都支持你。我要去找郑渤,他追我也追得心力憔悴了,再这样下去,我也会心疼死的。” 连碧宇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一旦决定立即动身。真把弟弟扔下,让他一个人想一想了。 韩玥一路奔出郑州城,只想离开这里,让心中的疼痛减得一分是一分,慌不择路,专拣人烟稀少的地方。只觉天色黑了又亮,亮了又黑,不吃不喝地跑了一天两夜,终于在黎明时分精疲力竭,一头栽倒在地,耳听水声滔滔,似是到了河边。 恍惚中有两人的脚步声,走了近来,韩玥再没力气睁眼,只希望那两人不要多管闲事来看自己。 “堂主,那里有人趴在地上!”来人发现了韩玥,高声叫道。 那堂主道:“怕不是个死尸,老三,莫要多管,赶路要紧。” 那老三走近,道:“堂主,还有气。”一脚把韩玥踢翻过身。韩玥仰天躺着动也不动,心中有气,老子明明活着你把我当烂肉啊,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人!心里在骂,却还是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看来自己这一乱来,真的是把身体弄到了极限,现在只能任人宰割了。 那堂主也凑近细看,低低“噫”了一声,那老三也看出不对,原来刚才那一折腾,韩玥的纱帽落到一边,整张脸露在了外面,老三看得心痒难耐,道:“堂主,这可是人间极品啊!比昨晚那个不知好到多少。” 第9页 那堂主没有搭腔,蹲下身来捧起韩玥的脸端详起来,把韩玥气得七窍生烟,奋力争开双眼,却看到一张明显沉迷酒色之中的浮肿胖脸凑进自己,只觉得一阵噁心。 那堂主本就觉得这人有些面熟,等看到那双虽然缺少精神,去依然勾魂摄魄的眼睛,突然叫道:“老三,你看,这人不就是几年前逃掉的那个秦儿?” “您这一说,倒还真有点像。可不是说那秦儿跳黄河自尽了吗?” “又没见到尸体,以我在咱们门里多年的经验,那个秦儿长大绝对就是这样!哈哈哈,想当年秦儿就是咱们门里少见的绝色,没想到才玩过一次,还没来得及好好调教就让他给跑了。如今真是苍天有眼,又让咱们得到啦!”那堂主手舞足蹈,唾沫横飞。 韩玥只觉得天旋地转,恨不得就此死了去。 9 復活第一步(以后有的忙了,唉,麻烦死了) “堂主,您看他一动不动,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我也看不出名堂,你先把他搬到那边的破庙,咱们到那再给他诊治诊治。”两人同声阴笑,听得韩玥汗毛竦立。 那老三把韩玥扛到肩上,与那堂主一同来到一处破庙,韩玥低垂眼帘,暗中运气,心想早恢復几分是几分。 其实韩玥没病没痛,只是一时气结于心,伤心难耐,奔跑中也没按正确的吐纳方式来唿吸,再加上将近两天水米不进,铁打的身子也挨不住,本来体力早就耗尽,但就凭一股精神向前,刚那一口气没提上来这才栽倒,四肢的疲惫一起涌了出来,动弹不得。但韩玥学的是名门正道,却没有走火入魔之嫌,现在任人搬来挪去,体内真气流转,手足渐渐有了一点力气。 那老三把韩玥放到一处破案之上,道:“堂主,昨晚那个咱们弄了没多久就气息奄奄,实在无趣,今天这个虽是绝品,可还没动他就已经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这可怎么办?” “哼哼,老三,昨晚你还没玩够吗,今天一大早就要如此,也不怕要了你的命。让他在这调养调养,咱们顺便也恢復精力,那玩起来不是更过瘾?给他吃点密制的灵药让他慢慢休养,咱们今儿个还有事情要办,等晚上再来就差不多了。” 韩玥听得大怒,这也叫差不多,那堂主简直就是猪头,也不怕肾亏! “可是堂主,就把他扔在这里万一跑了,或是来人怎么办?” “给他加点足够份量的迷魂药,再藏到妥善的地方不就行了。要是被司主看到,咱们还能碰他吗?今天这事也是司主交待下来的,不办不行,姑且只能如此了。”想起司主的心狠手辣,两人都打了哆嗦,但美色当前,也只好冒险。 那老三悉悉索索的从怀中取出几包东西,凑到韩玥跟前,韩玥紧闭双眼,长长的睫毛抖了几抖,那老三看得慾火中烧,道:“让我亲上一口,不然是在不甘心这样就走。” 那堂主也不阻止,只道:“快点餵了药,咱们还要赶路。” 韩玥突然张眼,一双眸子精光四射,那老三吃了一惊,就听韩玥一声大喝,全力击出一掌,把那老三打得飞出老远,叫也不叫不出声了。 那堂主见此变故,虽然出乎意料,但也知道反击,竟不拔剑双掌一错就要生擒韩玥。韩玥也不起身,直接滚下案台,啪啪两脚踢向敌人膝盖,那堂主躲闪不及,挨了他一下,啊哟一声身子斜倒,韩玥一反手,勾出那堂主身上长剑,另一只手撑地用力,整个身子跃起,出鞘的冰凉剑刃已经抵在那堂主喉头。 “说,秦儿是谁,你们是什么人?”韩玥两下出手,其实眼前早就金星乱冒,脑中嗡嗡作响,但却声色不漏,低声喝问。 那堂主声音发抖,道:“大侠饶命!秦儿是,是长得很像大侠的一个人,五、六年前从我门中逃跑的小官儿。我们是,是阴司门的小喽罗而已,大侠手下留情啊!” “什么阴司门,是做什么的?”没听过的门派。 那堂主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也忘了这人既然没听过随便编编也行,竟全抖落了出来:“就是在民间找些清秀的男童,或买或拐了来,调教几年,送给达官贵人,壮大我门实力的阴司门啊。”这是阴司门的第一宗旨,这人日念夜念,竟也说得顺熘。 “混帐东西!你还有脸说!”韩玥一用力,剑刃微动,一道血水便留了下来。 “大侠饶命,是你让小人说的啊,小人在门中本事低微,就因混得时间长了才作了个跑腿的堂主,其实也没做过太多坏事啊!”那堂主只觉喉头剧痛,吓得魂飞魄散。 “我再问你!那秦儿你们当年是如何找来的,怎样对待的?”韩玥强忍怒气,接着问道。 “那秦儿是小的,啊不,是司主看上,让小的光明正大买了来的,可没有拐他,是他父母过不下去卖于我们的。本打算调养胖了,再教上几年,就送给当朝大臣的。小的,小的不是人!小的见他越养越标緻,实在忍不下去,偷偷和他睡了一次,谁知道一个没看牢,竟让他给跑了。小的怕上面怪罪下来,就说他跳水自尽了。” 韩玥气得睚眦欲裂,厉声喝问:“他是在哪里跑的,到底有没有落过水?” “好像就是在这一带,我追在他身后不及阻拦,他失足滑落水中,当时无月无星,小的要救也救不起了啊。” “你们不是什么门吗?怎么还有个司主,没有门主吗?还有,你们这个组织到底有多少人,多大的规模?”韩玥想要弄清这些,心头已有了计量。 “我们阴司门原本有一个门主,两个司主,五个堂主,下面有兄弟两百多人。一年前二司主被那个郑渤给害了,所以就剩下一个司主。”这人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呸!什么叫郑渤给害了,那叫为民除害!是天大的好事。”韩玥听说师兄居然也杀过这里的一个人,也觉甚是慡快。 “是是,天大的好事。大侠,小的知道的都说了,您老人家行行好,放过我吧!”那人想磕头却不敢动,生怕利剑再给自己划个口子,暗恨自己为了装门面买口好剑,却没想到自己先给碰上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门里现在还有多少拐来的孩子?” 那人一听这恐怖的审问就要结束,连忙答道:“最近找不到什么清秀的孩子,该送的也送的差不多了,现在就剩下十几个了。大侠,您问完了,就放了小的吧。” 韩玥冷笑一声,道:“你觉得我会放了你吗?我师兄既然也杀过你们门里的人,就说明你们确实是一群败类;而且,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就是那个秦儿!” 那人眼睛越睁越大,却发不出一声响,韩玥长剑一抹,接着就把他连人带剑掀倒在地。那堂主喉头开了个大口子,汩汩血水冒出,韩玥一阵噁心,转头不看。 虽然韩玥是法治社会出身,但此时亲手杀了一人也毫无罪恶感。他本来就对强姦犯深恶痛绝,这人就算没有侵犯过自己,看他害过的孩子也绝对不是少数,杀了就杀了,标准的为民除害。 再看那个老三,出气多进气少也见不成活了,韩玥那一掌本意是想把他打晕,却没料到这人如此脓包,就此死了,不过这也是他罪有应得。懒得再多看一眼,韩玥打量着破庙,竟发现是故地重游,当年师父救下自己,便是在这里落脚的。 看来那个秦儿十有八九就是自己的这个身子,虽然全无记忆,但多少也算是为自己报了仇。 10 韩玥的决定(这孩子绝对是自暴自弃了) 订正:当年肖百然救起韩玥的地方应该是晋豫交界处,不是秦晋。否则出了郑州无论如何也不能两天跑到那里,哈哈,不过也没人注意到吧? 韩玥走出破庙,信步而行,来到河边,全身疲惫无力已是到了顶点,跌坐下来,脑海里再也无法逃避的浮现出连墨宇那最后的神情。只记得当时自己的心瞬间碎裂,鼓起极大的勇气才说出那几句话,只盼能再听到连墨宇的声音,得到的却只有沉默,再也承受不了,这才离开了那里。 为什么,遇见他才几天,就好像一辈子那么长,那最后的沉默,明明已经过去了两天,为什么却像刚刚才发生过还压在心头?曾几何时,连墨宇在自己的心里变得如此重要。 也许是在看到那阴凉树下白色的挺拔身影之时,一颗心就已经沉沦,却没想到还没来得及体会到幸福快乐,就要面对如此伤心的离开。 眼前的河水滚滚流过,眼泪,也终于忍不住,如雨低落。天!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可以用时间来衡量用情的深度,就请不要让我这么难过!韩玥把头埋在膝前,哽咽出声。 整个早晨都在眼泪中度过,直到艷阳高照,晒得韩玥汗流浃背,浑身几欲虚脱这才恍过神来。不行,不能就这样晕过去,这种地方倒下去,不会再有个师父来救自己的。韩玥咬牙站起,拼起最后一丝力气,回到破庙拿回包袱,凭藉记忆,靠着一股惊人的毅力,一步步走向破庙附近的建阳村。 第10页 当年肖百然在这里救起落水的韩玥,便是在附近的建阳村买来的一切吃食用度。韩玥找了一户农家,推门入内,再也支持不住,刚说了声“打扰”,就此晕了过去,听天由命吧。 醒来之际,已是掌灯时分,韩玥身躺在被褥之中,看来,所幸被人救起了。这户人家一家三口,儿子外出做买卖,还未归来,剩下老俩口也是纯朴之人,看到有人晕倒在院中,两人齐力把韩玥搬于床上,在韩玥半梦半醒中餵水餵粥,细心照料。还好韩玥只是两天没有进食,疲劳过度再加上脱水,也未中暑生病,很快便缓了过来。 韩玥谢过两位老人,安心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韩玥差不多恢復了元气,虽然还有些无力,但这是正常的后遗症,也没什么大不了。韩玥打起精神,借用这户农家的的粮食和厨房用具给自己做了些干粮,临走时想留下一张银票答谢,老两口坚决推辞,只说救起了一个天仙一般的人儿已是前世的造化,怎能再受好处,也只好作罢,这才千恩万谢的去了。 走在清晨的乡间小道中,韩玥只觉过去几天发生的事情,恍然若梦,只是一想起连墨宇便立刻沉重的喘不过气,便逼着自己去想想今后的打算。 听到这里还有个阴司门害人,这个身体以前的主人也深受其苦,虽然杀了两个,却也是无济于事,起不了多大作用,干脆灭了这个害人组织好了。 韩玥定下这个目标,便强迫自己专心去想应该怎么下手。 