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宅笔记4》 第1页 《凶宅笔记4》作者:贰十三 内容介绍: 所谓的凶宅就是曾经里面有人横死过的房子。这种死亡的人传说中因为阳寿并没有过完,所以死的会很不甘心。凶宅也会因为他们的作祟而价格狂跌。而我,就是一个专门买卖凶宅,除鬼后倒卖的生意人…… 【】 第一章 未知旅途 夜里被叫醒,我人还有点恍惚。等反应过来白开说的话,我家门已经被拍的震天响了。 一开门,吓了我一跳,我用了足有半分钟才分辨出来眼前的这人是白开。 虽然是夜里,可气温并不太低。却眼见着白开穿着一身老式的军大衣,围巾遮住了半张脸。只觉得黑不熘秋的皮帽子底下,就俩眼球是白的。 白开一抬手,丢了一件军大衣到我身上。小缺你抓紧收拾收拾,车在楼下等着呢。 没等我抱怨,他就推搡着我往洗手间去。 匆忙的拾掇了一下,披着白开的军大衣就下了楼。果然楼下已经停了一辆车了,我认识这车,是万锦荣上次开的,拉开车门果然见他扶着方向盘,也没跟我打招唿,从后视镜里看白开也上车了,立刻开车上了大路。 这一切对我来说实在有些匆忙,本来我计划着如果要出行,肯定是很艰难的。还在国外订购了一套专业的驴友用品。没成想弄的跟逃犯跑路没什么区别,头本来就晕晕乎乎的,加上万锦荣的车开得实在很野蛮,我就一直没腾出精神来问为什么出发得这么突然。 车沿着城市的主干道开,夜里路上的车很少。只觉得风驰电掣霓虹灯在眼前一晃就过去了。 我不由的暗想,这个世界谁知道我江烁今晚上悄悄默默的就走了,又有谁知道我们是去找一件惊天动地的东西。 车开了很久,不过始终没驶出市区。最后等到停下来,无非只是在外环的边上。这一片有很多地方还没完全开发,一大片城中村。住在这里的都是起早贪黑的劳动人民,路边上能看见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加上交通环境也开始变糟了,车这才慢了下来。 等到车停下来我双脚终于踩到了地面上,我才发现我们到了一条很陌生的街道里。 这时候离天亮还早,正是最冷的时候。多亏有了军大衣,走了两步身体竟然有些微微的出汗了。万锦荣穿着打扮跟我们一样,仨人显然都是一个监狱逃出来了,他头也不回的朝前走,走过了一条小街。我跟着他进了拐角的一个小胡同,这才看见里头已经有不少人头在来来回回的走动了。 白开这时候才道,小缺,看看你父亲曾经奋斗过的地方吧!这条笼街最早能追溯到清朝了! 我定睛一看,前头的光亮很小。一切都模模煳煳的。但听说是笼街,我有点犯嘀咕。合着早前白开就是在这儿接活的,看万锦荣这意思是来买东西的? 万锦荣走的很快,这时候已经站到了人群中间了。一抬手,把胳膊从人群中竖了起来。 十万。立刻走。或杀。主寻。万锦荣不紧不慢的说道。 可这几个字显然很有份量,只见人群立刻闪开了一圈。这群人似乎都很诧异,意外的是,并没有听见交头接耳。胡同里还是闷声不响。 白开在旁边解释道,这是在招人呢,看来这次真的挺危险,万锦荣这小子都需要帮手了。小缺你可留点神。 白开把挡住脸的围巾往上提了提,可能是怕别人认出他来。 我道,那个什么杀什么寻是啥意思? 这是大体的内容,都是行话。或杀的意思就是这趟活难保不会出人命,不管是自己损伤,还是要伤别人,这都算在里头。主寻的意思是我们出去是要找东西的。白开瞄了眼那边又道,十万一个人,小缺这钱可能得我们出。 我嘆了口气,钱都是小事,现在看来真的是要找阴河去了。我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总之觉得后脖颈子一阵阵的发紧。 这些人是不是认识万锦荣?怎么看着都挺怕他的?我见那边还没用动静,忍不住问白开。 不是,万锦荣是条老狐狸,用什么身份的时候会出现在哪儿都是计划好的。这笼街你也知道,很多见不得光的生意,这僱主都是通过中间人用暗号来跟人沟通的,这些人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明目张胆自己露面来的,肯定吓一跳。 看来事情肯定很紧急。不然万锦荣也不至于走这一步。我盯着那边看,人群中已经有了反应,万锦荣像是在挑人,左右环视着用指头点了几个人,跟着转身就出来。他身后就跟了三个人人影。 胡同里乌漆墨黑,走到外面的街道上我才看清这三个人的相貌。 要不是知道这里是笼街,我很难将这三个人跟玄学术士扯上关系。是万锦荣雇的他们,我也没好意思上去打招唿。只是偷偷的端详着他们。 三个人里年纪最大的看着差不多小五十岁,脸上已经有了褶子了,没留鬍子。穿着很普通,有点像是早晨五六点钟在早点摊看见的那类人。唯一有点特点的就是,这人在脖子上挂了很长的一串珠子。这近年来玩木器的挺多,也不知道这是他的吃饭的活计还是纯粹的爱好。 第二个人年纪要轻一些,三十岁上下。看着文质彬彬的,戴副眼镜。身材很小,一看就是南方人的面相,脸上挺干净,勐一瞅有点像是个知识分子。见到我跟白开的时候,很和善的笑了笑点点头。不过也没张嘴说话,不知道口音是哪里。 第三个人是最让我感到意外的了,第一眼看见,我心里还嘀咕。妈的这不是在网吧通宵玩累了出来熘达的中学生把。完全就是一个孩子。长得跟白开挺像,黑不熘秋的。胳膊很细,衣服穿着都晃荡。 我跟白开走在最后头,我悄悄的问他。这些人你认识吗?那小孩不是你私生子吧? 白开寻思了一下道,不清楚,这行内上讲的就是不可貌相。能被万锦荣看上的,肯定有两把刷子。不过我可得提醒你,这些人既然能在这里接活,肯定都不是善茬。出事的时候你就别指望他们能救你了,记住了!有危险保自己! 白开话里头俨然一副看透了笼街行当超脱的口气,我点点头。六个人坐进车里,虽然不挤,但难免就会有接触。我本来寻思着路上肯定会有交流,到时自然能打探出点什么。谁知万锦荣这车一直的开,车里头死气沉沉的没有一个人说话。万锦荣连车载电台都不开,我只听见轮胎在地面上碾过的声音,眼瞅着车渐渐驶进了机场的停车场。 机场我来过无数次了,可这次的感觉不同。 一是同行的多了陌生人,我有些不放心。二是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总觉得没底气。 万锦荣安排买了机票,是去北京的。但我感觉我们的目的地肯定不是哪里。 果不其然,上了飞机到了北京,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的事情了。 人折腾了一宿极度的疲乏,但并没有时间休息,我们只是在机场短暂的停留,立刻就换乘了另一班飞哈尔滨的飞机。通过观察我发现,万锦荣的这次出行的确没有任何计划。我们只是遵从着时间优先定理,也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往北去。 果不其然,在哈尔滨我们依旧没有停留,而是踏上了一列火车,朝漠河的方向去了。 好在是卧铺,终于能躺下好好休息。我们六个人包了三个软卧车厢,下铺睡人,上铺放一些杂七杂八的随身行李。我跟白开一间,趁着旁边没人,我问白开,知不知道要去哪里。 白开对这趟旅途心里也没着落,看着车窗外,说估摸着是去漠河。 我道,阴河难道在漠河?我们为什么不坐飞机去啊?我在机场看到有去漠河的航班了。 不知道,可能万锦荣也不清楚阴河的具体为止,只是知道在这一代。白开想了想又道,所以我们不能走的太快,你睡觉别脱衣服,没准我们会随时下车。 第二章 车上 这趟火车远比预料的漫长,起先我是赖在卧铺上耗时间。后来睡了几觉发现还没到,只好跟白开坐在床边发愣。 万锦荣一直没露面,估摸着是窝在包厢里。倒是他带上来的那三个人,有说有笑的一直在过道里打牌。我实在无聊,还凑过去看了几眼。