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女生第一禁区》 第1页 [悬疑惊悚] 《高校女生第一禁区》作者：兰樾【完结】 第1节：楔子 楔 子 夜静了下来，空无一活人的殡仪馆内，老王忽然间听到一个声音。 深夜，某殡仪馆。 老王依然是最后一个离开停尸房的员工，今天送来的尸体还剩下三具，两男一女，都被放进了特制的大冰柜中，等待明天亲属的到来。整间冷冻室灯光暗淡，青灰色的色调令人压抑而浑身发冷。老王已经在这间殡仪馆工作了将近三十年，似乎对这放置死人的阴暗空间习以为常，早已没有普通人那样的恐惧。 但是，忽然间，他听到一个声音。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偌大的停尸房只有他一个活人，其他的，都已经魂飞魄散。 老王皱皱眉头，按下了墙上的开关，停尸房赫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刚想转身，却又听到了那个声音——那是一个女人呻吟的声音。 声音令他迷惑，刚才的那具女尸，原本就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 这个美丽的声音似乎在唿唤着他，令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慢朝冷冻柜走去。 翌日清晨，殡仪馆的另外一名员工来到了停尸房，看到了虚掩着的房门，嘀咕道：“怎么回事?这个老王又忘记关门……” 话音未落，他便住口了，眼前的一幕令他几乎无法唿吸——老王浑身是血地躺在了大冰柜的一侧。 而一旁的那格冰柜，已经被打开来，里面空空如也。 昨天的那具女尸不见了。 第2节：礼堂杀人序幕(1) 第一章 礼堂杀人序幕 温倩勐地转身：“谁?谁在那里?”她刚才就是一直躲在灌木丛中，监视着程南之的。 梅可望着眼前崭新的宿舍区，心里轻轻地嘆了一口气，终于办理完了。 她刚刚考取了研究生，进入了眼前这座闻名的西南学院。看着来来往往、表情怡然的学生们，似乎半年前发生在5号宿舍楼的那几起自杀案件已慢慢地淡忘在人们的脑海之中，这所闻名全国的名校依然是人们心目中的首选。 梅可慢慢地用脚尖踢着那个带滚轴的大箱子，双手分别抱着两大包东西，慢慢地靠近宿舍楼。刚刚开学，女生宿舍楼前人来人往，大多数的女生都有人陪伴着，只有她，只能完全依靠自己。 费劲力气，终于将大箱子挪动着拉上了三楼，315房间里，已经有两名女生入住了，两人见梅可进来之后，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谈话。 “你好。我是王陵。”其中一个戴着时尚黑框眼镜的女孩大方地帮梅可接过了她手中的大包。 “谢谢，我……”梅可有些羞涩，“我是梅可。” “她是我的同学，林菲儿。”王陵转向另外一个圆脸短髮的女孩，点了点头。 林菲儿笑着点点头。梅可暗暗庆幸，这两名室友看起来似乎比较容易相处。 梅可的话不多，王陵和林菲儿似乎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于是便笑笑，各自收拾起自己的行李。 待三人将行李都差不多弄好之后，王陵打开了一盒饼干递给了梅可：“你是哪里人啊?” “就是本地人，我就住在城郊。”梅可看她一眼，淡淡一笑。 “哦。是吗?”王陵笑了起来，“那就太好了，以后你可得带我们四处转转啊，我们俩都是今年才考来这个城市的。” 梅可微微点头。 王陵看看梅可床旁的空铺：“不知道这个女生什么时候来?” “肚子饿了。走吧。我们出去吃饭。”林菲儿提议道。 梅可犹豫了一会儿：“你们先去吧，我……不太饿。” 王陵看她一眼：“那好吧。”两人离开之后，梅可在桌前坐了下来，将电脑打开了。 王陵和林菲儿朝学校外的小食店走去：“有钱人家的千金就是喜欢故作清高。” “谁?”林菲儿道，“你说刚才的梅可?” “是啊。” “你怎么知道?” “你看看她那台手提电脑和那个箱子就知道了，都是名牌货。”王陵笑了起来，“希望以后她能够合群就好。” 林菲儿望着香气四溢的食店，惊喜大唿道：“王陵，还有羊肉泡馍。” “真的啊。这里也有西北小吃?”两人在小食店内解决了晚餐之后，慢慢地朝学校宿舍区走去，在靠近公告栏的地方，看到了一堆闹哄哄的人头。 第3节：礼堂杀人序幕(2) “去看看是什么?”林菲儿喜欢凑热闹，跑了过去，和一名高个男生搭讪起来。 “这个花痴。”王陵摇摇头笑道。 不一会儿林菲儿跑了过来，喜笑颜开：“王陵，王陵。” “怎么了?” “今晚礼堂有party啊。”林菲儿兴奋得脸都红了。 “那又怎样?” “很多人都去啊。” “嗯。”王陵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们去吧。”林菲儿满脸渴望。 “真是花痴。”王陵瞥一眼刚才跟她说话的那个男生，个子高高的，比较帅气，正朝两人礼貌地微笑。 第2页 “走。回去换衣服。”林菲儿不由分说，拉着王陵便朝宿舍跑去。 刚刚走到315房门前，一阵浓郁的香水味忽然沖了过来，抬头一看，一个时尚的美女正朝门口走了过来。 女孩浑身上下充满了最新的时尚气息，一头韩式大髮捲将额头遮住了一半，露出一副宽大的酒红色墨镜。身上穿着一条米白高腰的雪纺纱百褶裙，在裙裾下露出雪白修长的小腿，金色的细带高跟鞋中，鲜红的蔻丹耀眼夺目。 “你们是这间寝室的?”女孩正在从大旅行袋里往外掏东西，冷笑一声，“看来我来晚了，连床都给我安排在了门旁啊。”口气嘲讽不已。 “这不都是规矩嘛。”林菲儿嘀咕了一下。女人天性都是如此，遇见比自己漂亮的女生，不由自主地会产生一种抵抗情绪。而此时此刻的林菲儿正是如此，之前的梅可已经算是漂亮的女生了，但是她不招摇，没有眼前这个女孩那样嚣张，令人讨厌。 “切。”女孩瞪了她一眼，王陵的脸上不快起来。 “要不。我和你换吧。”一旁的梅可一直在笔记本面前，忽然压上盖板起身道。 女孩转过身去，摘下酒红色眼镜，上下打量了一下梅可，看着她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一股独特的气质，冷冷道：“不稀罕。”接着摆弄着各种东西。 梅可脸上有些尴尬了。 林菲儿做了一个鬼脸，朝梅可道：“梅可。礼堂里开舞会呢。我们走。” 第4节：礼堂杀人序幕(3) “这个……”梅可愣住了，她可不喜欢那些舞会，乱闹闹的尽是人。 “没关系。我们也是第一次去，走吧。”林菲儿像是故意疏远刚进来的女孩，硬是拉着梅可离开了寝室。 “她是谁啊?这么了不起?”刚出宿舍大门，林菲儿就嚷了起来。 “刘婷婷。”王陵在一旁冷冷道，“好像是什么集团董事长的女儿。” “难怪那么嚣张。”林菲儿回瞪了一眼，“我们可倒霉了，偏偏遇上这么一个霸道的主，‘看来我来晚了，连床都给我安排在了门旁啊!’”她学着刘婷婷的口气尖声尖气地调侃道。 王陵和梅可被她的动作惹得笑了起来。 “别傻了。”王陵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头。 “你们俩……早就认识?”梅可被她们俩之间的亲密感染了，好奇地问道。 “我们本来就是一起报考西南学院的。”王陵道。 林菲儿做了一个鬼脸：“目的就是在这几年把这西南的大好江山玩个透彻。” 梅可笑了起来，心头的郁闷也随着减少了许多。 前面的礼堂是学院里花费巨资建造的一幢颇有特色的建筑物，这个椭圆形金属色的巨型蛋形礼堂，几乎已经成为西南学院的象徵物了，连外来的旅行团都要来这里参观一番。 此时的蛋形礼堂内外灯火通明，难得学院允许今年的新生在这里举办晚会，门口熙熙攘攘地站着打扮入时的学生。脸上稍稍青涩的，眼神胆怯的，是刚入校的新生，而那些满脸带着老练神态，眼神咕噜咕噜不停地在异性身上转熘的，一定就是大二以上的油条们。 梅可三人是已经从另外的学校毕业的研究生，基本上和这两类学生有所区别，神态稳重怡然，略带一点好奇。 进入礼堂，是通体明亮的大厅。大厅的大部分装饰均来自大块大块的、各种形状的巨型玻璃，站在那座巨型水晶吊灯下面，宛然来到了童话中的水晶宫。 “还真是不错啊!”林菲儿欣喜地四处张望，“这学校怎么这么捨得花钱啊?真像是皇宫!” 第5节：礼堂杀人序幕(4) 王陵急忙拉住她，说道：“你安分一点吧。别弄得自己跟个土包子一样。” “土包子?”林菲儿瞪着王陵，“你见过这么可爱的土包子吗?” 林菲儿脸部虽然较圆，但是整体散发出来的气质，是那种娃娃型的女孩，一排厚厚的刘海下，那双大眼睛的神韵无人能比。 梅可笑了起来，林菲儿的性格还真是可爱啊!王陵与之相比之下，就显得要成熟多了。这两个室友，要是可以和自己成为朋友，这几年的学校生活，大概就没有那么枯燥了吧。 礼堂的入口有四个，当三人顺着中间的那道大门进入礼堂时，忽然一旁传来一阵喧譁声响。 “程教授。”梅可听到了一群女生这样的唿唤。 教授?三人心中同时打了一个疑问。 “老头子也这样受女生欢迎?”林菲儿笑道，转过头去，朝闹哄哄的那群女生望去，“真是搞不懂这些小孩……” 她忽然停住了后面的话头，愣愣地看着前方，也同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王陵好奇地沿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禁不住大叫起来，“天。那是谁?裴勇俊吗?” “好帅啊。”林菲儿的眼睛里几乎冒出了火光。 梅可下意识地回头望去，一道光亮几乎让她眩晕——那是怎样的一个男子啊! 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柔和俊美的气息，略长的头髮蓬蓬松松地散落下来，那副窄窄的眼镜居然是这个男人最出彩的一个装饰。虽然他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但是整个人散发出来的神采，无人能比。 第3页 梅可站在原地愣了半秒钟，便暗自冷笑一声，转过头去。 一旁的林菲儿早就飞了过去，加入了那群女生的队伍。王陵似乎要稳重一些，对梅可道：“走吧。我们先找个地方，让菲菲去打听这个人的来歷吧。” 礼堂内靠近演出台的一片地方已经被空出了一大片，周围散落着一些椅子，中央搭了一个圆形的小舞台，空出的地方俨然被装饰成了一个舞池。 “这个学校的学生会，倒是真不错，没有弄得像我们以前那个学校那样，只有一些会表演的人在上面，其他的人都是观众。我估计，这里等一会儿所有人都要参加。”王陵赞嘆不已，这个样子才像是舞会嘛。 第6节：礼堂杀人序幕(5) 看着王陵大放光彩的眼神，梅可心里重重地嘆了一口气，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参加过这么多人的活动了? 不可否认，她自父母出事后，忧郁症便如影随形，无时无刻不在噬咬着她的内心，这一点大多数人似乎都不能察觉，随着年龄的递增，她的冷漠已经让关心她的人远离了她的生活。 就在梅可沉浸在自己的悲哀中时，王陵已经不知去向。她四处望望，周围全是满脸兴奋的男孩女孩，一股身处事外的孤寂感顿时涌上心头。 她找了一个靠外的座位坐了下来。 忽然间，整个礼堂的灯光骤然熄灭，周围传来无数的惊声尖叫，就在人们惊慌不已的时候，一道亮光忽然照亮了礼堂中央的小舞台。 不知何时，舞台上多出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孩。 头上的大髮捲散发着无限风情，身上那条雪白的短旗袍，衬着舞台四周怒放的花丛，仿若花仙子一般降临人间。 但是周围的学生似乎不领情，女生们开始多嘴多舌，甚至开始嘲笑舞台上的那个美女。 “大家晚上好，我是刚刚进入西南学院的研究生，刘婷婷。”此话忽然从麦克风里蹦了出来，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 刘婷婷?梅可一愣，不就是今天下午最晚来到寝室的那个?仔细望过去，还是没能看清楚大髮捲前面的脸蛋，梅可的位置太偏僻了。 “今天我非常荣幸地担任了欢迎新生的主持人……”刘婷婷似乎是一个有过主持经验的老手，对于台下的不屑根本不理会，很快便将场面稳定下来，也获得了台下男生的欢迎。 男生们的声音很快压过了女孩们的不满，刘婷婷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梅可只觉得灯光又混乱起来，很快周围的人流越来越大，一股闷热的气息令她胃里开始不适。 刚才就没有吃晚饭，这里的空气很快污浊不堪，王陵和林菲儿不见了踪影，舞台上的刘婷婷已经开始了蛇一般地扭动，周围的男生女生兴奋不已，很快便成双成对地在舞池下扭动起来，音乐变成了令人烦躁不安的快节奏重低音，梅可感觉自己要吐了。 第7节：礼堂杀人序幕(6) 她急忙沿着礼堂的墙壁朝外走去，期间她甚至推开了几个过来拉她跳舞的男生，当她挪动着身体摸索到入口时，双脚已经开始发软。 外面的大堂几乎已经没有人了，所有的人都已经挤进了临时舞池，开始了短暂的疯狂。 梅可趴在地上，外面的空气让她感觉稍稍好了一些。 “你没事吧。同学。”一个声音忽然在头顶上方响起。梅可吃了一惊，这是个男人。抬起头来，一道炫目的光亮从上方射了下来，梅可觉得自己的大脑被清空了——这个男人，就是刚才被女生们追捧的那个“教授” 。 这个极像裴勇俊的男人将摇摇欲坠的梅可带离了礼堂，在一旁草地上坐了下来。 “看来你晕车了?”男人笑着开玩笑。 暗淡的光线中，他的眸子也如一颗漆黑闪亮的钻石，炯炯发亮。梅可心头微微一震，低下头去：“我?我有点缺氧。” “这样啊。”男人道，“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去就来。”男人很快离开了草地。梅可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知为何忽然痉挛了一下，她又想起了那个人。 闭上眼睛，他都能出现在自己的眼帘之中，但是她知道，她永远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一种酸楚的感受顿时蔓延了整个心房，心脏深处传来的悸动伴随着那种难以言喻的痛苦，让她的胃再次纠结在一起，双重的痛楚使她倒在了地上。 就在她头部侧在草地上的时候，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双脚。那双脚就在不远处的地方，纤细的脚踝处悬挂了一条泛着金属光芒的鞋带。 那是一个女人。 女人静静地站在草从旁的灌木群中，一动不动。 梅可有些诧异，刚才出来的时候，并看不见任何人，这个女人是何时出现的?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那个男人匆匆地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递给梅可。梅可发现灌木丛里的那双脚微微地缩了一下。 梅可喝了一口水，胃里那种强烈的痛楚更明显了。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男人关切地问道。 第8节：礼堂杀人序幕(7) “我……”梅可的眼光朝一旁扫去，女人的脚开始晃动不已，她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 “我不要紧的，谢谢你。”梅可忍住胃痛，慢慢站起身来，朝宿舍楼走去。 第4页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男人跟了上来，看到梅可警惕的目光，急忙补充道，“你好，我是这所学校的教师，程南之。” 梅可点点头，朝他摆摆手：“谢谢你，老师。不用送了。” 被梅可拒绝之后，程南之站在原地，他看着这个渐渐远去的柔弱女生背影，心里忽然划过一道影子。那个人和这个女孩一样，永远有着抹不去的忧伤，让人不由自主地疼惜怜爱。 “该死。”随着心中那道影子的逐渐扩大，他的心情也慢慢变得糟糕。 “教授。”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女声。程南之一愣，心中哀嘆一声，怎么又是她。转身之时，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有事吗?温老师。” 眼前的女子满面愁容，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光芒让他有如芒刺在背。她是另外一个系的讲师，名叫温倩。自从他三个月前来学院报到的那天起，温倩就开始对他进行了所谓的“温柔”的追求，也就是他到哪里，她便会主动地跟到哪里。 程南之对温倩的这种方式反感透了，几次婉言拒绝，但是她并不愿意就此放弃，依然对他不离不弃的。 “我有点事，先走了。”程南之不是那种对女人唬得下脸的人，对于温倩这样的膏药似的女人，他只能选择一种态度，那就是——逃。 “不!你等等。”温倩提前一步拦在他前面，忽然抓住了他的手，“南之!我有话跟你说。” 程南之神情尴尬之极，挣扎着要摆脱，却不料温倩的力气比她本人看起来要大很多。 他干脆停了下来，不想让旁人看见自己与温倩有所纠缠：“说吧。什么事?” 温倩看着他，双手却死死地抓住他不放，眼神里透出来的那种光芒令他惊惧。 “我……”她嘴唇微微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程南之有些诧异，再次打量温倩。她今天的样子很古怪，似乎是为了今天的晚会精心打扮了一番，但是总体感觉让人怪诞十足，虽然穿了一条时尚的短裙，脚上也配了一双有金属带子的高跟鞋，但是她的髮型突兀得让人无法接受——她居然编了两根麻花小辫。 第9节：礼堂杀人序幕(8) 脸上的妆容也乱七八糟，唇彩都溢出了嘴角，眼影胡乱地乱抹一气，整个样子，就像是刚画好的妆又被人用抹布乱弄了一番。 程南之看着她的样子，心里诧异万分，平时的温倩就算不太出众，也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吧，紧接着他闻到了一大股酒精的味道。 “我……我……”温倩的神情忽然变得紧张万分，她四处张望，“她来了。” “谁来了?”程南之有些莫名其妙，这个女人是不是喝醉酒了? “她啊!”温倩忽然凑近他，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她啊!” “谁?”程南之被她怪异的表情弄得浑身发毛，“温老师，你没事吧?” “她来了!”温倩忽然大叫起来，“她就在你身后啊。” 程南之被吓了一跳，朝后望去，身后的草地远处传来晚会的喧闹，但却空无一人，他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没有什么……” 温倩眼镜下的那双眼睛忽然变得闪烁不已，神情顿然突变，变得狰狞起来，声音忽然变得怪诞之极，阴冷地对他道：“你想要我去死吗?” 程南之浑身不寒而慄，心中忽然闪现出一个人的模样。他惊惧地看着眼前这个忽然变得陌生的温倩，小心翼翼道：“温老师!温老师!”他的脚步慢慢地朝后退去。 “哈哈哈……”温倩忽然爆发出一阵恐怖的大笑声，程南之浑身发抖，跌在了地上。 “你……”他无法想像，眼前的这个女人说话的口气，与五年前那个人说得相差无几，甚至最后的那两句话也一模一样。 “哈哈哈……”温倩笑得疯狂之极，就像是被鬼附身了一般。 程南之心中惊惧万分，他连滚带爬地从草地上逃开去，狼狈至极。 草地上只剩下哈哈大笑的温倩，好在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进了礼堂，没人注意到草地上发生的怪异事件。 温倩慢慢地停止了狂笑，望着程南之消失的方向不知不觉一行眼泪流了下来。心中悲哀之极，她慢慢地转身，朝教师宿舍楼方向走去。 第10节：礼堂杀人序幕(9) 忽然，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是个女人细微的呻吟声。 温倩勐地转身：“谁?谁在那里?”她刚才就是一直躲在灌木丛中监视着程南之。 从礼堂出透出来的光亮将灌木丛照得光影重重，亮的背面是一片阴郁的黑暗。温倩小心地在灌木丛中找寻了一番，并未发现任何人的影子，心中不觉诧异万分，难道真是自己的酒喝多了一些? 但是女人的声音依然迴荡在耳边，就像是近在咫尺，但除了她自己，身边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谁?”温倩开始有点酒醒了，慌乱地四处张望，不远处的礼堂里传出一阵阵欢叫声，这让她觉得有了一点安全感，急忙朝灯光明亮处走去。 第5页 可脚上的那双高跟鞋却像是被水草缠住了一般，无法提起脚步，温倩一个不小心，跌倒在草地上。 女人的声音又来了。就在她背后的某个地方。 温倩手忙脚乱地急忙去解新鞋子上的那根漂亮的金属鞋带，却似乎怎么也解不开，金属带子被她胡乱一弄，纠缠得更紧了。 “啊!”忽然，女人的声音变成了一个高音，一个极高的音，直听得她浑身发麻，耳膜刺痛。 温倩急忙双手着地，朝礼堂方向爬去，却忽然，脚踝一紧，什么东西拉住了她。 温倩慢慢地转过头，她依然看到了一片黑暗，而自己的脚踝上，是黑暗中陡然出现的一样东西——那是一只手。 惨白毫无任何血色的手。 那只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脚踝，忽然勐地一收，温倩整个人被勐地拉进灌木丛。温倩发出的那声惨叫，淹没在礼堂传来的一阵激烈高唿声中。 而礼堂内，正值高潮时分，小舞台上已经不止刘婷婷一人在扭动了，还加了几个热情四溢的男生，而台下的舞池中，已经涌满了齐齐的人头，几乎所有的男生女生都在一阵狂热的音乐声中，进入了短暂的欢愉。 林菲儿满脸通红地被几名男生挤在舞池中，忘情地浑身疯狂扭动，头髮已经被汗水浸得湿答答的，身旁的男生亦是如此，头上洒下的汗水不时四处飞扬。林菲儿忽然看到和她跳舞的这个男生脸上出现了一点红色。 第11节：礼堂杀人序幕(10) 灯光也在随着音乐疯狂旋转，林菲儿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但很快她发现男生的汗滴已经洒在了自己的脸上，她哈哈大笑着，用手抹了抹，却发现男生的脸色忽然变了，诧异地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林菲儿不解地大叫。 “那个，你、你的脸。”男生指了指她的脸颊。 林菲儿伸手摸摸：“怎么了……”她勐然愣住了，手中出现了一抹血红。 还没反应过来，林菲儿身上那件白色紧身衣上也很快出现了几丝红色的液体，她不觉抬头望上去。 啊—— 她发出来的惊声尖叫被人潮汹涌的唿叫声掩盖住了。紧接着，舞池上方的灯光忽然变得乱七八糟，并开始发出阵阵奇怪的声音。很快周围的人都看到了头顶上的灯光架子被什么东西弄坏了，陡然熄灭了一半。 “咔嚓”一声，什么东西从灯架上坠落了下来，舞池内的人大叫着纷纷躲避，但是人太多，几乎没有人能够躲避开去。 那个东西直直地朝小舞台中央坠了下去，刘婷婷眼睁睁地看着那样东西朝自己坠落下来，惊声尖叫不已。 “啪”地一声闷响，东西在刘婷婷身旁十厘米的地方坠落，一片热热的液体溅了出来，刘婷婷身上的雪白旗袍顿时被染红了一大片。 音乐声仍在疯狂地响着，舞池内却已经无人在扭动，人们几乎是愣住了半秒钟，吃惊地望着小舞台上的一切，但很快，这种寂静随着刘婷婷发出的悽厉叫喊声打破，学生们大叫着朝后退去，舞池里乱成了一锅粥。 坠落在刘婷婷身旁的那个东西是个人。 第12节：潜意识的恨意(1) 第二章 潜意识的恨意 梅可屏住唿吸，呆呆地看着正前方的那个黑影，头皮勐地一乍，那是谁? 温倩死了。 她很不体面地死在了礼堂中。她从灯架上跌落了下去，直接折断了脖子。西南学院又面临着一场风波，一名讲师在迎接新生的舞会上，从高达十米的灯架上跳了下去。 当梅可第二天从林菲儿和王陵的口中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惊惧不已。 “我昨天都被吓坏了。当时她的血都滴在了我的身上。”林菲儿动作夸张地描述道。 “被吓坏的，怕不止你一个人吧。”王陵瞅瞅一旁躺在床上的刘婷婷。 林菲儿掩住嘴，暗笑了一下。梅可发现了她们的眼神，转向侧身朝里而躺的刘婷婷：“怎么了?” “说吧!说吧!”刘婷婷勐地翻身坐了起来，“你们想说什么尽管说吧!我可不怕。” 梅可看着气唿唿的刘婷婷，又望向一旁的王陵：“你们怎么了?” “刘婷婷。我们没有那个意思……”王陵急忙站起身来解释道。 “是啊!我在说我自己嘛!”林菲儿笑道，眼神里满是挑衅，“我又没有被吓得尿裤子。” “真是个烂嘴巴，信不信我给你撕了!”刘婷婷满脸通红冲下床，对着林菲儿扑了过去。 “哎呀!”梅可和王陵急忙拦住了激动不已的刘婷婷：“刘婷婷，你冷静一下啊!” “耶耶!”林菲儿绕开桌子，仍在朝大怒不已的刘婷婷做鬼脸。 “我要杀了你。”刘婷婷发出一阵尖叫声，奋力拨开两人，朝她扑了过去，林菲儿躲避不及，两人顿时纠缠在一起。 “快停下。” “别打了!” 教务处，四个女生浑身狼狈地站在教导主任的面前。 “看看你们什么样子?像不像是读研究生的人。”教导主任是个一脸严肃的老女人，她看着以刘婷婷和林菲儿为首的两人蓬头垢面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 第6页 “张主任，我们都是已经有身份证了的啊。”林菲儿不满地说了一句。打架而已，凭什么兴师动众地把她们给抓来，还连累了一旁劝架的王陵和梅可。 “还敢顶嘴。”张主任勐地拍击桌子，“你们这个样子，太给学校丢脸了。” “我们在自己的寝室里，给谁丢脸啊?”刘婷婷也回了一句。 张主任推推眼镜，厉声道：“今天一早就有记者来採访，结果你们的样子全被人家拍了去了。” “那又怎样?”林菲儿不屑道，“人家只会报导温倩自杀的消息，又不是我们，你怕什么?” 第13节：潜意识的恨意(2) “就是。”刘婷婷也附和了一句，两人对望了一眼，又不屑地扭开头去。 “反正你们这一次的行为，我得记录下来。”张主任被气得说不下去，“走吧。走吧。”四人被她轰出去后，刘婷婷转过身去：“张主任，你可不能乱写一气啊!” “啪”地一声，办公室门被关上了。 四人讪讪地朝楼下走去，走到校园的时候，林菲儿急忙小跑起来。 “干什么啊?”王陵叫道。 “我这样子怎么能光天化日下见人啊，我得回去换衣服。”林菲儿的身影很快消失了。 “切!有什么关系?”刘婷婷丢了一句话，又看看梅可和王陵，淡淡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啦!” “什么?”梅可没听懂。 “你们的衣服，我会赔给你们的。”刘婷婷指指她们身上劝架时被撕扯的衣服。 “算了。”王陵笑道，“你要是能原谅菲菲就好了。” “她?”刘婷婷冷下脸来，“我可不饶她。” “算了，我们还要在一起几年呢。你们俩相处还不到两天，就打成这样。”梅可插了一句。 “懒得跟你们说了，我先走了。”刘婷婷估计也是不愿意被人看到她的狼狈样，匆匆往宿舍走去。 一辆警车驶入了校园，朝教师住宅楼方向驶去。 “怎么了?”王陵看着远去的警车，“是调查温倩的死亡吗?不是说是自杀?” “自杀?”梅可不解。 “好像她的宿舍里还写了遗书了。”王陵好奇地看着被人群围满的宿舍楼，“走，看看去。” 梅可并不想去凑热闹，但却被王陵紧紧地拉着朝前走去，有些无奈。教师的宿舍楼位于学院的最深处，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建盖的房子，后面紧挨着一大片荒山，旁边则是传说中最诡异的那片黑树林。 经过那片树林的时候，梅可不由自主地朝树林里望了望，里面幽暗深邃，似乎有着一种看不见的东西蛰伏着，等待着真正的黑夜到来。 梅可不由而来一阵寒意，她加快了步伐，朝前方宿舍楼走去。 第14节：潜意识的恨意(3) 刚刚走到宿舍楼的时候，两人却看到了一个人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宿舍楼方向，并不靠近。 “咦!昨天那个帅哥啊?”王陵轻唿一声，戳戳梅可。 梅可皱皱眉头，程南之的模样很憔悴，他在这里做什么? 程南之发现了梅可和王陵的注意，很快转身，消失在一片树丛中。 “他怎么了?鬼鬼祟祟地。”王陵不解道。 梅可望着他看自己冷漠的眼神，心里诧异不已，这与昨天的态度完全是两个人。 “到底怎么回事啊?”一旁有人开始议论了。 “好像是因为情感上的原因自杀。” “谁啊……” “还会有谁?不就是那个程南之。” “那个花心大萝蔔啊!” 梅可心头一紧，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在心头不着痕迹地划过。 几名警务人员从宿舍楼下来了，围观的人群纷纷上前打听情况。 “警官啊，是怎么回事?” “温倩怎么会自杀的啊?” “遗书什么样子啊?” “我还看见她回魂了呢。”一个胖男人得意道。 一名年轻的警员对周围的人解释道：“请大家不要围观了，这只是一件普通的案件。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回魂?” 刚才滔滔不绝的胖子犹豫道：“我昨晚看见有什么东西回来了。” 警官脸上凝重不已：“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就是一个影子。一个女人。”胖子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 “你可别瞎说。我们可都住在这里的啊。”旁边有人不乐意了。 “是真的。”胖子有些委屈。 “你怎么知道是个女人?”警官又问。 “我一看就知道是女人，前凸后翘。”胖子脱口而出，被一旁的邻居鄙视不已。 “她是去了温倩的房间吗?”警官继续道。 “是啊。我以为自己见鬼了呢。估计也是……要不然怎么不见出来?”胖子脸上露出一丝恐惧。 王陵颇有兴趣地凑了过去，梅可站在宿舍楼外的一块空地上等着她。 第15节：潜意识的恨意(4) 第7页 眼前的宿舍楼是以前的老宿舍楼改建的，给学校单身的教师居住，温倩的房间就在四楼靠南面的一间。远远望过去，她门前的走廊上，还站着几个好事者在四处观望。 这种以前的旧楼房，一层楼上有四五家住宅，一条走廊连通着所有人的门前，墙壁又薄，估计住在这里，几乎没有自由可言。 宿舍楼位于学院的最低端，再过去便是一大片大片的荒山，还暂时没有被房地产商开发，显得格外孤寂冷清。 梅可忽然冒出一种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 她立刻转身，身后空无一物，远远的小径深处，传来球场上学生们的嬉笑声。 这种感觉很古怪，似乎有什么人站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看着自己，梅可四处看了看，宿舍楼的四周几乎已经处于学院的遗忘角落，连荒山旁的围墙都已经年久失修，破损不堪，周围的环境与学院前面的建筑物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梅可打了一个寒战，虽然是9月份，也不至于如此吧。她又朝一旁的小树林望去，那片林子也像是已经被学院丢弃一般，地上乱乱地堆放着一些垃圾，树木疯狂肆意生长，阴暗的林子里，看不到一丝明亮的光线。 但是忽然，她透过那些杂乱的枯枝，依稀看到了一个人影。 梅可一惊，疑心是自己眼花了，等她再次眨眨眼睛之后，那个人影又消失不见了。 她望着那片黑黑的林子，心里有些紧张，不觉地慢慢朝林子里走了过去。 树林里充斥着一股臭味，估计有人在夜里把这里当成了公共厕所，地上放着乱糟糟的垃圾和枯枝败叶，不时有一些树枝伸出来，拨弄她的头髮。 忽然，在不远处，那个人影又出现了。 梅可屏住唿吸，呆呆地看着正前方的那个黑影，头皮勐地一乍，那是谁? 那个人影披着一头长长的乱发，杵在梅可不远的地方，浑身都隐藏在树林暗淡的阴影中，无法看清楚真实的面容。 梅可心里慌乱之极，她不知道该不该立刻离开这片林子，于是脚步开始慢慢朝后面挪动。前面的那个黑影，居然也跟着动了一下。 第16节：潜意识的恨意(5) 梅可大惊，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急忙转身便朝来时的方向跑去。身后，则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那个人跟过来了。梅可急忙朝前冲去。前面已经露出了宿舍楼前的景象，她加快了速度。 忽然，她跌倒了，好像什么东西绊住她的脚。 梅可被地上的东西磕绊得浑身生疼，急忙使劲抽动着脚步，回头却看到了令人惊惧的一幕——自己的脚踝处，被一只手死死地拽住了。 啊!梅可失声尖叫起来。 紧紧拉住自己脚踝的那只手，就像骷髅般可怕，力量大得惊人，她浑身发抖，用力挣扎着要摆脱那只可怕的手，但是似乎毫无用处。 而正在宿舍楼前四处寻找梅可的王陵，正在和一个英俊的警官套着近乎，忽然听到了小树林传来的尖叫声，脸色忽然变了，急忙朝树林里跑了过去。那名警官也跟着跑了过去。 “梅可。”王陵转进树林，不一会儿便看到了半躺在地上的梅可。 她大惊，跑了过去：“梅可!梅可!你怎么了?”梅可双手抱着自己的头部，半躺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梅可。你怎么了?”王陵急忙扶起她，一看她的脸色，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梅可的脸色近如死灰，嘴唇都变成了绛紫，双眼呆滞地望着王陵，哆哆嗦嗦道：“那个人……”她的手指向王陵身后的某个地方。 “她怎么了?”两人身旁传来一个声音，那是刚才和王陵说话的年轻警官。蓝飞弯下腰，看着王陵怀里这个被吓得不轻的女孩，心底不由冒出了一丝怜悯：“她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啊。蓝警官。好像说是看到了什么?”王陵焦虑道。 梅可的浑身是汗，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血色，连气息都都微弱起来。蓝飞皱眉道：“赶快带她出去。”不由分说，他一把将梅可抱了起来，朝树林外走去。 王陵跟在一旁轻声道：“梅可。别担心。” “我看见那个人在那里。”梅可颤抖着，指着王陵身后的某个地方。 王陵吓得脸色都变了，四处看看：“什么人啊?没有啊。梅可你看错了吧。” 第17节：潜意识的恨意(6) “她就在那里。”梅可身体一震，“一个女人。” “女人?”蓝飞愣住了。 王陵朝蓝飞的方向靠过去：“大白天的，什么女人啊?梅可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她抓伤了我。”梅可喘息道，“那个长头髮的女人。”蓝飞感觉怀里的女孩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看了看她的脚踝，脚踝处被什么东西勒出了一道痕迹，心里微微一动。 “吓死人了。”王陵急忙朝前，跑出了这片诡异的小树林。坐在宿舍楼前的石凳上，梅可似乎感觉好了一些，但是她仍然在瑟瑟发抖，眼神不安地望着一旁的树林。 刚才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你们两个，进去林子里搜一下。”一旁的蓝飞在吩咐的其他的警员。 “哎!你是不是遇上那个了?”王陵在一旁低声问道。梅可不解，看着她。 第8页 “就是那个啊!”王陵悄悄地凑近她的耳朵，“是不是强姦犯啊?” “你……”梅可一时语塞，满脸通红尴尬不已地看着王陵，“你想到哪里去了?刚才抓我的，是个女人。” 王陵讪讪地笑笑：“我猜的啦!怕是个疯子。” 梅可没有说话，刚才的那一幕太令人震惊了，就算是个疯子，怎么会忽然又消失不见了? 不一会儿，两名警员从林子里出来了，朝蓝飞摇摇头。蓝飞回过头，看看梅可和王陵，梅可浑身仍在发抖，王陵则勉强露出一丝微笑。 “你刚才……看清楚袭击你的人了?”蓝飞望着面前这个瘦弱的女孩，她的相貌虽然不算是那种出众的漂亮，但是身上却散发出一股难以琢磨的神秘气息，像一颗成熟令人嚮往的红番茄。一旁的王陵与她相比，就像是刚刚结果的一枚青枣。 梅可从这个年轻英俊的警官眼神里，看出了一丝怀疑，犹豫了一下，冷冷道：“算了!我也没有受伤，就不劳你费心了。”说罢缓缓地起身，离开了宿舍楼区。 “等一等!”蓝飞叫住了她，递给她一张名片，“上面有我的联繫方式，如果你再次‘见到’什么东西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 第18节：潜意识的恨意(7) 梅可看他一眼，冷冷地接过名片离开了。 “等等我!”王陵有些失落，急忙追了上去，临走的时候朝蓝飞抱歉地一笑，“我们先走了啊!” “你怎么了?梅可。”离开宿舍楼区，王陵有些不满，说实话，她也不太相信刚才梅可说的话。 梅可则紧紧地抿住嘴唇，脚步加快了，她不想再去多费口舌解释什么，她希望一切都尽快好起来，不要让她见到那个可怕的女人。 “等等我。”路经那片诡异小树林的时候，王陵似乎感觉到一丝寒意，急忙跟着梅可离开了。 当梅可与王陵的身影消失在小径的尽头后，一双眼睛闪烁不已，继而消失在那片阴暗的黑树林中。 程南之心神不宁地回到办公室后，发现周围的同事们都投来一种奇怪的神色，不时还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他开始头疼了，才从英国回来进入这所高校还不到半年，怎么又会惹上这样的麻烦。他刚从黄涛哪里听说，温倩在自己的床头留下了一份遗书，而遗书上则说明了她自杀的原因，她已经爱程南之爱得无法自拔了。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具体的内容黄涛还没来得及细看，便被警察搜走了。 看看四周传来的幸灾乐祸的眼神，程南之暗自骂自己倒霉透了，他和那个温倩，根本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现在倒好被无辜连累了。 但是他想起了昨晚温倩的那幅模样，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为什么她昨晚会那样的古怪，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也许人在下定决心死亡之前，会有一些改变的吧!他这样安慰自己，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另外的那个人。那个人的影子已经在他的心田划上了一道永不磨灭的刻痕，每次半夜睡醒，他都会看见那双绝望的眼睛在看着他。 程南之恼怒地摇摇头，似乎想把脑海中的那双眼睛抛开，但是他明白，这样无济于事。 办公室里的人仍在偷偷向他张望，程南之烦躁极了，端了一杯咖啡便离开了办公室，来到了走廊上。走廊上有一大排玻璃窗，窗外正对着一个小操场，一些大男孩正在小操场上玩着花样篮球。 第19节：潜意识的恨意(8) 他在英国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和同学玩这种游戏，但是往往都不是那些黑人的对手。操场上的几个的男孩模样，让他想起了他大学的那个时代。 他的大学是在离这里几百公里的另外一个城市，在那里，他获得了令人难忘的初恋。 程南之忽然嘆息，心田里的那抹影子又忽然飘进了思绪之中，无法清除。他的手忽然晃动了一下，褐色的液体溅出杯子，溅到他那雪白的衬衫袖口。 “该死。”几乎是手忙脚乱地，他将咖啡放在了窗台上，就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窗下的一个身影。 是她。他想起来了，这是前晚在礼堂前差点休克的那个女孩，女孩的面孔有些生疏，但是似乎他在记忆的深处见到过她。 她穿着一套深黑色的连衣短裙，及膝的裙裾在膝盖处散开，就像一柄倒置着的小洋伞，修长的双腿在黑色的衬托下雪白耀眼。头髮稍稍有点弯曲，随意用一个黑色的髮夹夹在一侧，长长短短的发梢在柔和的颈部旁调皮地四处摇摆。 她从小操场穿过的时候，那几个玩篮球的男孩发出了几声赞嘆的口哨。程南之笑笑，如果他在下面，一定也做出同样的举动。他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可这个女孩。 她叫什么?应该去查查。 “梅可。”身旁忽然传来黄涛的声音，程南之回头诧异地看着他。 黄涛朝女孩的方向努努嘴吧：“我打听过了，她是今年刚来的研究生，梅可。” “梅可。”程南之没有说话，记住这个恰如其分的名字——梅花般的可人。 “怎么?对她有意思?”黄涛眼神暧昧地戳了他一下，“要是你有意思，我就退出了。” 第9页 “什么你退出?”程南之笑了起来，“你也想追她?”黄涛是这所高校唯一与程南之合得来的同事。他也是“海归派”，与这些正统的教员们也是有些格格不入，自从程南之来了之后，两人便默契地成了死党。 “这个女孩虽然冷漠了一点，不过还行。是我喜欢的那类。”黄涛煞有介事地评价着。 第20节：潜意识的恨意(9) 程南之笑道：“你少来了，什么叫你喜欢的那类，凡是漂亮女人，你不都喜欢?” “你还真别说，这个学校里的女生漂亮的太多了，爱都爱不过来。”黄涛得意道。 “可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程南之想起了温倩，脸色暗淡下来，“像我一样，我和那个温倩根本什么都没有，现在都被人当怪物了。” “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当初不跟她说清楚，这样的女人最难缠。现在倒好，这个疯女人自己把自己弄死了，结果所有人都开始怪你了。没有人同情你的。”黄涛摇头不已。 “不过……”程南之忽然想起前晚的情形，“那天晚上她并没有提出什么啊?怎么会忽然从灯架上跳下去的。有一点很奇怪。” “什么奇怪?”黄涛忽然瞪大眼睛看着他，嘴巴大张，“前晚，你和她?你们……” “别乱想。我在礼堂外面遇到她的。”程南之看看四周，低声道，“别那么夸张。她那晚像是有话要和我说，结果最后什么也没说，我就被她吓跑了。” “吓跑了?”黄涛疑惑地看着他。程南之不想向他解释为何自己看见温倩的举动突然跑掉，他只是说了温倩怪异的打扮和满嘴的酒气吓跑了他。 “这个疯女人。把自己灌醉了，就这样乱来?”黄涛摇头道，“怕是酒精的效应加上失恋的情绪，才让她爬上那个灯架的吧。” 程南之苦笑一声，没有接话。 “不过。她为什么要写那份遗书?” “你说什么?”程南之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说，温倩这个女人虽然平时有点自闭，完全可以按照她的处事方式，就可以悄悄地找个地方死去，就像那些孤独的大象一样。但是看得出来她对你一往情深，但是为什么她要在死后还让你难堪?” 程南之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 “也就是说，她对你除了单相思之外，一定还有一种藏在潜意识里的恨意。”黄涛摇头得意地分析。 “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心理学家?”程南之嘲讽道。 第21节：潜意识的恨意(10) “你的心理我倒是没法研究，女人的心理嘛，最简单不过了。嘿嘿!”黄涛笑了起来。程南之的心头不知不觉又沉重起来，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算了，别说了。”他有些郁闷地端着咖啡杯朝洗手间走去。 黄涛被丢在原地，一愣一愣地。 “真是想不到，那个程南之，居然是个这样的人。”坐在花园里石凳上的一群女孩发出了这样的声音。梅可坐在旁边的一条长凳上，身体微微一动。 “是啊!一定是始乱终弃，那个温倩才会自杀的嘛。” “现在的时代，什么叫始乱终弃啊，我看程教授根本看不上那个温倩，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到头来还摆了他一道。” “哟!怎么了，这么替程教授打抱不平啊，你看上他了?” “本来就是啊，我就是喜欢他啊。怎么了嘛。”石凳那边传来一阵调笑。 梅可皱皱眉头，站起身来，她已经无法听下去了。在那天晚上的那次邂逅中，她对于这个浑身上下充满魅力的男人，已经有了一种难以割捨的情绪，不知为何，她似乎觉得在未来的日子里，自己将和这个男人纠缠不清。 慢慢地朝宿舍楼走去的时候，梅可下意识地朝黑树林的方向望去，原本是阳光灿烂的天空，似乎在那片阴郁的地域变得暗沉起来，一股凉意沿着背嵴直达头顶，她又想起了昨天看到的那个人。 梅可奋力地摇摇头，极力想将那个恐怖的黑影抛开，但是脚踝处传来的微微疼痛还是让她心有余悸。 明天就要正式开课了，她还有半天的时间可以调整一下身心，想想寝室里那两个针锋相对的女人，梅可的脚步便转了一个方向，朝大门走去。 从学院的侧门出去，不远就是一个开放式的公园，虽然这个时候人一定是挤满了荷花池的各个角落，但总比学校里强。竹林的一边位于荷花池的一个死角，周围没有那些供人娱乐的棋牌室，因此人相对较少，梅可在一处树阴下的木凳上坐下，静静地望着眼前的池塘出神。 第22节：潜意识的恨意(11) “可以坐在这里吗?”不知过了多久，身旁忽然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 梅可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眼神中忽然闪现了一丝慌乱——程南之。 “你……当然可以……”她讶异道，不知他何时出现在此的，这种巧合也太让人惊讶了。 “对不起!”程南之毫不客气地在她身旁坐下，“我是跟着你过来的。”梅可更是惊讶万分，他这样毫不讳言地说出了事实，一时之间居然让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第10页 “你……”她有些张口结舌了。 “没关系!我倒不怕你骂我。”程南之笑着递过来一瓶可乐，“这个，就算是礼物吧!” 梅可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样算什么呀?你追女孩子的脸皮可够厚的啊。” “唯独对你，我只能厚着脸皮了。”程南之自嘲道。 “为什么?”梅可接过可乐，心里一阵暖流。 “你心里最清楚。”程南之看着她，从侧面望过去，她那张精緻的脸颊线条柔和，生动无比，他的心微微一动。 梅可低下头去，淡淡道：“我不清楚。” 程南之喝了一口饮料：“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梅可的身体忽然颤动了一下，眼帘低垂：“谁?你的初恋情人?”口气嘲讽无比。 “不是。”程南之的脸色暗淡下来，“一个已经远离这个世界很久的人。” 梅可抬起头来：“什么意思?” 程南之看看她，笑了起来：“不!应该说不是很像，因为你们俩的长相完全不同，但是有一种神韵非常相似，至少你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如此。” “什么感觉?”梅可沉住气，追问道。 “忧郁。”程南之注视着她的眼睛，“她和你一样，眼底深处永远有无法消散的忧郁。” 梅可愣住了，在他的注视下，眼底渐渐地泛起了泪光。 “看，你的这个样子，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程南之嘆一口气，转过头去，控制自己想揽她入怀的冲动。她心里哀嘆一声，慢慢地恢復了常态，眼神转向了前面的荷塘。 第23节：潜意识的恨意(12) 荷花池里的荷花已经开败了，几只胖胖的鸳鸯在残余的荷叶间游来游去，寻找着食物。 “你心里。还是忘不了她?”梅可忽然开口，程南之望着荷塘，没有说话。 “走。”程南之忽然站起身来，“我们去另外一个地方。” 梅可吓了一跳：“去哪?” 程南之看看手錶：“现在还早。我带你去一个人少的地方。这里让我很心烦。”看看周围人来人往的，梅可有些犹豫。 “走吧!大小姐。”程南之一把拉她起身，离开荷塘。 四十分钟后，梅可已经坐在程南之的私家车中，离开市区。车子沿着环城路，朝一片浓绿的山林驶去。 “我们去哪里?”梅可看看天色，阳光的余晖已经开始西斜。 “我们去一个世外桃源。”程南之朝她一笑，“放心，我不是大灰狼。何况你也不是小红帽了，是吗?”梅可笑了起来，将车窗摇下，山林间的清新气息断然迎面扑了进来，整张脸上被湿润的空气浸透，就像敷了一层面膜，清爽极了。 程南之特意将速度放慢，山林间的路虽然有些狭窄，但是来往的车辆较少。有几辆供人乘坐的马车在路旁笃笃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路旁的一些人家开始做饭，裊裊炊烟在浓绿中升腾而起，一种惬意顿然而生。 “好像回到古代。”梅可感言道。 “这里不错吧。”程南之道，“还是黄涛带我来的。”来到一个路口，程南之方向一转，车子驶上一条窄窄的土路，土路是沿着一个村庄再往里进去，经过一大片果林，便出现一个农庄似的地方。 农庄的前面已经停了好几辆私家车，程南之将车停好后，带着梅可进入农庄。 “这里的这家农家乐，算是人少的了，里面地方大，很舒服。”程南之下车的时候带上了一件外套，递给梅可，“这山里面，一到傍晚就会变冷。” 进入农庄之后，里面大大小小地坐落着十几个竹子搭建的小棚，里面放着桌椅和吃饭的碗筷，在每间竹棚的外面，小院子里还放着一套休闲桌椅。每间竹棚相对独立，私密性较强。 “我们去里面的那一间。”程南之带着梅可朝院子的尽头走去，那里还有一滩清澈见底的池水，在池水一侧的一间竹棚旁，放着一套竹制的茶几，两张小靠椅坐落在水池旁。 梅可在竹椅上坐下，看着脚前水池里游动着的各色小鱼，又抬头看看正前方的山林，才发现这个位置恰恰坐落在山头上，从对面望去，远远地可以看见对面青灰色的山峦和坐落其间的村落。 “这真是一个好地方。”她欢喜地赞嘆。太阳的余晖已经慢慢消失在山峦的缝隙之中，不时有山风吹来，一股透人的凉意吹拂在脸上，梅可闭上了眼睛，一阵惬意。 “能够在这种环境下住一辈子，我都满足了。”程南之在一旁轻嘆道。两人的身影在夕阳下越拉越长，慢慢地消失在即将到来的黑夜之中。 第24节：胡媛之死(1) 第三章 胡媛之死 “她回来了。”他的心里一阵恐惧——那个已经死去多年的女人。她回来了。 翌日，梅可早上醒来的时候心情感到格外地舒畅，昨晚和程南之的约会是否註定着他们两人之间关系的确立?但转念一想，是否太快了一些，连她自己都在一阵眩晕之中。 早上的课都是在一阵迷煳之中过去的，在中午的时候，她接到了程南之发来的简讯：“小可，晚饭后我在竹林，老地方等你。”没有落款。他们昨天就约好，不在相互的电话上留下对方的姓名。在温倩的事件被人们淡忘之前，他们还是要暂时收敛一些。 第11页 林菲儿凑了过来：“谁的简讯?天!梅可，你有男朋友了?”她的叫声引来了王陵，两人吃惊地看着梅可。梅可暗叫该死，偏偏被林菲儿这个大嘴巴给看到了，急忙收起电话，继续吃饭。 林菲儿和王陵看着她的样子，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别装了，有男朋友有什么了不起的，哪天带来我们看看。” “嗯!”梅可含煳地答了一句。 下午上课的时候，梅可给程南之回了一个简讯：“被同学发现了，明天吧。” 恋爱中的时光似乎过得特别快，又特别慢，在一起的时候会觉得过得很快，但是在相见之前的那段时间，简直就像在煎熬。 第25节：胡媛之死(2) 程南之在接到简讯之后，心情郁闷不已，他自己都感到奇怪，又不是初恋，何至于如此被动? 晚饭在公寓旁的一家小餐馆里解决了，回到公寓后立刻打开了电脑，不能与梅可见面，只能在网上聊天了。刚刚上网，还没来得及连接qq，手机就响了，程南之看都没看，接起了电话：“小可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唿吸声，但是没有人说话。 程南之有些奇怪，意识到自己食言了，急忙道：“对不起。哪一位?” 电话那头仍是没有人说话，但是却可清晰地听到激烈的喘气声。 程南之皱皱眉头：“有人，吗?谁打电话?” 电话里的喘息声忽然变成了一声极为尖锐的唿啸，将他的耳膜差点刺穿。尖啸声过后，陡然一片寂静，电话那头被挂断了。 程南之急忙翻看来电显示，那是一个陌生的座机电话。 有人在和他玩游戏?程南之愤怒地回拨过去，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他诧异了，想了想，拨打查询电话。 “请问7×××××15是哪里的电话?”他平息着怒火问道。 “是市殡仪馆的电话。” “啪嗒”一声，程南之手中的手机跌落在地，他心跳开始加快，这个玩笑开得也太大了吧。 今天一早温倩的尸体刚刚被校方送进殡仪馆，等待她家人的到来。不知为何，一股冰冷的感觉忽然从脚底蹿起，沿着嵴椎，直至头皮。 忽然，手机的铃声又大作起来，程南之看着地上的手机在震动中慢慢旋转，手似乎开始不听使唤，颤抖着无法触碰。 终于，电话铃声停止了，他松了一口气，急忙一把抓过电话，将手机的电池卸了下来，身体颓然地坐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又是一阵铃声响起，程南之几乎要跳了起来，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不是电话，门铃在响。他看了看手錶，已经快要十二点了，什么人这么晚? “谁啊?” “开门。”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程南之愣住了，打开门惊诧不已：“胡媛?” 第26节：胡媛之死(3) 门外站着一个娇喘不已的女人，时尚的髮际紧贴在额头上，身上穿着一套贴身的吊带连身裙，姿态妖娆万分。令程南之极为不快地是她手中的那个大旅行箱。 “你怎么来了?”他皱眉道。 “哟!我这么大老远地十几个小时飞过来，你就是这样欢迎我的?”胡媛嗔怪着嘟着嘴，自顾自地走进了公寓，回头吩咐一句，“亲爱的，帮我把行李拿进来吧。” 梅可在林菲儿的梦呓声中惊醒过来，便再也无法入睡，看看时间，凌晨三点，离天亮还尚早。 她患有失眠症，每次在半夜醒来之后便再也无法入睡，这一次也是如此，于是便起身下床，打开了电脑。似乎在这个时候，只有电脑才能让她的心好过一些，几年前的那些事情几度让她无法自拔，但一进入这方寸的虚拟世界，她便感到一种安心。 在网页上随便浏览着，又隐身打开了qq，挂在上面的夜猫子还真不少，大部分的人她都不认识，一般是不会和他们聊天的。 一只蓝色的小海豚忽然在右下角闪烁不已，梅可皱皱眉头，双击点开，一个视窗打开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名叫“蓝色的眼泪”是怎么加进自己的。 视窗上出现了一行字：你在吗? 梅可笑笑，估计又是一个无聊的夜猫子，她没有理会，将视窗关闭了，继续浏览其他的网页。过了几分钟，小海豚又开始闪烁了，点开之后出现了另外一行字： 我知道你在。梅可。 梅可吃惊不小，对方是谁?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紧接着，“蓝色的眼泪”又迅速打出一行字：你知道我是谁吗? 梅可的手指放在键盘上，指间传来一阵古怪的感觉，似乎对面的那个“蓝色的眼泪”正在某个地方监视着自己。 去问你的程南之。告诉他，我不会让他失望的。 梅可的心脏忽然加快，这个人到底是谁?他(或她)究竟知道些什么? 她立刻关掉了qq下线了，心脏扑腾扑腾地直跳，跳上床后犹豫了半天，不知该不该给他打电话询问这件古怪的事，但手指始终没有按下去那个快捷键。 第27节：胡媛之死(4)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梅可的头还是一阵晕，昨晚几乎整整一夜都没能合眼，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煳了一阵。 第12页 好不容易熬到上午的课程结束，梅可连午饭都没有吃，便回寝室休息了，下午没有课，她正好可以补一觉，等到晚上和程南之的约会。 一躺下去之后就像是沉入了一片棉絮之中，梅可的眼睛再也睁不开，她依稀听到寝室里传来林菲儿的和刘婷婷争吵的声音，又听到了王陵在和家人通电话的声音……再过一会儿，陆续听到三人相继出门的声音，周围一切都安静下来，她终于可以好好地休息了。 可是，似乎寝室门又被打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大概是谁又忘记拿东西了。 梅可迷迷煳煳地，却无法将沉重的眼皮抬起，她只能顺着自己的意识慢慢地进入梦境，梦境中什么东西在轻轻地抚摸自己…… 不知睡了多久，梅可在一声尖锐的叫喊声中惊醒。 “怎么了?”她睁开眼睛，看到了床边惊恐之极的林菲儿。 她哆哆嗦嗦地指着梅可：“你……你……” 梅可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怎么了?” 当她低头望向林菲儿所指的方向时，忽然呆住了，一片耀眼的红色正在自己身上那件浅蓝色睡衣上蔓延。 手指触摸之后，一阵血腥味扑鼻而来，黏黏的液体几乎已经染满了全身——血。 梅可的身上全是血。 “啊!”惊魂过后，梅可才发现自己全身毫无任何损伤，但是身上那一大片血渍，从何而来? “你们今天下午在哪里?”她换了一套衣服后，将被血液染红的被褥重新换下，问身后惊诧不已的林菲儿。 “我?我去图书馆了啊。”林菲儿站在远远的，惊恐地望着地上被换下的那大滩血渍，“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一直在睡觉。”梅可心情糟糕透了，这个玩笑也开得太大了。 “你真的没事?”林菲儿又看看梅可。 “我很好啊。”梅可转过身来，双手展开。 林菲儿点点头，但很快她的脸色又变了，浑身颤抖不已，指着梅可的手腕道：“那是什么?” 第28节：胡媛之死(5) “什么?”梅可顺着她的眼光看过来，手腕上忽然多了一行字。 一行血淋淋的字：我回来了。 梅可跌坐在地上。 程南之铁青着脸，看着梅可手机屏幕上的那行血字：“今天下午?” “嗯!” “你没事吧?”程南之看看梅可，她的样子除了憔悴了一些，其他的并无大碍，便松了一口气。 “我想，大概是同学的玩笑吧。”梅可轻声道，她望向一旁的程南之，他呆呆地望着手机屏幕上的那行字，思忖着什么。 “没事就好。”程南之回过神来，紧紧地搂住梅可。 “太吓人了。”梅可在他怀里抽泣起来，他怜惜地摸摸她的头髮，深深地嘆一口气。 两人静静地拥在一起好一会儿，梅可抬起头来：“对了，昨晚还有一件怪事。” “什么?”梅可看着他恍惚的神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昨晚那个“蓝色的眼泪”所说的话告诉了他。 “那个人，为什么要让我来问你?” 程南之的身体忽然哆嗦了一下，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不……我不知道。” 梅可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他在撒谎。 她没有说话，身体稍稍坐正，远离了程南之，淡淡道：“我想回去了。” “好吧!我送你。”程南之心烦意乱地站起身来。 “不用了。万一被人看见不太好。”梅可拒绝了他，脚步加快，离开那片小竹林。 程南之望着她迅速离开的身影，心里歉疚之极。 手机勐然间又响了起来，程南之看看号码，眉头皱了起来，无奈地按下了按键：“是我。” “哟!口气怎么那么生硬啊。”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娇笑声，“我找到了住处了，你过来帮我看看。” “你自己看吧。我很忙。”程南之很快挂断了电话，再望过去的时候，梅可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整整一天，梅可都控制着自己不要给程南之发简讯，但似乎又在盼望着他的电话，在那种矛盾的煎熬中，终于熬到了一天课程的结束。 第29节：胡媛之死(6) 晚饭时也是心不在焉地，梅可食之无味，失神地望着草地发呆。 “怎么了?”林菲儿在她眼前摆摆手，“失恋了?” 王陵抬起头来，嘴里咀嚼着食物含煳不清道：“这么快就结束了?” 梅可回过神来，苦笑一下：“别瞎猜。” “看你那副德行，就知道失恋了，要不就是吵架了。”林菲儿翻翻眼皮。 “你又知道?”梅可笑笑。 “算了，男人到处都有，何必自寻烦恼?”王陵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安慰道。 “你谈过几个啊。口气那么大?”林菲儿调侃道。 “反正书上不都是那么说的?”王陵瞪她一眼。 梅可心神不宁地搅动着饭盒里的饭菜，不经意间瞥向操场的另一头，忽然愣住了，手中的饭勺“啪嗒”一声跌在石桌上。 第13页 “怎么回事?连饭勺都掉了?”林菲儿看着梅可，顺着她失神的眼光望过去，操场的另外一头，出现了一个人影。 确切地说，那是两个人影，因为两人紧紧地挨在一起，因此乍一看，就像是一个人。 “咦!程教授啊!”王陵叫了出来。 “还有一个女人哎!”林菲儿跳了起来。 程南之正和一个女人紧紧地纠缠在一起，那个女人身体妖娆万分，披着一头大捲髮，一套大红色的紧身裙将线条勾勒得玲珑剔透。 梅可的唿吸开始急促起来，脸色铁青，望着不远处两人之间的亲密，心头像被千万根针扎着一般，几乎要窒息。 王陵似乎察觉出了什么，轻轻地挨过去道：“你……程南之?” “什么啊?”林菲儿转过身来，也看到了梅可脸上的不对劲，又看看远处的景象，忽然明白了什么，大叫道，“你们两个……” “闭嘴!”王陵及时地呵斥了她。而程南之则听到了林菲儿的那声大叫，转过头来后，看到了一旁面如死灰的梅可，尴尬地愣住了。 一旁的红衣女人则跟着望了过来：“怎么回事啊?南之，几个小屁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怕你的学生看见?” 第30节：胡媛之死(7) “放开我。”程南之用力将女人推开去，看看起身离开的满脸失望的梅可，立刻追了上去，“等等!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啊?”林菲儿却忽然拦住了他，“程教授，你不要告诉我们，你在这里演戏啊。” “梅可!梅可!”程南之焦急地望着绝尘而去的梅可，心情坏透了。 红衣女人跟着走了过来，冷笑道：“怎么?有新欢了?还是个学生?” “臭狐狸精。”林菲儿丢下一句便追了过去。 “什么?你说什么?”红衣女人的脸色骤然大变，“南之!看看你的学生，什么素质。” “闭嘴!”程南之大喝一声。 “什么?”女人愣住了，“南之……” “你给我闭嘴，胡媛!你真是一个混蛋。”程南之再忍不住，勐地转身离开。 胡媛站在公寓的十四楼，眺望着下面的街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身上的那套猩红色的睡衣就像一层皮肤一样紧贴在肌肤上，丝绸的冰冷感让她又想起了当年在英国的时候，和程南之在一起的激情。脑海里的性幻想让她浑身战慄，兴奋不已。 程南之还是没能忘记那个女人，尽管他对昨天的那个女生很紧张，但是她知道，他永远也忘不了她。 哼!胡媛想起梅可的那个模样，冷笑一声：“小丫头，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手机忽然响了，胡媛接起了电话：“餵!” 电话里传来一个声音：“你是胡媛?” 胡媛愣了一愣，她才刚刚来到这个城市没有几天，谁能知道自己的电话：“你是谁?” 电话那头的声音苍老而缓慢：“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男人。” “我的男人?”胡媛笑了起来，“我哪里有什么男人?你是不是喝多了?” 正要挂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却传来了一阵大笑声，那个笑声慢慢地变成了一种尖啸，就像一柄剪刀一般，刺痛着她的耳膜。 “疯子。”胡媛勐地挂上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门铃忽然响了。 第31节：胡媛之死(8) 胡媛笑了起来：“南之!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她走了过去，浑身开始颤抖，她甚至开始想像几分钟之后和程南之纠缠在一起的情形，这让她已经开始兴奋了。 门打开之后，胡媛愣住了。 “你是谁?” 程南之一直打不通梅可的电话，心里烦闷不安，就在忐忑不安之际，电话勐然间响了起来，他急忙一把接过电话：“小可?”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了胡媛的声音，程南之的脸色陡然冷了下来。 “有事吗?” “我……”胡媛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喉咙，“救……救……我……” 程南之眉头一紧：“你怎么了?胡媛。”而胡媛的电话却勐地一下挂上了。 程南之感觉到有些不妙，急忙回拨了过去，却发现胡媛的电话已经关机了。 他在房间里辗转了片刻，最后嘆一口气，急忙下楼朝停车场跑去。二十分钟之后，程南之的车已经停在了胡媛的住所下。胡媛在前几天被程南之强行请出公寓之后，在这座大厦中临时租住了一套价格不菲的公寓，位于这座大厦的顶层十六楼。 远远地朝上望去，胡媛的那套公寓正在黑夜中闪烁着点点灯光。 进入电梯的时候，程南之在心里期望着胡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虽然现在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但是那几年在国外的生活至少也让他在她身上得到了几分快乐。如果不是因为胡媛那种急于想嫁给当地人的心态，他想可能会和她结婚。但是当他察觉出她在和各种不同的英国人和那些有钱的香港人同时来往的时候，便失去了娶她的念头。在分手后的两年内，他曾经听说过她n个不同的恋情的结束以及开始，在对这个女人再次嘆息之后，他便回国了。但是令他意外的是，胡媛居然在他回国的大半年后，又重新找到了他，似乎这一次她是冲着和好如初来的，毕竟在国外想找一个靠山，并非那么容易，于是程南之这个家底厚实的男人又成了她新的考虑对象。 第14页 第32节：胡媛之死(9) 电梯缓缓地朝十六楼升去，在半夜两点时分，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寂静无声，程南之似乎只能听得见自己唿吸的声音，一种怪诞的感觉忽然油然而生。 他想起了那部李心洁演的恐怖片，片中的盲人女主角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获得了眼角膜，但是移植之后才发现，这个眼角膜可以看得见很多常人看不见的阴灵，有一场就是李心洁在空无一人的电梯里，看到一个脸部被压得变形的老头朝她移动的惊悚场面。电梯四面的金属面从不同的角度反映出他那稍稍变形的身体，程南之忽然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还好及时听到“丁冬”一声，到十六楼了。 除了电梯，走廊上仍是悄无声息，从出口处走进去，两边的走廊左右延伸出去，大概每一边都有十几户人家。这座大厦位于市中心，房租价格高得惊人，大多数的公寓都是出租给了一些小公司，真正的住户并不多，胡媛的公寓在右侧最尽头的那个房间。 慢慢地走到1615的门前，程南之刚想按门铃，却发现门边敞开一道缝隙，从里面透出一丝光亮。 “胡媛。”程南之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玄关里被砸碎的一只花瓶，花瓶里的百合被踩在嵌入了地毯，水渍四处散开。客厅里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光亮，什么东西在晃来晃去。 客厅里没有开顶灯，靠近落地窗的一盏檯灯滚落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光芒，程南之松一口气，晃来晃去的原因就是这盏滚落的檯灯。客厅里一片凌乱，茶几上的东西几乎都被扔到了地上，沙发垫子被掀到了一边，窗帘被拉下了一半，连那个三十四寸的电视机都已经挪动了位置。 “胡媛。”程南之立刻意识到不妙，急忙朝里间跑去。卧室里同样一片杂乱，但却没有胡媛的人影。 他又急忙跑到另外一间房间，那间房间里摆放着房东的几个柜子和一张桌子，胡媛放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在上面，此时的电脑也被丢落在地，在地毯上闪烁着暗淡的光芒。 浴室。程南之立刻沖向卧室一侧的卫生间，但是卫生间却从里面被紧紧地锁上了。 第33节：胡媛之死(10) “胡媛、胡媛!”他急忙大声敲打着门，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声音。 “砰”地一声，程南之奋力撞开了房门，看到了蜷缩在浴缸里的胡媛。 她身上穿着一套猩红色的睡衣，头髮凌乱不堪，身体紧紧地困在一起，不住地发抖。当程南之过来的时候，她抬起头来，双眼中流露出来的惊恐令他浑身都开始发抖。 一种透入骨髓的恐惧就像是一柄匕首那样深深地插入她的双眼，眼神慌乱得几乎无法焦距，在好半晌之后她才认出程南之，勐地扑到了他的怀里。 程南之有些尴尬，又不便放手，问道：“怎么了，胡媛!是不是有人闯进来了，我去报警……” “她来了。”胡媛含煳不清地说了一句话。 程南之浑身一震，有点不确定：“你说什么?” “她来了。”胡媛忽然放开了他，抬起头来，眼神中闪烁着巨大的恐惧，“你没听懂吗?她来了。” 程南之吃惊地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你又吃药了?” “我没有产生幻觉。”胡媛愤怒地摇头，“她刚才来过了。” “你应该好好休息。”程南之的脸色冰冷之极，不由分说便将胡媛强行拉出浴缸，“你得服一颗安眠药好好睡上一觉。” “不!”胡媛勐地一把将他推开，“我不能呆在这里。” 她又忽然扑上去，紧紧地抓住程南之：“你带我离开这里好吗?” “胡媛!你应该多休息一会儿。”程南之嘆一口气，慢慢地掰开她的手指，“不要胡思乱想了。如果不行，我帮你报警。” “啪”的一声，程南之的脸上出现了一只掌印。 “你这个混蛋。我告诉你她来找我了。”胡媛惊恐地尖叫，“她没有死。” “闭嘴!”程南之再也忍不住，大喝一声，“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的话。” 胡媛忽然哆嗦不已，哭泣道：“你不相信我?” “你不要再去吃那些对你没有好处的药。”程南之愤怒地将洗漱台上的药瓶丢给她，“这样谁也帮不了你。” 第34节：胡媛之死(11) “不!这不一样，她回来了。”胡媛捂住脸孔弯下腰，坐在了地上哭泣不已，“她要让我死。” 程南之烦躁不安：“没有人会让你去死。让你死的只有那些药。” 胡媛嘤嘤地不住哭泣。 “我看我还是把你送进医院比较好。”程南之焦虑不安，拿出了电话。 “她会跟着我，一直跟着我的。”胡媛仍在自言自语道。 程南之拨通了一个电话，走出了卫生间：“餵。你好。是市精神病院吗……我这里有一个病人需要你们的帮助……”正在说话的时候，胡媛已经慢慢地站起身来，她忽然看到了镜子里出现的身影，陡然大惊：“南之。” 程南之皱眉，急忙走到了餐厅处，避开了胡媛的大惊小怪：“对，在临安街157号临安大厦1615室……” 第15页 电话打完之后，程南之回到客厅：“我已经请人过来了，你过去住一段时间……胡媛。”他发现卫生间里没有了胡媛的踪影。 “胡媛?”程南之四处望去，不见人影，却看到了客厅中央那扇落地大窗。 窗户大开着，窗户旁的窗帘被高高地掀了起来。 “不!”程南之心中慌乱之极，他勐地跑到窗户旁往下看，却听到了楼下传来的惊叫声。 “不!”他看着地上那滩红色的人影，大叫起来。 蓝飞站在窗户旁看着楼下的人头攒动，他不明白这个女人是哪里来的勇气，毫不犹豫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的。再看看一旁瑟瑟发抖的程南之，心里有些鄙夷。 “你什么时候到达这里的?”一名警员正在询问。 “大概、大概两点多……我接到电话就赶过来了。”程南之的眼中似乎有一种不可捉摸的惊恐，蓝飞静静地看着他，揣摩着他的每一句话。 “我进来的时候，她躲在浴缸里……然后，我就去打电话，再回来的时候便发现她已经……已经……”程南之的脸色一阵灰暗。 “打什么电话?” “给一家精神病院。” “为什么?” “胡媛她有吃迷幻药的习惯。”程南之看一眼蓝飞。 第35节：胡媛之死(12) “那么，在她跳楼之前，有没有说过一些什么?”蓝飞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 “没有。她只是说害怕。” “害怕什么?” 程南之摇头：“我不知道。她吃过药后就会产生一些幻觉。” “你认为胡媛所害怕的东西，是她吃过迷幻药后产生的幻觉?”蓝飞一字一句重复着他的话。 “我想是的，以前在英国也是这样。”程南之被问得烦躁不安，“警官!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啊?我不是杀人犯啊!” “英国?”蓝飞顿了顿，“你和胡媛是什么关系?” “朋友，留学时候的同学。”程南之不耐烦了，“都告诉过你了，我可不是嫌疑犯，请不要用这种口吻对我问话。” “抱歉啊!她是什么时候来本市的?”蓝飞的笑容里看不出歉意的内容，“她来这里，有什么事?和你有关系吗?” 程南之忽然闭口不答了，他死死地盯着蓝飞：“你到底什么意思?” 蓝飞耸耸肩膀：“我只是在例行调查而已，请原谅!” “抱歉!我没有办法帮到你。”程南之站起身来，“对不起。我今天还有课。我要先走了。” “等等!”蓝飞喝住他，“你还忘了一件事。” “什么?” 蓝飞慢慢地走进他：“你是不是嫌疑人，不是由我说了算。不过，我是不会放过有罪的人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程南之看着他，点点头：“那祝你好运!” “在这里签上你的名字。”