才入中原不久,大多数时间都用在了砍柴打猎上,也没机会结识什么厉害的江湖中人,好不容易认识了一个,哦不,停!不要去想! 师兄神出鬼没的,想找他也无从找起,万一见到了,要是和连碧宇在一起又会勾起伤心事,不见也罢。 既然没有朋友,也没势力,干脆一切靠自己好了。韩玥心道,懒得花心思去结交什么江湖朋友,直接深入敌人内部,杀得了几个是几个,反正我也够本了。那个阴司门不是专找男童养大了送人吗,我就送上门去,还不用他们养,不怕混不进去。 韩玥的想法,基本上是在自暴自弃,毫无章法可言,虽然他没有意识到。其实自从离开连墨宇,再加上被那两个恶人提起往事,已经不在乎自己是生是死。此时的他,也只在认真思考怎么混进去,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安全。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既然在黄河边上碰到阴司门的人,当年又是逃到了黄河边,那就说明这附近没有他们的总部也有个分部了。那自己就顶着这张脸在这附近的城镇招摇,不信没人上钩。 纱帽早已遗失在路上,那就索性再也不戴了。身上的衣服在地上摸爬滚打,还撕破了几处,淡青色现在都成了灰色,从那天早上买来就没换过,也亏那对夫妇不嫌弃还让他睡在床上。有日子没洗澡了,现在才觉得身上奇痒,干脆当成个无依无靠的乞丐,那帮人也好下手。(救命啊,别再自暴自弃啦,作者我都心疼了) 黄河附近的大城镇有郑州城,但那一处地方是断然不会去的,还有什么地方呢?对了,开封!就这样一路招摇到开封,应该会碰到阴司门的人。就算没碰到就再走回来,一路走到山西,总有机会的。 韩玥决定了去处,回想以前看过的中国地图,头一次判断了方向出发,一路向东而去。 11 各自的行动 连墨宇在徐家又住了一天,但十二个时辰里有十个时辰都是魂不守舍,韩玥的身影无时无刻的在眼前浮现。 当三哥决定不再逃避和郑渤在一起时,那轻松的神情,说他心疼郑渤时的真情流露,更让自己觉得好像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再也住不下去,不顾徐家父子的挽留,连墨宇也在第二天清早离开了郑州城。 路过锦绵镇,想起与韩玥在此共处一室的那个晚上,在烛光下看到的韩玥浮动的脸庞,那绝美的容颜依旧清晰,自己当时立刻就觉得他应该是个女子,只顾着惊喜,也没有注意到有什么异样。 从认识韩玥到分别,处处显示出他的天真烂漫,怎么会故意欺骗呢?那清明的双眼,何时有过虚假的闪躲,隐瞒真的就等同于不可饶恕的欺骗吗? 明明经常独自赶路,为何现在会感到如此落寞?前后不过几天,心境就有如此之大的改变吗? 韩玥最后的声音在耳边迴响:大哥,你曾说过,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大哥,难道这就变了吗? 不,没有变!我现在想和你一起浪迹江湖了!什么认识的时间还短,当你的心迅速沉沦,还管他用了几天的时间吗? 连墨宇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怎么就让他这么走了呢?人海茫茫,你让我到何处去找你! 难道就这样放弃,不找他了? 连墨宇停下脚步,那怎么可以!那郑渤都能追三哥追到抢人新娘,我就不能去找找韩玥吗? 起码见到他,告诉他一声:我还是你的大哥! 只是,该向何处去?韩玥才来中原几个月,人生地不熟的,他会去哪里?对了,郑渤应该是他的师兄,他们一定有办法联繫,去找郑渤好了! 连墨宇转身又向郑州飞奔而去,先到二哥在那里开的商行去一趟。二哥的商行银庄开遍天下,让他们互相转告,帮忙找人应该更快。然后再向徐家借一匹好马,自己到各处村镇转一转,打听一下韩玥的踪迹。 四天过去了,二哥那里没什么消息,附近也没有听说有带着纱帽的人经过,三哥和郑渤更是失踪了一样,韩玥,你究竟在哪里?连墨宇一筹莫展,总不会回去关外了吧。 也不知道是运气好或不好,韩玥去往开封的头两天,一个江湖人也没碰到,更不用说阴司门的人了。一路上也没有大一点的城镇,都是些小乡村。 最麻烦的是,乞丐应该是全身上下都脏得要死的,韩玥里面洗得干干净净,一穿上那件脏到顶点的长衫,自己都要做呕,而且为了引人注意,还要把脸洗干净。 哪有这样的乞丐!一些村民见到,根本不会注意到他那件衣服,全都盯着自己的脸,也不会有人施捨东西给他。 干粮吃了两天也吃完了,韩玥只好找了一家富裕一点的农户,拿了一张银票把人家家里所有的碎银换来,这才能买些吃食。 这天傍晚,韩玥慢慢腾腾走在路上,咬着馒头反省自己的计划是不是太糙率了。放弃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好像要改一改方法,这个样子被阴司门的人碰到只会让他们觉得古怪。 正寻思间,突见前方大路上烟尘滚滚,三骑骏马驰骋而来。韩玥连忙把馒头包起来免得落上灰尘,低头让到一边等着他们通过。 马上乘客也看到这边有人,勒马停步,为首的开腔问道:“小子,你从那边来,有没有看到两个穿着土色衣服的人?” 韩玥听他口气好没礼貌,也不抬头,道:“没见到!” 那人道:“你这人说话也不抬头,怎么这么没规矩?” 韩玥正要反驳,又有人说话了,“四弟,你嫌人家没规矩,你的态度就对了吗?这位小哥,对不住,我们在追一伙恶人,急着赶路,还请见谅。不知你有没有见到两个身穿灰黄色衣服,衣角绣着一朵银花的人?其中有一个好像身材稍胖。” 韩玥心中一动,怎么好像见过?那两个被我杀了的似乎就是这个打扮,衣服是那个颜色,当时因为太生气也没细看有没有银花在衣角。既然把他们叫恶人,那这几个也不是坏人吧。 “可能见过,不过如果是我见到的那两个,你们也不用找了。”韩玥抬起头来,“一个脸面浮肿的胖子,一个一脸jian相的手下,已经死了。” “什么!”一个劲装打扮,听声音是第一个说话的人翻身下马,一把抓住韩玥的领子,“我们好不容易追来的线索,怎么会死,是不是你…”还没来得及气急败坏,那人看到韩玥虽带了些尘土色,却依旧动人的容貌,呆掉了。 “四弟,快点放手,慢慢问清楚。”第二个人也下了马,走上前来。然后就多了第二个呆掉的人。 四弟啊,这也是个四弟呢。韩玥看着那张年轻的脸,也是相貌出众,虽然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但这注视着自己半天不出一声的情景多么熟悉,韩玥忘了挣脱,眼中却隐隐泛出泪光。 第三个人在马上看到,接着呆掉。 第二个很快回过神来,拉开第一个,这个是书生打扮,看起来比较温文尔雅,和那个四弟各有千秋。拱手赔礼道:“我们是江北范家的人,在下范青云,这位是我四弟范青山,那边是我表弟范晔。多有冒犯,还望赎罪。不知小哥如何称唿,烦请把事情说清楚。” 不碰到则以,怎么一碰到就又是什么家族的公子爷,韩玥也行礼道:“在下韩玥。我说的那两个是阴司门的人,你们也是要找阴司门的麻烦吗?” 第11页 那个在马上发愣的也跳下马来,上前急道:“你知道阴司门的老巢在哪里?” 韩玥摇头道:“我也在找。” 范青山终于也醒过神,道:“你不是见过那两个人吗?” “可是一生气忘了问清楚,直接杀了嘛!”韩玥一发脾气,剁足道。 范青山一呆,道:“你和他们也有仇?” “四弟,你怎么那么多话!”范青云道,“韩兄弟,只是不知你是和那两个人有过节,还是要和整个阴司门作对。不瞒你说,我们家里有一点事要找阴司门的麻烦,但却不知该从何找起,现在好不容易得来线索说有个堂主在这附近出没,这才一路追来,现在看来是无功而返了。” 韩玥道:“当然不止那两个人,所以我才打算找阴司门在哪里。他们总在黄河附近出现,我觉得十有八九这里有他们的巢穴。” 范青山道:“那正好,韩兄弟,我们相伴而行一同寻找可好?刚才是我太性急了,吓哭了你,你别见怪啊。” 范青云也道:“既然大家一个目的,如不嫌弃同走如何?” 两兄弟还有话没出口,那就是韩玥这张脸,绝对不会平安走下去的,两人都不知不觉中想保护这个人。 韩玥哭笑不得,什么叫吓哭了我,根本不是你吓的好不好,不过,人多力量大,也没必要拒绝,便道:“在下本事低微,如果众位不怕麻烦,一同走也无妨。” 一直没说话的范晔道:“一举手杀了个堂主的人,怎么会本事低微,韩兄弟不要过谦了。” 范青云道:“我与青山同乘一骑,韩兄弟就骑我这匹马好了,等到了郑州我们再做打算吧。” 韩玥惊道:“要去郑州?” 范青山奇道:“我们从开封那边一路过来的,总不能走回头路吧?到了郑州才能买马啊。” 韩玥心想都过了几天,连墨宇他们兄弟俩不可能一直不走打搅人家新婚,应该碰不到。也就不再说话,上马与范家众兄弟同向郑州。 12 朋友相见欢(怎么混了两年就能混得这么好?) 四人没走多久,天色便全黑下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便找了一处树林牵马而入。 范青云对着韩玥几度欲言又止,范青山看不下去,直接问道:“韩兄弟,你不是个姑娘家吧,我看你虽然长了张美人相,但神情举止都是男子风范,露宿在外不打紧吧?” 韩玥触动心事,神情有些恍惚,“我是男人,很好认的,为什么会看错?” 范青云看出不对,道:“韩兄弟,你没事吧,是不是累了?” “啊,我没事,不好意思,刚刚我在愣神。”韩玥忙道:“我独自行走的时候也常露宿,哪有什么关系。” 找了块稍微宽敞的地方,让三匹马自行吃糙,几人捡来一些枯枝,范晔生起篝火,都本想让韩玥歇着,谁知他放下包袱,也不知跑到了哪里。 范青山拿出干粮,让范晔烤热,问道:“韩兄弟怎么一声不吭,去了哪里?” “反正他包袱在这里,也不会不回来。”范青云道,“他也放心把自己的东西留在这里,真不知是粗心,还是相信咱们。” 范青山伸个懒腰,舒服的坐下来,“说什么呢,我们又不是坏人,他有必要防我们吗?” 范晔道:“二表哥不是说我们是坏人,而是说这个韩兄弟看起来太没有江湖经验,怕他将来吃亏。” 范青山道:“碰到了我们,怎么会吃亏,我将来照顾他!” 范青云敲了一下弟弟的头,“你是什么人,人家要你照顾吗?” “因为,因为,”范青山抱着头道,“他好像有什么心事,刚才我揪住他,虽然后来我说他是吓哭的,但当时他的眼神飘得好远,眼泪汪汪的,那神情真的让人好心疼。” 范青云轻笑道:“看你平时大大咧咧,原来也有细心的时候。我也觉得他好像有心事,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范晔道:“怎么你们都这样说,他去了这么久,不会是怕被我们看到,偷偷躲起来哭了吧?” “别乱说,你看这不是回来了吗?”范青云站起身来,远远看见韩玥提着什么过来。 等走得进了,这才看到是两个大大的泥团,韩玥道:“我当了两个月的猎人,进了树林不猎点什么东西招待各位可不好,这是两只山鸡。” 范青山也跳了起来,“这可太好了,在外面总吃干粮,确实嘴里淡出鸟来啦。” 韩玥一笑,道:“刚才我在林中小溪洗干净了内脏,裹好了泥,放到火下,等把泥烤干,也就熟得差不多啦。” 范晔帮着弄好,四人在火堆周围坐了下来。 范青云问道:“韩兄弟,不知你师承何处,可否告知?” 韩玥苦笑,道:“这是在下最怕听到的问题,为什么总有人要问,知道我就行了,干吗要问我师父?” 范青云想不到得到如此回答,不由一怔,思量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范青山却没多想,道:“为什么怕?” “因为我忘了啊,当然怕。