发现他们的玩法很奇怪,看了半天我也没看懂。不过好在趁机套上了几句话。 这三个人都还算健谈,起码都愿意张嘴说话。岁数最大的那个自称珠爷。讲话很有章法,并不像一般跑江湖的人油腔滑调。给我发了根烟,挺客气的告诉我,那晚没打招唿是道上的规矩,让我别心里有芥蒂。 年轻一点的那个没做自我介绍,看样子比较腼腆。听其他人称唿他叫眼镜,我也就跟着叫了。互相点点头也算认识了。 至于岁数最小的那个孩子,就是一个话唠。问东问西的让人有些烦,最主要的是这孩子讲话一点不懂礼貌,俨然没大没小。呆了一会儿,我是实在被烦的呆不下去了,只得又去投靠白开。 第2页 白开很会打发时间,买了几瓶啤酒,几样下酒小菜。一个人喝的自得其乐。 我见时间还早,干脆跟他一起喝。看着窗户外头一直倒退的景致,倒是很有情趣。 天擦黑的时候,人已经喝的有点犯困了。我还记着白开的嘱咐,和衣回到铺上躺着。没一会儿就听见外头的走廊里声音有点嘈杂,出来一看,发现是一个乘警正在盘查打牌的那三个人。 我心里有点没底,我不知道这仨人之前究竟干过什么勾当。这笼街里的活儿很多见不得光,没准还有人命背在身上。弄的我还没敢出去。 白开闻声出去打探,很快就回来了。眯着眼睛琢磨了一下沖我道,车上果然出事了。有点蹊跷唉。 什么事?我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心虚,声音都没敢放出来。 好像是咱这趟火车上失踪了三个人。乘警正帮着家属来找人呢。白开估计被弄精神了,点了根烟坐了下来道。 我坐起身道,你大惊小怪什么。这趟火车经停的站点很多,指不定人就从哪一站下车了。 不是。听乘警说,这仨人就是在半途中失踪的。而且随身的行李还在车上,现在在考虑人是不是跳车了。白开瞄了一眼过道又说,你就老实在这里呆着,外头不太平。 白开话音刚落,却见外头的那个乘警走了进来。看了眼床位号,沖我问,你是江烁吗?麻烦你来一趟,有点事情需要你协助。 我不得不站了起来,问乘警什么事。 那乘警好像有点欲言又止,没说明,只是告诉我到了就清楚了。说话的时候还看了眼白开,似乎有点防范。我见白开的表情很意外,微微的点了点头。我只好跟着乘警沿着车厢一直走到了硬座席。 我偷偷看了眼身后,见白开装作若无其事的跟着。心里倒是放心了一些。穿过几列硬座车厢,就到了乘警的值班室。没等乘警开门,隔着门上的玻璃我一眼就看到,里头的地上放着两个很大的登山包。 登山包显然很沉,乘警算不上虎背熊腰,可也是很壮硕的一个人。见他很吃力的拎出来一个包,问我,这个是你的吗? 我摇摇头,有点纳闷。这乘警的办事方法弄的我有点不慡。要是失物认领,没必要让老子走这么远过来吧?就算是因为包沉,你问我一句丢没丢东西不就完了吗? 心里不慡,我嘴上还是得说好话。这包不是我的,我也没见过。咱就这事啊? 乘警嗯了一声,用确认的口气又问了一遍,那你的确是江烁吗?长江的江,闪烁的烁? 听到我说是,乘警就从包里掏出一张小纸条来。那你看,这说的是不是你? 我接过来一瞅,纸条上有凌乱的几个原子笔字。江烁,9车13号下铺。 正是我的铺位。 我道,这纸条上写的的确是我,可这包真不是我的。 我头脑里一时没想出来这是为什么,倘若是有人恶作剧,那不应该知道我姓甚名谁吧? 我问乘警,这包是从哪儿找到的? 乘警把帽子摘了,一边擦着脑门上的汗一边问我,听没听说,车上失踪了三个人?这包就是从那三个人的座位上找到的。你是不是认识那三个人? 乘警的话显然是有点怀疑我。我伸手拎了一那包,出奇的沉。也不知道装了什么。这种登山包我见过,不便宜。应该不会有人没事乱丢。 我忽然心里有些忐忑,心说妈的失踪了三个人,这包又这么沉。不是装了那三个人的尸体吧? 这乘警现在没点名,是怕在车上造成混乱?还是想要套我的话? 我想了很多,乘警倒是不着急,反而坐了下来又道,那失踪的三个人的家属还在车上,已经快急疯了。你要是知道点什么,希望配合一下。 这几年我也算是没白混,这种情况下我深知最危险的就是说错话。如果没想好什么,还不如不说。我趁着乘警不注意,手悄悄的拉开了登山包的拉锁,手悄悄的伸了进去。这么一摸,我心里一惊。再从fèng隙里瞄了一眼,我立刻打了一个机灵,也没工夫考虑这么多了,立刻沖乘警道,那个剩下的家属在哪儿?你带我去见他,兴许我认识呢? 乘警一看觉得有戏,犹豫了一下同意了。我俩就继续在硬座车厢中穿行,我看见白开还在跟着,脸色很不好,估计是刚才听见了我说话,觉得我捅娄子了。 然而白开一定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那么激动。因为这登山包里,满满的装的竟然全是砖。阴河里打捞上来的那种砖! 我不知道这么重的东西是谁玩命搬上来的,乘警一定也很奇怪。所以才会觉得这事情蹊跷。但不管怎么样,我觉得这事跟秦一恆有关。甚至那个留下的家属,我怀疑就是他! 感觉着乘警的脚步越来越慢了,我知道我们要到了目的地。我心跳的很快,怕不是秦一恆,又怕看见秦一恆。谁知一抬头,只看见一个座位上,有一个老人正靠着窗户发呆,手上不停的摆弄着手錶。看着悠闲其实心里头显然很焦急。 乘警帮我做了介绍,告诉那老人我是江烁。 老人满脸的皱纹,穿了一个很简朴的布夹克。头髮全白,眼睛却很有神的盯着我。 我确认了这个老人我不认识,甚至从眼神看来,就算是乔装打扮,他也不可能是秦一恆。我心里有些失望。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让我意外的是,这个老人很和蔼。见我不说话,还主动来握了握我的手。跟乘警表示希望跟我单独交流一会儿。 这虽然是有人失踪,但毕竟不是什么刑事案件。乘警本来也不想多事,现在看失踪人家属不闹了,自然也乐得一清静。跟我说了句一会儿在找他去说明情况,人就先走了。 老人拉着我坐了下来,给我剥了一个橘子。我没接,现在我的确没性情拉家常。见没人注意这边,我悄悄跟老人道,那包到底是哪儿来的?你别跟耍花样。 老人并不吃惊,笑呵呵的,沖我道,给你剥橘子,你不吃,以后可就没机会吃了。我少了三个人,你不交出来,不怕抵命吗? 我没想到这老头来一个笑里藏刀,一时间有点发愣。没等我想到要说什么,白开忽然挤到我旁边坐了下来,一把拿过橘子直接吞了,老头,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来头,但轻易别挡道。这年头,无证驾驶的人可不少。留神压死你。 第三章 不太平 白开起身道,小缺,咱回去。让老傢伙自己成精吧! 头也不回的就往前走。穿过了一节车厢我才追上他。白开道,我就说这次不太平,妈的还没到地方就有狗出来咬了。 白开的声音很大,惹了不少眼神过来。我没好意思搭茬,等到回到了卧铺包厢,我才问,你认识那老头啊? 白开一笑,不认识,但事情很清楚了。那老头显然是来对付我们的。估计被秦一恆先发现了,结果解决了他几个手下,这才来闹的。 我一听吃了一惊,你说什么?秦一恆也在车上? 废话,不然那些砖哪儿来的?估计是带着砖影响发挥,暂时放到了老头那儿。白开点了根烟道,秦一恆这招挺绝。一是用纸条告诉那老头,你这人他保了。二是把砖放到哪儿,回头找起来也容易不怕老头跑了。不过现在咱们在明,睡觉的时候还是得留点神。 我倚靠在床上,觉得这火车摇晃的真是不安稳。不过听到秦一恆之前也在车上,不知道对我而言算不算是个好消息。既然能走一条路,起码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一样的。 我道,看来这次真的能找到阴河了,不然秦一恆怎么会跟来啊? 白开道,那到不见得,兴许啊这秦一恆也不知道阴河在哪儿,这是让咱们帮着寻路呢! 白开把被往脸上一蒙,睡觉睡觉。有事记得尖叫! 我躺在床上,很久都没有睡着。