蓝飞冷冷地将笔录递给他。 从临安大厦下来之后，天色已经大亮了，地面上的胡媛已经被警方送走了，地上画有一个粗线粉笔的框框，显出一个人体扭曲的形状。程南之心中一阵悲哀，慢慢地朝停车场走去。 回到公寓之后，程南之放了慢慢一大盆热水，将自己泡了进去，又给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请了一天假，然后将手机关机了。 浸泡在热气腾腾的浴缸中，程南之浑身颤抖不已，他在回来的路上不停地在回想着胡媛临死前所说的那句话： “她回来了。”他心里一阵痉挛，他明白她的意思，“她”回来了。 那个已经死去多年的女人。 她回来了。 第36节：证据(1) 第四章 证据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尽管要保持相信，但要怎么去证明这一切? 梅可的心情糟糕透了，在今天一大早打开电话之后，便开始给程南之拨打电话，得到的却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课，她便拿一本书去了图书馆，找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目的并不是为了看书，而是通过那扇窗户，注视着对面教师办公楼的三楼。靠近南侧的第二个位置，便是程南之的座位，但是梅可一直没有见到他的人影，心情一直跌到了谷底。 中午回到寝室的时候，同屋的林菲儿和刘婷婷都不见了踪影，只有王陵在电脑桌前一直看着一套韩国的肥皂剧。 “吃饭去吧!”王陵见到梅可回来，关掉了电脑，“我都以为你也失踪了呢!” “嗯!”梅可没精打采道。前往食堂的路上，王陵不时地看着梅可的神情，试探性地问道：“怎么了?还是为昨天你男朋友的事伤心啊?” 经过昨天的那番情形，大家都知道了梅可就是程南之现在热烈追求的对象，不过还好，林菲儿和王陵都愿意替她保守这个秘密。 “没有。”梅可的回答有气无力。 “没有就好!”王陵搂搂她的肩膀，“你别担心了，不出一个月，保准有一大票男生会追你。” 第16页 梅可嘆一口气，王陵的声音在耳边飘忽不已，根本没有听进去，眼睛却很不争气地瞥向教师办公楼，望着来来往往的老师，希望能够看到他的身影。 王陵似乎察觉出什么，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梅可的沉默让两人的午饭显得格外沉闷，梅可几乎没有吃什么，草草地结束。 她回到宿舍以后，再次拨打了程南之的电话，仍在关机状态，沮丧不已。 在寝室里徘徊了半个小时之后，梅可开始换衣服。一旁的王陵忍不住了：“你要去哪里?” 第37节：证据(2) 梅可匆匆地收拾了一下：“晚饭我不回来吃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脸无奈的王陵。 隐隐地，她感觉到程南之出事了。梅可心里开始不安，她得亲自去一趟。上一次从那个农家乐回来的时候，程南之曾指着学院旁边不远的一处小区告诉她，自己住在那里面的8栋，具体的位置她不清楚，不过她想应该可以找得到。 “程南之?我找找。”物管处的一位小姐在电脑上搜索了一番，然后点点头，“程南之。这位业主住在8栋3单元b座。就沿着外面那条小路一直到尽头的那幢房子。” “谢谢!”梅可惊喜道谢后，匆匆往外走去。这个小区是开发在一片高低不平的山头上的，整个小区的规划并非像普通小区那样平整有序，而是高低参差不齐，设计者根据高度的不同，在每一个区域所设计的房屋也不尽相同。令梅可有些意外的是，程南之所住的8栋，是一排连排别墅，坐落在整个小区的最高处，可以鸟瞰到整个城市。 梅可找到了3单元的b座，那是位于三、四楼的一处寓所。上了楼梯，在门口梅可看到了一双被翻起来的皮鞋，正是前几天程南之穿过的一双磨砂休闲鞋。 梅可有些紧张，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在?也不知道那个红衣女人在不在里面?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梅可奋力摇摇头，她不想让自己太过郁闷，吸了一口气，按下了门铃。 里面似乎没有人，梅可皱皱眉头，又按了按门铃，一直持续了大概五分钟，她终于失望了，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喀嚓”的声响，梅可跳了起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满脸鬍鬚、憔悴不堪的脸。 “南之。”梅可终于从那双暗淡的眼睛认出程南之，“你怎么?” “小可。”程南之仍然穿着前天的那身衣服，棉质的休闲服已经皱得不成形状，头髮乱蓬蓬，面色枯黄，与在学院中那个浑身一尘不染的“裴勇俊”形象千差万别。 “你怎么来了?”程南之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也没有梅可想像中的见到她之后的激动，他神情麻木地转过身，“进来吧!”梅可诧异不已，迟疑了一会儿，在墙角找到一双拖鞋，进了房间。 第38节：证据(3) 客厅里原本是两面通透的大玻璃窗，但此刻却被程南之用厚厚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阳光，房间里充斥着一股令人晦涩的酒味。 程南之摇摇晃晃地走到茶几旁，差点就摔了下去，几乎是狼狈地爬上了那张宽大的沙发，将自己深深地陷了进去。茶几前放着乱七八糟的啤酒空瓶，还有两瓶度数极高的白酒，有一瓶被碰倒在桌上，瓶口处还流淌着一些透明的液体，点点滴滴浸湿着茶几下昂贵的阿拉伯地毯。 程南之似乎无动于衷，梅可急忙将酒瓶扶正，在他身旁坐下。 他又抄起一瓶白酒，“咕咚”地勐地喝了一口。梅可皱皱眉，几乎是将酒瓶抢了过来：“你到底在干什么?” 程南之发出一阵苦笑，在梅可身旁躺下：“我很累。” 梅可心里忽然一阵紧缩，她为什么会觉得心疼? 程南之摸索着，把头移到了梅可的腿上，身体蜷缩起来，居然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鼾声。 梅可有些无奈，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与流浪汉相差无几的男人，心里深深地嘆了一口气。 她轻轻地移动着身体，想起身去卧室找一床毯子，但却被睡梦中的程南之抱得紧紧地，无法动弹。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睡了?”梅可轻声道，却发现程南之的身体开始不住地发抖。 “你病了?”她低唿一声，摇摇他，“是不是着凉了?我给你拿药去。” “别动。”埋在梅可腿部的程南之发出一声梦呓般的声音，“别动。小可。我需要你。”梅可愣住了，听到这句话后，浑身勐地一颤，不知不觉一行眼泪迅速流了下来。她急忙将眼泪抹去，轻轻地拉着他：“我给你买药去。” “不要走!”程南之忽然勐地一拉，将梅可一把拉倒，两人陷入那个大沙发中。梅可浑身开始触电般颤抖起来，正想开口，就听到程南之发出浓重的鼻息声，他睡着了。 梅可心里哀嘆一声，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虽然被程南之压着的姿势极不雅观，但是她心里却有一种微微的甜蜜，加上似乎也没有那么不舒服，因此就随着他去了。 第39节：证据(4) 大概是受到程南之轻微鼾声的影响，加上昨晚几乎整整一夜没有合眼，梅可的眼皮渐渐地也耷拉下来。不知睡了多久，梅可忽然在一声惊叫声中惊醒。 第17页 “啊!”一个高分贝的嗓音在两人耳边忽然炸开。 两人同时被惊醒，从沙发上滚落下来。抬起头来，梅可看到了一双怒目相瞪的美目。一个打扮入时的中年女人怒气冲天地大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跌在地上的程南之抬起头来，吃了一惊：“妈!你什么时候来的?” 妈?梅可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女人是他妈妈?她急忙站起来，挤出一丝勉强的微笑：“阿……阿姨。” 程母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一把拉起程南之：“你到底干了些什么啊?” 程南之看了看一旁尴尬不已的梅可，拉开女人的手：“她是我女朋友，怎么了?你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还有，妈，你怎么会有我的钥匙的?” 程母脸色稍稍一变，愣住了，接着又大叫起来：“哎呀!你是我儿子，我怎么不能有你的钥匙?” 程南之摇摇头，在沙发上坐下，一把拉过梅可：“那么现在你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了，我希望你不要再突然出现在这里了。” 梅可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程母瞪着梅可好半晌，忽然眼神里闪烁出一丝疑惑，嘟哝道：“你是谁啊?” 梅可笑得很不自然：“阿姨。我叫梅可。” “梅可……稀奇古怪的名字……”程母冷冷道，“你现在可以离开这里了。我有话要对我的儿子说。” “妈!你太没礼貌了。都跟你说过，她是我的女朋友。”程南之的口气硬了起来，并紧紧地拉着梅可，不让她离开。 “我还有点事情……我先走了……”梅可却掰开程南之的手指，站起身来，提起背包，朝程母点点头，“阿姨!我先走了。” “等等!”程南之没来得及阻拦，梅可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程母得意地坐下，冷冷道：“我可不喜欢她，一副狐媚的样子。” 第40节：证据(5) “这和你有关系吗?你来干什么?” “南之啊!你这话也问得太离谱了吧。”程母的怒火又被挑了上来，“我来看看我的儿子都不行?” 程南之神情颓然，疲惫地点点头：“行了，你看够了，我很累，妈你先回去吧!” “你以为我会没事跑来。我问你，胡媛怎么回事?”程母的脸色冷了下来。 “我不知道。”程南之浑身颤抖了一下，打开了茶几上的一瓶啤酒。 “哼!这话我可不爱听。”程母一把抢下啤酒，“说，是不是你做的?” 程南之回过头来，看看程母摇摇头：“我是不是你儿子啊?你居然怀疑我?” “不是我怀疑你啊!警察都打听到你爸爸的公司去了。”程母一脸焦急的样子，“你到底有没有把她推下去啊?” “没有!”程南之淡淡道，“你现在知道了，可以走了吧。” “你最好给我说实话，这样我和你爸爸都还可以想办法帮你，要是你……”话音未落，一瓶啤酒忽然飞至地板上炸开来，程南之勐地站起来：“你走吧。” “南之啊!”程母被他的样子吓坏了，“我们都想帮你啊。” “就是因为你还是我妈……否则地话，我会打断你的鼻子。”程南之拉扯着将程母推搡除了大门，勐地一下就将门关上了，并在里面还上上了内锁。 程母尴尬不已，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便嘆气离开了。 梅可慢慢地朝学院方向走去，刚才见到程母的那一刻令她尴尬极了，无论如何，与他妈妈见面也不至于是那种场合吧。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梅可一看，是他打来的：“餵!” “小可!刚才对不起，我妈妈是个急性子，你别怪她。”程南之在电话那头万分歉意。 梅可心里又软了下来：“没关系!我不要紧的。” “让你担心了。”程南之在电话里柔声起来，这让梅可原先的怨气消散了不少。 “你现在在哪里?”程南之忽然问道。 “我?快要到学院了。” 第41节：证据(6) “你等等，要不你在小区的花园里坐一下，我马上过来。”程南之迅速走进卧室打开了衣橱，“等我十分钟。” 梅可的脚步停住了，犹豫了一会儿：“你没事了?” “我没事，反正你就在小花园里等我就是了，我马上过来。”程南之怕她拒绝，急忙尽快挂断了电话。梅可望着远处正在慢慢西下的夕阳，心里浮现出一种复杂的感觉，脚步慢慢一转，朝小花园走去。 十分钟不到，程南之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你等了多久了?” “还好，你没迟到。”梅可看看他的样子，基本上已经焕然一新，鬍子颳了澡也洗好了，衣服又恢復成往日那种干净整洁的样子了。 “动作还挺快的嘛!” “就怕你不等我。”程南之凑近了她，轻声道，“你没怪我妈吧?” 梅可笑了起来：“你也太小心眼了，我都说没事了。” 第18页 “你要体谅她，她就是那个性子，可能以后你们还是要做一家人的哦!”程南之跟十几分钟前，像变了一个人，又变成了那个人见人爱的裴勇俊。 梅可微笑一下，转过头注视着他，问道：“真的?” 程南之愣住了：“我以为你会像电影里那些女孩子一样，红着脸笑着骂我讨厌呢。” “我可没有那么幼稚。”梅可笑道，“你这样的话，和前天那个女人也说过了吧。” 程南之的脸色冷了下来，“梅可，胡媛她……昨天……” “我可不想听你的艷情故事。”梅可冷冷地打断他。 “你误会了，昨天她从十六楼的窗台上跳了下去。”程南之的心里顿时又冷了下来。 “什么?”梅可倒是吃了一惊，这个消息倒是太令人意外了。 “为什么?”她又问，盯着他。 “不知道。”程南之摇头，“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做……” “是不是因为我?”梅可的心思敏感之极，她想到的唯一解释便是胡媛千里迢迢赶来，是为了得到程南之，而当她得知他已经另有新欢之后，便选择了自尽。 第42节：证据(7) “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傻丫头，你看电视看多了吧!”程南之摸摸她的头髮，“胡媛并不是一个重感情的女人。” “那是为什么?” “是为了另外一个人。”程南之一想到那个人影，心里顿时暗淡下来。 “谁?”梅可紧紧地追问。 程南之看看她，笑了起来：“你怎么那么好奇，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的。而且我希望你远离这事。” “但是……”梅可还想说什么。 “不要但是了，这件事我不希望你卷进来，明白吗?”程南之正色道。 梅可被他的样子震住了：“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的，不过现在，我们需要的是一顿美好的晚餐。”程南之拉着她朝停车场走去，“想想看，今晚想吃什么?” 梅可没有说话，心里却有些不悦了，估计是戳到了他以前的那些恋情了。 晚上程南之选择了一家人较少的茶餐厅，在天台靠近角落的一张桌子坐下，开始点餐。两人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各自点了一些东西之后，便低头开吃。 “你怎么了?”程南之发觉了梅可的沉默，主动开口。 梅可摇摇头：“我今天胃口不太好，你先送我回家吧。” “埋单。”程南之冷着脸唤来了服务生。 回到寝室，快要十点了，刘婷婷已经回来，王陵则在上网，而林菲儿仍不知去向。 寝室里各人都在忙碌自己的事情，沉闷得令人压抑。梅可洗漱之后便躺到了床上，打开了床头的小灯，将床帘合拢。 她翻开了一本杂志，内页里的模特美艷动人，嘟着闪亮的嘴唇在向人显示她们的性感。梅可心烦意乱地乱翻了一气，又换了一本，依然没有任何心思翻看，便将灯关上，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隔了一会儿，王陵和刘婷婷陆续上了床，并熄了灯，整个寝室陷入了黑暗和沉寂。 王陵在隔壁轻轻地扣扣梅可的床铺。 “怎么了?”她将床帘拉开一道缝隙。 “菲儿还没有回来，你今天有没有给她打过电话?”王陵有些焦虑。 第43节：证据(8) “没有!”梅可摇摇头，“她今天去哪儿了?” “不知道，她没说，现在连电话都关机了。”王陵有些担心，“我怕她出事啊!” 梅可心里本就烦闷，翻了翻身：“算了，你担心也没用，谁知道她是不是和男朋友在一起啊!” 一旁的刘婷婷忽然道：“怕是和那个男人出去了。” 王陵和梅可对望一下，摇摇头。 “你还是先睡吧，弄不好等一下就回来了。”梅可只能如此安慰她。 王陵缩回了身子，回到床上，梅可听到她开始拨打电话号码，手机里传来轻微的声音，隐约可以听到“已关机”的声音。 王陵在床上嘆了一口气，将檯灯关了睡下。 梅可轻轻地将檯灯扭至最暗，闭上了眼睛。她不敢关灯睡觉，就算是周围有人亦是如此，从几年前那件事发生之后，她就再也不敢关灯睡觉，因为只要她一关灯，似乎那双手就会不自觉地从黑暗中的某个地方伸出来，勒住她的脖子。 梅可一想到当年发生的那件事，浑身就开始颤抖，甚至想呕吐，浑身上下的毛细血管开始膨胀，从内心深处传来的那种耻辱和愤怒感几乎将她全身燃烧。 她反覆告诉自己，不再去回想当年的事，她得面对全新的生活。 内心深处的痛苦令她几乎无法唿吸，梅可将被子紧紧地盖在头上，眼泪如决堤一般流了出来。她紧紧地咬住被角，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动静，而身体则蜷缩如同一枚虾子，在被子下颤抖不已。 程南之。 梅可想到了他，似乎在黑暗中出现了一丝光芒，但那丝光芒随着那个红衣女人的出现而消失殆尽。 第19页 反反覆覆地，梅可辗转了几乎一整夜，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煳煳地睡着了，紧接着便在七点钟的闹铃中醒来。 今天上午有两堂课，梅可没精打采地和王陵以及刘婷婷朝教室走去。 王陵神色焦虑，拨打着电话：“怎么还是关机啊。” 刘婷婷打着哈欠道：“玩了一通宵吧。” 梅可没有说话，在教室的后排坐下。 第44节：证据(9) 第一堂课大家似乎都没有多大的精神，梅可勉强支撑了下去，第二堂课的时候，讲师还没来得及打开课本，便听到了几个学生的唿叫声：“警察!” 教室里的学生们开始个个伸头朝窗外探去，只见几名警员朝教师的办公楼走去。 “咦!那不是那个很帅的警察吗?”王陵忽然兴奋起来，“对了，他叫蓝飞。” 梅可心中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挨着王陵朝教师办公楼望去。 大约十分钟之后，几名警察下来了，后面跟着一个人。 王陵惊唿起来，急忙回头望向一旁的梅可。 梅可的脸色逐渐变得毫无血色，她看到了程南之。 他在上警车之前，特意朝教学楼望了望，眼神里有中说不出的东西，但是他没有看到躲藏在王陵身后的梅可，神色冷漠地上车了。 “天哪，他到底出什么事了?”王陵瞥一眼梅可，朝另外几个男生问道。 “那个程南之。听说他杀人了。” 梅可的耳朵忽然嗡嗡作响，整夜的失眠加上心绪的烦闷，她忽然发觉眼前的天地忽然变成了一团旋转着的糨煳。 “梅可。”王陵的声音在耳边忽大忽小，最后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校医务室的病床上。 “哦，你醒了。”王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清晰无比。 校医走了过来，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没关系，大概是没有吃早点。回去买一点葡萄糖喝喝就可以了。” 慢慢地朝寝室走去的时候，王陵看看梅可毫无任何表情的面容，小心翼翼道：“你……那个……他……” “你想说什么?”梅可朝她笑笑。 “你男朋友，程南之他……真的杀人了?”王陵似乎是有点不识趣地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不知道。”梅可生硬地回答道。 王陵可能发觉自己话太过分了，伸了伸舌头：“你别介意，我只是很好奇。” 梅可忽然站住不动了。 “怎么了?” “他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梅可问道。 第45节：证据(10) “警察局。”王陵瞪大眼睛，“你不会想去看他吧?” 梅可想了想，从背包里翻腾了一阵，找到了一张名片。 “蓝飞。你要给他打电话?”王陵看到了上面的名字，口气酸熘熘地。 “放心，我只是去找他问问情况。”梅可看她一眼，开始拨打电话。 王陵满眼的不悦。 蓝飞正在局里忙碌着，接到电话的时候，颇有些意外：“你好。” “蓝警官。我能和你见见面吗?”梅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王陵在一旁几乎是虎视眈眈地瞪着她。 “可以啊。不过今天我可能很晚才下班。九点怎么样?”蓝飞不想失去这个机会，但又觉得唐突了，“要是你觉得晚了，明天也行。” “我能来你办公室吗?”梅可却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六点以后吧。”蓝飞看看时间。 “好的。我会在六点半到达，青云街……嗯，我记下了。”结束了电话之后，梅可望向一旁满脸失落的王陵，“你要是想去警察局，可以跟我一起去。” “警局啊?”王陵笑笑，“算了，你自己去吧。我还要看节目呢。” 六点半的时候，梅可准时出现在蓝飞所在的警局门口，手中提了两只饭盒，里面装着两份陈记猪排饭。 蓝飞出来门口的时候，看到了浑身散发出女性魅力的梅可，看着她修长小腿上的那双长靴，心里不知为何紧张起来。 “进来吧。”蓝飞带着梅可朝办公室走去。梅可大方地四处张望，丝毫不介意周围投来的目光，不住地点头：“不错啊。警察局没有我想像的那样压抑。” “你想像中的警察局是什么样子的?”蓝飞笑了起来，在办公室坐下后，给她倒了一杯水。 “恐惧，紧张，还有不知所措。”梅可笑着望着他，她知道自己的魅力开始发挥效应了。 “请问梅可小姐，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蓝飞望着她的笑容，有些恍惚了。 “我来谢谢你那天的出手相救啊。”梅可打开了饭盒，一阵浓烈的香味漫延开来，“这是我送给你的谢礼。请笑纳。” 第46节：证据(11) “不错啊。猪排饭。陈记的吧。”蓝飞的食慾忽然大开，但是似乎又要顾及到美女在前，便慢条斯理地解决起来。 “你不吃吗?”蓝飞满嘴食物，看着无动于衷的梅可，指了指另外一份。 第20页 “这个。是给另外一个人的。”梅可笑道。 “谁啊?” “程南之。”此话一出，蓝飞的嘴巴停止了咀嚼，差点被噎住，愣愣地看着她。 梅可神情忧郁起来，低下头去，轻声道：“他是我男朋友。” 蓝飞的眼神黯淡下来，忽然觉得美味的猪排也没有那么好吃了。 “你是想去看他?”他忽然问道。 “他在这里吗?”梅可抬起头来，蓝飞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光芒，心里不觉有些泛酸。 “我带你去吧。”他也不想做恶人，主动地站了起来，“他今天暂时还在这里，明天可能要去看守所了。” “谢谢。”梅可感激万分地看着他，蓝飞自嘲地笑了一下，她眼神里冒出的光芒与之前相比，欠缺了一些东西。 穿过走廊之后，从办公楼出来后，又转弯来到了另外一栋房子前，一楼的尽头便是程南之的暂居之所。 当他看到梅可出现的时候，神色惊诧无比：“小可。你怎么来了?” “这个给你。”梅可递上饭盒，然后看看一旁的蓝飞。 他点点头，对一旁的警员道：“我们先出去吧。”回头望了一眼梅可，“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谢谢。” 程南之神情复杂地看着她：“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梅可没有回答，打开饭盒递给他一双筷子：“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程南之接过筷子，嘆了一口气：“对不起!” “对不起?”梅可淡淡一笑，“你有对不起我么?” “不是。”程南之的神情复杂之极，他呆呆地看着梅可，“你……” “我什么?” “我可能会很麻烦了。”程南之看着她，“那么你……” 梅可冷冷地望着他：“我怎么了?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你有罪。为什么那么灰心?” 第47节：证据(12) “可是……”他的眼神望向窗户外高高的围墙，“警察找到了一些证据了。” “什么?”梅可有些吃惊，“什么证据?” “胡媛的日记。”程南之低下头来，捂住脸孔，“真该死。天知道是谁让她回来的。” 梅可的脸色变得难看之极，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写了什么?” 程南之低声道：“你不应该知道的。” 梅可忽然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等等。小可。等一等。”程南之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将房门重重地关上了。 她手脚冰凉，直接冲到蓝飞的办公室，哆嗦道：“胡媛的日记有什么证据?” 蓝飞看看她皱眉：“胡媛的日记?为什么这么问?” “他说你们找到了证据?什么证据?”梅可的声音提高了。 蓝飞恍然，冷笑一声：“程南之是这样告诉你的?” 梅可没有说话，死死地盯着他。 “你知道吗?直到今天清晨，我们才确定程南之的嫌疑，胡媛死的当天晚上，有三名大厦的保安证明，程南之在胡媛死亡的前一个小时，也就是两点到三点之间，就已经在那间公寓了。而且胡媛在跳楼前后，除了程南之，没有任何人能够证明是胡媛本人自己从十六楼的窗台上跳下去的。” “为什么你们不相信他的话?” “据我们调查，胡媛千里迢迢赶回国，没有流露出半点自杀的动机。不仅如此，我们在现场还发现了很多搏斗的迹象，你可以去看看，整个公寓已经变成了战场。” “这个……”梅可有些语塞了，内心忽然窜出一股愤怒的火气，她没想到程南之会在半夜两点多跑到那个女人的公寓。 “胡媛的日记不过还是一个辅助证据，我们还没有时间开始研究，不过我想，既然程南之提到了里面的东西，我想我会很认真地去研究一番的。”蓝飞冷笑道。 “也不能证明程南之是兇手啊。如果他是兇手，他为什么要报警?” “报案人往往是兇杀案的第一嫌疑人。”蓝飞道，“除此之外，我们在胡媛的公寓里找到的指纹，除了被害人，只有程南之的。他是这件案件最大的嫌疑人。何况……”他说到这里，忽然看看梅可，停了下来。　　“何况什么?”梅可皱眉道。 “胡媛是程南之在英国的前女友，对他旧情难忘，而当这个女人千里迢迢飞到这里来寻找旧爱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有了别的女人。那么这件事情对程南之来说，是一件颇为头疼的事，因此为了新的爱人，他很可能做出一些保护的举动。”蓝飞看着她，缓缓道。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南之为了我把胡媛推下去的?”梅可叫了出来。 “我只是猜测，还没有下定论。有时候爱情的力量非常可怕。” 梅可望着他，说不出话来，提起背包便从办公室门走去。 “谢谢你的猪排饭了。”蓝飞在她背后喊了一句。 梅可头也不回地大步朝大门走去。 第21页 第48节：一点隐瞒(1) 第五章 一点隐瞒 “谁的电话?”程南之不经意地问道，眼神却紧紧地盯着她。 回到寝室，梅可的郁郁寡欢似乎感染整个寝室，刘婷婷戴着耳机在看笔记本电脑中播放的悲情戏，而王陵则满脸焦虑地不断拨打着电话。 “怎么办?梅可。”王陵一见到她，立刻道，“菲儿还是关机，没有任何消息啊。” “怎么会这样?”梅可看看时间，林菲儿离开寝室似乎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了，“要不我们先报告舍监吧。” “一定和哪个男人厮混着。”刘婷婷在上铺阴阳怪气地发出一声嘲笑声。 “别管她。”王陵低声道，拉着梅可一起朝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房门忽然被推开了，林菲儿的大嗓门沖了进来：“啊呀。疼死我了。” “菲儿。”梅可和王陵同声大叫起来。 林菲儿一瘸一拐地，腿上包扎着厚厚的绷带从外面走了进来：“疼死我了。你轻点。” “好好。我会慢点的。”一旁说话的是个陌生的男生，他看看王陵和梅可，腼腆地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我送她进来，马上就走。” 王陵的脸色忽然变得奇怪之极：“金晓峰?” 被唤作“金晓峰”的男孩惊奇地看看她，“你是王陵?”继而神情变得不自然起来。 第49节：一点隐瞒(2) “不错吧。王陵。我这一跤跌得，跌出了一个老同学了。”林菲儿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的细微变化，依然大大咧咧地在金晓峰的搀扶下，在床沿上坐下。 “哼!我说得对吧。”上面的刘婷婷发出一声嘲弄的声音。 林菲儿朝上瞅瞅，又看看王陵：“她说什么呢?” “别理她。”王陵则高兴地在她身旁坐下，眼神闪烁地看着金晓峰，“说说看，你们是怎么遇上的?” “我们大概有三年没有见面了吧……”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三人很快便热络地交谈起来。梅可看看寝室，似乎没有了她的位置，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来到了操场上，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 几名女生从她身边过去的时候，眼中投来异样的目光，梅可没有在意，直到她听到了一句话：“看。这个就是那个程南之的新女友。” “听说他是为了这个女的，把以前的女友给推下去的。” 梅可几乎是愤怒地转过身去，几名女生急忙快速离开。 “流言可畏。”身旁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梅可扭过身子，有些诧异地看着他：“黄老师。” 黄涛笑道：“原来你认识我啊。” “怎么能不认识呢?何况你和南之……”梅可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急忙改口，“程老师是好朋友。” “没关系。你们俩又不是在干坏事，光明正大的谈恋爱，怕什么?”黄涛笑道。 “但是……”梅可嘆一口气，忧郁地望向前方，在一旁的长凳上坐下，“不知道南之到底会不会有事?” “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黄涛在她身旁坐下，眼睛里闪烁出一丝不知名的光芒。 梅可的眼里忽然映出了一道身影，那是另外一个女孩。她正站在不远处，目光定定地望着自己的方向。 “刘婷婷。”梅可轻轻地唤了一句，她为什么会站在暗处观察自己? 但是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朝一旁的黄涛望望，心里似乎察觉出了什么，找了一个藉口便很快离开了。 第50节：一点隐瞒(3) 当梅可的身影消失后，刘婷婷慢慢地朝长凳上的黄涛走来。 “你好啊。黄老师。”她故意将后面“老师”二字拖得很长。 “婷婷啊。你好。”黄涛笑着站起身来。 “别装了。她已经走了。”刘婷婷冷笑一声。 黄涛望望四周，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你又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有异心了?连好朋友的女人都不放过?”刘婷婷似笑非笑地朝梅可消失的方向望去。 “胡说什么?”黄涛低喝一声，“我们俩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他起身离开。 “我可不这么认为。”刘婷婷在他身后道，“如果我还想要你回头呢?” 黄涛的身形顿了一顿，头也不回道：“不可能。” 望着仓皇而逃的黄涛，刘婷婷开始大笑，笑得花枝乱颤。 而在不远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刚才的那一幕，随着黄涛的离开，也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就在程南之进入看守所的第二天，梅可接到了蓝飞打来的电话。 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梅可来到了约定的那间茶室。 “蓝警官。今天你找我，有什么事?”梅可坐下后，隐隐地觉得可能有什么事情。 “你看看，这个人你认识吗?”蓝飞递给她一张彩色照片。 蓝飞没有穿警服，随意的一身休闲打扮，这让梅可的心里稍稍觉得没有那么紧张了。照片上的女人大约三十岁左右，神色沉闷地望着镜头，瘦弱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阴郁。 第22页 “这个啊?我不认识。”梅可记忆中没有这样的一个女人。 “她就是温倩，是你们学校的讲师。”蓝飞提醒她。 “是她啊。就是那个从灯架上跳下来的老师?我今年才来学院，所以在她死前都没有见到过她，但名字却是知道的。” “抱歉，我想问的是，你和程南之的关系有多密切?还有，你们大约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恋爱关系?”蓝飞口气尽量温和一些，他不想让梅可讨厌自己。 第51节：一点隐瞒(4) “我?”梅可瞪了他一眼，“你的问题我有权力不回答吗?” “最好是回答一下，因为这涉及到程南之的嫌疑程度。”蓝飞微微一笑。 梅可有些无奈：“我是在刚进大学的那几天认识的南之，至于你所说的关系，在我看来，不算太密切。” 蓝飞看她一眼：“也就是说，你们俩从认识到现在，才一个多月?” “嗯。”梅可有些挑衅地看看他，“你想问什么?” “那么，你和程南之在一起的时候，他有没有向你说起这个温倩?”蓝飞指指照片中的那个阴郁女人。 “好像没有提起过。” “胡媛呢，这个女人。”蓝飞又拿出一张照片，梅可一看心里边开始微微地刺痛，胡媛是程南之在英国的女友，这一点几乎谁都知道。 “也没怎么提起过。”梅可的脸色难看起来。 “那么，也就是说，实际上他有很多事情是向你隐瞒了的?” 梅可有些恼怒了，他凭什么这样说话，她盯着他，嘴唇紧闭，一副拒绝回答的模样。 蓝飞点点头：“看来被我说中了，你并不了解他。” “我们才认识一个月而已，你要我怎么去了解他?”梅可的声音提高了，引来旁边几桌人的注目。 “不好意思。”蓝飞有些歉意，“我今天只是想多了解一下程南之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为什么来问我?” “因为我的感觉，你是和他现在关系最密切的人。”不知为何，蓝飞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微微有些泛酸。 “错了，和他关系最密切的，应该是他父母才对。”梅可想起见到程母的情形，心中不快起来。 “不过想从他父母的口中了解他，我看比登天还难，尤其是他那个厉害的母亲。”蓝飞苦笑一声，估计也是尝到了程母的泼辣。 “那就对不起了，我想我帮不了什么了。”梅可遗憾地看着他，即将起身。 “等等。”蓝飞礼貌地阻止了她，“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你能稍稍地配合一下吗?” 第52节：一点隐瞒(5) 梅可看看他，有些无奈地坐了下来：“但是请你注意你的措辞。” “对不起，职业习惯，请见谅。”蓝飞的态度看上去还是比较诚恳，梅可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那么，你和程南之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他有异常……或者特别的习惯?”蓝飞紧紧地盯着她，他想听到的是实话。 “习惯?我看不出来他有什么特别的。” “你们相处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蓝飞有些失望，“那么你和他相处的过程中，你觉得有没有一些异常的情况出现?” “异常?没有，不过……”梅可忽然想起了那晚接到的神秘的qq网友的那些话，“有一天晚上，我在网上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信息，qq上一个神秘人。” 蓝飞的眼神一震：“是什么内容?” “我想想，好像是说有什么事情要我去问南之。” “什么事?” “他没说清楚。我也不大记得了，我得回去查查聊天记录。”梅可的确想不起来那个“蓝色的眼泪”说过些什么，但是在第二天在寝室里发生的事情却让她浑身开始颤抖，她又想起了那些令人惊惧的血渍。 “你去问程南之的时候，他有什么反应……”蓝飞抬起头来，看到了满脸苍白，浑身发抖的梅可，“你没事吧?” “我很好。”梅可忽然有种想吐的感觉，她站起身来，迅速朝卫生间跑去。 在盥洗池中干呕了几次，梅可浑身开始发软，不知为何，她一想起手腕间的那行血字，胃里就会翻江倒海地难受起来。 从卫生间出来之后，梅可意外地看到桌上的一杯热牛奶，有些诧异地看看蓝飞。 “胃不舒服，喝点热牛奶会好一些。”蓝飞笑道。 “谢谢。”梅可端起热气腾腾的牛奶，轻轻地抿了一口，胃里那种酸涩感减少了不少。 “你应该随身带点药什么的。”蓝飞看着她毫无血色的面容，心里被牵动了一下。 “我平时不会这样的，只是想起了……”梅可望他一眼，“我想起那行血字。” 第53节：一点隐瞒(6) “血字?”蓝飞愣住了，“什么血字?” 梅可将那天血染寝室的事情说了出来：“我估计是同学的玩笑吧。只是当时我睡得太沉了，没有察觉到。” 第23页 “等等，你说这行血字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蓝飞神色严峻地望着她。 “就是在那晚接到过那个古怪的信息后的下午。难道有些什么联繫?” 蓝飞思忖着：“反正我猜测，不会是你们同学恶作剧那么简单。” “后来我把这件事和南之说了，但是他好像很烦躁，让我不要胡思乱想。”梅可的神情忧郁起来。 蓝飞似乎在想着什么，没有接口。 “蓝警官。蓝警官。”梅可轻轻地唤了几声。 “啊。不要这么客气，就叫我蓝飞好了。”他反应过来。 “我想问问，你们找到的所谓的证据，对南之的影响深吗?”梅可望着他，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梅可，你知道，我们如果没有充足的证据，是不会拘捕他的。你真的相信，程南之是无辜的?” 梅可点点头：“虽然我和他之间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从某种直觉上来说，我很信任他。我不相信他会杀了那个女人。他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蓝飞望着她，心里暗自嘆息一声，轻声道：“你真的这么相信你的直觉?” 梅可望着他：“是的。” 他有些失望，也颇有点同情，这个女孩陷得有点深了。 “那么……如果我们有充足的证据证明胡媛的确是他推下去的，你的直觉不就错了吗?” 梅可看着他，忽然淡然一笑：“那么我会找到另外的证据证明他是无辜的。” 他有些吃惊了。 她忽然狡黠地一笑：“更何况，你们现在还没有充足证据，否则你不会来向我套话。” 蓝飞看着她半晌，忽然笑了：“看来你不是一个因恋爱而失去头脑的女人。” 从茶室出来的那一刻，梅可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警察没有那么讨厌了，在蓝飞提出送她回校的时候，她也就没有拒绝了。 第54节：一点隐瞒(7) 当蓝飞的越野车开至学院后门那条街道的时候，梅可让他停车了。 “不想让同学看见是吗?”蓝飞问道，在路旁不起眼的地方停下了。 梅可笑笑，不置可否：“今天谢谢你的牛奶。”提着她那个大包朝学院后门方向走去。 蓝飞从车窗探出头：“也谢谢你的合作啊。” 梅可头都没回朝后招招手，迳自朝前走去。蓝飞笑着发动了车子，掉头离去。 就在两人谈话后的第二天，程南之意外地出现在学院。 “老程，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啊，据说进去的人都得被人打一顿。”黄涛大惊小怪地叫道。 程南之看他一眼，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不过，你这一次真的就没事了?”黄涛看着他。 “你想要我永远也不回来是吗?”程南之斜睨他一眼。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忽然，程南之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用眼神阻止黄涛的啰嗦，接起电话。 “校长!”他接口道，“好，我马上过来。”放下电话之后，程南之似乎察觉出什么，眉头深皱地朝楼上校长办公室走去。 从校长办出来之后，程南之苦笑一下，回到座位上开始收拾东西。 “怎么回事?”黄涛又凑了过来。 “让我停职一段时间，等警察那边撤诉才能回来上班。不过还好，工资照领，只是没有奖金罢了。”程南之的口气轻松无比。 黄涛看看他，嘆了一口气，开始帮他收拾东西。 “没有多少东西嘛。”程南之看看四周，除了黄涛，其他的同事个个都低着头，避开与他眼神的接触。 程南之笑笑摇头，朝黄涛道：“走吧。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 “算了吧，你还是回去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吧，你看看你的大眼袋。”两人说笑着朝走廊走去。 梅可站在教师办公楼下的小操场旁，不时朝楼上方向望去。程南之和黄涛一起走下楼的时候，同时看到了站在树阴下的梅可。梅可动了动嘴唇，但是没有发出声音来，眼睛里有些闪亮在转悠。 第55节：一点隐瞒(8) 黄涛识趣地将东西递给程南之：“我还要备课，先走了。” 待黄涛离开之后，程南之抱着那只纸盒慢慢地朝梅可走去：“你在等我?” 梅可低垂眼帘，没有说话。 “走吧。”程南之看看四周不时投来的异样眼光，“我们先回家再说。” “我今天上午还有一堂课。只是听说你回来了，想来看看你。”她的眼光落在他手中的杂物纸箱。 “我被停职了。”程南之看着她，笑了起来“不用这么沮丧，现在不正好，我就有充裕的时间来陪你了?” “可是……”梅可担心地看着他，“你现在真的没事了吗?” “当然。那还不多亏了我那个神通广大的老妈。”程南之的口气嘲讽无比。 “那就好。”梅可终于露出了难得的微笑，“我送你。” “你不是还有课?算了，要不你下课了过来我那边，我做蛋包饭给你吃。”程南之忽然高兴起来。 第24页 “你还会做饭?”梅可半信半疑，“蛋包饭?” “你可小看人了。等会你下课了就过来，保管你吃了添鼻尖。”程南之腾出一只手，在梅可鼻樑上颳了一下。 “嗯。”梅可笑了起来。坐在教室里，梅可的心思却随着程南之飞了过去，她几乎可以想像他在家里的那个豪华的开放式厨房里忙乱的景象。 “你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啊。”一旁的王陵忽然插了一句。 “嗯。”梅可低下头。 “今天见到他了?”王陵悄声道。 梅可看她一眼：“嗯。”嘴角流露出不经意的笑容。 “恭喜你了。”王陵的这句话不知道是讽刺还是出自真心，这些似乎都无关紧要了，梅可已经迫不及待地要飞去程南之的寓所了。 终于熬到了下课，梅可将手中的课本往王陵桌前一放：“帮我带回去一下。谢谢了。”说罢便一熘烟地跑出了教室。 一路上几乎是小跑着，梅可跑到离学院不远的小区时，已经气喘吁吁了。有些激动，也有些紧张地按下了程南之的门铃。 第56节：一点隐瞒(9) 房门打开之后，程南之笑容满面地站在门口，穿着一件可爱的围裙，从他身后飘来一阵美好的香气。 “咦。你真的会做蛋包饭啊?”望着餐桌上鲜黄蛋皮上的红红的番茄酱，梅可的食慾大动。 “还能骗你?”程南之将围裙解下，又端来了一锅红彤彤的汤，拿出了两只高脚杯和一瓶红酒。 “这是什么?”望着锅里红彤彤的油汪汪的辣椒，梅可嘴里的津液似乎越来越多了。 “麻辣锅啊。里面有鱼丸、虾丸、豆腐、土豆和粉条。”程南之指指蛋包饭，“这个看上去好看，但是味道去不及这一锅麻辣锅啊。” “你喜欢吃川味?”梅可也享受着这鲜香的味道，迫不及待地伸出筷子夹了一枚滑不熘湫的鱼丸，一嘴就吞了下去。 程南之愣住了，笑了起来：“我没想到你看上去比我更像四川人啊。” “嗯!味道很正啊，是不是青花椒啊。”梅可用筷子捞起一把青色的花椒，满意得点点头，“果然是青花椒。我猜得没错吧。” 程南之竖起大拇指：“厉害，连这个都猜出来了。” 梅可毫不客气地将蛋包饭丢到一边，就着麻辣锅大快朵颐起来。 “看来我的拿手菜被喧宾夺主了。”程南之故作委屈道。 “放心，我会吃的……不过现在很想吃这麻辣的味道啊。”梅可一副满足的模样，“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地道的麻辣锅了，以前都是张妈妈做的，现在出来住校，很少回去了……” “张妈妈?”程南之给她倒了一点点红酒，“是你们家的……” “我妈妈的保姆。不过和我们家几乎都是一家人了。”说到这里，梅可眼里忽然闪现出一种不可察觉的哀伤，程南之静静地看在眼里。 “吃麻辣锅，喝红酒?”梅可看着高脚杯里的液体，笑道，“是不是有点土洋结合啊?” “这有什么?又不是要吃给别人看的，怕什么?喜欢怎么吃就怎么吃呗。我在英国那会儿，还不是和同学一起就着红酒在荒郊野外烤红薯。”程南之举起酒杯，“至少今天得为我暂时的解放干杯啊。” 第57节：一点隐瞒(10) 梅可举起酒杯抿了一口：“解放?你不喜欢这份工作?” “也不是……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对学校里的这些事，有些烦了。正好校长要我停职，我呀想休息休息。对了，你什么时候没课，我们找两天出一趟远门，憋在这座城市里太难受了。” “你……”梅可看他一眼，“事情真的解决了吗?” “有我那个好强的妈在，估计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吧。”程南之苦笑一声，“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有做过什么。” 本想说说昨天与蓝飞的会晤，但是看到程南之故作轻松的表情，梅可将眼底的担忧藏了起来。她觉得此刻程南之更需要的是她的关爱，而非案件的侦破。 午饭之后，程南之带着梅可上到了二楼的露台。露台呈半开放状态，沿着原来的屋檐延伸出去一块厚厚的玻璃，防水的室外木地板上，放置着一套藤制的精緻桌椅。露台的正对面是低于小区的城市远景，再放眼望去，城市过去后是一大片青灰色的山峦。 “原来这里的风景这么好。”梅可欣喜道。 程南之又拿来一套茶具，在梅可面前表演起了并不熟稔的茶道，几次差点将茶盘打翻之后，梅可笑着接过了茶具。 梅可的动作有条不紊，熟练异常。程南之有些吃惊：“没想到你这么精通茶道啊?” “我在家里和张妈妈学的。”梅可端起一杯茶水递给了程南之。 他看了她一会儿，轻声道：“你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梅可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眼帘轻抬：“谁啊?” “一个……已故的朋友。”程南之的声音低了下来，眼神望向远处的山峦，深深地嘆一口气。 第25页 “是你的初恋女友?”梅可冷笑一声。 “哦。”程南之不置可否。 “也就是说，你从我的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梅可的声音渐渐地愤怒起来，“我不过是个替代品而已?” “不。”程南之有些急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和她的样子……怎么说，长得完全不同，只是有点神似罢了。你别想得太多，更何况，她已经……”他的脸色开始发灰，有点说不下去了。 第58节：一点隐瞒(11) “她怎么了?” “她已经死了。”程南之将头垂下，双手深深地插进了髮际。 梅可愣住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有点后悔了。 “对不起。我……”她慢慢地走了过去，程南之忽然一把抱住了她的腰部，低声抽泣起来。 梅可有些吃惊，心里却忽然激盪出一丝激流，她有些心慌，也有些喜悦。 忽然，一阵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梅可有些慌乱，低声道：“我的电话……” 程南之嘆一口气，放开了她。 她拿起电话，看见上面的来电显示之后，看一眼程南之，走到露台的一侧接听了电话：“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了蓝飞的声音：“梅可。你不在学校吗?我现在正在操场这边。” “啊!不好意思，我有事出来了。” “我想看看你的qq记录。”蓝飞皱眉，他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你和他在一起?” “唔!”梅可含煳一声，看一眼一旁的程南之，他似乎在侧耳倾听着她的电话，便急急地结束了对话，“要不你等我的电话吧!我回来就联繫你，拜拜。” 挂断电话之后，梅可笑笑走了过来。 “谁的电话?”程南之不经意地问道，眼神却紧紧地盯着她。 “啊!同学的。”梅可故作轻松地一笑，“她想借我的电脑。” 程南之笑了起来：“看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就算是男生，我也能理解的。这么漂亮的女生没有竞争者，是不是也太可惜了?” 梅可没听出来他的话究竟是讽刺还是别的，急忙岔开了话题：“对了，你刚才说过两天想去哪里?我下周一没课，加上周末，该可以有三天的时间。” “是嘛。我想想啊。对了，你的老家在哪?不如我带你回家一趟?”程南之提议到。 梅可的脸色忽然稍稍变了，有点不自然起来：“回家啊!”眼神里流露出了很深的忧郁。 “怎么了?小可。” “家里出事之后。就没有别的人了。”梅可低声道，头低低地垂了下去。 “没有别的人……”程南之大概察觉出了什么，没有说话。 “我们去别的地方吧。”梅可抬起头来，“黑镇怎么样?” “黑镇啊?不错了，千年古镇。”程南之看着她故作轻松的样子，眼底里的悲伤却在默默地隐藏。 “那么说好了，周末一早我们就出发。”程南之点头，“不如你周五就过来吧，一大早我们就出发。” 梅可的脸颊忽然红了起来，她明白他在暗示什么，犹豫着：“我还是尽量留在寝室里好一些。至少在你的事情没有解决之前。” 程南之满脸遗憾调笑道着了过来，“是吗?那我不是要煎熬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看你的样子，真像一头大色狼。”梅可笑了起来。 “我原本就是一头狼啊。我要吃了你这只小羊。”程南之作势扑了过来，梅可笑着四处躲藏，两人顿时在露台上嬉闹起来。 而就在两人搂抱着跌在地板上大笑不已的时候，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紧紧地盯着露台上的两人，手指捏得格格作响，关节都捏得发白。 “小狐狸精。” 第59节：蓝色的眼泪(1) 第六章 蓝色的眼泪 一道闪亮的电光忽然从窗外闪过，传来一阵激烈的雷声，寝室马上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梅可回到寝室后，意外地发现里面多了一个人。 程母来了。 今天巧合的是，寝室里的其他人通通都在，就连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刘婷婷都有些惧怕的神色，三人都噤若寒蝉地坐立不安。当梅可的身影出现在寝室门口的时候，她明显地感觉到王陵三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整间寝室蔓延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梅可知道，那是一种国外的高级香水。她看见程母坐在她的书桌前，肆无忌惮地乱翻着她那些收拾得整齐的书籍时，心里稍稍有些气愤，但还是很礼貌地走过去问了一声好。 “阿姨。您好。”程母慢慢地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从哪儿回来啊?”她慢条斯理地问了一句，手里依然在翻动着一本书籍。 第60节：蓝色的眼泪(2) 梅可冷冷地从她手中将被蹂躏的书本拿了过来：“我想，我的行动没有必要向你汇报吧。” 程母冷冷一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祸水，找男人去了吧。” 第26页 一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忽然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寝室其他三人都有些紧张，梅可朝她们望了一眼。王陵的反应很快，立刻拉着林菲儿出去了：“我们去吃宵夜。” “我不想吃……”林菲儿显然不愿意错过这场好戏，嘟哝着。 “走吧。”王陵瞪了她一眼，强迫她离开。 刘婷婷有些尴尬地看着梅可，急忙道：“我去漱口。” 待寝室里剩下梅可和程母两人的时候，梅可的眼里几乎爆出火光来了，但是她强忍着怒气，冷冷道：“请你出去。” 程母笑着站起身来：“发火了?”她围着梅可打量了一番，“不过你这副模样，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出去。”梅可的声音提高了。 “别发火啊!想不想知道南之喜欢的那个人的下场?”程母似乎更喜欢故意看她发火的样子，不依不饶地。 梅可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不想知道。” 程母有些意外：“你的样子，有点不像是大学生嘛。这么冷静?” 梅可忍住怒火，看着程母得意的样子，忽然笑了起来：“谢谢你的夸奖，不过现在你可以走了，我不想听你的故事。” 程母冷冷地看着她：“就连你这副死相都有点像她。” “那个人死了是吗?我知道，南之已经告诉我了。”梅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但是声音的颤抖却出卖了她。 程母目光犀利地看穿了她，大笑起来：“你害怕了?” 梅可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手指捏得咯咯作响。 “算了。我看你没有那份勇气。不过今天我来的目的，不是来和你讨论那个死鬼的，我是想来告诉你，离我儿子远点，我不会让你这样的女人进家门的。”程母提起手袋，准备离开。 “你们家有什么了不起的。鬼才愿意嫁给你儿子。”忽然门外冲进来一个人，大声嚷嚷。 第61节：蓝色的眼泪(3) “你是谁?”程母颇感意外，眼前的这个女孩怒气冲天，似乎比梅可更要愤怒。 “我叫林菲儿。”她身后跟着满脸尴尬的王陵。梅可心里暗嘆一声，两人一定是在门外偷听来着。 “死丫头。”程母喝道，“没大没小的。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林菲儿凑了上来：“来啊!试试看啊。”一副斗鸡的模样。 程母却朝后退开，声音尖叫道：“死丫头，别过来。”急忙绕开林菲儿，忙不迭地朝门口跑去。 程母一熘烟地离开之后，王陵有些诧异地看着林菲儿：“她怎么那么怕你啊?” 她笑了起来：“我手上拿着这个。她当然怕了，她还不是怕我一撒泼就把她那身高级衣服弄脏了。” 林菲儿张开手掌，手中布满了红色的液体：“别那么紧张，颜料而已。” “难怪。”王陵笑道，转过身去，却发现梅可出奇地安静，呆呆地坐在座位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桌面。 “梅可。”王陵走了过去，轻声道，“你没事吧?” “不用怕她。以后她要是来找茬，我就帮你教训她。真像是白雪公主里面的那只老巫婆。”林菲儿的措辞犀利无比，她甚至用“只”来形容程母。 “我没事。”梅可抬起头淡淡一笑，眼神转向窗外的黑暗轻声道，“只是担心南之。” 王陵和林菲儿面面相觑。 窗外的黑暗中，隐隐地摇曳着暗影重重的树枝，就像是张牙舞爪魔鬼的手臂。 深夜了，寝室里已经一片黑暗，其余三人均已入睡，林菲儿不时发出的梦呓声，提醒着梅可她又失眠了。 “想不想知道南之喜欢的那个人的下场……” “就连你这副死相都有点像她……” “不是来和你讨论那个死鬼的……”程母的那几句话仍在她头顶上方盘旋着，梅可辗转难眠。她又想起了程南之白天所说的话，似乎的确是有一个女孩已经香消玉殒了，程南之的初恋女友。 想到这里，梅可心中深深地嘆了一口气。初恋是每个人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一般的人在结束那段恋情之后都会很难忘，更何况那个女孩已经去世了，恐怕是程南之在这一生中心目永远不会结束的情感了。 第62节：蓝色的眼泪(4) 想到这里，梅可心里一阵悲哀，自己大概就是一个替代品了。这一点毋庸置疑，连程母都这样说过。 想着想着，一丝丝的好奇心又起来了，那个女孩究竟是谁? 心头不觉有些烦闷起来，梅可轻轻地打开了床头灯，将灯光调到最暗，随手拿起了床头的一本杂志。随便翻了几页之后，又放下了，将灯关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索性下床，在桌前轻轻地打开了电脑，在连接qq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得将那天收到的莫名信息转给蓝飞。 她找到那个“蓝色的眼泪”，令她意外的是，那个人居然在线。 她的手指有些颤抖，幸好她隐身上线了，她可不愿意被他(或她)纠缠着。 不知为何，打开那些聊天记录的时候，梅可心里紧张万分，似乎那个人就在某个黑暗的角落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她。 第27页 滑鼠轻轻地一拉，将对话复制了下来，转发到蓝飞的号码。 忽然，对话框勐然一闪，“蓝色的眼泪”发来一句话： “我知道你在。” 梅可手中的滑鼠忽然一抖，差点掉在地上，一股冷气沿着嵴背扑了上来。 他(或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在线? 她看了看寝室四周，其余三人均已发出了匀称的唿吸声，应该不会有人注视自己吧。 手指颤抖着，梅可忽然想了起来，不是有一种什么软体或者功能识别隐身的qq吗?她记得班上的一个男生提到过的。 梅可浑身松了一口气，神经松弛下来。 “你问过他了?” 她皱皱眉，本不想搭理他(或她)，但还是犹豫了一会儿，敲打出一行字：“问谁?问什么?你是谁?” 她的这种故意装蒜大概让“蓝色的眼泪”怔住了，隔了好半晌才回过来：“程南之。去问他我是谁，如果他不告诉你，那么就请你离开他。否则，我会让他后悔。” 梅可突然觉得背嵴发凉，他(或她)在暗示什么?为什么要自己离开程南之?这样的口吻是否就是威胁? 第63节：蓝色的眼泪(5) 正在疑惑之余，“蓝色的眼泪”又打出一行字：“我会让他身边每一个女人没有好下场。”后面跟着出现了一只血淋淋的骷髅头。 梅可又惊又怒，她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意思，但是这样的要挟太令人意外。这样的口气太霸道了，她愤力敲打出一行字：“不要太嚣张。”对方紧跟着发来一只哈哈大笑的卡通图案。 望着屏幕上那张小丑一般的笑脸，勐然间梅可想到了程母。 一定是她，故弄玄虚，好让她主动离开程南之。 梅可忽然释然一笑，也懒得理会了，立刻将qq关闭，看来得申请一个新号码了。 开始无聊地上网，滑鼠点来点去，梅可的心情有些乱，她有点忍不住想问问程母，当年那个女孩的情况，但是似乎又不便开口，便强忍着好奇下网了。 关掉电脑之后，梅可看看桌上的闪烁的蓝色萤光时钟，才刚刚三点多，又是三更半夜梦醒时。她在心里哀嘆一句，自己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可怕的失眠啊? 望着黑沉沉的窗外，梅可的心里也渐渐地沉入黑暗中，她不可遏止地想起几年前的那场噩梦。 梅可浑身颤抖着，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害怕，但是内心深处那种无法控制的恐惧却像空气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她身旁蔓延。 她弯下腰，低声抽泣起来，身体蜷缩在墙角，肌肤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一种绝望的无助想钢针一样，刺痛着她内心最深处。 忽然，她在悲咽中听到一个声音，那个声音是从寝室的某个地方传过来的，是一种低低的痛苦的呻吟。梅可急忙让自己恢復常态，在黑暗中抹去泪水，站了起来。那个痛苦的呻吟来自她隔壁床的刘婷婷。 “婷婷。”梅可走了过去，“你怎么了?” 刘婷婷的呻吟声加大了，痛苦的声音顿时惊醒了其他两人。 “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睡了?”林菲儿嘟哝着起身。 王陵下床跑了过来：“怎么了?” 随着刘婷婷的声音加剧，梅可急忙一把掀开床帘，而一旁的王陵则打开了寝室的灯。 第64节：蓝色的眼泪(6) 床上的一幕让两人惊呆了，刘婷婷痛苦地蜷缩在床角，而她的下半身，已经被一大滩猩红的血液染红。 “啊。”王陵大叫起来，满眼惊惧。 梅可脸色都变了：“快!叫校医。” “哦哦。”王陵忙不迭地穿好衣服，一把拉着睡眼惺忪的林菲儿，“走，陪我去一趟。” 刘婷婷面如土色，脸颊上滚落豆大的冷汗，整张脸都被痛苦挤压得已经变形。 梅可有些不知所措，急忙拿出电话拨打了120急救电话，然后用一块热毛巾轻轻地帮她擦汗：“婷婷。再忍一忍，很快就可以去医院了。” “滚开!”刘婷婷低喝一声，将头偏了过去。 梅可望着她紧紧捂住的腹部，以及下身不断流出来的红色，似乎明白了什么：“你……” “闭嘴。”刘婷婷声若抽丝。 梅可看着她倔强的神态，便不再说话了，默默地陪着她。 几分钟以后，女校医打着哈欠来到了寝室，一见刘婷婷的状态，立刻惊叫起来：“你堕胎了?” 王陵和林菲儿相互对望一眼，满眼的惊讶。 “天哪!血止不住了。赶快报110。”女校医叫道。 “已经打了电话了，估计很快就到了。”梅可焦急起来，王陵和林菲儿有些惶恐不安。 几分钟之后，救护车直接开到了宿舍的楼下，引来了几位舍监和一些好管闲事的学生，在慌乱中刘婷婷被抬上了担架，梅可和女校医跟着上了救护车。 在前往医院的途中，刘婷婷面如紫金，唿吸忽然急促起来。梅可急忙凑了过去：“你怎么了?婷婷。” 刘婷婷勐地一把抓住了梅可的手，捏得她生疼，她没想到刘婷婷会在这样的情形下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她挣扎着示意脸颊上的氧气面罩，梅可不顾护理的反对，将面罩拉开，听到了刘婷婷微弱的一句话：“是他。” 第28页 “谁?”梅可一个激灵，刘婷婷想告诉她让她怀孕男人的名字。 “他。”刘婷婷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似乎想表达什么，但是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却被护理一把推开。 第65节：蓝色的眼泪(7) “啊!”女校医惊叫一声，当两名护理人员慌乱了一阵后，刘婷婷的唿吸声越来越弱，当救护车开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停止了唿吸。 梅可浑身是汗，呆呆地看着被人从车上抬下来一动不动的刘婷婷，脑子里一阵混乱。 直到清晨的时候，她和女校医才从医院里出来。 “走吧。我得回去写报告，你回去躺一会儿吧。”女校医满脸疲惫地对梅可道。 梅可的脚步像是被灌了铅水，无法挪动半步。王陵和林菲儿在电话里得知了这个噩耗之后，急忙坐着早班车赶到了医院，看见了坐在空荡荡大厅里的梅可。 “刘婷婷她……”王陵说不出话来，在电话里她根本不相信梅可的话，直到来了医院看见了梅可那悲哀的神情，才真信了，声音也颤抖起来，“怎么会这样啊?” 林菲儿也难以置信地看着梅可：“太令人意外了，她怎么就怀孕了?” “我很累啊，我们走吧。”梅可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等等我们。”王陵和林菲儿追了过去，“她在哪里?停尸房吗?” 梅可冷冷地看一眼林菲儿：“你想见见她最后一面?” 林菲儿的双手摆得像拨浪鼓：“不要不要。我才不要见呢。我害怕。” “我们回去吧。学校会安排的。”梅可的声音有气无力地，慢慢朝车站方向走去。 刘婷婷的死亡在学院里引起了轩然大波，系里的老师几乎都被勃然大怒的校长给扣除了半个月的奖金，理由是管教无方。学生们倒也似乎见怪不怪了，毕竟在这个年代有堕胎行为的女生也不少见，但是由于自己私自擅用药物导致死亡的，学院倒是全省的第一例。好在校长和刘婷婷的家长特意花费了很多的精力让媒体没有将此事渲染出去，但是由此开始，学院又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而刘婷婷的父亲刘家耀，本市数一数二身价上亿的私营企业家，则开始各种调查活动。在校长的允许下，他动用了很多人力物力在学院里开始寻找那个罪魁祸首，也就是让他宝贝女儿怀孕的男人。 第66节：蓝色的眼泪(8) 梅可是从蓝飞口中得知，刘家耀甚至开动了他的关系，让警察也开始协助调查此事。 “真想不到，刘婷婷这个傻瓜，居然上了坏男人的当了。”寝室里林菲儿大嚼着苹果讨论着，话虽如此，但她的脸上并无半点同情，“不过还好，这个霸道的女人终于有了归宿了。” 一旁的梅可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王陵并没有林菲儿那样兴奋，皱眉说了一句：“别这样。她的头七还没过呢。” “那有什么?换成是我，她也一定幸灾乐祸。”林菲儿有些不屑。 “毕竟是同学，不要那样说了，她和你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梅可淡淡地说了一句。 林菲儿有些没趣了，开始拿出手机发简讯。 梅可在网上找寻着s大的资料，今天从程南之那里得知，他最早毕业于s大，估计他那个初恋的女友也应该是s大毕业的。 但是大学的网站很简单，不可能有某个私人的资料或者别的，梅可明明知道这一点，但是内心的那种好奇仍然让她不断地找寻着与程南之相关的任何资料。 在网页上胡乱翻看着，梅可忽然想到了蓝飞，他应该可以帮她找得到她所想要的资料。 “在和谁发简讯呢?”坐在一旁的王陵忽然一把抢过兴致勃勃的林菲儿，大叫道，“被我逮到了吧。” “还给我。”林菲儿恼怒地大叫，和王陵在寝室里打闹起来。 梅可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会儿，便给他发了一条简讯： “蓝飞，你好。今晚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帮个忙。” 大约过了五分钟，回信过来了：“今晚有点事，我明天给你电话。” 梅可稍稍有些失望，但是还好，至少蓝飞给了她一个希望。 窗外开始下雨了，滴滴答答地有些令人心烦，不知为何，从刘婷婷出事那天开始，天气就开始整晚整晚地下雨，令人心里有些怪怪的。 “怎么又下雨?真是有点怪诞啊。”王陵停止了和林菲儿的打闹，呆呆地望着窗外，心神不宁。 第67节：蓝色的眼泪(9) “下雨怎么了?”林菲儿有些不解。 “刘婷婷的头七没过，这天天晚上下雨，会不会……”王陵说着说着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你可别乱吓人。”林菲儿看着她的样子，停住了笑容，脸上也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你说呢。梅可，是不是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当人不甘心死去的时候，会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发出一种很深的怨气，这天天晚上一到十点就开始下雨，是不是刘婷婷的怨气不散啊……” 梅可打断了她的臆想：“别瞎想了，那不过是民间的迷信，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第29页 林菲儿跳到了梅可身旁附和着：“是啊。是啊。你可别乱吓人，我还真有点怕了。” 王陵却有些心事重重的感觉，神情阴郁不已。 梅可一直到十二点多才上床休息，她在床上关机之前，又看了看，程南之今天一整天都没打过电话来，她似乎又自尊心作祟，不愿主动，也就带着失望上床了。 半夜三点多，梅可又在同一个时刻醒了过来，她又梦见了那个恶魔，急忙摇摇头，将噩梦中的那幕恐惧的景象甩开，重新躺下。 正要闭上眼睛，梅可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 有人在哭。 大概又是林菲儿在梦呓了吧，这一次估计又梦见到嘴的蛋糕飞了，才会这么伤心。她笑了笑，闭上眼睛，但是勐然间她忽然睁开眼睛——哭泣声是从她的脚部的方向传来的。 那个位置是刘婷婷的空铺。 梅可浑身一阵冷汗直冒，那到底是谁在哭? 她屏住唿吸，尽量让自己的唿吸声降低，轻轻地坐了起来，侧耳倾听着。 果然，那个哭泣声是从刘婷婷的床铺位置传来的。她勐然觉得头皮忽然炸开，难道就像王陵说的，刘婷婷的冤魂又回来了? 忽然，她听到对面床铺上传来一声大喝：“谁?” 梅可一惊，那是王陵，显然她也听到了声音，虽然大喝着，但是声音的颤抖却显示了她的恐惧。 王陵的隔壁是林菲儿，在听到她大喝之后醒了过来，嘟哝着：“王陵啊，你吵死人了。” 第68节：蓝色的眼泪(10) 哭泣声在林菲儿开口说话的那一刻戛然而止，整间寝室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干什么啊?”林菲儿有些不满了，她似乎没有听到她对面空铺上传来的古怪声音。 梅可正想开口，却听到王陵声音低沉道：“你没有听到?” “听到什么?” “她在那里?” “谁在那里?你说什么啊?”林菲儿有些不耐烦了，重新躺下。 “她回来了。”王陵留下一个长音后，也嘆气着躺下了，“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听着她反覆地念叨，梅可心里不安极了。 基本上一夜没睡，但梅可却再也没有听到刘婷婷的空铺传来的声音。 第二天上午有一节课，梅可收拾好了之后，才发现王陵发烧了。 “上帝保佑……上帝保佑……”王陵浑身发烫，闭着眼睛仍然在念叨着这句话。 “怎么办?帮她请假吧。”林菲儿忧心忡忡地看着王陵，她们俩就像是亲姐妹，眼下王陵病成这样，她心里也不太好过。 “你先去帮忙请假，我去给她买点药回来。”梅可道。 两人正要离开，王陵忽然大叫起来：“不要。不要。不要丢下我。”她跳了起来，紧紧地拉住林菲儿，神色慌乱不已，“菲儿!菲儿!不要，不要丢下我。” 林菲儿急忙坐下：“好好!我就在这里陪你。” “我去买药，然后帮你们请假。”梅可点点头。 梅可离开以后，王陵又躺下了，嘴唇都干裂得流出了血水，林菲儿急忙倒来一杯热水，慢慢地餵她喝了下去：“啊呀。怎么就病成这样了。” 王陵稍稍喘息之后，忽然看着她：“她回来了。” “谁啊?”林菲儿将王陵慢慢地扶着躺下。 “刘、婷、婷。”王陵的眼睛忽然死死地盯着林菲儿身后的某个地方，声音怪诞无比，“她昨晚回来了。” 林菲儿愣住了，忽然觉得毛骨悚然起来，而后急忙不自然地笑笑：“一定是发烧说胡话了。” “我听到了。”王陵忽然瞪着她大叫起来，“你不相信我?昨晚你没听到我叫了一声?” 第69节：蓝色的眼泪(11) 林菲儿神情有些惶恐，但是还是帮她解释：“是不是你做噩梦啊?” “你不信。不信你等梅可回来，问问她。她睡觉最容易被惊醒，绝对也听到了。”王陵看着寝室的四周，忽然将被子拉得紧紧，神情恐慌起来，“她回来了我们怎么办啊?” 林菲儿有些可气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梅可提着一些药和两份早餐回到寝室的时候，发现林菲儿不见了人影，寝室里有些凌乱，椅子倒在地上，靠近门口的桌面上的书本被掀翻在地，而王陵则将整个人缩进了被子，瑟瑟发抖。 “怎么了?”她放下东西，轻轻地掀开被子，被子下露出了王陵惊恐不已的眼睛。 “菲儿呢?”梅可拿出药瓶，倒了一杯热水，递给王陵。 “她……”王陵哆哆嗦嗦地指着对面刘婷婷的空铺，说不出话来。 梅可眉头一皱：“她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王陵神情惶恐地大叫道，又勐地将被子蒙住了头。 梅可望着地上被打翻的课本和椅子，心里不安起来。 林菲儿失踪了。一直到晚上，她还没有出现。 梅可再度询问王陵，她哭哭啼啼道：“我真的不知道啊。你走了以后，没过多久，她就疯疯癫癫地跑掉了。我叫都叫不回来。” 第30页 梅可冷着脸，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色，又下雨了，大雨一直连绵不断地下，已经快十一点多了，寝室的正大门已经被关了，但林菲儿还是不见人影。 “王陵。到底怎么回事?”