会被人笑话的,竟连师父叫什么都忘了。”韩玥坦然道。 范青山道:“为什么忘了?” 韩玥道:“你想想,每天都叫他师父的人,心里想的也称唿为师父。我们住在关外,就我和师兄两个人,也没有外人叫师父的名字,就算偶尔听过也记不住啊。” 范家兄弟面面相觑,听他毫不隐瞒,也不似作伪,说得却也有几分道理,都不禁失笑。范青云道:“那你师兄呢?还在关外?” 韩玥一拍手,“对了,听说那小子还挺有名气,你们知道郑渤吗?他两年前就到中原来了。” “哈!原来你是郑大哥的师弟啊!”范青山一跃而起,大叫道。 范青云和范晔也是面有喜色,韩玥道:“你们认识我师兄?” 范青云道:“我们去追阴司门就是从你师兄那里得来的消息。郑兄也说他忘记了师父名号,你们果真是同出一门。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也没必要瞒你。我家六弟前些日子失了踪,我们打探了很久也没他的消息,后来碰到郑兄问到,他问过我们六弟的样貌,结果比我们还着急,说有可能是那阴司门下的手,快去找人,晚了就来不及了。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只是说要抓紧时间。” 范青山也道:“郑大哥处处都好,可当时问他为什么那么着急他就是不答,真怪。他也说要帮我们打听,只是还要找别人所以就不和我们同路了。其实六弟年纪虽小,可自幼习武,寻常人也奈何不了他,失踪半个月也不用太担心,要不是他说得那么严重,我们也不会亲自四处寻找,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韩玥心道师兄既然杀过一个司主,必然知道那阴司门是干什么的,这样隐瞒也是出于好意,但也不是办法,沉吟半晌,道:“如果真的是被阴司门捉住,那可真的不能不急。你说他年纪小,究竟多大?” 范青云见韩玥也这么说,更想知道怎么回事,忙道:“今年十四了,有什么关系吗?” 韩玥这次也真的急了,道:“那就更糟糕了,十四可不小了,万一再碰到个那种堂主,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三人一起围了过来,同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麻烦你说清楚好不好!” 韩玥一咬牙,把那日听来的和盘托出,这一下如同晴天霹雳,范青山急得就要哭出来,“郑大哥为什么不说清!这下六弟真的凶多吉少啊!” 范青云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听弟弟这样一闹,镇定下来,道:“还不知道究竟是不是阴司门干的,郑兄也是说有可能。我们好好商量一下,尽快想办法找到这群害人的东西。” 韩玥道:“我这两天本来就打算自己引他们出来捉我,那就还是由我来做诱饵吧。” “那怎么行!”又是一口同声。 “那你们还有什么好方法?”韩玥反问。 “我们这就通知四方友人,大家齐心协力,必能找到。”范青云道。 韩玥摇头,“通知是要通知的,毕竟那阴司门人多势众,不是我们几个料理得下的。但等他们得到消息,你家六弟说不定已经凶多吉少了。还是要先知道阴司门究竟在哪里,到底有没有抓了你家兄弟。” 范青山道:“那我们就一起找,怎能让你一人孤身犯险?” “说什么呢,我要是没碰到你们,不还是一个人去,没差啦。”韩玥根本不放在心上。 第12页 范青山心中一动,道:”你当初为什么要找他们麻烦,你也有亲人被捉去了吗?” 范青云虽觉得不该问,但想知道为什么,也没制止。 韩玥虽然没有记忆,也觉此事不好说出口,只道:“这种害人门派,人人得而诛之,我既然知道了,当然就要剷除,还要问为什么?” 这话其实大有问题,范家兄弟见多识广,也没听说过阴司门,若是能道听途说来得,怎么会这么难找?但见他如此回答,却也不好再问。 众人商量良久,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引出阴司门,韩玥不顾反对,还是决定就由自己作饵。 13 意外的收穫(不走错一步还得不到有用消息呢) 四人轮流守夜,韩玥被安排在最后轮到,不用在梦中戒备,韩玥头一次在野外睡得安稳。 等到一觉醒来,耳边听得鸟声啼鸣,天已大亮,韩玥感觉还如在梦中。 范青山见韩玥醒来,递过来一块湿布,道:“睡得可好?擦把脸,我刚刚在那边小溪洗过的。” 清凉的湿布擦在脸上,韩玥立刻清醒了过来,问道:“不是最后该我守夜吗,怎么不叫我?” 范青山没吭声,范晔远远地道:“我们三人轮惯了,忘了给你分的那一份。” 其实是范青山自己守了两人的份,但早早就警告他们不准说出来,却忘了该怎么解释,听范晔这么说,连忙点头,道:“对,忘了。” 韩玥瞧得古怪,但也不再多问,只是道:“真是多谢你们,我睡得真好。” 范青云牵了马来,道:“韩兄弟起来了?那我们这就赶路吧。” 出了林子,范家三人翻身上马,韩玥却没动,道:“你们一人一骑吧,我再和你们同行也还是引不来那些人,不如分开行动,等我碰到阴司门的人再暗中联络你们。” 范青山第一个反对,“绝对不行,昨晚说的时候我们也没答应你啊。韩兄弟,你和阴司门有什么过节我们是不知道,但你要冒这种险,我们既然知道就要反对到底!” 范青云和范晔也不答应,齐要韩玥上马同行。 韩玥道:“我本就打算这样做了,要是碰到你们之前就被阴司门的人盯上不也一样?” “还好我们先碰到你!”范青山从哥哥身后跳下马来,“你要执意不走,我就把你打昏绑起来!” 韩玥本想再说,见范青山聚气凝神,竟是说真的,虽不认为真打起来自己会输,但也不好动手,心中也甚是感动,人家本就心急如焚,还要为自己耽误时间,只得道:“不用了,我上马就是。” 范晔对这里很熟,带领众人取道小路,一路疾驰,直奔郑州。 连墨宇找遍郑州附近方圆百里,竟无一人说见过头戴纱帽之人,这样看来,如果是他未带纱帽,但也没有人说有什么出色人物经过,有可能是韩玥走得偏僻,无人撞见。 当初碰到他的时候,韩玥也没说自己有什么目的,出关外以来,都是随便走走,顺便砍柴打猎,和他同行似乎也是临时决定。 现在既然没人见过,莫非是他打算回关外了? 连墨宇想到有这个可能,便打算先渡黄河。 还是清早,到得渡口,正好有渡船到岸,连墨宇牵马上船,等着过河。 上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人声嘈杂,连墨宇心头烦乱,走到船头。 身旁两个庄稼汉大声说话,不想听都能传到耳朵里,连墨宇正想走到一边,却被他们说的内容吸引了过去。 “你说村头的赵家老两口三天前的晚上救的那人美得像仙女,不是听说他们救的是个男人吗?” “确实是男人,我昨儿个碰到赵家老头子也说是个男人,但那样貌他几辈子都没见过,当时昏倒在他家院中,他家老婆子一开始还以为是天仙下凡吶!” “真的?现在还在不在,等我回去一定要好好瞧瞧。” “不在了,赵老头子说人家睡了一晚就走了。” 连墨宇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说话的汉子,连声问道:“你说的那人是在哪里昏倒的?究竟长得什么模样?为什么会昏倒?他受了伤吗?” 那汉子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我不知道,赵家的老头没说他受伤,就是看起来累得很,休息了一晚就精神了。究竟长什么样,谁也没见过,就赵家老两口说的美得不得了,谁也没来得及看见。” “你们是哪个村子的人?赵家的人住在哪里?”连墨宇心中一急,手上用力,那汉子惨叫一声,连道:“好汉饶命!” 旁边的汉子也吓得半死,颤声道:“我们是黄河旁边建阳村的,赵家就在村头,独门独院的那一家。好汉您放了他吧!” 连墨宇这才松手,见那汉子冷汗直冒,微有歉意,掏出一块碎银道:“对不住,我一时激动,惊到了你,这给你拿去买酒压压惊。” 那汉子还在发呆,旁边的已经伸手接了过去,“谢谢好汉。” 连墨宇打听了几天,终于听到一点有用的消息,虽然本要渡河的此时却恨不得飞回去。 练武的人会昏倒原因很多,外表上看不出来什么,也有可能是受了内伤。如果那人真是韩玥,他独自一人,身边没人照顾,要是硬撑下去可不得了。真恨自己怎么没多打听打听。 好不容易船回到原处,连墨宇问了建阳村的方向,快马加鞭赶去。 找到赵家,连墨宇表明身份来意,两位老人家争着说话,连墨宇耐心听着也听出了个大概,那人的外貌十有八九就是韩玥。 那人身穿淡青长衫,那是在锦绵镇买的,但是破破烂烂全是尘土,似乎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会这样一定是和人交过手,连墨宇更是担心韩玥是不是受了内伤,他那样休息了一晚就勉强离开,一定恢復不了,这可怎生是好? 他是两天前走的,受伤一定走不远,刚刚在渡口打听过了,似乎也没过河,还是多叫些人在这附近好好找一下吧。 从徐家借来的马果然神骏,连墨宇一路没有休息也未见减速,回到郑州,连墨宇让自家分号的人找些人手,速去黄河建阳村附近找人。自己去徐家换了一匹马,本来没打算告诉徐建达,但这次把人家的一匹骏马跑得口吐白沫,虽然徐建达没有怪罪,却一定要问清发生什么事,只得说了。徐建达夫妇都是热心人,听得朋友有事,便要相帮,推辞不得,只得让徐建达跟着,留下徐妻照顾家里。 徐建达听说连墨宇久未休息,想让他先歇一晚,自己先去找人,怎奈连墨宇坚决不肯,只得两人同去。 14 前脚与后脚(这叫人那个急呀!) 就在连徐二人离开郑州不久,这日傍晚,韩玥一抵达郑州。此番到达郑州,前后心情截然不同。 第一次与连墨宇同行,来路上虽然没说什么话,让韩玥有些忐忑,但那喜悦却占满心头,看到什么都新奇,偶一回头也能看到一张让自己放心的面庞,虽不知他那时闹什么别扭不太说话,但却是自己到得中原以来最快乐的一段路程。现在和其他三人谈谈说说,虽然明知到他们也是很出色的人物,对自己也很是体贴,但还是不由得有些失神,若不是极力克制自己,只怕早已呆立在城外动弹不得了吧。 范青山一直没话找话的逗韩玥开口,韩玥也并非冷冷的不理人,但范青山总觉得他的反应离郑州越近就越迟钝。范青云虽然主要在和范晔说话,但偶尔一瞄,也看出韩玥愈来愈精神恍惚,范晔也多少看出点不对,三人都微微诧异。 等进了郑州城,问了骡马场的方位,韩玥一马当先走在前面,似乎有鬼追着一般,三兄弟紧随其后,范青山悄悄地问哥哥:“二哥,你决不觉得韩兄弟好像很不想来郑州的样子?” 范青云道:“是有些奇怪,但又说不清到底是不是不想来,好像到了这里会让他很不安。” “会是和阴司门有关吗?”范青山想不通。 范青云摇头道:“不会,他和阴司门好像很有一些过节,如果真有关系,不会是这个样子,可能这里有他的什么对头吧?” “我看也是,那我们今晚还要不要在这里多做停留?” “唉,郑州是大城,好好打听一下消息,应该能知道点什么的,不过还是先问一下韩兄弟的意思吧。” 韩玥对马匹半点也不懂,会骑马也是以前为了拍gg才学的,相马方面一窍不通。只好等范青云他们找到合适的马,也没讲价,买了就走。 范青云问韩玥要不要在这里找家客栈先行休息,他们打算去酒楼茶馆之类的地方探听一下有无有用的消息。 