这趟车到现在才走了多一半,不知道车上还会不会发生别的什么事。倒是听着过道里那仨个人还在打牌的声音,让我逐渐的安心下来。毕竟我们暂时是队友,他们在外头守着,不至于出状况。 这么不知不觉得我就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轻。感觉始终在半梦半醒,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听见包厢里有人喊我的名字。用的是气音,似乎怕吵到别人。 我以为是白开闲的无聊,没太当回事,迷迷煳煳的睁了下眼睛,包厢里灯已经熄了,黑漆漆的。我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翻了个身,意思是没啥大事就别打扰老子睡觉了。 谁知那声音却依旧还在唿唤我,朦朦胧胧的像是隔了层玻璃一般。 我越听越精神,越精神越不慡,干脆坐了起来,一打眼,看见白开睡得很实诚。我寻思难道是说梦话了?再一细听,我吓了一跳,这声音怎么像是在窗户外头啊? 天早就黑了,外头什么都看不见。这一趟过来,天一黑,除了偶尔会驶过的对头车的灯光,是什么也看不见的。 第3页 我走到窗子边上,细细的听。却发现声音忽然消失了。只有火车压过铁轨的咣当声。 我又躺回到床上,却发现怎么也睡不着了。没过一会儿,忽然唿唤我名字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比之前要大,在嘈杂的噪音中穿透出来,直接冲进我的耳朵里。 我忍不住问道,谁?手上顺手就打亮了手机去照。 勐一瞅我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这次我终于看见了声音的源头,只见包厢里老旧的窗户玻璃外头,有一张模模煳煳的脸。这时候紧紧的贴在玻璃上,向包厢里看。 我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这是火车,妈的不是民房,外头怎么会有人往里面看呢? 我心里一直在犹豫,妈的要不要尖叫要不要尖叫,这尖叫可就丢人丢大了! 我没敢轻举妄动,死死的盯着那张脸,我担心它会随时冲进来。那是一张完全看不清相貌的脸,我上半身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脚努力的伸长了去桶白开的身子。 一下,白开没醒。我加了力又来了一下。白开这才嘟嘟闹闹的打了我一下。等到我第三下的时候,白开终于骂着娘坐了起来。一看见我这个姿势,白开吓了一跳,妈的小缺你要疯啊! 他显然没发现我的脸是对着窗户外头的。 我用下巴给他指了指,你看看,那窗户外头是个什么东西。还会叫我名字呢。 我见白开站了起来,操,做梦吧?那他妈有东西? 我转过头一看,就在我跟白开交流的这功夫,那东西竟然消失了。 小缺,你确定你看见什么了吗?白开清醒了过来问道。 我点点头,肯定有东西。应该是一个人,只不过看不清是谁。 白开道,那他叫你你答应了吗? 我一听勐然醒悟过来,我真是犯了大忌了。这一点都不用略懂玄学,想必太多人都听过夜里有人忽然叫自己的名字不要答应。据说那是来找替身,索命的小鬼。你一答应就丢了性命。刚才迷煳煳,加上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防范,我的确是应了一声。算上后来的反问,妈的都算两声了吧! 我道,我答应了,不会出事吧!我忍不住坐到了白开的铺上。 不至于,白爸爸怎么带你出来的,白爸爸就会怎么带你回去。不会缺斤少两的懂了吗?白开挪揄道,你继续躺床上睡觉。我来守夜,有鬼不可怕,可怕的是有鬼还吓得睡不着觉! 我听从白开的指示,人是又躺回了铺上。可我这心却是一直悬着。睡觉是甭想了,能控制自己放松就已经很困难了。 白开还真的不打算睡觉了,听见他点了根烟。一会儿走到了我铺旁边。 别动。白开忽然道,忍着点。这是在帮你。 跟着我就觉得我的脖子上被白开放了一个什么东西,而且是个活物,那东西顺着我的脖子很快就爬到了我的脸上。 我这时候已经明白这是白开的那条大虫子。那东西我本来就嫌噁心,现在竟然爬到了我的身上,无奈又不能动。这种感觉可想而知。 那虫子似乎很喜欢我,在我脸上游弋了半天。最后定在我的脑门上不懂了。只感觉它身体冰冰凉凉的,冰的我脑瓜仁疼。 你别动,继续睡。我出去一下。有事,虫子会罩你。白开说道。 我勉强嗯了一声,听见白开走到了走廊里道,你们别打牌了,跟我来一下,我有事情安排给你们。 他显然是在跟打牌的那三个人说话,语气还很严肃。接着我听见走廊里有了凌乱的脚步声,估计那三个人一同跟白开去了。 这下我心里又没底了,那仨人是我最后的防线啊。现在要是来个人偷袭,我就彻底完蛋了。这么想着,就感觉那虫子似乎微微的动了一下。没等我反应,它竟然吱的大叫了一声! 我从没想到妈的这虫子也会叫唤,不由得睁开了眼睛。这一睁眼不要紧,差点没把我的吓的背过气去。因为我模模煳煳的,正巧瞥见一只手,正在从我上铺缓缓的伸下来,这时候已经快伸到我鼻尖了。这上铺我们放的都是行李,哪儿他妈有人啊! 我连忙朝铺里面躲了一下,还没等我叫出声来。那虫子嗖的一声就扑了上去,那手迅速就收回了上铺。虫子扑了个空,又不会飞。摔倒了地板上却还不气馁,很快又顺着床柱又爬了上来,直接去了上铺。 我是没敢动,只听见那虫子吱吱吱的乱叫。不一会儿,就清净了。我这才缓缓的坐了起来,害怕被人抓住破绽。我想用一个什么姿势能很快的站起来躲出去。还没等我付之行动,就听见门被打开了。不是让你装死吗?不用演到诈尸这一步!是白开的声音。 我一扭头,见白开一闪。身后就闪进来几个人。是那仨个人正押着那个老头。 白开道,怎么吃了我们江总的,怎么给我吐出来。 一拍那老头后背,老头真的吐出来一个东西! 第四章 小村 包厢里的灯这时候也亮了,我低头发现那老头吐出来的东西竟然是一团黄纸。 夹杂着不知道是口水还是胃液的东西,看着非常的噁心。 老头似乎被白开狠狠的收拾过了,虽然没挂彩,总觉得他的脸有些肿。 白开用脚踢了一下地上的东西,小缺,看见没,这就是你的命。多亏发现的早,这要是被这老鬼消化了,可就真玩完了。 我后退了一步,避免那东西挨到我脚上。 我道,你们还是先把门关上,深更半夜的咱还是小心点。 白开使了个眼色,那珠爷就关上了门,几个人压着老头坐到了铺上。 白开点了根烟道,老头,咱先说好了,这可不是跟你演电视剧呢。还是一句老话,说吧,哪个神仙派你来的。你也甭担心,我们不会把你怎么着。一会儿哥几个一人吐一口,你当我们面吃了,你不说也行。 白开摆摆手,不行了,晚上喝的有点多,我要吐。老头你快点考虑,我忍不住了。 我见那老头脸上青红难辨,恐怕从来没遭过这种罪。想反抗后面压得又很死,好在毕竟年纪摆在这儿,倒是镇定从容。咳嗽了一声说,先放开我。 白开动了两下手指,老头这才瘫坐在了铺位上。 笼街的生意你们不是不懂吧?老头故作神秘的看着我说道。 我不用白开解释,听懂了老头的话。笼街的活僱主都是不露面的。我们这种拷问的方式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于是我问道,那你说,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老头用手扇了扇白开吐出的烟说,看宅。算上跟我一起来的三个人,我们要从东南西北四个正位同时看宅。 哦?白开挺意外。四个人同时看宅,什么宅?在哪儿? 僱主说跟着你就能找到。老头盯着我的眼睛道。 这下轮到我意外了。跟着我找宅子?妈的老子都不知道宅子在哪儿?我心说难道万锦荣清楚?那老傢伙倒是稳得住,这么折腾也没见他露面。 