梅可焦急起来，她又想起那天在学校那个黑树林的遭遇。 “我……我不过是说，昨晚我听到的声音。”王陵看她一眼，垂下眼帘，“她估计是吓坏了，就跑掉了。” 梅可没有说话。 她忽然抬起头来，神情惊惧地看着梅可：“梅可，你听到了是吗?你也听到了。果然是真的。她回来了。” “别瞎说。”梅可制止了她，神情凝重不已，想了一会儿她蓝飞拨打了一个电话：“蓝飞。” “梅可啊?有事吗?我现在在忙呢。”蓝飞似乎不便接电话，声音压得低低的，“我们在开会，几分钟后我打过来给你。” 第70节：蓝色的眼泪(12) 梅可放下电话，又看看王陵，她几乎一整天都没下过床，一直用被子紧紧地捂住头。 窗外的雨点忽然随着狂风勐地扑进了寝室，梅可急忙跑去将窗户关上，远远的，可以看见那片黑漆漆的树林，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紧紧地揪住了她。 她又开始拨打林菲儿的电话，但是永远都是关机状态。看着瑟瑟发抖的王陵，梅可勐地掀开被子：“说说看，你们在这里还有哪些朋友?” “我……”王陵的状态也非常不好，整张脸都变得惨白，眼神都涣散不已，“好像还有一个男同学，我看看……” 梅可想起来了，上一次林菲儿失踪，似乎就是和她们的一个男性同学有关。 王陵哆哆嗦嗦地寻找着电话号码，手指似乎都不停使唤了。 “喂，晓峰……你有没有见到过菲儿?” 对方似乎说了什么，王陵抬起头来，满脸失望地看看梅可，摇摇头。 “啊!没什么，我很好，有点感冒了。”她安慰着对方，“嗯，好的，再见。”说完便挂断电话。 梅可看着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气，没有说话，眼神却向窗外的黑树林方向望去。 一阵悦耳的音乐铃声响起，梅可一看手机，蓝飞回电了：“餵。不好意思，现在还在开会。怎么了?有事吗?”他的口气有些匆忙。 梅可尽量缩短言辞，简单地说了一下林菲儿的情况。 蓝飞沉默了一会儿：“你们再等到明天吧。不是还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吗?” “可是……”梅可看看窗外的大雨滂沱，有些担心，“我真的怕她出事啊……” “不要紧的，大概是去男朋友那里去了。好了，我得走了，明天要是她再联繫不上，我就过来。”蓝飞匆匆地结束了谈话，迅速挂断了。 梅可放下电话，心里焦虑不安起来。不到两分钟，她的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那是一首排箫曲，程南之来电了。 “餵。”梅可心头一跳，他从昨天开始一整天都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到哪里去了?女性恋爱情浓时心中最敏感的时期，几乎每分每秒都在想像对方的一举一动。 第71节：蓝色的眼泪(13) “小可。”程南之似乎没有察觉，声音很轻快，“明天就是周末了，你得一大早就过来哦。” 梅可忽然想起他们的约定，明天就是周末了。 “但是，菲儿她……”她在电话里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 “是吗?会不会和男朋友约会去了?”程南之的想法和蓝飞一样。 “但我总觉得她像是出事了。”当梅可的目光从黑沉沉的窗外转向旁边的王陵时，她忽然看到了她脸上的惶恐，而眼睛则定定地望着靠近门边的地方。 梅可沿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那是刘婷婷的床铺，上面的被褥散开了。 她的心里忽然勐地一紧，那床被褥是她昨天亲手叠好并已经打包了的啊。 “怎么了?小可。”程南之听到了她从电话里传来的急促唿吸声， “没有，我现在有点事。等会儿再打给你。”梅可急忙挂断电话，呆呆地望着床头那散开的被褥，脑子里忽然一片轰鸣，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王陵忽然指着刘婷婷的床铺，“那个是你打开的?” “没有啊。我记得昨天我就已经打包了啊?什么时候散开的?”梅可几乎想不起来今天从早上开始，刘婷婷的床铺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真的回来了。”王陵低唿一声。 “别……别瞎想。”梅可被王陵的样子吓坏了，急忙跑到她的床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梅可浑身打了一个冷颤，王陵的那双手冰冷得足以透骨，几乎完全没有了任何热量。 “王陵。要不要喝一杯热水?”梅可估计她重感冒了，身体的温度才如此之低。 “不。不要。不要。”王陵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梅可疼得几乎叫出声来。 一道闪亮的电光忽然从窗外闪过，紧接着“砰”地一声巨响，窗外传来一阵激烈的雷声，寝室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第31页 停电了。 “啊!”王陵嘶声力竭地大叫起来。 梅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坏了，她急忙抓住不断乱动的王陵：“不要紧的。一定是雷电打断了电线了。” 第72节：蓝色的眼泪(14) “不……是她，是她回来了。啊!”王陵的声音足可令玻璃震碎，尖锐的声音使梅可的耳膜嗡嗡作响。 “闭嘴。”梅可忽然大喝一声。王陵停止了尖叫，转而低声哭泣起来。 梅可心烦意乱地，急忙抚摸着她的背嵴：“别怕。没有什么的。” 王陵的哭泣声断断续续地，在黑暗的空间里迴荡，窗外又是大雨如注，一股阴冷之气在身旁蔓延着。 梅可想起身，寻找一下蜡烛什么的，却被王陵死死地拉住了： “别走好吗?”她的声音抖得厉害。 “我想找找电筒或者蜡烛……”梅可安慰她道。 “别……” “那好，我就在这里，今晚陪你睡。”梅可索性脱下衣服躺在她的身边。 忽然，王陵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几乎都说不出话来：“你听……”另一个抽泣的声音隐隐地从门旁传了过来。 梅可心里忽然一冷，这不是王陵的声音。 身旁的王陵忽然喘着粗气，身体抖得像筛子一样，发出一声低唿，然后勐地将被褥紧紧地拉住蒙在了头上。 梅可几乎不敢动弹，她慢慢地将手机的小灯打开，朝刘婷婷床铺的方向照去，床铺上除了被散开的被褥，没有任何东西。 她的手一软，手机跌在一旁。 第73节：险续(1) 第七章 险续 危险一步步在接近，爱与不爱之间，总隔着猜疑。 梅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一夜的，身旁的王陵倒是睡得挺沉的，一直到半夜三点多，她终于抵挡不住身体的疲惫，在梅可身旁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的天色大亮。 梅可看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虽然外面的天色阴沉不已，但是寝室内的光亮足以让她观察一切。 刘婷婷的床铺上依然是被褥散开的样子，周围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梅可慢慢地走过去，疑惑地望着四周的一切。 昨晚的那个声音到底是怎么发出来的? 她轻轻地摸摸刘婷婷的被褥，之前那套被她自己的鲜血染红的那套被褥已经被她们拿去火化了，现在的这一套是刘婷婷换用的，柔软的棉质被子上并无任何异样。当她正要掀开被褥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王陵发出的一声惊叫： “不要。” 梅可转身：“你醒了?” 王陵已经从床上快速地爬了起来，满脸惊恐地指着刘婷婷的床铺：“你还敢去碰?” “没有什么啦。”梅可安慰她道，“别紧张。” “天哪。你千万不要去碰。”王陵忽然跑了过来，一把拉开梅可，“一定有诡异。”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梅可笑了起来：“你真相信那些迷信的说法?” 王陵忽然指着被褥上的一处地方，发出一声低唿：“这是什么?” 梅可一看，原本干净的被褥上，忽然多出了几滴鲜红的东西。她勐然头皮发炸，这几滴鲜血从何而来? “她真的回来了。”王陵大叫着，勐地一把拉开寝室房门跑了出去。 “王陵、王陵。”梅可急忙追了出去。一路上几乎是狂奔着，王陵发狂似的大叫着慌乱地四处奔跑着，梅可追得有些气喘了，但还是在一条小径上拉住了她。 “王陵，别这样。”梅可发现王陵的眼神开始散乱起来，紧紧地拉住她，无奈王陵的力气大得惊人，两人在学校的僻静处纠缠起来。 由于是清晨时分，大多数人还在梦想中，天色虽然已经亮了，但是厚厚的云层仍然笼罩着，一股阴暗的气息瀰漫在四周。 王陵忽然静止不动了，眼睛呆呆地望着梅可身后的某个地方。 梅可慢慢地回过头去，惊讶之极，不知何时两人居然纠缠着来到了学校后面那个诡异的黑树林。 “那里——”王陵浑身颤抖着指着黑树林，“她在那里。” 王陵惊天动地的叫喊声很快引来了学校的保安，他们赶过来的时候，梅可已经无法抓住她了，她就像一个失去了控制的电动马达，疯狂地在黑树林里四处乱窜。 三名保安好不容易将她制服，梅可跑了过去，王陵忽然眼皮一翻，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起来。 送进校医院的时候，王陵已经神志不清了。 很快，校方将她送进了市里医院，在得知最后的诊断结果之后，梅可惊呆了——王陵疯了。 第74节：险续(2) 看着独立病床上被捆绑得严严实实、蓬头垢面的王陵时，梅可的心里忽然涌出一股酸涩，心中的悲哀又加剧了几分。 在医院守候的期间，校方的老师来过几次，梅可听出来，他们大概想让王陵的家长接她回家，毕竟在人生地不熟的外省，她的病情无法减缓，而且校方也派不出多余的人来照顾她。 “那么这几天就麻烦你了，梅可。”她们共同的导师是位和蔼的老太太，来探望的时候吩咐着梅可，嘆了一口气。 第32页 “我会的，你放心吧。章老师。”梅可笑笑。 “我们已经通知了她的父母，应该就在这几天赶过来。”章老师看着床上与平日判若两人的王陵，眼泪都流下来了。 “她来了。她回来了。”王陵忽然眼睛转向梅可，勐地大叫起来。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章老师摇头嘆息，“她原本可以是一个好学生的。” “章老师。你还是先回去好了。我送送你。”看着被王陵的举止吓得有点不知所措的老师，梅可站起身来，搀扶着她慢慢地离开了病房。 晚上梅可等待着护士换了针水之后，又看看熟睡了的王陵，轻声地交代着看护：“今晚就辛苦你了，有事情你就给我打电话。” 看护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农村女孩，有些木讷地点点头，在床旁坐下。 梅可嘆了一口气，满身疲惫地离开了医院。 回学校的路上，梅可接到了蓝飞打过来的电话，简单地叙述了一遍昨晚发生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蓝飞似乎不敢相信，“那么……你们那个失踪了的同学呢?” “菲儿啊?我还没回寝室，我回去看看。”梅可忽然想起了这件事，心头的沉重更甚了，加快了脚步，朝寝室方向走去。 回到寝室的时候，梅可的心沉到了谷底，房门打开后，里面一片黑暗。里面根本没有人。 她急忙打开电灯，寝室里依然是今早的混乱状态，林菲儿根本没有回来。 她急忙颤抖着拨打着林菲儿的电话，依然关机，急忙给蓝飞回了一个电话：“菲儿现在还没有回来，怎么办?” 第75节：险续(3) 蓝飞沉思了一会儿：“我马上过来。” 半个小时后，梅可忐忑不安地听到了楼下的汽车声，跑了下去，在一楼的门道处，她看到了蓝飞正在和门卫争论着什么。最后蓝飞拿出了警官证，门卫才放他进入了女生宿舍。 “你知道她在本市还有什么认识的人吗?”两人上楼的时候，蓝飞的出现频频引起了女生们的注目。 “好像有一个男孩，是她们俩都认识的。但是我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只知道他好像叫晓峰。” 蓝飞看看她：“王陵果真是疯了?” 梅可打开寝室的房门，回头道：“真的啊?你在怀疑什么啊?” “不是。”蓝飞走进了房间，“我只是职业习惯罢了，两个女孩和一个男孩的三角关系……会演出很多版本的故事。” “瞎说什么啊。又不是演电影。”梅可正欲收拾林菲儿桌上被翻乱的书本，却被蓝飞制止了，“等等。” “为什么?” “我来看看有什么线索?时装之苑、女友、男人本性……这是什么呀?”蓝飞摇头不已。 “小说啊。” 蓝飞又看了看桌上的电脑，随手打开了。 “菲儿失踪了，你去翻她的桌子干吗?”梅可不解问道。 “习惯了，看看有没有特殊的东西?”蓝飞依然四处打量着林菲儿的东西，又拉了拉桌下的抽屉和小柜，都被锁上了。 “能找到钥匙吗?” 梅可想了想：“她应该是带在身上的。她现在人都不见了，她随身带着的那个背包也不见了。” “嗯!”蓝飞放弃了对被上锁抽屉的探寻，开始观察另外三张桌子上的东西。 “那张床是她的?”蓝飞又问。 梅可指了指他身旁，蓝飞在床沿坐下，在粉色枕头旁边摸索起来。 “这是什么?”蓝飞的手伸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这个啊?好像是个小人。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梅可走了过来，那是一个手掌长短的小人，小人用古怪的花布缝制而成，粗糙而丑陋。 第76节：险续(4) “这是什么啊?”梅可注意到这个丑陋的小人身上还贴了一张纸。 蓝飞神色凝重起来：“这是民间的巫术。” “什么?”梅可惊叫一声，手中的那个花花绿绿的小人跌了下去，蓝飞一把接住了，笑了起来：“别那么紧张。又不会咬你。” “可是，菲儿的枕头下怎么会有这个?” “不知道。估计是有人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放进去的。”蓝飞拿着那个小人反覆观察着，“这个小人做得很差啊，是不是地摊上买来的啊?” “那么是谁放在这里的?”梅可看着那个丑陋的小人，心里有点不舒服。 “那就要问问你们了。”蓝飞看看她，“你们寝室还有几个人?” “总共四个，但是现在，至少今晚只有我一个了。”梅可的声音低沉下来。 蓝飞看着几张空铺，忽然问了一个问题：“刘婷婷是哪天出事的?” “上周五的晚上。”梅可想起那晚的情形，心里哀伤不已。 “那么，林菲儿是前天早上失踪了，而王陵是今天早上疯掉的。”蓝飞掏出录音笔，说了几句话，“还有，从上周五开始，你有没有发现一些古怪的事情?” 第33页 “古怪?”梅可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这几件事似乎都和刘婷婷的死亡有关。你认为呢?”蓝飞在林菲儿的电脑前坐下，“还好，没有密码。” 梅可轻轻地说了一句：“前两天晚上……” “晚上怎么了?哦，不少游戏和电影啊!”蓝飞逐一打开文件。 “我听到了有人在哭。”梅可浑身一抖，眼神不由自主地瞥一眼刘婷婷的空铺，被打开的被褥上，那几滴鲜红的液体有些触目惊心。 “哦?真是这样?” “什么意思?” “上周刘婷婷出事之后，我们分局接到了几个匿名的电话，说是你们学校女生宿舍又闹鬼了。” “闹鬼?”梅可忽然想起了黑树林里的那个袭击她的黑影。 “我们同事当时还训斥了那个人一顿，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有那么一点名堂的。”蓝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第77节：险续(5) “你可别吓我，今晚我一个人住啊。”梅可不高兴了，蓝飞的样子分明就是在吓她。 “不过，这几件事都是自刘婷婷出事后开始出现的，那么……”蓝飞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不对，应该还更早。”他忽然神情凝重地看着她。 “更早?” “你被袭击是在什么时候?”蓝飞忽然又问。 “我刚进校没多久，就是你们调查温倩的那一天。”梅可疑惑地看着他，“你的意思，这些与温倩的自杀有关?” “如果那个匿名者说的是真的，那就是应该从温倩自杀那天开始，或者更早的时候。”蓝飞皱眉道，“只是现在我们无法找到那个匿名者。” “这是不是有些混乱了?我都有点弄不明白了。”梅可的思绪被弄乱了。 “梅可，你能帮我一个忙吗?”蓝飞并不过多解释，忽然正色道。 “什么?” “你去帮我问问王陵，尽你最大的努力，一定要找到她们两人都认识的那个男人。” 梅可看着他，皱眉道：“你能不能再和我多说一些……我感觉很害怕。” “没有什么害怕的。”蓝飞笑了起来，“我保管你今晚一定不会听到古怪的声音了。” “你为什么那么确定?”梅可不解道。 “不信你今晚就仔细听着。为了让你放心，我今晚就睡在车里，手机不关，只要你一打电话，我就马上上来。”蓝飞打了一个哈欠，转身朝门口走去，“昨晚又加班了，现在还可以睡上一觉。” 梅可有些莫名地看着他离开了寝室，一种不安涌上了她的心头。 洗漱之后，梅可将房门关紧，看看林菲儿的电脑，刚才被蓝飞打开了，没有关机，便走过去准备关机，却看到了右下角的小人头闪动不已。 怎么回事?蓝飞居然连菲儿的qq都打开了，他怎么知道她的密码? 本想不那么多事的，但是好奇心却驱使她打开了林菲儿的qq，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不过她的网友多得吓人，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留言，大多数都在问她去哪里之类的。 第78节：险续(6) 本想关闭，梅可忽然多了一个心眼，她打开“最近联繫人”，密密麻麻地出现很长一排名字。 她逐个寻找起来，将最近二十个名字都打开了，寻找着蛛丝马迹。 “你在哪里?怎么没有开机?”这样的一句话忽然出现在一条对话框中，而且反覆出现很多次。 梅可看了看这个网友的名称，忽然一阵惊喜——晓峰。 那个男孩找到了。 她欣喜不已，翻看着以前的聊天记录，终于在几十页前找到了对方留下的一个电话号码。 梅可有些激动，拨打了那个电话，当她听到对方关机的声音时，顿然冷了下来，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大概已经睡了吧。 躺回床上的时候，梅可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虽然整间寝室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但是似乎她并不怎么害怕，大概是蓝飞在楼下的缘故吧。 尽管如此，她还是很难入睡，连日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令她心烦不已，但是最让她心神不宁的，是关于程南之的一切，似乎他就是一团被笼罩在迷雾中的神秘城堡，想要透过层层的迷雾直达他的内心，是极为艰难的事。 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气，看了看手机，程南之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在昨晚之后，她也没来得及联繫他，难道他生气了? 这个小气男人。梅可如此想着，自己安慰着自己，心里好过了一些。但不知为何，她的眼前总是浮现着妖冶的胡媛纠缠着程南之的景象，内心就会泛出一股浓浓的酸涩，更是无法入睡了。 辗转了不知多少次，梅可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要三点了，她忽然震了一下，似乎听到那天夜里听到那个莫名的哭泣声。 她坐起身来，内心开始忐忑不安，虽然知道蓝飞就在楼下，但是那种未知的恐惧还是慢慢地侵蚀她的全身。 窗外的雨滴仍然在滴滴答答地响个不停，就像王陵说的，自从刘婷婷出事那天开始，连续几天都是大雨连绵，阴郁不已。 第34页 寝室里安静极了，梅可静静地竖着耳朵听着，只听到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唿吸声和窗外的雨滴声，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在慢慢地扩大。 第79节：险续(7) 寝室里安静得有种诡异的感觉，梅可感觉到越来越冷，几乎可以看得见自己唿出的白色气体，有些不可思议。 “呜呜呜……”一个声音轻轻地从寝室的某个角落中穿了出来，梅可浑身的毛孔都紧紧地收缩起来，身体变得僵硬无比。 她的头皮“砰”地一下炸开，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了几秒钟后她才想起给蓝飞拨打电话。哆哆嗦嗦地，她颤抖着按错了好几次以后才拨通了他的电话。 “餵!”蓝飞迷迷煳煳的声音响了起来。 “上来啊……”梅可轻轻地说了一句，浑身惊惧不已。 蓝飞勐地醒了，立刻挂上电话，从一楼处叫醒门房，不顾老太太的反对，快速跑了上去。 “砰砰砰。”他有些焦急，敲打着房门，“该死，都说过不要关死了。” 梅可磨蹭了好半天才将房门打开：“你怎么才过来。被你一敲，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蓝飞走进去，将灯打开，朝刘婷婷的床铺望过去，那里除了被褥之外，再没有别的了。 “你说声音从这个方向传来的?”蓝飞皱眉在床铺上摸索着，一无所获。 “嗯。”梅可勐地喝着水，有些惊魂不定，“就在你敲门的时候，就停止了。” “这个我得好好琢磨琢磨了。”蓝飞摸摸鼻子思忖着。 “那现在怎么办?”梅可一丝睡意都没了，她也不敢独自一人留在寝室了。 “你有没有其他关系好的同学，去另外的寝室睡一晚吧。”蓝飞看看她，“我想今晚我得在这里睡一晚。” “啊。”梅可看着他，愣住了。 翌日清晨，梅可从隔壁寝室同学的床上起身了，她向同学道谢之后，急忙朝315房间走去。 房门没有关紧，梅可轻轻一推就进去了，进去之后便听到了一阵震天响的唿噜声在刘婷婷的床上响起。 蓝飞正四平八稳地睡在刘婷婷干净柔软的被褥中，发出浓重的鼾声。 “餵!醒醒。”梅可诧异万分，走过去将他摇醒，“你怎么这么好睡啊?” 第80节：险续(8) 蓝飞睁开眼睛嘟哝道：“这女生的被子倒真的是好睡。” 梅可看着他没有说话。 “嗯!你来了。”蓝飞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不满，“有没有早点啊?我肚子快饿瘪了。” “你昨晚……”梅可做了一个手势，“这里……” “哦?床铺很干净，被子很软。不错，不错。”蓝飞赞嘆道，“不像我们以前的宿舍又脏又臭。” “我不是问你这个。”梅可不满了。 “那个声音是吗?”蓝飞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你们这几个傻姑娘可真好骗，一只录音机就把你们吓得魂飞魄散的……” “什么?录音机。”梅可不可思议地望着蓝飞手中忽然出现的一只小型的录音机，“哪里来的?” “被人用胶布捆在床底。”蓝飞按下键，里面传来了一阵时高时低的女人哭泣声。 梅可望着录音机叫道：“谁干的?这样吓人。连王陵都被吓得那样了。” “王陵?”蓝飞脸色冷了下来，“接下来我们得去看望看望她了。” 梅可有些不解，但是似乎察觉出他的话：“你是不是认为她……” “我还没下定论呢。对了，你在林菲儿的电脑里找到什么没有?” 梅可诧异了一下：“你是怎么打开她的qq的?还有，你又怎么会知道我用过她的电脑?” “你忘记了，我是个警察啊?我当然有我的办法知晓别人的密码。至于你，嘿嘿，一般人都会去查看别人的隐私的，虽然你是个好姑娘，但是你也不例外，一定会看个究竟。”蓝飞一脸得意的样子，“说说看，有没有收穫?” 梅可有些张口结舌，愣了半天讪讪道：“我找到她们那个老乡了，喏!这是他的电话。” 蓝飞拨打了电话，但是对方传来关机的声音：“还没起床?” “今天是周末。当然会睡懒觉啦。”梅可没好气道。 “走吧。”蓝飞起身跳了起来。 “去哪?” “拜访王陵。顺便吃一顿美味早餐。介绍一下，你们学校附近有没有好吃的……”蓝飞不由分说，拉着梅可便离开了寝室。 第81节：险续(9) 来到王陵的病房时，梅可和蓝飞都有些意想不到，王陵跑了。 那个看护怯怯地解释：“昨晚我打了一个瞌睡，醒来后她就不见了。”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梅可恼怒了。 “我以为她上厕所……呜呜呜，我真不知道啊!”看护索性哭了起来，弄得梅可有气都不能发。 “小姑娘。你看看这是什么?”蓝飞却在一旁拉过看护，拿出了警官证递给她看了看。 第35页 “什么?”看护的眼神开始慌乱起来。 “我是警察。现在就可以把你带去警察局。”蓝飞忽然恶狠狠道，“还不说实话。” 被蓝飞这么一吓，看护瑟瑟发抖起来，勐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要，不要啊!” “她给了我两百元，让我解开她身上的那些皮带，然后让我假装不知道这件事。”看护在蓝飞的威慑下，老老实实地说出了实情。 “哼!我就知道她有问题。”蓝飞恨得牙痒痒，“我早就应该来一趟。” “那现在怎么办?”梅可的思绪有些混乱了，王陵的这种做法，代表了什么? “对了，你找到那个金晓峰了吗?”梅可忽然想起了那个男生。 蓝飞神色焦虑地拨打着电话，但电话里永远是关机的声音。 “不好。”蓝飞神色担忧不已。 “什么?” “我估计那个男孩也出事了。”蓝飞的话让梅可觉得有些突然。 “出事?” “我想问你，最近这段时间你和王陵之间有过什么特殊的谈话?”蓝飞又忽然问道。 “特殊的谈话?”梅可疑惑道，“我不明白。” “让我想想，她最近有什么样的怪异举动?” “最近?她老是说刘婷婷回来之类的话。”梅可想起她那个时候疯狂的样子，打了一个寒战。 “刘婷婷。怎么还是她……” “你想到了什么?”梅可瞅他一眼。 “我?暂时还没有……不过她无故装疯，现在又突然失踪，想表达什么意思?”蓝飞看看同样沉思的梅可。 第82节：险续(10) “不知道啊!”梅可忽然担忧起来，“菲儿现在还没找到，王陵又失踪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那么现在只有去找这个金晓峰了。”蓝飞又拨打着电话，但是里面仍然传出关机的声音。 “还没开机吗?”梅可看着他阴沉的脸色，不用太回答了。 “走。”蓝飞忽然拉着梅可朝楼下走去。 “干什么?” “去把这两个女生的电脑记录都给我翻出来。”蓝飞恶狠狠道。 回到学校的时候，学生们有些已经陆续起床了，当看到蓝飞出现的时候，又是一阵大惊小怪，眼神无不是诧异地盯着一身睡衣的梅可。 梅可有些头皮发麻地急忙将门打开，一把将满脸不在乎的蓝飞拽了进来。 “你紧张什么?我们又不是在偷情。”蓝飞嬉皮笑脸道。 梅可的脸色沉了下来，没有说话。 蓝飞自讨了一个没趣，便安静地闭上了嘴巴，将林菲儿和王陵的电脑都打开了，开始上网。 梅可跑去卫生间洗漱完了之后，在里面换了一套衣服，出来的时候听到了自己的手机在桌上大叫着。 “餵!南之。”梅可看到了上面的号码。 “昨天睡得怎样?今天又没有精神啊?我们去郊外唿吸新鲜空气怎么样?”电话那边的程南之似乎忘记了昨天一整天冷落她的事情，口气轻松无比。 梅可本想冷冷地拒绝他，但是似乎又说不出口：“我今天有点事。” “什么事?” “王陵和菲儿都失踪了。”梅可解释道。不知怎的，她觉得心里复杂之极，本想和他见个面，但是似乎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东西阻挡在她和他之间，想想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 “那么我过来一趟吧。”程南之似乎有点担心了。 “啊?”梅可看看身旁大嚼着薯片的蓝飞，有些犯难了，“这个……” “你在寝室啊，我马上过来，到了以后我打电话给你，你下来。”程南之却不由分说，挂断了电话。 梅可放下电话，看着蓝飞，欲言又止。 第83节：险续(11) “他要来找你是吗?有什么关系，不用我同意。”蓝飞满脸正经。 “你在这里。”梅可有些恼他的态度了。 “你下去见见他，不让他上来就是了。更何况他本来就是男人，估计你们那老太太不会让他进来。” 梅可咬了咬嘴唇。 “别这样看着我，我现在可不能走，我得破译这两丫头的密码。”蓝飞却丝毫不理解她的心情，自顾自地弄着电脑。 梅可暗自咒骂了蓝飞一声，拿了手机和包包便准备离开。 “不用管我啊。我会自己吃饭。”蓝飞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紧接着，从门口飞过来一只盒子，直直地砸在他的后脑勺。 “哎呀!你敢砸我?”蓝飞跳了起来，咬牙切齿地，却发现身后已经空无一人了。 十分钟后，程南之在学校一处僻静的花坛处见到了梅可。 “到底怎么?”程南之满脸关切，让梅可的心情稍稍暖和了起来，心里唯一的一点余怒也就消散了。 她将刘婷婷出事那晚到今早发现王陵失踪的事完整地说了一遍，但是却隐瞒了有关蓝飞的一切。程南之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这么说，是有人在故弄玄虚想吓你们?” 第36页 “大概是吧。”梅可站起身来，笑道，“要不然我们出去吧。就去上次的那个地方。”她想急忙离开学校，万一蓝飞那个神经质的傢伙突然出现，她可就不好办了。 “你不是没有心情?” “就是没有心情才想去的。走吧。”梅可起身朝前走去，“你的车停在哪里?” “后门。”程南之有些心神不宁地，慢慢跟在她后面。 两人上车之后，梅可故作轻松地说着无关紧要的话，而程南之则眉头紧蹙，神色凝重。 “你怎么了?”她轻声问道。 “没什么。”程南之发动了车子，汽车缓缓地朝后门的方向驶去。 梅可的眼神瞥向窗外，校园里的学生们似乎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依然在灿烂阳光下开心地生活着，似乎谁也不知女生宿舍楼中，又少了两名女生。 第84节：险续(12)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不禁有些悲哀了，王陵和菲儿究竟在哪里? 程南之一路上沉默不言，直到车子快要到达山脚的时候才开口：“她们现在，到底在哪里?” “什么?”梅可看看他，“你是说王陵和菲儿?” “嗯。”他的脸色出现了担忧的神色。 梅可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有点酸酸的，但是口中却淡淡地说：“我想，大概和朋友在一起吧。” “但是……”程南之看她一眼，没有说话了。 两人沉闷不已，到达上次那座农庄的时候，程南之让梅可先下车去找一个安静的座位。 “你呢?”梅可有些诧异他的迟迟不动。 “我打个电话。”程南之抱歉地一笑。 梅可下车后，慢慢朝农庄走去，回头看看，程南之招招手，并没有在打电话。她心里有些不快了，到底他要给谁打电话，这样将自己支开。 今天的天气虽然有点阳光，但是有点阴晴不定，乌云随时会笼罩过来。今年的天气与往年相比，更是怪诞了一些，往年的秋季，是这座城市最美丽的季节，天天艷阳高照，天空晴朗无比。而今年，则几乎每隔几天便阴雨连绵，似乎回到了梅雨季节，大概是受到了今年频繁的天灾的影响。 在上一次那个僻静的角落中，梅可静静地等待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程南之才磨磨蹭蹭地过来了。 “你在和谁打电话?”梅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和一个朋友。”程南之的言语中透出说谎的意味。 “哪个朋友?我认识吗?”梅可笑了起来。 “不!你不认识，是我在英国的同学。”程南之看了她一眼，又起身看着旁边的那池清水，故作惊讶，“啊。老闆又加了几条鱼了，你看。” 梅可心里哀嘆一声，没有搭理他。 手机忽然响了，梅可一看，蓝飞来电，她瞥一眼一旁的程南之，故意接起电话：“餵!蓝飞。” 她察觉到了，说出蓝飞二字的时候，程南之的脸色稍稍变了。 “有事吗?” 第85节：险续(13) “你在哪?”蓝飞的语气有点严肃。 “我出来了。”梅可心里隐隐地，似乎察觉出有事发生。 “你和他在一起?”蓝飞的声音忽然提高了。 “是啊。”梅可抬头看一眼程南之，发现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急忙道，“出什么事了?” “你最好赶快回来。”蓝飞斩钉截铁道。 “为什么?”梅可对于蓝飞的命令口气不悦了。 “我在她们两个人的电脑上都发现了和程南之有关的东西。你最好快回来。”蓝飞不由分说，“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梅可心里复杂极了，她看着程南之，说不出话来。 “怎么?和那个警察有交情了?”程南之则冷冷地说了一句。 “你……”梅可现在不想与他理论什么，刚才蓝飞的话像是一盆冷水一般，朝她迎头泼来。 “你怎么了?”程南之发觉出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冷，唿吸也急促起来，有点担心了。 “告诉我，你和王陵、菲儿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梅可慢慢地说出了一句话。 程南之的脸色忽然稍稍一变，但他故作镇定，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你在说什么啊?那个警察告诉你的?” 梅可冷冷地看着他：“告诉我。” “没有什么。”程南之忽然低喝一声，站起身来，“你可不要相信别人的鬼话。现在我身边所有的人都在想着法子让我进监狱。你可不要上当了。” “蓝飞有什么理由要陷害你?” “他……”程南之本想说什么，但看到梅可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勐地停住了，“是什么理由，你自己应该最清楚。” “我不明白。” “你别这么天真好不好，他整天缠在你身边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可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程南之冷笑一声。 梅可愣住了，她忽然明白了他所说的话，摇头道：“不!你想错了。” “想错?哈哈哈，你都让他在你寝室睡了一晚。我想错?”程南之再也忍不住，大声喝道。 第37页 “什么?”梅可有些语塞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第86节：险续(14) “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程南之看着她，眼睛里几乎冒出火光，“你还想说，你们之间没有什么?而且刚才你对我说起前几天发生的事时，为什么你对蓝飞只字未提?” “我那晚是住在同学寝室里，而且我……”梅可本想解释，但看着程南之暴怒的眼神，忽然停住了，她不想在他心情最冲动的时候解释，这样只会增添他的恨意。 两人闹了一场，都不再说话了，气氛冷了下来。 好久之后，梅可轻声道：“你送我回去吧。” 程南之二话未说，大步朝停车场走去。 在回学校的一路上，程南之的车子开得飞快，几次都差点冲到了对面的车道上，吓得梅可心惊胆战。 梅可在后门不远处下车后，程南之的车子迅速发动，一个急转弯快速离开了。 望着绝尘而去的汽车，梅可心里难受极了。 回到寝室的时候，蓝飞还在捣鼓着电脑，看到梅可进门，大喜道：“你回来了，快过来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梅可有气无力地躺倒在床上。 “你怎么了?和他吵架了?” “我想休息了，你回去吧。”梅可没有搭理他，用枕头蒙住头。 “但是我还没弄完呢。” 梅可勐地掀开枕头，大声道：“那就把主机搬走。” 蓝飞吓了一跳：“你……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什么。你快把主机搬走。”梅可心情糟透了，站起身来，走过来就要拔插头。 “等等!你干什么啊?”蓝飞急忙一把拉住她，“你哪根筋不对了?” 梅可被他一拉，眼眶忽然湿润起来，声音低沉不已：“你还是走吧。” “他是不是和你吵架了?”蓝飞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动。 “这不关你的事。”梅可抬起头来看着他，“你先走吧。我真的很想休息了。” 蓝飞看着她半晌，点点头：“好吧。”说完便关机拔插头，“你不想知道我刚才在王陵的电脑里发现了什么?” 梅可浑身一震，继而勐地摇头：“不。” 第87节：险续(15) 蓝飞嘆一口气：“那也好。等我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弄出来，你再了解吧。” “最好不要让我知道。这样会很累。”梅可望着窗外淡淡地说道。 “嗯。我今天暂时把王陵这台搬走，过两天再过来拿另外一台。”蓝飞说完便抱着主机朝门口走去。 梅可一直站在窗口，呆呆地望着远处的黑树林，心里一阵难过起来，不觉地发出了低低的抽泣声。 就这样，寝室里安静下来以后，梅可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而眼眶却已经被泪水盈满。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刚才晴朗的天空又被一片乌云笼罩着，梅可的心情更是郁闷不已。 勐地一下，大雨忽然而至，噼里啪啦地击打着窗户，梅可缓过神来，急忙去关窗户，当她手忙脚乱地将窗户关上之后，透过模煳的玻璃，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道黑影。 那道黑影有点不明确，但还是很清楚地可以看到，那个黑影出现在黑树林的区域中。 梅可心里一紧，她又想起那天在黑树林中所遇到的情形，不自觉地浑身发抖起来。 那个黑影在她的视线中显得格外清晰分明，似乎进入了黑树林，然后又在某处静止了下来，紧接着那个黑影动作很奇怪地在晃动着。 梅可诧异万分，她忽然想起林菲儿的书柜中有一台小巧的望远镜，急忙从中找了出来，双手颤抖着举起瞭望远镜。 望远镜中的影像模煳又摇晃，梅可尽量让自己的手不要抖动，将焦距对准之后，慢慢地移动到黑树林方向，寻找着刚才的黑影。 黑影突然出现在视线中，梅可急忙挪回刚才的位置，再慢慢地放大，就像是电影里突然出现的片段，那个晃晃悠悠的黑影陡然出现在眼前。 “啊。”梅可忽然惊呆了，手中的望远镜跌落在地。惊呆了半晌之后，她急忙抓起望远镜再次朝那个方向望去，确定了刚才看到的一切。 哆哆嗦嗦地放下望远镜，梅可忙不迭地拨打了蓝飞的电话：“蓝……蓝飞，有人死了。” 第88节：险续(16) 大雨中，几名警察穿着雨衣在黑树林中查看着，而梅可则哆哆嗦嗦地打着伞，神情惶恐地望着黑沉沉的树林。 蓝飞面色沉重地走了出来：“是个女生。” 女生?梅可心头勐地一冷，她忽然想到了王陵和林菲儿。 “我能去看看吗?”她有些焦急地问。 “你能承受?她的样子已经变形了。”蓝飞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我想、确定一下是否是……”梅可没有说下去，她实在没有勇气去看那具被吊在树枝上的女尸。刚才在望远镜中的一幕已经让她惊惧万分了。 “你有她们的照片吗?” 梅可忽然想起来，钱包里有一张寝室里四个人的合影，急忙抽了出来，递给了蓝飞。 第38页 蓝飞看看照片：“他们很快就出来了，我得去局里再帮你确认。” 梅可点点头，心里却希望那具女尸，不是照片上的任何一人。 很快，被覆盖着一层塑胶袋的尸体被警察抬了出来，引起周围围观者的唏嘘，隐隐地，从黄色半透明的塑胶袋中，露出一只惨白的手臂，梅可的胃里忽然翻江倒海地翻腾起来。 蓝飞很快随着警车离开了现场，梅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寝室的，她回去的时候发现手中的雨伞似乎没有了任何作用，浑身都已经被雨水湿透。 哆哆嗦嗦地躺回床上，梅可止不住地浑身发抖起来，那具女尸到底是谁?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梅可迷迷煳煳地等到了蓝飞打来的电话： “梅可。那具女尸的面目已经非常肿胀，法医判断，大概是三天以前死亡的……”蓝飞的话忽然像枚炸弹一样在梅可头上炸开。如果这个女人死亡的时间是在三天前，那么她刚才看到的那幕情形，是怎么一回事? “梅可——梅可——”蓝飞大叫起来。 “我在。”梅可控制住自己想吐的感觉，轻声道。 “我不知道你看到的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可以肯定，这具女尸一定是你们学校的学生。” 梅可的心沉入谷底：“到底是谁?” 第89节：险续(17) “应该是林菲儿。” 梅可的头中一阵轰鸣，蓝飞的声音变得遥远起来。 “餵!你没事吧?” “我很好，谢谢你。”梅可挂断了电话。 周围忽然变得一阵冰冷，梅可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体温干得差不多了，勐地打了一个喷嚏，急忙换下了睡衣，才发现身上开始发烫，她发烧了。 基本上晚饭也没有力气吃，梅可吃了两片感冒药，将自己紧紧地蜷缩在被子中，迷迷煳煳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她才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胃里饿得难受，身体变得沉重不已，浑身的骨架像是被挤压过了一番，酸痛难耐。 梅可心里暗叫一声糟糕，这是重感冒的徵兆，至少要一周的时间来恢復了。 嘴里干燥不已，只得起身下床，摸摸索索地摸到水机旁，倒了一杯冷水灌了下去，嘴里的干渴缓解了，但是胃却被那杯冷水弄得收缩起来。 梅可忍不住哼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弯下腰去，忽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双脚。 她勐地浑身一震，跌坐在地上，慢慢地朝上望去——一个黑影站在她眼前，动作怪异，摇摇晃晃地勐地朝她扑了下来。 “啊!”一声尖叫惊醒了整层楼房的女生。 第90节：梦魇(1) 第八章 梦魇 那些血液汇集在我眼前的空气中，渐渐形成了一具人体的形状…… 半个小时以后，蓝飞的越野车急速地直接冲到梅可的楼下，出示证件之后，他面色沉重地跑上三楼。 315房门前已经站了一些好事的学生，不时有闪光灯的灯光从里面传出。蓝飞好不容易挤开人群，里面已经有同事在忙碌了，地面上躺着一个女人，四肢以奇怪的姿势扭曲着，脸部朝下，散乱的头髮像水草一样将半张脸完全遮住。一名面色严肃的五十岁的法医正在检查着尸体。 而一旁瑟瑟发抖的梅可则已经面如死灰，面对询问的女警，慌乱不已，她一看到蓝飞进来，急忙扑了上来哆哆嗦嗦道：“蓝飞。” 蓝飞向女警点点头，然后对门外的好事者们道：“同学们回寝室吧。或者有谁知道死者情况的，进来说说，不必站在门口。”此话一出，包括舍监在内，几秒钟之内便跑得没有了踪影。 “章老师。现在能判断她的死因吗?”蓝飞对检查尸体的法医道，又抬头看看梅可，“你确定她就是王陵?” 梅可点点头。 被称为章老师的法医抬起头来，看着梅可：“你刚才说，你看见她站在你面前?” 梅可看着他的样子，犹豫地点了点头。 章法医站起身来，在蓝飞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蓝飞的脸色稍稍变了。 他走过去，拉着梅可来到了走廊上，低声道：“梅可!我们需要你说实话。你刚才是看见她‘站’在你面前的?” “是啊。”梅可打了一个寒战，声音颤抖不已，“她就这样直接扑到我的身上。” “但是……刚才章老师告诉我，王陵已经死去超过二十个小时。” “你说什么?”梅可惊唿不已，“不可能!那么刚才我看到的是什么?假象吗?那么我身上的血怎么解释?” 蓝飞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梅可勐地摇头：“那么、那么就是有人故意恶作剧，把已经死掉的王陵放在门口，故意往我身上推。” “好了。我想你现在应该休息休息，这里今天估计住不成了，你的同学……”他望向走廊旁的宿舍，刚才还有人在伸头看热闹，此刻却都忽然将门关上了。 “不用了，我住校招待所。”梅可有气无力地，浑身开始发软，脑袋里就像被抽空一样，忽然失去任何的知觉。 第39页 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梅可发觉自己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左手腕上方静静地吊着一瓶点滴。整间病房空无一人，隔壁床位上的被子摺叠得整齐干净，在靠近窗台的位置，还放置了一盆兰花。 梅可感觉身上好受多了，身体已经没有那么烫了，全身的骨架似乎正在慢慢的恢復，只是头和胃还在不时的疼痛，嘴巴也干涩不已。 第91节：梦魇(2) 她忽然很想喝水，看了看四周，右手边有一张床头柜，上面放着一杯干净的清水。 梅可一口气便将水喝下去，感觉好受了一些。她在床头柜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和随身携带的那个背包，便松了一口气。 梅可又躺下去，看着头顶上方那瓶分量十足的点滴塑胶袋，头又开始晕晕乎乎地，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耳边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隐隐地听到了两个人的声音，其中一个是蓝飞，而另外一个则是程南之。 梅可勐地睁开眼睛，眼帘里窜出的人影果然是程南之，他身旁的蓝飞则一脸挑衅。 “你醒了?”程南之惊喜地叫了一声，急忙握住她的手，“小可，还好吗?” “又不是动手术，昏迷而已，大惊小怪。”一旁的蓝飞嘲讽道。 梅可有些尴尬，将手慢慢地抽了出来：“我已经好多了。” “告诉我，你现在想吃什么?我马上去买。”程南之满脸关切。 “不用了，这家诊所有专门的营养食堂，那里什么都有。”蓝飞又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你还是先走吧，让她多休息一下。” 程南之没有理他，继续对梅可道：“要不然我们转去大医院，比这里要好。” 梅可还没来得及回话，便被蓝飞打断了：“大医院哪里好?人多又不安静，还尽开贵药。” “你闭嘴。”程南之大喝一声跳了起来，“你有完没完?” 蓝飞满脸挑衅：“怎么?你想干架?” 程南之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梅可在一旁怯怯道：“南之，算了。不过是个小感冒，我不想太麻烦。” 蓝飞得意地笑了起来，梅可又道：“蓝飞，麻烦你出去一下行吗?” 蓝飞的脸色顿时黯淡了下来，无奈地看梅可一眼，只好点点头：“那好，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就叫护士，我已经交代好了。” “谢谢你。”梅可勉强露出一丝微笑。 待蓝飞走后，程南之的脸色仍然没有缓和下来，相反还越来越冷漠了。 第92节：梦魇(3) “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梅可故作轻松问道。 “如果不是我主动找你，估计你也不会告诉我吧。”程南之冷冷道。 “我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在哪里?怎么告诉你……我晕倒在学校里，估计是蓝飞送我来这里的，所以你刚才，对他有点无礼了……”梅可无奈轻声道。 程南之看她一眼：“也是他打电话给我的。” “那你还这么大的脾气?”梅可瞥他一眼。 “这小子，老是和我做对。”程南之解释了一下，又眼神复杂地看看她，“不过他对你是不是好得有点过分了?” 梅可笑了起来，这酸熘熘的口气让她心里忽然温暖起来：“怎么了?他对我好有什么不好?” 程南之定定地看着她：“他喜欢你?” “喜欢我的人多了。你吃醋吃得完吗?” “信不信我收拾你。”程南之故意拉长着脸，作势敲她的头，“我也要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不要啊。”梅可大笑着躲闪着。 两人在病床上嬉闹起来，站在病房外的蓝飞默默地离开了。 回到警局后，蓝飞得到了一份验尸报告，王陵的死亡原因是窒息，被人掐住颈部动脉窒息而亡，根据淤血的痕迹分析，嫌疑人是一名成年男性。 “男人?”蓝飞看毕，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二天，梅可被程南之接回了他的公寓。 “这样好吗?”梅可有些担忧地看着他，神色复杂。 “你们寝室都死了三个人了，你还敢住在那里?”程南之愤愤道，“等我復职后，一定要让校方加紧保安的职责。”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等你的宿舍重新安排好了再回去。”程南之将她的行李直接提到了二楼，走到朝南的一间卧房打开后，“你先暂时住在这里。” 梅可看了看房间，极其简单的一间房间，朝南的大窗户直接对着远处朦胧的山峦，除了一张双人床外，还有一套简单的粉色衣柜和一套同色系梳妆檯，整个房间的色调是少女的颜色，温馨和谐。 第93节：梦魇(4) “这是谁的房间啊?”梅可坐下有些好奇。 “原来是我准备给我妹妹的。”程南之脸上有些不自然，梅可心里稍稍有点疑惑。 “好了，这一层楼的卫生间就在你旁边，你可以先休息一下，等我煮好粥，就来叫你。”程南之微笑地将梅可的行李放下后，便关门出去了。 第40页 梅可打开粉色的衣柜，将行李一件一件拿出来，逐一放了进去，也只占据了空柜子的小小的一部分而已。 梅可四处望望，发现没有任何有关程南之妹妹的东西，连张纸片都没找到。 望着窗外秀丽的景色，她将窗户轻轻地推开了，外面涌进了一股新鲜的气息，天色仍然阴暗无比，大雨随时会不期而至，梅可的心里无法轻松。 手机忽然响了，是蓝飞打来的。 “喂，蓝飞，我出院了，谢谢你。嗯，我现在在他这里。”梅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告诉了他。 蓝飞愣住片刻：“那也好，你那间寝室已经变勐鬼屋了，谁还敢住?”他故作轻松听的语气听起来很是别扭。 “对了，我想告诉你，王陵的死因和林菲儿的一样，都是被人注射了空气进入血管而致死。” 梅可浑身一冷，低唿道：“怎么会这样?” “现在我看只有那个金晓峰是最有嫌疑的，他的手机已经停机了。”蓝飞口气严肃，“我还没在她们两人的电脑上找到与这个男孩有关的任何资料。” “那……”梅可脑子里一片慌乱，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你现在住在程南之那里，我会放心许多。”蓝飞又补充了一句。 “放心?”梅可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你的意思我有危险?” “是的，但现在我还没有发现杀人者的动机是什么，但是我感觉你现在很危险。”蓝飞的口气严肃之极，不像在开玩笑了。 梅可有些发懵，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房门忽然响了，程南之在外面轻声道：“可以下来吃饭了。” 她“哦”了一声，对蓝飞道：“我回头再打给你吧。” 第94节：梦魇(5) 楼下的餐厅瀰漫着一股诱人的香气，程南之动作麻利地做出了几道清淡的小菜和一大锅瘦肉粥，正热气腾腾地冒着热气。 尽管如此，梅可仍是毫无胃口，刚才蓝飞的那番话更增添了她的烦恼。 “怎么了?头还疼吗?”程南之替她盛了一碗粥，发觉她脸色不太好。 “我……”梅可本想将刚才蓝飞的那些话告诉他，但转念一想，又打住了，这两个男人现在有些水火不容，还是不要挑起战争吧。 梅可勉强地咽下瘦肉粥，浑身微微出了一点汗，感觉好了许多。 收拾碗筷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梅可有些诧异。 程南之眉头一皱，朝玄关走了过去：“谁啊?” “请开门。”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程南之打开了房门，意外的是，外面站着两名身穿警服的男人。 程南之再次被带回了警察局，梅可焦虑万分地赶了过去。 见到蓝飞之后，梅可有些恼怒了，上午的电话中，他丝毫没有提到程南之的任何事情。 “不。这个决定是半小时前才定的。”蓝飞面色有些冷淡。 “那么，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事情抓他呢?”梅可的头疼得几乎要裂开。 “谋杀。” “什么?”梅可摇摇欲坠。 “你别激动，坐下。”蓝飞一把将她按回座位上，“你最好先回去休息。” “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梅可急切地拉住他的手。 蓝飞迟疑了一下：“我想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告诉我。”梅可的牙齿咬得紧紧地，定定地看着他。 “是因为温倩。” “温倩?她不是自杀吗?和南之有关系吗?”梅可愣住了。 “当然有。温倩不是自杀的，她在自杀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程南之。就在礼堂后面。”蓝飞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怎么会……”梅可的声音低了下去，她感觉浑身就像飘了起来。 “而且，从礼堂内的灯架上，我们还找到了令温倩致命的物证，是一条金属链子，兇手用那条金属链子先将温倩勒死，然后才将尸体扔下舞台。”蓝飞的面色凝重，有些惋惜地看着她，“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条金属链子上面有程南之的指纹。” 第95节：梦魇(6) “嗡”地一下，梅可觉得脑子里一阵轰鸣。 “不仅如此，温倩曾经有过堕胎史。”蓝飞同情地看着一言不发的梅可，“不过现在我们无法确定那个孩子是谁的……” “你们认为是南之的。对吗?”梅可忽然抬起头来，面色发灰，唿吸急促。 “不是我们认为，而是怀疑。他现在还只是嫌疑人而已。”蓝飞轻声道，“你别那么担心，我相信，如果他是无辜的，我一定不会让他身陷囹圄。” 梅可冷笑起来：“说得好听，现在人不都已经被抓了吗?” 蓝飞正想解释什么，忽然从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走廊上一个女人高分贝的声音响起来。 梅可皱皱眉头，程母来了。 蓝飞出去的时候将房门带上：“你等我一下。” 梅可在蓝飞的办公室里听到了程母的叫喊声，但是似乎在什么人的劝阻下，她很快便偃旗息鼓了，走廊外又恢復了平静。 第41页 过了一会儿，蓝飞进来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梅可点点头，她此刻需要的是身体尽快的恢復和冷静的头脑。 两人走出去的时候，拐角处迎面却走来了程母和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梅可有些尴尬，本想打个招唿，但是程母却将眼睛转向别的地方，故意装作不认识她。程母身旁的那个中年男人却瞥了一眼梅可，她将眼帘低垂下来，等待两人过去之后，才朝前走去。 “你见过她了?”蓝飞在一旁道。 “嗯。”梅可不想多说什么，敷衍了一句。 “你现在还住他那里吗?”蓝飞发动了汽车后问。 “在等学校的安排，暂时还是住那里吧。”梅可浑身乏力，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记住要吃药。”蓝飞将梅可放在小区门口便匆匆告辞了。 梅可慢慢地朝程南之那套公寓走去，在包里掏出那一大串钥匙，动作笨拙地开着房门。在中午被带走之前，他将房子的整套钥匙都给了她。 “你是谁?”忽然身后有个声音响起。 第96节：梦魇(7) 梅可有些吃惊，回头一看，一个女人警惕地上下打量着她。 这个女人打扮入时，穿着一套黑色的连衣短裙，但是眼睛下方的眼袋却出卖了她的年龄。 “你是谁?”她再次问道，并走了过来，眼神咄咄逼人。 “我……”梅可愣住了，反问一句，“你又是谁?你找人?” 女人被她的态度震住了，脸色有些尴尬：“我没见过你，你为什么会有这家人的钥匙?” 梅可冷冷道：“我也没见过你。你凭什么来询问我?” “如果你是小偷，我会马上报警。”女人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了，声音大了起来。 “笑话。我用我未婚夫的钥匙开门，碍你什么事?”梅可特意用了“未婚夫”这个词，这样她总该死心了吧。 “什么……”女人的脸变得难看起来，继而狠狠地跺跺脚，转身朝对面的房门走去，开了门“砰”的一声勐地将房门砸上。 “这个该死的程南之，又在到处留情了。”梅可低声咒骂着。 进了房门之后，梅可松了一口气，看着乱糟糟的餐厅，便开始动手收拾起来，当整间客厅都收拾干净之后，她才发觉浑身的酸疼又加深了。 吃了两颗药丸之后，梅可上到了二楼，浑身疲倦地坐在了露台上，似乎只有此时感觉才稍稍好了一些。 口袋里那串沉甸甸的钥匙戳着她的大腿，梅可拿了出来，心里忽然一动。 轻轻地打开了程南之的房间，里面没有她想像的那样奢华，很简单的摆设，甚至还不如她那间卧室，有一个大衣柜横在床的一头，旁边有张组合的书桌，上面简单地放置了一些教科书。 隔壁还有一间是书房，梅可打开来，里面有两个大书柜，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国文字的书籍。 宽大的书桌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一对小音箱，旁边还有一台扫描仪和印表机。 梅可随意翻翻书柜上的那些装裱精美的书籍，多数是英文书，她的英语水平不高，没有多大的兴趣。 在靠近书桌的一侧，梅可被一本颜色淡雅的本子吸引住了，那是一本笔记本，或者日记本。 第97节：梦魇(8) 梅可的手微微颤抖起来，难道是程南之的日记本?他怎么会用这种女性的本子? 她吸了一口气，颤抖着翻开了日记本的第一页，可当她的目光扫向扉页的留言时，顿时愣住了，这不是程南之的日记本。 这是一个名为“克里斯蒂”的女人的名字。 梅可又翻开了后面的页数，果然，期间那些秀丽的字体透露出日记本主人的性别，其中还夹杂着大量的英语单词，她勐地一震，这是胡媛的日记本。 唿吸变得急促起来，梅可手指变得冰冷，她身体有些颤抖，他怎么会留有胡媛的日记本? 而日记中充满了“love”等等暧昧的字眼，胡媛居然将一些性爱生活都写进了日记中，梅可看得心惊肉跳，但是有关程南之的却不多。 她看了看日期，最早的一篇是从今年的上半年才开始，那个时候她应该还在英国，而程南之则刚刚回国。如果他说的是实话，那么在这本日记本开始记录的时候，他们俩应该是早已分手的。 梅可随意翻着，带着一丝愤恨和嫉妒，忽然她看到了一些关于“死亡”的字眼。 ……今天我在网上的电子邮箱里，收到了一封奇怪的来信，我本来不想理会，但却发现落款者居然是她…… 这一段话的最后，胡媛的字迹显得有些凌乱，还在“她”字后面连续排列了五个惊嘆号。 而据我所知，这个女人早就应该在四年前被火化了。“她”此刻怎么会出现?而且难以置信，“她”怎么会找到我?那是一个死人。难道死去的灵魂真的会復活?我不信、我不信、你可不要以为我怕你…… 看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梅可心里忽然感到一阵寒冷，胡媛到底在说什么?她最后那句“你可不要以为我怕你……”究竟在对谁说? 第42页 梅可急忙又往后翻去，在后面的几页中，似乎那个神秘的电邮又出现了，胡媛变得紧张不已，在日记中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要害怕，那不过是个玩笑而已。 而梅可急于想知道那封神秘的电邮内容到底是什么，但翻到最后，也没看到任何有关电邮内容的说明。 第98节：梦魇(9) 梅可看看时间，最后的那一页一直记录到这个月月初的那几天，她算了一下，大概就是在胡媛死亡的前一两天。 但是日记的基本内容却再也没有出现神秘电邮，而此刻梅可才从日记本中发现，胡媛的突然回国，似乎与那个神秘电邮有关。 梅可放下日记，在座位上发了好一阵呆，她没有心情将胡媛的日记再完整地看一遍，草草地浏览一番，看来胡媛到本市，并非只是想与程南之重归于好这么简单。 窗外开始阴沉沉地下起雨来，头又开始开裂般的疼痛，刚才吃下去的药物开始发挥作用了，梅可将日记本放回原位，慢慢地朝房间走去。 躺在床上后，眼睛虽然酸涩不已，但是脑子里却乱闹闹的，无法宁静。 辗转了片刻之后，梅可勐地坐起身来，她快速冲去书房，将胡媛的日记本拿回了房间，坐在床上从神秘电邮出现的第一页开始细看起来。 “她”居然对我了如指掌，包括我的私生活，我都要疯了，每次与人欢爱的时候，脑子里就会突然出现“她”的影子，我就要被‘她’逼得成精神病了。shit!…… 今天，我找到一个会通灵的人，帮我传话给“你”，当初不是我害死你的，请“你”原谅，“你”的意外死亡与我无关，我不过是个夹在中间的可怜虫罢了，为了获得这几年在英国的费用，我出卖过“你”，但是罪魁祸首却不是我，而是那个混蛋——程南之。“你”应该去找他算帐，包括他的家人。 梅可愣住了，难道胡媛所说的“你”是程南之已经死去的那个初恋女友? 似乎没有用，“她”还在我身边。我感觉到“她”无时无刻不在我身边，在暗处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很害怕，给程南之发过几封电邮，但是他都没有理会我。真该死，他做下的罪恶，为什么要我去承担?程南之。你这个混蛋。 后面的都是咒骂程南之的一些话，梅可越看越觉得疑惑不解，胡媛到底在害怕什么?难道那个死去的灵魂，真的在纠缠着她? 第99节：梦魇(10) 天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出现的，反正我不相信，一定有人在捣鬼。是不是程南之?是不是他?这个死混蛋，我不会让他有好下场的。我发誓，我要回去找他算帐，这个死混蛋，他已经影响到了我今后的生活，每次和汤姆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感觉那双眼睛在暗处看着我。天哪，我无法控制了，连汤姆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已经在开始唾弃我性冷淡了。我该怎么办?总不能被这个死鬼女人纠缠一辈子吧。 梅可看到这里，倒抽一口冷气，胡媛为何如此害怕一个看不见的网上的虚拟人物?这个人到底是谁?最大的可能便是程南之和程母口中提到的那个前女友。 翻到后面几页： 今天她又来了，她在邮件中忽然提到了那个女人。我知道，她恨她。但我无能为力，我只能将她当作成一个活人，告诉了她一切，有关那个女人对她所做的一切。我恨她，恨不得将她一口一口吃掉，就是她，阻止了我嫁入程家的全盘计划，害得后来程南之也开始怀疑我。不过我所做的一切，不如她的万分之一，这是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看到这里，梅可有点煳涂了，这一篇日记里提到了两个“她”，而最后那句“心如蛇蝎”的女人，又是谁? 她感到头疼了，看来胡媛并不是一个思路清晰的人，但她似乎却知道很多的内幕，最大的疑问便是程南之前女友死亡的真相，隐隐地，她感觉到这里面一定藏有一个秘密。 她拿起了电话，本想打给程南之问个清楚，但是拨号拨到一半便停住了，他此刻正在看守所里，而胡媛的这本日记本，也是自己没有经过他本人允许私自翻看的，打给他，该如何说才好? 迟疑了片刻，她拨打了蓝飞的电话，但是他的手机却转移唿叫了，估计又在开会了吧。梅可如是想，嘆了一口气放下了电话。 接着往后翻去： 不。她就在我的房间里。我知道她在，甚至此时此刻，她就在我的头顶上方看着我写这段文字。我知道你在，但是我可不怕你，因为不是我让你自杀的，是那个女人和程南之。你应该去找他们，我没有你想要的东西，我的命没有他们的值钱。如果你想报仇，也应该去找那个女人，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手操控的。我不过是她手心里的一个棋子。哈哈哈!来吧!你想要我的命，那就来吧。不要在这里让我变成厉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第100节：梦魇(11) 看到这里，梅可浑身开始发冷，似乎胡媛文字中描述的那个死去的女人，透过这段文字，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旁，这种感觉令人无法抑制的恐惧。 好了，我投降。我决定回国，我要把你带回到程南之的身边，让他也尝尝被你纠缠无法唿吸的感觉，程南之，你就等着吧，你心爱的女人马上就要来了。哈哈哈…… 第43页 看到这里，梅可几乎可以断定，胡媛已经精神错乱了，她将一个网络的虚拟人物当成了一个真实的人物，并且一直幻想着这个人是一个死去的灵魂。 虽然如此想，但是从她的混乱的文字中仍然可以感觉到一股阴森可怕的气息，已经随着她，漂洋过海，来到了程南之的身边。 不知为何，梅可忽然想到了那天在黑树林里遇见的黑影，以及一连串在学校里遭遇的事情，为何自胡媛回来之后，死去的都是年轻的女性? 还有一个，温倩。 梅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急忙翻看着胡媛的日记，她上面记录着购买机票的时间是9月3日，而温倩死亡的那天则是9月4日，也就是说，温倩的死亡是在胡媛回国后的一天。 这期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梅可接着往后翻去： 果然，她就是想要回到程南之的身边，而当发现程南之依然是一个多情浪子之后，她恼怒了，于是那个蠢女人变成了第一个牺牲品。哈哈哈!我太兴奋了，她没有向我动手，而是让那个蠢女人自杀了。哈哈哈…… 她的头勐的一下发懵了，这段话是什么意思?那个“蠢女人”是不是温倩? 当她再次想翻看的时候，却发现其中有几页居然被跳开了，时间是从9月15就直接跳到了9月18日。 梅可仔细看看，日记本的中缝处，露出了残缺的纸片，有几页日记被人撕掉了。 她的眉头紧蹙，谁把那几页日记给撕掉了，按照胡媛的死亡时间，最后的那一页应该就是9月18日，但此刻却没有了记录，到底这三天，胡媛在上面记录了什么内容? 梅可忽然感到一阵头疼，胡媛的这本日记里有着太多的迷惑和混乱，到底她所说的，是不是真的，亦或是她自己的一种臆想? 第101节：梦魇(12) 将日记本按照原来的位置放好后，梅可轻轻地带上房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整套公寓里忽然瀰漫着一股清冷孤寂的气氛，二楼忽然从露台处飘来雨滴，梅可急忙跑上去将玻璃门关紧，然后将门上的门扣锁上了。 梅可的胃已经空了，但是她却没有任何胃口，在厨房热了一杯牛奶，强迫自己喝下去之后，又将大门上了两道锁，便上二楼了。 大约九点多的时候，程南之打来了一个电话，要她注意身体，不要太担心。 梅可拿着手机，有些心酸：“你怎么样?” “我很好，我老妈出面，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现在不就是在给你报个平安嘛。”程南之说完了几句话之后，被旁边的什么人提醒着，便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梅可躺在床上，打开了床头灯，望着窗外闪烁的城市的灯光，思绪万千。自己到底被卷进了怎样的一个漩涡中去啊? 轻轻地将床头灯扭暗，房间里暗了下来，梅可无法入睡，脑子里都是胡媛在日记里提到的诡异的事情。 她就在我身边。 她忽然想起这个句子，胡媛是不是也像自己这样，在黑暗的房间里察觉那个“女人”的存在的? 不知为何，梅可觉得浑身一阵发冷，她不觉捋捋被子，将身体裹紧，但是似乎还是抵挡不住外面的寒气迎面扑来。 她看了看房门和窗户，两者都被她关得紧紧的，但是冷风从何而来? 一种荒唐而恐惧的想法忽然出现在脑海之中，梅可似乎觉得有人在她的房间里，在一个她的视线无法达到的地方，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梅可浑身开始颤抖了，她此刻有些后悔住进了这所大房子，还不如去和同学去挤一挤呢。 这种被人窥视的恐怖感觉就像是挥散不开的影子，一直盘旋在她的身旁。梅可勐地将被子拉上，蒙住了头部，甚至减弱了唿吸。 但那种难以言喻的寒气似乎透过薄薄的被子，无孔不入地钻入了她的被子中，甚至穿过她浑身的毛孔，直达内心最深处。 梅可有些窒息了，她勐地一把掀开被子，大力唿吸着新鲜空气，但是忽然她看到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就像是凭空出现的，悬在黑暗的半空中，死死地盯着她。 梅可浑身发抖，身体无力，那种强烈的恐惧感令她的大脑暂停了运作，呆呆地与那双眼睛对望着。 那眼睛睛本应长着睫毛的地方伸出了许多蛛网似的黑色细丝，慢慢地，慢慢地，细丝越长越长，从细丝的顶端流出了黑色的血液，血液汇集在眼前的空气中，渐渐形成了一具人体的形状。这具人体在黑色血液的凝聚下，变成了一个生长着黑色肉体的人。 紧接着，那个黑色的人影慢慢地朝梅可走来，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禁不住惊声尖叫起来。 第102节：劫(1) 第九章 劫 他命犯桃花劫，凡是与他有接触的女人，都会死于非命?那么这个女人是不是第一个呢? 梅可从床上坐起来，周围变得大亮，眼前依然是入睡前的状态，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出现。日光慢慢地从窗外射了进来，梅可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晚的噩梦。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梅可仍然沉浸在那双眼睛的威慑下，浑身发抖。 今天下午有一堂课，梅可觉得身体好了很多，便带上课本出门了。 不知为何，一路上，她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而且似乎还一路上跟着自己。 第44页 从小区大门出去之后，梅可忽然身形一闪，消失在了街道的某处。一个女人气急败坏地跑了出来，跺着脚大声咒骂着。 “你在找我?”梅可的声音忽然在女人身后出现，女人被吓了一跳，惊叫一声。 在小区旁边的一家小茶室坐下后，女人主动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是李云，住在南之的隔壁，是他的邻居。”她特意强调“邻居”这个词。 “你找我有事?”梅可冷冷地看着她。李云的这个年纪看上去已经是非常尴尬了，收入应该不错，但是感情方面一定是非常欠缺了，从她的言语中看得出来，她很喜欢程南之。 第103节：劫(2) “你真的是他的未婚妻?”李云今天的脸色比昨天还要憔悴，似乎一晚没睡，眼袋的青色更增添了她的苍老，尽管她的脸上扑的是价格不菲的进口粉。 “嗯。”梅可答了一句，看看手机，“我下午还有一堂课。” “我不会耽误你多长时间的。”李云穿着一件套头的黑色毛衣，下身穿着一条毛呢短裙，配着一双长及大腿的靴子。更奇怪的是，她紧紧地握住手中热气腾腾的茶杯，似乎在取暖。 梅可皱皱眉头：“你感冒了?” “啊!不是。我只是有点冷。”李云解释道，但身体的瑟瑟发抖却并非她所说的那样。 “你想说什么?”梅可可没有时间陪她，又看看时间，大概还有十五分钟就要上课了。 “这个。”李云抬起头来，欲言又止，“你和南之的关系，到哪一步了?” 梅可愠怒地站起身来，她不想和这个女人在这里争风吃醋。 “别!等等。”李云急忙拉住她，口气哀求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问问你，你了解这个男人吗?” “你能说得更具体清楚些吗?我想我只有五分钟时间给你了。抱歉。”梅可冷冷道。 “他是不是有个初恋女友?”李云有些急了，急促地说出了这句话，梅可愣住了。 “而且，那个初恋女友是不是已经死掉了?”李云说这话的时候，唿吸急促起来，面色变得苍白不已。 梅可浑身一震，没有说话，思索一下便提脚离开：“对不起，我不知道。” 李云勐地一把拦住她，看了她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也看到过她……哈哈，我就知道。” 她就像一个疯子一样在茶室里放肆地狂笑不已，周围的人纷纷侧目，梅可皱皱眉头，迅速转身离开，她不想和一个疯子一样的人再多说什么。 匆匆离开茶室的时候，天空飘起了绵绵细雨，梅可心里就像这潮湿多雨的天气一样，郁闷不已。 下午的那堂课梅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老师在讲台上的每一个字她几乎都没有听进去，但周围同学投来的异样目光却让她如坐针毡。 第104节：劫(3) 终于下课了，梅可慢慢地收拾着课本，一直等到周围的人都走光了，她才起身。 