韩玥却说不累,一起打探可能更有收穫。 第13页 范青云也不多讲,几人说好碰头的时间地点,便分散开来。 韩玥负责的是城东的两家茶馆,一家酒楼,徐家在城北,不会有机会碰到不想碰到的人,所以韩玥也能尽量专心办事。 喝了两壶茶,也就把两家茶馆打探完,都是些老年茶客,听不来什么有用的。最后来到酒楼,韩玥要了一壶酒,几碟小菜,正好边填肚子边听。 此时天色已暗,每张桌子上烛光闪耀,喝酒吃饭的人并不多,韩玥等着上菜,手托脸颊,呆望着烛火,曾几何时,自己也像这样对着烛光,直到蜡烛燃完。那时窗外还有个人让他心神不宁,此时那个人却不知有多讨厌自己呢,心头一痛,差点眼泪下来。 韩玥连忙坐正身子,凝神听着周围人嗡嗡的谈话声。这一桌,在说哪家的姑娘长得周正,那一桌,在讲什么院里来了新姐儿,都是些什么啊!再远一点的呢? “你说那些人真的是鬼?” “我说他们像鬼!穿的灰不灰黄不黄的,在那破庙跟前鬼鬼祟祟,我一个好奇走到跟前想看个究竟,结果张家小子拉住我就往外拖,还不让我说话。我最后看到有人飘上那庙顶,简直就是大白天见活鬼嘛!”灰不灰黄不黄? “张家,那是张大柱吧,他为什么拉住你?” “他说前天早上他追他家的狗儿追到庙里,那庙里死了人!那些人肯定和死的人有关系,都是江湖人,被他们发现还有命在?” “真的?怕不是唬你吧?” “我看不像,他拉我的时候手就抖得要掉了,吓得不行,怎么会骗我。” “那你后来去看过没?” “我怎么敢!张大柱还说他住在建阳村,离那破庙最近,不知几时还会碰到那群人,都想搬走呢。” “喝酒喝酒,说点别的吧。” 两人不再继续,改为说来郑州买些什么东西之类。 韩玥听得仔细,糙糙吃完,等到了约定之地,范青山已在那里。 看到韩玥,范青山忙道:“韩兄弟,我听来消息,说建阳村附近有穿土色衣服的人出没,你呢?” 韩玥点头,“我也这么听说,地点是一座破庙,我们等他们两人来,这就出发吧。” 很快,另两人也到了,他们没听到什么很是沮丧,但得知这两人有所收穫,都惊喜万分,也不休息,直接上马出城。 范家的人是为了找弟弟心急如焚,而韩玥本就不愿在郑州多作停留,四人便连夜赶路。 徐建达与连墨宇也是马不停蹄再到建阳村,徐建达在附近徘徊,连墨宇则进去多问几家人,想会不会有人在韩玥离开的时候碰到了他。 挨户问了几家,一无所获,白眼倒是挨了好几个,都以为他是听说赵家救了个天仙,他这是找来啦。 连墨宇换了个问法,问他们这几天有没有碰到什么特别的人或事。再问了几户,有个年轻的庄稼汉子心有余悸的说着附近的破庙里前些日子死了人,过了两天还有些人在那里聚集。除却这一桩事,再无任何收穫。 连墨宇出了村,对徐建达说了,两人一合计,虽说可能没什么关联,但韩玥受伤,说不准是不是碰到这些人,还是去看一下的好,于是也向破庙而行。 连墨宇两天没有合眼,饭也是徐建达逼着吃了一些,徐建达瞧他有些精神不振,道:“要不我们先找户人家休息一下,反正那庙也跑不了。” 连墨宇摇头道:“那也不远,先去看看好安心,看过了再休息不迟。” 徐建达劝说不下,只得随他。 到了那树林中一座孤零零的破庙,两人下马同入,明明听说死了人,却没见着尸体,只有两堆衣服,其中一堆衣服上还摆着一把剑。连墨宇细看那衣服,灰黄颜色,也不是韩玥所穿,徐建达四处巡视也未见异状。 连墨宇神情沮丧无比,“就算和他有关联,我们也什么都发现不了啦。去别的地方再找找吧。” 徐建达觉得这庙里处处透着诡异,但却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见连墨宇这个样子,也是担心他的身体,道:“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你一定要好好睡上一晚,不然你要是倒下来,还怎么去找韩兄弟?” 连墨宇也不答话,上马便走,徐建达嘆了口气,紧随其后。 两人走后,树林中一片寂静,风吹叶动,沙沙作响。没多久,又听蹄声得得,韩玥等人此时到了。 15 往事又重提(我又不记得,干吗总是说嘛) 韩玥上一次来此,无论是心情还是遭遇,都是此生难忘,这一回和另外三人同来,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心头却清楚的再现那难耐的痛楚,一次又一次的觉得唿吸困难。 连墨宇,连大哥,我好想见你,真的好想见你!当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想见他的渴望越来越清晰,虽然才伤心的离去,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再一次看到他。看他俊郎的面容,看他淡淡的笑容,听他低沉的声音,听他温柔的语调,再拉着他暖暖的手并肩行走。 “韩兄弟,就是那座破庙吗?”范青云的问话打断了韩玥继续低落下去的情绪。 韩玥点头道:“对,上一次我就是被他们两个搬到这里来的。”没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范青山抢先问道:“你被他们搬到这里,那是怎么一回事?” 其他人也一起看着韩玥,见隐瞒不过,韩玥道:“那次我昏倒在路边,被他们看到,想意图不轨啊,就搬到这里来了,还好我恢復的快,抢先杀了他们,不过第一个算是失手吧,我本没打算两个都杀的。” 范青山听得心有余悸,恨恨地道:“那还有客气,必然杀了干净!要是我,必要他们再零碎受些苦!” 范青云正想说话,突然听见极细微的沙沙声,立即打手势让众人禁声。再细细听去,却又没什么动静了。 范晔听了半晌,道:“怎么,你注意到什么吗?” 范青云四下环顾,道:“好像是轻功极好的人在行走,但又立刻没了声息,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又安静了一会,还是没个动静,范青山笑道:“二哥,大概是什么走兽或风声,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发现不了个把人啊。” “也对,我们进庙看看吧。” 四人下马入内,入目所见除了破败不堪的神像,神案,最显眼的就是两堆暗黄色的衣服了。 韩玥“咦”了一声,细看之下道:“那把剑就是我夺来杀了那堂主的,那一堆衣服应该是被我打飞的 那个手下的,位置都没变,衣服都在,可是尸体呢?” 范青云用佩剑翻动那些衣物,果然看见衣角绣有一朵银花,道:“确是阴司门的人,后来来的必然是他们的同伙。只是为何留了衣服在此?” 范青山道:“说不定是邪派见不得人的习俗,我们怎么想的通?” 韩玥发现一点不对,踢开一堆衣服,道:“看这地面的颜色,是不是比其它地方深些?” 三人围了上来,范青山道:“难道说…” 范晔点头道:“果然是…” 范青云点头,道:“一定是这样!” 韩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急道:“你们在说什么?” 范青云道:“听说邪派中人流传有一种药水,可以把人化成血水,看来这阴司门用的就是此法。” “还真的有这种东西啊。”韩玥一直以为那只是现代社会的电视剧里瞎编的呢。 范青山道:“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作,而且处理尸体的话又为什么不把衣服收了或是烧个干净呢?” 正想不通间,四人忽听外面四面八方传来脚步声,都是吃了一惊。齐齐抢出庙门,只见到处都是身穿灰黄色衣服之人,也不掩饰行踪,成合围状渐行渐进。 三面为首的人脚步声都微不可闻,若不是就在眼前,极难发现他们。 正面过来的一个年纪三十岁左右,身材甚是魁梧,腰配一口大刀,刀鞘也不知是什么打造,金光闪耀,居然也听不到他的脚步声。 韩玥低声道:“最前面的八成就是什么主,不是堂主就是司主,应该不是门主吧。” 那人哈哈大笑,声震树林,惊起无数栖息的鸟儿,”算你小子识相,本人便是阴司门大司主贺万刀,你们杀了我门堂主,虽然此人本事低微,但也是我门中重要的人物,我们化去尸身却留下衣物,就是为了等你们再来!乖乖受死罢!” 范青云道:“看来我们进得庙前听到的那声响就是他们的人通风报信去了。” 左首一个瘦小汉子尖声道:“老子在这里首了几天,等的就是你们这伙杀了五堂主的人!” 第14页 韩玥看阴司门来势汹汹,人多势众,使个眼色让范家众人不要轻举妄动,自己上前一大步,扬头朗声道:“那jian贼不干好事,被我一剑杀了,还有他那个手下,也是我打死的,你们有什么帐沖我算。” 范青山对韩玥此举不明所以,范青云却料到几分,暗叫不好。果然阴司门众看清韩玥长相,悄然不做声了,全都暗想:五堂主见到这等人间绝色,必然要下手,要不是死了,不知道要占多大便宜。 那贺万刀的反应却是不大一样,他只看了一会,忽道:“你是秦儿!五年多前跑掉的那个秦儿!” 韩玥一个冷战,生怕他吐出什么不中听的话。 “怪不得你要杀了那个五堂主,我早就怀疑他当年是不是占了你的便宜才让你跑掉,哈哈,这回被我碰到,说什么也不能让你跑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后面的三人肯定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了。 韩玥高声道:“我才不是什么秦儿,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打从娘胎生下来就姓韩名玥(这可不是骗人),谁以前见过你家五堂主了。”给他来个死不承认。 “哼哼,”贺万刀只是冷笑,“是与不是一看便知,三堂主,去把他后背衣服撕下来,看看他左背是不是刺了一朵紫花。” 韩玥来不及吃惊,就觉耳旁风声忽起,来不及转身,径直向斜窜出半丈远,这才看清来者是刚才说话的瘦小汉子。那人虽然被他出其不意的躲开,但立即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韩玥待他靠近,身子忽然一矮,随即一个扫堂腿踢出,那三堂主轻功果然有独到之处,本是笔直过来,见他出腿,竟足不点地跃了起来,躲过这一踢,韩玥却也没停下,一个旋身又是一腿,这次那人身在空中,躲避不及,被韩玥踢飞了出去。 这几下都是瞬间完成,其他人都是眼前一花,眨了下眼,便看到三堂主飞了起来。只有范家兄弟和贺万刀与另一个堂主看清了,贺万刀一惊,暗道此人功夫如此了得,难怪那脓包死得快,那边范青山却是高声喝彩:“妙啊!” 韩玥瞪他一眼,范青云也皱起眉头,敌方如此多人,莫说救人,脱身也难。 又是一个阴不阴阳不阳的声音响起,“三堂主轻功虽好,脑筋却不够快,跳得那么低不是找死么。大司主,待我上去料理这小子。”这是站在右首的一个堂主。 贺万刀点头道:“小心些,二堂主,这小子古怪,但也别伤了他的脸,撕下他的衣服就行了。” 范青山怒骂:“放屁!有本事你撕撕看!” 韩玥范青云同时喝道:“住嘴!” 范青云暗自盘算,放眼望去少说也有近七八十人,每人料理将近二十个也就够了,但要是多几个和那贺万刀一样的厉害角色,可就不容易对付了。那三堂主虽被踢飞,但也没有倒地,还好端端地站在那里,看来起码有三个扎手的了,但勉强应付可能也行。 那边贺万刀同样也在考虑胜算,他向三堂主使个眼色,那三堂主心神领会,展开轻功飞速离去了。