我学着白开的语气问,说具体点,我是很善良,但他们几个会不会让你去看坟就说不定了。 老头盯着我,半晌没说话。似乎很坚定的表示只有这一个答案,其他无话可说。 白开这时候已经猫下腰拨开了老头吐出来的黄纸团。我看见黄纸团里是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已经快凝固了。白开呸了一声,问老头,这玩意也是僱主让你做的?妈的你继续编! 老头这才道,不是。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想找到宅子必须用点手段。你们的手段不比我差,不用我多说什么吧? 白开沖我撇撇嘴,小缺我给你解释一下。这老头是想勾你的魂出窍,估计是想用你当人质。这黑东西你看见了吗?这是棺材里特有的淤泥。这老头怎么处置,你说吧。 我有些难办,这不是自夸,我一直觉得我很善良。可这个老头如果要放了,又担心会放虎归山。我问白开,还怎么办?杀人? 白开道,看你这德行也没个主意,这样吧老头,我们放了你。大家出来谁也不是奔着要人命去的,但你记住了,我这人不手软。尤其是对给过一次机会的人。 白开比划了一下,珠爷就把门打开了。那老头整理了一下衣服,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步伐不紧不慢。等到老头走远了,白开才示意三个人出去,关了门坐下说道,那老头没准还会使手段,你提防着点。如果这一趟我们真的找到了宅子,还会用上那个老头。 折腾了一番,白开也是累了。躺下嘱咐我,今晚上肯定太平了。安心睡觉。这只是一个开始。 这一夜对我而言无比的漫长,天亮了之后,吃过午饭,车终于到了漠河站。 我这时才想起来没有去找乘警。我不是想去说明情况,而是我估摸着秦一恆回来取那些砖。 谁知白开阻止了我,反正既然目的地都是一样,秦一恆早晚是会出现的,现在没必要去招惹是非。我听了只好作罢,车到站停稳了,万锦荣才终于露面。带着我们一行人下了火车。 第4页 漠河的天气没有来过的人是很难想像的。我作为的一个北方人,一时都无法适应。总觉得军大衣处处都在往里面灌风。好在我们住的宾馆暖气烧的非常好,进了屋仅仅只需要穿一件t恤就够了。然而好日子并不长久,我们只是停留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就又继续赶路了。 万锦荣租了一辆suv,上了车,接着就是将近十几个小时的颠簸。最后我们到达了一个不知名的小村落,小村靠近林区,村上的人口不多。风景倒是很漂亮,处处皑皑白雪,晚上天上全是硕大的星星在闪。 我们所住地方,并不是宾馆。而是掏了高价住在了一户老乡家里。这老乡是地地道道的山里人,平日里来这个小村的人寥寥无几,不仅宾馆,连个招待所都没有。这家的条件已经是相对最好的了。 我对住宿的条件要没什么要求,只要暖和就够了。这种地方也没有所谓的锅炉集中供暖,不过好在木柴有的是,炉子自然也烧的旺。老乡姓冯,五十岁上下。非常豪慡,第一晚做了很多山里的野味给我们下酒。无奈我们不是来旅游的,除了白开几个人都没什么兴致。我见这老冯的打扮,不由得想起了那些诡异的帽子。觉得自己终于接近了一切的真相。 从在老冯家住下开始,我们就似乎无事可做了。也没有更远的目的地要去了。 万锦荣每天都是一个人出去,并不要人跟着。直到天黑才会回来。 有几次我怂恿白开跟踪,白开都不肯。说从万锦荣的表现来看,是进了林子里。这东北靠近人烟的地方还好,雪并不太厚,一旦深入到了林子里,雪远比我们想像的要深,危险就随处可见了。 我们没有专业的装备,想了想我也就没再坚持。差不多在老冯家住了五天有余,新鲜感已经渐渐褪去了。我最大的乐趣就是去村上唯一的小超市里蹭老闆的老式vcd看。那几天几乎把所有能看到的老片都看了个遍。渐渐地也就跟超市的老闆熟络了。那老闆似乎对村里突然出现了这么多外来人很感兴趣,喜欢问东问西的拉家常。我不能交代此行的目的,只好胡诌了几句应付。却意外的听那老闆感慨,要我们多加小心。林子里近来不太平,好像在闹东西。这东北的老林里据说不仅有勐兽,还有很多人们没见过的东西。就在这两天就也有一个外来人进去了,却再也没见他出来过。 我一听很意外,跟我们一同进来的竟然还有别人。 打听了一下那人的体貌特徵,我心里就是一惊。老闆虽说不能完全形容出来,只能说一下大致的长相。我却越听越觉得这个人不是别人,是秦一恆。 妈的秦一恆真的来了,可是他比我们先进林子了。难道是跟踪万锦荣去了吗? 我犯着嘀咕,赶忙回去把这消息跟白开讲了。白开看着手机上的日期说,这你不用担心,万锦荣既然非要带你来,自然有原因。这事,恐怕没你不成。咱们进林子的时间也不会太远了。 果不其然,就在白开说这话的第二天,一大早万锦荣就叫醒了每个人。要我们收拾一下进林子。而且这次更意外的是,他直截了当的告诉我们,他在林子里找到了一栋宅子。 第五章 林子深处的宅子 我们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筹备。只是在那个小超市里买了点面包火腿肠,还有几瓶高度的自酿白酒。最后借了老乡家几双长筒皮毛靴子。我估摸着一趟并不会走太远,否则我们这么毫无准备的贸然进去,俨然就是去送死了。 出发后我有点意外,我的心情既不激动,也不紧张。反而出奇的平静。平静的就像回家一样。 珠爷他们仨个人也是一样,反倒白开一脸的喜悦。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出了村子向山林里走,一路上到没什么阻碍。雪的确越来越深,但我们走的路是很多村里人进山的必经之路,雪早就已经被踏实了。一路上看着雪景,一片银装素裹,我还觉得挺新鲜。时不时的真能看见几只野生动物,远远的过,只能听见声音,也分辨不出是鹿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一上午的功夫一直都在赶路,这种运动量还不能对我造成考验,我走的很轻松,始终跟在白开的屁股后头。 到了中午短暂的休息之后,万锦荣愣生生的从路的中央拐进了旁边的树林里。这才开始步履维艰起来。每一步雪几乎都要没了膝盖,前进的难度可想而知。没过多久,雪就已经浸透了靴子,只觉得双脚越来越冷,最后已经渐渐的没知觉了。 下午过半,日头逐渐的暗了下来。气温也就更低了。我一直期盼的不要起风,结果越想什么越来什么。很快大风就携带着树枝上的积雪,拍的脸颊直疼。 为了节省体力,队伍里本来就没什么人说话。这下大家更咬紧了牙关。四周就只能听见嗡嗡嗡的风声。 快天黑的时候,万锦荣停了下来。我一开始是以为我们到了。探头一看,见前面还是无边无际的树干和积雪。 没等我问为什么,就见万锦荣转过身来望着我身后。跟着白开也做出了一样的动作。 我很纳闷,就也转过来一看。在我身后的珠爷像是没搞清状况,正在跟眼镜大眼瞪小眼。 他俩对视了足有两秒才反应过来,队伍里的那个小孩不见了! 本来我们还是很照顾他的,一併没有让他背东西。二,把他安排在了队伍后头。前面的人走过去,基本已经把雪踏平了,他走起来就很省力气。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孩子就掉了队。本来风声就很大,再加上踩在雪上的吱嘎声,让人很容易忽略周围的其他声音。 我望远看,没见那小孩的身影。 白开问道,怎么办啊?回不回去找? 万锦荣皱了皱眉,做了一个继续前进的手势。就带头继续往前走了。 一队人立刻统一了步伐跟着。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我跟那个小孩非亲非故,我也并不喜欢他。