穿过校园回程南之公寓的时候，周围的学生逐渐多了起来，梅可不觉加快了速度。在经过女生宿舍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离开了，此刻她没有勇气再回到那间寝室了。 在小区的附近买了一点蔬菜，梅可又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将菜餚分成两份，用保温筒盛了，便匆匆地出门了。 转了两趟公交车后，梅可终于到达了程南之所在的看守所。 还好赶在在晚饭前，当梅可将热气腾腾的菜餚端出来的时候，程南之轻声道：“你不用这么远跑来。” “我没事啊。反正一个人在家里也吃不了这么多。”梅可笑道，将碗递给他。 草草地在看守所中结束了晚餐之后，程南之便催着她尽快离开。 “我没事的。你放心。晚上一定要记得锁门、关窗子。”程南之交代着。 “嗯。”梅可点头答应着，脑子里却在想昨天看到的胡媛的日记，几次想说出口但都忍住了。 从看守所出来之后，梅可没有打伞，顶着不大不小的雨点，慢慢地往车站走去。 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恰好是下班的高峰时期，梅可望着人头攒动罐头般的车厢，索性慢慢地沿着人行道往回去的方向走去。 路旁的车辆来来往往，喇叭声此起彼伏，一阵嘈杂，还不时会有无良司机故意从人身边勐地驶过，激起一片泥水。梅可皱皱眉头，看到了旁边的一个开放式小公园，一转身便走了进去，在一座木制的小亭子中坐了下来。 现在正是晚饭时间，大多数的人面带疲惫和憔悴匆匆往家的方向赶去，梅可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与这个世界隔离开的人，如此清闲地坐在公园的小亭子中。 亭子里渐渐地人都几乎走光了，梅可注意到的时候，发现除了她，还有一个人背对着她坐在另外一侧。 那个人穿着一套看不清颜色的长风衣，头垂得低低的，看不清楚脸部的样子。 第105节：劫(4) 梅可看着小公园逐渐变得冷清，再看看身后的那个人，心里有点发憷，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忽然，一个声音冷冷地唤住了她：“梅可。”她有些吃惊地转过身去，程母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小亭子中，冷冷地看着她：“能坐一下再走吗?” 第45页 梅可犹豫地点点头。 程母坐下后，从精緻的皮包中拿出了一盒女士香菸，轻轻地点着了。 “我刚才在门口看见你，一路便跟着过来了。”程母毫不掩饰。 梅可看看她，没有说话。 “看得出来，你对我儿子，的确有那么一点真情。”程母笑了起来，“但也不知道，现在的女孩子，心思深了，那些女大学生读书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要嫁给一个好人家。” “对不起，阿姨。”梅可不想听那些伤人的话语，站了起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等等!”程母忽然一把拉住她，力气大得惊人，硬是将梅可拉回了座位上。 “你不想知道南之的过去?”她冷笑着斜睨着她。 “不。”梅可低下头，“我不想知道。” “我曾请人给他算过命，他这一生註定孤老，他犯了桃花劫。”程母说出来的这番话令梅可有点啼笑皆非。 “所以……”程母忽然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和他接触过的女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梅可看着她的眼神，浑身忽然一颤：“什么意思?” “凡是和他有接触的女人，都已经去了阴曹地府了。”程母看着梅可流露出恐惧的神色，满意地笑了起来。 梅可有些不知所措了。 程母站起身来拍拍她的肩膀：“我是为你好。最好主动走人。否则，下一个可能就会是你了。”说完便迳自离开了。 望着程母得意的样子，梅可心里复杂极了，她到底在说什么?在威胁自己吗? 手机忽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梅可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接过了电话： “餵。蓝飞。” “你在哪?” “我不知道。”梅可看看四周，“在联盟路的某个路口。” 第106节：劫(5) “你现在可以来我这里一趟吗?”蓝飞在电话里似乎有些严肃。 “那你得等等了，我要转车。”梅可边说边朝附近的车站走去。 “嗯，那好。我在办公室等你。” 大约四十分钟之后，梅可终于到达了警局，朝蓝飞的办公室走去。 “你吃过饭了吗?”蓝飞正在稀里嗦噜地吃着一碗方便面。 “我吃过了。”梅可神色疲倦地在沙发上坐下。 “给你看点东西。”蓝飞丢过来一叠照片，梅可逐一翻看着。 “咦?这不是那个李云吗?”照片上的女人穿着入时，虽然戴着宽宽的墨镜，但梅克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蓝飞抬起头来，有些诧异：“你和她接触过?” 梅可便将昨天以及下午李云纠缠她的事说了出来。 蓝飞听完后，脸色沉重不已：“这么说，你应该是她今天见到的最后的一个人。你是在几点和她喝茶的?” “我上课之前，两点多一点。等等。”梅可忽然意识到什么，“什么叫我是她今天见过的最后一个人。” “她死了。” “你说什么?” 蓝飞正色道：“她今天下午死在了自己的卧室里。是她对面的房客无意间看到的，她把自己用丝袜挂在了客厅的吊灯上。死亡时间大约是在两点至三点之间。” 梅可忽然觉得一阵反胃，呕吐的感觉立刻席捲了她，急忙朝卫生间冲去。 回到办公室后，蓝飞倒了一杯热水给她：“你还好吧?你好好地将见到她的过程再详细地说给我听。” 梅可忍住不断翻涌上来的噁心感，将昨天到今天与李云接触的过程说了出来。 蓝飞望着笔录，不断用笔头敲打着资料：“她提到程南之那个死去的女友，究竟是什么意思?” 梅可看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刚才，见到程南之的妈妈了。”梅可轻声道。 “欧阳朝凤?”蓝飞抬头看她一眼，“这个女人可不好应付啊。她对你说了什么?” “她也提到了南之那个死去的女友……”梅可将欧阳朝凤所说的话陈述了出来。 第107节：劫(6) 蓝飞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什么意思?为什么她们都同时提到了那个死去的人?” 梅可忽然心头一紧，她想起了在胡媛日记里看到的章节。 “对了，我记得你上次提到过胡媛的日记，你看过没有，或者有没有影印件?”梅可提醒他。 蓝飞神情颓然：“还没来得及复印，原件被欧阳朝凤强行拿走了。” “那么，你看过那些文章还记得?” “不就是那些莫名其妙的疯话……”蓝飞忽然看着她，惊讶道，“你知道什么?你看到过那本日记本?” 梅可垂下眼帘：“我……” “是不是程南之给你的?快。快拿给我。”蓝飞忽然激动道。 “不行。”梅可断然拒绝，“没有他的允许，我没有权力将任何东西给其他的人。” “我是要拿来办案的。你怎么这么……”蓝飞本想说“愚蠢”二字，看看梅可的神情，硬是将那两个字咽了下去。 第46页 “不。”梅可看着他，低下头去。 蓝飞嘆一口气：“要不，你帮我复印一本?” “这与私取有什么区别?” “那总不能就这样干瞪眼吧?”蓝飞有些恼怒了，这算什么，故意透露出来，但却不让看。 “或者，你带我去看，我保证，看完之后原封不动。”蓝飞想了想，又哀求道。 梅可抬起头来，看着他半晌之后道：“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都可以。”蓝飞急忙举起手掌。 “你得找出南之无罪的证据。”梅可冷冷地看着他。 “万一他就是那个兇手呢?”蓝飞有些不悦了。 “不可能。”梅可斩钉截铁道，“他绝对不会是兇手。是有人在陷害他。” “你怎么那么肯定?” “那为什么，凡是与他有过接触的女人……都会出事?”梅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体开始发抖，“估计世界上任何一个杀人犯都不会犯这样简单的错误吧?” “你说的，有一点道理，但是不能完全否定。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得依靠证据。你明白吗?证据。”蓝飞冷冷道。 第108节：劫(7) “所以我需要你找出证据，来证明他的无辜。”梅可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哀求。 “我不能保证。”蓝飞避开视线，他不想被她的眼神迷惑。 “那么，能争取吗?”梅可依然盯着他。 “我尽量吧。” “那走吧。”梅可忽然站起身来。 “去哪里?”蓝飞感到有些突然。 “你不是想看那本日记吗?走吧。我希望你能从中找到南之无辜的证明。”梅可头也不回地说。 坐在程南之的书房内，蓝飞细细地翻看着胡媛的日记，大约在凌晨五点多的时候，他才合上日记，基本上他是逐页看过去的，里面的一些详细的内容他大概都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重要的一些他用程南之的扫描仪扫进了电脑，发到了他自己的邮箱。 但是在看到9月16至18日那三天的日记被撕掉的痕迹之后，蓝飞陷入了沉思。 梅可早上醒来之后，在一楼的沙发上找到了刚刚合眼的蓝飞，便蹑手蹑脚地上楼，拿了一床毛毯轻轻地盖在了他身上。 正欲离开，却听到蓝飞说了一句话：“我们去一趟s大吧。” 梅可愣住了：“你没睡着?” 蓝飞坐了起来：“那个女人有问题。” “哪个女人?” “胡媛日记里的提到的那个女人。”蓝飞看她一眼，“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 “不止一个女人。”梅可看看他，“应该还有一个女人。” 蓝飞点点头：“那个指使胡媛做某些事情的另外一个女人。我估计最后三页的日记中记录了一些重要的信息，但却被人毁掉了。” 梅可没有说话。 “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去一趟s大，那里估计有我们所需要的线索。”蓝飞站起身来，面色凝重。 “那南之这边怎么办?还有，我的课程……”梅可担忧起来。 “我们快去快回，只需要两到三天时间，你大可放心，大不了请一天假好了。” 梅可犹豫了一阵，点点头，她也很想去了解胡媛日记里的那个女人。 第109节：劫(8) 第三天是周五，梅可没有课，一大早两人便出发了，从高速路出去，大约要行驶八个小时才能到达s市。 一路上，蓝飞尽量故作轻松，撇开话题，讲了不少笑话，但是梅可却心思全无，默默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陷入了长长的沉思。 “你在想什么?”蓝飞忽然问道，将车停在了高速路旁的加油站，“下来走走吧。我看你也挺累了。” “我倒没什么，累的人应该是你吧。很抱歉我不会开车。”梅可耸耸肩膀，无奈地一笑。 “习惯了。”蓝飞抡着肩膀，点燃了一根香菸，满足地吞吐着尼古丁。 梅可走到加油站的一侧，低矮的围墙后面是一大片绿油油的田地，一阵清新的空气涌入了她的肺部，顿时感觉脑子都清爽了许多。 “郊外就是不错。空气比城里好多了。”蓝飞大力地唿吸着。 “比不上你的尼古丁吧?”梅可笑道。 “这个没办法，总是熬夜，需要一点来提神。”蓝飞弹弹菸灰，菸灰随着山林间吹来的山风，转眼消逝在空气中。 “其实我们人生大概也像这个一样，在瞬息间便会消亡。”梅可忽然指指飞舞的菸灰，“但很多人却为了这一瞬间的享受，拼得头破血流的。” “哦?你还懂得一些人生哲理?像你这样年纪的女学生，大部分都在想着怎么嫁个有钱人吧。”蓝飞调侃一下。 梅可看他一眼：“不都是你想的那样，有钱人不见得好。” “那至少可以少奋斗十年二十年吧。”蓝飞笑道，“做女人多好啊，做个漂亮的女人更好。” 梅可的脸色忽然变得冷下来：“漂亮女人?哼。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说罢转身朝越野车走去，“走吧。还有三四个小时呢，我不想在路上过夜。” 第47页 蓝飞愣住片刻，追了上去。 一路上沉闷不已，蓝飞不得不打开了cd，悦耳的音乐似乎也掩盖不了车厢中的郁闷，梅可再没有主动开口说话，脸色冷冷的，一直望着窗外。 蓝飞一直在想自己到底哪句话说错了，但想了半晌也没有结果，索性懒得去动脑筋了。 第110节：劫(9) 终于在下午六点左右，越野车驶进了s市，沿着地图，朝s大的方向驶去。s大的面积堪称全国前十位，占地一千多亩，几乎等同于一个小型城市里，里面还有五六个学院，平均分布在城郊一大片的平原之上。 在s大附近找到了一家旅店住了下来，名字叫“大林客栈”，旅店很便宜，也很干净，是一个农家自己建造的小旅店，房子外面还有一个小院子。还是梅可远远地望见后，建议来此的。 蓝飞看看时间：“你先休息一下，等一下我来叫你一起去吃饭。” 梅可点点头，没有说话，将行李接过去便将房门关上了。 女人的脸色就像六月天，说变就变。“这句话一点没错。”蓝飞讪讪道。 晚饭便是在大林客栈里吃的，梅可自休息了一阵之后，似乎精神好了许多，对蓝飞也没有下午那么冷淡了。在她的建议下，他们蹲在小灶旁，在红彤彤的油锅里，和周围三三两两的学生一样，吃着锅里的串串香。 “嗯，好久没有这么过瘾了。”梅可一副大快朵颐的样子让蓝飞有点吃惊。 “我没想到你喜欢吃川菜。” “我家的张妈就是四川人，我小时候就吃惯了她煮的这些东西，没有花椒我基本上过不了。”梅可吃得眉飞色舞，“嗯，很不错，和张妈的味道差不多。” “你的样子，更像一个四川人。”蓝飞见她兴奋不已，心情也好了很多。 “说得没错，我家祖籍就是四川人。”梅可面前的竹籤已经堆积了一大堆了，相比蓝飞的食慾显然不如她了。 “我第一次见女孩家吃得那么多的。”蓝飞咂咂嘴。 “你管我。”梅可瞪了他一眼。 结束那顿麻辣大餐之后，两人沿着s大外围的人行道慢慢得朝校园方向走去。 在一个大花坛前看了一会儿地图，两人才找到去主教学楼的道路。 “明天我们得一大早来。”蓝飞记下了具体的位置。 “走吧。去前面看看。”梅可似乎饶有兴趣地迳自朝前走去。一直转到深夜，两人才沿着外围的那条人行道走回农家小院。 第111节：劫(10) “明天我叫你。好好睡一觉。”蓝飞将梅可送到门口。 “今天，谢谢你了。”梅可轻声道，“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不用。”蓝飞笑着转身离开。 梅可目送着他进入房间后，脸色沉了下来。躺在床上始终无法入睡，程南之到底有着怎样的歷史?那个女人究竟是怎么死的?难道真如欧阳朝凤所说的那样，他命犯桃花劫，凡是与他有接触的女人，都会死于非命?那么这个女人是不是第一个呢? 翌日，两人很早来到教学楼，在出示了证件之后，两人被带到了档案室。 “在倒数第三排的第五栏，就是2003年毕业学生的档案，你们翻动的时候请小心些，不要把学生资料弄乱了。”一名戴眼镜的中年女人指指偌大的空间道，“我就在外面值班，如果有需要，可以过来叫我。” “谢谢你。”蓝飞感谢道，“不过，有电子档案吗?这样找，是不是太费时间了?” “今天是周末，还好我值班，要不然你们就得等到周一了。”中年女人看他一眼。 “那好吧。多谢了。”翻开第五栏的档案，两人被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资料弄得头都大了。 “有电脑多好，打个名字进去不就可以找到了。这是什么学校，怎么还存有这些原始的东西?”蓝飞不觉抱怨起来。 “你管人家呢，我倒觉得这样翻看起来更有歷史的味道。” “霉味吧，歷史的味道。”蓝飞没好气，这样怎么找得到。 “不用急，程南之是在管理系，先找管理系吧……管理……好了，这一栏全都是管理系的。”梅可欣喜道，“然后就可以顺着去找了。” “我的头都大了，这么原始的方法。”蓝飞郁闷不已。 “要不你在一旁等，我看看经济系2000届。”梅可立刻动起手来，“其实人家已经分得很清楚了，你看，我找到南之在的国际贸易班了。” 蓝飞看着她，又看看那些排列得密密麻麻的档案，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怎么找到的?” 第112节：劫(11)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喽。”梅可将整个班级的资料拿了出来，开始逐一拍照。而蓝飞则帮着她整理着资料的顺序。 “看，这是南之。”梅可兴奋地翻出一本带有相片的资料，上面右上角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比现在的程南之要瘦一些，但模样基本上没有变。 她将整个班五十几个人的资料全都用数位相机拍摄了下来，并且在时间多出来的时候，将整个经济系2000届两百多人的资料全都找了出来，拍摄了几百张照片，其中还包括了国际会计班的胡媛。 第48页 “现在有个疑问。”蓝飞忽然停住。 “什么?”梅可则翻看着程南之和胡媛档案的影印件，不解地问。 “我们怎么知道你这一大堆照片中，谁是程南之的前女友?”蓝飞疑惑道。 “去问问那个大婶?”梅可敲了他一下，“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我再找找别的。” 蓝飞拿着程南之的档案慢慢起身朝门口走去，和中年女人说了大约十几分钟时间，便回来了，脸上掩饰不住的失望。 “没问到吧?”梅可猜到了结局。 “她说人太多，根本不记得谁是谁的。”蓝飞有些丧气。 她想了想：“要不这样，我们明天去找学校看门的或者保安，再不行还来找这个大婶，说不定他们知道一些什么?现在还早，我把这些女生全都拍下来。” “对了，应该还有毕业照的，我去问问。”蓝飞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朝管理员跑去。 梅可看着他的身影，神色复杂起来。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蓝飞终于拿着一叠复印件和几十本校刊回来了：“我找到了一些东西。” “什么?” “2000至2004届毕业生的各系照片和期间的一些学校的活动和大事件。”蓝飞逐一翻看起来。 “怎么查那么多?” “那个女生不一定就是他们同一届的吧。我估计年级可能要小一些。”蓝飞仔细地翻看着那些校刊，“你再找找有没有相关的信息。” 梅可将档案中那些女生的照片逐一翻开，连同名字都一起拍摄下来。 第113节：劫(12) “咦……”蓝飞发出了一声低嘆，“这个女生是谁?” “什么人啊?” “你看这一期，2002年学校举行活动的照片……”蓝飞指了指其中的一个人，梅可一看，那人便是程南之，而站在他身旁的还有几个人。 “登山活动组?”梅可轻声念道，“这是胡媛啊。” “嗯。”蓝飞指了指旁边，“除她之外，另外这个女生，你看……” 那是一个年纪很小的女孩，留着一头披肩短髮，满脸阳光灿烂的笑容，在镜头前正对着旁边的人露出甜美的微笑。 而旁边那个人，正是程南之。 梅可愣住了，心里忽然涌出一股酸涩的醋意，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女孩的眼神中充满了浓浓的爱意。 “大概不是她。”蓝飞不知如何安慰梅可。 梅可的心情一下子就坏了下来，本以为自己不会如此在乎的，但是当看到那个女生和程南之之间相互爱慕的眼神之后，她的心便失控了。 蓝飞小心翼翼地将那页画册拍进相机，然后接过梅可的工作，在那堆档案中寻找起那个女孩来。 梅可望着窗外的景色，思绪万千，心头渐渐沉重起来。 忙活一整天，两人告别管理员，慢慢朝校外走去。 一路上沉默无语，梅可的心情已经无法轻松，对于蓝飞提出的晚餐也毫不介意，草草地填饱肚子之后，她便一言不发地进了房间。 蓝飞看看时间还早，便在院子里和小院主人一家聊起天来。 “你们这家小客栈经营几年了?怎么看上去很新啊!”蓝飞无意问道。 “早了，这所院子是我父亲那一辈的房子了，我经营这家旅店已经十几年了，学院里那些年纪大的老师，没有人不知道的。”主人是个近五十岁的秃头男子，此刻正叼着一只小菸斗，兴致勃勃地介绍着自己的产业。 蓝飞笑了笑：“那么林大叔你对学校里发生的事情都应该比较了解吧。” 被他称为林大叔的男子骄傲地点点头：“那当然……” “那么，林大叔您看看这张照片，你认不认识其中的什么人啊?”蓝飞将校刊的复印件拿出来递给他。 第114节：劫(13) “我看看……”林大叔将复印件伸得远远的，忽然惊喜地叫起来，“这几个孩子啊。我当然记得。他们经常来我这里吃麻辣烫呢。” “哦?是吗?”蓝飞感到一阵意外的惊喜，“您的记性真好。我们就是来找人的。” “好像这个女孩后来出什么事了吧……”林大叔仔细地看看复印件，忽然说了一句。 蓝飞故意指了指上面的胡媛：“是这个吗?” “不是，是这个圆脸的女孩。”林大叔却指指那个笑脸灿烂的女孩，忽然叫唤一声，“林香，你过来。” 林香是个典型的农家女孩，和蔼可亲，是林大叔的女儿，在客栈里帮忙打点着事物。 她笑着擦擦双手走了过来：“怎么了?爸。” “你记不记得这个女孩?” 林香接过去仔细地看了看：“我想想，有点面熟。” “我想起来了。”林大叔忽然一拍大腿，叫了起来，“我想起她是谁了。” “谁?”林香笑了起来。 “就是在王家出事的那个。”林大叔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沉重起来。 林香愣住了，笑容戛然而止，面色有些奇怪，居然微微露出一丝惊恐：“不会吧!是不是她啊?” 第49页 “没错。就是她。”林大叔看看蓝飞，忽然道，“年轻人，说实话，你找她做什么?” 蓝飞有些诧异：“我也不是来找她的，是……被一个朋友委託……就是他，他请我们来找这个女孩的。大叔，您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隐隐地，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林大叔和林香两人同时沉默下来，没有说话，面色凝重。 “到底怎么回事?”蓝飞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们还是走吧。”林大叔摆摆手，示意女儿离开，林香很听话地转身离去。 “为什么?”蓝飞勉强露出一丝微笑。 林大叔看看他，上下打量着，吞吐了一口烟，冷笑一声：“年轻人，是不是你们那里闹鬼了?” 蓝飞愣住了，他没想到林大叔会说出这句话，有些结结巴巴地：“闹……闹鬼?” 第115节：劫(14) “从那年这个女孩出事之后，凡是和她有过交往的人，基本上都出事了。前不久还有一个女人来过这里，询问过很多情况……” “女人?什么样的女人?”蓝飞有些吃惊。 “一个穿着很时髦的女人。”林大叔摇摇头，“看不出年纪，用帽子低低地压住脑袋。她一来就来询问这个女孩。所以我记得。” “问了一些什么?” “几年前她出事的情况。因为几年前出事的地方，就在我家客栈的对面。”林大叔指了指远门，蓝飞望过去，那里是一片乱七八糟荒草丛生的废墟。 “那里原本也是一家客栈，和我们这个小院子差不多，但是房间更多，是老王家的。”林大叔敲敲菸斗，“本来他家的生意比我们要好得多，但是出事后就开始出现问题了。” “什么问题?” “死的死，伤的伤。总之不到一年的时间，老王家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了，到了去年，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将他们家及唯一剩下的几口人烧得连渣子都不剩……还殃及到我的屋檐下，喏。院脚那边本来有间小屋的，就是在那场大火里被连带烧着的。” 蓝飞静静地看着对面废墟残骸，心里疑惑不解。 “对了，大叔，那个女人问了一些什么情况?” 他看看他：“和你差不多，也是拿着照片来问，问了一些当时女孩的死因和王家的破落……不过她说是为了写小说来搜集题材的……但我猜，她怕是遇上那个东西了。” “什么东西?”蓝飞不解。 “就是冤魂吶。那个女孩。” “大叔。您能说说当时的情况吗?从你知道的开始。”蓝飞将录音笔拿了出来。 “好像是七八年前，我记得那天清早，老王家就传来了大唿小叫的声音……你也知道，现在的这些学生，隔三差五地便会一对一对地住在外面。而那天因为我这里房间满了，这个女孩就去了老王家。”林大叔的思维有些跳跃，但蓝飞还是很耐心地听下去。 “不过我倒没有看见她和那个男的在一起，但是好像有点神神叨叨地，说些听不懂的话。结果到了第二天，老王家的媳妇第一个发现那个女孩被吊死在了一楼的厕所里。” 第116节：劫(15) 蓝飞皱眉，忽然打断了他：“大叔您知道她是谁吗?” “我哪知道。”林大叔看看他，“我从来不问这些学生的名字，也记不住。” “好，您接着说。” “老王家媳妇就像杀猪似的吼起来，一直到警察开着车过来……后来，尸体被运走以后，他们家就开始出怪事了。” “什么怪事?” “老王媳妇第一个发了疯，将自己也吊在了同样的地方;后来老王他那个七十多的老妈，也就因此而被吓得中风，在医院里不到一个月就去了……后来就是老王的女儿，才十三岁，无缘无故地掉进自家的水井给淹死了……最后只剩下老王和他那个本来就有点痴呆的傻儿子，在那场大火里被烧得灰都没留下……” 蓝飞记录着，听着听着不觉背后一股凉意。 “您真的想不起来她到底是谁吗?”他又问道。 “不知道。” “曾思岚。”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两人转头一看，林香面带恐惧地看着蓝飞：“她叫曾思岚。我记得她的名字。” “你瞎说什么?你怎么会记得?”林大叔诧异地看着女儿，似乎有些异常。 “因为她曾经来找过我。”林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身体摇摇欲坠，勐地一下跌倒在地。 “林香、林香。”两个男人在院子里慌作一团。 林香醒过来之后，慢慢地向蓝飞讲述了当时的过程。 “我在网上的电子邮箱里看到她的照片和信的，当时以为是朋友的恶作剧，但是没想到她真的回来了……”她浑身颤抖着在客厅的椅子上缩成一团。 “你这傻姑娘。怎么没和我说过?”林大叔心疼地看着她，有些恼火。 “什么意思?你说这个曾思岚，她回来了?”蓝飞一字一句地重复她的话。 第50页 “我本以为是个玩笑，但是上个月……” 林香是在晚上十点多从村外骑车回家的，当她下车准备把自行车抬进院子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在某个地方传来的哭泣声。 那个哭泣声是从对面的废墟传出来的。 第117节：劫(16) 林香浑身一颤，这不太可能吧。那里怎么会有人? 本想立刻进院子，但是哭泣声变得越来越大，而且似乎离她也越来越近了。 她头皮一阵发麻，手忙脚乱地抬起自行车，欲跨过自己院子的那个高高的门槛，但是不知为何脚下一软，便跌坐在地上。 而身后的哭泣声也勐地戛然而止，四周又顿时恢復了一片寂静。但是此刻的安静是怪诞诡异的，林香感到这种安静更加令人恐惧，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自己急促的唿吸声。 一种怪异的感觉忽然涌遍她的全身，似乎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在某个黑暗的地方在死死地盯着她。 林香几乎要虚脱了，叫都叫不出声来，她明明知道爸爸就在屋子里，但是却无法将讯息传递出去。 忽然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林香几乎要晕死过去，但是却没能如愿，只能忍受着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她不敢回头，也不敢动一下，就是那样死死地抓着自行车的车把，斜靠在门槛上。 一阵很奇怪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她听不懂。 就像科幻片里那些外星人所说的语言一般，她根本无听懂任何一个词语。 当那只手慢慢地沿着她的嵴背朝头部方向摸去的时候，林香再也坚持不住，身体一软便瘫倒在了地上…… “难怪那一晚你没回来睡觉。你就在外面呆了一晚上?”林大叔惊叫起来，“你这个傻姑娘，我当时就在客厅里啊。怎么没听见任何声音?” 林香的脸色毫无血色：“我害怕，怕你以为我瞎说。” 蓝飞思忖不已，忽然抬起头来：“你能给我看看她发来的邮件吗?” 林香点点头：“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敢上网了，你自己去开吧，我告诉你邮箱。” 蓝飞将电脑打开之后，登陆到了林香的那个免费邮箱，看到了几十个邮件：“哪一些?” “那个署名为‘蓝色的眼泪’。”林香似乎不愿意再多说，将头埋进了双腿。 蓝飞将大约五封有“蓝色的眼泪”的邮件拷贝到了移动硬碟上，然后关机对林香道：“你别担心，其实那晚……你感觉到的那个东西，不一定是这个死去的曾思岚。” 第118节：劫(17) 林香抬起头来，有些不解。 蓝飞拿出警官证：“我就是来调查这封邮件来歷的，在k市也出现类似的情形……不过你不用担心，一定不会是鬼怪。” 话虽如此，但是林家父女仍然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想，估计你被这玩笑的邮件弄得有点过头了。你要明白，这个世界上，死去的人是不可能復活的。明天我们就会去找这个曾思岚的资料。” 回到二楼房间后，蓝飞的神色沉重下来，刚才的那番话不过是安慰这对父女的，至于结果会怎样，他也无法预料。 打开笔记本电脑，将移动硬碟上的信件逐一打开，蓝飞只看到了很简单的几封信： 林香，你好。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叫曾思岚，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在五年前的王家客栈，我就是那个被人吊死在厕所里的人。我来找你的目的不是为了吓你，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出当年害死我的那几个人。因为我知道当时你就在对面的窗户中目睹了一切。我希望你能告诉我那几个人是谁?否则我就会亲自来探望你了。祝好。 林香。你似乎有点迟钝，我已经通知了你几天了，你为什么不回信给我? 林香。你想不想看看我的样子啊?哈哈哈，我的样子不可怕，只不过舌头长了一点。 看来你不相信?不过你很快会相信我的话。我会随时来找你的，你是不是还住在二楼南侧最后那间房间里啊?小心哦，我会不请自到。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最后那封信一直不断地重复着那句话，蓝飞看了看，大概排出了几十句。 看着这几封信上的轻松口气，让人很容易想到这不过是网友的恶作剧罢了，但是信件虽然简短，里面却透露出了一些重要的信息，曾思岚是被人谋杀的，还有林香居然是谋杀案的目睹者。 “林香。”蓝飞敲开了她的房间，“你那晚到底看到了什么?” 林香惊惧地摇头，泪流满面：“我没有啊，我什么都没看到。”她的样子就像一只无助的小动物那样，眼神中充满了慌乱和恐惧。 第119节：劫(18) 蓝飞心里嘆了一口气，估计她没说谎。看看林香的样子，五年前她不过还是个少女，而且事隔了五年之久，估计她也想不起来那晚发生的事情。 他拍拍她的肩膀：“好了。你休息吧。”转身欲离开。 林香抽泣道：“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啊……” “没关系。谢谢你。”蓝飞有些沮丧。 “不过……”身后林香的这句话忽然让他停住了脚步。 第51页 “什么?”他猜测林香大概会想起点什么。 “我看见两个人在一起，但是看不清楚到底是谁。”林香抬起头来看着他，有些难以启齿，“总之是一男一女抱在一起。” 蓝飞忽然恍然，她不愿意提到此事，是不想让人觉得她在对面偷窥着那些周末来开放的情侣。 “我知道了。我不会和别人说的。谢谢你。那么你能确定那个女孩是曾思岚吗?”蓝飞拿出了校刊上的照片。 “是他们两个。”林香抽泣道，指着上面的女孩和程南之。 从走廊那边回来后，蓝飞意外地看到了梅可出现在了他的门口，有些诧异：“怎么还不睡?”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梅可头也没抬，轻声道。 “什么?”蓝飞故装煳涂，估计她刚才听到了他和林香的谈话。 梅可抬起头来，眼神里充满了一种无助的悲哀：“南之和这个女孩。” 蓝飞沉默下来，半晌之后轻轻地将她拉回她的房间：“你要多休息。既然他们曾经是情侣，有这样的亲密，也不足为奇。” “我不是这个意思。”梅可冷冷地望着他，“南之和这个女孩的死亡有关。是吗?” 蓝飞看着她：“现在还不能确定。” “也就是说，谋杀曾思岚的嫌疑人中，应该也有程南之?”梅可嘴角咧开一丝嘲讽，“我真是厉害，居然又给他找出了一条罪名。” “你可别这么说……你不要想太多了，程南之不一定是这件案子的嫌疑者……”蓝飞皱眉，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我明白。”梅可嘆息着轻轻地关上了房门，留下蓝飞一人在外。 第120节：失踪(1) “那你明白我的心吗?”蓝飞在心里轻声道，无奈地转身离开。 第十章 失踪 “他怎么了?”梅可浑身一颤。 “他失踪了。”蓝飞的脸色变得铁青。 翌日清晨，蓝飞带着曾思岚的资料和照片直接找到了昨天的那个管理员，在档案中很快便找到了曾思岚的资料。 曾思岚，1982年出生在距离s市大约一百多公里的一个偏僻的小镇上，家中有父母和小六岁的弟弟。于2002年进入s大物理系，2004年被人发现自杀在学校周边的小客栈中。 蓝飞看着资料上的内容，陷入沉思。而梅可静静地读完之后，心里居然慢慢地平静下来。不知为何，望着照片上那张清秀而略带怯生生的面容，一丝微微的同情心渐渐升起。如果曾思岚还活着的话，估计现在应该成为了程太太了吧。她自嘲地笑了一下。 “我想，应该去找当时处理这件事情的人询问一下。”蓝飞将所有的资料小心地收进文件夹。 “找谁呢?” “派出所一定有记录。”蓝飞笑了起来。 在那间小派出所出示了证件之后，警员唤来了一位年纪稍大的老警员。 “我是老张。”老警员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蓝警官，你想了解什么事?” “就是这个女孩。应该是在2004年发生的事情，在王家客栈……” 他的话还未说完，老张立刻脱口而出：“就是那个自杀的女孩吧。” “是的。” “嗯，那还是我亲自帮她解开绳索的，你们想了解什么?” “曾思岚的死因。”蓝飞强调了一下。 “死因?不是自杀吗?当时都已经是这么记录的，而且省里忽然还来了几个高层的人，很快将尸体给处理了。”老张有些诧异。 “高层?处理?”蓝飞皱眉道。 “大概是领导吧，我们都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知道他们带着省里齐全的文件，很快便将尸体带走火化了。”老张回忆道。 “为什么那几个人会出现?”蓝飞诧异不已。从曾思岚的档案来看，她根本没有任何有背景的家世，为何出事之后会有人将她的尸体带走? 第121节：失踪(2) “很可惜啊，这个女孩长得挺清秀的，成绩又好，怎么偏偏想不开就这么自杀了。”老张在一旁嘆息道。 “那么，请问你知道那些人究竟是些什么人?还有最后尸体是被带到什么地方火化?”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你们所里还有其他的人知道这件事吗?” “这几个年轻人都是最近两年来的，知道四年前那件事的，只有我了……呵呵，好像真的就老了。”老张故作轻松地嘆息道。 从派出所里出来后，两人告别了很客气将他们送出大门的老张，朝越野车走去。 “他在撒谎。”上车后梅可说了一句话。 “我也有这种感觉。”蓝飞看着在门口招手不已的老张道，“他反覆强调几次自杀这个字眼，就是想让我们有这种错觉，我估计什么省里来的人，大概都是谎话。” “那么现在能否肯定，曾思岚就是被谋杀而非自杀?”梅可看着他。 “没有证据。”蓝飞摇摇头，缓缓地将越野车慢慢驶出派出所的院子，朝前离开。 第52页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来一趟只是得到了曾思岚的名字?”梅可道，口气中略带一丝嘲讽。 “现在啊……我们去周边转转，等明天学校有人上班了，我们再去问问详情。”蓝飞看看时间，“现在还早，想不想去哪里看看?” “随便吧……”梅可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那我就慢点开，到处看看。”蓝飞慢慢地沿着学院修建的道路朝更远处驶去。 校区外围便是农田和树林，清新的空气瀰漫在周围，环境宜人，但两人似乎各有心事，没有在意。 “对了，曾思岚是什么地方的人?” “礼县。”蓝飞看她一眼，“你有什么想法?” “既然只有一百多公里，不如现在就去，晚上就可以赶回来。”梅可忽然提议道。 “呵呵，你怎么和我想的一样，那好，马上加速。”蓝飞立刻加速，勐地朝前奔去。 s大离礼县只有一百多公里，路况很好，只是在最后转弯进礼县的道路是塘石土路，越野车颠簸了半个多小时，在中午便赶到了礼县县城。 第122节：失踪(3) 礼县是个偏僻的小县城，规模不大，基本上是当地一个少数民族的聚集区，人口大概也只有几万人，房屋大部分是当地颇有特色的民居，两层楼的木制楼房，还沿袭着以往的习惯，用灰黑色的瓦片搭成厚实的屋檐。 “看看地址。”蓝飞在狭小的县城中极不方便地转着方向盘。 “礼县小学。”梅可看着资料念道，“上面没有详细地址，你停一下车我去问问。” “走吧。就在这条路尽头的右手边。”梅可上车后指挥道。 延伸出去的这条道路估计是县城中唯一的主道路，周围是古老的建筑，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向蓝飞的越野车行注目礼。 很艰难地穿过街道上那些排在路旁的大排档，终于在拐角处看到了一座红色陈旧的庙宇。 “就是那里。”梅可指着那座庙宇，声音忽然微微颤抖起来。 “估计是县上唯一的学堂吧。”蓝飞将越野车停在了一旁的空地上，望着庙宇门前“礼县小学”的字眼，感慨道，“还真不错，居然保留了一座古蹟。” “嗯。”梅可应了一声，慢慢地朝大门里面走去。 这是一间很小的学校，不大的院子中一共只有左右两间教室，都是以前的殿堂改造的，而中间的大殿依然保持着提供当地人供奉香火的地方，两者结合在一起，构成了奇特的组合。 在后面的一排旧房子中，有几户人家门前正在燃烧着做饭的灶火，看见蓝飞和梅可走进来，都流露出惊异的目光。 “你们有事吗?”其中正在做饭的一个中年女人问道。 “请问……曾思岚的家在这里吗?”梅可笑了笑。 女人的脸色忽然变得暗淡不已：“就在角落那间房子……你们是不是他们家的亲戚啊?” “哦，是朋友。”梅可不知该如何回答。 “谢谢。”蓝飞道谢着，在院子里所有人的注视下，拉着梅可朝角落的房子走去。 那是一间很狭窄的小房子，单独坐落在院子的尽头，大概是以前的一间杂物间改造的，四周几乎没有窗户。朝打开的门朝里望去，里面黑洞洞的看不清楚任何状况。 第123节：失踪(4) 轻轻地揭开门上的一道陈旧的且堆满黑灰的帘子，迎面扑来一股怪异的味道，房子里的霉味夹杂着一大股中药的味道，难闻至极。 “有人在吗?”梅可轻声唿唤道。看了看房子的布置，里面几乎没有什么家具，几张简陋的木制桌椅靠在墙角，上面堆放着一些碗筷和瓶瓶罐罐，靠在墙壁的一角有一张钢丝床，上面胡乱铺着黑黑的被褥。地面是最原始的泥地，还有一些坑坑洼洼。 里面还有一间房间，微微地透出一丝光亮，斜斜地望过去，有一张木制的大床紧紧地靠在唯一的窗户旁。 梅可和蓝飞慢慢地靠近那张大床，这间房间里除了那张大床，几乎没有任何东西了，大床的一侧堆满了各种药包和一些常用的卫生纸，另一侧则躺着一个双眼紧闭的人。 房间里充斥着一大股草药和粪便夹杂的味道，蓝飞看看地面上乱丢的粘着黄色水渍的草纸，不觉皱皱眉头。 梅可声音颤抖不已：“请问这里是曾思岚的家吗?” 床上那人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一块已经枯死的木头，没有任何血色，满脸皱纹，双眼的眼窝深深地陷下去，几乎等同于一只骷髅了。 梅可忽然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这是怎样的一个家庭啊。 蓝飞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道：“我们在外面等其他的家人回来吧……” “你们找谁?”忽然两人旁传来了一个声音，一个年轻的男孩拿着一些草药包站在门口，惊异地望着他俩。 在屋外的小凳上坐下后，男孩给他们端来了两个黑黑的杯子，有点腼腆：“刚烧的水。” “谢谢。”梅可接过杯子，笑了笑，然后轻轻地抿了一口。 蓝飞诧异地看着她，在男孩满脸的期望下，只有勉强自己也喝下了黑杯子中的开水。 第53页 “曾思岚是我姐姐。”男孩的年纪在二十岁左右，看上去很单纯，看着他们露出灿烂的微笑，“你们是她的朋友?” “嗯。”梅可和蓝飞对望一眼，含煳道。 “很高兴见到姐姐的朋友啊……”男孩笑的样子有点像曾思岚的那张照片，梅可渐渐地又心酸起来。 第124节：失踪(5) “你叫什么?” “我叫曾强，强壮的强。”曾强解释道。 “里面的那位……”梅可实在看不出来里面床上躺着的是男是女。 “是我妈妈。”曾强垂下眼帘，“从我姐姐出事后，就一直这样了……” 梅可和蓝飞对望一眼，心里难过之极。 “那么，现在家里，只有你们两个了?”梅可记得应该还有一个父亲。 “爸爸在妈妈晕倒后出车祸了。”曾强神色暗淡下来。 梅可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强忍着没有流下来。 蓝飞静静地看着她，拍拍她的肩膀。 “曾强，我想问问你，你姐姐出事后，学校那边是怎么说的?”蓝飞拿出了录音笔。 “学校那边?”曾强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你们不是姐姐的同学吗?” “我们是她的朋友，这一次来是想询问一些事情……”蓝飞回答得有些含煳。 “哦。”曾强点点头，声音低了下去，“学校说姐姐是自杀的。” 梅可看一眼蓝飞，没有说话。 “所以学校没有任何的赔偿，只有老师和同学送来了两千块……”曾强忧郁道，“妈妈在听到姐姐出事后，就晕倒了，现在都没醒来……那两千块都花在妈妈的医药费上了。爸爸为了妈妈的病去四处借钱，没想到在路上又被车撞了……” 梅可再也忍不住，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声音颤抖道：“那么这几年就是你一个人照顾着妈妈?” “嗯，白天我在沙场那边做工，晚上回来熬药，老闆还是好的，中途会让我回来几趟。”曾强勉强露出一丝微笑，“不过还好，妈妈一直都坚持下来了……而且前不久有个姐姐的朋友帮忙垫了一些医药费。” “你姐姐的朋友?”蓝飞诧异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没见过，他在医院里帮忙给了钱，护士这么跟我说道。我也没见到过他。”曾强耸耸肩膀。 “是男是女?”蓝飞狐疑道。 “男的。”曾强的回答非常肯定。 而一旁的梅可则低低地哽咽起来：“好可怜。” 第125节：失踪(6) 蓝飞心里开始发酸，梅可已经控制不住站起身来。 她从包里掏出了五百元递给曾强：“对了，这是你姐姐以前借给我的，现在还给你。” 蓝飞也急忙拿了几百元递给曾强：“嗯，这个也是。” “我知道是你们送给我的……谢谢。”曾强笑了起来，“我替姐姐谢谢你们。妈妈会很高兴的。” 两人相看一眼，无奈地一笑。 临走的时候，梅可对蓝飞道：“你在车上等我一下，我再去看看……那个妈妈。” “嗯。”蓝飞点头。 走进内间的时候，梅可忍受住那股恶臭，浑身哆嗦地注视着床上的那个女人。曾母的样子已经不成人形，但仍然在发出微弱的唿吸声。 曾强轻声道：“医生都说很奇怪，为什么妈妈能坚持到现在?” 梅可说不出话来，静静地注视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女人，心里翻腾不已。 从曾母家里出来之后，梅可神色坚毅，对蓝飞道：“我一定要把杀害曾思岚的兇手找出来。” 蓝飞发动汽车：“那如果兇手真是程南之呢?” 梅可闭上眼睛，隔了半晌，一字一句道：“将他送上法庭。” 他看看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越野车沿着来时的方向，朝s市驶去。一路上梅可都在默默地流泪，蓝飞看在眼里，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安慰她。 回到林家客栈的时候，已经快要傍晚了，两人在客栈简单地吃了一点东西。 蓝飞四处望望，只有林大叔一人在忙，而林香却不见了踪影。 “大叔，林香呢?” “她啊……”林大叔的脸色有点不自然起来，“和同学出去了，晚一点回来。” 蓝飞心里暗暗诧异，没有说话。 梅可似乎没有什么胃口，草草地拨了几口饭便起身回房间了，留下蓝飞独自一人在餐桌前食之无味地嚼着饭粒。 “大叔。过来喝两杯。”蓝飞主动邀请了林大叔。 林大叔又招唿了其他两桌食客之后，便提了一瓶二锅头过来了：“你们今天调查了什么没有?” 第126节：失踪(7) “我们去了一趟这个女孩的家里，很悲惨，母亲瘫痪，父亲又出车祸，家里连只完整的铁锅都没有。”蓝飞摇摇头嘆气道。 “可怜吶。”林大叔听后颇感同情，“哎，又是一个苦命的家庭啊。” 第54页 “大叔，林香还好吗?”蓝飞忽然问道。 “哦，很好很好。”林大叔眼神躲闪着，“来喝酒。” 蓝飞抿了一口白酒：“我们今早去了一趟派出所。那个老张说，曾思岚是自杀的，而且好像事后还有什么人把她的尸体给带走了。”他边说边夹菜，眼神却死死地盯着林大叔。 果然，林大叔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干笑道：“是嘛?没听说过。” 蓝飞看着他，放下酒杯：“大叔，你知道曾思岚家里的情况吗?因为警方断定是自杀，所以学校里没有给予任何赔偿。她家里为了给她妈妈治病，爸爸被车撞死，剩下一个弟弟在沙地上帮人做工，维持着那个变成植物人妈妈的需求……” 林大叔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你和林香为什么要骗我?”蓝飞忽然冲口而出。 “什么?”林大叔脸色阵红阵白，干笑不已，“你说什么啊?我们骗你?” 蓝飞凑近他轻声道：“根本没有什么哭声对不对?那几封邮件也是林香自己写上去的吧。” 林大叔愣愣地看着他，低下头去。 “为什么要编那个谎话?”蓝飞看着他，“目的是什么?阻止我们的调查?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林大叔忽然郁闷地将面前的一杯酒倒进口中：“别问了。我们是被逼的。” “谁逼你?” “都说不要问了，你们最好还是回去吧。毕竟已经过去四年了，查出来有什么好?”林大叔看着他摇摇头，“那样会牵连更多的人。” “更多的人?什么意思?”蓝飞定定地看着他，“林大叔你是知道内情的是吗?曾思岚不是自杀的。” “她的死亡与我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请你不要再追问了。”林大叔神色恼怒起来，“我不想林香出事。” 第127节：失踪(8) “有人在威胁你们?”蓝飞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慌乱和恐惧。 “不知道。”他粗声粗气地将酒杯里的酒一干而尽，站起身来朝厨房走去。 蓝飞默默地看着他，嘆了一口气。 林香大约在十二点半左右回来的，悄悄地将自行车放在院子角落之后，轻手轻脚地朝二楼走去。 “林香。” 忽然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她被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是我。”黑暗中传来了一个声音，有点熟悉。 蓝飞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不用怕。” “怎么了?”林香有些气恼，转身朝楼梯走去。 “等等。”蓝飞拦住了她，“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几乎是半强迫地，林香被他拉到了后院。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林香有些不安。 “为什么骗我?你为什么要伪造那几封电子邮件?”蓝飞吞吐了一口香菸，烟圈在微弱的灯光中冉冉升起。 “没骗你。那是真的。”林香解释道。 “我当然知道，其中有一封是真的，另外也有你自己伪造的。”蓝飞笑了起来。 林香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老张的儿子在和你谈恋爱是吗?”蓝飞忽然又冲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题。 “你……”林香指着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还知道，那封电子邮件是有人发给你的，而且是很熟悉的人，对吗?”蓝飞笑了起来。 “天哪。”林香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看着他。 “不用那么惊奇，你忘记对转发的邮件做处理。”蓝飞笑了起来，“而且你在给我看你邮箱的时候也忘记屏蔽一些东西，所以，我已经获得了你的密码，就这么简单。” 林香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我明白你想帮助老张的想法，但是有些事情你们是无法隐瞒的，那么现在可以和我讲实话了吗?” 林香看着他，迟疑不已。 “没关系，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你爸爸。”蓝飞拿出了录音笔。 第128节：失踪(9) 翌日，蓝飞和梅可不约而同地一大早就起床了，吃过早餐之后便直接赶往学校的教导处。 在副校长的办公室中，一位四十左右的儒雅男子接待了他们。 “我是田俊辉，是s大的副校长，蓝警官有什么问题，尽管可以向我询问。”田俊辉很客气，还给两人倒了一杯香浓的咖啡。 “那么我就直入正题了。请问这个女生，曾思岚您有印象吗?”蓝飞递过去一张影印照片。 田俊辉接过去后，看了看：“我得让下属去查查，是否是本校的学生。” “不用查了，这是她档案的复印件。”梅可接着递上一份资料。 田俊辉接过去后，看看点点头：“那就没错了。” “那么，请问田校长，四年前发生在校外农家旅店的自杀案件，你当时有参与处理吗?”蓝飞单刀直入，他隐隐地感觉到这个田俊辉在隐瞒什么。四年前曾思岚的自杀应该在学校里是件大事，为何他会不认识? 第55页 “那个时候我在国外考察，所以对这件事情不太清楚。”田俊辉满脸笑容。 “那我想找一位当时对此事比较了解的老师或者职员询问一下当时的情形，可以吗?”蓝飞看着他。 “我能问一下，你们调查这件事情的理由是什么?”田俊辉啜了一口咖啡。 “这件事关系到另外一些案件的调查，请原谅不能透露。”蓝飞笑了起来，这个田俊辉有点狡猾。 “那么我想，我们也应该要考虑到学校和学生家庭名誉方面的情况，既然你无法说出确切的理由，那么很抱歉，我们没有权力将本校学生的事情透露给两位。”田俊辉的笑容里暗藏着尖锐的钢针。 “这么说，田校长是不愿意配合警方的工作了?”蓝飞有些恼怒了。 “对不起，你出示的只是你的证件，我们没有收到任何警方发来的有关调查事项的文件，所以蓝警官，抱歉了。”田俊辉冷冷地站起身来。 蓝飞一时语塞，他说并不无道理。 “曾思岚不是自杀的。”一旁一直沉默的梅可忽然站起身来冷冷道。 第129节：失踪(10) “你说什么?”田俊辉有些意外。 “她是被人谋杀的。”梅可看着他，“这一点我相信当初参与处理此事的人一定清楚。” 田俊辉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笑了起来：“你在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梅可冷笑道，“这个消息已经不是秘密，如果在网上流传开来，我估计会有标题叫做‘s大隐瞒学生被谋杀事实真相，以自杀为由脱离干系’。一旦这样的话题被网友传开，那就不是你今天能够负责的吧?” “哈哈，小姑娘，你在威胁我?”田俊辉笑了起来，慢慢走近她，“别以为你们这些小屁孩做的事情会让我害怕。” “你当然不会害怕。因为你不过是个副校长而已。”梅可笑了起来，“你是没有资格说这话吧。” “你别想用激将法，这一招对我没用，小姑娘。回去好好和你爸爸学学，怎么说话再来找我吧。”田俊辉打开了办公室的房门，“还有你，警官，没有经验就不要带着一个学生来这里捣乱。” 两人有点灰熘熘地被赶了出来，梅可被弄得有些光火：“真是个变态混蛋。” “哦?第一次听你说粗话。”蓝飞却毫不以为然，调笑道。 “那现在怎么办?”梅可眉头紧蹙，在学校花坛中的长凳上坐下，“和他们闹僵了，我们什么都打听不到了。” “谁说的。”蓝飞喝一口手中的可乐，“学校里还怕打听不到这些事?”他的眼光忽然盯着花坛的某处，狡黠地笑了起来。 “你有办法?”梅可发现了他的欣喜。 “嘿嘿。”蓝飞站了起来，朝花坛的一个清洁工走去。 梅可远远地看着他拿出香菸递给了那个五十多岁的清洁工，然后很热络地套起近乎来。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蓝飞回来了，满脸得意。 “你问到了?”梅可有些诧异。 “你不知道，可不要小看这些在单位上地位低下的人，这些人才是消息最灵通的。”蓝飞掏出笔记本，在上面写着什么。 “那么，他知道曾思岚的事?” 第130节：失踪(11) “当然，四年前的那件案子在s大是件重大事件，学校为了自身的名誉，对外宣称曾思岚是因情变自杀，但是很多人却知道那是谎话。所以曾思岚被谋杀的事实是成立的。”蓝飞正色道。 “还有呢?”梅可有些急切。 蓝飞看她一眼：“你是想知道，这件事到底与程南之有什么关系?” 梅可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刚才那位老伯说，大概的原因还是因为三角恋爱关系，程南之和曾思岚，应该再加上胡媛吧，但是曾思岚的死亡却应该和他们俩没有关系。她死亡的那个晚上，程南之和胡媛都回到了k市。”蓝飞神色凝重，“这说法似乎有点怪异，为何偏偏在曾思岚出事的那晚，两人同时回家呢?” 梅可暗自松了一口气，内心深处她不希望程南之与这件谋杀案有关：“那就好。” “还有一个重要的信息，很多人流传说，在曾思岚死亡的那天晚上，的确有人看见有个男人进入了她住的那间房间。”蓝飞继续道。 “如果不是南之，那会是谁?”梅可诧异道。 “不知道。包括林香，当时看到的，估计也是另外一个男人。”蓝飞摇摇头，“本来是想调查程南之的案件，结果没想到却被纠缠进了另外的一个蹊跷案件……有点讽刺啊。” “如果真能帮助曾思岚找到元兇，我想她在九泉之下，会很感激你的。”梅可看着他，眼里有种奇怪的神色。 蓝飞笑道：“听你说这话，像是很同情她?” “本来是有点吃醋，但是昨天看到她家里的情形，心里太难过。”梅可的声音低下去，“我想大概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让我们此趟没有白费。” “嗯!那么走吧。”蓝飞站起身来。 第56页 “现在去哪里?” “继续找人了解曾思岚身边的事情，我想当初程南之他们三人都在什么登山组，我们现在就去问问，还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蓝飞望着偌大的学校，“得找张地图才行。” 问了好几个学生之后，两人终于找到了登山组的活动地点，那是一间小礼堂的一个小院子。 第131节：失踪(12) 院子里有几张桌椅，上面铺着一些山峦起伏的地图，几个学生正在桌前讨论着什么。 “请问同学——打扰了。”蓝飞笑嘻嘻地走了过去，“这里是登山组吗?” 几名男生很快便和他熟悉起来，梅可坐在一旁静静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那么你们有谁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蓝飞拿出了校刊上程南之等人的照片。 “从上几届的学生们中听说过这个故事，好像是这个女孩被人杀死在小客栈。” “嗯，这个我知道。”蓝飞点点头。 “听说很惨，那个女生死后，就发生怪事，那家客栈被她的冤魂放一把火烧了。”另一个圆脸男孩道。 “这个我也知道……你们听说的是冤魂?”蓝飞点点头，学校里的流言与鬼怪总是相连在一起。 “反正是个三角恋爱，这个男的爱她，另一个女的又爱他……所以让人杀死了这个女的。”穿着黄t恤的男孩笑道，在校刊上指指点点。 “那么你们还听到什么有关这件事的传闻呢?”蓝飞又问。 “对了。”眼镜男孩推推眼镜，“还有一个说法，这个曾思岚是被人包养的。所以她的男朋友一怒之下将她掐死。” “什么?”梅可忽然站起身来，大步走过来，对眼镜男孩恶狠狠道，“你听谁说的?” “流传这个版本嘛。”眼镜有点怕她，结结巴巴道。 “梅可，你别激动。”蓝飞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开，“不过是在打听这些流言，你何必这么认真?你吓到他了。” 梅可气唿唿地在一旁坐下。 “对不起啊!你继续说。”蓝飞拍拍眼镜的肩膀，鼓励他，“还有什么你们听到的很古怪的事情?” “就是有鬼啊。”圆脸男孩笑道，“现在哪个学校没有鬼故事，这个就是啊。据说有人看见她回来，在月圆之夜，她就会伸着长长的脖子。” 梅可郁闷极了，她站起身来，朝外走去，再听下去她会抓狂的。 学校的面积很大，放眼望去尽是满眼的绿，环境怡人，但是梅可却对眼前的美好景色全无心思，她的脑海中一直在不断播放着曾思岚母亲的形象。 第132节：失踪(13) 眼泪不知不觉地又流了下来，梅可心里难受极了，她能想像失去亲人之后的那种感受，几年前她也是如此，被迫与亲人分开，那种孤独的滋味，别人无法想像。 “梅可。”蓝飞整理着笔记走了过来，“你猜猜我还听到了什么?” “什么?”梅可整理了自己的情绪，将悲哀收了起来。 “你和程南之交往的这段时间，有没有见过他的父亲?”蓝飞忽然看着她问道。 “他父亲?”梅可摇摇头，“为什么提到他?” “刚才那些学生的谈话中，有人还提到一个故事。”蓝飞看她一眼，“你想知道吗?” 梅可看着他，没有说话。 “曾思岚很有可能被包养。而且包养她的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程南之的父亲。” 蓝飞的话就像一枚威力不小的炸弹，将梅可炸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相信吗?”她反问蓝飞，眼里充满了一种复杂的神色。 “这个还有待调查，听说和她同班的一名女生就留在了这学校里当讲师，我们应该去找找她。”蓝飞笑了起来，“他们给了我她的电话号码。” 午饭时间，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女子匆匆地赶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茶餐厅，在靠近里侧的一个卡座上，她见到了蓝飞和梅可。 “蒋宁老师。很感谢你能来。”蓝飞递给她一张名片，“很冒昧向你的学生要了你的电话，希望没有打扰你。” 年轻女子穿着时尚的职业套装，一副女学者的派头。她笑道：“别这么客气，蓝警官，你就叫我蒋宁好了。”她望向梅可，神色稍稍诧异，但很有礼貌地笑了笑，“这位是……” “她是我的同事。”蓝飞本想敷衍过去，却被梅可打断了。 “我是梅可。”梅可静静地看着蒋宁，“程南之的女朋友。” 蒋宁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看梅可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奇怪。 蓝飞有些尴尬：“蒋宁，我就直说好了，我们这一次来的目的，完全是因为程南之……”他尽量简短地将发生在k市的几起古怪案件陈述了一遍。 第133节：失踪(14) 蒋宁的神色渐渐地变得深沉不已，半晌之后抬起头来看着梅可：“你很像她。” 蓝飞愣住了：“什么?” 蒋宁的目光一直盯着梅可：“尤其你的眼神，几乎就像那个时候的她。”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神色黯淡不已，声音也颤抖起来，“程南之终究是走不出思岚的阴影啊。” 第57页 梅可垂下眼帘，她说得没错，程南之是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回忆。 蓝飞有些结结巴巴地：“黄……蒋宁，你能帮助我们吗?” 蒋宁嘆一口气：“我其实对那次发生的事情并不太了解，只不过……”她的眼神一直注视着梅可，“思岚的确在和程南之交往的同时，还有和别人来往……” 梅可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实在不想听到这个可怜女孩阴暗的一面。 “你能具体和我们说说吗?”蓝飞拿出了录音笔。 “寝室里几乎没有人见过那个男的，我们只知道每隔一段时间，思岚就会独自出去，不过很少在外过夜，好像就是那一次。”看得出来，蒋宁和曾思岚之间的感情比较好，很多次一提到曾思岚出事，她就会不觉哽咽起来。 “你们谁都没见过她和那个神秘男人在一起，那么为什么会流传出包养她的人，是程南之的父亲?”蓝飞不解地问。 “本来谁都不知道，包括程南之。但是有一次……”蒋宁望着窗外神色暗淡，“程南之的母亲找到我们寝室。” 蓝飞和梅可对望一眼，不难想像，欧阳朝凤找上门去会是个什么景象。 “起初大家都以为那个女人是为儿子来教训思岚的，结果没想到她居然将思岚和她老公的照片公开在了学校里……” “那是什么样的照片?”蓝飞皱眉小心翼翼地问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就是两人很亲密地说话，最亲密的动作也不过是那个男人搂着思岚的照片。不是你想像的那样。”蒋宁静静地喝一口茶，“尽管如此，全校几乎在半天之内都流传出思岚被程南之父亲包养的流言……程南之在他妈妈离开之后，找到思岚大吵了一架，没过两天思岚就出事了……”她哀嘆一声，看着梅可，“现在看到你，便可以想像程南之对于思岚仍是无法忘怀。” 第134节：失踪(15) 梅可没有说话，默默地望着面前漂浮着绿叶的茶杯。 “那么你认为，导致曾思岚的死亡，大致的原因是什么?”蓝飞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反正和程家有一定的关系……大概是因为羞愤而自杀，除此之外我也实在想不出来思岚为什么会选择自尽。她的全家将她辛辛苦苦抚养成人，也就是为了要改善全家的生活，她来读大学，全家都指望着她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呢。”蒋宁摇头道。 “万一不是自杀呢?”梅可忽然开口了，“如果是他杀，你觉得会是谁?” 蒋宁愣住了，有些惊异地推了推眼镜：“他杀?” “某些迹象表明，曾思岚的死亡很有可能是被人谋杀的。”蓝飞看一眼梅可，有些不满，她的话也太快了。 “当时警方为什么要宣布是自杀?”蒋宁诧异万分。 “这个一时说不清楚，我们此趟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弄清楚程南之和曾思岚之间的关系，和四年前发生的事情。”蓝飞用眼神阻止梅可的开口，“对了，你对胡媛怎么看?她当时和程南之是怎么样的关系?” “胡媛?那个女人。哼!”蒋宁冷笑一声，“她自称是程南之青梅竹马的恋人，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她的目的是为了程家的财产。所以她一直想方设法要拆散思岚和程南之。如果是胡媛的死亡来自思岚，那也是报应。” “你能详细地说一下你了解的情况吗?” “胡媛很爱程南之，表面上如此，但是所有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更爱金钱，因此一直纠缠着程南之。而程南之呢，家里有万贯家财，但却没有纨绔子弟的那些陋习，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思岚，说白了，就是一个灰姑娘，家里很贫穷，但是却很善良。所以，学校里的这个灰姑娘的故事便发生了。程南之对思岚一往情深，但却没有得到思岚的任何承诺。我们当时猜想，大概思岚认为自己和程南之是无法结合的，所以选择了逃避，但是没想到她身后还有个男人，更没想到那个男人，会是程南之的父亲……”蒋宁摇摇头，“其实我也很能理解她，家庭那样的生活环境，逼迫她不得不那样做……” 第135节：失踪(16) “也有可能她有苦衷呢……”梅可淡淡地说了一句。 “据说她的母亲当时已经患有重病在床，需要数目很大一笔的医疗费……”蒋宁摇头嘆息道，“现在很难想像她家里人的情况……” “我们去过了，很惨。”蓝飞道。 “是吗?她母亲还在吗?”蒋宁急切地问道，当听完了蓝飞的形容之后，忍不住落下泪来。 离开茶餐厅之后，蒋宁向两人告别时道：“很抱歉，没有你们想要的情况，估计也帮不了程南之。”她望着梅可，神色复杂。 “没关系。谢谢你。”梅可笑了一下，“我会找到他无辜的证据的。不管用什么方法。” “你的确很像她，我说的不是长相，而是神态……”蒋宁有些咄咄逼人。 梅可感到有些不自然，转过身去，避开了她的眼神。 第58页 “那今天多谢你了。”蓝飞告别了她，发动了车子朝校外驶去。 “今天抓紧时间，我们在傍晚就可以赶回去了。”蓝飞看了看一言不发的梅可，“你怎么了?” “没什么……”梅可心事重重，拿出手机反覆地翻看着，已经出来三天了，为何程南之一个电话都没有? “想他了?”蓝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梅可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快了，今晚你就可以去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蓝飞强装着欢笑。 当越野车驶入高速路大约两个小时之后，蓝飞忽然接到了局里打来的电话。 “知道了，我今晚就赶回来。”蓝飞面带焦虑地关上电话，神色凝重地看看梅可，欲言又止。 “怎么了?”梅可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安。 “程南之他……” “他怎么了?”梅可浑身一颤，“他怎么了?” “他失踪了。”蓝飞的脸色变得铁青。 梅可身体变得僵硬无比，跌坐在靠背上。 第136节：隐情(1) 第十一章 隐情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道黑影，梅可低唿一声，手机“啪嗒”一声跌落在地。 晚上十一点多，蓝飞的越野车直接开到了局里，有些抱歉地看看梅可：“你能自己回去吗?” 梅可点点头，将行李背在身上：“我坐计程车回去，你有消息一定要通知我。” “好的。”蓝飞将她送上计程车，“早点休息。”回到程南之的寓所之后，梅可松了一口气，程母没有过来骚扰她。 程南之失踪了。 梅可皱眉，她急忙四处观察，客厅里没有人来过的迹象，跑上程南之的卧室，打开之后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衣柜里的衣服一件没少，连一旁的行李箱都还在原位好好地。 但是，书桌旁那本日记本却不见了。 程南之回来过。虽然知道希望不大，但梅可还是拨打了他的手机，却发现程南之的电话已经停机了。夜很深了，但是梅可无法入睡，其一是担心程南之的安危，其二还是因为有关曾思岚的一切。 每次想起曾思岚躺在床上如同木乃伊般的母亲，梅可的心里就会一阵阵地难过，再看看程南之公寓里豪华的摆设，嘆息着这生活的差别。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梅可梳洗了一番后，准备着上课的课本。 现在的研究生课程不算太多，一周也只有不到十节课，相对来说比较轻松。下课后，梅可看看时间，还不到四点钟，她便回了一趟寝室。 舍监似乎没有将梅可的住宿问题放在心上，被问及才急忙回答说尽快帮找别的寝室。其实梅可看出来了，她似乎有点故意拖沓，大概是因为学校里已经流传开她和程南之同居的留言了吧。 走廊上不时有女生经过，看梅可的眼光都是异样无比，仿佛她是一个从外星球来的生物一样。 梅可第一次觉得自己在这里就像是一个外人。 “我可以进去拿点东西吗?”望着寝室门上的封条，她问舍监。 “不行。警察那边还没有过来解决。”舍监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她，“我要负责任的。” 梅可有些无奈，只好慢慢地转身离开。 坐在花坛中央，梅可的神色有些茫然，她不知道现在自己该怎么做，程南之的失踪代表了什么? 难道曾思岚的死亡与他有关?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手机响了起来，号码没有显示，大概是蓝飞打来的，她急忙接起了电话：“餵。蓝飞。” 第137节：隐情(2)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梅可皱皱眉头：“蓝飞。是你吗?” “是我。”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让梅可一下就跳了起来。 “南之。”梅可焦急道，“你现在在哪?” “你在等蓝飞的电话?”程南之的声音带有一丝嘲讽，“看来我打电话的时机不对?” “不是，我这几天一直在担心你，你到底去哪里了?” “我现在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程南之的声音低了下去，“你还好吗?” “我……”梅可的声音有些哽咽了，“我不好……” “为什么?”他笑了起来，“除了我，你还有人关心的啊?不是吗?” “南之。”她止住了他的讽刺，“我们这几天去了一趟s大。” 程南之沉默下来，半晌之后似乎长长地嘆了一口气：“你们去挖我的过去?” “就算是吧。”梅可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简略地叙述了一下，但对曾思岚和程父之间的流言只字未提。 “那么你们现在有个什么样的结论呢?”程南之的口气依然嘲讽无比，“都是鬼魂在作祟?将一切都推给一个死去的人?” “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梅可不知该如何解释。 “不用解释了。”程南之的口气冷淡无比。 “南之……我想知道你好不好?”梅可的声音低咽起来，“我相信你是无辜的……” 第59页 程南之在电话里沉默了片刻，忽然将电话挂断了。 “嘟——”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梅可的手低低地垂下，手机跌落在草地上。 她再也忍不住，低声哭泣起来。一只手轻轻地将梅可的手机拾了起来，递给了伤心不已的梅可。 她望着来人有点诧异，急忙抹去泪水：“黄老师。” 黄涛看着她身旁的长凳笑道：“我可以坐下吗?” “当然。”梅可急忙起身让开。 “南之有没有消息了?”黄涛轻声道。 “他……”梅可思索了一下，“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看来你很喜欢他。”黄涛笑了起来，“如果我没猜错，刚才是不是在为他伤心?” 第138节：隐情(3) 梅可没有说话，不置可否。 “这样看来，真的没有机会了。”黄涛笑着自嘲道，身体慢慢地凑近她，“你说呢?” 梅可有些尴尬，慢慢地站起来：“对不起，黄老师，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说完便快速离开。 “你不想知道程南之到底做过些什么。”黄涛冷冷道，“你想知道温倩和刘婷婷怀的孩子是谁的吗?” 梅可身体一僵，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慢慢地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黄涛站起来，慢慢地走了过来，伸手轻轻地拉拉梅可的衣领：“你就那么相信他?” 她冷冷地拨开黄涛的手：“我不相信你的话，这对我没用。”说罢立刻转身离开。 “哈哈!”黄涛忽然大笑起来，“你不怕下一个就是你?” 梅可的背嵴一阵发冷，但是没有停下脚步，几乎是快速地跑出了学校大门。一口气跑回公寓，梅可勐地将房门关上并紧紧上锁，才松了一口气。一直就这样，坐在床上发呆，知道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梅可感到了一丝飢饿，才开门下楼。 偌大的客厅里暗淡无光，梅可打开了一盏顶灯，但仍然感觉清冷无比，她煮了一碗面条，机械性地将肚子填饱，才回到卧室。 打开了电脑开始上网，梅可只有在这种情形下才觉得自己不是孤独的。 右下角的qq头像闪烁不停，她很长时间没有上网了，大概都是网友们的问候。 逐一打开之后，梅可浑身一冷，那个“蓝色的眼泪”上线了。 下一个就是你。 只有这几个字，而且重复了大约几十次，密密麻麻地排满了整个视窗口。