范青云一直注意这几个人的动静,见此情景,啊哟一声,叫道:“大伙齐上,等他们搬来救兵就更不好办了!” 贺万刀也大声唿喝:“弟兄们,每十个一队围住他们,多出来的再围一圈,不要放跑了,这几个是范家的人,放跑了一个后患无穷!” 范青山怒道:“好啊,你们知道爷们是范家的人也敢动手,想死是不?” “四弟!沉住气,韩兄弟过来,我们一起动手好有个照应,不要分散开来。” 韩玥正想过去,却被那二堂主拦住了去路,那二堂主手中兵器甚是古怪,一条长长的银炼也似的鞭子,鞭子上好像还密密的布满倒刺,这玩意要是在身上扫一下,轻则衣不遮体,重则皮开肉烂,可不好玩。 那二堂主见韩玥脸上微微变色,得意的一挥鞭子,唰的一响捲起旁边树上好大一片树皮,道:“放心,我不会打到你的花容月貌,只是剥下你的衣服而已,扫到一点皮肉可能在所难免,不过定会留你一条性命的,哈哈哈。” 韩玥自从师父把最后一口剑卖掉,从此和师兄都是拿木剑餵招,进得中原也再没摸过兵器。虽然谨尊师命,后来勤练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但多是针对刀剑之类,这对付长鞭可是头一遭。韩玥心里把自家那个穷师父怨了数遍,却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16 陷入苦斗中(这可真是遭遇强敌,果然级别不同) 韩玥看那鞭子长有十米,暗想这个二堂主必定不擅长近身打斗,只要靠近他,那么长的鞭子定然施展不开,于是趁他没动手,脚下施力想要扑到他跟前,谁知身形刚一晃,那二堂主冷笑一声,鞭梢就已经扫向韩玥身前。 好个韩玥,原本要向前沖的姿势,竟被他硬生生的拦腰折断,一个细胸巧翻云,那鞭就堪堪从他眼前扫过,韩玥顺着鞭子的收势直起身,继续向前,谁知那鞭子竟不完全收回,半空中转个弯如同灵蛇吐信又向韩玥袭来,那二堂主果然使得好鞭法。 正危急间,那边围拢的人墙中响起范青山的唿喝:“韩兄弟,接剑!”一把出了鞘的宝剑高高飞出,正好从韩玥头上跌落,那二堂主一见也挥鞭要接,韩玥纵身跳起,用鞋底踢开鞭子,同一时间抓住剑柄,那剑身寒光闪耀,显然是把宝剑。 韩玥高声道:“范兄,谢谢你的好意,可是你那里人多,还是…” “你没兵器,我们兄弟三个人也好照应,不用客气了!”范青山拒绝。 范晔的声音传来,“不用担心,我这里还有一把短剑。” 韩玥一听不再推辞,挽个剑花,专心应敌,只想早早解决此人好去那边帮忙。 那鞭的质地似革非革,坚韧无比,韩玥随手斩去竟然斩它不断,只得噌噌噌噌挡住那二堂主每一下的进攻,边挡边转着念头如何取胜。 范青云这边情况还好,阴司门众摆好阵势此攻彼守,再加上一口大刀使得好像同时出现几十口的贺万刀,三人互相照应也能应付。范青山短剑使不顺手,不便进攻,主要帮助另外两人挡住阴司门众的攻击。范青云面对贺万刀,快剑对快刀,正好斗了个旗鼓相当。范晔则瞅空刺倒门众,但那些人有守有攻,却也不好应付,一时之间难以下手。 范青云手上剑招不停,却在注意林中动静,那刚刚离开的三堂主也不容小觑,而且要是搬来了援手,就更难对付了。 正转念间,林外一声唿哨,三个土色衣服之人瞬间出现,那三堂主正在其中,贺万刀哈哈大笑:“小子,四个堂主全到齐了,你们就等着受死吧!” 话说连墨宇失望离开,却依旧不肯休息,仍要到其他村镇寻找,徐建达再三劝道:“你再这样下去,非病不可,你病上几天没关系,可是耽误了你找人,岂不得不偿失?” 连墨宇也发现自己力不从心,要是真的倒下确实不行,而且来让朋友受累,于是和徐建达找了处阴凉地下马稍作休息。 此时徐建达才有机会解开心中疑惑,看着连墨宇解开水袋仰头灌水,问:“墨宇,我一直都觉得奇怪。为什么韩姑娘走的那么突然,为什么你现在又为了找他这样失魂落魄?” 连墨宇放下水袋,也不隐瞒,道:“韩玥不是姑娘,被我发现他才离开的,我现在后悔当时没有拦住他,无论如何我也要再见他一面。” 徐建达没听明白,“不是姑娘,你是说她已经嫁作妇人?” “比嫁了人还糟,”连墨宇摇头苦笑,“不过可能也没多糟,是我自己想不开,但换作是你,你想得开吗?” “你打什么哑谜,什么东西想不开?”徐建达更是煳涂。 连墨宇全身无力,背靠在树上,道:“他是男人,我们全都弄错了。我以为自己怎么也无法接受,他也因此离开,可我就是忘不了他,想见他,你觉得我是不是很怪?” 徐建达此时才得知事情原委,怎么也没想到那样一个如花美人居然不是女子,沉默许久,却大笑出声,“我还道自己终于见到天下有可以和连三哥媲美的女子了呢,弄了半天竟还是个男人!” 连墨宇看向他,道:“那你觉得我对一个男人动了情是否更加荒谬不堪呢?” 徐建达正色道:“你知道吗,自从我遇见齐家的晏儿,懂得了人间真情,不仅对自己以前痴迷连三哥觉得无比可笑,也意识到倘若你真正喜欢一个人,有时候都会忘了她是男是女,只会感谢上天让你遇见了她。虽然我对你爱上男人觉得不可思议,但情感哪有什么道理好讲。韩兄弟那样的人才,不动心都难,只是你最好弄清楚你是喜欢他的貌,还是喜欢他这个人。” 第15页 连墨宇听到好友这一番话,甚是感激,道:“多谢你没有瞧不起我。至于我究竟喜欢他哪里,我现在也弄不清楚,只知道我想见他,想见得快要疯掉,等我见到了他在慢慢想喜欢他哪里,可以吗?” 徐建达拍拍连墨宇肩膀,道:“当然可以,总比你直接疯掉可好得多了。” 徐建达从包袱里拿出干粮,两人边吃边谈,连墨宇道:“刚那破庙里为什么只有两堆衣服和一把剑,我现在还没想通,你呢?” 徐建达道:“我也觉得奇怪,而且不知道你发现没有,我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看咱们,可是仔细听去却毫无声响。” “我当时只顾找玥儿,怎么可能注意其它。”连墨宇也不避讳在好友面前叫得这么亲密了。 徐建达沉思良久,回忆庙中情形,道:“照你所说,建阳村离那地方最近,其他村子少说也有快百里,要是韩兄弟受了伤,必然是找最近的地方歇息。他受伤的地方会是哪里?” 连墨宇道:“必然是在建阳村附近,在哪处人迹稀少的地方和人发生打斗?” “既然在附近,为什么没听村人说过呢?还有,你知道韩兄弟使什么兵器吗?”徐建达问。 “他和我初次相遇的那一天对付一群强盗,好像身上没配兵器,都是空手打倒敌人,有时候会抢过对方手中刀剑,但都是砍倒一个便即扔掉。”连墨宇回忆当时自己躲在树后观看的情景,韩玥灵活矫健的身手让他赞嘆不已。 徐建达一听,确认道:“夺过别人的刀剑,砍倒一个就扔?” 连墨宇跳了起来,大叫道:“那庙里的衣服上多了一把剑,会不会是他夺来杀敌的?” “有这个可能,而且那庙一直让我觉得不对劲,要不要再去看一次?” “快走快走,反正也休息得差不多了。”连墨宇提了水袋直接上马。 两人又往来路方向催马而去。 17 重逢又分别(别闹了!戏弄我很好玩吗?) 赶到林中,远远就听得唿喝打斗之声,连徐两人对视一眼,连忙快马赶去。 韩玥此时已是险象环生,新来一个使剑的四堂主加入二堂主的围攻之中,两人配合得天衣无fèng,一个与韩玥近身游斗,全力牵制住他的招式,另一个抽空挥鞭袭来,好在没打算取他性命,韩玥施展轻功能躲则躲,只是长衫上上下下已经出现破损。 但这也罢了,单从武功招式而言,这两个堂主都略低与韩玥,加起来韩玥虽然无法取胜,一时之间却也不致落败。可是韩玥除了和师兄拆招习武,从未与同等的高手真正过招,严重缺乏江湖经验,自从这个四堂主出现在眼前,韩玥总觉鼻中闻得淡淡异香,本来不以为意,但渐渐发觉出招使力越来越力不从心,眼前人影有些模煳起来,暗道不妙,屏住唿吸却也来不及了。此时只能勉励招架,撑得一刻是一刻,本想去帮那三人,此刻却盼他们早来帮帮自己。 那边范家三人却也苦不堪言,新到的大堂主使的是两只判官笔,专袭人要害之处,范晔无暇顾及门众,只得专心招架,再加上个轻功极佳的三堂主飘来闪去,两把匕首寒光闪闪,到处偷袭,范青山眼见也守不住了。 忽听马蹄声音,除了韩玥已有些煳涂,对外界变化一无所感,两边人都是心下一紧,不知是哪边来了帮手。 来的两骑正是连墨宇和徐建达,见得这阵仗,皆都大叫:“玥儿!”“韩兄弟!” 范青云心中一宽,叫道:“快去帮韩兄弟!这些都是恶人!” 贺万刀打个唿哨,命令手下门众拦住来人,连墨宇早已从马上飞身而起,扑向韩玥那边。 徐建达沉着应战,提气叫道:“在下郑州徐建达,那边是连家四公子连墨宇,不知几位是何方朋友,还有这些恶人是什么来头?” 范青云正面对贺万刀的一阵勐攻,来不及答话,范青山道:“我们是江北范家的,这些是阴司门的一伙恶徒,要对韩兄弟不利,还要把我们斩尽杀绝!” 徐建达也不再寒暄,招招都是杀手。贺万刀见只有两人,心想还还对负的了,只是来的人全都大有来头,若是放走一个都后患无穷,随即喝令门众除了韩玥,通通杀掉,接着对身旁窜过的三堂主打个暗号,示意他注意另一边。 韩玥听得连墨宇的唿唤,全身一颤,以为自己已经神智不清到出现幻听,手下招式登时缓了,身法立见迟钝,那二堂主长鞭一卷,唰的一下把韩玥后背外衫连同里衣一起捲走,妙的是没破半点皮肉。 连墨宇不知真相,以为他真伤了韩玥,半空里三只袖箭甩出,分袭二堂主上中下三路,自己拔剑在手,挡住了四堂主的一下攻击。二堂主躲过了两只袖箭,腿上中了一下,受伤不重,还有余力配合进攻。 韩玥此时身前实实在在的挡了个熟悉的身影,他不敢相信的问道:“连大哥,是你么?你愿意见我了,愿意和我说话了么?” 连墨宇听得韩玥痴痴的口气,心痛不已,边接招边道:“是我,我怎会不愿意见你,这些日子可苦了你啦!” 韩玥轻嘆道:“大哥,我好想你!”心中总觉得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说,却再也支持不住,一口浊气唿出,向后遍倒。 连墨宇全神对付两人不及回头,不知身后情形,只是道:“我也想你的紧。”却听那边有人惊叫:“jian贼,休要碰韩兄弟!” 连墨宇大惊,百忙之中回头一看,一个瘦小汉子已把韩玥负于背上,连忙叫道:“快放手!玥儿你怎么啦?玥儿,醒醒!” 韩玥双目紧闭,已然晕去。连墨宇无暇分身,只急得额头青筋暴起,对着面前对手一阵勐攻,突然间微觉头晕,这才省悟刚才一直不散的香气有问题,忙屏住唿吸,剑招越使越快。 范家兄弟这边少了个神出鬼没的三堂主,再加上来了两个帮手,都是精神一振,却没想到韩玥竟然陷入敌手。 一大半的阴司门众都去围攻徐建达,虽然不惧,一时半会却也杀不完。 连墨宇这边的两个,已和韩玥斗了大半个时辰,耗去不少力气,再加上一个受了点伤,原本容易对付,但连墨宇已多日没有好好休息,双方都有耗损,也只能打个平手。 范家那边圈子少了许多门众,但和刚开始比却好不到哪里去,范青云与范晔以一敌一,还是脱不开身,范青山防守良久,动作范围最大,已是疲于奔命。 那三堂主站起身来,高声叫道:“大司主,这个身上确实有一朵紫色牡丹,决计错不了的,我这就把他带回去,你们应付的住吧?” 贺万刀喝道:“废话少说,既然曾是咱阴司门的极品侍童,怎么能放了去,门主也等的心焦了,带回去让门主高兴一下,咱么解决了这几个自会回去。” 眼睁睁看着那三堂主背了了韩玥越去越远,竟是一筹莫展,谁也奈何不了他。 最伤心的莫过于连墨宇,好不容易才见了一面,立刻就要分开,胸中暴怒,一手挥剑进攻,一手袖箭连发,只想脱身去追。 无奈阴司门人多势众,三个堂主再加一个大司主均非庸手,不仅是一时半会解决不了,而是多撑一时是一时。 