可这么年轻的一个生命就轻轻松松的被抛弃在深山老林里了。我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更让我觉得心寒的是,跟小孩一起来的珠爷和眼镜,谁都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似乎那个小孩跟他们一点干系都没有一样。 小缺,甭想了。这趟活说了没准出人命。这都是定数。白开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一路上过来你也看了,没什么危险。死不了人的。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跟着队伍前进。点了根烟,尽力的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 又走了个把钟头,万锦荣再次停了下来。我本能的就转过身去看,生怕这次又少了一个人。 就听白开在前面道,我靠,妈的这地方果然有宅子! 我一看,发现就在我们的正前方,朦朦胧胧的真矗立着一栋建筑。打远看不请具体的轮廓,只觉得这栋建筑一定不会太小。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有些东西即便你相信它是存在的,可真当你亲眼看见。那种冲击还是不同的。在这种地方修宅子,无论是建筑的难度还是对技术的要求都实在太高了。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有谁会选择住在这么一个地方呢? 万锦荣明显加快了脚步。他的体力要比我好很多。我在后头跟着就有些吃力了。好在白开时不时的会搀扶我一下。就这样一队人终于离那个宅子越来越近了。 每前进几步,那栋宅子就清晰一点。我眼睛都不敢眨了,等到看到了宅子的全貌。一时间我甚至都忘记了喘气。 这是一栋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年代的建筑,也很难形容。最显着的特点,就是这栋宅子方方正正的。当然这种方正是有别于我们平日里看见的建筑物的。如果非要我形容的话,恐怕我只能表述出,这东西就像是一个钢筋水泥的正方体。 宅子上没见有窗户和门,让我一时间有些怀疑这是战争时期留下来的碉堡。后来我才反映过来,我们看见的可能是宅子的背面。 外墙的颜色也非常的特别,是一种很淡很淡的紫色。像是小时候经常会用的紫药水被稀释的感觉。 几个人谁都没有立刻贴过去,我不知道其他人是否像我一样震撼。总之我们谁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万锦荣率先走了过去,白开跟上问道,这宅子你不是来过吗?你谨慎什么? 万锦荣回头看着白开的眼睛道:我是来过,但之前这宅子还没有封顶。 他言下之意在明显不过了,我吃了一惊。合着这宅子是最近才盖好的?而且就在我们来的这几天里?我看了下四周,万锦荣的谨慎是对的。或许就在我们走过来的路上,这宅子还在施工。如果这样,这四周一定隐藏了别人。 白开道,管他妈的呢?这地方这么难走,砖打哪儿来的?累死他也搬不完啊? 白开超过万锦荣,手轻轻的摸到了宅子的外墙上。 我靠!冰的!白开很惊讶。 我忍不住道,妈的不废话吗?这地方甭说墙了,你摸摸你的老二是不是冰的? 第5页 白开道,那你过来!让我摸摸你!妈的这宅子是用冰建的! 我恍然大悟,这附近不知道有没有水源。倘若是有,虽然艰难一点,但总比用砖头水泥现实的多。我见也没有危险,干脆走过去。果不其然,整栋宅子压根就是一个冰雕建筑,之前看到的颜色,掺杂在冰里的。并不是漆在了外墙上。 既然已经走到这么近了,我左右看了一下。这一面墙很长,宅子远比我想像的要大很多。 白开没等万锦荣指示,沿着墙走过去,顺着拐角一闪人就不见了。 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追过去,见白开正在用小刀使劲的刮着墙上的冰。 这种气温,这种气候,这冰冻得有多结实可想而知。白开恨不得使了吃奶得劲,只扣下来几个冰渣。 白开用刀尖送到嘴里尝了尝,忽然道,小缺你过来尝尝。 我也用舌头抿了一块到嘴里。起初只觉得冰牙,恨不得立刻吐出来。过了一小会儿冰渐渐的融化了,嘴里面开始感受到一些熟悉的味道。一时间我没想起来,等到我反应了一下才勐然发现。我惊道,这冰怎么他妈的跟老子吃的骨灰一个味道! 白开点点头,喜欢吗?看来万锦荣就是因为这个才会叫你来的! 我道,难道这冰里面也掺了那些骨灰了?否则这颜色都是哪儿来的? 白开用下巴指了指我身后,这你得直接问他! 我一回头,见万锦荣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不远处。用一个很奇怪的姿势。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宅子的外墙,像是在抚摸一个小动物或是一件艺术品似的。 这冰是用阴河的水冻的。万锦荣忽然道。 第六章 秦一恆 阴河的水?阴河真的就在附近?我忍不住再次摸了一下外墙,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忽然觉得这冰刺骨的凉,一直能凉到人的嵴髓里。 万锦荣喊道,大家分开找一找宅子的门。我们要进去! 我听见宅子的另一边珠爷哎了一声,跟着叫道,白老闆!你来看看这是啥虫子? 白开闻声过去了,这面墙边就剩下了我跟万锦荣。 万锦荣摸着墙沖我道,宅子里似乎有东西在动。 什么?我好奇的把脸贴到墙上,这虽然是冰,但几乎没什么透明度。我把眼睛瞪圆了,却只能看见夹杂在冰里,那一缕一缕的凝固的紫色。 哪儿有啊?我嘀咕着刚想回头问。就感觉后脑勺被人勐地击了一下。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啊一声,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朦朦胧胧的稍微恢復了一点知觉。一开始只觉得天旋地转,人像是在空中飘,很噁心想吐。我知道这是脑震盪的症状,尽量的让自己控制唿吸,我担心这种情形下一旦吐出来,很容易把自己呛死。这么坚持了好一会儿,我终于感觉自己能动了。摸了摸头,到不觉的痛。也没有流血。起初眼睛看什么都模煳,缓了很久这才看清了四周的状况。 一看我很意外。我竟然没有躺在宅子外墙边的雪堆里。身子底下是硬邦邦的地面,目之所及的地方,全都是那种淡紫色的冰墙。我用尽力气大喊了一声白开,却只听见震耳的回音声。 我竟然在这栋冰宅里! 我心说是谁把我弄进来的?这虽然是冰宅,但在里面一点都感觉不到寒冷。倒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难道刚刚外面打起来了?我被当做伤员送到这里了避难的? 能这么做的,恐怕只有白开了。 我站了起来。用脚试了试,地面并不滑。这宅子里看着出奇的大,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宅子里没有任何墙壁阻碍视线。但这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我们又是在深山老林里。能见度非常差,一时间我也无法确认宅子里还有谁。 我摸索着前进,很快沿着墙把整个宅子都走了一遍。 我发现两个问题,一,宅子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无论我怎么喊,都没有人回答。 