梅可浑身发软，差点将笔记本摔落在地。脑子里轰响了半天之后，她才哆哆嗦嗦地在键盘上打下几个字：你是谁? “蓝色的眼泪”很快回復了：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后面闪烁着一张骷髅鬼脸，似笑非笑，诡异异常。梅可唿吸急促起来，勐地将笔记本压上，身体颤抖得厉害。 尽管她不相信，但是脑海里总是涌出曾思岚被吊在客栈里的情形。 第139节：隐情(4) 忽然，房间里的檯灯忽然熄灭了，梅可惊唿起来。 她试着扭扭开关，但是没有任何动静，难道停电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梅可心里忽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她急忙扑下床，将房门反锁，然后又将窗户紧紧扣上，才重新躺回床上。 房间里静得有些可怕，梅可似乎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唿吸声和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忽然，她听到了一个声音——那是一种很古怪的声音，似乎像是一种哭泣声，但又像是一种低低的说话声，而且似乎就在门外。 梅可浑身发冷，慢慢地将在枕头下摸索着手机，却忽然发觉手机不见了。大概是刚才煮面的时候带下楼去没有拿上来。 梅可心里直唿糟糕，她慢慢地欠起身体，将窗户轻轻地推开，她希望能够在外面的花园里找到一两名值勤的保安。 但是房子后面是临高处的一条植物带，一般没有什么人会从这里经过，梅可暗自焦急。 门外的声音忽然停止了，更深的寂静在房间蔓延开来，梅可的心一直揪得紧紧地，她希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个幻觉。 一阵悦耳的音乐铃声微弱地响起，梅可屏住唿吸，糟糕，是蓝飞的来电。 果然电话被她遗落在了客厅中，梅可有些不知所措，该不该去拿手机? 门外的那种古怪的声音似乎已经停止了，梅可还是有些胆战心惊，又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才断定那不过是自己的幻觉，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门。 对面的露台上微微透出一丝天光，二楼的过道上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异常现象，梅可慢慢地挪动着脚步往楼下走去。 手机的音乐铃声依然在某个地方响彻着，梅可抑制住背后传来的那种古怪的感觉，匆匆地跑到了餐檯上，一把抓住正在震动的手机，按下了接听键：“餵!” 而听筒里却传来一阵忙音，大概是因为时间太久，蓝飞挂断了电话。 梅可手指颤抖着回拨了过去：“餵……蓝飞……” “出什么事了?”蓝飞担心不已，他已经从梅可的声音中听出了不对劲。 第140节：隐情(5) “没什么。”梅可环顾整间偌大的客厅，空荡荡的空间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墙壁上悬挂的那些抽象派油画在隐约可见的光亮中面露狰狞。但她似乎又不知该怎么向蓝飞形容刚才听到的古怪声音，万一他赶过来却没有任何异常，那么她未免也太胆小了。 第60页 “我很好，刚才手机落在客厅，我现在就要去睡了。”梅可尽量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慢慢朝二楼走去。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道黑影，梅可低唿一声，手机“啪嗒”一声跌落在地。 蓝飞在电话里听到了一声惊叫，然后又听到了一阵混乱，接着便失去信号。 “梅可。” 梅可在一阵激烈的门铃声中醒了过来，她看看四周，客厅里依然一片黑暗，头部有些异常，疼得厉害。 “梅可。梅可。”门外传来蓝飞的大叫声。 梅可摸索着，慢慢地沿着墙壁走过去，打开房门：“蓝飞。” 她的身体一软，便倒了下去。 梅可醒来之后，蓝飞坐在床边沉思。她看了看四周，好像还是上一次的那家诊所，干净的房间，整洁的床面，窗外天色已经大亮，阳光斜斜地透过纱窗照射进来，房间看上去很舒适。 蓝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直到梅可轻哼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你别动。” 梅可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笑了起来，却发现头部传来一阵疼痛。 她用手摸摸，自己的头上被厚厚地包扎了一层绷带，诧异不已。 “我怎么了?” 蓝飞看着她，神色古怪：“你不记得了?” 梅可的头脑似乎有些迟钝，想了一会儿才回忆过来，她遇到的那个黑影。 “黑影?什么黑影?”蓝飞皱眉思忖着。 “一开始有个古怪的声音，然后……”梅可想起昨晚的情形，浑身颤抖不已，“后来我下楼拿手机。” “我听到了你的叫声，你看清楚了袭击你的人没有?”蓝飞有些焦虑地看着她。 梅可摇摇头，神色仍然沉浸在惊恐之中：“我在上楼的时候，看见那道黑影，接着就觉得头上发痛，直到你在外面叫门我才醒来。” 第141节：隐情(6) 蓝飞看她一眼：“你在睡前关好门窗了吗?” 梅可点点头：“嗯!我最近很小心的，但不知那人是怎么进去的?我也没听见有人撬门窗的声音，何况你连大门都进不来，这个人怎么进去的?” “哼。”蓝飞冷笑一声，“他不一定要潜进去，只要有钥匙就行。” 梅可愣住了，看着蓝飞的眼神渐渐犀利起来：“不!南之不会对我动手。” 蓝飞嘆一口气：“那怎么解释你遇到的情形，我让人查看了，房子里没有被翻动的迹象，那就不会是小偷，除了他还会是谁?” “不会的。”梅可有些慌乱，“他不会伤害我的。我知道。” “反正你现在得离开那里了，这一次我估计是我来得及时，将他吓跑，否则……”蓝飞看她一眼，没有说下去。 梅可忽然觉得心里慌乱至极，真是程南之下的毒手吗?她无法判断，但是内心深处却希望那不过是个被发现了行踪的小偷罢了。 “不过有点很奇怪，你说停电之后听到了古怪的声音?”蓝飞手指摩挲着下巴疑惑地问。 “嗯。” “但是我赶过去的时候，周围没有停电的迹象。”蓝飞眉头紧皱，“那也就是说，有人故意掐断了电源开关。” 梅可没有说话，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不过他为什么会故意让你听到那个古怪的声音?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蓝飞摇头不已。 “对了，还有一件事……”梅可忽然想起来在停电之前的事情，那个时候她正在上网，并且正在与“蓝色的眼泪”对话。 “什么?”蓝飞眉头皱得更深了，“下一个是你?” 梅可点点头：“还说，她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什么意思?我们要找的人?”蓝飞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辗转不已，神色凝重，“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想告诉你什么信息?” “还有，昨天下午我遇到了一个人，他也说过这样的话。”梅可忽然想起黄涛当时的神情来。 “黄涛?”蓝飞皱眉道，“程南之的那个同事?” 第142节：隐情(7) “对。” 西南学院依然人群熙熙攘攘，几次古怪的案件似乎也没有影响这些学生的生活，操场上依然是嬉笑声不断。 蓝飞端着一瓶可乐，坐在教室楼前的长凳上，等待着教师们的下班。 五点过十分，陆陆续续有人从大楼里出来，蓝飞站起身来，走了过去，拦住其中一位：“请问黄涛是哪一位?” 被问者满腹诧异，回头叫了一声：“黄涛。有人找。” 一个穿着蓝色休闲毛衣的高大男人走了过来：“谁找我?” 蓝飞出示了一下证件：“能请你合作一下吗?我想问问程南之的事。” 他的脸色忽然变了一下：“能不能去那边说?” 周围的同事纷纷投来诧异的眼神，蓝飞点点头，和他一起穿过小操场，在一处偏僻的长凳上坐下。 “你怎么知道的?”蓝飞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喝一口可乐。 “什么?”黄涛不解，“知道什么?” 第61页 “下一个是你。”蓝飞着重说了这样一句话，“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会知道这句话?” 黄涛脸色稍稍变了，笑了起来：“梅可说的吧。我跟她开玩笑来着。” “玩笑?”蓝飞冷笑一句，“这句玩笑话很常见啊。” “是吗?”黄涛装作若无其事，“蓝警官是来调查程南之还是问这句玩笑话的?” 蓝飞看着他，慢慢地拿出一张资料：“你和程南之很熟吗?是不是好朋友?” “暂时还算得上吧。”黄涛点点头，“在这所学校里，能够和他谈得来的，只有我了。” “那么，不介意我问几个问题吧?你对温倩和程南之之间的关系如何看待?”蓝飞看着资料问道。 “不知道。”黄涛回答得很干脆，“男女间的事不就是那么回事。表面上程南之对温倩不屑一顾，但是私底下是个什么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蓝飞抬起头来：“你的这个回答，好像不是出于好朋友之口啊。” 黄涛耸耸肩膀：“你们不是要事实吗?我不知道，只能如此回答喽。” 第143节：隐情(8) “还有一个问题，你和程南之是好朋友，那么你有没有察觉出来他身旁有哪些关系密切的人?女人。”他补充了一下。 “梅可，那个研究生，好像还有那个出事的刘婷婷……人帅就是没办法，老师学生一把抓。” “刘婷婷?”蓝飞的眉头皱了起来。 “哦，我是不是说错什么?”黄涛似乎警觉道，急忙纠正，“应该是刘婷婷的父亲打听出了什么事，所以还找上门来过。” 蓝飞静静地审度着他，没有说话。 黄涛一时之间不自在起来，干笑道：“我没说错什么吧?” “没有。”蓝飞拍拍他的肩膀，“你挺配合的嘛。” 黄涛尴尬一笑。 “好的，非常感谢。”蓝飞站起身来，朝他伸出手。 黄涛不自然地与他握握手。 “我先走了。”蓝飞笑着离开，但又停住脚步，“对了，要是你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给我，随时给我打电话。” 黄涛接过他递过来的名片，迟疑了一下。蓝飞笑着离开了。 程南之失踪后的第三天，梅可在病房里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欧阳朝凤。 她居然还拿了一束鲜花送给了梅可：“这是康乃馨。” “谢谢。”梅可对她的到来有些不知所措。 欧阳朝凤冷冷地坐下后，看一眼在一旁的看护，梅可只好让看护先出去一下。 “长话短说，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你打消调查南之的任何事项。”欧阳朝凤这句直截了当的话让梅可有些诧异。 “没听明白?”她笑了起来，“南之的事情我会处理，希望你不要掺和进来添乱了。没有别的意思。” 梅可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么南之他……现在好吗?” 她冷冷地看她一眼：“至少还活着。” 梅可没有说话，低下头去，她对于欧阳朝凤这种口吻很不习惯，尽管她是程南之的母亲。 “其实我本来没有必要来知会你这件事，不过……”欧阳朝凤打量着梅可受伤的地方，“毕竟你是在南之的公寓里受伤的，于情于理我都要来看看你。好了，话说完了，我得走了。”说完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第144节：隐情(9) “阿姨。”梅可忽然唤住了她，欧阳朝凤转过身来看着她。 “我……”梅可道，“等我出院后，我会搬走的。”她以为欧阳朝凤此次来的目的应该是让离开那里。 “哈哈。”她笑了起来，胸前的亮丽吊坠闪烁不已，“我以为你听懂了。是我没说清楚还是什么?你没有必要搬离那里，我的意思只是请你不要参与任何有关南之的调查事项。还要让我再重复吗?”欧阳朝凤的口吻犀利起来。 梅可愣住了，她在消化这句话。 “自己慢慢想吧。”欧阳朝凤冷冷地看着她，“我不会赶你出去的。我对儿子还是要有交代的。你放心好了。” 她离开后，梅可依然坐在床上思索不已，欧阳朝凤不让自己介入调查，为什么? “为什么?”蓝飞冷哼一声，听完梅可的叙述之后冷笑不已，“她在暗示，你我不要继续调查程南之的案件了。” “为什么?”梅可仍然疑惑不解，“她为什么要阻止我们，我的目的是想帮南之啊。” “那就要问一个为什么了。”蓝飞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为什么欧阳要阻止我们调查程南之?” “就是不明白啊。”梅可对他的故弄玄虚有点焦急了，“你想到了什么，告诉我啊。” “我在想……”蓝飞看她一眼，“欧阳如此神通广大，她一定知晓我们最近的行踪，而且程南之的失踪也应该就是她的所为，但是我们却无能为力。而今天她居然轻而易举地找到这家诊所，特意来告诉你这件事，我在想……你的受伤会不会就是她的阴谋?” 第62页 梅可有些浑身发冷，她有些不知所措了：“她做这些，就是要阻止我们调查南之?” “嗯。”蓝飞低头思忖，“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她是主谋，但是她今天来说明这一点，就表明我们让她紧张了。至少我们在s大的调查开始让她紧张了。” 梅可心里忽然乱了起来：“那么……”她没有说下去，但心里却已经在开始怀疑程南之了，如果他们在s大的调查没有触犯到某个人的名誉，欧阳朝凤何必如此?难道程南之真的有嫌疑? 第145节：隐情(10) “看来曾思岚的死亡，对于欧阳来说，一定是个不愿意透露的秘密。”蓝飞看看她。 梅可深深地嘆了一口气：“那现在怎么办?” “没有什么怎么办的?我想如果袭击你的人真是欧阳派来的，她还是会顾及到程南之的感受，不会对你再下毒手。”蓝飞的神色忧虑起来，“不过，她今天来，实际是从某种意义来说，是在威胁你。我还是有点担心。要不你打完针水之后，我帮你另找一个地方住?” 梅可轻轻地摇摇头：“不用了，过两天我会请假，然后回家。” “回家?”蓝飞担忧地看着她，“你这个样子，不会让你家人担心吗?” “我……”她低下头去，“我已经没有父母了。” 蓝飞沉默了，他是第一次听她说起家里的事情，稍稍有些诧异。从她的表面看来，并不像一个失去双亲的人，除了偶尔会有一点忧郁之外，几乎不会透露出太多的信息。他此刻忽然有种感觉，眼前的梅可，比她的实际年龄成熟得多。对他来说，她的内心是一道永远无法逾越城门紧闭的城堡。 “很惊讶对不对……”梅可抬起头来，望着忽然沉默的蓝飞，有些自嘲，“大概你以为我是一个将爱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傻瓜吧……” 蓝飞忽然看着她，依然没有说话，直到梅可被他有些咄咄逼人的眼神看得再次低下头去。 病房里的氛围忽然安静下来，甚至有点尴尬。 “你没有必要那样。”他忽然开口了。 “哪样?” “将自己的悲伤埋起来。”蓝飞慢慢地在她身旁坐下，“其实我的父母很早去世了，我明白你现在的感受……” “错了。你根本不明白。我的感受与你完全不同。”梅可忽然瞪大眼睛看着他，神态忽然凌厉起来，一字一句道，“因为你……不是女人。”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的眼眶里堆积多时的眼泪勐地流下。 蓝飞有些慌乱了，他见不得女人的眼泪，一见到她的这幅样子，他便会手足无措。 驱车回家的时候，蓝飞的思绪一直很混乱，将车停好后他又立刻上车，越野车朝着城市的另一头疾驰而去。 第146节：隐情(11) 回到警局的时候，大多数同事已经下班，偌大的办公室显得空空荡荡。他匆匆地回到办公室，打开了电脑，进入了区域网，输入密码之后，在搜寻栏输入了“梅可”二字。 梅可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黑夜无法入睡，隔壁的病床依然是空闲的，农村来的看护正躺在上面睡得正香。 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二十分了，但是她始终没有睡意，几年前的那段歷史让她留下这个可怕的后遗症——失眠。 对抗失眠的方法，梅可一直以来都是看书，或者上网。似乎只有如此，她才感觉到自己不是被人遗忘。打开笔记本电脑，梅可点击了几个读书的网页，但是看了几页之后，脑海里始终无法读入一个字。 犹豫了片刻，她颤抖着点击将qq挂上了，此刻的心境很矛盾，她对那个“蓝色的眼泪”有种恐惧感，但是又很想从他(或她)那里获知某种讯息。 “蓝色的眼泪”居然在线，就像是潜伏在黑暗中的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梅可，一旦她有动静，便立刻跳了出来。 梅可颤抖了片刻，在视窗里打出了以下一行字：你在吗? 蓝色的眼泪：我在等你。 梅可：你到底是谁? 蓝色的眼泪：告诉过你了。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 梅可的唿吸急促起来，她硬着头皮打下了三个字：曾思岚? 蓝色的眼泪：猜对了。后面闪烁着一个嬉笑的表情。 梅可几乎窒息了。 梅可：不，你不能是她。 蓝色的眼泪：为什么? 梅可：因为你不是她。 蓝色的眼泪：你为什么如此肯定? 梅可冷笑了起来，这样的问话已经表明了对方的身份，他(或她)一定不会是那个死去的灵魂。 梅可：因为她已经死了。 蓝色的眼泪：你错了。 梅可浑身勐地一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蓝色的眼泪：当仇恨无以復加的时候，死去的灵魂便会復活。 接着她又看到了这样的一行字，内心的惊惧无法形容。 第147节：隐情(12) 蓝色的眼泪：下一个就是你。 梅可浑身发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慢慢地侵蚀着她的每一寸肌肤，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意顿时没过了她的头顶。 第63页 她瘫倒在床上。 清晨六点，市郊的南湖湖面上，数只渔船正在湖面上铺撒着渔网，静静的湖水在微微透出的阳光下闪烁出淡淡的光芒。 “咦，奇怪。”老许忽然觉得脚下一顿，什么东西绊住了船身。 “又是这些混蛋游客乱丢垃圾了。”他叫骂着，弯腰拨开那些被水草混在一起的塑胶袋，却发现手中忽然多了一只赤裸的脚。 紧接着，他看到了这只脚的主人，已经被水浸泡得全身发肿的一具尸体。 “啊……”老许惊声尖叫起来。 解剖中心的停尸房，蓝飞看着案台上尸体，对法医问道：“能从这个人的身上找到有关的身份资料吗?” 法医笑了起来：“小蓝啊，你这几天怎么了，心不在焉的，你没看报告吗?这个人的手机带着一根链子，就挂在裤腰上。你去看看那手机吧。” 蓝飞拍一拍自己的脑袋，干笑几声，急忙离开了。 将手机里的信息导出来之后，蓝飞细细地在办公室中翻看起来。 忽然，他勐地站起来，一拍桌子：“我真是个傻瓜。” 晚上晚饭之后，蓝飞过来了，他仔细查看了聊天记录，沉默不语。 “这个人会是谁呢?”梅可自言自语道。 蓝飞嘆了一口气，没有回答，而是提到了另外一件事：“昨天我们的同事找到了金晓峰了。” “金晓峰?”梅可忽然想了起来，“菲儿和王陵的那个老乡?” 蓝飞点点头：“是的。” “他和她们的死有关吗?”梅可勐地坐了起来，她一想起林菲儿和王陵死亡的样子，内心便怒不可遏。 蓝飞静静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究竟是不是他?”梅可有些焦急了。 “他们发现的是金晓峰的尸体。”蓝飞的话似乎又像是一支大铁棍，在梅可受伤的头上重重一击。 第148节：隐情(13) “怎么会这样?”梅可浑身惊颤道。 “他的尸体是在南湖的湖面上被人发现了，估计已经死亡了超过二十天了……也就是说，在林菲儿和王陵出事之前，他就已经被淹死了。”蓝飞的神色凝重起来。 梅可呆呆地看着窗外，说不出话来。 “你还好吗?”蓝飞望着她，不知说什么才好，“这件事已经结束了，我希望你不要再多想了。” 梅可依然没有开口。 蓝飞看了她半晌之后，犹豫了一会儿道：“我在王陵的电脑里找到一些东西……” “你知道王陵和林菲儿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见梅可没有反应，蓝飞忽然问道。 梅可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你知道她们俩之间的关系吗?”蓝飞再次重复。 “同学，老乡，好朋友……怎么了?”梅可看着他怪诞的神情，有些诧异。 “她们俩关系亲密，亲密到其中一个人为了另外一个人，而将情敌杀死。”蓝飞的神色有些悲哀。 “你到底想说什么?”梅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所有的证据，都在王陵的电脑中都找到了。有关她和金晓峰的对话。”蓝飞看着她摇头，“她为了林菲儿将金晓峰骗到南湖，然后把他推下水……” 梅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勐地摇头：“不可能。” “王陵早就对林菲儿产生了一种像恋人一样的感情，当她得知林菲儿和金晓峰来往之后，就开始了一系列的策划，她先利用刘婷婷的死亡来恐吓林菲儿，然后又私自找到金晓峰，将他骗到南湖……”蓝飞摇头嘆息，“还好金晓峰有个习惯，他用一根细链子将手机绑在了身上，大概是为了防止小偷，这也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们从他手机里导出的信息看出，他死前的最后一个电话，便是王陵的手机号码……” “别说了。”梅可忽然打断了他的叙述，她不想再听到这匪夷所思的故事，“人都已经死了，请不要再伤害她了。” 蓝飞正色道：“我现在只能断定金晓峰的死亡与王陵有关，但是林菲儿的上吊，现在还没有相关的证据，还有，王陵为何会在死后出现在你们寝室?我希望……你能够帮到我……” 第149节：隐情(14) 梅可抬起头来：“我?我怎么帮你?” “说实话。”蓝飞紧紧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 “什么意思?”梅可诧异万分地看着他，“你怀疑我?” “我只是想请你说实话。”蓝飞忽然冷冷道，“你为什么要隐瞒你患有疾病的歷史?” “疾病?”梅可冷笑起来，“我有什么疾病?” 蓝飞看着她，忽然眼神柔和下来：“梅可……你的资料我已经找到了，我希望你能够说出实话，这样对我们都好。” 梅可看着他，忽然愤怒起来：“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疯了。” 蓝飞一字一句道：“在你的病歷上，有过你伤害别人的病史。”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梅可勐地掀开被子，一把将手腕间的针头拔掉，顿时鲜血勐地涌了出来。 第64页 蓝飞急忙拉住她：“你要干什么?”他用手紧紧地按住她的手腕，止住了血液的流淌。 “放开我。你不是说我有病吗?为什么要来管我?”梅可忽然大叫道，奋力将蓝飞推开。 蓝飞勐地一把将梅可紧紧地揽进怀里，死死地压住她无法动弹：“我只是想帮你……” 梅可挣扎了片刻，忽然觉得头部传来一阵勐烈的疼痛，接着便头晕眼花，失去了知觉。 “梅可。梅可。”蓝飞满脸焦虑和歉疚，失声大叫起来。 …… 梅可呆呆地望着窗外，一动不动，就像一个失去了灵气的雕像。 而蓝飞坐在她的不远处，一直在观察着她。病房里沉默之极，护士来了几次，察觉出这里尴尬而沉寂的氛围，也就悄悄放下药就离开了。 “告诉我。行吗?”蓝飞嘆一口气，忽然开口打破了沉寂，“这样我就能方向性地来帮助你。” 梅可依然保持着雕像般的姿态，对蓝飞的话无动于衷。 蓝飞渐渐有些愤怒了：“难道你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 梅可依然毫无反应。 蓝飞忽然站起身来冷冷道：“如果你还是这样不合作，那么我也没有办法帮你了。” 走到门口，他悄悄地回头看一眼，而梅可依然还是没有任何动作，无奈地嘆息离开。 房门被关上之后，梅可的眼角渐渐润湿，流下了眼泪。 第150节：遇刺(1) 第十二章 遇刺 剧烈的疼痛伴随着一阵阵的冰冷，蓝飞很快失去了知觉…… 蓝飞望着桌上的资料，眉头紧皱着，他此刻大脑一片混乱，他居然没想到梅可有过那样的一段经歷。 梅可的父母在泰国三年前因车祸而双亡，梅可曾经长达三十七个小时被困在车祸现场的座位下，当她被人救出之后，精神曾经几度失去控制。 经过泰国的医护人员的判断，她曾经在当地的精神病院里伤害过亲近她的两名护士。 梅可患有狂躁抑郁性精神病。 望着从泰国方面传来的资料，蓝飞心里矛盾极了。资料上显示，梅可随时会出手伤害他人，并且没有任何动机或者理由。如此一来，那么林菲儿和王陵的死亡是否与她有关? 他紧紧地捂住脸颊，从林菲儿和王陵的尸体检查来看，她们身上没有找到任何与梅可相关的指纹或者别的证据，但是两次最先报案的人都是梅可，她真的是兇手吗? 蓝飞此刻痛苦极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所获知的一切上报，如果这样的话，梅可很快便会被拘捕调查;但是假若自己隐瞒一切，那么如何能让梅可说出实情? 他已经吩咐诊所的主任，那是他的大学同学的姐姐，她已经答应了，会让人看着她，一定不要让她离开诊所。 蓝飞思忖了半晌之后，谨慎地将手中的资料收在抽屉之中，并且上了锁，才小心离开办公室。 来到停车场的时候，蓝飞无论如何也发动不了越野车，他暗骂了一声见鬼，便关上车门朝停车场外走去。 此时已是将近午夜时分，蓝飞理了理衣领，从计程车下车之后，慢慢地朝公寓的方向走去。 街道上冷清孤寂，路灯映照着各种物体的影子，就像是童话中潜伏着的暗夜幽灵，随时都会从黑暗中冲出来，撕碎人类的躯体。 第151节：遇刺(2) 蓝飞心头渐渐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感，心头沉重不已。 迎面走来了几个喝得烂醉的酒鬼，远远地，蓝飞就似乎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 几名酒鬼都是年轻人，穿着乞丐般的服装，跌跌撞撞地朝他走来。蓝飞小心地避开了几个人的冲撞，但是还是被最后一个酒鬼给勐地撞击了一下。 忽然，蓝飞觉得腹部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跌坐在地。他慌乱地望向自己疼痛的部位，一只匕首从他的身体中露出了半截，正在朝外慢慢地流出一股鲜血。 他愤怒而吃惊地望向刚才撞击他的那个酒鬼，那人忽然快速朝前跑去，转眼便消失在了街角。而其余的几个醉鬼仍在路上哼哼唧唧，大唱着含煳不清的歌曲。 剧烈的疼痛伴随着一阵阵的冰冷，蓝飞很快地失去知觉。 梅可静静地望着窗外，窗外院子里的那棵银杏，叶子已经开始发黄了，渐渐地秋天的味道更浓了，天空一片湛蓝，空气明亮得如同一抹清澈的泉水。 而她的心里却黯淡得如同寒夜。 在得知蓝飞被人袭击而严重受伤之后，梅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她连累了不该连累的人。 悄悄地离开了诊所，梅可来到了蓝飞所在的医院。在重症监护室中，她看到了仍然陷入昏迷的蓝飞，心里隐隐地划过一丝伤痛。 这是一片幽静的水域。 水下幽蓝水光的映照下，蓝飞浑身赤裸着，双手交叉举至胸前，掌心朝上，双眼紧闭，正静静地调理着气息。在他头后，一道金色光圈正慢慢恢復着原有的光芒。而在他头上方，一道玫瑰色美丽的身影倒置在他面前。这道美丽的身影窈窕优美，一头玫瑰色长髮与她的优美曲线在这个紧闭双眼的男人面前不时发出梦幻般的水泡。她的美丽双唇轻轻地贴在了他的额头上。她那倒置着的美丽长发随着水纹的荡漾，在水中四处飘动，把他的周身映照在一片玫瑰色的美丽水光之中。 第65页 梅可。 他在心中轻轻唿唤，而那道美丽的身影却忽然被他的心声惊吓，迅速地向上升腾而去，眼里满满地是无奈和嘆息。 第152节：遇刺(3) “梅可。”蓝飞惊叫一声，在梦中醒来。 他看着身上被包扎的伤口和身旁各种各样的仪器，才知道自己被人送进了医院。忽然，他在前方的玻璃前看到了那个美丽的身影。 梅可。 她静静地看着他，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开口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蓝飞听不见后玻璃窗外的声音，但是他看懂了她的口型：“对不起……” 渐渐地，他又看到了一丝闪亮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了下来。梅可轻轻地抹去泪水，在蓝飞渴望的眼神下，慢慢地离开了监护室，朝大门外走去。 “梅可……”蓝飞心里一痛，伤口也随着疼痛了起来。 从医院出来之后，梅可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她脑子里已经乱得如同一团毛线，永远无法从其中找到那个线头。 胃里忽然阵阵绞痛起来，梅可慢慢呻吟着弯下腰去，几乎躺在了路旁。 路旁的行人有些吃惊，出于人性本能的自私，行人个个都远远地避开了她，没有人愿意帮助她。 梅可渐渐地从额头上冒出了大滴大滴的汗珠，身体弓成了一个虾子，紧紧地抓住路旁花坛的铁栅栏，不断地喘着粗气。 神智越来越不清晰了，梅可感到唿吸渐渐困难起来，眼前一阵发黑，勐地一口热热的液体喷了出去，然后听到周围的人发出一阵阵尖叫声，她慢慢地滑了下去…… 忽然，梅可感到身体一轻，被一双强壮的手臂抱了起来，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梅可。坚持住。” 她睁开眼睛，眼前模煳地出现了一张面容，有点熟悉，但又有点陌生。 “南之……”梅可晕倒在程南之的怀里。 宽大的房间，厚厚的玻璃，明亮的光线，窗外是一片浓绿的颜色。房间里装饰简单，但却优雅精緻。正中央的大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人。 望着沉睡中的梅可，程南之轻轻地用手背触碰着她的脸颊，心里复杂之极。 “你不会对她真动了感情吧?”一旁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居然瞒着我去找这个女人?还偷偷地跟在她后面。” 第153节：遇刺(4) 程南之头也没回，脸色冷下来：“这与你没有关系。” 欧阳朝凤慢慢地走了过来：“这个女人是个祸水。你知道吗?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辙。你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吗?我现在到处在想办法帮你，你却差点毁了我的计划。” “够了。”程南之打断她，“我希望你不要再来干涉我的生活，你已经让我失去一个最爱的人，我不希望再失去另一个。” 欧阳朝凤的脸色变得难看之极，狠狠道：“你会被她拖累的。” “我只是不希望她受到伤害而已……”程南之的眼神黯淡下来。 “我不管你了。”欧阳朝凤朝门外走去，忽然又转身道，“你一定会后悔的。” “砰”地一声，关门声惊醒了沉睡中的梅可，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南之……” “梅可……” 两人相互对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梅可的眼里渐渐地堆积了眼泪，忽然流了下来，程南之嘆一口气，轻轻地将她揽紧在怀里。 “告诉我，你最近好吗?”梅可低低道。 “我很好，只是……”程南之放开她，深深地望着她，“只是很想你。” 梅可低下眼帘，嘆了一口气。 “不要紧，一切都快过去了，很快我们都不用这么辛苦了。”程南之忽然道。 “什么意思?”梅可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诧异。 “你愿意跟着我离开这个地方吗?我们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他的眼神忽然变得炽热。 “去哪里?” “国外。你跟我走。好吗?”程南之忽然眼神放出光彩，“我们去另一个国家，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梅可的眼里再度湿润起来，她忽然摇头，声音无力之极：“不。” “不?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不是的……”梅可神色忧伤，“我只是……我不愿意我所依靠的人，心里永远装着别人。” “另外……”程南之的声音低下来，“你在说她?” 梅可望着他，忽然苦笑起来：“我很像她。对吗?” 第154节：遇刺(5) 程南之慢慢站起身来，望向大玻璃窗外浓绿的树林，轻声道：“很奇怪，你和她长相完全不同，但是神态却相似极了。” 梅可低下眼帘：“这么说我的确是个替代品?” “不是那样的。”程南之转过头来，“我没有将你当成她的替代品。我……”情急之下，他似乎说不出什么来。 “不用解释了。”梅可淡淡一笑。 阳光渐渐西下，从窗外投进来的光线将程南之的身影拉得长长的，落在了梅可的身上。她静静地从阴影处看着他，心里无奈之极。 第66页 程南之准备好了晚餐端了进来，很简单的两道速食食品，两人在一阵尴尬的沉默中食之无味。 “我今晚……能离开这里吗?”梅可忽然打破了沉寂。 程南之抬起头来，看着她：“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不是的。”梅可有些担心地看看门外。 “我妈妈已经回城了。你别担心。”程南之安慰她，“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在学校那边，已经有人想要伤害你了。” 梅可看着他，不觉又哽咽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程南之将厚厚的窗帘谨慎地拉上，然后四处将门窗锁好，才回到房间。 “你害怕?”梅可轻声道。 “不是。”程南之的脸色有些尴尬。 “她漂亮吗?” “谁?”程南之的眼神紧张起来。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 “对。她很漂亮。” “你能跟我说说吗?我很想了解她的情况。” “她很漂亮，也很聪明……”程南之微笑了一下，“几乎每个男生都会被她吸引，尽管她没有名牌服饰和流行的髮型，但是她的那种美丽无人能比。” 梅可心里紧紧一收缩，像是什么东西刺痛了某个器官。 “最初的时候，我们很相爱，胡媛的纠缠也没有让我动摇。”程南之的眼神定定地望向窗前的一个台子。梅可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那是一个相框，上面有一张明眸皓齿的笑脸。 第155节：遇刺(6) “是她吗?”梅可示意道。 “嗯。”程南之点点头，忽然意识到什么，转过头来对梅可道，“对不起，不该说这些。” “不。我想了解。”梅可望着他，眸子里闪烁出一种莫名的光芒，“为什么这些案件，似乎都与她有关?” 程南之被她眼里的坚毅震住了，好半晌才点点头：“好吧……” “最初的时候，我很爱她，也感觉得出来她对我的感情，虽然那个时候很多人都在议论，说思岚和我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我的钱……”程南之苦笑一声，“虽然那个时候胡媛经常夹在我们中间，但是也无法阻挡我们俩之间感情的加深。我以为，只要我们两人相爱，所有的困难都会迎刃而解，包括来自我家庭的阻力。我当时还幻想着，一旦毕业我就和她结婚，然后带她离开我父母的范围……最初的美好似乎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程南之的声音低了下去。 “后来呢?”梅可心里忽然一阵空荡荡的。 “后来证明那不过只是我一个人做的梦罢了，思岚她……”程南之沉默了。 梅可没有说话，估计他知道了曾思岚和他父亲之间的流言。 程南之勐地摇摇头：“我不相信那个。我本来不相信。但是妈妈却拿出照片……”他忽然痛苦地双手捧住额头，呻吟起来，“那张照片……” 梅可似乎能够想像出那张照片的情形。 “他们抱在一起，就像情侣一样。”程南之忽然勐地一击床沿，大喝一声，“她骗我。” “她和你的父亲……”梅可的声音就像是在梦呓。 “是的。她是我父亲的情人。”程南之愤怒道，“我居然在和我父亲的情人山盟海誓。” 他的喊叫让梅可有些不安。 “或许不一定是真的。”梅可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会是什么?”程南之看着她，“他们俩见面不是一两次了。” 梅可无言了，她实在不希望那个曾思岚会是流言中为了钱而出卖自己的女孩。 “她是怎么死的?”梅可鼓足勇气，说出这句话。 第156节：遇刺(7) “我不知道。”程南之忽然脸色一变，声音低了下去。 梅可看在眼里，心里微微一动。 “你将来的打算，就是一走了之?”她换了一个话题。 程南之有些无奈：“这并不是我最想要的结果……” “如果你真是被冤枉的，为什么不去找真正的兇手呢?”梅可静静地望着他，“那个‘蓝色的眼泪’。” 他的脸色忽然变得一片死灰，身体开始微微发抖：“她……” “你真相信，蓝色的眼泪就是曾思岚?”梅可冷笑一声。 “我不知道。”他忽然低吼一声，捂住脸颊低声抽泣起来，“是我害了她……” 梅可心里一番纠结，不是滋味。 “我想休息了。”她忽然感到胃里传来的痛楚，眉头紧蹙。 “要不要去医院?”程南之抬起头来，关切地问。 “你送我去?”梅可冷哼一声。 他默默地低下头，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我就在隔壁，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就叫一声。” 房门被轻轻带上，梅可胃里更加翻江倒海起来，呻吟着躺倒在床上。 床头柜前放着一杯热水和一瓶胃药，那是程南之在带她回来的时候买的。她没想到，程南之会悄悄地跟在她身后。虽然她不知道他跟踪她的真实理由，但是万幸的是这一次恰好救了她，否则她不知道现在是否还躺在街道冰冷的地面上呢。 第67页 房间里寂静无声，隔壁房间轻轻地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程南之大概也睡不着。梅可望着离床头不远的那张相框，眼泪忽然流了下来。 吃了点胃药之后，梅可感觉好了一些，慢慢地也闭上了眼睛。 不知睡了多久，梅可醒了过来，她是被一个古怪的声音惊醒的。 偌大的房间中是一片深深浅浅的黑色，家具的轮廓被窗外隐隐透出的光线分割出不可名状的阴影，一种古怪而诡异的气息萦绕在四周。 那是一个低低的悲咽声，确切地说，是一个女人的哭泣声。 梅可瞪大双眼，也没能在可见的视线中看到可疑的人或者别的什么。 第157节：遇刺(8) 忽然，她的视线扫向正前方的那个相框。相框里的那张笑脸此刻隐隐约约地似乎开始变形。 一种巨大的恐惧迎面袭来，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寒冷包围着，不自觉地拉紧被子，但也无法抵挡四面八方透过来的寒意。 梅可希望眼前看到的景象不过是个梦境，而一切的幻觉都会在梦醒结束的那一刻停止。 但是似乎不是这样，当梅可缓过神来之后，忽然发现床前站着一个人。 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这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的床前。 “啊!”隔壁的程南之刚刚闭上眼睛，忽然听到了梅可传来的惊叫声，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勐地朝门外冲去，但是房门像是被人从外面锁上了，他慌乱地大叫起来：“梅可。梅可。” 又是一声惊叫，梅可再也没有了声息，程南之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奋力将房门撞开，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隔壁的房间，此刻他心里充满了后悔，刚才应该坚持留在梅可的房间里。 当他跑到梅可的房门前，房门半开着，忽然听到门内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那是一个女人的低低私语。 程南之浑身就像被雷击中了一般，几乎全身瘫痪。 曾思岚。 是她的声音。 程南之控制住内心的巨大惊异，浑身颤抖着将房门推开，玻璃窗大开着，从外面吹来的风将窗帘掀得高高的，房间内一片凌乱，梅可躺在床前的地板上。 “小可。”程南之快步跑了过去，但梅可已经双眼紧闭，陷入了昏迷之中。 “小可……”他颤抖着，抑制住内心巨大的惊恐，四处望去。 房间里除了凌乱之外，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的东西，但是当他的视线扫向那个摆放小饰物的台子时，心里变得一阵冰凉——相框被什么东西打碎了，相框里的那张照片不翼而飞。 程南之颓然地跌坐在地，全身的骨髓就像被抽干了一般，瘫软得无法起身。 翌日，梅可在一阵阳光的照射下醒来，房间里干干净净，丝毫没有任何异常。而坐在一旁的程南之则安静地看着她。 第158节：遇刺(9) “南之，昨晚……”梅可忽然想起昨晚见到的那个黑影，惊叫道。 “小可。”程南之轻轻地按住她的肩膀，微笑道，“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别胡思乱想了。” “胡思乱想?”梅可诧异万分，看看房间里的摆设，一切恢復了正常，难道昨晚尽然是自己的一个噩梦? “你做噩梦了。”程南之端过一杯热水，“昨晚我听到你的叫声，不过放心，我可没有乘机占便宜。” 看着他说着不自然的玩笑，梅可心里诧异极了，但是嘴上却什么也没说。 洗漱之后，程南之又拿来了两个微波炉加热过的面包，两人各怀心事默默地吃下早餐。 “小可……”程南之收拾完之后，在梅可身旁坐下。 “嗯。”她看着他，明白他一定有话要说。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他看着她，眼里慢慢地蒙上了一层雾霭，梅可有些吃惊。 “什么问题?” “你爱我吗?”他看着她，唿吸有些急促。 梅可愣住了，这个问题令她有些突然，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她觉得不说点什么又不太好，但刚想开口却被他用手势止住了。 “不用回答了。”程南之的眼神黯淡下来，“你的第一反应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你对我还是心存疑虑是吗?” “因为你身上永远有谜团令我混乱。”梅可静静地看着他，“你到现在还在隐瞒着一些事情。” “小可。”程南之忽然伸出手，握住她，“有些事情，我不告诉你是在保护你……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但是你总是这样，我没有办法靠近你。”梅可望着他，眼里渐渐地湿润起来，声音哽咽不已，“我一直想帮你，我相信你一定是无辜的。” 程南之轻轻地将她拉入怀中：“对不起。” 梅可眼中的泪水顺着他的嵴背流了下来，程南之感觉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温暖。 “我们去找出真相。好吗?”梅可忽然看着他，正色道。 “很难，而且似乎有着一道不可抗拒的力量在阻挡。也就是说，会很危险。我不想你跟着我受到牵连，我已经牵连了很多人了。” 第68页 第159节：遇刺(10) 梅可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我愿意陪着你。” 程南之眼神忧郁起来：“但是很危险……” “我不怕。”梅可坚毅道，“但是首先，你得告诉我所有的事情。” 程南之望着她愣住了。 “那一年，我二十二岁，遇到了我今生都难以忘记的人……我还记得那天新生报导的情形，她穿得很老土，但是那双眸子中透出的清澈却深深吸引了我……”程南之的表情开始生动起来。 梅可轻声道：“你就是那样爱上她了?” “我说不准到底什么是爱，只是在见到她之后，我的脑海里就一直留有她的样子，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她那短短的学生头，还有她那身看上去很土的衣服……”程南之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她的一瞬间，我就认定她便是我今生中要等待的人。” 梅可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她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故作镇定：“你们相恋了?”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我在单相思。思岚从来不会和我们这些所谓的纨绔子弟来往，她从来都是静静地一个人，永远忙忙碌碌。从进校之后，我就知道她在不断地打工，来维持她那个困苦的家庭……” “那个时候，你和胡媛……”梅可轻声问道。 “她不是我女朋友。只不过我们来自同一个城市，因此她便开始依赖我，正因为她在中间，我和思岚始终无法靠近。”程南之有些无奈，“这样大概煎熬了一年，我才有机会接近她。” 梅可疑惑地看着他。 “我组织了一个登山组，间接地请思岚加入了我的小组。”程南之笑了起来，“她住在大山之中，对山峦的熟悉，远远超过了我们这些人。因此她也没有察觉到这不过是我的一个藉口……” 梅可低下头去：“那么她爱你吗?” “我不知道。”程南之沮丧地摇头，“我本以为她是爱我的，我感觉得出来，每次她和我在一起，眼神里永远充满着一种令人欣喜的快乐。我和她在一起，很轻松，很快乐，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有同感。” 第160节：遇刺(11)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有的时候，她眼神里会透出一抹莫名的忧虑，那种忧虑是来自她内心深处的，我永远无法探及，她也从来不说。但是我能够猜测到，那种困苦，应该来自于她那个穷苦的家庭。我曾经做过很多暗示，等她毕业之后我就可以和她结婚，并且可以让她和她的家庭都过上好的生活。” “她答应了吗?”梅可的眼神开始游离起来。 “她没有给我任何答案，但是我发觉，在临近我毕业的那些日子，她有时候会在我肩膀上大哭，但是从来不会向我透露她的任何心事。渐渐地，我发现了一些问题了。”程南之低下头。 “什么问题?” “思岚开始不时地消失，然后又故作镇定地回到学校，而每一次几乎都是背着我……本来我不愿意相信，但是我无意间发现了她的一本存摺，上面的金额远远超过了她在校外打工的数量。于是我便开始怀疑，甚至和她吵架，但是她发誓，永远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只是有些事情，她不能告诉我。” 梅可追问道：“什么事情?” “她说，那是一个秘密。终有一天我会知道的。”程南之神情痛苦起来，“她为什么不对我说实话?” “大概她有难言之隐吧。”梅可心里嘆息。 “如果不是那张照片，我大概永远也不知道，思岚她……”程南之忽然捏着拳头，浑身颤抖不已。 “就是你说的，和你父亲在一起的照片?”梅可轻声道。 “我知道这件事之后，全校几乎都开始议论纷纷，我被当成了一个笑话。居然和父亲包养的情人谈恋爱，这真是天下最可笑的一个笑话了……” “南之……”梅可担心地看着他又哭又笑，嘆息道，“你这个样子，还是无法忘记她啊。” 程南之脸上的眼泪已经无法掩饰：“那个时候，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居然做了一件最愚蠢的事情。” “什么事?” “我找到了思岚，当着她的面用我的方式报復了她……”程南之眼神悲伤不已，“却没想到，我和胡媛的那场戏，真的伤害到了她。就在那天晚上……”他已经说不下去了，低声啜泣不已。 第161节：遇刺(12) 梅可大概明白了，程南之在曾思岚的面前，大概与胡媛做过亲密的动作，他想要这种方法来伤害她。 “你觉得曾思岚真的是为了你自杀?”梅可让他喘息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别的理由。”程南之满脸泪水道。 梅可沉默了，半晌之后轻声道：“那么……你便在曾思岚死后，就马上出国了?” “对，我怕自己还呆在学校里，在情绪的感染下会跟着她去，或者发疯。”程南之神情暗淡，“在那几年中，我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第69页 梅可轻轻地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他。 程南之抬起头来，苦笑了一下：“如果那个时候我的意志不坚定，你现在也看不到我了。” 梅可微微一笑，将他的头轻轻拉进自己的怀中：“那么……你觉得身边发生的这一切，与她有关吗?蓝色的眼泪，是不是一个恶作剧?” 程南之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凡是与我接触过的女人，都在出事前接到过几封莫名其妙的来信……”他起身看着梅可，“都是以蓝色的眼泪命名。从某种迹象表明，的确有人在暗中监视着我的一切。” 梅可望着他，忧郁不已。 “我在国外的那段时间，身边除了胡媛，再无他人，因此基本上没有发生怪事。但是当我回国后，一切就不一样了。记得温倩吗?”他看着她，梅可点点头。 “她的性格很孤僻，因此一直到三十多岁都没有男朋友，大概是我对她多关怀了一些，让她误会了，因此便开始公然地追求我。”程南之看梅可一眼，见她的反应不大，也就放下心来，“我开始很不以为然，对她的一厢情愿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但是有一天，她找到我，惊慌失措地给我看了一封电子邮件。” 梅可警觉起来：“蓝色的眼泪?” “对。”程南之点点头，“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要温倩离开我，如果她仍然一直坚持的话，就会让死神降临……大概就是这个内容。我当初以为不过是她为了想吸引我而故弄玄虚，但是没想到在接到这封电子邮件后的那个月，也就是遇见你的那天晚上，她莫名其妙地从灯架上跳下去。” 第162节：遇刺(13) “你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吗?”梅可忽然想起从蓝飞那里获知的消息。 “当然不可能是我的，但是这件事后，我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了。” “警方怀疑你，是找到什么样的证据?” “温倩的遗书。”程南之无奈地一笑，“那不是她的笔迹。” “但也不是你的啊。”梅可觉得无辜。 程南之看她一眼，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你不会……那份遗书……是你的笔迹?”梅可惊唿道。 “我也不知道是谁模仿了我的笔迹……而且我知道，只有一个人能够惟妙惟肖地模仿出我的字迹。” “那是谁?你没有将这个人告诉警察吗?”梅可道。 程南之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很怪诞的神色，没有说话。 “是不是你的同事或者很好的朋友……”隐隐地，梅可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思岚，只有她，曾经模仿过我的字迹。” “什么?”梅可浑身一阵发麻，手脚冰冷之极，“她怎么可能?” “警方根本不相信我的这番话……所以我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这个……”梅可慌乱起来，“她不是已经在四年前就……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有人要故意陷害你。” “我当然明白这一点。但是此刻，我就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一头牛，我被人拉进了一个陷阱。”程南之自嘲道，“而且根本不知道这个陷阱有多深，更不知道挖陷阱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那么……为什么胡媛也牵涉进来了?”梅可头脑里一团乱线，“她为什么要自杀?” “她告诉我，她见到了思岚，就在发疯的那一刻，我根本来不及阻拦。”程南之惋惜道，“但是公寓的保安却认为是我将她推下去的……警方也认定是我所做。” “不。他们没有充分的证据。”梅可摇头，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你的那个邻居李云……你知道她出事吗?” 程南之点点头：“我在报纸上看到了，又是一个我‘身边’的女人。” 第163节：遇刺(14) “那么，她大概也不是自杀吧。我记得那天下午她很惊慌地对我说起一件事。”梅可想起李云当时慌乱的神态，胃里又开始不舒服了。 “什么事?” “她问我是否看到过你的‘前女友’。但为什么偏偏在那天晚上就自杀了?”梅可浑身不寒而慄，如果李云的话是真的，那么她看到的又是什么东西? 程南之低声嘆息道：“很难判断她为何要自杀。但是似乎有人在我身边布下了这个陷阱，让与我接触过的女人逐个死去。”程南之看着她，忽然紧紧拉住她的手腕，“所以我不愿意你参与进来。我最担心的就是你。” “为什么?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梅可定定地看着他。 “从越来越多的迹象来看，这个人想让我身败名裂。”程南之道，“包括刘婷婷的死亡。” “刘婷婷?”梅可更加诧异了。 “据说她那个神通广大的父亲，在某种示意下，认为他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杰作。”程南之冷笑起来，“于是警方又追加了我一条罪名。” 她已经许久没有回学校了，根本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说法，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可是……”她看了看程南之，欲言又止。 第70页 “你想问是不是真的?是吗?”程南之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轻声道，“你放心，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更何况，刘婷婷原本就是黄涛的女友。” “什么?”梅可惊叫起来，有些张口结舌，“那么……那么你为什么不澄清事实?刘婷婷一定是为了黄涛去堕胎的。” “说不说都不重要。刘婷婷的事情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不能够影响什么，我答应过黄涛，要帮他的。”程南之苦笑道。 “这怎么行?不是已经在破坏你的名誉了?”梅可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气恼了。 “我的名誉?大可不必担心。” “那么，刘婷婷的这件事只是一个巧合?”梅可有些疑惑地望着他。 “大概是吧……”程南之停顿了一下，“那么你们寝室那两个女生又是怎么回事?都凑到了一起，大概有人会联想着将这些女生的死亡又归咎在我身上了。” 第164节：遇刺(15) “王陵和林菲儿……”她想起了蓝飞说过的话，浑身颤抖了一下，“也很蹊跷。” 程南之看了看她，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不要紧，你现在很安全。” “不过那个黑树林……”梅可忽然想起刚进学校的那两天遇到的怪事。 程南之皱眉道：“有个怪人抓住了你的脚踝?你看清楚他的样子了吗?是男是女?” 她摇摇头：“不清楚……我当时被吓得差点晕了，只看到那个人的黑影。”说起黑影，她不自觉地四处张望，想起了昨晚的事，那个莫名出现的黑影，是不是自己的梦魇? “曾思岚到底……”程南之忧心忡忡。 “到底什么?”梅可头皮有点发麻，她大概也猜出程南之的说法了。 “不可能。”他自言自语地摇摇头，“我亲眼看见她被送进殡仪馆的。” 梅可忽然想起胡媛的日记，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半开玩笑道：“你不会是认为她復活了吧?” 程南之面色苍白不已：“希望没有这个可能。” “当然不会。”梅可提高了声调，她试图用高嗓门来壮胆，“从来不曾听说过有这样的事。” “但是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解释了……这个处心积虑想要我入狱的人，我想只有她了……”程南之神情默然。 “她怎么会?”梅可心里酸熘熘地，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她应该很爱你的啊……” “不，她应该很恨我才对，如果不是我，她就不会自杀……”程南之又回到了原点。 “难道你没有想到她，有可能不是自杀?”梅可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程南之诧异万分地看着她，“为什么你会这么说?” “我上一次和蓝飞……”说到这里，梅可发觉程南之的脸色明显地沉了下来，“算了，只是我的猜测。” 程南之偷偷看她一眼：“你们俩，那个小子有没有对你……”他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 梅可明白他的意思，心里微微一笑，故作天真：“对我什么?” 程南之恨恨地看着她：“你可别告诉我，你们俩之间的关系已经超出了正常的友谊。” “我猜想，应该比一般的朋友关系要好一些吧……”梅可越来越想笑。 他忽然望向她，眼神里满满的是一种不舍和无奈：“你不会……” 梅可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用手颳了一下他的鼻子：“真是个傻瓜。我要是喜欢他，早就离开你了。” 程南之忽然一言不发，紧紧地抱住她。 “不要，不要离开我，我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 梅可忽然觉得什么东西从内心深处涌了出来，眼泪渐渐地就漫了出来。 阳光从巨大的玻璃窗外洒了进来，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第165节：幕后策划(1) 第十三章 幕后策划? 程南之看一眼梅可所指的方向，那是隐藏在山峦间的一处地方，隐隐地从里面飘荡出几股青烟。 蓝飞在医院中，不断地拨打着梅可的电话，但是永远都是电信局那个甜美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几乎是懊恼地，他将手机扔在床头，伤口又被牵动得疼痛起来。床头放着一叠资料，几乎全是从泰国那边传来的病歷。 那晚故意伤害自己的人估计不是一般的酒鬼，蓝飞心中不断猜测，到底是什么人?是为了他手上的这些案件吗? 梅可。你现在在哪里? 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蓝飞连忙将那些资料放在了枕头下面：“请进。”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站在了蓝飞的跟前。 蓝飞又惊又喜大叫起来：“梅可。” 眼前的梅可穿着一套纯黑色的无袖连身裙，脸颊比几天前更消瘦了，但是却精神奕奕，神态十足镇定。 “你去哪里了?”蓝飞不能动弹，稍稍一动便牵扯着伤口，哎呀地直叫唤。 第71页 “你别乱动。”梅可急忙走过来，按住他的肩膀，“我很好啊……” 蓝飞静静地观察她，神色暗淡，“你怎么看起来有点不一样了，你见过他了?” 梅可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我不想对你撒谎。”说完微微地点点头。 第166节：幕后策划(2) “你没有劝他来自首?”蓝飞的脸色逐渐冰冷起来。 她愣了一下：“对不起。” 蓝飞嘆息一声：“算了，他身后有个神通广大的老妈，估计你也帮不了他。” 梅可为他倒了一杯水：“你真的相信，程南之有罪?” “他有没有罪，不是我说了算，我只看证据。”蓝飞心里郁闷不已。 梅可静静地望着他：“那么如果你是一个以杀害年轻女性为目的的兇手，你会去找你熟悉的人下手吗?” 蓝飞看着她，眼神里渐渐对了几分恼怒：“什么意思?” “我虽然不知道这一系列的兇杀案后面隐藏了怎样的玄机，但是至少可以肯定一点，假如程南之真的是兇手，那么他就是一个大傻瓜。”梅可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他。 蓝飞摇摇手：“我不想吃。那么你认为呢?听你的口气，像是胸有成竹似的。” 梅可毫不客气地大嚼着苹果，口齿有些含煳不清：“我们还得去找与当年曾思岚死亡有关的线索。”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认为这几个案件与曾思岚有关?”蓝飞皱皱眉道，“我是一个无神论者，不会相信那些冤魂復仇的故事。” “那么……你难道没有想到过另外一种假设?”梅可似笑非笑，神秘莫测地望着他。 “另外的假设?”蓝飞诧异之极。 梅可看看他的伤口：“你这样……大概要一个多月才能走动吧。我本来想等你恢復了之后一起再去s大的，但是现在好像不太可能了，那我只有一个人去了……” “你说什么?你要去s大?”蓝飞脑筋一爆，叫了起来，然后斩钉截铁道，“不行。你不能去。” 梅可有些狡黠地笑了起来：“你看看……怎么那么激动，你是不是有什么没有告诉我的?” 蓝飞愣住了，沉着脸道：“你说什么?” “那天晚上，我见你独自一人跑到了林大叔的院子里，你在和谁说话?”梅可不经意地提了起来，“是在和林香密谈吗?” 蓝飞有些吃惊：“你看到了?” 第167节：幕后策划(3) “你真的很不够朋友啊。”梅可一本正经道，“明明是我们一起去调查的事情，你偏偏瞒着我去找林香，你们俩到底说过些什么?” “不，梅可，你知道得太多会很危险。”蓝飞正色道，“林香也面临着同样的境地，她知道得太多了，而且还帮了别人一个倒忙。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 “到底怎么回事啊?”梅可有些焦虑了，她不过是随便说说，但没想到果真有内情，“林香她又怎么了?难道她知道些什么?” 蓝飞低下头：“林香，她伪造几封信件，并且将这几封信件以电子邮件的方式发到了几个不同的地址，而其中有一个便是远在英国的胡媛。” 这句话就像一枚深水炸弹一样，震得梅可瞠目结舌：“你是说林香伪造了那几封恐吓的信件?这么说，胡媛的恐惧根本就是一个恶作剧?那么林香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她的动机呢?” “她想帮助老张。”蓝飞抬起头来。 “老张?哪个老张?” “你还记得我们去过的那间派出所吗?”蓝飞提醒她，“那个热情接待我们的老张。” 梅可似乎想起来了，连忙点头：“他又怎么和这件事有关?” “林香和老张的儿子谈恋爱，无意中两人看到了老张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件，那封信件不是电子邮件，而是普通的一封平信。而那封平信的到来让整个张家陷入了慌乱之中。”蓝飞静静地叙述着，“于是，他们商量了许久，决定按照那封平信上所说的去做，并且确实去做了。” “什么事?”梅可心里充满了疑问，“那封平信又说了一些什么?” “具体的内容林香并不知情，她只知道男朋友的父亲生命危在旦夕，还很有可能危及到她心爱的人，所以就按照她男友的意思将那几封电子邮件通过不同的公众信箱发到了几个人的邮箱中。” “除了胡媛，还有谁?”梅可好奇道。 蓝飞看她一眼：“还有李云。” 梅可顿时一下恍然：“温倩呢?她与此事无关吗?” 第168节：幕后策划(4) “好像是无关，但是为什么她那封被人伪造的遗书上要提到程南之?”蓝飞思索不已。 “一定是诬陷。有人要故意陷害南之。那么现在就可以解释那几封来自冤魂的信件了?你为什么没有上报，这样可以让南之洗脱罪名啊。” “没有你想像的那样简单。事情太过复杂，我没有充足的证据。林香也没有任何原件，她是被人利用的，最后警方要是追究起来，她也脱离不了干系的。我估计那个老张是不可能站出来为她说话的。”蓝飞看她一眼，神色凝重，“对程南之的案件没有太大的帮助，对他不利的证据太多了。” 第72页 梅可嘆一口气：“是啊，他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信心。” 蓝飞似乎心事重重，没有说话。 “他还好吗?”过了一会儿，蓝飞忽然又冒出一句话，半开玩笑道，“还没离开中国?” 梅可打量着他：“你想套我的话，好让警察去抓他?” “哈哈……我可没有那个打算，倒是你提醒了我。”蓝飞笑了起来。 梅可看看他，正色道：“蓝飞……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想帮他离开这里?”蓝飞瞥她一眼，“今天就是为了这个才来看我的?” “不是，我是想让你帮忙撤销对他的通缉什么的……”梅可像是很难说出口，“我们想亲自去寻找那个幕后兇手。” 蓝飞的眼神中透出一阵失望，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气：“其实你没有必要来找我帮这个忙，据我了解，警方并没有通缉他，好像这件事已经被人阻止了。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是谁。你们大可放心自主离开，不过还是不能离境。” 梅可的神色欣喜起来：“但为什么南之不知道这件事?” “估计欧阳不愿意他自己去冒险吧。”蓝飞看着她惊喜的面容，心里再度失落起来。 “如果你们要私自去调查曾思岚的事件，那么你记下这个电话号码，这是我的大学死党，就在s市警局，如果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你就马上联繫她。”蓝飞急忙拿出手机，念出了一个名字和号码。 第169节：幕后策划(5) “汪小涵?”梅可有些吃惊，“女孩子?” “是女警官。”蓝飞纠正她，“她年纪不大，但是却很有经验啊。记住，如果遇事不顺，一定要找她。这也是我能够帮到你们的了。” 梅可感激地望着他：“谢谢你。蓝飞。如果真能帮助南之洗脱冤屈，我们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但愿如此。”蓝飞微微一笑，而内心却在嘆息。 梅可刚走，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蓝飞看看号码，那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餵?哪位?” “是我，蓝警官。”对方是个男人，身影有些颤抖，断断续续地，听上去有些耳熟，蓝飞好半天才想起来。 “你是黄涛?” “蓝警官……你现在有时间吗……”黄涛似乎在害怕着什么，声音哆嗦。 “我在医院。你有事?那就来人民医院住院部三楼找我。”蓝飞皱皱眉头，在这个时候他打电话过来，一定有事。 “我……算了……”黄涛犹豫了一会儿，立刻挂断了电话。 蓝飞急忙叫住他：“等等。你在哪里?要是不方便，我过来找你。” 黄涛迟疑了片刻，压低了声音：“我在温倩的房子里。” “好。你等在那里。我马上过来。”蓝飞挂断了电话之后，看看房门外的动静，确定护士没有出现之后，轻轻地拔掉了手腕间的针头，忍住腹部传来的疼痛下床了。 正在挣扎着穿衣服，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唿：“你怎么下床了?” 那是个严厉的中年护士，不由分说训斥了蓝飞一顿，并强迫他重新躺回了床上，在重新扎针的时候教训道：“你真是不要命了?才几天时间，你就要下床?” 蓝飞无奈之极：“我得去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什么重要都不能不要命。真是的。”护士虎着脸，“要是你有什么事?我们怎么办?赶紧休息了。” “那好，你得让我先打个电话。”蓝飞拿出手机。 “陈队。是我。”蓝飞目送着满脸不满的护士出去之后，简单地说了一下黄涛的事，“估计他有事情想要告诉我，我不能下床，要不你替我去一趟?” 第170节：幕后策划(6) “我今晚不行啊。局里有领导在。”陈队在那头压低声音，“我帮你找其他人去吧。” “最好找一个有经验的。”蓝飞无奈道。 “那好。挂了。”陈队急忙挂上了电话。 蓝飞一整晚都有些心神不宁，他隐隐地觉得黄涛像是要告诉自己什么，但是再给他回过去电话的时候，他却关机了。 一直忐忑不安地，蓝飞始终无法入睡，他在反覆思索黄涛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的那些话听上去对程南之非常不利，甚至带有一丝诽谤的意味。 为什么? 蓝飞想不通这样的两个朋友之间会产生如此不好的间隙，他忽然想到了温倩和刘婷婷，难道又是一个四角的恋爱关系? 翌日清晨，一辆普通家用驾车悄悄地驶出了市郊的一处高级住宅区，朝城外的高速路驶去。 梅可按下车窗，享受着从车窗外涌进来的清新空气：“清晨出发，感觉太舒服了。” 一旁驾车的程南之微微一笑：“难得听见你说感觉好啊。” “当然。”梅可转过头望着他，“我希望你的心情也好起来，不管结局怎么样，你都不要放弃。” 程南之故作惊讶：“咦!哪部电视剧里的台词，怎么耳熟?” 第73页 “我的台词。”梅可笑着用手戳戳他。 “真好。”程南之忽然道。 “什么真好?” “你在我身边的感觉……”程南之看她一眼，眼里满满的是深情，“就是现在这种感觉。你的快乐，也带给了我。” “咦!好耳熟，哪一个电视剧里的台词?”梅可故意装傻。 “哈哈哈……”车窗内的笑声飘得很远，远处高高的山峦在阳光的照射下，透出了新的色彩。 依然是沿着s大，来到了校外的农家旅社，程南之在梅可的指引下，沿着蜿蜒的道路，将车驶进了林大叔附近的村庄道路。 “我们住在那里吧。”梅可指了指距离林大叔家不远另外一处住所。 “是不是上次你们住的地方?”程南之将车子停进了院子。 第171节：幕后策划(7) “不是。那是林家。”梅可看看他，“你没有熟悉的感觉?怎么没有回忆的表情啊?” 程南之将车停好后，转过头看着梅可：“你认为我应该是个什么样的表情?我应该痛苦?还是应该开心?你别想那么多，我现在在这个地方，完全是个陌生人。”说完便面无任何表情地下车了。 梅可愣住了。 房间很干净，窗户透亮，还附带有一个小小的卫生间。在程南之的执意下，他们只要了一个标准间，他的理由是，避免梅可受到无谓的伤害。 梅可将行李整理好后，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开始上网，她想看看那个“蓝色的眼泪”最近有没有找过她，她总是感觉，这个“蓝色的眼泪”，就在现在不到十公里的地方。 从卫生间里洗完澡出来后，程南之看着梅可在qq上的那些对话：“你怎么会觉得这个人就在附近?” “不知道。”梅可回头看他一眼，程南之头髮湿漉漉的，身上穿着干净的t恤，散发出一股沐浴露的清香，忽然身体感到一阵发热。 “我看看……”程南之没有察觉出她的尴尬，反而凑得更近了，身体几乎都压在她身上。 “你先看……我去洗个澡……”梅可急忙跳了起来，慌乱地翻动着行李，故意打岔，“等下我们吃什么好呢?” 话音未落，忽然身后被一把紧紧地抱住，程南之从后面轻声道：“不要走。” 梅可浑身就像触电一样，呆呆地脑子里一阵轰鸣，脸色逐渐变得绯红。 程南之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依然抱着她喃喃道：“这种感觉真好。” 梅可的眼角慢慢地划出一丝泪痕。 晚饭过后，梅可将电脑中与“蓝色的眼泪”有关的对话调了出来，程南之看着看着脸色沉了下去，他一言不发地从背包中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了梅可：“你看看这个……” 那是胡媛的日记本。梅可有些诧异，她已经将日记基本上浏览一遍，但是又不便说出来，只好慢慢地从前面翻起。 半晌之后她抬起头来，看着程南之没有说话。 第172节：幕后策划(8) “很震惊是不是，她说她看到思岚。如果不是她疯了，那就是真有其事。” “可是……蓝飞说过，那几封电子邮件是林香发的。”梅可神色沉重，“而原件应该在派出所那个老张那里。”她向他讲述了蓝飞所了解的一切。 “老张?”程南之诧异道，“他和思岚的事情有何关系?” “不知道，连蓝飞都觉得诧异，所以他本想再来寻找线索的，但是却出事了……”梅可神色暗淡下去。 