再过半个时辰,天色渐暗,连墨宇闭气不能持久,还是吸进去不少迷香,好在袖箭连发已经趁机打倒了那个使鞭的,但想让面前这个使剑的受伤,已是万难做到。 徐建达杀了一批又来一批,杀的满头大汗,好不容易脱离包围,却见那边圈子里范家三人身上已是血迹斑斑,忙跃入圈中。这三人都或多或少的几处受了轻伤,而且眼看也支持不住了,徐建达同样是强弩之末,帮不了多大忙。 落败,似乎已成定局。 18 身陷危机中(快来人吶!不要啊!) 若有若无的淡淡幽香,好像身处郑州徐家花香院中,却看不到有花,眼前只是那两扇隔开他们的房门,大哥,你就这么不能原谅我吗?让我再看你一眼好不好,我好想见你! 那门,无声的打开了,连墨宇挺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还来不及开心,就见到那满身的血迹斑斑,失血过多的惨白脸色,大哥,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受伤? 我们不是在建阳村旁的破庙前吗?大哥那一声焦急又饱含关心的唿唤在耳边响起,陡见到他欢喜得忘记了一切,他帮我挡住了那个四堂主,对了,那四堂主身上有能迷倒人的香味,大哥,你不要吸到啊! 韩玥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这是哪里?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勉强转动脑袋,好华丽的卧室,到古代来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奢华的摆设装饰,红木桌上的香炉中烟气裊裊,梦里闻到的就是这个吧。室内有些昏暗,没点蜡烛,却也看得清楚,是白天吧? 第16页 等一下,我明明是在连大哥身后昏倒,然后听见他的唿唤,可是就是睁不开眼,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韩玥回忆起来,怎么也不明白自己会到了这么一处地方。难道是连大哥的家里?这样的话,那他家真的好富,比徐家还要富,可是那不祥的梦是什么意思? 门外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显示来人功夫不弱,韩玥心头一喜,看那门渐渐推开,声音十分沉闷,可见这门的厚重,韩玥微觉奇怪,正想出声,待得看清来人,只觉全身上下一根根的汗毛都立了起来,真箇是毛骨悚然。 来了两个人,前面的那个看起来三十岁出头,不丑,相貌端正,事实上还可以用英俊来形容,身材高大,一身贵公子打扮,腰悬佩剑,剑鞘上珠光宝气,看来价值不菲,但周身散发出的却是一股骇人的邪气,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简直包含了人世所有黑暗,没有一点温度。后面的人关上了门,灰黄色的衣服,似是阴司门的人,一脸精悍模样。 前面那人对韩玥已经醒来毫不在意,看向他的眼光则像是在打量一块石头。 这是韩玥到得中原以来从来没有的经歷,那人的眼中虽然没有惊艷,倒像是在看让他颇为满意的一件商品。韩玥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在桌边坐下,状似悠闲的把香炉拿起来把玩,道:“阴司门门主齐裂天,以后你叫我主人就好。”声音也不难听,但这一开口更让韩玥觉得奇冷无比。 “为什么要叫你主人,我怎么会落到你们手里?”韩玥一运气,登时吓得他差点再昏过去,体内练了五年的内力竟然无影无踪,要是没力气也还罢了,总能休息的回来,这内力可不是能休息回来的,“你们把我怎么了!?” 齐裂天抬高手中香炉,道:“你觉得这个香炉怎么样,这气味可还好闻?” 韩玥如果能动,绝对会把那香炉抢过来扔到他头上去,“你聋了吗,回答我的问题!” 砰的一声,香炉重重的落到桌子上,齐裂天眼中的寒气足以把韩玥冻僵,他身后那人厉声道:“要是再对门主出言不逊,有你苦头吃!” 齐裂天随即把手按在香炉上,道:“王灼,你告诉他。” “是,门主。”那个叫王灼的应声道,“这暗柔香让人中毒最是费力,不能把你一下子迷倒,但一旦用足时辰,即可让你手脚无力,神智昏迷,十二个时辰之内就会停止唿吸。若是一直都闻下去,等你闻足了七天七夜,便会永远废去全身功夫,比常人还不如,只能任人摆布,是不是很妙?” 韩玥大惊,那之后连墨宇不是也闻到了吗,不管是那种结果,都是他所不愿见到的,“那你们还闻?有解药?” “当然有,不然我们怎么会没事,不过,你是不用想的。秦儿,这么多年未见,你长得居然比门主推算的还要好,确实是我门中少见的极品,不亏门主当年让五堂主花钱买来。本以为你逃出去就落水而亡,如今你在此缺人之际重回我门,真是幸运。你杀了五堂主,就是因为他买的你吗,他养了你快一年,你也下的了手?” “呸!秦儿当年逃了出去就是因为你们那个五堂主侮辱了他!我不杀他怎么对得起秦儿的亡魂?”韩玥怒道。 王灼疑惑的看向齐裂天,“门主,您不是下令在养好之前不许碰他的吗?” “哼,那厮必是耐不住偷偷动手,混帐东西,杀的好!”齐裂天转向韩玥,“你还不承认你是秦儿?你背后的刺青是我看着刺上去的,紫色只你这一朵,还会有错?” 韩玥从来不知道自己背上还有这么个东西,自己从来不和师兄一起洗澡,自然不会发现,师父也没提起过。但不知道不代表没有,这个身体看来确是秦儿的无疑。要解释吗?谁会相信你! 王灼又道:“紫色表示你是我门中最好的侍童,是要培养成极品货物,送给最高地位靠山的。” 齐裂天起身道:“我会派人给你送饭餵水,等七天一到,我亲自教你怎么服侍人。” 王灼跟在一边向外走,还加了一句:“要不是急着用你,门主怎么会这么优待你。” 门开了,又重重的关上。 韩玥冷汗直流,内力全无,连动个手指头都费力的自己,除了任人宰割,还能怎样?连大哥他们也不知道是否平安,可不可以指望他们来救呢,是否可以抱有希望? 郑州徐家。 “墨宇,你还没完全恢復,别这样乱动,还是安心等探路的人回来吧。”徐建达拉住走来走去的连墨宇,道,“坐下来,看的人心烦。” 连墨宇颓然坐倒,看着大堂里的众人,道:“何时能回来,我们能及时赶到救出玥儿吗?” “我们也是心急,但受伤的人这么多,虽然都是轻伤,可打了这么久,还是要恢復精力的。”说话的是范家老大范青峰,也是相貌堂堂,身材魁梧,说话沉稳有力。 连墨宇急道:“等我们恢復了精力,玥儿不知糟了多少罪!” “心急也没用,我不知你和师弟是何时认识的,但我的担心不比你少。再说范家老六范青思也可能是被阴司门的抓了去,人家也没你这么沉不住气。”此时开口的是郑渤,身旁正是他追了许久的连碧宇。 连碧宇道:“多亏了我们及时赶到,不然你们定是凶多吉少,现在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没错,正当连墨宇肩头中剑,徐建达与范家兄弟体力不支,眼看就要命丧当场之时,范青峰率领手下连同郑渤连碧宇及时赶到,除了逃了个三堂主和贺万刀,阴司门众都进了鬼门关。 原来连碧宇找到郑渤后,两人互诉衷情,后来郑渤提起范家之事,两人便同去范家帮忙,正好范青峰出远门回家,才听自家小弟失踪,见郑渤来访,问了个清楚,急忙率领家丁与他们同行找人。 郑渤自从一年前教训过阴司门,杀了个二司主,一直都很注意他们的行踪。得到消息,有门徒在建阳村附近出现,同样从村人那里打听到了破庙这边。听到林中打斗声,幸好救得众人。而连墨宇所中毒香,也多亏了郑渤从二司主那里得来的解药,这才无恙。 19 最后的选择(再见了,大家) 郑渤道:“师弟七天之内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暂时不用担心他的安全,只是我们务必要在七天不到就把他救出,不然可就难办了。范大哥,你派出去跟踪贺万刀的人确是比我们都更胜任吗?” 范青峰道:“你放心,他隐藏行迹的功夫,连鸟雀都可骗过。不是我信不过你的功夫,但要说到不被人发现,能万无一失的跟到敌人老巢,绝对非他莫属。我不叫大伙跟去,就是怕打糙惊蛇。” 郑渤点头,不再怀疑。 连墨宇问:“为什么,怎么会有个七天之期呢?” 郑渤答道:“你中的那暗柔香除了用足时辰能把人迷倒,让人神智昏迷,十二个时辰之内若无解药便取人性命之外,若是一直都闻下去,闻足了七日,便会永远废去全身功夫,任人摆布。但在这期间却不能受伤,否则必死无疑。他们捉住师弟不可能要他的命,所以他还能平安一阵子。” “你怎么会这么清楚,那阴司门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生擒玥儿?”连墨宇此时还不知道底细。 郑渤看着连碧宇,连碧宇把脸转向一边,两人都不出声,坐在一旁的范青山再也忍不住,道:“你不是韩兄弟的义兄吗,怎么会没听过阴司门,韩兄弟和阴司门的恩怨你都不知道吗?” 连墨宇和范家人都只是闻名,此时只是初次见面,互道了姓名后,也没再多说话,见有人问起自己,便道:“我和玥儿也只是初识,我们在一起不超过三天,还没说到那么多。还望告知详情。” 范青山看看大哥,范青峰微微点头,范青山便把从韩玥和郑渤那里知道全数说了出来。 郑渤没有阻止,连碧宇无言的握住他的手,两只手在一起竟微微发抖。 一番话听得连墨宇通体冰凉,“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勐然想起一事,“那个把玥儿背走的人说什么他背后有紫色牡丹,那是什么意思?” 这个范青山也不知,道:“那要问问郑大哥了。” 郑渤缓缓道:“颜色代表什么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阴司门里的男童背后若有刺花,表示那是他们养来献给一些朝中大臣之类权贵人世的,玩——物!”最后两个字是咬牙切齿的讲出来的。 嚓的一声响,连墨宇座椅上的扶手被捏得粉碎,“天都亮了,探路的人什么时候才能到?” 如同从阴曹地府里传来的声音,那扇背后仿佛藏着无数恶灵的室门再次打开,齐裂天大踏步走了进来,身后依旧跟着那个王灼。 第17页 虽然都不发一言,但韩玥感觉到两人仿佛都是满腔怒火,尤其是那个齐裂天,能冻死人的怒火席捲而来。 王灼停在门边不再前进,但瞪着韩玥的目光似乎恨不得把他活活烧死,齐裂天则走到床前,慢慢伸出手来。韩玥不停地对自己说:“不要怕,不要怕。”但那默念的声音似乎也在发抖。 几根手指接触到韩玥的脸上,接着是大半个手掌。死人!这是韩玥第一个反应,不,不对,死人的手也比这暖和。 齐裂天面无表情的抚摸着韩玥的脸,开始用比冰还冷的声音说话,“皮肤很好啊,长得更是能诱惑人心,但就算这样,损了我门四个堂主,七十多个兄弟,是不是太不划算了?” 韩玥还来不及高兴,就觉得脸上的骨头快要被压碎了,差点痛出声来,那个王灼突然道:“门主,不要便宜了他。” 齐裂天放开了手,嘴边竟泛出笑意,韩玥登时觉得自己已经被从头冻到了脚,“我不会让他受伤的,我要在他身上十倍百倍的讨回来!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让他死了?” 王灼问道:“门主,您不打算把他送出去了?” “哼,光是送给一个人怎么能对得起死去的众兄弟,走,我们好好合计合计怎么用他!”