二,更重要的是,这一趟下来,我没在墙壁上发现任何门或是入口。这让我很奇怪,我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我的手机,装在登山包里。我摸了摸军大衣的兜,幸好有一个打火机。 我打亮了再次寻找。我担心这宅子里即便有其他人,恐怕也是处于昏迷状态。然而我在硕大的空旷的宅子里来来回的找了几遍,一个人都没有。 同样,让我觉得浑身发寒的是,所有我目光能探寻的地方,甭说入口了,哪怕是一个能勉强塞进人的洞都没有! 妈的我到底昏迷了多久?还是宅子被人给封死了? 如果这样的话,在手头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我想要出去,是没有任何希望的。 我会活活被饿死在这里! 求生的欲望让我开始绞尽脑汁想办法,人倒也冷静下来了。我抽了根烟歇了歇,这种情形下,我不敢做任何盲目消耗体力的事情。 我甚至都想到是否用尿的温度,可以慢慢的融化冰墙。然而我发现即便我四周都是固态的水,我却一滴也喝不到。只好放弃了念想。 我靠着墙,四周静的可怕。感觉不到墙外面任何的声音。 我想或许这一趟过来,我的宿命就是要死在这里。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宅子,是我江烁的坟墓啊! 想着,忽然听见黑暗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江烁? 我顿时燃起了希望,恨不得朝那个声音立刻爬过去。秦一恆!秦一恆!? 我打亮了打火机,跌跌撞撞奔过去寻声一照。果然看见秦一恆用着几乎同样的姿势靠在墙壁上。他似乎比我还要虚弱,脸上看不见一点血色。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秦一恆穿着一身跟我一样的军大衣,头上戴着一顶皮帽子。帽子上全都是积雪。因为身体的抖动,雪落了一地。我这才发现这顶帽子很眼熟,这是那一批东北工厂做出来的帽子。这是很多跟阴河事件有关的人都戴的帽子。 我道,你怎么进来的?妈的你到底去哪儿了?你先跟我说清楚,咱就算死在这儿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啊! 秦一恆道,我是来带你出去的。很快我们就能出去了! 妈的你要是不说明白了,老子死也不出去。我给了秦一恆胸口一拳道,你告诉我,这宅子是谁建的? 秦一恆淡淡的看着我,苦笑道,你就算全都知道了,可是你能改变什么吗?江烁,你记住,在任何事情面前,只有活着才是王道。 我摇摇头,妈的是你带我上道的,现在你跟老子讲王道。现在哪儿他妈有别的道?你走给我看看?你不是要去阴河吗?你不是要用砖沉衣柜吗?老子跟你一块去! 该我做的,只能由我来做。对自己好点,别那么抠了。秦一恆指了指我身后,再坚持一下,白开在救你。 我过头一看,就见另一面墙的外头,闪闪烁烁的燃起了火光。这火显然很大,这么厚的冰层都可以透进来。同时外头叮叮噹噹的开始响起了敲击声,有人在凿墙。 我本能的抓紧了秦一恆的衣服,妈的这次你甭跟老子耍花样,老子人多,一会儿出去你那儿都甭想跑。 秦一恆伸出手,有烟吗?有日子没抽你给的烟了。 我点着了递给秦一恆,人也靠着墙坐了下来。看着外面似乎进行的很顺利,我能感觉到冰越来越薄了,断断续续的已经能听见外头人喊话的闷声。只是无奈听不清在讲什么。 我把秦一恆搀起来,走过去。冲着外面大喊,白开!快点!秦一恆在里面! 外头似乎无动于衷,还是维持着之前的节奏。 不过我依稀已经能从模煳的轮廓里,分辨出哪一个是白开了。现在无非只是时间问题,我也就耐住了性子,安生等着。 过了一会儿,冰终于被弄出了个小洞。外头白开的喊声率先传了进来,墙穿了!尿点尿是不是能快点? 白老闆别急,洞再弄大一点。是那个珠爷的声音。 洞还很小,我透过洞看出去,只能看见熟悉的军大衣。见军大衣的主人蹲了下来,拿着火把同样在往里看。是白开。 我道,快点!里面是俩大老爷们,有啥好看的! 白开这次终于像是听见了我的声音,站起身道,小缺你别光看着啊,妈的倒是帮忙啊! 我拍了一下墙,妈的你让老子怎么帮?用手抠? 却听见外头的一个声音答道,我一直在添柴火! 我愣住了,半晌竟然不敢再说一句话。这声音对我而言太过熟悉了,甚至我都无法用熟悉来形容。因为这就是我自己的声音。 我换了个角度,想看见说话的人是谁。无奈只能看见火堆旁的确站着一个人,穿着同样的军大衣,正在一根一根的往火堆里丢木柴。 我大喊,白开!妈的你看好了!里面的才是你亲爸爸我! 却听秦一恆在耳边道,别喊了,他们听不见的。你现在不是人。一会儿照我说的做。 第6页 我扭头看秦一恆,一时间没搞懂他的意思。恰好这时墙终于被凿掉了一大块,等我再回过头看外面,就见到我自己蹲了下来,把半个身子试着挤了进来。 第七章 冰宅里的博弈 这个画面对我的冲击真的很难用言语表达。我甚至做不出任何的动作,只是愣愣的看着这张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脸。 军大衣很厚,穿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只觉得沉。现在从这个角度看起来,实在是过分的笨重。 我见我自己在洞口努力了半天,还是只能勉强探进来半个身子。最后退出去把军大衣脱了,这才顺顺噹噹的钻了进来。 白开在后头等的很着急,一直在骂娘。听着像是要憋不住了,等着进来小便。 那个我反倒更加慢吞吞的,还挤兑着白开道,你他妈是狗吗?要进来标地盘? 我越看心里越一阵阵发凉,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内容实在跟我太像了。 如果他不是我,他是怎么做到模仿的这么完美的。甚至我自己都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白开道,废话,在外头会冻着鸟!你这一路过来看见鸟了吗? 白开钻进来的速度出奇的快,恨不得赶上鱼跃了。进来之后也没打量四周,急匆匆的就奔着角落去了。 我眼见着白开从我身边经过,他没有任何的反应。 很快,几个人陆陆续续的都钻了进来。万锦荣打亮了手电筒,这冰宅内这下终于有了亮光。 我不知道他们已经在外面多久了,每个人身上都是满满的雪,进来之后抖下来一大片。 万锦荣很警惕,拿着手电筒在屋里四下扫。 我很像关注他在找什么,然而目光却始终无法控制的停留在另一个江烁身上。 走路的姿势,一样。 叼菸捲的姿势,一样。 挠头的小动作,一样。 我找不到任何一个跟我不同的地方。 这人是谁啊?是我?反正其他人也听不见,我干脆沖秦一恆喊道。 他不是你,虽然他很想是你。秦一恆死盯着那个人说道。江烁,一会儿你听我的口令,冲过去从背后死死地抓住他的肩膀两头。无论他怎么挣扎你都不要放手,如果放手了,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我点点头,幸好这人是我自己。正因如此,我甚至都能预想到我会用怎样的方式挣扎,这样一来我得胜算很大。 秦一恆道,一旦成功了,不要管别人,喊白开帮忙。这些人里你只能信任他。 我看着秦一恆的眼神觉得他有些奇怪,似乎对另一个我充满了敌意。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忽然觉得这一切更加的诡异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我总觉得另一个我自己,似乎能感觉到或是看得到我跟秦一恆的存在。