程南之心里不是滋味，口气有些酸酸的：“你挺在乎他的嘛。” “傻瓜。”梅可笑了起来，捏捏他的脸颊，“你吃醋了?” 程南之又将她拉进怀里，嘆了一口气：“我希望再也不要失去你了。” 梅可深深地嘆了一口气。 蓝飞忐忑不安地过了整整一夜，才接到陈队打过来的电话：“蓝飞，你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我派出的小王差点被人暗算了。”陈队在电话那头的咆哮几乎把手机震碎。 “什么?”蓝飞愣住了。 “还好是小王，换成你，早就见阎王去了。”老陈狠狠道，“让我抓到那个小子，有他好看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蓝飞诧异万分。 “你要见面的那个混蛋，居然带着一条钢管，躲在温倩的房门后面，小王一进去，他就直接往他肚子上捅，还好他没像你那样受伤，否则我又要少一个帮手了。”陈队长长地嘆一口气。 “小王没事吧?” “他没什么事，钢管没伤到他，他便和那个混蛋打了起来，最后还是被那个混蛋跑掉了……不过小王从他身上揪下了一撮头髮。等我找到那个该死的，我会要他好看。”陈队咬牙切齿地挂上了电话。 蓝飞放下电话之后，浑身冷汗。昨晚黄涛似乎是给自己下套，等他出现，直接在伤口上造成创伤，致他于死地。 他思索了半晌，拨通了黄涛的电话。 但是电话响了很久，一直没人接听，蓝飞陷入沉思之中。 第74页 翌日，程南之和梅可很早就出发了，没有开车，直接步行朝派出所方向走去。 第173节：幕后策划(9) “请问，老张在吗?”梅可在狭小的空间中没有见到老张的身影，问一旁那个年轻的警员。 “老张?”警员看着他们俩，满脸诧异，“你们是他的亲戚还是朋友，不知道他家出事了?” “出事?”梅可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一种不好的预感立刻涌上心头。 得知老张家的住址之后，两人匆匆地赶往不远的一处地点。 老张疯了。并且用菜刀将自己的髮妻砍死，然后将儿子砍伤，现在已经被分局派人关在了s市的某个精神病院里。 老张的住宅位于林家村的后段，离林大叔的房子相隔也不远，同属于一个村子。 远远地，他们便看到几个人围在一处院落的门外，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 不用问也知道，这里就是老张家。 几个村民站在门外低声地议论着什么。 “怎么会这样，老张平时看起来为人那么好。” “可惜啊，怎么就偏偏砍死了自己的老婆。” “哼!他自己造的孽自己受，活该。” “老陈。你瞎说什么?”一旁的村民大惊失色，对那个阴沉着脸的黑脸汉子道。 被称作老陈的黑脸汉子冷笑道：“他不煳涂。他是被鬼上身了，就是那个被他害死的女鬼。” “瞎说什么?去去去。”村民不满他的言辞，将他赶开了。 老陈满脸鄙夷地朝地上吐了一滩口水，离开了老张的房门。 程南之和梅可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跟了上去。 在老陈的脚步步入一个拐脚处的时候，程南之快步追了上去：“等等。” 老陈转身，满脸警惕，脸色越发黑沉了，喝道：“你干什么?” “对不起。”程南之急忙将拍在他肩膀上的手放下，“我刚刚听到你在老张家前的谈话……” 老陈冷哼一声，欲转身离开。 “大叔，请等一等。”梅可急了，赶了过来，“请等一等。” “什么什么?我什么都没说啊。你们可不要找我的晦气。”老陈有些恼怒了，看起来他的脾气不太好。 第174节：幕后策划(10) “大叔您误会了，我们不是老张家的人，我们本是来向他调查一些事情的，刚才听到了您的话，想问问您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梅可紧张地看着他。 老陈愣了一下，继而狡黠地笑了起来：“嘿嘿。想知道内情啊，可没有那么简单。” 程南之急忙拿出两百元递给他，老陈瞅了一眼：“这还不够我喝两顿的。” 梅可皱眉，朝程南之使了一个眼色：“那就算了，我们直接找他儿子去问好了。”说罢立刻一把抢过钞票，拉着程南之便回头离开。 “等等。”老陈急了，急忙一把拦在两人前面，“怎么都不能提点价吗?” “不能。”梅可铁着脸。 “那好。”老陈一把抢过钞票，“我认了，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刚才为什么说老张是被女鬼附身?”程南之皱眉问道。 老陈四处看看，旁边路过的村民不时投来异样的眼光，急忙道：“走吧。跟我去一个地方，这里不好说话。” 两人对望一眼，有些犹豫。 “不远，就在上面。”老陈指指一条狭窄道路的尽头，“我那里要安静得多。” 跟着老陈朝村子的上坡路走去，果然有片安静的地方，那是一片果林。 老陈将他们带到了果林中一间小屋前：“你们先坐，我进去给你们烧点开水。” 房子很小，黑漆漆的门洞里基本上看不清楚任何东西，门前的屋檐下有一个被烟燻得发黑的灶台，一些乱七八糟的木条丢放在一旁。 门前摆放着几张破烂不堪的小竹凳和一个缺了角的茶几，上面胡乱地丢弃着几粒花生米。 梅可和程南之在小凳上坐下，四处望去，果林密密麻麻地遍布了村庄的大片山头，远远地可以看到s大那规划有序的校园，校园四周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农舍，再往外延伸，便可以看到高低起伏的山峦和一条灰色的柏油路。 “那里就是去曾思岚家乡的道路吧。”梅可指着那条没入山峦的灰色道路。 程南之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没有说话。 第175节：幕后策划(11) 梅可看着他，轻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同情她。一想起她妈妈的那个样子，心里真是难过极了……” 程南之嘆息一声，伸出手掌握住了梅可：“谢谢你……” “谢我什么?” “你的理解。”程南之又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那头如丝的长髮。 “咳咳。”老陈故意咳嗽两声走了过来，拿来了几个新鲜的橘子。 “刚摘的。尝尝，这可是我们村里的特产。”老陈在一旁点燃了一只菸斗，一阵浓烈呛人的气味顿时瀰漫开来。 “陈大爷。刚才为什么那样说?”梅可剥开了一个橘子，将一半递给了程南之，“嗯，很甜。” 第75页 “那当然。”老陈得意道，继而脸色又沉了下去，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老张变成今天的样子，完全是他自己在作孽。” “为什么?” “他做了不该做的事啊，要不是我亲眼看到，我还真以为他是个老好人呢!” “到底您看到了什么啊?”梅可继续问。 “好像是几年前，老王家不是有个女孩上吊了吗?”此话一出，两人顿时神色惊讶不已，果然又与曾思岚有关。 程南之和梅可保持着镇定，没有打断老陈，静静地听他往下说： “那个女孩是s大的一个学生，好像是吊死在了老王家一楼的厕所里面。当时整个村子都闹腾开了，老张就是负责这件事的。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瞎凑个热闹去看看……”老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菸斗，神态舒畅地将烟雾喷出，“结果让我听到了老张和别的人说的话。” “别的人?”程南之皱眉道。 “我不知道那伙人是从哪里来的，反正不是本地人。”老陈眯着眼睛，“大概有个两三个人，和老张躲在角落里商量着什么来着……我的耳朵又好使，听到一半。” “一半?什么意思?” “后半段呗。前半段没来得及，刚好听到后半段。”老陈神情愤恨起来，“哼!这帮狗崽子，真不是东西。” “到底是什么啊?”梅可有些急了。 第176节：幕后策划(12) “他们在商量着如何毁尸灭迹。” 两人惊讶得无法形容，程南之浑身颤抖不已：“毁尸灭迹。” “反正就是让别人不要看出来，那个女孩是怎么死的。”老陈的脸色阴沉下来，“老张真是个混帐，这种事情哪能去做?死者为大。他就不该这么做。” “后来呢?”程南之的唿吸急促起来，面色苍白。 老陈没有察觉出他的不对劲，继续吸他的菸斗：“后来就听说，那个女孩被火化了，很快就结案了呗。学校就说是自杀的。我看吶，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程南之面色沉重不已。 “你怎么了?”老陈察觉到了他的状况。 “他昨晚有点感冒了，大概发烧了。”梅可干笑一声，急忙摸摸程南之的额头，掩饰过去。 “小两口的感情真好。”老陈调笑一句。 “大爷!您还知道什么?”梅可又问，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你知道火化那个女孩的地方在哪里吗?” “就在这座山后面，有间殡仪馆。”老陈指了指远处的一座山峦，“我听老张说，把那个女孩送到那里去。那里可不是人呆的地方。” 梅可的眼珠转了转：“还有呢?” “还有就是老张收了不少的钱，然后答应那伙人，说女孩是自杀的。”老陈摇头不已，“我估计这一回他是被那个女鬼附身了，谁让他干那种缺德事的。” 两人诧异万分，他们没想到曾思岚的死亡后面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听得出来和他交易的人，大概是什么地方的口音?”梅可皱眉道。 “口音啊?说的普通话，听不出来。”老陈摇摇头。 “您还能记得什么?”程南之忽然问了一句，声音有些颤抖，“那个女孩是怎么死的?” “就是没有听到啊，只听到他们商量尽快火化的事。”老陈吐出一口呛人的烟圈，“作孽啊!” 两人沿着果林往回走的时候，梅可特意看了看老陈所指的那个方向，看看程南之：“我们要不要去那里看看?” 第177节：王小凤是谁?(1) 程南之看一眼梅可所指的方向，那是隐藏在山峦间的一处地方，隐隐地从里面飘荡出几股青烟。 第十四章 王小凤是谁? 毁尸灭迹?想到那个阴森恐怖的殡仪馆，梅可浑身不寒而慄。 黄涛失踪了。 陈队像是被惹怒了，他连夜让人将那撮头髮拿去化验，取得了dna样本，对照黄涛家中找到的毛髮，但是却得到了一个很惊人的消息，昨晚袭击小王的那个人，不是黄涛。 “那到底是谁?”蓝飞看着在病房中走来走去的陈队，“昨晚的确是黄涛打给我的电话啊。” 陈队思索半晌：“我估计……这小子如果不是和那个人合谋来害你，那就是被人利用，而且现在处境一定不妙。” 蓝飞沉思不已。 “你就放宽心好了。你这两天就好好休息，别再管其他事了。黄涛这小子，我会派人去找的。” 陈队离开后，蓝飞一直没有将眉头舒展，他反覆思索着黄涛的动机和目的。 他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不是预谋，那么是被谁利用的呢? 还有，为什么要约在温倩的房子里，他想告诉自己什么?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给陈队拨去了一个电话：“陈队，你回局里了吗?帮我把温倩自杀后收集到的物证，让人给我送过来吧。” “不是说了让你好好休息吗?”陈队瓮声瓮气道，“你可别乱跑，我会让人给你送过来的。” 第76页 蓝飞笑笑放下了电话。 半个小时之后，一名同事便拿着一个大袋子来到了蓝飞的病房。 蓝飞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里面的东西，别的证据他倒不在乎，他在寻找那份遗书和温倩的记事本。 记事本像是被什么油腻的东西污染过，面上有些油污，还有一部分内页被染成了黄色，不过还好，并不影响阅读。他轻轻地翻开记事本，里面的内容很详细，每一天买了什么东西都记得清清楚楚，几乎就等同于日记了。 他算了算时间，翻到了大约三个月前，细细地查找起来。 第178节：王小凤是谁?(2) 最后，蓝飞的眼光停留在几行字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立刻拨通了陈队的电话：“陈队。对程南之的指控可以去掉一项了，我找到了一个证据。” 望着窗外，他微微地露出了一丝微笑，找到这个证据，或许梅可的心里会好受一些吧。 护士过来检查了，蓝飞急切地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 “下周，不过现在可以下床走走活动了。”护士笑道。 “可以开车吗?”蓝飞半开玩笑道，他要趁着这个时候去打听一些消息。 翌日清晨，蓝飞悄悄地熘出了医院。 打车来到公寓的停车场后，他给陈队发了一个简讯便关机了。他轻轻地触碰身上的伤口，还有点疼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动作稍稍沉重地转动着方向盘，将越野车驶上了高速路。 他此次的行动没有得到警方的允许，也没有经过医生的许可，一旦稍稍动作过大，很可能便会造成伤口扩大的恶果。但是蓝飞此时的心里已经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他现在的疑惑已经将他的头脑几乎冲破，他不得不独自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行驶上高速路大约六个小时之后，蓝飞便驶入了那座深入森林间的那个小城——太和城。太和城坐落在一片平坦的洼地之中，排列整齐，错落有序。落日的余晖将整座古老的太和城映照成一道金色的巨大风景画，一千多年前的辉煌依旧在这座古城中熠熠生辉。 蓝飞慢慢地将车子停靠在一座古老的牌坊下，牌坊上“太和”二字深深地透出一千多年前的古韵意境。 “请问大爷，您知道这个地方吗?”蓝飞询问了一下路旁的一位老人，“风灵镇。” 老人指了指远处的一座山峦：“顺着这条路过去，再往山上走，翻过那个山头就到了。” “谢谢。”蓝飞上车，迅速离开了那条平坦的柏油路，很快行驶上了一条狭窄的山路。 山路远比柏油路难走得多，短短的十几公里，蓝飞行驶了大概两个多小时，大约在晚上八点多，他终于达到了传说中的那座小镇，也就是梅可土生土长的那个地方。 第179节：王小凤是谁?(3) 蓝飞在不大的镇上，很快找到了梅可在学校里登记的那个住址，但眼前的情形令他诧异万分。 这是一座年代久远的老宅，周遭的情形令他疑窦重生，虽说是老宅，但是像眼前这样破烂得连屋顶都已经露出半边窟窿的宅院，恐怕也不止二三十年没有住人了吧。 “这户人家早就在解放前跑掉了。”当蓝飞从相隔不远的邻居那里得知这个消息时，心中的诧异已经无法抑制。 梅可为何要撒谎? 她填的家庭住址原本就没有人，为什么? 蓝飞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他很快找到了当地的派出所，当他出示了证件之后，派出所的户籍管理员便热心地抱来了一大堆陈旧发黄的原始资料。 由于这些档案都是原始纸张，当地政府并没有建立电子档案，蓝飞只得慢慢地将“梅”氏家族的资料通通翻了出来。 好在整个小镇的人口并不多，大概只有四五万人口，而姓“梅”的家族也不多，有二十几户。 蓝飞看看从学校方面带来的资料，梅可，父亲梅知远，母亲张绍华。父母生前在镇上从事的是珠宝生意，百分之九十都是与境外进行贸易。 “请问您认识这个人吗?梅知远。”蓝飞询问那个帮忙一起查询的警员。 警员的年纪四十多岁，他想了想：“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蓝飞又道：“他的妻子叫张绍华，有个女儿叫梅可，在西南学院读大学。” “是那个死在泰国的珠宝商啊。”旁边忽然有人插话了，蓝飞抬头一看，一名二十多岁年轻的女警员笑眯眯地望着他。 “你认识他?”蓝飞急忙示意，请她过来。 “我当然认识他，不仅认识他，他们全家我都认识。”女警员眨眨眼睛，“他们曾经是我们家的邻居。” 蓝飞惊喜地望着她，笑了起来：“那么你能帮帮我吗?警官。” 女警员点点头：“当然可以。你可以叫我尤莲。” “尤莲?我见犹怜?”蓝飞半开玩笑道。 尤莲又朝他眨眨眼睛，笑了起来。 第180节：王小凤是谁?(4) 在前往梅家真正的住址时，尤莲说起几年前发生的事情： “他们在四年前出的事，出事后他们家的那幢房子空了下来，就在这座山头上。那些房子都是这个镇上有钱人的住宅。”尤莲指了指一条蜿蜒小路的尽头，绿阴深处露出几座房屋的屋顶，大部分是建筑新颖的西式洋房。这个小镇上从事珠宝生意的人不算少，早期发迹的商人都在镇上这座风水极佳的山头上为自己建盖了新式的住宅，或多或少有点显摆的意味。 第77页 “那么你们家也是有钱人?”蓝飞笑道。 “不是。我妈在梅家隔壁的房子里当保姆。”尤莲的回答倒是挺干脆，丝毫不掩饰，“我家里要是那么有钱，我就去巴黎读设计去了。” “当警察有什么不好的?”蓝飞笑道，“你们女孩子就是喜欢法国那些地方，是不是帅哥多啊?” 尤莲的长相很有一种小巧玲珑的味道，头髮梳成几股卷卷的髮髻，属于那种可爱型的女孩。 她对蓝飞翘了翘嘴巴：“什么警察啊，我是‘管事大妈’。法国当然好过这里了。”她用“管事大妈”来形容当警察的工作，确实有些贴切。 蓝飞笑了起来，两人之间的陌生感也减少了许多。 “右边那栋房子就是梅家的，已经没有人了，我去帮你找找钥匙。我妈那里有。”尤莲在一幢三层小楼前停步，按了按雕花大铁门的门铃，“你等我一下啊。”说着便进去了。 蓝飞慢慢地朝尤莲所指的那幢房子走去，那是一个中国古典的四合院，与旁边的那些西式建筑差别很大，他在四合院的牌匾上看到了龙飞凤舞的两个字“梅苑”。 “他们家的祖辈以前在朝廷就是翰林的什么官员，所以一直都喜欢这些古典的东西。”尤莲很快便拿来了钥匙，将大门前的一个大铁锁打开了，“他们家出事后，我妈帮忙打理卫生。” 大门打开之后，里面露出了一块飞龙影壁，从影壁绕过去，便是厅堂。虽然整个建筑是中国典型的四合院，但是房间的装修和摆设却还是现代的，有点另类的风格。 第181节：王小凤是谁?(5) “梅可就住在楼上右边那间。”尤莲指了指二楼一间白色房门的房间。 蓝飞看看她：“你和她很熟吗?” 尤莲摇摇头：“也不算，她很高傲，我一般不和她来往。而且自从她们家出事后，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他皱眉道：“你说你四年没有见到过她了?” “是啊。”尤莲点点头，“不过我妈见她回来过一两次，但是每一次都是拿拿东西就又走了，好像在外面很忙似的。”她的神情之中透出了一股微微的不屑。 女孩子之间总是有那么一点妒忌心的。蓝飞心里暗笑。 “她现在在读研究生，恐怕是没有多少时间吧。”他解释道。 “那总也不能忙得连父母的忌日都不回来吧……”尤莲有些不满。 蓝飞看看她，没有说话。 尤莲带着蓝飞上到二楼，将房门打开，里面透出一股发霉的气息。 “我得帮这些房间透气去了。你自己慢慢看……”尤莲拿着一大串钥匙离开了。 房间不大，但是装修得很淡雅舒适，粉色的墙壁，粉色的衣柜和书桌，窗帘和床罩的颜色都是粉色系列的，俨然一个梦幻女孩的领地。 床头上放着一只毛毛熊，书桌上还放有一些少女漫画和言情小说，梳妆檯的镜子上，贴着几个小熊的小挂坠。 蓝飞望着房间里的一切，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这与他所认识的那个梅可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他认识的那个梅可总是穿着一身的黑色，神情大部分忧郁不已，这里所感受到的那种少女的稚嫩，在她的脸上完全看不到了。 但想想四年前的那起事故，梅可失去了双亲，自己也差点在大客车下丧身——这样的变故使每个人都会成长和改变的。 蓝飞环视一圈，忽然发现房间里没有任何梅可的私人相册或者相框，心中不免诧异起来。 尤莲正在四处将窗户打开，见蓝飞下楼之后，问道：“你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吗?” “你妈妈和梅家很熟吗?”他忽然问到这个问题。 第182节：王小凤是谁?(6) 尤莲点点头：“是啊。” “这家主人常年在境外做生意，家里只有一位老人，平常就是我妈和奶奶在家。”尤莲将梅家的所有窗户关好之后，小心地锁上了大门。 “你没住在这里?” “我住在单位宿舍。”尤莲看他一眼，“我都已经工作了，怎么好意思住在别人家里。” 尤莲母亲就住在梅可家对面不远的地方，进去之后，果然只看见一位年迈的老太太在院子的轮椅上打盹晒太阳。 尤莲的妈妈正在厨房忙碌着，厨房的窗户飘来一阵阵扑鼻的香气。 “我妈说要好好招待你一下呢。”尤莲笑了起来，“你自己慢慢转，我进去帮忙了。”说完便跑进了厨房。 蓝飞四处望望，这户人家的前面院子不算太大，朝南的位置种植了一些花草树木，而后面的院子则大很多，居然还种了几种常吃的蔬菜，还有几株果树。 “这些都是我妈种的。”尤莲拿了一只刚洗过的苹果走了过来，“这家主人待我妈很好，完全由她作主，她就种了这些东西，至少我们一年四季都不愁蔬菜和水果了。” 饭菜很快便上桌了，饭桌上摆着一小盆油汪汪红彤彤的黄焖土鸡，还有几样清爽可口的小菜。蓝飞望着这几样菜餚，肚子不觉咕咕地响了起来。 第78页 尤莲的母亲和尤莲的长相非常相似，脸色红润，看上去非常健康。 吃午饭的时候，尤莲的母亲先餵好那个年迈的老人，才开始动筷吃饭。 “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你尝尝。”尤母笑着用一支勺子舀了一大勺鸡块放进了蓝飞的碗里。 “谢谢。”蓝飞点头道，“味道很好。” 尤莲得意道：“这道菜可是我妈最拿手的哦。” 午饭之后，尤母将老人送回房间后，才稍稍歇息了一会儿。 “阿姨。请问您和梅家很熟吗?”蓝飞从院子围墙外看了看斜对面的那幢仿古建筑。 “关系还不错。”尤母的神色忧郁下去，“可惜啊，夫妻俩居然都去了。” “那么你熟悉梅可吗?” 第183节：王小凤是谁?(7) “梅可?”尤母抬起头来，皱眉道，“那个女孩，在她父母出事后，不知去向，偶尔回来过一两次……我觉得有点怪怪的……” “怪?”蓝飞凝神，“怎么怪法?” 尤母想了半晌：“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她像是变了一个人，说话的口气都变得陌生了。” “人家遇上那样的事，性情大变也是正常的。”尤莲插了一句。 “我也说不上来，她好像在泰国受了很严重的伤，手术动了几次，连声带都受损了，声音都变了许多。”尤母道。 蓝飞低下头，没有说话，沉思起来。 “那么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忽然问道，“回来过几次?” “大概有个三四次吧，前年回来过，那个时候刚刚从泰国做完手术，看上去很疲劳，又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样，连他们家的那个保姆都说她变了很多。” “变了很多?”蓝飞皱眉不已。 “对。后来大概是因为她性情大变的缘故，他们家的保姆都受不了她的脾气，便回老家了。刘妈妈回去之前，还哭着来跟我说什么鬼……” “咳咳。”尤莲忽然打断了母亲的说话，看看蓝飞有些尴尬，“妈，别提那些没用的。” “不要紧。您请说。”蓝飞示意道。 “她说是有鬼附身了。”尤母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担忧不已，“说梅可被鬼魂附身了，完全变了个人。” 蓝飞心里忽然一震：“鬼魂附身?” 第二天，当程南之的车行驶在那条崎岖不平的道路上时，两人的心里都充满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如同老陈所说，那处殡仪馆坐落在山峦之中，不是人呆的地方。此处的山峦并不像旁的山那样绿林遍布，而是一大片被人开山挖土之后遗留下的荒土，荒凉而贫瘠。车辆一驶入这个区域，立刻感到一种不可名状的巨大压力。 沿着那条坎坷的土路，殡仪馆灰色的建筑物突兀地出现在了视线之中，一根巨大的老式烟囱正在冒出一股浓烟，就像一只巨大蛰伏的怪兽，正从鼻孔中散发着浓烈的气息。车子摇摇晃晃地离殡仪馆越来越近，梅可手心开始出汗，不知为何，她忽然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恐惧。 第184节：王小凤是谁?(8) 在一处空地上停车之后，两人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出现，空荡荡地悄无声息，这种情形让梅可想起了那个恐怖的电脑游戏《寂静岭》，此刻的情形正是如此，灰色冷寂的主调，空寂无声的空间，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莫名的危险。 两人下车之后，慢慢地朝着正前方那座主建筑走去。 “站住。”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回头一看，一个身穿灰色制服的男人拿着一只扫帚一瘸一拐地朝他们走过来。 男人的年纪大概在四十到五十之间，脸上充满了一种长久疲惫累积的阴沉，眼睑低垂，眼神阴郁地打量着两人，目光停在梅可身上后便闪烁起来。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的?”他的口气很粗鲁，也极没有礼貌。 “我们是来打听一点事的。”程南之发觉这个男人看梅可的目光很无礼，不着痕迹地将身体挡在了前面。 “哼!这里可不是你们打听事情的地方。”男人依然盯着梅可上下打量，眼里闪烁出狼一样的神态。 梅可心里有点噁心，避开了这个男人不礼貌的目光，轻轻地戳了戳程南之，没有说话。 程南之反应过来，急忙从包里拿出一包香菸递给男人：“大哥。帮个忙。我们真的是来打听事的。” 男人毫不客气地接过香菸，撕开了包装便迫不及待地点燃了，并深深地吸了一口，如此一来，态度也就变得好很多了：“说吧。想知道什么?” 程南之看看梅可，她的主意还真是不错，一包香菸就解决了。但是他发觉梅可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密密的汗珠。 “你怎么了?是不是胃疼?”程南之急忙道，“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我去车上休息吧。”梅可摇摇手，“你们聊……”说罢便慢慢地朝汽车走去。 男人指了指她的背影：“你媳妇?” 程南之犹豫地点点头：“嗯。” 第79页 “不错嘛。”男人的眼光里透出了暧昧的意味，程南之忍住心里的恼火，将话题岔开：“大哥。你在这里工作了多少年了?” 第185节：王小凤是谁?(9) “有个二三十年了。这个鬼地方，连个女人都不见，老子累死累活大半辈子，连个婆娘都娶不了。”男人愤恨地掐断菸头，狠狠地踩在脚下。 程南之似乎能感受到他对梅可虎视眈眈的原因了，连忙又递上一根香菸：“那么大哥你这几年都在这里工作了?” “还能去哪?”男人白了他一眼，又指指自己的瘸脚，“我要是健全一点，早就出去了。” “你记不记得四年前，有个女孩子被人送进来过。”程南之急忙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张曾思岚的照片递给他，“可能是警察送过来的。” 男人接过照片看了看：“这里的死人那么多，我哪记得啊?不过这个女孩倒是挺漂亮，可惜了啊……”他又还给了程南之，“就算是在我们这里火化的，我也不记得了。” “那么……有没有什么记录?”程南之又问。 “有倒是有，不过嘛……”男人看看他，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程南之警惕地看着他的笑容，心里有些发麻。 “你们得陪我喝上几杯。”男人笑了起来，“好久都没有活人来过了，老子都以为自己变成冰柜里的那些东西了。” 程南之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活人”二字让他想起电脑游戏里的殭尸。 坐在昏暗的灯光下，瘸脚男人居然端出了几样看起来很不错的菜餚，还拿出一瓶五粮液，给程南之和梅可各自倒了一杯。 男人看着梅可笑道：“小姑娘，既然来了，你也喝一杯吧。” 梅可低着头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程南之急忙解释：“她的胃不好。我来陪你喝好了。” 男人点点头，将酒杯递给他：“那也行啊。” 几杯酒下肚之后，男人的话渐渐多了起来，话匣子打开了，程南之和梅可有些无奈地开始听他叙述几十年来在这里工作的事。 “我在这里工作了这么多年，奇怪的事不是没有见过，但是被死人搞死的，还真有其事。”男人喋喋不休道。 第186节：王小凤是谁?(10) “哦。”程南之敷衍着回答。 “就是前几年，我们这里有个老混蛋，居然被……”说到这里，男人看一眼梅可，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小姑娘听了可不好的。” 梅可厌恶地站起身来：“我去车上拿点东西。” “好好。”程南之急忙将车钥匙递给她，梅可不在这里反倒好。 梅可走后，男人看着她的背影舔舔舌头：“那个老东西，估计也是这样，见到仙女了。” “他怎么样了?”程南之提醒他。 男人恋恋不捨地回过头来：“老傢伙被女尸给弄死了。” “什么?”程南之忽然感到浑身发冷。 “老王那天值班，好像是那天下午刚送来一具，好像是个年轻的女人。”男人喝了一杯。 程南之心里忽然一动：“是哪一年的事?” “老王看到人家年轻美貌，估计动了坏心，结果第二天我跑过去的时候，他老人家连那东西都没了，浑身是血躺在冰柜前面。我那天清晨去看的时候，被吓得心惊胆战，你猜我还看到了什么?” “什么?”程南之心里反感极了，但不得不在这里陪着他。 “冰柜里的那具女尸不见了。” 程南之倒抽一口冷气，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吓到了吧。我当时也被吓得够呛，但是后来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男人得意地夹起一筷子菜，送进嘴里大嚼起来。 “什么意思?” “那具尸体不见了。也就是说，有人偷走了她。除了这个，那就是她自己又活过来，走了出去。”男人笑了起来，他看到程南之的反应之后得意不已。 程南之低头思忖半晌，忽然抬头道：“那么大哥，你能帮忙找找这个人的记录吗?” “可以啊，不过你必须干了这杯。”男人半强迫地将酒递给他灌下。 从男人的宿舍房出来之后，程南之朝车子停靠的地方望过去，但没有见到梅可的身影，估计她大概是坐在车上去了。 沿着冷清无比的走廊，瘸脚男人将他带到了一间空荡荡的办公室中，在一大排档案柜子中翻弄起来。 第187节：王小凤是谁?(11) “你刚才说是要找哪一年?”男人问。 “2004年8月。”程南之神色忧郁。 “这一堆就是04年的，你自己慢慢看吧。”瘸脚男人将一堆资料拿了出来，递给程南之，“我先在这里养养神……”说罢哈欠连天地在两张旧椅子上倒下了，不一会儿发出了一阵鼾声。 程南之被灌下了两杯酒，头脑也有点昏昏沉沉的，他翻开了那堆资料，资料上的小字就像电脑乱码一样开始跳跃起来，不知不觉眼皮也渐渐地合上。 第80页 办公室的房门被慢慢地推开，一双脚轻轻地走了进来，并在程南之身旁弯下腰，开始翻看被洒落在地上的资料。 梅可静静地看着那些已经化作灰烬的生命，心里翻涌不已，当她翻到8月的某一天那个年轻女孩的资料时，双手开始颤抖不已，但是当她翻遍八月份的资料后，却没有发现任何“曾思岚”的名字。 她皱皱眉头，觉得蹊跷无比，便逐一将女性的那几份打开，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一名年仅22岁的女孩身上。 登记栏上这样写着：王小凤，女，二十二岁，s市人，死亡原因是自缢。 梅可浑身颤抖起来，如果没有弄错的话，这个“王小凤”应该就是曾思岚。 而在送来人的那一栏却只是简单地填了一个刘姓，没有留下任何联繫方式和地址，根本无法追寻死者的基本情况。 程南之在一阵啜泣声中睁开眼睛，眼前的梅可拿着一张陈旧的纸样在抽泣不已，有些惊异，轻轻地顺手接过她手中的资料，默默地看了起来。 瘸脚男人醒过来了，走了过来：“怎么，找到你们要找的人了?” 程南之避开他满嘴的酒气，问道：“你刚才说的那具尸体是什么人的?” “我看看啊……”他开始翻动起另外一大本厚厚的等记录，“我记得那尸体失踪之后，我们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联繫的人，只留了一个姓，名字都没有……” “姓?”梅可心中诧异万分，急忙翻开曾思岚的资料，联繫人也只是一个“刘”，再也没有任何的联络方式。 第188节：王小凤是谁?(12) “是不是叫王小凤?”梅可的唿吸急促起来。 “等等啊，我看看……找到了……好像就是这个名字，王小凤。”男人将登记本递给程南之。 程南之和梅可对望一眼，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没记错吧?除了这个女孩，还有没有别的……叫曾思岚的?”程南之再次询问。 “我告诉你，这里送来的人，大多数是附近农村里的乡下人，从s市大老远跑过来火化的不多，更何况是个年轻的女孩，应该就是这个王小凤了，没错。那个月我记得，除了她，再也没有什么年轻漂亮的人被送过来的。”男人想了半晌后肯定道，“因为出了老王那档子事，我们都没有办法联繫到送她来的家属，也就不了了之了。” “难道真的是她?”梅可看着程南之，满脸不安。 “那么，你当时觉得这个‘王小凤’真的是被人偷走的?那么老王的死因又是怎么回事?”程南之觉得疑问太多了。 “我刚才说过了，如果不是有人偷走，那就是她自己又活过来了，走了出去。”男人用略带嘲讽的目光看着他，“老王是断了命根子死掉的，具体情况真还不清楚了，也可能是他喝多了，自己弄伤了自己。” 梅可和程南之对望几眼，只感到浑身发冷。 “所以，我们这里从老王出了那事以后，走的人越来越多，有关系的基本上都走了，只留下我和另外几个老不死的还守在这里。真是见鬼了，晦气。”男人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驱车离开殡仪馆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车灯在前方照射出一道刺目的光线，斜斜地映照在荒芜的土地上，路上的砾石不时将车轮颠簸得跳了起来。车厢内的气氛沉闷不已，两人各有心事，谁也没有开口。 “你说，王小凤会不会就是曾思岚?那个‘刘’就是老张?”行驶上柏油路之后，梅可忽然问道。 “不知道。反正这件事的确很蹊跷，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能够找到老张问个清楚。” 将近晚上十一点多，他们才回到了旅社，停车的时候，梅可开口了：“我想先去找林香问清楚。” 第189节：王小凤是谁?(13) “现在?”程南之看看天色，“现在太晚了，明天我陪你去吧。” “不要紧，就在对面，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先休息。”梅可执意要去，没有理会程南之的担心，迳自便跑了出去。 程南之急忙跟了上去，直到隐隐约约地，他看到梅可进入了林家大院后才放心下来。 来到林香二楼的房间，梅可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来意：“林香，你和张小光那么好，我想你也应该想到要怎么帮助他们家吧。” 林香急忙将房门关上，压低声音道：“梅姐，你不要乱说，我爸听见可不得了。” “那么你看到过老张收到的那封信没有，到底说了些什么啊?”梅可低声道，“还有，他在四年前是不是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 林香疑惑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啊。我根本没有看到过那封信，全是小明悄悄地让我帮他那个忙的，我就帮他发了几封给了别人，没想到居然害死人了……”她的眼眶红了起来，声音颤抖不已，“要不是蓝警官告诉我，我还以为那不过是个玩笑呢。” “张小光让你做这一切的时候，有没有说明到底为了什么?”梅可皱眉道。 “他说只要将这些信发给指定的信箱，可能会缓解他爸爸的罪责。”林香摇头，“但是具体的情况他根本没说。” 第81页 “那么，你告诉蓝警官的那件事，是不是真的?”梅可想起蓝飞向她提到过林香被惊吓的那件事。 “你说那个啊……”林香的眼神变得惊恐万分，“那个我可没有骗他啊，听到有人在哭，她的手还碰到我的肩膀……我那天被吓得都晕倒过去……”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不已，浑身哆嗦起来。 梅可静静地看着她，看她的样子应该不是说假话。 “那么，我想问问你，老张是怎么疯掉的?不久前我们才见到过他，不是还好好的吗?”梅可又问。 林香摇摇头：“小明也没想到，他爸爸会突然在那天晚上发疯，直接就冲进厨房，拿起菜刀直接就……”她浑身哆嗦得厉害，说不下去了。 梅可轻轻地揽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一切都过去了。”似乎她觉得说这话有点不太妥当，但是又想不出该说什么才好。 “那么，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我是说老张的忽然变疯。”梅可轻声道。 “我不知道，这件事小明什么都不和我说，只是说过他爸爸对不起别人。”林香神态忧郁之极，低下头去。 梅可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真的如老陈所说，老张做了不该做的事? 毁尸灭迹? 想到那个阴森恐怖的殡仪馆，梅可浑身不寒而慄。 第190节：幕后黑手(1) 第十五章 幕后黑手 回去的路上，梅可心里闷透了。几次想对程南之说什么，但是看到他阻止的眼神，便禁言了。 从林家出来之后，梅可心里感觉寒寒的，有些发毛，如果今天所听到的都是真的，那么曾思岚死而復活来復仇的可能性不就更高了?但是无论如何怎么想，这似乎都不太可能。 想着想着，她不知不觉地居然走过了，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察觉自己不知道何时走到了一条陌生的道路上了。 周围的房屋建筑看上去都差不多，但是她却找不到自己所住的那家院子了。她记得，那家院子里有颗高大的槐树，树叶都伸出了院子围墙，远远地就可以看见，但是此时，四处望过去，却看不到哪一家的院子里伸出浓密的枝叶。 梅可急忙摸摸口袋，糟糕，刚才来得太急，手机落在包里了，交给程南之拿上楼去了。本以为就在不远的地方，根本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此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走来眼前的这条路上的。 周围的民居忽然变得寂静无声，刚才连偶尔出现的犬吠声也销声匿迹，街面上的路灯也变得暗淡不已，忽然之间，四周的一切都变得诡异异常。 突然，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梅可浑身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那是一个女人的哭泣声。 嘤嘤的，略带一丝柔弱的意味，女人像是近在咫尺，甚至就在她的身后。 梅可忽然想起了林香所描述的那件事，也同样有个女人在哭泣，甚至还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第191节：幕后黑手(2) 但此刻，梅可只觉得从嵴椎延伸到头皮，一阵嗖嗖的凉意直冲头顶，再将她全身变得冰冷无比。 陡然间，她忽然发现四周的环境变了，刚才的那些建筑物忽然变得很遥远，脚下狭窄的土路也变得宽敞得多，头上的路灯不知何时忽然熄灭，留给她一片令人压抑得无法抑制的恐惧。 渐渐地，那个女人像是慢慢地在靠近她，越来越近，梅可甚至可以感觉到她哭泣时的抽泣停顿的短暂唿吸。 她浑身变得僵硬无比，告诉自己，这是幻觉。一定是自己的幻觉。无论如何，不能身边的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情形吓倒。 梅可拼命掐着自己的虎口处，令自己稍感疼痛，不至于陷入迷茫之中。 但是似乎没用，身边的寒意越来越重，她渐渐地感到身体一阵冰冷，而那个女人，似乎就在她嵴背不到十厘米的地方。 那种感觉非常奇特，属于身体本能的反应，虽然没有直接接触，但是却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有人紧贴在背后的那种巨大恐惧。 梅可的额头上渐渐渗出了冷汗，她觉得自己再也无法支持了，假若真的有人在身后，她大概会被惊吓得发疯。 于是她紧闭了眼睛，全身僵硬得如同一具殭尸，天知道她脑海里为何会出现这个词语。 此刻梅可希望自己能够如同林香那样，被惊吓得晕倒，那样所面临的恐惧感便会减少得多。但是要命的是，她此刻的头脑却是异常的清醒。 人类所面临的恐惧感来自未知的神秘，一旦真正了解，大概就没有那么害怕了。梅可浑身颤抖着，头皮嗡嗡作响，她使劲地掐住自己的人中，短暂的疼痛感令她的畏惧感减少了那么可怜的一点点。 忽然，一只柔弱无骨的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肩膀，就像是被冰水浸泡过一样，梅可只感到一阵刺痛骨髓的冰冷感顿时蔓延至全身。 她颤抖得更加厉害了，全身无力，脑子里开始混乱起来。 几缕柔软的东西忽然轻轻地掠过她的脸颊，就像是刀刃那样寒意刺骨，那是一缕女人的长髮。 第192节：幕后黑手(3) 梅可头皮一下子炸开，在她尚还清醒的时候，她看到了悬在眼前的一张脸。 “你说你看到了什么?”程南之在梅可醒来后，听完了她的讲述，唿吸都急促起来。梅可是在昨天深夜被两名村民送回客栈的，根据他们的说法，梅可独自一人躺在村外的一片荒地之中，那便是以前的乱葬岗。 第82页 “我……”梅可看看他，欲言又止，她无法解释昨晚所遇到的一切，尤其是她看到的那张脸孔。 “你为什么会忽然跑到村外去?”程南之又问了一句，他的脸色憔悴不已。在昨晚他等待梅可回来的那段时间，神经细胞不知道死了多少，内心深处的那种焦虑不安，已经令他身心疲惫不堪。 梅可低下头，她不想解释，也无法解释，但是那张脸。 她忽然抬头看看他，又低下头去，哆哆嗦嗦道：“记不清了。” 程南之看着她忧愁的模样，本来想狠狠地训斥她一顿，却心软了，嘆了一口气，将她搂进怀里。 “对不起。”梅可的身体羸弱瘦小，在他怀里颤抖不已。 “你没事就好。”程南之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我们今天就回去，好吗?再也不要来这个鬼地方了。” 梅可轻轻地点点头。 午饭之后，程南之开始收拾行李，他不想再让梅可捲入这件繁琐的事情里去了，他很担心再度失去一个心爱的人。望着程南之铁青的脸，梅可心里复杂之极，好几次想将昨晚见到的说出口，但是又很害怕他根本不会相信她。 程南之将一些洗漱用品装进了旅行袋，在整理的时候，一个小小的东西忽然从袋口落到了床上。 那是一个小小的相框。 梅可轻轻地将相框拿了起来，里面有一张笑靥如花的脸蛋，梅可看到这张脸颊的时候，浑然发出一声低唿，双手像被火烫伤一样，相框被扔了出去，“啪”的一声跌落在地。 程南之回头一看，脸色变了，顿时火了起来：“你干什么。” 梅可脸色苍白不已，将身体蜷缩成了一团，紧紧地贴在墙壁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相框，浑身发抖。 第193节：幕后黑手(4) 程南之诧异之极，皱眉道：“梅可。你怎么了?” “那个……”梅可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相框那张笑脸，声音无力之极，“是她。” “什么?什么是她?”程南之心里顿然一沉。 “昨天晚上，就是她……”梅可用几乎绝望的眼神看着他，忽然紧紧地抓住他，“她出现了。” 程南之没想到梅可在惊惧时刻的力量会如此之大，手臂被她紧紧地勒得发痛，但是她的话就像一枚炸弹一样，勐地将他炸得浑身体无完肤。 再次来到昨晚的那个地方，梅可迷惑了，她无法想像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他们是沿途打听了三次才从村口一条僻静的小路又转了几个弯，穿过一片玉米地才到达了那两个好心村民说的地点。 “是这里吗?”程南之面无血色，看着眼前荒凉无比的乱草地，心里复杂之极。 梅可四处看看，这里虽然与村子相隔不远，但是被大片的玉米地隔开，后面是大片被开垦的荒山，四周望去，这一片洼地乱草丛生，有些地方的泥土被翻了起来，露出一些不知名的东西，四处传来古怪的鸟叫声，显得格外寂静冷清。 “不记得了。”她越看心里越发毛，逐渐后怕起来，昨晚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不远处的一堆荒土上站立着一只黑色的乌鸦，眼珠滴熘熘地盯着他们俩，梅可更觉不安了。 程南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然大声道：“请不要伤害他人了，如果你觉得不公平，那就来找我。” “南之……”梅可惊诧不已，急忙伸手拉住他的手，“你在说什么呢?” 程南之忽然苦笑一声：“急病乱投医，我不希望你再出事了。” 梅可紧紧地拉住他，心里涌出一阵温暖。 两人相视之余，忽然听到一阵古怪的声音，差点吓得跌坐在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那只黑色的乌鸦发出的恐怖叫声。 “算了……我们走吧。”梅可建议道，尽管是白天，但是她总感觉到这里充斥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 第194节：幕后黑手(5) “嗯……”程南之神色忧郁地四处望望，准备离开，但是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样东西。 他的脸色突变，勐地放开梅可，朝前跑了过去，那只黑色的乌鸦终于被惊吓得扇着翅膀“扑哧扑哧”地离开了。 那是一个闪烁着微弱光芒的东西，在荒土中露出了小半截。程南之浑身发抖，轻轻地将那个小小的物件从泥土中取了出来，然后轻轻地抹开上面的污秽，一个十字形的小项坠出现在了掌心之中。 梅可慢慢地走了过来，看着程南之盯着那个十字形项坠，心里忽然出现了一种不安的预感。 “这个项鍊。”程南之浑身发抖，几乎说不下去。 “是她的?”梅可心里似乎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了，这是曾思岚的遗物。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梅可惊讶之余，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提醒呆若木鸡的程南之：“会不会曾思岚在这个地方被……”她没有说下去，只深深地看着程南之。 程南之嘴唇颤抖着，忽然跪倒在地，低声呜咽起来。 梅可心里一阵发酸，没有触碰他，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任他发泄内心的痛苦。 第83页 他们俩返回村庄的时候，心中都充满了一种复杂的情绪，都没有说话。回到客栈的时候，程南之仍然看着手掌心的那只项坠发呆，神情忧郁。 梅可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下楼去了。 来到院子中，梅可心事重重地在花坛的一侧坐下，又抬头看看二楼的房门，依然是紧闭着的，程南之仍然沉浸在失去曾思岚的悲伤之中。 手机忽然响起了一阵熟悉的铃声，蓝飞来电了。 “梅可。” 梅可微微一笑：“你怎么样了?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我都可以下床了，但是这里的医生死命不让我出院……”蓝飞的口气虽然轻松，但是言语中仍是带有一丝担忧，“你们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梅可迟疑了一下，将在殡仪馆得到的消息陈述了一遍，但是没有提到昨晚所遭遇的怪事。 第195节：幕后黑手(6) “那是不是尸体被人偷走了?为什么?”蓝飞在电话那头思虑起来。 “不知道……我们现在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梅可深深嘆一口气，她说的是实话，她不了解现在程南之的想法，但是可以肯定一点的是，他心里对曾思岚的怀念不会减弱。 “那么，你们要尽量小心，最好能够亲自见一见老张最好。”蓝飞建议道，“要不然你们请我的同学帮忙，找到老张问个清楚。我会给同学打电话，你们只要听她的就行。” 梅可点点头：“好吧。” 挂上电话之后，她转过头去，却不料程南之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不觉有些结结巴巴起来：“南之，我以为你在楼上。” 程南之看着她的手机：“蓝飞的电话?” 梅可点点头。 “他说什么?”他的脸色平静无比，与刚才几乎判若两人，梅可心里奇怪不已。 “他建议我们去找一找老张。”梅可望着他。 联繫上了蓝飞的同学汪小涵之后，他们很快便驱车前往s市警局，在警局里等到了这个女警官。汪小涵剪着一头短髮，一双眼睛犀利有神，一看便知是那种精力旺盛之极的女人。 “蓝飞给我打电话了，算好了你们要来的时间，这个……”汪小涵开门见山，干净利落，“这是我在半个小时前找到的张卫国的资料，他现在被关押在聊山精神病院，这是地址……还有一个证明，你们带上这个，就可以直接去找他了。” 两人对望一眼，这个汪小涵果然不同一般的女警官，什么都提前准备好，这样也省去了他们的时间。 “一路顺风。”汪小涵笑道，“一旦觉得你们解决不了，马上给我打电话，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都不关机。” 梅可点点头：“谢谢你。汪警官。” “叫我小涵。”汪小涵故意板起面孔，拍拍梅可，“好了，你们得赶紧些，聊山那边下午五点以后就不接待任何人了。” “多谢了。”程南之立刻发动了汽车，朝汪小涵摆摆手，车身驶出了警局大门。 第196节：幕后黑手(7) “地址是这里……”梅可念出了一个路名，“你知道吗?” “嗯。”程南之点点头，“我在这里呆了四年，这些道路我熟悉得很。” 梅可看了看他，心想，这大概也和曾思岚一起来过吧。 大约在下午三点多，程南之终于将汽车驶入了聊山精神病院。汪小涵开出的那个证明很有效，他们说明来意之后，医院的人便带着他们来到了医院后方的另外一处地方。 那个地方像是后院，被一道厚实的铁门拦住了，周围的高墙将里面围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 “这里是那些重度患者的治疗所。”那名男护士解释道，“都是一些有严重伤害别人倾向的病人。” 厚实的铁门在一声沉默声响中缓缓地打开了，眼前出现的是一个不大的天井，天井的四周是三层楼的房屋，每一道门和窗户上都用铁条焊得死死的，一些奇怪的声音不时从一些房间里传出来。 天井中有两三名病人在晒太阳，都被特制的皮带固定在了轮椅上，脸上呈现出奇怪病态的神情。当他们看到程南之和梅可进来的时候，相继发出歇斯底里的狂叫声。 梅可有些发憷，躲在了程南之的身后，男护士指了指二楼的某间房间：“张卫国就住在那里。” 这幢建筑物大概是以前精神病院的旧楼，到处都充满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感觉，红砖砌的花坛，水泥和锈钢管的走廊扶手，还有红漆木条隔出的小玻璃窗，连地板都是那种已经认不出颜色的木条。进入封闭的楼道之后，整个空间狭小阴郁，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 每走一步，楼梯便会“嘎吱嘎吱”作响。慢慢地沿着陈旧的楼梯朝上走去，梅可心里紧张不已，这座楼房看上去就像是恐怖电影里那些藏有杀人狂魔的地域，随时随地都会跳出一个手持钢刀的兇手。 “到了。”男护士带着他们从二楼转过两个拐脚，来到了尽头的一间房间前停下了。 他指了指门上的玻璃窗，上面的玻璃已经被什么重物砸碎，剩下的几道钢丝网也被弄得变形了。 第84页 第197节：幕后黑手(8) “就在里面。”男护士小心翼翼地朝里看看，“你们就在这里和他说话吧。他的情绪非常不稳定。最好不要进去。” 程南之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阴暗狭小的房间内，只有简单的一张床放在角落里，上面躺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 “但是这个无法谈话，能不能放我们进去……哦，不是，就我一个人进去，没事的。”程南之看着男护士，又看看梅可，阻止了她的要求。 男护士道：“反正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你一定要进去，我再叫两人过来吧。” 程南之拦住了他：“不。不用了。我和他的谈话不能透露出去。” 男护士犹豫了一会儿：“那么我就守在这里，一旦有事，你就叫我。” 程南之点点头，梅可一把拉住了他：“我和你一起。” 他本想拒绝，但是看到她眼里透出的坚毅目光，迟疑了一下。 “拿上这个吧。”男护士递过来一只电棒，“必要的时候给他来两下。” 两人进入房间之后，男护士在外面锁上了房门。 房间很小，大约只有三四平米，除了那张小床，还有一只马桶放在角落里，唯一的光线来自于房门上的那扇小窗户，原本窗户的位置被砖头封死了，整个房间的气味令人作呕，让梅可想起了地狱中描述的情形。 床上的张卫国用一床脏得无法形容的毛毯严严实实地盖在了身上，一动不动。 梅可紧张不已，紧握电棒的手心开始冒出密密的汗珠，她小心翼翼地站在程南之身旁，随时警惕着床上的那个疯子。 程南之似乎比梅可轻松不了多少，他咽咽口水，慢慢地走上前去，轻声道：“张卫国……张警官……” 床上的毛毯依然没有动静，程南之接过梅可手中的电棒，轻轻地在毛毯上戳了一下，毛毯下的身体随之动了动。 “张卫国……”程南之皱眉，额头上开始冒出汗珠，他慢慢地用电棒轻轻地将毛毯一头挑开。 毛毯随之滑落在地，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原位。 第198节：幕后黑手(9) “不。”梅可望着张卫国那张已经严重变形灰黑的脸，失声惊叫起来。 医院的其他医护人员很快赶到，检查了片刻之后宣布道：“他已经死亡超过二十个小时了。” 程南之紧紧搂住几乎要窒息的梅可，在主任办公室坐下，喝了一杯热水之后，她感觉好了一些。 “也就是说，昨天晚上张卫国就已经死亡了?”程南之诧异万分地看着主任。 主任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眉头紧皱：“应该是这样的……” “那么原因呢?他的死亡原因呢?”程南之感觉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刚才医生检查过了，说是窒息。有些病人会採取一些非正常的手段伤害自己，但我没想到张卫国会用枕巾勒死自己。”主任大概也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凝重，“我会把报告交给警方的。” 程南之神情失望之极，看看身旁的梅可，她一直在瑟瑟发抖，嘴唇都已经变得青紫。 “她需要休息一下吗?”主任看看她的样子，有些担忧。 “谢谢。不用了。我想离开这里了。”梅可微弱地露出一丝笑容，站起身来。 程南之急忙一把扶住她：“我们走吧。” 坐上车后，程南之轻声道：“你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梅可忍住胃里那种翻江倒海的痛苦，摇摇头：“南之，张卫国的死亡很蹊跷，你应该问问那些护士。” 程南之犹豫了一下：“你怎么办?就在这里等我?” “我躺一下。”梅可眉头紧蹙，“我在这里等你。” 程南之点点头：“我很快就回来，你将车窗关好。” 下车之后，程南之找到了刚才的那名男护士。 “张卫国在这里的这段时间，都是你在照顾他吗?” “我和另外一个小李轮流管这一层。” “那么你在和他接触的时候，有没有听到过他谈起一些特别话题?”程南之紧紧地盯着他。 “疯子说的话，大概都是那些，什么世界毁灭了、我是玉皇大帝、我不是地球人什么的……你说的特别，是不是这些啊?”男护士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199节：幕后黑手(10) “例如……”程南之看他一眼，“冤魂报仇。这样的字眼他提到过没有?” 男护士看着他，皱皱眉头：“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印象了，他嚷嚷过有什么女人跟着他。” “女人?跟着他?”程南之忽然想到了梅可遇到的情形。 “他总是跟我说，有个女人，阴魂不散地跟着他，还让他误砍老婆和儿子，他说他是冤枉的。是那个女人装成老婆和儿子的样子，所以他就砍人了。” 程南之忽然觉得浑身发毛，而男护士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状况，继续道：“他不仅一次要求我给他换房间，说是那个女人住在里面。” 第85页 “住在里面?这里面?”程南之诧异不已，指指楼上的房间。 “是啊!他说这个女人会随时来要他的命，所以他不能住在这里。” 程南之浑身发冷，点点头：“那么，除了这些，他还说过那些疯话?” 男护士摇头道：“反正是疯疯癫癫地，成天就颠来倒去地说这个女人怎么怎么的……具体的一些我不记得了……” 程南之点点头：“那么你昨天最后见他是什么时候?” 男护士想了想：“晚饭后。他在院子里突然开始大骂起来，把整个院子里的病人都弄得兴奋得很。我们就把他给关了起来，直到你们刚才过来。” “那么这段时间有没有别的什么人进去过?”程南之看看他腰间的钥匙，“我是指除了你，还有没有其他护士有钥匙?” “有啊，主任那里就有钥匙。”男护士脱口而出。 程南之愣住了。 回到车上之后，梅可发觉程南之脸色铁青：“怎么了?问到什么没有?” “张卫国是被主任的人杀死的。至少可以肯定她是有嫌疑的。”程南之将刚才得到的消息告诉梅可，“我感觉像是有人在随时注意着我们的动向，为何我们一来张卫国就被人杀死了?” 梅可疑惑不解：“有谁知道我们的行动?还有，这个人似乎在阻止我们调查这件事。” 程南之思忖了片刻，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梅可没有说话。 第200节：幕后黑手(11)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人?”梅可看他的眼神。 “我们来之前，你只和蓝飞通过电话吗?”他的目光凌厉起来。 “是啊。”梅可意识到什么，立刻摇头，“不，不可能是他。” “除了他，还有谁?”程南之冷冷地看着她，“而且那个王小涵这么快就准备好了我们所要的东西，为什么?” “他在帮助我们。”梅可心里恼火了，声音大了起来。 程南之冷笑一声：“帮助?你就那么相信他?” 梅可满脸憋得通红，胃里更是剧烈地疼痛起来，不觉发出一阵呻吟。 “梅可。”程南之反应过来，有些急了。 “别管我。”梅可将他的手拨开。 两人之间第一次产生了隔阂，程南之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发动了车子，横冲直撞地离开了聊山精神病院。而梅可则紧紧地握住胃部，脸望向车窗，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回到市区之后，程南之在路旁停下，一言不发地离开，隔了一会儿，提着一袋药品和两瓶矿泉水回来了。 “吃药吧。”他动作有些粗鲁地将梅可扶了起来，用矿泉水餵她吞下胃药，看着她眉头紧蹙的神态，心里又软下来，“我们今晚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晚饭梅可没有任何胃口，程南之请厨房做了一碗粥给她端进了房间。 “吃一点。”程南之的口气温和了下来，他看着梅可满脸的痛苦，心里也不觉揪了起来，之前的那一点不快也烟消云散，此刻他希望梅可能够尽快好起来。 梅可有些负气地望着他，嘴唇闭得紧紧地。 “别拿身体赌气了……”程南之心里软了下来，轻轻地伸手摸摸她的头髮，“你也别生气了，我怀疑也有一定的道理……”他看着她的脸色低沉不已，轻声道，“现在我们的处境非常危险，你应该察觉得出来的。所以……” 梅可明白他的意思，此刻两人就像是被人晾晒在阳光下一样，任何角落的眼睛都可以盯着他们，甚至给他们带来未知的危险。 第201节：幕后黑手(12) “但是蓝飞绝不会是你认为的那种人。”梅可轻声道，“更何况，他做这些事情的动机和目的何在?实在是没有那个必要啊。我觉得我们在必要的时候，还是可以去寻求他的帮助。” 程南之嘆一口气：“那么现在怎么办?张卫国也死了，四年前思岚的死亡不就真正成为一个谜了?” “我想想……”梅可忽然抬起头来，“应该还有一个人比较了解此事。” “谁啊?” “林香的男友，老张的儿子。” 在林香的带领下，梅可和程南之在隔壁村的亲戚家，找到了老张的儿子——张小光。他的脚踝还有一道很深的伤口，直接影响到了他行走的姿势。当林香等人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张小光火了，他一瘸一拐地进入内房，将门房紧紧地锁上了。 “小光。”林香怯怯的声音微弱不已。 “滚。”里间传来张小光愤怒的呵斥声。 “别这样，我们是想帮你。”林香的眼眶都红了。 “不需要。” 林香低声低咽起来，梅可轻轻地拉过她，用手敲敲房门：“张小光，你知道你父亲现在的情况吗?我们昨天下午去了一趟聊山，见到他。”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什么?”听得出来，他的声音变了。 梅可和程南之对望一眼，继续道：“我想这件事应该和你面对面地谈谈。” 第86页 里面又静谧了片刻，继而“咔嚓”一声，门闩被打开了，张小光阴沉着脸探了出来：“只准你一个人进来。” 梅可看看程南之，又看看林香，点点头，走了进去，留下了在原地惊诧不已的程南之和林香。 里间是一间狭小的卧室，靠墙摆放着两张单人床，除此之外，还有几张破损的木凳，家具摆设简陋之极。 “说吧。”张小光一瘸一拐地在一张木凳上坐下。 “你知道你父亲的消息吗?”梅可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阴沉的脸色与年龄极为不符。 “不知道。”张小光粗声粗气道，“我根本不想知道他的情况。” 第202节：幕后黑手(13) 话虽如此，但是他能够让梅可进来谈话，表明他并非口中那样对自己的父亲如此痛恨。 “你父亲……前天晚上……”梅可故意拖慢了速度，她仔细观察着张小光的神态。 果然，他不是一个麻木之人，神情渐渐地焦急起来：“前天晚上怎么了?” “他死在了房间里。”梅可盯着他继续道，“医生的猜测，他像是自己把自己勒死了。” 张小光忽地从木凳上跳了起来，面色苍白不已，唿吸急促起来，张口结舌道：“怎么会?他答应过我的……” “谁答应过你?答应过你什么?”梅可紧紧地盯着他。 “不……”张小光激烈地摇头，“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梅可冷冷地看着他：“林香说你让她发了几封电子邮件，那么我问你，原件在哪里?” 张小光的屁股就像是被火烫过一样，勐地跳了起来：“什么原件?” “别装了，你知道的，是你让林香发的电子邮件。你知不知道，几个电子邮箱的主人已经死了。”梅可时刻注意着他的表情。 “什么?”张小光有些沉不住气了，神情慌乱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梅可嘆了一口气：“而现在，你父亲也已经……”她的话没有说完，静静地在观察着他的神态。 张小光像是被电击中了片刻，继而忽然捂住脸颊哭了起来：“呜呜呜……我真没想到会这样啊……” 梅可看了他一会儿，轻声道：“那么……到底你是被谁利用的呢?” 张小光的肩膀忽然一抖，抬起头来看着她：“他……没有人利用我……” 他在说这个“他”的时候，梅可并不能确定他口中此人的性别，但是有种感觉，她能察觉出是个女人。 “你还在帮这个人掩饰什么?”梅可恼怒不已，“你看看你的这个家，都变成什么了?” 张小光忽然看着她，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阴郁，口气忽然变得冰冷无比：“你是谁?为什么会对这件事那么关心?” “我?”梅可愣住了，“我是想帮助你的人。” 第203节：幕后黑手(14) “少来。”张小光勐地站了起来，定定地看着她，口气忽然变硬了，“我自己家里的事情不用你管。你给我出去。” 梅可被张小光推出去的时候，怎么也不能理解他怎么会突然变得那样不可理喻。就连林香，因为带他们来的缘故，被张小光当面呵斥了一顿。 回去的路上，林香一直不断地低声哭泣。梅可心里郁闷透了，她无法理解张小光那样的举动，几次想对程南之说什么，但是看到他阻止的眼神，便禁言了。 将林香送回去后，梅可忍不住了：“我怀疑那个张小光。” “他是一定有问题的，但是这个林香……”程南之看看林家的院子皱眉道，“她也有问题。” “为什么?” “不知道，直觉而已。”程南之皱眉道。 “那现在怎么办?那个张小光一定知道什么。”梅可将与他的对话向程南之陈述了一遍。 程南之神色忧郁不已，正想回答什么，忽然手机音乐响了起来。 “餵……”程南之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他的脸色变得低沉不已，口气冰冷，“什么事?” 对方又说了几句，程南之忽然脸色大变：“什么?” 在回k市的路上，程南之一直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好几次梅可想问什么，看看他近似疯狂的眼神，都咽下了后面的话语。 晚上将近两点钟，程南之将梅可直接送到郊外的那栋别墅中，然后便又驱车离开了。 梅可提着行李，呆呆地望着绝尘而去的程南之，心头很不是滋味。 大概是在清晨时分，梅可迷迷煳煳地在卧室里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声音，立刻跳了起来，打开房门，她看到了憔悴不堪的程南之。 他甚至没有发觉她的出现，眼神呆滞地在客厅坐下，双手深深地插入头髮中，发出了一阵阵低低的哭泣声。 梅可惊诧不已，看见程南之的那幅模样，她心里担心极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他变得如此哀伤? “妈妈她……”程南之说不下去，神情悲痛不已。 第87页 梅可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没有催促他。 “她刚刚检查出来子宫癌晚期，医生说大概只有三个多月了。”程南之失声道，“我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难过……我以为我和她永远无法亲如母子了……” “子宫癌?” 忽然有什么东西在梅可的头顶上炸开，她一下子失神了。 蓝飞静静地望着眼前的那幢建筑物，心头沉重不已，到底梅可的身上发生过什么遭遇，会令她的性情大变，俨然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 “听说她在泰国一家医院里住了大半年……或许在那里你能够了解到什么……”尤莲的提议不是没有道理，但是要前往泰国，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他又在梅苑中转悠了片刻，又再次来到了梅可的房间，看着房间里有条不紊的摆设，他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想法。 第204节：索命邮件(1) 第十六章 索命邮件 尽管欧阳始终没有把话说明白，但是他能够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她要去赎罪。 蓝飞告别热情的尤莲母女，驱车离开了小镇，他现在得赶往另外一个地方，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弄清楚。当越野车正准备上高速路的时候，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蓝飞一看，是局里来的电话，他不得不将车停在路旁，做好被陈队痛骂的准备。 果然，电话那头咆哮起来：“蓝飞你疯掉了?怎么私自出院了，人也找不到。” “陈队。”蓝飞想解释什么，却被对方粗鲁地打断了：“你赶紧给我回来。伤口恶化了怎么办?我到哪里去找另一个蓝飞啊。” 蓝飞笑了起来，陈队说话虽然大声了一点，但是最起码他还关心自己。 “知道了。” “你别想多了，是程启和打电话过来了，他在找你。”队长又补充了一句。 “程启和?”蓝飞心中惊诧不已，“程南之的父亲?” 市区的一幢高层建筑物中，一间宽大明亮的办公室中，蓝飞已经等了将近二十分钟了。 程启和一直在和什么人通电话，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低声交代着什么。 第205节：索命邮件(2) 蓝飞静静地观察着眼前的这个男子，程启和看上去不像一个近六十的男人，和大多数人相比，他的样子显得更年轻，看上去不到五十，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头髮梳得一丝不乱，身上的衣物熨得笔挺，更显出他那高大魁梧的身材。 蓝飞在心里有些诧异，眼前的这个男人比程南之显得更为儒雅，而且两人之间的相貌也并不相似，如果不说，两人之间完全没有任何父子的相似特徵，除了不同类型的英俊之外。 “蓝警官，我就直话直说了。”程启和一直在翻看着办公桌上的资料，抬起头来看看蓝飞，“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的时间很有限。” “说吧。”蓝飞点点头，他的时间也不多。 “能收下吗?”程启和递过来一张支票。 蓝飞皱皱眉头，没有动作：“这是什么?” “对你的赔偿。”程启和低下头去，“你的受伤，我要负一定的责任。” “我没听懂。”蓝飞冷冷地望着他。 “是我内人，一时冲动。”程启和看看他，没有将话说完，但是蓝飞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欧阳干的?”他冷笑了起来，“我早就预料到了。她不愿意我追查你儿子的案件，是吗?” “那么，这些医药费也足够你去国外旅游一趟，你觉得怎么样?”程启和微微一笑。 “你在贿赂我?”蓝飞笑了起来，慢慢站起身，“你觉得这点够吗?” 程启和愣住了片刻，继而笑了起来：“蓝警官要多少?” “五千万。”蓝飞看着他，冷冷道。 他的脸色尴尬起来：“蓝警官开玩笑了。” “随便你。”蓝飞耸耸肩膀，转身朝房门走去，“不答应就算了。” “等一等。”程启和追了过来，“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谈完了。”蓝飞冷冷地看着他，“如果你用这种方式和我谈话，那么我没有什么跟你好谈的。”他用手扭开了办公室的门把。 “那么你也就不想了解曾思岚的事情了?”程启和淡淡地说了一句。 第206节：索命邮件(3) 蓝飞浑身勐地一僵。 医院的一间病房中，程南之面带愁色地看着病床上的欧阳朝凤，轻声道：“放心吧!您不会有事的。”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欧阳面无血色，嘴唇颤抖哭泣道，“遇上了一个负心的丈夫，又养出了一个不管妈的儿子，现在得了绝症。” “妈……”程南之忧虑地握住她的手，“您说什么呢。我当然会管您的。” 欧阳朝凤失望地摇摇头：“你不会，你根本不会听我的话。” “妈。别负气了。”程南之皱眉道，他几乎都能猜出欧阳下一句话是什么了，“别的我都可以听你的，但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得亲自去办，您就不要替我安排什么了，我原本就是无辜的。” 第88页 “你看看……”欧阳又开始流眼泪，“我还没说呢……” “妈……您这几个月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程南之将她的手放在被子下，“我自己会处理的。” 欧阳面色苍白，无力地摇头：“你根本不听我的话，你再这样下去，会让我们全家都陷入困境，尤其是你爸爸……” “他?”程南之一提到程启和，脸色便沉了下去，“这和他有关系吗?” “哼。你忘记我们家的那桩丑事了?”欧阳眼神疲惫地看看他，“我不想我们这个家再遭受什么磨难了。” 程南之脸色渐渐地变得冷漠起来：“那也就是说，他做的罪孽是不是应该我来承担?”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欧阳有些急了，“你没听懂吗?我们的打算是让你先出国，这边的麻烦我会帮你打理的。” “那我不就是真正的逃犯了?”程南之冷笑起来，“然后就一辈子缩着头做人?” “那么你要怎么办?”欧阳忽然恼怒起来，声音提高了，“这也不愿意。那也不愿意。你是不是要陪着那个死丫头去死才甘心啊?” “如果真能消除她的仇恨，我愿意。”程南之冷冷地看着欧阳。 “你是不是疯掉了?”欧阳惊诧不已，“她是不是来找过你了?是不是?” 