齐裂天转身道,两人一起出门而去。 室中越来越明亮,可见到了中午。 韩玥等两人出去过了许久,才“啊”的轻叫一声,等待自己的,绝对是地狱般的日子。怎么办?既然阴司门死了那么多人,那连大哥他们八成是脱险了,不知能否等到他们来救。 算算时间,自己应该是昨晚被抓来的,现在是第一天,七天以后就会变成废人一个,只能任人摆布,绝对等不到那个时候。那就等到第七天,如果还没人来救,那就自己想办法吧。 齐裂天自从第一天来过两次以后,就一直都没出现过。来送饭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韩玥想引他说话却一直都不成功,那少年似乎只对韩玥的“饱了”,“渴了”,“够了”等发音有反应,等餵饱了韩玥,立刻收拾碗盘离开,从不多停留一刻。 韩玥认为会有人来救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每顿饭都吃,并且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努力让身体动起来,可惜收效不大,每次都是使出全身力气,才能在床上挪动一下,然后就累得气喘吁吁,休息半天才能动第二下,真是要命。 室内黑了白,白了又黑,终于,第七个白天来临了,除了送饭的少年,韩玥没见过任何人。韩玥眼睛不眨的看着桌上的香炉,天窗上的光射进暗室,一点一点的明亮起来,连香炉上细细的花纹也看的轻轻楚楚,再不自己想办法,那可真是要糟糕了。 门响了,韩玥有些奇怪,还没到中午,怎么就来送饭了吗? 进来的是王灼,这次没有齐裂天,王灼走到桌边,俯身打开香炉看看,然后对着韩玥恨恨地道:“从今天晚上起,我们要你陪过所有的兄弟,然后再送给每个权贵玩一个月,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 王灼说完这么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韩玥额头上的冷汗一颗颗渗了出来,早知如此,从第一天就开始绝食好了,七天绝对给他饿死。现在自己动一下都难,还有什么办法好想? 门再次被打开,这回是送饭的少年,那少年把碗端到韩玥嘴边,拿起勺子就要给他餵饭,韩玥一阵激动,扬起手啪的一声,整碗饭都被打翻在地,那碗也裂成好几片。 那少年还是不说话,蹲下去收拾,又要给韩玥餵水,韩玥大叫:“滚!不要让我看到你!”那少年也不多等,端起托盘走了。 韩玥只想拼命动上几下,结果一个翻身,滚下床来,这大概是几天以来最大的动作吧,韩玥苦笑着抬头,却发现床沿下有一片没被收去的碎片,看着那碎片尖锐的边缘,韩玥心下有了决定。 努力把那碎片拿在手里,再休息了许久爬到床上,平时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此时竟要了他这么半天功夫。韩玥喘息良久,打量床上,扯下硬枕上的软布,终于在那竹制的枕头上找到一处裂痕,再把那碎片嵌于其中,尖角朝向。 韩玥趴着休息了一会,回想起连墨宇的笑容,回想他最后那一声唿唤,眼泪终于流了出来。韩玥自从被抓以后,心里再沮丧的时候都没有哭,总是告诉自己总会平安无事的,总会再见到大家的。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就让他最后再哭一次吧! 泪水渐渐浸湿了床单,韩玥心里也一片空明,慢慢撑起身来,看着那碎片的距离越来越远,秦儿,我借用了你的身子这么久,真是谢谢了,不知道在那个世界里可不可以见到你。 韩玥全身放松,脖子对准了碎片尖锐处,整个人倒了下去。 20 再一次相见(其实也没分开多久,但比起在一起的日子,却是太久了,足有几倍之多) 刺痛传来,接着韩玥就感到随着他身子的下落,那碎片也向下陷去,待得他完全落到床上,碎片仅在脖子上划了一道伤痕,便掉入中空的竹枕里。 韩玥见此情景,悲从中来,老天,我想死你都不如我所愿,究竟想让我怎样? 侧过身,看着枕上裂fèng,这回想把碎片取出来是绝对不可能的了,真是蠢,怎么不找个更牢靠的地方,韩玥不停的自怨自艾,忘记了脖子上的伤口,那伤口虽不致命,但也是因为抵到了骨头,才把碎片抵了进去,还是颇深,而且碎片滑动也把伤口拉大,所以此时血流不止,染红了了半个竹枕。 血渐渐的渗到视线所及之处,韩玥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想了想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暗道失血过多一样能死,还算运气并未白费功夫,这才感到整个脖子像要断掉一样的痛。韩玥死志已决,也没想着要管那伤口,还怕血液凝固,努力抬起手摸索,才刚一碰就痛得韩玥一哆嗦,手上力道全无。韩玥暗骂自己没用,怕痛就不要去寻死,鼓起勇气就要把手指伸向伤口。 “噹啷”的一声,门外传来一声响动,韩玥吃了一惊,手也停了下来,眼看那门被缓缓推开。 连墨宇等人在徐家等了又等,每日都备好骏马在城门等候,但整整六天过去,那派去跟踪的人竟然音讯全无,这期间连墨宇一天比一天焦急,要不是郑渤看不过眼,有时晚上点了他昏睡穴,否则他绝对不会闭眼。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范家兄弟虽然着急,却相信大哥派出去的人,强迫自己安心等候。郑渤虽不怀疑范青峰的能力,但也已经后悔怎么没跟上去,自己虽然不是跟踪的行家,但轻功也算一流,小心一点不见得就会被发现。幸亏连碧宇在旁安慰,再加上连墨宇的太过自虐让他警醒,郑渤才能稍微镇定一点。 终于,第六天傍晚,远远看见有一瘦小人影骑马驰向郑州,马声嘶鸣,众人齐抢上前,一人一马皆汗水淋漓,也不下马,直接道:“快随我来。” 范青峰道:“鲁飞,我多带了一匹马,你换乘一下吧。” 鲁飞也不多说,跃到范青峰身边的空骑之上,众人齐齐扬鞭策马,跟在鲁飞之后。 范青峰和连墨宇一左一右紧跟鲁飞,鲁飞大声道:“我也知道各位等得心急,但那贺万刀逃走以后去了阴司门的一处分堂养伤,我探了许久都没发现普通门徒以外的人,又不敢打糙惊蛇,只好等下去,直到昨天早上,那贺万刀恢復了几分元气,才离开分堂。我一路跟踪过去,总算是跟到他们的总坛,我在入口处见到了一个身份打扮与众不同的人,贺万刀还向他行礼,那人应当就是什么门主了。我一刻没停的就赶了回来,不知道有没有误了大事?” 范青峰道:“还不算太晚,希望来得及,那里有多远?” “这样的马连夜赶路八九个时辰就可以到了。” 连墨宇一惊,道:“那你多少天没休息了,熬得住吗?” 鲁飞笑笑,道:“多谢公子关心,我连个几天眼睛不合都没关系,只要事后大睡三天就好了,现在我还精神的很呢,只要不负大少爷所託,那就谢天谢地了。” 后面的人听到也尽皆佩服。 快马加鞭,披星戴月,直到日头高照,越过几座青山,隐隐看到一处山坳,鲁飞扬鞭一指,道:“过了那里就是,是半山腰里依山而建的隐秘所在,大门藏在几棵大树之后,还有门徒把守,我们是直接过去,还是要乔装一下?” 范青山答道:“没时间乔装,过了今天就来不及了!” 范青峰沉着道:“下马,我们几个先施展轻功过去,骑马会及早让他们有所防备,让马从山下掠过。” 众人全部跃下马,一刻不停,紧跟鲁飞,众人分成两路在林中穿梭,连家两兄弟与郑渤徐建达在上,范家四人在下,范徐两家家丁中的高手数人跟在稍远处,一路上碰到几个巡逻的人,都是还没出声,便被郑渤或是范青峰直接解决。 第18页 大门附近有四个灰黄色衣服之人在巡逻,但因鲁飞路带得好,隐在树后,等靠近了才被发觉,郑渤手一扬,便要飞出四把匕首,范青峰眼尖看到那石门似乎微动,忙伸臂制止。 石门缓缓打开,又走出四个人,隐约听到:“用饭时间,我来替你。” 众人见机不可失,郑渤范青峰同时出手,八人猝不及防,尽皆倒地,两人拔剑抢进,其他人紧跟其后入内,门里再无其他人,只是长长的一个宽阔的走道,两旁每隔一丈便有一盏油灯挂在墙上。众人还是分两路,各自领了范徐两家家丁中的高手数人,一路在前,一路在后,大气不敢出一声的向里摸去。 走了没多远,便是一个三岔路口,郑渤听到左边似有人声,挥手让众人停下,自己悄悄上前,只听两人对话:“这回我门死了这么多兄弟,堂主也死了四个,你说会把谁提升上去?” “反正没有我们,人家都在那边的大殿里议事,却让咱俩留在此间,必然不会重用。” “也是,唉,听说三堂主带回了一个绝世美人,你见过没有?” “我怎么有福气见,只听说那美人被安置在里面最好的牢房里,等失了功夫,门主要亲自调教呢!” 郑渤听及此,忍不住探头去看,只见不远处一扇门前站着两个门徒,背对着这边正说的起劲,郑渤心中一喜,一跃而出。 直接刺死一个,剩下那个的勒住脖子,扣住他背后要穴,低声喝问:“这里就是你们牢房入口吗?” 其他人也跟了过来,那人见此情景,更是吃惊,话也说不出来,点了点头便被郑渤勒断了脖子。 范青峰道:“进去之后,我们找六弟,你们找韩公子。”如此这般交代清楚,鲁飞从死尸身上摸出两串钥匙,试着轻轻开了那门。 里面也有油灯照亮,两边是密密的牢门,隐隐有哭声传来,听得众人毛骨悚然,郑渤道:“我们运气好,听这两人说,他们大部分的人都在另一边大殿议事,师弟应该关在最里面,范青思若是在此,也必然在这牢房中的一间,我们动作要快。” 范家众人分散开来逐间寻找,碧墨郑徐四人直向深处探去。 最里面果然有单独一扇石门,门上两把大锁,郑渤拔出一柄精光耀眼的短剑,只一挥便划断了锁,徐建达嘆了一声:“好剑!” 连墨宇早已按耐不住,伸手推门。 其他人都拔剑严阵以待,不知门后会是什么情景。 门打开了,竟是那日思夜想的人儿,韩玥愣愣地直视过去,怎么也想不到会在此时看到连墨宇。 床上躺着的,正是韩玥,一双大眼对着门口,一动不动的趴在床上,皓白如雪的脖子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还在向外流血,身下的被褥也是一片鲜红,连墨宇站都站不稳,连滚带爬地直扑了上去。 21 和你在一起(想死的时候死不了,想活的时候也不容易啊) 颤抖的手碰触到的身子还有着温度,连忙撕下袖子给他按住伤口,另一只手摸出金疮药,连墨宇连叫“玥儿”,生怕得不到响应。 韩玥的眼睛紧盯着连墨宇,看着他焦急的神情,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人真的就是他,鼻子一酸,泪珠一串串地落了下来,“我等了你这么多天,终于在死前可以看到你了。” 连墨宇手忙脚乱地把金疮药敷上伤口,“胡说什么,你不会有事的!很痛吗?这是我家最好的金疮药,你忍忍,马上就不痛了。” 韩玥瞅着他,低低地道:“你也太不爱惜身子,怎么才几天就瘦了这么多?也不好好刮刮鬍子,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 连碧宇进屋先把桌上香炉自天窗扔出,郑渤在连墨宇身后握住韩玥的手,一股柔和的内力输了过去,韩玥手心一暖,这才注意到还有别人,“师哥,你和连三哥在一起了啊,恭喜你们。徐大哥,谢谢你来救我。” “别说话!”