总是在用余光向我们这边瞟。 白开走了回来,沖万锦荣道,这宅子也进来了,你到底要带我们找什么啊? 万锦荣没答话,只是吩咐着珠爷和眼镜,用尺量一下宅子的面积。 白开又问道,你不要跟这儿弄障眼法了,除了那个缺心眼谁都心里明镜似的。宅子多大需要费这么大力气进来量吗? 我见万锦荣嘴角狡猾的翘了一下,果然把珠爷和眼镜又喊了回来。 没有任何障眼法,我只是不喜欢让结局来得这么快。万锦荣淡淡的说道,这里,有我得秘密。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了万锦荣身上,万锦荣却半晌没再吭声。 我忍不住问秦一恆,万锦荣的秘密到底是什么?这宅子是谁建的啊? 秦一恆摇摇头,每一年的这个冰宅,都在不同的位置。我不知道这是谁建的,总之找起来非常的麻烦。 我说,那为什么非要建它啊?这地方荒无人烟,虽然安全,但是建筑的难度太大了。即便是为了保持冰不融化,那也完全可以租一个冷库吧? 因为砖还没找齐,只能用冰建。秦一恆忽然抬起头道,你准备一下,要开始了。 什么开始了?我还没等反应过来。却听见白开像是插播gg似的自言自语道,哎呀,myqueen啊,这一路可没把你冻成标本吧? 我一扭头,白开正在小心的从怀中掏出那只大虫子。一边抚摸着一边道,别睡了,工头喊你开工了。小缺你也甭愣着了,这齣戏没你不能唱啊! 我心里一惊,倒不是因为他忽然喊我的名字。而是白开说这句话时候的眼睛,并没有看向那个人。这目光分明是盯着我的! 我来不及反应,白开忽然勐的一抬手,那大虫子就变成了一道非常精准的抛物线,愣生生的落在了另一个我得肩膀上。虫子的爪子很有力气,我见识过它在墙上非常轻松的攀爬。我里头穿的又是羊毛衣,自然抓起来更加轻松。虫子顺直滚了一下,直接顺着肩膀朝着另一个我得头去了!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包括万锦荣。 我压根就没想到,还没等我去抓肩膀,就提前见到了我是如何挣扎的。 这一看我对我自己更失望了,这姿势太他妈丑了,更主要的是,无论我怎么挣扎拍打,都没有将那只大虫子弄下来。 江烁!上!秦一恆顺势推了我一把。 我踉踉跄跄的借着这股力轻而易举的就抓到了另一个我得肩膀。 这比我想像的简单太多了,我完全是出于本能想要抓住身边的东西不让自己跌倒。 另一个我挣扎的幅度更大了,力道却很轻。这让我很奇怪。不过也来不及多想,手上用了吃奶得劲狠狠地抓着,生怕脱手了。 慌乱间我看见白开也朝我这边沖了过来,被万锦荣拦住了。一时间冰宅里乱作一团,手电光开始摇摇晃晃的,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了。 我只能从喊声里分辨出白开的声音,妈的小缺,实在不行用嘴咬! 跟着就是嘭嘭有人倒地的声音。 操!有种单挑!操!有种剪刀石头布分胜负!操!老子跟你们拼了!白开玩命喊道。 不用想,无论是珠爷还是眼镜,一路上虽然都是跟我们友好相处。但我们互相也都清楚,只有万锦荣才是他们的僱主。这时候白开俨然以一敌三,能不能敌我是不清楚,只听见白开的喊声渐渐没了,只剩下不知道是搏斗还是摔跤的声音。 我帮不上忙,只好把心里的急切都招唿在了这双我自己的肩膀上。 这么一折腾,我又开始头晕,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症状又开始发作了。我心里越是担心,反而越觉得意识渐渐地模煳。到后来已经完全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我依稀听见秦一恆忽然在我耳边道,江烁,再见。 我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到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入耳的第一句话是万锦荣发出的。 停下!别打了,没用了。 接着我慢慢的感觉到手电光照着我得脸,我睁开眼,果然见万锦荣正拿着手电站在我面前。 白开也在旁边,眼睛已经肿起来了。没见到珠爷和眼镜,听不远处又哎呦哎呦的声音,我估计他们是被白开撂倒了。 这个场面我一时无法应付,只能问白开,你没事吧? 白开嘿嘿一笑,拍了下万锦荣的肩膀。老鬼,不好意思啊,没尊老爱幼,赢得你太没面子了。 万锦荣一声不吭的看看白开,环顾下四周说,那两个人你去看一下,伤着腿的就不用管了。我们走。 我完全没搞懂现在是什么情况,妈的这也握手言和的太快了吧?你当这是比武呢?我勐地想到,秦一恆呢? 一把抢过万锦荣的手电,宅子里却没有他的人影。 白开把手电要过去,照了照自己的脸。吓人吗?还能泡妞吗?白开拽着我从洞口钻了出去。那老鬼这次恐怕是无路可走了,这次之后我们总算是安全了。 我低声问道,我们到底来这儿干吗? 万锦荣想让你身上的东西成为你。白开悄声回答道。 第八章 雪地里的局 白开话音未落,就很奇怪的咦了一声。回头去看万锦荣。 他们两个的表情都有些奇怪。倒是珠爷发话道,有人来过了? 虽然现在是夜里,但毕竟四周都是皑皑的白雪,能见度很好。听珠爷这么一说,我也是有些诧异,只见四周的树杈上,似乎都被人挂上了什么东西。正在随着冷风荡来荡去的。 白开点了根烟,沖万锦荣说,你搞的鬼? 万锦荣摇摇头,珠爷你去看看。 珠爷小心翼翼的朝着林子里去了。走路的姿势很滑稽。一会儿身影就隐在了树林中。 我可能是刚才折腾的太兇,这会儿觉得很虚弱,即便穿了军大衣还是冷的不行。我问白开,什么情况啊?咱还回不回去? 白开走到距离我们最近的一棵树边上,跳起来将树杈上的东西拽了下来。借着光打量,忽然吃了一惊说,不妙,林子里有登基魂儿啊! 万锦荣一把夺过白开手上的东西,万锦荣离我很近,我这才看清楚这是一条两掌宽的类似于飘带的东西。白色的,上头没有字,只是在飘带的末端打了一个结。 第7页 万锦荣点点头说,自己多小心。 这句话刚说完,就见珠爷跌跌撞撞的从林子里跑了出来喊道,林子里有人做局! 白开立刻将我往他身后推了推,真是来一趟什么都见着了,赶上一日游了。 我连忙问他,什么灯什么魂儿?到底树上的是啥啊? 登基魂儿。没听过吧?污秽见过吗?污秽为什么厉害?白开冷不丁问道。 我说不是因为阳寿没过完,心里不甘,怨气重才导致的吗?我完全复述了秦一恆当初讲给我的话。 白开道,没错!为什么不甘,因为阳寿没过完。但这是普通人。就算再不甘心,这无非也就是捨不得普通人的生活。可这登基魂儿可不一样,人家捨不得的可是当皇帝的生活?懂吗?这自古以来最凶几类污秽,可是从老一辈就口口相传下来的。洞房花烛新娘死,金榜题名状元亡,亡母亲见儿被害,登基当日见阎王! 我瞬间就理解了白开的意思,这人本来是皇上,结果横死了?妈的现在哪儿还有皇帝?就算有也赖不到我们头上的吧? 我想到这林子里不定有什么玩意,顿时感觉风像是无孔不入一般的钻的我浑身哆嗦。 那怎么办?不出去了?我看谁都没有要动的意思。 万锦荣倒是很镇定,问珠爷,看清楚了? 珠爷连忙点头,看清楚了!是跟我们一起来的那孩子!已经不知道吊死了多久了,身体跟冰棍儿似的! 万锦荣想了半晌,做了一个前进的手势。也不等我们短暂准备一下,一个人就朝着林子里去了。 白开在我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跟紧了,万锦荣本事大,走散了反而不安全。就急急忙忙的也跟了上去。 一队人就又沿着来时的路慢慢的走了回去。 因为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次前进的速度比来时候还慢。