第207节：索命邮件(4) “谁来找我?”程南之看着她，意味深长道，“你是说死去的曾思岚?你相信鬼魂回来復仇吗?” 欧阳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之极，浑身开始颤抖，声音哆嗦道：“我……” “算了。”程南之摇摇头，“妈!你别编了，也不要再插手了，如果你再伤害别人的话，我再也不会见你了。” “什么?”欧阳的脸色阵红阵白，“你胡说什么?我伤害谁了?” “我想那个警察是你多管闲事干出来的好事吧。”程南之无奈一笑，“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的事我不管，但是梅可，你不能动她。” 欧阳气结不已：“你不相信我的话?” “总之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魂。”程南之静静地看着她，“其实我也希望你不要受到任何伤害。包括来自他。” 他离开之后，欧阳浑身发软，瘫倒在了病床上。 她哆哆嗦嗦地拿起床头的一只小小的化妆盒，打开之后，里面的镜面中出现一张憔悴得无法形容的脸颊。 “不。”她低声呜咽起来，“这不是我的报应，不是……” 病房里静悄悄地，这是一件最高级的套房，带有独立的卫生间，各种设备样样俱全，欧阳还特意为自己请了两名看护，日夜守护着自己。 在别人眼里，她是因为被诊断出了癌症而害怕，但是只有欧阳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最害怕的是什么。 就在她病倒前的那天晚上，她意外地在电子邮箱中接到了一封奇怪的来信： 还记得我吗?我想我这一辈子也无法忘记你曾经对我所做过的那件事。一辈子，确切地说，我现在的一辈子已经不能用你们阳间的计算方法了，我得用另外一个世界的方法算一算，我的一辈子，相当于你的多少年。 你放心。我不会立刻来找你的，因为你的罪孽，我要让你活在这个世界的每一天都充满了恐惧和无助，我要让你尝尝我这个世界的那种恐怖。 祝贺你，我终于找到了你和你的家人。说不定有一天，我会让他们先来我这里，然后再看着你孤立无助，在你的世界孤老终生，然后在绝望中死去。 第208节：索命邮件(5) 我会每天都来看你，在你的身边，观察着你的一举一动，恭喜你，你免费多了一个地狱来的看护。 落款处显示着一个“岚”字。 看到这里，欧阳几乎晕倒，她知道这封信意味着什么。 看着角落里的那个“岚”字，欧阳几乎将笔记本电脑砸碎。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曾思岚的鬼魂会来找自己。 “不。”欧阳一想到四年前的那张面容，心里就会怒火燃烧，她不该出现，她的出现，会让自己和儿子陷入困境，所以她必须做出行动。 “不可能。”欧阳大叫着，脑子里的思绪纠缠在一起，晕倒在地上。 等她醒过来之后，医生便告诉了她这个不幸的消息，她患上子宫癌。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曾思岚。”欧阳大叫道，将手中的粉盒摔了出去，跌落在地上，镜片变成了点点碎片，每一个碎片中都映照出她那张已经完全变形的脸。 蓝飞静静地观察着眼前的程启和，他的眼神在一阵难以捉摸的变幻中安定下来，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曾思岚的死亡，与我有很大的关系。” 蓝飞冷静地望着他，心里却暗潮汹涌，看来这个男人是间接害死曾思岚的兇手。 “我对不起我的妻子，也对不起这个女孩……”程启和淡淡道，“死者为大，我请求你不要再继续调查这件事情了，这与我现在的家庭和亲人没有关系。” 第89页 蓝飞冷笑道：“那么，你是想告诉我，人已经死了，就不要再追究兇手了?是吗?” 程启和看着他：“没有什么兇手，她是自杀的。” “是吗?”蓝飞笑了起来，“你那么肯定?” “总之，她已经死去四年了，我希望她的死亡不要再让活着的人继续死去。”程启和冷冷道，“毕竟活着的人更重要，不是吗?” “我是个警察。请你不要忘了，我的职责是找出逍遥法外的兇手。”蓝飞开始和他较劲了。 “你永远也找不到兇手。”程启和面色平静道，“如果你认为她是他杀的话，你永远也找不到兇手，因为根本就没有兇手。” 第209节：索命邮件(6) “行了。”蓝飞摆摆手，“你别在这里颠三倒四地说这几句话，我会继续调查下去的。”他忽然笑了，“本来我对这件事没有什么兴趣，现在一旦有人开始阻挠我，我反倒有兴趣了。” 蓝飞走到门口的时候，程启和又叫住了他：“南之与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不要为难他。” 蓝飞头也没回地冷笑一声，开门离开。房门打开之后，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穿着入时，年纪不超过二十五岁，正要举手敲门，看见蓝飞从里面出来，神情诧异不已。 “进来。”程启和站在门口冷冷吩咐道，女孩便低着头进入办公室。 程启和目送着蓝飞进入电梯之后，立刻拨打了一个电话：“喂，是我，他刚才来过，不像是知道内情，你放心吧。” 蓝飞从电梯里走出大厦的大门时，回头望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 回到警局的时候，陈队长已经在办公室等候着他了。 “你看看这个。”身材魁梧的陈队粗声粗气地丢过来一叠资料。 蓝飞浏览了一下，神色渐渐地变得凝重：“这是什么意思，有人自首了?” “温倩的案件已经结案了，她的死亡来自一个企图强姦她的小混混。”陈队是个宽脸的络腮鬍，声如洪钟，奋力一击桌子喝道，“老子真不想干了。这帮混蛋。” 蓝飞心里明白，这一定是欧阳在背后的所为。尽管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那个小混混甘愿出来顶罪，他们也没有办法。 “那现在呢?”他皱眉看着陈队，“我们该怎么做?” “你的身体还没康復，继续放假好了。”陈队忽然狡黠地一笑，“不过得医生那边允许，你才能出院啊。” 蓝飞恍然，继而意味深长地微笑起来。 于是，他拿着陈队给他开出的休假通知，在警局转悠了一会儿，便以去医院为由，暂时离开了警局。 “记住。危险的事不要擅自行动，要先知会我一声。”陈队在送他出去的时候悄声道，并交给了他一柄车钥匙，指指停车场里侧，“那辆捷达你暂时先用着。” 第210节：索命邮件(7) 蓝飞慢慢地将捷达驶出停车场，在驶出路口停在红灯前的那一刻，他忽然注意到，车身后有一辆深蓝色的轿车，那辆车从他出停车场就开始一直跟着他，此刻被红灯阻挡在他车后。蓝飞冷笑一声，在黄灯变绿的那一刻，忽地沖了出去。 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蓝飞勐地打着方向盘，转进了那条不宽的小巷，车后传来一阵阵路人的惊唿声。 他熟练地在巷子里转悠了几圈，最后将车停在了一处僻静的角落中下车。 果然，那辆深蓝色的车子慢慢地跟随了进入小巷，程南之探出头来，不停地张望着。 “啪”地一声，一个木箱被扔在了车前，程南之被吓了一跳，勐地剎车，还没停稳，便听到车窗外响起了“笃笃”的声音。 程南之神情尴尬不已，慢慢地将车窗摇下，不自然地笑道：“蓝警官，真巧啊。” 蓝飞看看他：“你怎么知道我换车了?” “你出门的时候没有关窗。”程南之实话实说。 “找我有事?”蓝飞瞥一眼四周，“你又想来阻止我?” “阻止?”程南之愣住片刻，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一次猜错了。” 路旁的一家小茶室内，两人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 “你想要我继续调查这件事?”蓝飞抿了一口绿茶，诧异地看着程南之。 他笑了笑：“我知道你被人放假了。所以特意请你来帮忙。” “你的消息倒挺快的。”蓝飞冷冷道，“我的伤口还没好，你知道吗?我得听医生的话，要在家静养。” 程南之颇带玩味地看看他：“那么你的意思是，不再插手这个案件了?” “随你怎么猜。”蓝飞站起身来，“我休假的这段时间，不喜欢被人打扰。” “等等。”程南之急忙一把拉住他，神情恳切道，“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蓝飞嘲讽地一笑：“你不是还有个神通广大的妈吗?还用得着我们这些人?” “不。”程南之正色道，“看来你误会了，我和我母亲不一样。而且，我现在的处境已经危及到了梅可，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第90页 第211节：索命邮件(8) 蓝飞的脸色渐渐冷峻起来。 “你也不希望她出事，对吗?”程南之观察到他的变化，继续道，“而且，我要避开我母亲的势力去做一些事情，恐怕比任何人都难。” “难?”蓝飞冷笑不已，“知道我的伤口是谁造成的?” 程南之低下头去：“对不起……” “这事与你无关，但是最初的原因却是因为你。”蓝飞斜睨他一眼，“我不想多说什么，最近我得好好养伤。”说完便立刻离开，留下满腹狐疑的程南之。 程南之对他的态度感到不解，但是也只能无奈地嘆了一口气。 “他没答应吗?”梅可对蓝飞的态度也疑惑不已，“我们去s大之前他还很卖力地帮我们的啊。” 程南之嘆一口气：“他现在被上面放假了，大概心情不会太好……” “是你妈做的?”梅可瞥他一眼。 “除了她，还会有谁?”程南之苦笑一声，“她也是想帮我。” 梅可没有说话，陷入沉思。 入夜了，整座城市渐渐变得安静起来，市立医院的高级病房区也进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欧阳站在窗前，眺望着远处灯火辉煌的城市，内心翻腾不已。 她又看看睡在沙发上的保姆，心里稍稍安顿下来。这几天以来，她一直在提心弔胆，程启和来看过她几次，她都想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但是一看到他那张冷漠的脸，便又犹豫了。 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欧阳的眼光朝那里看了又看，最后硬着头皮，打开了电源。 连接上网之后，她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不知道邮箱里是否又多了几封奇怪的信件。 双击点开邮箱之后，她的手颤抖起来，网站上哗啦一下出现了十几封未打开的信件。她浑身颤抖着，逐一浏览着主题，大多数是公司的往来信函，她便跳了过去。 忽然，欧阳的全身僵住了——她看到了一封没有主题的信件。哆哆嗦嗦地，她浑身几乎冒冷汗了，慢慢地点击开了那封不知名的来信。 第212节：索命邮件(9) 信函很短，欧阳很快便阅读完了，最后她几乎瘫倒在地上。 “不、不、不可能。”她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双耳，失声尖叫起来。 年轻的小保姆被吓了一跳：“阿姨，你没事吧?” “滚!”欧阳满脸扭曲，大声喝道，“给我滚出去。” 保姆战战兢兢地犹豫了一会儿，却被欧阳一巴掌甩了过去，委屈地哭泣着跑了出去。 欧阳躺在沙发上喘着粗气，眼睛不断地四处查看，但是除了她自己，房间里没有任何一个人。 “不!我不相信。”欧阳大叫起来，“你有种就出来。” 保姆在门外听着欧阳在里面的喊叫，惊诧极了，急忙跑开了。当值班的护士赶到的时候，她们俩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欧阳在房间里用凳子将所有的物件几乎砸碎，包括悬在病床对面墙壁上的那台液晶显示器。 最后，双眼已经疯狂得发红的欧阳被两名健硕的护士死死地按在床上，然后被强行注射了一剂镇静剂，才慢慢地失去了知觉。 “她到底怎么了?”护士惊魂未定地看看保姆。 “不知道，她好像看着那台电脑就……”保姆声音颤抖着看看已经变成一堆碎片的笔记本电脑。 蓝飞正在睡梦之中，忽然手机惊天动地地响了起来，他被惊得差点从床上跌落下来，极不耐烦地接起了电话，大吼一声： “餵!我在休假。” “蓝警官……”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颤抖的女孩声音。 蓝飞皱皱眉头，这个声音很陌生：“你是谁?” “我家阿姨请你过来一趟。”女孩颤抖着。 “谁是你阿姨?”蓝飞有些不耐烦了。 “欧阳朝凤。” 蓝飞顿时愣住了。 赶到医院的时候，天色都已经亮了，蓝飞在医院门口买了一份油条豆浆，直接朝高级病房区走去。欧阳浑身颤抖着，紧紧地拉着保姆，缩在床头的被子中，紧张地四处张望着。蓝飞见到她的样子，不由想到了那些深山中的那些动物，在被猎人四处追赶的那个时候，便是这样红着眼睛，一副绝望凄凉的模样。 第213节：索命邮件(10) 保姆一见蓝飞进来，急忙拉拉欧阳的手臂：“阿姨，你要找的蓝警官来了。” 欧阳抬起头来，看见了他，勐地一把掀开被子沖了过去，手腕间的针管却被带了出来，针水和血液混合着四处溅落。 保姆惊唿着急忙捂住她的手腕，但是欧阳却似乎没有任何感觉，勐地一把拉住蓝飞：“救救我……” “我不是医生。”蓝飞冷笑一声。 “不，你不知道，她真的在这里。”欧阳的眼珠充满血丝，手臂紧紧地拉住蓝飞，神情紧张。 蓝飞皱眉道：“谁?” “她啊!”欧阳看着他，几近绝望，“曾思岚。曾思岚就在这里。就在这间房子里。” 蓝飞四处看看，从房间里的破损情况来看，欧阳的疯狂程度不低，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第91页 他望向一旁怯生生的保姆，保姆示意一下地上的一堆碎片。 蓝飞回过头看着欧阳：“她给你写信了?” 欧阳就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勐地跳了起来，浑身颤抖着，唿吸急促起来：“你……你怎么知道?” “说实话吧!你四年前到底干过什么?”蓝飞皱眉道，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你说什么?”欧阳的眼神闪烁起来，然后示意保姆离开了病房。 “信里到底说了些什么?”他冷冷地看着她。 “她说她回来了。”欧阳大声道，“她就在这里。” 蓝飞有些无奈地摇头：“连你也相信鬼魂復仇的故事?” 欧阳颤抖着：“我不知道。” “信上到底说了什么?”蓝飞的口气更犀利了。 “她要我去死……”欧阳忽然弯腰捂住脸孔低呜起来。 蓝飞低头思忖半晌：“你找我到底要做什么?” 欧阳浑身颤抖着，抬头看向他：“我……”她犹豫了半晌始终没有说出口。 蓝飞冷冷道：“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他在沙发上大摇大摆地坐下，大嚼起手中的油条。 “你能不能帮我去看一个人?”欧阳控制不住身体的哆嗦，说话吃力了很多。 第214节：索命邮件(11) 蓝飞慢慢地将口中的油条咽下，缓缓地站了起来，他将欧阳扶了起来：“什么人?” 欧阳那张面无血色的脸上没有了高级粉底的修饰，已经变得苍老憔悴不已，她的眼角缓缓地留下了两行眼泪：“一个……我今生最愧对的一个人。” 当蓝飞得知欧阳要找的那个人的地址时，心里也明白了一些事情，尽管欧阳始终没有把话说明白，但是他能够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她要去赎罪。 欧阳请他找的人，名叫林娟，就是曾思岚的母亲。 将捷达车驶上高速路的那一剎那，蓝飞都有一种恍惚的感觉，自己怎么就被欧阳说动了? 通往礼县的道路不需通过s市，沿着另外的道路，差不多五个小时之后，蓝飞再次驱车来到了那座破损不堪的小学前。 下车之后，在几名妇女疑惑的眼神中，他又来到了那间黑暗难闻的小屋前，小屋被一柄大铁锁锁上了。 而令他意外的是，他在小屋的一侧看到了一样东西，顿时心便沉到了谷底。 那是一具骨灰盒。 骨灰盒被摆放在灶台的一端，前面还供放着一个牌位，这也就意味着，曾思岚的母亲，已经离开了人世。 “就在你们来的那一次，好像是第二天还是第三天，就去了……”胖胖的邻居大婶的记性很好，立刻就认出了蓝飞。 蓝飞没有言语，他已经说不出什么了，神色黯淡：“那么曾强呢?” “办理好他妈的事之后，就离开了，据说要外出打工还钱，苦命的孩子……”胖大婶说着说着便忍不住哭泣起来。 蓝飞深深地嘆了一口气，心情沮丧到极点，不知为何，这户人家的悲惨遭遇已经将他心底的那根心弦拉断了，留下无尽的悲伤。 “娟子真是个苦命人，思岚一出生没了爹，遇上一个好男人，又患上重病。这下倒好，女儿去了，男人也去了，自己跟着也去了……” 蓝飞顿了顿：“大婶……你刚才说什么?曾思岚一出生就没了爹?” 胖大婶点点头：“娟子是大着肚子来我们小学的。听说她男人患病死了……后来思岚出生后没多久才嫁给曾强他爹的……可怜吶。娟子年轻时那么标緻，又有才气，偏偏被人赶到这个鬼地方……” 第215节：索命邮件(12) 蓝飞低头思忖着，又问：“那么在此期间，您有没有见到过林娟的家里人来看过她们?” 胖大婶摇摇头：“没有，娟子家里没有人了，来的时候我们都知道，全家只剩她了。好像她父亲和母亲很早就过世了，嫁给的男人又死得早……” 蓝飞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大婶，您对林娟的了解多吗?” “除了她二十几年前来小学前的那段经歷，基本上我都知道。”胖大婶实话实说。 “以前的经歷，她有没有跟你们谈过?” “很少。娟子是个寡言的人，平日里待人温温和和的，从来不会多嘴说什么，我只是有一次听她和老曾吵过一次架……好像谈起过她以前的事……” “什么事?您能想想吗?” “说什么，这个女儿应该送回去什么的，具体没听清楚，像是想把思岚送回给她以前的夫家去……”胖大婶回忆道。 “那后来呢?”蓝飞思忖着。 “后来娟子就一言不发，准备带着小思岚离开，但又被老曾拦住了，哭着求她留下了……我记得那个时候小强都已经四岁了……”胖大婶摇摇头，“不过老曾也算是个汉子了，从那以后，对娟子几乎没有红过脸……全家人勒紧裤带，节衣缩食地，总算培养出了个大学生，可偏偏思岚又出事。老曾在去向人讨要赔偿的路上，又出了车祸。娟子也就一病不起……”她的眼眶都红了，几乎说不下去了。 第92页 “向人要赔偿?”蓝飞有些诧异，学校方面不是说曾思岚是自杀的，老曾向谁要赔偿? “不知道。反正老曾那几天脸色黑黑的，见人就吵架，最后一次和娟子大吵了一架，然后就独自一人上路了，结果第二天我们就接到了警察的通知，苦命人吶。” 蓝飞从小学出来的时候，心里空荡荡地，很不是滋味，口袋里的那张支票是欧阳请他带来的，现在无法找到曾强，这张支票也就没有了致歉的意味。 天色已晚，蓝飞在镇上找了一家旅社住了下来，整晚整晚都在思索着胖大婶的那些话。 第216节：姻缘错乱(1) 第十七章 姻缘错乱 看来已经戳到她的痛处了。蓝飞露出一丝微笑，她会说实话的。 梅可静静地站在窗前，望着玻璃窗外郁郁葱葱的植物，思绪万千。 “小可。”程南之端着一杯茶水递给她，梅可脸色忧郁地接过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口。 “在想什么?”他坐在窗台上，从侧面凝视着梅可，清秀的脸颊被斜斜的夕阳映照成一道优美的风景，但仍然掩饰不了她脸上深深的忧虑。 “我想，要是我的妈妈也得了重病……”梅可声音颤抖不已，“我还能不能像你这样镇定自若?” “你在谴责我?”程南之皱皱眉，望向窗外。 “不，我在谴责我自己。”她眼眶里的泪水忽然涌了出来，“我没有资格做一个好女儿。” 他诧异了，看着她悲哀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慢慢站起身，轻轻地搂住她：“能告诉我你的过去吗?” 梅可哭泣着伏在他的肩膀上，抽泣不已：“不，你不会想知道的……” 他轻轻地嘆了一口气，将梅可紧紧地搂进怀里：“不要再让我心疼。” 窗帘被严严地拉上了，房间中仅仅开了一盏灯光暗暗的檯灯，程南之拥着梅可缩在沙发的一角。 “你知道几年前泰国发生的一场暴乱吗?”梅可双手紧紧地握着茶杯，望着裊裊而升的热气轻声道。 程南之点点头：“你父母就是在那场暴乱中出事的?” “嗯!”她的眼帘低垂下来，他看到了那浓密颤抖的睫毛，心里微微一跳，她此刻的样子，像极了往日的曾思岚。 “你一定受了不小的伤害……”他轻声道，从背后搂住她，打断了她的沉思。 他可以感觉到他怀里的身体颤抖不已：“如果不想说，那就算了，我不想再次撕裂你的伤口。” 她低声抽泣起来：“那个时候，我真希望能阻止他们……” 程南之深深地嘆了一口气：“有些事情不是你能阻止得了的……” “丁铃铃”忽然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程南之皱皱眉，极不情愿地拿起茶几上的电话： 第217节：姻缘错乱(2) “餵。”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冷静的声音，程南之愣住了。 “你……你好。”他轻轻地松开梅可，站起身来，“有事吗?” “能见一面吗?” “什么时候?” “明天我会给你电话。但是请不要让她知道。”蓝飞言简意赅地挂断了电话，紧锁着的眉头依然不展。 “谁的电话?”梅可诧异地看着他，程南之接电话的神态有些不自然。 “一个朋友。对了，时间不早了，你该休息了。”程南之说完，便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笑着出去了。 梅可站在原地，看着被关紧的房门，眼光渐渐冷峻起来。 第二天，程南之找了一个藉口便独自出去，梅可站在窗口，冷冷地望着远去的车子，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还是上次的小茶室，那里环境偏僻，是谈话的好地方。 “为什么要我瞒着梅可来见你?”程南之一见到蓝飞，不满道，“这样她会起疑心的。” “因为这样对你和她都好。”蓝飞翻开笔记本，直截了当道，“别废话了，我问你，你认识曾思岚的母亲吗?” “这个……”程南之的脸色诧异万分，“怎……怎么了?” “到底认不认识?或者见过面没有?”蓝飞皱眉道，这个男人有点婆婆妈妈的。 “算不上认识……见过一两次面……在学校见过一次，还在假期里去过她的家……”程南之的脸色黯淡下来。 “她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特殊的话?”蓝飞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特殊?”程南之不解道，“干吗问这些?” “回答我就好，如果你想尽快找到线索的话，就乖乖地合作。我可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蓝飞数落了他一顿。 “你让我想想。”他有些不悦了，想了一会儿无奈道，“我不记得了。” “好好想想。”蓝飞不耐烦了。 “真是不记得了。过了那么久，谁知道见面的时候说过什么啊?不就是那些客套话。”程南之有些光火了。 第93页 第218节：姻缘错乱(3) “有没有问过你，你父母是谁?”蓝飞干脆帮他说了。 “什么?”程南之憋着气，“我哪知道?应该问过吧，起码的礼貌。” “别闹脾气了。我是在帮你。”蓝飞可不愿意买他的帐，他又不是他身边那些小女人，个个都温顺不已。 程南之冷冷地看了他几眼，慢慢地将情绪压了下去，换成别的人，他的脾气都不会这么大，除了蓝飞。 “好好想想。”蓝飞也不激怒他了，他明白他的心情，暧昧的情敌之间，总是有那么的一点不愉快。 “好像是问过了。”程南之低头思忖着，“然后就对我非常冷淡了……还说什么他们家思岚配不上之类的话，让我以后不要再和她女儿接触了。” “她母亲在说这话的时候，曾思岚在场吗?” “不在，她妈让她出去帮她爸拿什么东西去了，单独和我说的这话。” “除了这些……”蓝飞挑着眉毛看看他，“她还说过什么?” “具体记不清楚了，反正就是一脸不高兴，就是不让我们在一起的意思。” “你问了她原因了吗?”蓝飞眉头又锁了起来。 “问了，她就是家庭背景不一样，我们俩不可能长久……”程南之忽然想起了什么，“好像还说过我会害了思岚之类的话，我觉得她的话很不妥，又不便反驳什么，就找藉口去找思岚了。” 蓝飞冷笑一声：“她的话果然没错。” “你胡说什么?”程南之重重地将茶杯摔在桌上，“你认为思岚是我害死的?” “至少和你父母脱离不了干系。”蓝飞又道。 程南之的脸色阵红阵白，说不出话来。 “看来你对父母的了解不甚多啊。”蓝飞抬眼看看他，“你看到你的父亲和曾思岚的亲密照片之后，有没有去问过他?” “这种事情……”程南之面色通红，“你让我这个做儿子的去质问他?” “那么你母亲呢?她在得知曾思岚死亡之后，有没有什么反应?我的意思是说，你可曾察觉出她的反应?” 第219节：姻缘错乱(4) 程南之忽然冷冷地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你在怀疑我家里的人?” “谈不上怀疑……是猜测。”蓝飞纠正他，“说起来也挺有趣的，你们全家都在这几天找过我。” “全家?”程南之怀疑地看着他，“我爸他……” “我还被邀请去了一趟他那间巨大的办公室。”蓝飞笑了起来，“有钱人的确不一样，他那间办公室比我那套公寓大几倍呢。” 程南之的脸色阴沉下来：“他为什么找你?” “他在请求我不要为难你。”蓝飞注视着他，果然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跳动，继续道，“听得出，他对你们母子非常关心……” 程南之没有说话。 “还希望我不要追究你母亲的一时冲动……”蓝飞看看他。 “别说了。”程南之忽然打断了他，抬起头来冷冷道，“你想戏弄我?” 蓝飞无奈地摇摇头：“看来你们父子的关系有够糟糕的。” “他不是我父亲。”他再次打断了他，冷冷道，“程启和他不是我的父亲。” 蓝飞紧紧地盯着他：“你在说气话?” 程南之点点头：“是事实，我很小就知道，我不是我爸的亲生儿子。” “所以你们的关系才会这么紧张?” “不，你又错了。”程南之笑笑，“在我看到他和思岚亲密照片之前，我和他的关系比亲生父子之间还好，确切地说，甚至好过我和我妈。” “导致你们父子决裂的，只是为了曾思岚?”蓝飞看着他。 “我很失望。”程南之神情渐渐痛苦起来，“你知道吗?在我心中，那个一直让我引以为傲的父亲，那个慈祥的父亲，居然和思岚之间……唉……你无法想像那个时候我所遭遇的痛苦。” “如果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呢?”蓝飞忽然丢过来一句话。 程南之抬起头来，面带惊诧：“什么意思?” “你一次都没有亲自去问过你的父亲原委，是吗?” “我……”程南之有些语塞了，“我不敢去问，我宁愿相信那是一个流言，而非事实。” 第220节：姻缘错乱(5) “但是这个流言就像一根刺一样，插在你的心里长达四年之久，甚至会更长。”蓝飞轻轻道，看得出来，眼前的程南之是痛苦的，几年前的那些事情估计在他心中永远也无法抹去。 “介意我问一个私人的问题吗?”蓝飞又道。 “什么?” “你的父母是怎么结合在一起的?我想问的是，是在你出生前还是出生后?”蓝飞有些歉意地一笑，“如果不便回答，就算了。” “我出生后。”程南之无奈地摇摇头，“这又不算是什么秘密。我三岁那年。” 第94页 “你了解他们俩之间结合的真实原因吗?你母亲有没有向你提起过?” “为什么问这些?”程南之诧异道，“这对案件的侦破有帮助吗?” “如果我的判断正确，会有很大的帮助。”蓝飞正色道。 “那如果你的判断不正确呢?” “那也没关系，至少能帮你恢復与你父亲的关系啊。”蓝飞笑道，“到时候你可能会感谢我。“ 程南之的面色有些无奈：“我妈有时候会说起，她说她用魅力征服了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之类的话……具体的情况，我也没问过。” “你觉得他们俩之间的感情好吗?” 程南之犹豫了一会儿：“不算太好，在我看来不算太好，女人太过强势，男人自然要让三分……他们俩之间更多的是一种合作的关系。” “合作?”蓝飞诧异这个词语。 “就是商业搭档。”程南之解释道，“你也知道，我们家的这个集团，是他们两人一起创办的，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更像是合作伙伴，而非夫妻。不过……我知道我母亲内心深处是很爱他的……”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气。 “应该是吧……如若不然，她也不会插手曾思岚的事。”蓝飞说到这里，发现程南之的脸色难看起来，也就打住了，将笔记本翻开，“我们还是谈谈你成为嫌疑犯的那几宗案件罢。” “什么?” 蓝飞道：“我们从头说起吧。第一个死者是温倩，学院里的那个老师。她不过是个被人利用的傻瓜。程南之，你知道她为什么一直纠缠着你不放吗?” 第221节：姻缘错乱(6) “温倩?”程南之茫然地摇摇头。 “解剖中心在她死后发现她已经怀孕两个半月了。”蓝飞静静地看着他，“她为了获得她想得到的，便依照那个男人的方式开始纠缠你。” “等等。她想得到什么?” “你。”蓝飞意味深长地看着目瞪口呆的程南之，“她想得到你，于是便想利用身体来获得你的心。” “真是个疯子。刚才你说什么男人?哪个男人?”程南之一头雾水。 “黄涛。” 程南之惊诧不已：“黄涛?为什么?” “妒忌，纯粹的妒忌。”蓝飞摇摇头，“为了让你主动离开学院，他甚至还利用刘婷婷。给你看几页温倩的记事本内容……” 程南之打开了那几页资料，上面写道： 程的到来让人兴奋，不过我无法接近他，只能靠他的朋友……他告诉我，只要能够让他喝醉和我在一起，程便是我的了。 我约好了他们俩一起来我这里喝酒，但是程没来，我却喝醉了，醒来之后发现他睡在身旁。 我疯了，我和一个不爱的男人睡了。 他答应我，继续帮助我，仍然使用那个办法，让程以为我的孩子是他的。 程南之有些啼笑皆非，摇头嘆息：“我真没想到她这么愚蠢。” “而黄涛正好利用了她的这个弱点，让大家都以为温倩的死亡与你有关……如果我没猜测错的话，她是被黄涛杀死的。”程南之翻看着记事本的影印件，“这本记事本在温倩死前的一周就没有了，我想是他撕毁了。但是有个问题，如果我是黄涛，一定会将这本记事本彻底销毁……但是为何偏偏只毁去后面那几页呢?” 程南之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真没想到他会这样。” “看来是有人想帮你……”蓝飞淡淡一笑，“我们在记事本的封面上发现了一些污渍，那些都是来自你们大学食堂的泔水桶，有人将本子丢了，但却被人拾了起来，并且又放回到温倩的房子里，故意让我们找到的。而且还有目击者，好像是个女人。” 第222节：姻缘错乱(7) “女人?”程南之结结巴巴诧异不已。 “也不太确定，至少能够证明，在温倩死后，有人潜入过她的房间。”蓝飞安慰他，“不过不用担心，那倒不是什么鬼魂。” 程南之的脸色沉重起来。 “接下来就是胡媛。”蓝飞瞥他一眼，“你怎么看待她的死亡?” “她?不是自杀吗?而且当时我就在现场。”程南之嘆了一口气。 “她的日记被你母亲拿去了，我估计现在应该在你那里。”蓝飞望着他，“里面应该有很重要的信息，你找到了吗?” 程南之摇头：“没有，她的日记在最后的那几天被人撕掉了。”他迟疑了一下，看看蓝飞，“如果你要的话，我可以拿给你。” “不必了。我们的同事在大厦一楼的垃圾桶里找到这个。”蓝飞又拿出一个塑胶袋封着的纸片，“被撕碎了，但被我们的同事又还原了，你看看。” 那是一张被拼凑的纸片，上面隐约可见一行行秀丽的文字： 我不知道他让我回国的理由，但是我想，这没有关系，至少我能获得一笔可观的费用，这让饱受惊恐的我稍稍有了一丝安慰，我只要能够搬出那套公寓，就能摆脱那个幽灵。回来后一切都是他安排的，我只要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就是了。于是我找到了南之。 第95页 程南之惊讶不已，继续往下看： 南之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女友，他对我说，要让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负心人。于是我便出现在他的校园中，但是那种感觉很不好。我又想起了四年前伤害过另外一个女人的往事。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良心，我觉得当时我依照他们吩咐的去做的时候，心里也感觉到了不安，但是我没想到，那个女人真的死了。 程南之忽然恍然，她在指思岚。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居然梦见了她。梦到了她来向我索命，她紧紧地掐住了我的脖子，让我无法唿吸……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否是梦境，因为清晨我醒过来的时候，居然发现脖子上有一道痕迹。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曾思岚的鬼魂向我来索命了? 第223节：姻缘错乱(8) 程南之有点不寒而慄，颤抖着翻看第二页： 不，这不是真的!她居然找到了我。今天我在楼下居然看见了她，不、不、不…… 整页纸上只有这一句话，他疑惑地看看蓝飞。 “没有了。我猜测她写完这最后一段，就有人敲门了……就是你所陈述的那样，当晚在你之前，有人来找过她。” “这上面说的，能信吗?”程南之匪夷所思，“思岚的鬼魂?” “不好说，大概有人利用她的弱点，将她吓得无处可逃，最后才从窗户上跳下去的。”蓝飞静静地分析道，“那么我觉得，这个上面的这个‘他’很可疑。你知道胡媛在本地除了你，还有其他认识的人吗?” “有啊……她的亲戚，但是好像在前几年就搬去缅甸附近了……自从胡媛的父亲死后，他们那个家族的人就基本上抛弃了她……”他的声音哀嘆不已，“所以我能理解她纠缠我的原因，我就像是她的一根救命稻草。她那么孤立无援，只有依靠我……” “而你却不爱她。”蓝飞静静道，“这就能理解四年前她是如何嫉恨曾思岚的原因了。从她所说的这段话来看，她好像也和曾思岚的死亡脱离不了干系。” 程南之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那么现在暂时也能确定胡媛是自杀的。现在轮到李云了。你说说，你和她又是怎么纠缠在一起的?”蓝飞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冷冷道。 “李云……”程南之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了，“我和她不过是邻居。” “可以发生关系的那种邻居。是吗?”蓝飞冷笑道，“我们在她的卧室里找到了你留下的内裤……而且在她的浴室中也发现了你的毛髮。还是普通的邻居关系吗?” 程南之面色发白：“就是那一次我喝多了，不过是在梅可之前了，你不要误会。” “男人好像都喜欢用喝酒来掩饰自己的过失。”蓝飞摇摇头，“我不想探听你的私生活，我想问的是，你们俩的关系，还有谁知道?” “我们俩的关系很隐秘……而且她还是个有夫之妇，我们不敢公开的。”程南之摇头道。 第224节：姻缘错乱(9) “她丈夫在哪里?怎么我们登报让她的亲人来认领，一个多月都没有人?” “在国外，她是这么告诉我的。但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她的丈夫，她一直独自生活。”程南之皱眉不已，“难道她也因为……” “李云的死亡没有来自外在的痕迹，看上去也是自杀，但是动机和目的，现在就很难判断了。”蓝飞紧紧地盯着他看，“你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住进去的?” “大概半年前。”程南之疑惑不解，“她也有问题?” “还不清楚，李云就像是个忽然出现的人，房东都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她的身份证件都是假的。但是我们调查过她的银行户头，知道有人专门往里面汇钱。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程南之惊诧地摇摇头。 “是你母亲，欧阳朝凤。”蓝飞冷冷道，“具体情况我们不得而知，但是可以肯定，你母亲与此事有关系。” 程南之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不过在她死亡之前的那天下午，她找过梅可谈话。”蓝飞想起了什么，“但是也没有提关于她自己的任何事情，而是提到了曾思岚。” “梅可没跟我谈起过。”程南之摇头道，“李云不应该认识思岚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蓝飞皱眉思忖，半晌之后轻声道：“还有一件事，刘婷婷怀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黄涛。”程南之苦笑不已，“我没想到他会在我后面插一刀。” 蓝飞合上笔记本：“看来似乎是有人要故意这么做来让你入套。你仔细想想，你得罪过的人。” “黄涛呢?找到他是不是就可以还我清白了?”程南之看着他。 “我们当然会寻找他。”蓝飞看着他，“对黄涛的嫌疑也仅是推测，要找到他本人才能确定。”他站起身来，“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这几天你的手机最好保持通话状态，我随时会联繫你。” 第96页 “等等。”程南之追了过去，“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蓝飞朝他翻翻眼皮。 第225节：姻缘错乱(10) “为什么要问我父母的事?这和曾思岚的案件有关吗?”程南之狐疑道。 “现在还不知道，我得再去确认一下。还得去找一个人。”蓝飞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茶室。 “谁?” 蓝飞回头一笑：“欧阳朝凤，你的母亲。” 在前往医院的路上，蓝飞给欧阳打了一个电话，小保姆告知她已经回到了她的住处。于是他便立刻调头，朝城郊方向驶去。 欧阳的这套住宅，位于城郊的一侧，与程南之所在的那幢房子相隔半个城市，也是她和丈夫每周相聚的地方。 蓝飞静静地站在偌大的客厅中央，惊诧于这里的豪华装饰，自嘲几辈子都无法获得这样的一套房屋。从宽厚的玻璃窗望过去，后院还有一个小型的游泳池，四周绿阴环绕，空气清新，环境极好。 “阿姨马上就下来了。”保姆给他倒了一杯橙汁，便去厨房了。 客厅里摆放着一些国外的舶来品，隐约看得出都是一些价值不菲的物件。蓝飞坐在宽大舒适的沙发中，四处观察着，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乡下人。 墙壁上的一侧挂着一个醒目的面具，苍白的脸颊，阴暗的眼神，以及血红的嘴唇，充满了日式浮世绘的风格。这个面具让他想起了日本一种民族舞蹈中的那个山神，恐惧而令人敬畏。 靠近电视机柜的一侧放着上百张光碟，在电视机的旁边，放着一台dv，看来欧阳是个喜好拍摄的人。 窗旁的一排大理石檯面上，放着大大小小的十几个相框，蓝飞注意到，里面的照片大多数是欧阳和程南之的合影，有几张她的单人照。程启和的照片几乎没有，只有一张三人的合照，而且还是程南之十几岁的样子。 蓝飞摇摇头，由此看来，这夫妻俩的婚姻不一定幸福。 他拿起那张三人的合照，程南之一副少年得志的模样，骄傲而冷峻，一旁的欧阳穿着一套大红色的旗袍，富态而雍容，露出幸福的微笑，程启和则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在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第226节：姻缘错乱(11) “那是我们家唯一的合照。”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蓝飞急忙将相框放了回去，回头道：“不好意思……” 欧阳的样子比在医院里要好了一些，但是眼袋下的黑晕暴露出了她的不安。 “没关系，放在这里就是给人看的，不是吗?”欧阳苦笑起来，“我也只能看着这张照片，才会想起还曾有个家。” 蓝飞有些同情眼前这个女人了，但她眼底透出的那种精明，实在又不像是一个怨妇。 “林娟已经去世了。”蓝飞将那张支票递给她。 欧阳浑身哆嗦了一下，身体的重心一斜，在沙发上跌坐下来：“什么?” “她早就中风了。”蓝飞静静地看着她，“半个多月前去世的……” 欧阳一副颓然的样子：“她也走了……” “那么，你现在总能跟我说实话了吧。”蓝飞嘴角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你和林娟，到底是什么关系?” 欧阳抬起头来，惊诧不已：“你说什么?什么关系?” “你早就认识林娟了吧。”蓝飞看着她的眼睛，他已经察觉出她的不安了，内心暗暗一笑，“我估计，在很早之前。” “别瞎猜，蓝警官。我是因为出于对曾思岚的内疚，才让你给她们家送钱的，没别的意思。”欧阳很快恢復了常态，露出商业化的微笑。 蓝飞忽然站起身来，拿过那张合照：“听说程南之不是你丈夫的亲生儿子?” 欧阳冷冷地望他一眼：“南之告诉你的?那个蠢孩子。” “而且我还了解到，你们夫妻的关系并不好。”蓝飞打量着宽大的客厅，“我猜测他不经常回这里吧。” “我们夫妻间的关系不好已经是众所周知，不过你也太没礼貌了吧。”欧阳皱眉道，“跟我儿子去说这些。” “好像我还听说过，您的丈夫在外面有情人?”蓝飞试探着问了一句。 欧阳恼怒了：“那又怎么样?你何必来刺激我?” “既然你们夫妻的感情，已经不像正常夫妻那样融洽……”蓝飞笑了起来，“那么我就要思考一个问题了。” 第227节：姻缘错乱(12) “什么?”欧阳瞪着他。 “你现在都可以任由你的丈夫在外面有人，那么为什么在四年前那么在意曾思岚的出现?”蓝飞微笑着注视着她，发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静。 “不为什么，因为曾思岚脚踏父子两条船。这样的丑闻我能坐视不理吗?”欧阳冷冷道。 “于是你便故意将照片给程南之，让他误会曾思岚，而导致她自杀身亡?”蓝飞冷笑一声。 “没有误会，那个女人的出现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我只是让她知道，我们的家族，没有她的位置。”欧阳的神态执着不已，“我当然不能由着她毁了父子两人的关系。” 第97页 “但似乎你的办法也没有任何效果，不但让曾思岚丢了性命，程南之和他父亲，变成了仇人。”蓝飞静静地望着她，“所以我就在想，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欧阳忽然像被烫了一下，跳了起来：“什么?你说什么目的?” “你其实并不在意你丈夫，但是你借程南之，除掉曾思岚的目的何在?”他微微一笑，看样子，他快要摸到入口了。 “胡说。”欧阳愤怒地站了起来，“我可以告你毁谤。你凭什么说我要除掉曾思岚?” “对不起!我收回刚才的话。”蓝飞点点头，“别激动，欧阳女士，请坐!你不是还需要我帮你?” 欧阳有些愤愤不平地瞪着他：“你说话最好小心点。” 蓝飞点点头：“好!不过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你跑来问我的个人隐私，这对你调查那个恐吓我的人，有帮助吗?”欧阳质疑道。 “我想应该是有的。”蓝飞又笑了起来，“我想欧阳女士心里也一定很清楚。” 欧阳的脸色呆了片刻，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让我们来玩一个拆字游戏吧。”蓝飞找来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了“思岚”二字：“思岚，好名字，思念‘岚’，而这个‘岚’字，拆开来之后就是山风。”他示意给欧阳看，“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第228节：姻缘错乱(13) 欧阳掩饰住眼底的惊慌，避开了蓝飞犀利的眼光：“不知道。” “那我就来猜猜吧。思念‘山风’，这个山风估计是某个人的名字或者代号。”蓝飞翻开资料袋，“你想看看这个吗?” 欧阳有些坐不住了：“什么?” “你丈夫在大学时期加入文学社的作品。”蓝飞将几张列印纸递给了她，“写得不错，很棒的诗词。你能拜读一下吗?” 欧阳的脸阵红阵白，忽然一把抢过纸张，撕了个粉碎，指着蓝飞大吼道：“够了，你给我出去。” 蓝飞淡淡一笑，站起身来：“欧阳女士。有些事情既然已经是事实，就没有必要去掩饰，你当初就已经做错了。” “滚!”欧阳怒喝道。 蓝飞摇摇头，同情地看看她，收拾了东西朝大门走去：“同样的问题，我会去问一问你丈夫。” “站住。”欧阳忽然满脸惊慌起来，“不、不要、不要让他知道。” 蓝飞微微一笑，停下了脚步：“我说过了，已经成为事实的事，就不要再去试图掩盖，这样会让你陷入困境。那么你现在可以跟我说实话了吗?” “我……”欧阳的额头上开始冒出密密的冷汗。 “如果你想你们母子安全，那就与我配合。”蓝飞冷冷道，“否则，我无法帮到你。” 欧阳浑身一软，瘫软地倒在沙发上。 “你早就猜到了，何必问我……”欧阳无力地回答。 “猜测不是真正的事实，我想知道真相……”蓝飞看看她，“这么看来，林娟和程启和的确有过密切的关系?初恋情人还是……” “林娟是他的前妻。”欧阳嘆一口气，“我们三人都是大学时代的同学，只不过当初我先嫁人了，而林娟和程启和自然就成了一对……后来我丈夫死在国外，我带着南之回来之后……他们俩就分手了……” 蓝飞瞥一眼欧阳：“因为你的缘由?” “可以这么说，毕竟启和最早爱的人是我。”欧阳嘆了一口气，哆哆嗦嗦地拿出一支细细的烟，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 第229节：姻缘错乱(14) “那么……”蓝飞注视着她，“曾思岚是程启和的女儿?” 欧阳点点头，冷笑一声：“这可是林娟最大的一个阴谋了，他们俩离婚的时候谁都不知道还有个女儿，突然在二十几年后冒出来……启和和我没有子女，他知道了这个女儿之后，不知为何，心就突然偏向了那边。哼!林娟的这个计谋可真够毒的。” “毒?”蓝飞冷笑起来，“毒到丈夫被人抢走，二十年来生活得那样悽惨，也不来找她的前夫帮忙?” 欧阳自嘲一下：“蓝警官认为她们母女可怜喽?” “我没有资格评价你们的私人情感，但是我亲眼看到了她在失去女儿后的状态，说实话，我看不出来她有你所说的心计。”蓝飞冷冷道。 欧阳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么……当你得知你的丈夫背着你找到了他的亲生女儿，于是你就故意让程南之去羞辱了这个女孩?”蓝飞又回到了话题之上。 “我的目的只是让她明白，她永远也不可能作为程启和的女儿来和我儿子抢家产。”欧阳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蓝飞面带同情地望着她：“不知道程南之跟你说过没有，他见过林娟。” 欧阳惊诧不已：“什么?” “我想，当时林娟一定知道了你儿子的父母是谁，你知道她对程南之说过什么吗?”蓝飞看着眼前这个被欲望填满心壑的女人，万般感慨。 第98页 “什么?” “她要程南之远离她的女儿，否则就会害了她。”蓝飞神色悲哀起来，“看来你们之间的了解远远超出我的猜测。林娟早就预料到女儿的下场了，为什么?” 欧阳忽然笑了起来：“为什么?我怎么知道?我并没有对她女儿怎样，我不过是想让她知难而退，不要介入我的家庭。” “看来林娟远远不是你的对手啊。当初你插入她的家庭时，她二话没说就把丈夫让给了你，而如今，她女儿的到来让你紧张，她却企图说服程南之放弃对她女儿的追求。”蓝飞苦笑着摇摇头，“有点轮迴的意味啊。” 第230节：姻缘错乱(15) 欧阳轻蔑一笑：“怎么?想说我忘恩负义，还是狼心狗肺?” “我说过了，我没有资格评价你们上一辈的情感，但是曾思岚的死亡，我却很感兴趣。”蓝飞直视着她的目光。 “你什么意思?”欧阳脸上的笑容凝固了，阴郁地看着他。 “你心里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曾思岚真正的死亡原因。”蓝飞凑近她，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这也就是你为何会害怕‘她’来找你的缘故。”他故意将“她”字拖得长长的。 欧阳眼底渐渐冒出了一丝恐惧，继而浑身颤抖起来。 “你在四年前确定她真的已经死了?”蓝飞换了一个方式询问道。 欧阳仍然不愿意开口，也没有任何表示，但是脸上那种如临大敌的恐惧却出卖了她。 “老张是你让人收买的?”蓝飞又问，“连夜就让人将尸体送到了火葬场?” “所以说——她不可能活着。”欧阳勐地大叫起来，“骨灰都拿来了。” 蓝飞笑了起来：“看来你那些手下，也不是很尽责。你知不知道当年的火葬场还有一个传说?” “传说?”欧阳诧异万分，“什么传说?” “一具漂亮年轻的女尸復活了，并且让其中一名工人送了性命。”蓝飞翻看着笔记本，又抬起头来，“我敢肯定，你的手下给你的那盒骨灰，不是曾思岚的。而是那名突然死亡的工人。” 欧阳勐地跳了起来：“不可能。” “那么，你承认是你让人制造曾思岚的自杀?”蓝飞又跳跃着问问题。 “我没有。”欧阳忽然怒喝道，“你想干什么?想来套我的话，好污衊我?” 蓝飞耸耸肩膀，故作轻松：“不是就算了。” “哼!你的意思我清楚得很，你不就是想让我们全家都背负着曾思岚自杀的罪责吗?我不知道你的动机何在，但是请你搞清楚一点。现在是我和我的儿子被人威胁着，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而不是要你去追究一个死人的死亡原因。” 蓝飞定定地看着她，忽然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笑容：“你害怕了?” 欧阳眼神阴郁无比，指着大门道：“你走吧。” 蓝飞冷笑一声，慢慢地朝大门口走去。 大门随之在他身后被重重地一关，看来已经戳到她的痛处了。蓝飞露出一丝微笑，她会说实话的。 第231节：纷杂的事实(1) 第十八章 纷杂的事实 她根本不爱任何人，她只爱手中的金钱。除你之外，她不爱任何人。 驱车回到住处之后，蓝飞随便泡了一碗面条之后，便坐在电脑前开始工作了。他前段时间请求泰国的一位朋友帮忙查询的一些事情，最近几天大概会有消息了。 点开msn之后，蓝飞便开始等待朋友的上线，等待之余便四处浏览着，忽然qq跳出了邮件的收件信息，有一封未知的来信。 蓝飞点开了那封邮件，当邮件中的信件被刷新之后，他的脸色渐渐地变了。 蓝警官： 你好。我就是那个你一直要找的人，我想现在应该可以知会你一声了，请你不要再追究曾思岚的这件事了，这对大家都没有任何好处。 蓝色的眼泪 他忽然笑了起来，正等着这样的信息呢。 蓝飞立刻拨通了一个电话：“陈队……是我。我有件事请你帮个忙……我把邮件发过来给你，你帮我查查来信的id地址……好的。” 放下电话之后，蓝飞思忖半晌后，笑着回过去一封回信： 收到你的来信非常惊讶，不过你究竟是人是鬼? 过了一会儿，回信过来了： 反正和你不是一类。 蓝飞笑了起来，键盘敲出几行字： 我很感兴趣，能见见你吗? 对方似乎犹豫了一会儿，回过来了： 以后你一定会见到的。但是现在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脸。 我不怕。 但是我怕你。因为你有脸。 蓝飞有些啼笑皆非，这算什么，连“鬼”都怕自己?他又打过去一行字： 我现在就很想见见你，可以吗? 但是对方却很久没有回话了，大概被他吓跑。 蓝飞摇头笑了起来，自己把“鬼”吓跑了? 第232节：纷杂的事实(2) 已经半夜两点多了，朋友那边今天大概不会上线了，他便关掉电脑，躺到床上。 第99页 由于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蓝飞的眼睛始终无法合拢，他在回想刚才和“蓝色的眼泪”的对话，“她”没有脸。什么意思? 如果将这个话题卖给影视公司，大概会有一个好价钱吧。蓝飞笑了起来，这个“鬼”也太冒失了，怎么不会想到自己的id会被查到? 胡思乱想之后，他慢慢地闭上眼睛。 模模煳煳地，像是有道人影进入了他的房间，蓝飞感觉到自己就是在做梦，他勐地一惊，因为他看到梅可。 梅可全身仅用一层薄薄的轻纱包裹着，正巧笑倩兮地慢慢靠近。 蓝飞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梦境，但是眼前的景象却令他浑身热血沸腾，梅可正在慢慢地褪下身上的那层轻纱。 “不。”他挣扎着呻吟道，额头上密密地冒出汗珠。 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轻轻地抚上他的额头，接着慢慢地沿着他的鼻樑往下，顺着颈部，来到了胸口，划过那道已经癒合的伤口，渐渐地来到了男人最兴奋的部位…… 蓝飞憋着一股气，想在梦中醒来，但似乎眼前的一切就是现实，他无法让自己在这样的梦幻中醒来。 梅可慢慢地将赤裸的身体靠了上来，绝美的脸颊近在咫尺，声音极度销魂：“抱着我……” 蓝飞终于抵挡不住身体的欲望，双手哆嗦地抚上了那如丝缎光滑的肌肤…… 深夜就像一幅没有任何光亮的黑幕，浓浓的黑暗掩盖一切。 城郊的一座别墅之中灯火辉煌，所有房间中的灯光几乎照亮了外面的黑夜。欧阳坐在书桌前，看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浑身瑟瑟发抖，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骷髅头，那是“蓝色的眼泪”发过来的—— 你将会度过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夜。 欧阳浑身发冷，她让保姆将整间别墅都检查过了，所有的门窗全都关闭得严严地，并且让年轻的保姆睡在了她卧室的沙发上。 除非这个“蓝色的眼泪”是鬼魂，否则她根本无法进入到她的别墅之中。 第233节：纷杂的事实(3) 欧阳颤抖着双手，轻轻地拉开书桌下的抽屉，在第三层的抽屉中，还藏有一把锋利的匕首。 “哼!我就不相信。”她喃喃道，四处看看通明透亮的房间，“你能飞着进来。” 保姆已经熬不住，在沙发上沉沉睡去，欧阳皱皱眉头，正想走过去踢醒她，却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整座别墅停电了。 欧阳勐地惊叫起来，保姆在她的惊叫声中被吓坏了，大叫道：“阿姨?阿姨?” “该死!睡得这么死?去看看保险是不是被烧了?”欧阳尖叫不已，黑暗抓住保姆的头髮，狠狠地一巴掌甩了过去。 “呜呜——”保姆捂住脸，委屈地慢慢摸索着下楼了。 欧阳急忙打开了手机的小电筒，微弱的灯光照耀下，所有的东西都透出一种莫名的诡异。 她哆哆嗦嗦地摸索着，靠近书桌，她现在后悔让程启和买了这么一大套别墅了，偌大的房子，平时只有她和保姆两人，着实冷清。 她摸索着，在抽屉中翻到了那把匕首，手机灯光照射下，冰冷的刀锋闪烁着寒光。 “就等你来了。”她狠狠地想，将身体躲进沙发的角落中。 黑暗中的时间过得极慢，欧阳不知道保姆下楼去干了什么，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在惶恐和不安中，终于看到了楼梯口出现的一丝烛光。 保姆端着蜡烛慢慢地上楼来了，当她的身影出现在欧阳眼前的时候，她松了一大口气：“你怎么才来?”紧接着，她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保姆的脸上忽然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面具，一个小丑的面具。 这个面具是很多年前她从日本带回来送给程南之的玩具，苍白的脸颊，阴暗的眼神，以及血红的嘴唇，充满了日式浮世绘的风格。 此时在烛光的照耀下，这张面具显得格外狰狞与恐怖。欧阳从来不知道自己买回来的这张面具在这种情形下有多可拍。 “你……”她哆哆嗦嗦地打量着保姆，确切地说，她不是保姆，而是另外一个女人。 第234节：纷杂的事实(4) 这个女人戴着她挂在客厅的那个日本面具，烛光从脸部的下巴朝上照射过去，惨惨澹淡地映照出一张令人惊惧的面容。 “你……你是谁?”欧阳忽然举起手中的匕首，刀锋闪烁着光芒。 女人没有说话，走路的姿势诡异十足，慢慢地朝她靠近。 “别过来。”欧阳满脸狰狞地挥舞着手中的利刃，厉声喝道。 女人停住了脚步，大概有些忌惮她手中的匕首，站在原地未动，忽然幽幽地嘆了一口长气。 欧阳忽然愣住了，她认识这个女人。 “啊!”她发出一阵悽厉的叫声。 天色蒙蒙亮了，保姆在冰冷的地砖上醒了过来，听到了一阵古怪的撞击声。 她摸摸脑袋，头上被打击出了一个肿块。她想起了昨晚遭遇的情形，就在她下楼寻找电源的空气开关的时候，她便被人从后面重重地一击，之后就躺在了厕所的地板上了。 第100页 保姆头疼欲裂，摸着脑袋跌跌撞撞地朝外走去，当她沿着那个古怪的声音朝上望去时，眼前的一幕让她几乎晕倒。 只见欧阳呈一种极其古怪的姿势在半空中悬挂着，头部就像被分开来，重重地在身体边缘低垂着，一根粉色的带子紧紧地勒住她的颈部，面色已经开始发紫，整个身体被那个粉色的带子悬挂在了二楼的楼梯边缘。 小保姆连惊唿声都没发出，便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蓝飞仍然沉浸在那美好的幻梦之中，忽然，眼前的梅可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紧接着，她的脸颊慢慢地开始变化，就像是电影特技一般，脸上的五官忽然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张平整没有任何起伏的脸蛋。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张空空的脸蛋。 我没有脸。 蓝飞勐地惊叫一声，怀里的枕头飞了出去，丢中了床头柜的檯灯，檯灯跌落在地，发出一阵碎裂的声响。 他浑身冷汗已经湿透，胸口上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刚才的那一幕太过真实，他反倒不知道眼前的一切是否是真的了。 第235节：纷杂的事实(5) 一阵激烈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打断了他恐怖的庄周梦蝶，他心神不定地接过了电话： “餵!” “蓝飞!”程南之在电话那头咆哮起来，“你这个混蛋。” 蓝飞皱眉道：“程南之，你说话客气点啊。” “客气?你昨天跟我妈说过什么了?我真想杀了你……”程南之的声音由愤怒忽然转变为悲伤。 “程南之……”蓝飞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大叫起来。 “他母亲昨晚去世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是梅可，“自己把自己吊在二楼的扶梯上。” 蓝飞赶到欧阳的住所时，屋子里已经来了一批警察，正在房子里四处取证，那个小保姆惊魂未定地坐在沙发上，接收着警察的盘问。 蓝飞正在四处寻找着程南之，却忽然被勐地一击，下巴重重地挨了一拳，跌倒在地，紧接着便听到了梅可和程南之的争吵声： “别这样，南之，他伤还没好。” “这个混蛋，一定跟我妈说了什么，我要打死他。” 蓝飞躺在地上，感到头顶上一阵混乱，忽然，腰间的伤口被什么人重重地压了一下，撕心裂肺地疼痛起来。 渐渐地，他浑身发冷，听到了有人惊叫，便昏昏地失去了知觉。 “对不起。”梅可扶着伤口重新被包扎的蓝飞躺回病床，万分歉意道，“南之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情绪很不稳定，请你不要怪他……” 蓝飞皱眉道：“你在电话里说，欧阳是怎么死的?” “她……”梅可的神情低沉不已，“她把自己吊在了二楼走廊的扶梯上，今天早上保姆才发现，法医说死亡时间大约是在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 蓝飞忽然感觉到一股寒意迎面扑来，欧阳的死亡，正是自己昨晚与那个“蓝色的眼泪”聊天的时间。 “你怎么了?”梅可似乎察觉出他的异常。 “昨晚蓝色的眼泪找到我了……”蓝飞冷笑一声，“我想很快便会有他的下落了。” 梅可神情古怪地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第236节：纷杂的事实(6) 蓝飞本想立刻出院，但被那位严厉的主治医生断然拒绝了，为了防止他逃跑，还让两名护士轮流守着他。 “陈队特意交代的，你可不要怪我。”主治医生冷冷地耸耸肩膀，便出去了。 蓝飞有些懊恼，拨通了陈队的电话：“陈队，嗯，我很好，不让出院?为什么……那好吧……对了昨晚我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什么?”他忽然勐地坐起身来，腰间的伤口被牵扯得又开始作痛。 “知道了。”蓝飞铁青着脸，放下电话，神情疑惑不解。 一旁的梅可递给他一只剥好的橘子，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怎么了?你要小心伤口啊。” “蓝色的眼泪……”蓝飞的重重地嘆了一口气，“昨晚和我联繫的id地址……就是欧阳的。” 梅可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手中的橘子跌落在地。 蓝飞低头思忖半晌，看看坐在不远处的护士，又看看梅可，忽然轻声道：“梅可。” “嗯?”梅可的脸色苍白不已。 “你没事吧?怎么听到这个消息，脸色那么难看?” “会不会真的是那个……曾思岚回来了……”她的声音颤抖无比。 “你这么认为?”蓝飞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梅可。 她忽然觉得不自在起来：“我只是……我不知道，反正很混乱。” 蓝飞没有言语，眼神收了回来，呆呆地望着手中的橘子，思索不已。 “看来这个兇手，始终在围绕着程家转悠……”他忽然自言自语道。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梅可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那么南之现在不是很危险?” 第101页 蓝飞看着她，眉头紧锁地点点头。 程南之默默地坐在二楼的小起居室中，望着手中的相框发呆，那是他和欧阳生前照过的最近时间的一张照片，也在两年前了。那是他还在英国的时候，欧阳有一次出公差时，一起在那个大笨钟前的留影。 他细细地触摸着相框，玻璃镜面稍稍有丝冰凉，但是他却能体悟到母亲生前对自己的那份爱心。他当时对她的那种霸道的母爱反感极了，几乎是逃跑到英国去的。但是此刻，她却早早地离开了他。此刻他的心情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抽空了一样，心里失落之极。 第237节：纷杂的事实(7) 轻轻地，一阵脚步声慢慢地走上了楼梯，程南之浑身一凛，他知道是谁。 一只手慢慢地拍在他的肩膀上：“南之。” 程南之恢復了平静的表情，回过头来，冷冷地望着来人，点点头：“你来了。” 程启和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古怪的笑容：“如此恨我，连称唿都变成‘你’了?” 程南之没有理会他的嘲讽，深深地嘆一口气：“算了，我不想在妈面前和你吵架。” 程启和在他身旁坐下，看着他手中的相框：“你妈妈那么爱你，你可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 “心意?”程南之诧异道，“什么意思?” “继承我们的家业。”程启和笑得意味深长，“她一直在朝这个方向努力，为了让你成为一个合格的经营者，她从小就对你实施让你独立自主的教育……但是没想到，你虽然没有像其他的富家子弟那样奢侈和放纵，却在感情上太过于自主了……”他说到这里，深深地嘆了一口气。 “什么意思?”程南之的脸色冷了下来，声音不觉提高了，“你想告诫我什么吗?我不能拥有自己想要的感情生活?就像你们俩一样，你根本不爱她，为什么要和她结婚?为什么那么多年来要让她忍受寡妇一样的生活?” 程启和静静地看着他，慢慢地摇摇头：“你真的变了，南之，你不理解你的妈妈。” “我不理解?我虽然不是女人，但是我能理解一个被丈夫冷落了二十多年的妻子的心情。”程南之愤怒了，脸色通红，“她那么在乎你，你却看都不看她一眼。” “你错了。”程启和忽然厉声打断他，“你母亲不在乎我的情感，她只在乎我的财产。” 程南之愣住了，继而狂笑起来：“你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想当初，你们的资本都是我母亲的积蓄，她在乎你的财产，哈哈哈……” “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和你父亲离婚吗?”程启和冷静地看着他，冷冷道。 “什么?”程南之脸色骤然变了，“离婚?我的父亲?你胡说什么?” 第238节：纷杂的事实(8) “你的亲生父亲根本没有去世。只是因为他破产了。”程启和面无表情，“你母亲当初为了他在海外继承的那笔遗产，便抛下我嫁给了那个她根本不爱的男人。但后来因为他们在海外投资失败，你母亲便离开了他，带上你，回到了国内，知道她为什么又要嫁给我吗?”他冷笑不已。 “什么?”程南之浑身冰凉。 “因为那个时候我的手中刚好有几份专利。”程启和近似同情地看着他，“而你母亲，恰好知道这几份专利值多少钱。她根本不爱任何人，她只爱手中的金钱，还有你。对!你才是她最爱的人。除你之外，她不爱任何人。” 程南之跌坐在沙发上，浑身发冷，他不相信眼前这个男人所说的话。至少他愿意相信母亲是个为了事业而忽略丈夫的女人。 程启和深深地嘆了一口气：“对不起!我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说伤害你的话。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就算我当时早已明白她的真正用心，我还是想尽量维持着这个家庭，因为至少还有你。” 程南之诧异地望着他：“什么?我?” 他笑了起来：“你就像我的儿子。从见到你那一面开始，我就觉得，你其实应该是我的儿子。所以我一直想让她安心，总是在努力让我们这个家看起来像个真正和睦的家庭，而不是来自外在的金钱关系。但是我发现我的努力是徒劳的，你母亲始终无法将我当成是她的丈夫，而是合作伙伴。说话的口气也永远是那种果断、坚毅，没有任何情感可言……” 程南之似乎能明白了什么，他看着这个做了自己二十几年父亲的男人，看着他两鬓出现的白髮，看着他憔悴疲惫的面容，心里不觉产生了一丝同情。母亲的确是这样的一个人，对待家人就像是商业伙伴，冷冰冰毫无任何情感。 “我知道你恨我的原因，是因为思岚是吗?”程启和静静地看着他。 “不要和我提她。”程南之勐地站起身来，“你没有资格。” 程启和低下头：“怪我自己没有和你们沟通，你母亲也是因为如此……” 第239节：纷杂的事实(9) “这和妈妈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不是你。”程南之愤怒不已，大叫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程启和并不生气，反而淡淡一笑：“如果你能在四年前问我这句话就好了，思岚大概也不会出事……”他的声音颤抖起来，“我真是对不起她。” 第102页 程南之恨恨地望着他：“你有资格说这句话吗?” “南之，你能安静地听我解释吗?”程启和淡淡道，“四年前你就应该听我解释，而不是和我断绝关系。” 程南之忍住内心的愤怒，点点头：“好啊!你说，我想听听你能编造一个怎样的故事。” “不是故事，而是事实。”程启和伸手将他拉在身旁坐下，“能回到四年前吗?你和我，就像真正的父子那样，坐在一起?” 程南之厌恶地摔开手腕，在另一侧坐下：“别废话了。” “你很爱思岚?是吗?”程启和眼神中透出深深的遗憾，“我要是能勇敢一些，大概你们也是一对美满的夫妻了。” 程南之冷冷地看着他：“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思岚，长得很像她的母亲。我第一眼就能认出来。”程启和沉浸在了回忆之中，“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林娟的孩子。” “林娟?你的初恋情人?于是你就将她当成一个替代品了?真是龌龊。” “思岚是我的孩子。”程启和笑道，“她是我的女儿。” 程南之慢慢地回过头来，浑身僵硬无比。 这个事实就像是一枚炸弹，将他炸得浑身支离破碎，所有的东西似乎在那一瞬间灰飞烟灭。 “林娟不是我的初恋情人，你的母亲才是。”程启和苦笑一声，“欧阳才是我最初爱过的女人，而林娟，是我被伤害之后唯一使我的心找到归属的女人。” 程南之的大脑嗡嗡作响，程启和的声音忽近忽远，飘飘悠悠在他耳边萦绕。 “当时你母亲带着你回国的时候很可怜，孤儿寡母，没有任何依靠，只能来找我……”程启和面色暗淡，“我为了和你母亲在一起，却辜负了另外一个女人。” 第240节：纷杂的事实(10) 程南之没有说话，他回想起四年前曾思岚的那个家庭和林娟的模样，心中被触痛了，原本她们才应该过上优越的生活的，曾思岚才是那个应该在蜜糖中长大的孩子，并非是他。 “我们离婚的时候，林娟很坚强，她甚至隐瞒已经怀孕的事实，”程启和声音微微颤抖起来，“而且自己主动去了那样一个偏僻的地方……她答应过你的母亲，永远不再来打扰我们……她做到了……”他再也忍不住，眼角处流下了两行泪水。 “那么，你是在思岚出现后才发现这个事实的?”程南之眼神呆滞。 “是你母亲发现的。”程启和呜咽着，“她背着我找到林娟母女，她以为我不知道，结果偏偏是她的私人秘书出卖了她，无意间错把林娟和思岚的照片发到了我的邮箱……我不想让你母亲难堪，私自找到林娟，然后发现思岚居然和你一起读大学，那个时候你们的关系已经很不一般了，于是我……我做了一件错事。” “什么?” “我找到了思岚，让她主动离开你。”程启和摇头道，“我答应过，只要她主动离开你，就可以得到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你说什么?”程南之不可思议地摇头道，“你居然……收买自己的女儿?为什么?” “为了你母亲。”程启和抬起头来，眼神无奈，“你的母亲很担心我凭空多出了一个亲生女儿，担心我会将资产都给她，所以我就瞒着她，对思岚提出了那样的要求。” “天哪!你还是她父亲吗?你不知道我有多爱她?”程南之声嘶力竭地大叫道。 梅可站在楼梯的一侧，脸颊上慢慢地被泪水打湿，她又慢慢地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做法害死了她。”程南之呜咽道，“我真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她是你亲生女儿啊。” “我没想到她会……”程启和捂住面孔低声道，“这是我一辈子做过的最坏的一件事……”他抬起头来，“她在最后见我那一面的时候，还笑着对我说，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不会让我们感到为难的。她的性格和她母亲一模一样，凡事都在考虑别人，但我真的没想到，她会自杀。” “不。”程南之满脸泪水地摇头，“她不是自杀的，是被人谋杀的。” 程启和抬起头来看着他：“南之，不是你想的那样，思岚她是自杀的，你不要再为难自己了。” 程南之默默地看着他：“你真的爱自己的女儿吗?” 他抬起头来，眼神诧异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你有的只是一种责任吧!你不爱林娟，也不爱思岚。你和我母亲一样，爱的只是你自己的金钱。否则，你怎么会放任自己亲生女儿的暴死不管?”程南之冷笑不已，慢慢地转过身朝楼下走去。 “你还恨我吗?”程启和忽然在身后唤住他。 程南之回头看着他，悽然一笑，朝楼下走去。 第241节：真相?(1) 第十九章 真相?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善变的女人到底对他说了多少真话假话，但是他确定，她在替某个人顶罪。 第103页 梅可从欧阳的住宅出去之后，有些精神恍惚，身体飘飘的，望着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车辆，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的下一站在哪里，也不知道接下来的生活会是怎样的。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梅可知道是程南之打来的，但是她不想接，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失去母亲的沮丧心情，她也失去了母亲，那种悲伤的滋味任何人都无法安慰，只能靠时间和自己的坚强慢慢抚平伤口。 她索性将手机关了，慢慢地朝街道的另一头走去，没入了人群。 程南之反覆拨打着梅可的电话，但是得到的却是忙音。他在得知曾思岚是程启和的亲生女儿之后，几乎要发狂了。 他回忆起当年对曾思岚的态度，就像对待程启和那样，根本不容他们的解释，便无情地伤害这对父女。 不知为何，一想起梅可，他的心头便萦绕着思岚的身影，真是奇异的相似，相貌和声音不一样，但是她的举手投足却像极了他深爱的那个女人。 