三人齐声喝止,郑渤拿出暗柔香的解药让连碧宇给韩玥餵下,但拿药出来的手居然抖个不停,连碧宇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握住他的手腕,接过解药,道:“你师弟受伤没多久,我们立刻给他服下解药,应该不会危及生命的。” 连墨宇正在小心翼翼地给他包好伤口,听到此言登时想起郑渤曾说过的话,“三哥,郑兄!”只叫了一声,却不敢再问下去。 连碧宇给韩玥服下解药,道:“我们只是听说七日之内不能受伤,但也不知受伤后立即服下解药还有没有危险。只盼韩弟吉人天相,不会有事。” 韩玥听得煳涂,但终究失血过多,神情委顿,虽有师兄输送真气,却也渐渐觉得冷得发抖,“大哥,你们说什么不能受伤?我好冷,这里又不能输血,我必是死定了,你抱抱我好不好?” “胡说什么,大家都来救你,你怎么能死!?”连墨宇难过之极,实在不愿再听他说这种言语。 徐建达见此情景,连忙从怀中取出一方木盒,打开道:“这是我爹从少林高僧那里的来得大还丹,是最好的补药,也有解毒补血的功效,快快给他服下吧。” 连墨宇连忙接过,餵他吃下,药落腹中,韩玥觉得胸腹间也有了暖意,道:“徐大哥,谢谢你的灵丹。” “这有什么好谢,你要是有个万一,墨宇可也活不下去了,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徐建达微笑道。 郑渤握住韩玥手腕,见他脉搏渐渐跳动有力,这才放下心来。抬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吧。” 连墨宇俯身抱起韩玥,一起向外走去,正好碰到范家几人,看到连墨宇抱着个人,范青山连忙上前问道:“找到韩兄弟了,他平安无事吧?” 连墨宇道:“受了伤,失血过多,还不知道有没有事。” 郑渤见他们身边也没多上一个,便问:“没找到青思吗?” 范青峰摇头道:“一共十一个少年,没有我家六弟,但也不能放任让这些孩子在此受苦。” 连碧宇同意道:“就让四弟把韩弟先带回去,我们趁此机会灭了阴司门。” 徐建达道:“墨宇,你先走吧,那大还丹我走时匆忙身上没有多带,吃一粒是不够的,你们快回我家,每天服一粒,连服五天,才能拔干净毒性,补回失去的鲜血。还有,你出去的时候顺便让门外等候的家丁们来帮个手。” 连墨宇虽然也想帮忙,但照顾韩玥要紧,而且同来这么多高手,万一有什么也不怕逃不出去,便先自出去了。 一路上万分小心,不敢速度太快,害怕太过颠簸振开韩玥脖子上的伤口,但也不敢慢下来,因为全力赶来也用了将近十个时辰,生怕一日之内赶不到徐家。 韩玥一直都昏昏沉沉,连墨宇给他餵水餵饭,韩玥皱眉咽下几口,便不肯再吃。总算第二天正午到了郑州徐家,徐一江二话没说拿出全部藏药,什么大还丹,百年人参,何首乌,通通给韩玥吃了下去,并派人找来大夫,给韩玥开了清毒补血的方子。 连墨宇眼睛不眨地在旁边守候,夜色渐暗,院外人生嘈杂,原来是大队人马回来了。几人一下马就直奔花香院,郑渤范青山率先沖了进来,连声问道:“师弟(韩兄弟)没事了吧?” 连墨宇站起身来,看着他们和随后入内的连碧宇以及范家其他兄弟,都是满面尘灰色,身上到处血迹斑斑,道:“大夫说,只要能醒来就没大碍。大家都没事吧?” “已经救出了所有被关的少年,派人送他们回家去啦。”郑渤摇头道,“至于那阴司门,唉!” 连墨宇见郑渤神色不愉,问道:“怎么了,没除干净?” “门主逃掉了,斩糙未除根,后患无穷啊!”郑渤道,“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人手继续追踪,等师弟无恙,我也要去找那门主,务必要解决掉这件事情。” 连墨宇点头,“好,到时候我们也会帮手的。” 范青山已经趴在床前看了半天,一脸担心地回头道:“韩兄弟的脸色怎么那么白,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啊?” 连墨宇道:“他失血过多,大夫说要慢慢调理,等着他自己回復元气,暗柔香的毒性好像也没多大影响了。” 范青云奇道:“那牢房内我们没碰到一个阴司门的人,而且不是说七日之内受了伤必死,怎么会有人伤了他?” 连墨宇也一直都没有明白,看来只有等到韩玥醒来才能知道是为什么了。 22 拨云见月明(这两个人的事暂时就这样了) 众人连接几天不眠不休,此时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徐建达道:“花香院中还有多间空房,各位就请随意歇息一下吧。” 第19页 郑渤见连墨宇没有离开的意思,道:“你在前几天开始就没有安心睡过觉了,我来照顾师弟,你也去找个地方睡一下吧。” 连墨宇坐在床沿,握着韩玥的手,直视郑渤道:“郑大哥,我曾对玥儿不起,他会这样与我有莫大的关系,他不醒来,我怎能安睡?而且,我再次看到他的时候就下定决心,从此以后不离开他半步,我要在这里陪他,一直看着他。” 连碧宇走上前,拉住郑渤,道:“韩弟没醒来,他是不会安心的,你就让他去吧,我们去熬些提神补身的汤来。” 郑渤点头却没有动,还是对着连墨宇,道:“我不知道你和师弟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等他没事了我自会问个清楚。我师弟从小无依无靠,就我和师父两个亲人,你想和他在一起,我这个做师兄的是一定要管一管的。” “你管什么,要是他们两情相悦,你管的着吗?”连碧宇边拉他边道,“等你师弟醒来再说这些吧。” 郑渤没敢挣脱,但还是扔下最后一句话:“你要是对我师弟不好,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两人拉扯着出去,连墨宇注意到房中还有其他人,便道:“我照顾玥儿就好了,你们也歇息去吧。” 范青云的脸色有些奇异,范青山则道:“你和韩兄弟,到底是什么关系,不是拜把的兄弟吗?” 连墨宇直言不讳道:“我们拜过把子,但我也把他当成了我最爱的人。” “那韩兄弟怎么想?”范青山急问。 连墨宇痴痴地看着韩玥苍白的脸,道:“我不知道,可能爱我,可能恨我,但我终究是离不开他了。” 范青山还想再问,范青云一把抓住他,直拖出门。 徐建达微微笑道:“我们出去了,有什么事叫一下就好。”说完便退出去掩上了房门。 门外花丛中站着范家两兄弟,“二哥,我有没有别的意思,问一下而已,你拉我作甚?” “你看不出来他们已经没有咱们介入的余地吗?” “我也没想怎样啊,韩兄弟他,韩兄弟,”声音渐渐小了,“他就像我的弟弟妹妹,让人忍不住心疼,我怕有人欺负他。” “谁会欺负他,他有那么厉害的师兄,还有连三公子保护他,还有我们这么多朋友,用不着你操心啦。” “可是,可是…”终于没了动静。 夜渐渐深了,烛光下韩玥的脸色有了些许血色,唿吸也粗重起来,连墨宇看着看着,再也忍不住,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韩玥的手背之上。感谢老天,你又把玥儿送回我身边。 韩玥“唔”了一声,连墨宇连忙凑到他脸旁,只见他眼皮一颤,缓缓睁开了眼来,这一次,总算有了神采,“大哥,我还活着?” 连墨宇连连点头,哽咽出声,“谢天谢地,你没事了。” “大哥,你怎么哭了?” “我好高兴,玥儿,你没事了,我们以后要永远在一起。”连墨宇把韩玥的手贴在脸上,闭着眼感受他光滑的皮肤,暖暖的温度,“原谅我那天没有留住你,我只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我真是该死,竟然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韩玥缓缓地道:“大哥,我好欢喜。我这些天一直都梦到你,对我温柔地笑着,不再不理不睬。现在你是真的在我面前,不是做梦对不对?” 连墨宇紧握住韩玥的手,道:“玥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韩玥笑得好幸福,“都过去了不是吗,以后我们一起浪迹江湖,绝对会过得逍遥自在。等我好了,我要去你家看看,还要带你去找我师父,让他看看我的终身伴侣,你愿不愿见我师父?” “怎么会不愿意?”连墨宇拉拉被角,道,“玥儿,你再睡一会吧,快点养足精神。” 韩玥轻轻地叫:“大哥。” “啊?” “大哥。” “怎么了,玥儿?” “没事,就是想叫叫你……” “那你就叫吧,我一直都在这里。” 一声“大哥”,一声应,轻掩的窗fèng中飘进淡淡的花香,跳动的烛火在房间里撒下柔和的光线,室内流动着温馨的空气。 院子里,明月当空,照耀得院中的石子路上都泛着银光,微风吹过,飘下片片花瓣,浮动醉人花香,夜色正浓,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你说什么!是你自己刺伤了脖子,你不要命了吗?”清晨,花香院里传来一声怒吼,引得众人纷纷跑向主客房。 连墨宇脸红脖子粗地大叫,“你知不知道再晚一点就没救了吗?你以为那些坏人为什么不敢伤害你,中了那种毒,要是没有解药还受伤的话会死的!” 郑渤问道:“你说是谁伤了他的?” “是你的好师弟他自己!”连墨宇气不打一处来。 范青云问韩玥道:“你为什么要让自己受伤?” 韩玥很委屈地道:“那些人说七天一到就要让我去陪他们兄弟睡觉,我又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来,当然只能寻死啦。” 连墨宇听得心头揪痛,抱住韩玥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韩玥接着道:“要是早知道受一点伤就会死,我就不那么费劲了,直接咬破手指头就行了嘛。”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活着,活着才能见到我,知道吗?”连墨宇激动道。 “我才不要被那些臭男人碰,宁愿死了的好!” “我要你活着!” “你会嫌弃我的!” “我怎么会嫌弃你!” 其他人都悄悄地退了出去,留下这两个抱成一团却还争吵不休的人。 “大哥,实话告诉你,我小时候确实曾经被阴司门的人抓到,八成也被人碰过了。你听了会不会觉得噁心?”韩玥沉默了半晌,终于说出了记忆中没有的事实。 连墨宇想也不想,“我只恨当时怎么没去救你。” “后来我好像是投河自杀,然后就没了以前的记忆,这才能好好活下来。倘若在我神智清楚的时候被不喜欢的人强迫,绝对不会想活下去。”韩玥骨子里是一个很守旧的人。 连墨宇抱得更紧,“我不许你这么想,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我绝对不会让别人碰你。” 韩玥回抱住他,笑道:“那你可真是霸道,我师父师兄摸摸我的头都不行吗?” 连墨宇稍稍松开手,看着韩玥的脸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韩玥眼睛里的连墨宇让他有些莫名的燥热,“大哥,你想干什么?” “我想告诉你,除了我之外,不许有人像这样碰你。”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淹没在紧贴的唇瓣里。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