程启和呆呆地坐在二楼的沙发上，陷入了深思之中。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偌大的房间中寂静无声。这间别墅原本是他送给欧阳的礼物，她那个时候欢喜得就如同是一个收到大蛋糕的小孩，但是此刻，人去楼空，欧阳的气息仍然迴荡在这里。 第242节：真相?(2) 他一直都深爱着相框里的这个女人，但是她的那种视金钱如上帝的态度让他渐渐灰心了，他感到了无力，感到了孤独，有时候他会担心欧阳会离开他，就像她毫不犹豫地离开前夫那样，抛弃他。那样的感觉会让他痛不欲生，甚至超过那个失去亲生女儿的感受。 低低的哭泣声在别墅中蔓延开来，程启和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这样哭泣过了，经歷过多少的风雨之后，他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情感了。但是不是，他内心深处对欧阳，仍然有着那样浓厚的情感。 程南之找不到梅可，心急如焚，他不知道梅会不会被那个“蓝色的眼泪”伤害，他的母亲已经是一个例子了，接下来他不知道那个丧心病狂的人究竟要干出什么事来。 找不到梅可，程南之想了半晌之后，匆匆地赶去了一个地方。 蓝飞还在医院的病房里躺着，正在翻看着什么资料，程南之没头没脑地沖了进来： “今天梅可来过这里了吗?” 蓝飞将手中的资料草草一收，压在了枕头下，冷冷道：“她早就走了。” 程南之看看他，没有任何表情，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蓝飞皱眉，唤住了他。 程南之背对着他：“我没有什么话要对你说的。” “我有话要说。”蓝飞欠起身体，大声叫唤道，“我可不想伤口再恶化了，你能配合一下吗?” 程南之的嵴背微微颤动了一下，正欲离开，蓝飞又开口了：“想知道梅可的事吗?” 他有些得意地望着程南之。程南之的身体显然僵了一会儿，继而慢慢地转过身来，声音沙哑道：“什么?” “请坐。”蓝飞指指床旁的沙发，“我这样直着脖子说话，很吃力。” 程南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慢慢地在病床旁坐下。 “你对梅可了解多少?”蓝飞没理会他怨恨的目光，直截了当道。 “梅可?父母双亡，靠家里留下的遗产生活……”程南之皱眉，他隐隐地察觉出什么了，“怎么?你怀疑她?” 第243节：真相?(3) “还不能说得上怀疑……”蓝飞递给他一份资料，“你看看她有没有向你提过这些……” “这是我费了很大的劲委託朋友从泰国那边传来的资料……”蓝飞抿了一口茶，“他还在帮我找那家医院的档案，大概过几天吧。” “车祸?”程南之诧异道，“不是暴乱吗?她说是因为泰国的暴乱导致父母双亡的……” “那场车祸的起因就是暴乱，客车司机为了躲避暴乱分子，将客车直接驶出了山路，直接坠毁在山谷中，全车四十二名乘客，死亡三十六名。” 程南之看着看着面色沉重起来：“梅可算是幸运的。” “可以说是幸运得过头了。”蓝飞冷冷道，“生存下来的六名乘客，只有她是四肢完整的。” 程南之抬起头来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梅可有问题。” 程南之忽然冷笑起来，将手中的资料扔给他：“你才有问题。什么人都有问题，以前你暗示过我妈有问题。现在她死了，你又说梅可有问题，我看你才是真正有问题的人。”不由分说，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蓝飞怔住片刻，无奈地摇摇头，慢慢地收拾着被扔在床上的资料，当他看到其中一页的时候，神色凝重起来。 他拨打了梅可的电话，但始终都是关机的状态，他不觉担心起来，到底她会去哪里? 城郊的一处僻静山林，临近山头的悬崖下，是一大片茫茫的湖水，湖面上吹来的风将湖水激起一阵阵浪花，拍打在悬崖的礁石旁。 临近山崖的一侧，坐落着一幢黑色的建筑物，外墙大部分都已经开始破损剥落，露出黄色的土坯，被大火烧焦过的痕迹四处可见，这是一座多年前的废墟。 第104页 一个全身黑色的人影静静地站在房屋前，双目却出神地望着不远处悬崖下的茫茫湖水。 她轻嘆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手机，打开后输入了一行字，然后犹豫了半晌按下了发送键。 程南之正在开着车在城区里四处乱转，忽然手机响了两声，那是简讯的提示音，他有些不耐烦，没有理会，继续沿着西南学院四周转悠。 第244节：真相?(4) 在街道的一侧停了下来，程南之神情黯然，他将头靠在了方向盘上，发出长长的嘆息声。 手机又响了一下，他摸索着翻开了翻盖。当他看到手机上的内容时，几乎跳了起来，勐地发动了车子，方向盘急转，朝城郊方向驶去。 梅可静静地望着脚下被狂风吹得咆哮不已的湖水，神情呆滞，她此刻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知道是否正确。 程南之正在往这里赶过来，只要几分钟。只要几分钟，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 梅可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蓝飞正在病房里翻看着泰国传来的资料，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喂，陈队……嗯，好的。” “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劲才弄来的，要是你还破不了案，我会让你继续休息两个月。”陈队在那边故做恶狠狠状。 “知道了。” 他挂上电话之后，将床头的笔记本电脑打开了，挂上网之后，他点开了邮箱，刚才陈队已经把他所想要的资料全都压缩之后发过来了。 在等待解压的时候，蓝飞有些心急，快了，快了，就要是揭开谜底的时候了。 当资料被刷刷地打开之后，蓝飞找到了那个最重要的环节，看完之后浑身血液几乎凝固了。 他怔住半晌之后，急忙拨打了一个电话。 程南之的车子沿着城郊的环城路一路疾驰，忽然手机响了起来，他看看来电，是蓝飞的电话。他懒得理会，没有接听，任凭电话继续大作。 蓝飞心急如焚：“该死的!又耍什么脾气，接电话啊。” 程南之似乎是铁了心不接电话，蓝飞又换成护士的电话打过去，他仍然不接，到最后干脆关机了。 “混蛋。”蓝飞咆哮起来，一把掀开被子跳了起来，他不能再这样呆在病房里了。 蓝飞不顾医生的反对，立刻冲出了医院。他在走向停车场的路上拨打了一个电话：“陈队。还得请你帮个忙，帮我查一下交通路口的摄像头，一辆深蓝色的捷达，车牌号是……查到马上告诉我。” 第245节：真相?(5) 不一会儿，手机响了，蓝飞发动了车子：“餵……嗯……知道了。” 挂上电话之后，蓝飞的车子立即驶出了医院，朝着城郊方向驶去。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夕阳在湖水的荡漾下发出了最后的光辉，继而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团绚烂无比的彩霞。 梅可望着那渐渐没入水中的阳光，轻轻地嘆了一口气。 身后传来了一阵短促的脚步声,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梅可。” 梅可没有回头，淡淡道：“你来晚了，错过了日落。” 程南之一脸的焦急：“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不过现在还不晚，你看那晚霞，多美啊……”梅可淡淡一笑，答非所问。 程南之诧异地看着她：“梅可。你到底怎么了?” 梅可一直望着远处夕阳的灿烂余晖：“就要进入黑夜了，在此之前，你都不曾留意这时候的美丽吗?” “梅可……”程南之隐隐地发觉了她的不对劲，轻轻地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你怎么了?” “梅可?”她顺势依偎在他怀里，“这个名字好听吗?” 程南之一头雾水：“当然。” “不过我更喜欢思岚这个名字。”梅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程南之浑身一震，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说什么?” 梅可笑了起来：“我说，我更喜欢曾思岚这个名字……哦，不对。应该是程思岚。” 程南之忽然面如死灰，慢慢地放开了怀里的梅可，死死地盯着她：“你到底……” “我是谁?”梅可笑得娇艷无比，“有时候我也在想，我到底是谁?但是总是无法找到正确的答案。你能告诉我吗?” “你叫我过来，到底为了什么?”程南之发觉梅可有点不对劲了，脚步慢慢地朝后退去。 “她只是想要尽早结束这个游戏。”一个声音忽然在两人身后响了起来。 蓝飞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手捂住腰间的伤口部位：“你真的想整死我啊?电话也不接，我的伤口都恢復不了了。” 第246节：真相?(6) 梅可惊诧不已：“蓝飞?” 程南之低沉着脸：“你怎么找来了?”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蓝飞慢慢地走过来，看着梅可，“你该结束了，曾思岚。” 程南之回头看看梅可，神情复杂，惊诧不已。 梅可哆哆嗦嗦道：“你……你说什么?” 第105页 蓝飞举起手中的几张资料：“这是泰国那边传来的资料，四年前在泰国出事的那辆大客车中，还有一个女孩的尸体，她的脸部被人划烂了，无法辨认，于是你便利用她的证件冒充了她，在泰国住了大半年……因此当你依照护照上的模样重新整容之后，回到国内，开始了你的一系列的策划……” 程南之浑身颤抖着，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哆哆嗦嗦盯着梅可道：“你……” 梅可冷冷道：“这是你的猜测吧!蓝飞。” “对!大部分是我的猜测。但是你怎么解释你看到你母亲之后的反应，我想在那样的情形下，任何人都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蓝飞悲哀地看着她，“我当时只是以为你是出于对他人的同情，其实不是，那是你内心真实情感的流露.你知道吗?就在你去看望了她最后一眼之后，她就安心地去了……你知道她在等谁?她一直在等你，等你回来她才能瞑目。” 梅可铁青着脸，浑身哆嗦不已。 程南之看看梅可，又看看蓝飞：“你们俩在开玩笑吗?是吗?” 蓝飞同情地看看他：“你醒醒吧。” “告诉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程南之慢慢靠近梅可，紧紧地盯着她的目光。 梅可的眼神里充满了一种绝望，忽然勐地摇头：“不要逼我。” 程南之头仰望着天空，发出一阵狂笑声。 “对不起了。我要带你回去。”蓝飞说着便掏出了一只手铐，慢慢地走了过来。 程南之忽然死死地一把抱住蓝飞，对梅可大声道：“快，你快走，钥匙在车上。” 梅可惊呆了，不知所措。 蓝飞怒喝起来：“程南之你疯了，她是个杀人狂魔，她杀了那么多人，你还要帮她?” 第247节：真相?(7) “不!你说的我不相信。”程南之固执地摇头，望着梅可，“我宁愿相信你是梅可，快走。” 蓝飞挣扎着，腰间的伤口被剧烈的动作弄得忽然出血，他痛苦地躺倒在地。 程南之仍是紧紧地压住他：“对不起!我会送你去医院的。” 梅可迅速发动了汽车，绝尘而去。临走的时候她望着程南之，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再见了!南之。” 程南之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失声痛哭起来。 医院的病房中，蓝飞怒不可遏，他又丢了一个嫌疑人。 程南之静静地坐在病房的一侧，一言不发。 “你高兴了。啊!你这个混蛋。”蓝飞忍不住痛骂起来，“你放走了一个杀人犯，你知道她害死了多少人吗?” 程南之双眼呆滞，没有任何反应。 “欧阳的死亡她有最大的嫌疑，你明白吗?”蓝飞的动怒牵动着伤口，疼得不得不将声音放低，“你居然还帮她?” “够了……我不想听你的陈词滥调了。”程南之面色冷冷地站起身来，“如果没事，我先走了。” “混蛋!你给我坐下……”蓝飞的怒气丝毫阻挡不了程南之的离开，被气得大叫不已。 陈队望着病床上无精打采的蓝飞，淡淡道：“干吗这么激动，这根本不像你的作风，现在倒好，让她熘了。” “我以为她要伤害程南之。”蓝飞黯然不已，“她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四年前的报復吗?欧阳也死了，当然只有他了?” “你是不是把问题想简单了?”陈队摇摇头，“你认为梅可就是曾思岚，那么她何苦费尽心机要来做这些事情?动机仅仅为了復仇?” “不是已经查到，当年杀害曾思岚的兇手是欧阳一手策划的吗?而她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程南之这个非生子继承家产?”蓝飞诧异道。 “你说的是事实。但是曾思岚有那么大的能耐，做到利用胡媛和李云这两个女人吗?对了，还有一个黄涛?”陈队思忖不已，“就算冒充梅可继承了家业，她的年纪也无法操纵这一切吧。” 第248节：真相?(8) “你的意思，她身后有人?”蓝飞忽然想起胡媛日记中提到的那个“他”。 “我随便帮你找了一些你用得着的资料，你看看后给我一个结论。”陈队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他，“现在可得好好休息了。伤口再恶化，小命就不保了。” 陈队离开之后，蓝飞慢慢地打开了牛皮纸袋，细细地翻看起来。 程南之心里就像是一团被煮沸的火锅，翻腾不停。他无法相信蓝飞的那些话，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一时无法接受。 梅可就是曾思岚?不——不会的、不会的，他在心里反覆告诉自己。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程南之久久地没有接听，直到手机一遍又一遍地一直在刺激着他，他看了看来电，勐地将手机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他慢慢地沿着街道往回住所走去，心里茫然失措，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梦一醒来，一切都会恢復正常了。 打开了公寓的大门之后，他忽然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人。 梅可泪流满面地望着他，抽泣不已。 程南之有些急切地想跑过去，但是一股莫名的力量让他活生生地停住了脚步，轻轻地点点头：“你来了?” 第106页 “南之，你想知道真相吗?”梅可怯怯地站起身来。 “你到底是谁?”程南之大喝一声，他无法容忍别人这样对他的玩弄。 “我就是思岚。”梅可小心地回答道。 “砰”地一下，程南之觉得他的整个世界都破碎了。 程南之铁青着脸，定定地望着她：“你没有死?” “要是我真的在那天就去了，你大概也会心安理得了吧?”梅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程南之忽然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梅可，将她的脸颊生硬地扳过来：“告诉我，你是梅可。是吗?你刚才说的只不过是个玩笑?对吗?你是梅可?不是思岚。”他对着她咆哮不已。 梅可奋力挣扎着摆脱了他，站开一旁，眼眶忽然红了起来：“你就那么在乎我的名字?” “天哪。”程南之大声叫道，“你是不是疯了?还是我已经疯了?我们俩都在说胡话?” 第249节：真相?(9) “你没疯，我也没疯，我就是思岚。”梅可泪流满面道，跪在了地上，“我就是思岚啊……” “你胡说。”程南之慌乱不已，大叫道，“你胡说，思岚早就死了、她早就死了。” “你情愿相信思岚死了是吗?”梅可笑得悽然，“那样会让你的心好过一些是吗?” 程南之呆呆地望着她：“我情愿现在是个噩梦，梦醒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也希望这一切都是梦。”梅可摇头哭泣道，“只可惜不是。” 程南之低着头，深深地嘆了一口气，压抑住自己的悲伤和痛苦，神情复杂地望着她：“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復我是吗?” 梅可轻轻地摇头：“不全是那样。” “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连我母亲都已经……你满足了吗?”程南之忽然冷笑起来，“是不是要我也赔上这条命啊?” “不……不是的。”梅可抬起头来，抽泣道，“南之，我只是……对不起……” “你没有做错什么，是吧!梅可?”程南之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呆滞。 “这一切都不是我的意愿……”梅可刚想说着什么，却被程南之粗鲁地打断了：“好了，别说了，别说了，我要休息了!” 他踉踉跄跄地慢慢地上楼，梅可吃惊地看着他，神情痛苦。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梅可急忙接起了电话：“是我，我知道了。”放下电话之后，她久久地望着二楼陷入了沉思。 程南之的体力几乎已经耗光，他进入了沉沉的睡眠，隐隐地他似乎看见梅可轻轻地推门走了进来。 柔若无骨的手轻轻地抚上了他的额头，程南之浑身微微一颤，但他依然闭着双眼，没有反应。 “对不起……”梅可轻声抽泣道，程南之感觉到一丝冰凉落在了自己的颈部。 “以后不会了。”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额头，“你一定要做父亲的好儿子。” 之后他感觉到她安静下来，又过了一会儿，梅可起身，又轻轻地关上房门出去了。 程南之伸出手，在颈部慢慢地摸到了一滴泪水，心头思绪万千，复杂之极。 第250节：真相?(10) 忽然，他听到了一阵关门声，梅可像是离开了。他勐地跳了起来，赤着双脚跳下床，跑到楼下追了出去，但门口已经没有了梅可的踪影。 “梅可。”他站在大门处，用力唿唤道，但只有黑暗中摇曳不停的树枝在回应着他。 蓝飞仍在细细地翻看着陈队给他的资料，眉头不展，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是局里打来的：“餵……什么?”他勐地惊唿起来，连忙道，“好的，陈队。我马上过来。” 蓝飞迅速离开医院，朝警局赶去。他刚才从陈队的电话里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梅可自首了。 赶到局里之后，蓝飞见到了坐在审讯室里的梅可，确切地说，她是曾思岚。 她的面色憔悴，神情麻木，呆呆地看着前方的桌子，机械般地在回答着警方的问题。 “她已经承认一些犯罪的事实。”陈队站在门外低声对蓝飞道，“包括王陵和欧阳的死亡，还有对温倩和胡媛的恐吓，你看看这些。” 蓝飞惊诧不已：“我能问问她吗?” 陈队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知道我为什么要你赶过来吗?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帮助她。”说罢便进入审讯室，让两名警员离开了。 蓝飞默默地走进了房间，身后的门被陈队轻轻关上了。 他望着眼前这个呆若木鸡的女子，心里忽然传来一阵揪心的痛楚。 “梅可……哦，不，应该叫你曾思岚。” 曾思岚朝他悽然一笑：“谢谢你!” “谢我什么?”蓝飞有些不自然，“我并没有帮到你。” “你一直都在帮我……只是我不愿意出来罢了……”曾思岚若有所思。 “那么，你能将整个过程讲给我听吗?”蓝飞放开手中的笔录册，“不是笔录，而是作为朋友那样，能和我说说吗?你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我知道那一定很难……” 第107页 曾思岚的眼眶忽然红了起来，低声呜咽道：“你想让我自己揭开已经要好的伤疤?” “不，你并没有痊癒，反而越来越严重了。”蓝飞深深嘆一口气，“我要帮你找到最根本的解决办法。” 第251节：真相?(11) 曾思岚低头思忖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能给我倒杯水吗?” “四年前的那个夏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季节。”她喝了一口水，稍稍镇定一下，缓缓道，“因为我找到了可以交心的伴侣。” 蓝飞心里一动，她在指程南之。 “他对我真的很好，我不知道他的家世背景，只知道他家里很有钱，我也如实地告诉了他我的现状……但是他不在乎，他觉得这一切都不是问题，重要的是我们俩之间的感情。”她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但转眼神情又变得悲哀，“可是，一切都被打乱了。” 蓝飞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欧阳朝凤找到我的时候，还不知道我的身世，只是要求我离开她儿子，并许诺给我一笔可观的费用，至少能让妈妈住进县级的医院治疗……”曾思岚的声音哽咽起来，“我当时很犹豫，一直下不了决心。没想到她居然找到了我的家，并且得知了我母亲就是她丈夫的前妻。我一直在想，要是那个时候我一口答应了她，提早离开南之就好了，也不会引出那么多事情，还连累妈妈和爸爸。” “那么后来呢?她告诉程启和了吗?” “我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时候得知这个消息的，他拿着大学时期的诗文过来找我，告诉我哪一些是他写给妈妈的。我当时惊讶极了，没想到多年后会遇上自己真正的亲生父亲。他答应我，只要我离开南之的视线，他将会负担我妈妈所有的医药费用和我未来三年的费用。”曾思岚无奈地苦笑道，“他居然也来说服我……” 蓝飞心里不是滋味，他能想像得出她当时的心情。 “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以遂了那么多人的心愿。所以我就答应了父亲。”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那么……你怎么跟程南之交代呢?” 曾思岚看着他：“我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和他分手。但是他却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我和父亲的事，便当众羞辱了我……我知道他都是一时冲动，我没有怪他。我想，一切都会很快好起来的。” 第252节：真相?(12) 蓝飞心头沉重不已。 “本来我想，等到第二天拿到父亲开出的支票，我就可以远远地离开那里。”她的眼神充满了哀愁，“却没想到欧阳却不愿意放过我……” “这么说来，伪造你自杀的人，就是欧阳朝凤?”蓝飞道。 曾思岚缓缓地点点头：“对，她还雇用了一个帮手，就是胡媛。” “胡媛?” “胡媛用南之的手机发送了一条简讯给我，让我去王家的旅社。我去了之后，发现等在房间里的并不是南之，而是他妈妈……”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气，“也怪我，当时没有向她透露父亲已经和我达成了协议，我在第二天就会离开s大。她的口气很蛮横，所以我也赌气说，坚决不离开南之……大概诸如此类的一些气话。我们俩便大声争执起来……” “你们俩都动手了?” 曾思岚点点头：“是的。当时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这个抢夺了父亲的女人，居然把我说成是想要抢夺她们家产的贼。我的体力不如她，后来，我便被她掐昏了，在醒过来的时候……”她的声音忽然颤抖，浑身哆嗦不已，“发现自己居然被人送进了殡仪馆。” 蓝飞说不出话来，欧阳朝凤居然将尚还有气息的曾思岚直接让人送入殡仪馆。这种做法已经残忍到了极点。 “我醒过来之后，发现四周都是冷冰冰的，还以为自己来到地狱，而地狱的鬼使就站在不远处死死地盯着我……”曾思岚嘴唇哆嗦不已，手中的纸杯被捏得变形，水流到了地上，“那个混蛋……”她说不下去了，低头哭泣不已。 蓝飞心中惊异万分，他大概已经猜到曾思岚所遭受到的遭遇了，她被那名殡仪馆的工人强姦了。 他心里痛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这个女孩身上所受到的伤害，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像。 蓝飞慢慢地伸出手臂扶起曾思岚：“对不起!” 曾思岚靠在他的肩膀上哭泣道：“我本来不想杀他的，他想把我推进火炉，我奋力挣扎着，拿到一只锯子才……” 第253节：真相?(13) “我明白。我明白。”蓝飞轻轻地拍拍她的背嵴轻声道。 曾思岚哭泣了一会儿，慢慢地抽身，眼神呆滞：“我在他身上找到了几百元的现金，之后就跑到了路边，随便上了一辆车……真是很巧，那辆车的车主就是在国内找女孩过境买卖的掮客。” 蓝飞的心头又开始抽搐了。 “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只要我能离开中国，去哪里，干什么都无所谓……”曾思岚凄凉地笑着，“我要坚强地活下去。我知道，一旦我回到原点，又会被人除掉，与其如此，不如远远地离开。” 第108页 “所以你就到了泰国?”蓝飞神情痛苦地看着她。 “我被辗转了两次，在进入泰国边境之后，遇上暴乱。我很幸运，我刚下车去小解的时候，我所乘坐的那辆车被炸成了碎片。”她低下头，“之后，我独自一人往前走，又看到了梅可全家所坐的那辆大客车。之后的情形，我想你也猜测到了，我用废墟里找到的证件，伪装成了梅可。在恢復到差不多的时候，大使馆的人说要送我回国，我当时想，不能这么回去。我已经想到一个让我脱胎换骨的方法，便留下来。” “然后你去做了整形手术，将自己的样子变成了梅可?但是声音呢?” “同时我也做了声带手术。”曾思岚笑了起来，“很万幸，她们家里除了那个老保姆，没有别的人了，她也觉得我的声音不对，但是我谎称受了重创声音才变的，她基本上也没有怀疑什么……邻居们来往也不多，所以我给了张妈一大笔钱让她回家了。之后……便来到了学院。” 不知为何，蓝飞觉得她的话里有一些地方有点问题，但是此刻他却想不到问题究竟在哪里。 “那么你是怎么实行你这一系列的復仇计划的?”他问道，“你的目的是谁?程南之还是欧阳?” “都有。”曾思岚低垂眼帘，“凡是当年参与进来的，我都要报復。” 不知为何，蓝飞在听到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无法感觉到她的仇恨。 “我找到了程南之的地址，还有胡媛的联繫方式，便写了一封信寄给了当年故意将昏迷判断成死亡的张卫国。”她的身体颤抖起来，“他当年收了欧阳的一笔封口费，便硬是将活着的我送去了那个地狱般的地方。” 第254节：真相?(14) “等等。我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当年你被判断为死亡之后，王家的旅社怎么会无故被大火焚烧?” “他们为了掩盖证据。”她笑了起来，“欧阳那个时候打通了很多关系，几乎是一手遮天。老王全家都被她收买了，才一起伪造成我自尽的情形。张卫国对此非常清楚。” 蓝飞点点头，嘆了一口气：“那封信上又写了什么?” “我让他按照我所说的方法去做，否则他就会像老王家那样，让他们全家都逐一死去。”她冷笑道，“内容很简单，加上我亲自去了一趟，他就相信我还魂了……后来果真是疯了，拿着菜刀四处乱砍……” “他是怎么死的?”蓝飞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收买了精神病院的那个主任?” 曾思岚迟疑了一下，犹豫地点点头。 蓝飞看着她，又问：“你的信上，是不是让张卫国给胡媛和李云发那些扰人的信息?” “对。”她看看他，“还有欧阳。” “连张小光都被吓得不知所措，才会让林香帮忙的?”蓝飞皱眉道。 “具体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她淡淡一笑，“至少让程南之身边的两个女人开始惊慌了。胡媛紧接着就回国了，一切都如我所愿，她也相信我的鬼魂在追踪着她……在我最后一次拜访她之后，她便跳楼了……” 蓝飞低头思忖不已：“李云呢?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我一直很诧异。” “李云?”她笑了起来，“你不知道?她是欧阳专门派过来监视他儿子一举一动的人。” “什么?”蓝飞恍然点点头，“难怪……我明白了。” “我当然要通过她，去警告欧阳，接下来的那个人就是她。”曾思岚的面容变得冷冰冰地。 “你杀了她?” “可以这么说吧。”曾思岚没有正面回答。 “王陵、林菲儿和金晓峰是怎么回事?”蓝飞仍是觉得有很多疑团。 “王陵偷看了我的笔记本电脑，知道了我整形的一些事实。她居然来暗暗威胁我。”曾思岚看着蓝飞，“我不能暴露我的真实身份。所以利用她们三个人之间的三角关系。其实也不是我利用，金晓峰是王陵的初恋情人，这一点连林菲儿都不知道，还傻乎乎地在她面前夸耀金晓峰怎么追求她，所以我稍稍地暗示一下。” 第255节：真相?(15) “刘婷婷床下的那个录音机是你放的?”蓝飞想到了当时的情形。 “没错。如果不是王陵的心有那么狠毒，我也对付不了她。”曾思岚在说这话的时候，蓝飞有种感觉，她像是在讲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之后的事情其实你都查到了，王陵故意将林菲儿骗进那片黑树林，然后将她勒死，并且放在了里面的一只垃圾桶里。” “但是尸体不是被挂在树上吗?”蓝飞诧异道。 “因为你们连续几天都没有找她，我只是帮了你们一个小忙。但是王陵却在那个关键时刻故意装疯，又把金晓峰给推进了湖中，只要你们稍稍多调查一下，就能够将王陵逮捕。”曾思岚静静道，“又何至于我那么辛苦?”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在黑树林里被人袭击。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在寝室里无故在手腕上出现的字样……” 第109页 “那是我的计划中的一部分。”曾思岚笑了起来，“为了让大家都相信，曾思岚的鬼魂回来了。” “我明白了。那么王陵的死有时怎么回事?”蓝飞嘆了一口气，自己和程南之一样，当时都被她那副娇弱的面容欺骗了。 “王陵已经开始怀疑一切都是我搞的鬼，在那晚回到寝室。”曾思岚低下头去。 “就是你声称发现尸体的那天?”蓝飞紧紧地盯着她。 “对……我掐死了她。”她身体哆嗦道。 “那么……欧阳朝凤呢?她应该不是自杀的吧。” “我那天晚上断掉她房子的电源之后，将保姆敲晕，然后……”她稍稍迟疑了一下。 “然后?”蓝飞紧紧地盯着她。 “然后将她勒死……”曾思岚的神情痛苦不已，“我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也就是说，你将体重近七十公斤的欧阳朝凤用她的睡衣带子勒死后，又将她吊在了走廊的扶栏上?”蓝飞看着她的笔录。 她点点头。 “你的体重是多少?”蓝飞突然问道。 “什么?”曾思岚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第256节：真相?(16) “我猜你不会超过五十公斤吧。”他打量着她，“那么，现在可不可以来和我做一个实验?” “什么实验?”她有些煳涂了。 “我的体重刚刚好七十一公斤，你能背背我吗?”蓝飞站了起来。 曾思岚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 “你在说谎。”蓝飞大声道，“为什么?” “不。我没有……”曾思岚紧紧咬住嘴唇，“是我做的。” “那么现在就来背背我。”蓝飞大声道。 曾思岚低下头去。 “还有——你知不知道，王陵颈部的痕迹来自一名男性成年人。根本不可能是你，你在说谎。” “什么?”她有些惊慌了。 “那个男人是谁?”蓝飞忽然凑近她，“告诉我。你身后的那个男人是谁?你在袒护什么人?” “你错了，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曾思岚忽然冷冷地抬头看着他。 蓝飞望着她那一脸坚定的表情，摇头道：“你这个傻瓜。你知不知道你所说的这些罪行，要判多少年啊?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就是……”他忽然说不下去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眼眶忽然红了。 “枪毙是吗?”她笑了起来，“我早预料到了……” “我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结果没想到你会这么……”蓝飞重重地嘆了一口气。 “愚蠢?”曾思岚看着他，“聪明和愚蠢有何区别?” 蓝飞无语了，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善变的女人到底对他说了多少真话，多少假话，但是他能确定，她在替某个人顶罪。 “是不是程南之?”他又看着她，再次问道。 曾思岚有些哑然：“你认为呢?我有必要一边让他陷入困境，另一边又去帮他?” “那么……我会去找这个人的。”蓝飞点点头，“就算你不说，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曾思岚垂下眼帘：“好了。蓝警官。我很累了，你的问话问完了吗?我可以去休息了吗?” 蓝飞望着她冷漠的表情，心里翻腾不已，他重重地将房门拉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两名警员进来了，带着曾思岚朝外走去。 她回头望了一下蓝飞怒气沖沖的背影，低头悲咽了一下：“对不起。” 第257节：是非纷乱(1) 第二十章 是非纷乱 蓝飞猜测得没错，在发布了程南之将千万家产捐赠慈善机构的消息后，第三天他便得知程启和回来了。 “陈队，你上次给我的那些资料还有什么补充?”蓝飞直接冲进陈队的办公室。 “你都看完了?”陈队头也不抬问道。 “差不多了。”蓝飞想了想。 “再看看，除了那些之外就没有了。”陈队站起身来，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怎么不多想想她身边还有哪些人?” 蓝飞思索了半天，忽然冲口而出：“对啊，还有那个。” “嘘!我们现在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他干的，你得去私底下打探。”陈队止住了他的声音，悄声道。 “我知道了。”蓝飞转身朝门走去，又忽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黄涛那晚约我……是不是也是他指使的?还有那撮头髮的主人，会不会就是他?” 陈队笑了起来：“那就要你去下功夫了。” 蓝飞干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有办法啊?” “你会有的。”陈队狡黠地一笑。 程南之在房间里辗转反侧，无法合眼，他不知道梅可到底会去什么地方。 不!现在不能叫她梅可了，而是思岚。一想到四年前的那一幕，他的心便如刀割，那种失去她的痛苦仍然在身体里迴荡。但又想到她居然变换了身份来报復自己，那种被人背叛的感觉又令他无法原谅他。 第110页 程南之的心情矛盾之极，他不知道该如何来调整自己的心态，还能不能回到以前的状态。 忽然，一阵电话铃声让他回过神来，知道座机号码的人不多，他有些诧异，接起了电话：“餵。”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声音：“是我。” 程南之忽然浑身一僵：“黄涛?你在哪?” “我就在你们家的别墅里。你最好尽快过来，否则……”黄涛的声音阴冷无比，他将电话递给了旁边的什么人。 第258节：是非纷乱(2) “南之啊……”程启和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 “爸。”程南之惊叫一声，“他怎么在那里?” 电话像是又被黄涛抢去了：“听好了，尽快赶到这里来，你还有时间给你老爸收尸。记住!不准通知警察。”说完便“咔嚓”一声挂断了电话。 程南之心里又急又乱，他不知道黄涛真正的用意是什么，但是此刻听得出来他在用程启和来威胁自己。 他在口袋里摸索着，想找蓝飞的电话，才勐然想起自己刚才将手机扔进了垃圾桶了。 程南之勐地拍拍自己的脑袋，大叫该死，便急急地冲出门了。 一路上他几次差点撞在人行道上，好在已经是半夜，大街上几乎没有人，尤其是通往郊外的道路。 他对程启和其实并没有什么恨意，只不过因为四年前被母亲引起的那场误会，一直让他无法对他恢復到以前的那种尊重。但是前不久他得知了真相之后，对于程启和，他更多的是一种愧疚和抱歉。 而此时，黄涛居然要挟着他，他究竟要干什么? 程南之一路上百思不得其解，但无论如何他总要去面对。 车子很快进入一大片茂密的树林之中，里面散落着几十套不同风格的独立别墅，是这座城市非富即贵少数人的住所。 来这里居住的人很少，大多数人买了之后仍然住在城市中，这里不过是假期的度假场所。 入口处有一道铁门，进去之后便是一条通往幽深密林的水泥路，树林中罕见灯光，还未到假期，难得见到半个人。 程南之用卡刷开了铁门，缓缓地进入了密林，他不知道该不该通报门卫，但是一想到刚才黄涛的口气，便又忍住了。 程启和的别墅位于密林的最深处，梅苑十三栋，周围是一大片人工种植的梅树，再靠后面，便是山崖的边缘，山崖边可以看得见远远的一大片湖水，是这里风景和位置最好的一幢房子。 程南之将车停在楼下后，抬头看了看别墅，整幢房子没有任何光亮，黑黑地令人发憷。他在车里找到了一只手电筒，慢慢地朝大门走去。 第259节：是非纷乱(3) 大门是虚掩着的，他轻轻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依稀可见客厅里的轮廓，但是四周扫视了一下，也没有见到任何人影。 “黄涛。”他皱皱眉头，叫了一声，声音在偌大的客厅中微微迴荡着。 程南之打开了手电筒，房间在手电筒惨白的灯光下露出怪异的色泽，客厅里没有人。 他慢慢地朝楼梯口走去，灯光四处照射着，依然没有见到任何人影，他心里紧张起来，大声道：“黄涛，你在哪里?” 隐隐地，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上到顶楼天台。” 程南之愣了一下，朝上走去。 通往四楼的天台与四楼的楼顶形成了一个独特的阶梯，设计师为了突出他的风格，将那道门洞做成了希腊式的风格，简洁质朴。 程南之看着那个通向天台的弧形门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便抬腿上去了。 天台上一部分铺着室外的防腐木条，另外的一部分则是大量的白色鹅卵石，靠近山崖的方向，放着一套木制桌椅和一个双人鞦韆椅。 程南之放眼望去，一个人背对着自己坐在鞦韆椅上一动不动。 他诧异万分，四处望望，除了鞦韆椅上的那个人，根本没有第二个人。 而此时，位于山林入口处的保卫室中，值班的保安忽然看到了监控录像上的一段画面，一个人在某处别墅的天台上，紧紧地勒住另一个人的脖子，那个人挣扎了半天之后便一动不动了。 “快!梅苑十三栋出事了，天台上有人。”保安立刻唿叫了同事，并立即拨通了报警电话。 电瓶车赶到十三栋的时候，发现大门敞开着，三名保安直接冲上了天台，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一名年轻男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鞦韆椅上的人，惊唿道：“他死了。” “别动。”保安举起了手中的电棒。 程南之诧异万分：“不，你们误会了，不是我干的。” 当蓝飞赶到局里的时候，陈队示意了一下，他便朝审讯室走去。 “你去那里做什么?”一名警员神色凝重。 第260节：是非纷乱(4) “那个……黄涛打电话给我，说他……和我父亲在一起。”程南之慌乱之极。 “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不记得了，大概一点多。” 警员抬头看看他：“你确定他是一点多打的电话?” 程南之点点头：“应该差不多。” 第111页 “电话里他说了什么?” “他好像在威胁我的父亲，让我尽快赶过去，但我父亲怎么不在?” 警员紧紧地盯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什么时候来到十三栋的?” “大概是两点多，门卫应该记得我。” “门卫的记录，你是在两点差二十进入的大门，应该是一点四十。”警员看了看记录。 “他说是就是吧，但我真的没有杀黄涛。我听到他叫我上天台，我上去以后才发现他已经死了。” “是他叫你上去的?”警员看看他。 “嗯。”程南之点点头。 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蓝飞拿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在警员耳边说了什么。 警员有些惊讶，看看程南之又看看蓝飞，点点头便与记录员收拾了一下出去了。 程南之紧紧地盯着蓝飞，咽咽口水：“你不会相信黄涛是我杀的吧。” 蓝飞面无表情：“不相信。” 程南之一阵惊喜：“真的?” “我不相信你会杀黄涛，但是要法官相信你，还得找出别的证据。”蓝飞翻看着记录，“法医的验尸报告出来了，黄涛的死亡是在昨天凌晨十二点到两点之间。这对你非常不利，因为你在一点四十左右赶到那里的。要找到证据，你还得等一等。” 程南之眼神混乱：“到底怎么回事，我爸在哪里?你们找过没有?” 蓝飞静静地望着他：“他失踪了。” “不!怎么会这样?”程南之惊唿起来。 “你能详细地说说你接到电话之后发生的事情吗?”蓝飞冷冷地望着他。 “我……”程南之又开始叙述。 “他为什么要打你的座机号码?”蓝飞听后提出了疑问。 第261节：是非纷乱(5) “因为……我把手机扔了……”程南之摇摇头，“大概是找不到我，从我爸那里得知的号码?” 蓝飞皱眉道：“你能估计你在房子里逗留了大约多少时间?从进入大门到上到天台，大约是多久?” “十几分钟吧?”程南之思索着，“我一直在每个楼层寻找他们……直到快上到三楼的时候才听到黄涛的叫唤声。” 蓝飞进入了沉思，抬起头来：“你确定你所说的，都是真话?” 程南之面色变得通红：“我为什么要说慌?要不是黄涛自己打电话，我怎么会知道他会在我爸的房子里?” 蓝飞点点头：“那就好。” 他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临了又回过头来道：“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梅可……她自首了。” 程南之浑身一震，梅可，不……思岚自首。 “她……她承认了所有的事情?”他忍不住浑身发抖，惊诧不已。 “她承认了她所做的，也承认了她没有做过的。”蓝飞冷冷地望着他，“她在替某个人顶罪。” “什么?”程南之惊诧不已，“怎么会这样?” “现在好了，你出了这样的事，我的怀疑也差不多可以成立了。”蓝飞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他不该拿你开刀。” 次日，蓝飞找到了程启和的那幢办公大楼，出示了证件之后来到了顶楼。 秘书冷冷地解释，程总在一周前就去马来西亚出差了，本来定于前天回来，但是迟迟未见其身影。 “他有没有打过电话回来?”蓝飞四处打量着，秘书身后的那扇门始终是紧闭着的。 “没有。”年轻的秘书似乎不愿多说什么，忙着打着手中的资料。 “我能进去看看吗?”蓝飞指指她身后的那道门。 秘书迟疑一下，点点头，拿了一把钥匙，站起身打开门：“但是请不要随便乱动。” 蓝飞笑了笑：“你要监视我?” 秘书面不改色：“我不能丢了饭碗。” “那好吧。”蓝飞走了进去，这间大办公室与他最早见到的情形没有什么两样，他四处看看，除了办公用的那些物品外，基本上没有特殊的东西。 第262节：是非纷乱(6) 秘书仍然站在门口虎视眈眈。蓝飞不便翻动他的抽屉，但是他估计这里不会有他想要的东西。 “什么人?怎么可以随便乱进总裁的办公室?”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叫声。 蓝飞回过头来，看到一个穿着入时，打扮非常漂亮的年轻女人。 秘书怯怯道：“他是警察……” “警察?警察就可以随便进来吗?”女人似乎根本不理会蓝飞的身份，大声嚷嚷道。 “你是谁?”蓝飞皱眉问道。 “我?”女人瞪了他一眼，“我是公司的客户部经理。现在请你马上出来。” 蓝飞耸耸肩膀，走了出来：“没关系!我出来好了。” 女人重重地将房门关上，对秘书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入这个房间。”说罢瞪了蓝飞一眼，便丢下一叠资料离开了。 “她是谁?”蓝飞皱皱眉头，这个没有礼貌的女人好像有点面熟。 第112页 “黄冰，客户部经理。”秘书皱皱眉头，暗自嘀咕倒霉。 “黄冰?”蓝飞在回局里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个女人，忽然他勐地想了起来，那是前不久他被程启和找来的时候，在门口遇见到的那个女人，她和程启和之间，关系很不一般。 “帮我找一个叫黄冰的女人，年龄大概在二十五岁上下，口音带一点本省长川。”蓝飞在交代资料室的警员的时候，陈队走了过来： “找女人?” “陈队，别叫得那么怪声，我在调查程启和的女人。”蓝飞笑笑。 “哦?是吗?我看看，长川……黄冰……”他忽然笑了起来，用手敲敲蓝飞，“你是不是榆木疙瘩啊，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 “什么意思?明显?” “你一定没看黄涛的资料。”陈队摇头，“没做功课啊。” “什么?”蓝飞忽然恍然，叫了起来，“她和黄涛……” “是姐弟。”找资料的警员忽然道，“黄涛就是她弟弟。” 蓝飞哈哈大笑起来：“终于逮到老狐狸的尾巴了。” “那还是得找证据啊。”陈队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笑着离开了。 第263节：是非纷乱(7) 看守所内，曾思岚憔悴了不少，神色黯然，面对着蓝飞，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你知不知道，现在程南之面临着杀人的起诉。他会和你一样，被判刑的。”蓝飞焦急不已，此刻只能撬开她的嘴巴，让她供出程启和了。 “程启和，是不是他?”蓝飞紧紧地盯着她，但是她没有任何反应，眼神呆滞地看着桌面。 “他不但利用了你，现在还陷害程南之。你还愿意这样帮他?”蓝飞有些发怒了。 曾思岚轻轻地一笑：“你有证据吗?警官。” “我会找到的。”蓝飞愤愤道，“真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样，只要你能说出事实真相，你和程南之就都会没事。” 她默不作声。 “其实你的心里一直很担心程南之，被黄涛偷走的温倩的记事本，应该是你悄悄找回去的吧。”蓝飞看着她，“当晚还被那个胖子误以为温倩回魂了。” “你的推理不错，应该写侦探小说去。”曾思岚冷冷一笑，“我什么都没帮他做过，我告诉过你，我恨他。” “我真被你气死了。”蓝飞重重地敲一下桌子，“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啊。” 曾思岚轻轻抬起头来，看着他：“有些事情……是不会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的。”说完她便对一旁的女警道，“我想走了。” 蓝飞望着远去的曾思岚，郁闷得差点将桌子掀翻。 街边的烧烤摊。 “她怎么也不合作。”蓝飞气唿唿地夹起一只鸡脚。 “她一定是在考虑别的什么……”陈队神色凝重，“你没有替她想想?为什么她会这么听程启和的吩咐?” “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什么啊?他们毕竟二十几年都没见过，父女之情谈不上……更何况连接他们之间的妈妈也已经死了，还有什么亲情可言?”蓝飞用力地撕拉着鸡脚。 “那她弟弟呢?那个曾强?”陈队淡淡地说了一句，端起一杯白酒，满足地抿了一口。 蓝飞停止了撕扯鸡脚的动作，半只鸡脚从他嘴里跌落，他勐地大叫道：“对了，曾强，他一定被程启和牵制着，所以曾思岚才不敢供出他。难怪她今天说什么有些事不会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就是指这个啊。” 第264节：是非纷乱(8) 陈队摇摇头：“说你是榆木疙瘩，还不承认。” “但是……法院就要宣判了啊，我在这么短时间内，到哪里去找曾强啊?”蓝飞的神色又暗淡下来。 “秘书说他去了哪里?”陈队夹起一块臭豆腐放进嘴里，“味道不错。” “马来西亚?”蓝飞惊诧地看着他。 “你自己看着办吧。”陈队看看手錶,微微一笑。 “什么叫做我看着办?”蓝飞瞪着他，“要是他没在马来西亚呢?我不但浪费时间，还会误事啊。” 陈队又笑了起来：“榆木疙瘩。你不会想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蓝飞被说得一愣一愣的。 蓝飞坐在桌前，反覆看着手中的资料，思索不已，当他重重地将“程南之……20%”的字样圈起来之后，忽然脑子里现出了一个念头。 “你说什么?”程南之失声惊叫，“兇手是我爸?” 蓝飞点点头：“现在只是一个假设，因为我们还没有找到证据。”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杀我母亲?”程南之惊讶不已。 “在几年前，大概就是在思岚出事后的不久，国外的一家大公司就来收购程氏集团，当时的情形是，程启和接受了国外那家公司开出的条件，而你母亲联合着其他的股东却投了反对票。” “我不太明白……” “因为这个股份……资料显示，欧阳女士的总资产占整个集团股份的百分之二十，程启和占百分之三十二，剩余的百分之四十八给了不同的股东。也就是说，除了程启和，欧阳的股份最多。”蓝飞分析道，“但是你母亲死亡之后，根据她的遗嘱，将她的财产全部给了你，于是你便成了集团公司的大股东。” 第113页 “这个……他为了什么?”程南之不可思议道，“除掉我母亲和我?” “大概动机就是如此。一旦你成为阶下囚，那么你的那二十的股份便自动回到他的手中，因为名义上你还是他的亲生儿子，当然，他所希望的，你被枪毙就更完美了。那么那个时候，他手中就有百分之五十二的股份，完全不会担心任何的反对票了。我让我们的会计粗略地算了一下，如果能将集团全部卖给国外那家公司，那么你的父亲，就能得到将近上亿的资产……” 第265节：是非纷乱(9) “天哪。”程南之跌坐在椅子上，“他为了这些钱……” “现在只是猜测，四年前欧阳朝凤意外地让思岚生不如死，我估计在那个时候他便开始怨恨她了，只是在等时机。” “但是这和思岚的復仇，有关系吗?” “你想想，思岚流落在泰国那个地方，最初的时候她冒充梅可被人救下，但是一旦大使馆送她回国，那么她的事情就会暴露，她既不是梅可，也不能是曾思岚。因为你母亲还在虎视眈眈地要除掉她……” “天……”程南之痛苦地捂住面孔。 “所以她才会去依照梅可护照上的样子做了整形手术。”蓝飞皱眉道，“但是疑点就在这里，她哪里来的那么一大笔整形手术费用?而且她回国后，就已经做好了冒充梅可的任何准备，一心想要来找你復仇。在你回国前的那几年，她又在什么地方?梅可的邻居告诉我，梅可基本上没有回过她的那个家，都是在外面……还有，她靠什么进入西南学院的?” “你的意思，这都是我爸在后面操纵的?” “还有黄涛，你知道黄冰和他是什么关系吗?”蓝飞翻开资料。 “黄冰?那个经理?我爸?他的情人?”程南之疑惑地看着他。 “他们俩是姐弟。”蓝飞将资料递给他，“现在就不难解释为何黄涛总是要让你陷入难堪的境地了。他们俩原本就是受控于程启和。” 程南之吃惊不小：“怎么会这样?”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温倩对你的那种痴心便被黄涛利用了，他们早就在策划让你和你母亲掉进他们早就布置好的陷阱。并且，还找来了一个替罪羊——那就是梅可。也就是復活了的曾思岚。” “你的意思，我周围发生的所有的事情全都是他们策划好的?”他的神情复杂之极，“就为了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确切地说，应该是市值一个亿的资产。”蓝飞点点头。 “那么……胡媛呢?” “胡媛?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她的个性。她应该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但也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可怜之人。在被復活了的曾思岚用电子邮件骚扰了之后，应该是程启和找到了她，并开出了一个她所需要的条件，才回国来扮演其中的一个角色。她的日记中的那个‘他’，应该就是程启和。四年前她可以被欧阳收买，四年后同样可以被另外的人收买。” 第266节：是非纷乱(10) 程南之的脸色变得铁青：“这么说来，我妈妈应该不是自杀?” “虽然思岚已经承认她将你母亲勒死，但是你仔细想想，思岚的体形，你妈妈的体形。她们两人如果真的发生肢体上的冲突，吃亏的一定是思岚。四年前不就是这样?她被你母亲掐晕过去。而四年后你母亲的体形比四年前更加健硕，你觉得思岚会将她制服吗?我们的同事在现场还找到了一柄匕首，上面沾有血迹，指纹是你母亲的。但血迹根本不属于她们俩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是不是他?”程南之跳了起来，拳头捏得紧紧地，青筋暴了出来，大叫道，“一定是他。” 蓝飞急忙按住他：“现在不能确定。因为我们在现场发现你母亲和兇手有过打斗的痕迹，有几根头髮不是你母亲的，也不是保姆的，而应该是另一个女人的。” “女人?”程南之诧异不已，“那还能有谁?应该不会是思岚的吧?” “不是。思岚的是黑色的长髮。那根头髮微微偏红，而且长度不长。应该是一个留有披肩发的女人。” “黄冰。”程南之忽然跳了起来，“应该是黄冰，黄冰的头髮就是染成红色的披肩发。” “你也可以当侦探了，基本上就是这样，不过以上我们的谈话都是猜测，证据还略显不足。” “那么……我还有个疑问。这与思岚寝室里的那几个女生有什么关系?难道也是他策划的?” “应该不是。据思岚所说，王陵偷看了她和程启和之间的一些邮件和信息，估计以此来要挟过她。程启和得知之后，又获知王陵、林菲儿和金晓峰之间的关系……便利用了刘婷婷的事故让她们三人之间最先产生了矛盾，大概是如此，王陵将林菲儿骗进黑树林里杀了，扔进了垃圾桶。又将金晓峰骗到南湖湖心，将他推下了湖水……最后，当她从医院里跑回寝室向思岚索要钱财的时候，却被人从后面掐住动脉，窒息而亡……那个致命的淤痕是一名成年男性的。” 第114页 “是他的?”程南之恍然。 第267节：是非纷乱(11) “不是程启和。”蓝飞摇摇头，“而应该是黄涛的。只有他才能顺利进入到女生寝室楼中。现在看来，他也是程启和手中的棋子，被利用完了之后便被丢了出来。”蓝飞神色沉重，“我估计那晚他约我去温倩的房子，也是受人指使，知道我的伤口在哪里，便向我动手。只不过我的同事腹部很健康，不但没有被击倒，还揪下那个兇手的头髮。不是黄涛的。我们现在正在资料库里寻找这个人。找到他，应该就知道是谁指使的。” 程南之的脸色变得沉重不已。 “程启和本人不会亲自动手。”蓝飞摇摇头，“这就很难找到他的犯罪证据，我们能够做的，就是要让被利用的人供出他的罪证。” “我呢?你们找到我被人陷害的证据了吗?”程南之忽然想到什么。 “我还在让人分析那段被保安看到的监控录像，结果很快会出来。你放心吧。如果当时他们看到的那段杀人的片段是伪造的，那上面都会有破绽。”蓝飞拍拍他的肩膀。 “那么我就可以出去了?”程南之惊喜道。 “但就算是能证明录像上的杀人情形是有人预先加进去的，但也不能证明你没有罪。只有找到程启和的罪证。才能证明你和思岚，都是无辜的。”蓝飞神情沉重，“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接下来，我希望你能协助我。” “什么?你需要我做什么?”程南之无奈道，“我还是嫌疑犯啊!又不能出去。” “当然能，你要帮助我主动出击。”蓝飞狡黠地一笑。 程南之疑惑不解。 “还有，你知道你母亲那些dv拍的是写什么?”蓝飞又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是她自己拍的，她原本想当演员的，喜欢自己拍一些东西，我不太清楚……”程南之看着他，“你可以拿去看看。” 蓝飞笑得胸有成竹：“如果那里面有我所需要的，程启和一定会上当。” 程启和懒洋洋地坐在海岸边的沙滩椅上，享受着阳光和风，惬意地聆听着大海的波涛声，舒畅无比。 第268节：是非纷乱(12) 再过几天，思岚和程南之便会被判入狱了吧。他一想到这里，便欣喜地无法自制，一亿的资产很快到手，到那个时候他便也位于中国亿万富翁的行列了。 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是国外的经济人打来的电话：“亨利，怎么样，让他们再等半个月……对，很快我就能签那份合同了。是的!替我向罗格先生问好……” 挂断电话之后，他将墨镜戴上，抿了一口冰冷的鸡尾酒，心里的那种激动微微地显露出来。 “启和!启和!”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那是黄冰，她在蓝飞去窥探办公室的当晚便乘飞机赶来了三亚。 “都说过多少次了，什么身份，怎么还这样大唿小叫。”程启和不悦地坐起身来，看着满脸惊慌的黄冰，呵斥道。 “不是，你看看这个。”黄冰满腹委屈地将手中的一份报纸递给他。 报纸上的头条是一张大幅面的彩色照片，照片上一名青年正满面笑容地面对镜头，而下面一大条粗体字则写道： “k市有为青年将千万遗产赠送国际慈善机构。” 程启和勐地浑身血液沸腾，“啪”地一下将手中的鸡尾酒摔落在沙滩上：“程南之，你这个混蛋……” 艷丽的鸡尾酒慢慢渗入沙地，像极了鲜红的血。 在飞机上，黄冰小心翼翼地建议道：“要不要找上面相关部门的人出面?” “找什么找?那些吸血鬼。”程启和没有了往日的优雅，愤恨道，“被他们知道了，还不是要敲老子竹槓。” 黄冰识趣地闭嘴了。 “等一下你先走……最好戴上眼镜别让人认出来。”程启和忽然凑近她的耳边，“然后……” 黄冰听话地点点头。 蓝飞猜测得没错，在发布了程南之将千万家产捐赠慈善机构的消息后，第三天他便得知程启和回来了。 第269节：再等思念(1) 第二十一章 再等四年 “不会了……”程南之笑了起来，“永远不会变的。” 程启和一回来便召开了股东大会，令他愤怒的是，几乎所有的小股东都反对他继续出售集团的计划。 “既然程南之将他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已经独立了出去，那么现在，我们几位的股份加起来已经超过了您的股份。所以，请您收回出售的计划。”继任欧阳位置的副总裁彬彬有礼道。 “这些乡巴佬。”回到办公室后，他奋力将资料扔向桌面，大吼道。 忽然，桌上的唿叫器响了起来，他按下键大吼道：“什么事?” 电话里传来秘书怯怯的声音：“程董，有电话找您。” “谁?” “是……”秘书说不出话来。 程启和气急败坏地冲出房门：“到底是谁?” 秘书满脸苍白：“是……是……”她哆哆嗦嗦地将话筒递给了他。 第115页 “餵。”程启和怒喝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缓慢的声音：“启和，你好啊!” 程启和的脸色忽然大变，浑身一颤，但很快他便冷笑道：“怎么?想耍我?” “要是想要获得南之的那百分之二十，就赶来梅苑。”电话那头的人冷冷一笑，挂断电话。 程启和的额头上密密地渗出了冷汗，他放下电话，收拾了一下，便摔门而出。 城市的某处高级公寓，黄冰正在神色慌张地收拾着行李，并将电脑中格式化，删除所有的文件。当她哆哆嗦嗦地将房门打开的时候，忽然发现门口站着两个人。 “啊——”她望着他们身上的警服，手中的护照机票跌落在地。 程启和掌握方向盘的手颤抖不已，好几次差点撞在隔离栏上，几乎是歪歪扭扭地驶上城郊的那处高级住宅区。 梅苑大门口的封条已经被人撕去了，大门半敞开着，露出里面客厅的一角。 他铁青着脸，坐在驾驶室中一动不动地盯着大门，然后慢慢地从储物箱中摸出一样东西，冷笑着下车了。 客厅里没有人影，程启和庆幸此刻是白天，虽然空荡荡地，但是至少视觉上还能看得清楚。 忽然，一阵悠扬的音乐声在客厅的某个角落响了起来。 他大叫了一声：“出来啊!混蛋，别装神弄鬼。” 第270节：再等思念(2) “启和……”他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声音熟悉之极，那是欧阳朝凤的声音。 程启和的脸色变得惨白不已，立刻转过身：“谁?谁在那里?” 身后只有一株人造梅树在微微颤动着，空无一人。 “混蛋!别装神弄鬼。”程启和对着空气大叫道，“我知道这是录音。” “哎……”欧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在另一个角落。 “砰”地一声，程启和将一只花瓶砸了过去，檯面上的一座非洲雕像掉在地上。 忽然，电视机忽然亮了起来，画面慢慢地出现了一个人影。 欧阳朝凤正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他：“你还不醒悟吗?” 程启和目瞪口呆地望着电视屏幕：“你……你……这不可能。”他勐地走上前去，准备关开关。 “等等!不要动。”欧阳忽然摇着手道，“我有话对你说。” 程启和神情古怪之极，渐渐地他身体颤抖起来，慢慢地朝后退去：“你……你……” “我记得你当初不是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欧阳的语气变得嘲讽不已。 程启和没有说话，四处望望，壮着胆子大喝一声：“少给我来这一套。”说罢他便硬着头皮上前，勐地一下将电视机关闭了，欧阳那张诡异的脸颊顿然消失。 他松了一口气，皱皱眉头，慢慢地掏出那柄从未用过的手枪，小心地在一楼四处查看。 忽然，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你这样何苦?”还是欧阳的声音。 “混蛋。”程启和怒喝一声，“砰”地一下朝天开了一枪，天花板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洞，墙灰纷纷跌落下来。 欧阳的声音没有因此消失，而是在房间另外一侧笑了起来：“你心虚了是吗?那天晚上你勒死我的时候，那么干脆，现在怎么怕了?” 程启和的额头上密密地渗出了冷汗，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从脚心蹿起，直到头顶。他在想，一定有人在捣鬼，但是欧阳那活灵活现的声音却让他极为不安。 第271节：再等思念(3) “出来，混蛋!”他大叫着。 “我就在你身边啊……”欧阳略带戏嚯的声音忽近忽远，似乎就在他咫尺。 程启和勐地转身，身后的一副抽象派油画中的那张变形的脸孔正朝他露出诡异的微笑。 他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的妻子啊?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欧阳的声音转到了另外一个方向，“黄冰那个丫头是没有资格坐这个位置的。” 程启和的手脚已经开始发软，他跌坐在地，四处张望着，想找出声音的来源。 “别找了，你看不见我的。”欧阳的口气轻松无比。 他突然跳了起来，勐地朝二楼冲去大叫道：“我知道你这个混蛋一定在这房子里捣鬼。” 当他沖至二楼楼梯转脚处的时候，赫然停住了脚步，脸色变得刷白。 眼前有一个人。此刻的天色也渐渐地暗了下来，从玻璃落地窗外斜斜照射过来的夕阳也慢慢地没入了山林，整座房子的光线进入了黄昏与黑夜交替的时分。 他呆呆地望着不远前的那个人，几乎停止了唿吸——那个人是欧阳朝凤。 她依旧穿着她最喜欢的那套红色的凤图旗袍，身材已经发福，但是以往那副雍容华贵的气质仍然依旧。 她半隐藏在黑暗中的脸颊忽然朝他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启和……你来了。” “不……”程启和大叫道，勐地摇头不已，“不可能。” 第116页 “什么不可能?”她笑问，身体在昏暗的光线中有些隐隐约约。 “你已经死了。”他愤怒地大叫道，然后双手颤抖着举起了那柄手枪，慢慢地对准前方那个红色的身影。 “你还执迷不悟吗?”她轻声道，“你这样做于事无补，只能增加你的罪恶。” “去你的。”他举起枪对着前面那个影子，“你根本不是她，混蛋。” 欧阳忽然深深地嘆了一口气，声音微微颤抖起来：“你已经错，不能错上加错，你害死那么多人……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 第272节：再等思念(4) “混帐。”他尽量大声，掩饰着自己的恐惧，“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教训我?” “是的!最初是我不该那样对待思岚……但是我没想到你居然利用了四年前的那件事，来实行你的计划。”欧阳嘆息道。 程启和脸色惨白，走廊上的光线在落日之后很快便暗淡下来，很快，整个房子里的视线变得不真切起来。 “你利用身边任何可以利用的人，包括我和南之……甚至对你忠心耿耿的黄冰姐弟……唉……”欧阳的声音似乎变得幽怨无比，“你把身边的亲人都当作是可以让你发财的工具，你……” “砰”地一声，欧阳的身体前忽然散发出一阵烟雾，程启和的手枪中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烟雾。 欧阳的身体却丝毫没有收到损伤，声音依旧：“这些年来，我一直对林娟都有一种负罪感，但是此刻才明白，其实你也不爱她。你既不爱我，也不爱黄冰……你不爱任何人。” 程启和浑身忽然发软，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一幕究竟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实，欧阳的身体被子弹穿过之后，根本没有任何伤害，就像是一道透明的躯体一般。 欧阳的脸部仍然在黑暗中，她嘆息了一声，忽然身体消失了，就像被一种神奇的力量融化在空气中一样，红色的旗袍消逝在黑暗中。 “混蛋。”程启和沖了过去，就在欧阳刚刚站立的位置，一侧的墙壁上，深深地镶嵌进了一枚弹头。 “启和，醒醒吧。”欧阳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了起来，他勐地回头，看到欧阳正以一种娇媚无比的姿态斜斜地靠在走廊的扶梯上。 “不。”他大叫一声，又举起了手中的枪。 欧阳对他的疯狂视而不见，轻声道：“那天晚上你也是在同样的位置，把我从这里推下去。” 程启和的脸部抽搐起来：“你你不该忤逆我。” 欧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就算我答应你出售集团，你也一定不会容我在这个世上太久，不是吗?” “不。”程启和浑身发抖，“是你太顽固了，总是想到你儿子。” 第273节：再等思念(5) 欧阳深深地嘆了一口气：“南之是你的儿子，不是吗?他从小就是你一手带大的。” “但是那个混蛋的胳膊总是往外拐。”程启和怒喝道，“他居然把你的股份都拱手让人了。” “如果你承认你的错误。”欧阳微笑了起来，“我会说服他不签那份捐赠合同。” “什么?”程启和瞪大双眼看着模煳不清的欧阳，不可置信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欧阳胸有成竹，“他会听我的，你相信我。” 程启和低头思忖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你当我是傻瓜吗?想套我的话?” 欧阳愣住了，但是很快她又笑了起来：“你以为你所做的事情真的没人知道吗?” “我做过什么?”程启和冷笑不已。 “那要不要看看被你害死的那些人……包括林娟?”欧阳轻声道。 “林娟不是我害死的。”程启和愤怒地大叫道，脚步却不着痕迹地慢慢靠了过去，“她早就患有肾衰竭，要不是我一直在出着医药费，她早就死了。” 欧阳冷冷地看着他，摇摇头：“那么她儿子还在你手里呢。我想她要是知道你用儿子来要挟思岚，死都不会瞑目。” 程启和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欧阳，光线太暗，他仍是无法看清楚她到底是人还是鬼。 “站住。”欧阳忽然喝道。 他勐地停下脚步，疑惑道：“难道你那天没死?” “哈哈哈……”欧阳笑了起来，身影又忽然消失不见了。 程启和目瞪口呆，揉揉眼睛，四处望过去，走廊上已经没有任何人影了。 “你在哪?”他大叫道，慌张起来，“你给我出来。” “黄涛是你杀的吗?你想让南之入狱?然后便可以侵吞他那份股份。”欧阳又凭空出现在二楼起居室的门口。 程启和几乎要疯了，急忙转身：“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回答我。”欧阳忽然慢慢地朝他走来，脸上带着一种冰冷的微笑，“是不是你杀了黄涛?” 第274节：再等思念(6) 第117页 程启和惊惧不已，摇头道：“不、你不要过来，不要……” “回答我!是不是你杀死的黄涛?”欧阳大喝一声，忽然双手一伸，身体勐地飘了过来，直直地扑向程启和。 “不……”程启和似乎忘了自己手中的手枪，拼命朝墙角退去，当他看到欧阳被放大并且变形了的那张脸时，手枪跌落在地，惊恐地大叫不已，“不要，他是我杀的。” 他紧紧地捂住脸颊，缩在墙角处，颤抖着身体，喃喃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周围忽然一片寂静，欧阳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程启和忽然意识到什么，勐地抬起头来，眼前站着一个人。 “啊!”他惊诧地看着眼前的人，哆哆嗦嗦道，“怎么是你?” “都结束了，程先生!你的演技不错。”蓝飞微微一笑，掏出一只手铐，将他拷起来。 而远在另外一辆封闭的通讯车中，几名电脑前的工作人员个个露出了舒心的微笑。 黄冰惊诧万分地望着眼前电视机屏幕上的程启和，浑身发抖：“这个混蛋，他居然骗我，他居然骗我……小涛，姐姐对不起你啊!” 法庭外面。 “你不想进去听听?”蓝飞望着程南之。 “不，我不愿意听到对思岚的那些判决……”程南之嘆了一口气，望向蓝飞，“你呢?” “我?算了，我怕我忍不住……”蓝飞摇摇头。 “对了。我想问问你。在别墅里你们是怎么弄的?他怎么就相信那是我妈了?”程南之疑惑地看看他。 “还得感谢你提供的那些dv，我们的电脑专家利用了你母亲平日的形象和声音，动用了十几位制作高手，才作出了那个虚拟图像，基本上，那其实是我在控制。”蓝飞笑了起来。 “不是说他还打了你一枪?” “我根本没出现在那个位置，只是一道虚拟的立体影像……”蓝飞摆摆手，“很难说清楚，我也是大概了解了一下。” “曾强什么时候回国?”程南之又想起了一个人。 “就是这两天了，黄冰把什么都交代了，放心吧!”蓝飞拍拍他的肩膀，“你未来的小舅子，我们会好好照顾的。” “那就好。”程南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微笑。 黄冰将程启和所做的一切都交代了出来，程启和将面临多项起诉。程南之被无罪释放，但是曾思岚却因与程启和合谋，虽然没有亲自参与谋杀，同样被法院起诉。 法庭宣判的那一天，曾思岚在庭中没有看到程南之的身影，她在听完了法官的宣判之后，轻轻地露出了微笑。 在被带上囚车的那一刻，忽然有个小孩跑了过来：“阿姨，这个给你。” 那是一束艷丽的玫瑰花。 装饰漂亮的花丛中插着一张小巧精緻的卡片。 思岚四处望过去，没有看到任何熟悉的面孔。 思岚，我是一个懦弱的人，我不敢听到法官对你的宣判，但是请你明白。我会等你!无论你进去多少年，我会一直等你。 永远爱你的南之 几滴眼泪滴落在花瓣上，顺着花瓣的纹路，慢慢地滚入那娇艷欲滴的花心之中…… “你怎么不露个脸。”蓝飞望着远去的囚车道，“她会伤心的。” “不，她已经明白我的心了。”程南之满脸泪水，“我怕我没有她那么坚强。” 蓝飞深深地嘆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又要等四年时间，希望你的心不要再变了。” “不会。”程南之笑了起来，“永远不会变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