我本来就帮不上忙,只能尽力的打量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埋伏。 只见这片荒凉的地界上,多了很多的脚印,显然不是我们的。 而且越往林子里走,那种挂在树上的白飘带就越多。我拍了下白开,你还没说呢,那树上挂的是什么啊? 白开注意力很集中,头也没回的回答我,那是皇上用来赐死的懂吗?弄不好咱们都得陪葬,甭当十万个为什么了! 我一听立刻闭了嘴,心说妈的这局弄的不仅邪乎,也是下了大手笔的啊。弄半天是赐死的白绫,这他妈得多少人才挂的完。 走了一会儿,随着队伍的停下。果然看见正前方的一颗大树的树杈上,吊着一个人。 离得很远也看不清楚,模模煳煳的从轮廓体格上看,到真像是那个孩子。生命对于他而言还没完全开始就结束了,实在是有些可惜。 万锦荣用手电照过去,明晃晃的居然有些刺眼。那个孩子的着装非常特别,金光闪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龙袍。白开道,怎么办?躲有躲的办法,打有打的办法。你想用哪一种? 万锦荣做了一个切颈的手势,俯着身子就悄悄摸了过去。 我看的是胆战心惊,万锦荣想试图将那孩子托下来,谁知努力了几次也没成功。孩子的脖子上似乎被打了死扣,非常的结实。 万锦荣用手召唤珠爷过去,耳语吩咐了一通。珠爷就回来告诉我们,一人去书上扯一条白绫,绕到脖子上,站着不要动。 我虽然诧异,但见白开做了,我也只好照做。如何扯下白绫无需赘述,总之又用上了爬树的公服。倒是这白绫缠到了脖子上,让人很难受。我本来以为这东西还能当保暖的围巾用,缠上了才发现,这白绫凉的吓人,弄的自己反而更冷了。 一行人缠好之后,就站成了一排,呆呆的看着万锦荣。 白开就在我旁边,很小心的把那只大虫子塞到了我得手里,要我攥着。虫子显然也是冻得够呛,刚接到手上就玩命的朝我的袖口里钻。弄的我十分的不舒服。 白开悄声说,拿住了,以防万一。 说完我就见万锦荣那边,似乎是将孩子身上的腰带一类的东西摘了下来,跟我们一样缠在了脖子上,站住不动了。 他人就在孩子的尸体正下方,恍惚看着跟俩人已经连到了一起一样,只觉得有一个好几米高的人站在前面,别提多诡异了。 这么站了半晌,四周除了冷冽的风,没有任何事情发上。 我忍不住悄声问白开,这是在干吗?万锦荣怎么不站回来? 白开嘘了一声道,别多嘴,万锦荣在引那东西出来。 果然,就在白开说完话没一会儿,雪地里竟然响起了那种特有的有人踩在上面才会发出的沙沙声。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什么也看不见。却见万锦荣微微的动了一下。 接着,那种沙沙声就朝着我们的方向过来了。 我能感觉袖子里的虫子也在跟着动,分明感受到了什么。 这种情况我不是第一次经歷了,勉强还算适应。那声音在离我们很近的位置停下,最后彻底消失了。 一行人还是谁都不敢动,我见白开轻轻地动了下脖子,像是没看见什么。 我悄声问他,怎么样?解决了吗? 白开忽然叫道,谁都别动!万锦荣,你用手电照一下我们身边的脚印! 万锦荣有些奇怪的打亮了手电,扫在我们脚边。 本来四周就并不黑,雪映的整片大地都是暗暗的红色。手电光一亮起,眼睛第一下没有适应,等到我揉了揉才看清楚。地上的脚印有些奇怪。 之前我们走过的脚印,已经被后来下的雪盖住了。 所以眼前只有一行脚印是向前的,是万锦荣的。 然而让人觉得诡异的是,就在万锦荣的脚印不远处,竟然还有一行脚印。而且是从里面走出来的! 万锦荣也看出了端倪,用手电追逐着脚印,发现脚印最后停在了眼镜的面前,就彻底消失了。 我觉得这事情越来越蹊跷了,走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脚印凭空的不见了? 白开这时跳出了队伍,指着眼镜道,你蹲下,再站起来。 眼镜愣愣的看了看白开,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缓缓的蹲了下去。 我还没弄明白白开的意图,更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发生了。 只见眼镜蹲下去很容易,但似乎站起来非常的勉强。 他试了两次,还是没有站起来。 你肩膀上落了东西!为什么不说!白开伸手一指,我就看见眼镜的脸僵硬的抖动了一下。 第九章 解局 我吓了一跳,本能的后腿一步。心说妈的怎么身边总有定时炸弹。 白开也有些忌惮,跟眼镜隔着些距离,皱着眉问他,现在你选吧?你也是行内的人。 眼镜立刻脸色就变了,估计要不是站不起来,恐怕人就得跳起来了。一连说了好几个不字。最后还是把目光投向了万锦荣。 白开也是等万锦荣发话。我呢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在聊什么。但看形式也明白了,恐怕白开的意思是把眼镜也舍掉,跟对那孩子的态度一样。 说实话,我有些麻木了。他们跟我非亲非故。我也没必要为他们说话。倒是那眼镜恐怕知道我好心,可怜巴巴的看了我好几眼。我这心里实在过不去,只好把头低下了。 万锦荣远远道,你决定吧!就不再表态了。 白开坏笑了一声,将外套脱了,人就逐渐靠近了眼镜。 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妈的这是要劫色吗?没等多想,就见白开一把钳住了眼镜的脖子。另一只手迅速的在眼镜的胸前来了一下。我甚至都没看清白开拿的什么,就见眼镜衣服的袖子已经被划开了。 白开没停顿,跟着又是一下。顿时就有血喷了出来,地面上本来就是白雪,血落在上面非常长的明显。眼镜起初还很抗拒,可是没有白开的力气大。这下彻底蔫了,脑袋也耷拉下去了,任由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你扛着他。白开指了下珠爷道,洒吧。 那珠爷心领神会,居然扛起了眼镜,以万锦荣为圆心,用眼镜流出的血在雪地上画了一个圈。 最后把眼镜丢到圈外面,自己走了进来。 眼镜本来体格就不壮实,这下流了这么多血,人已经没了意识了。直接瘫软在了雪地里。血还没停,很快就又染红了一片。 我看着白开,他还在笑,我从来没想到这孙子会这么暴戾。这他妈跟变态杀手有什么区别! 白开见我看他,居然沖我眨了眨眼睛。接着跟万锦荣说,现在看你了。 我虽然带着手套,可手还是很早前就冻僵了。但现在我无比的想抽菸,无奈手根本就不听使唤,即便掏兜这么简单的动作我都没法完成。 白开见状走了过来,点起一根送到我嘴里。他手上还沾有不少的学,看起来已经凝固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对白开有点不信任了。下意识的闪了一下,才把烟叼住。 第8页 怎么着,怕我了?白开吐了口烟道,我这是在救他懂吗?这流血都是皮外伤,命保住了才重要。不信你看? 白开伸手一指,我这才看见那眼镜不知道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一动不动的。头也没抬起来,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我没多看,因为万锦荣那边同时有了动作。他已经点起了一根火把。火把估计是用他的军大衣做的,因为此时万锦荣就穿了一个马甲。那小孩的尸体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他泼上了汽油,只见他用火把轻轻地烤了一会儿,整具尸体很快就都烧了起来。尸体本来就有水分,加上还落了不少的雪。烧的噼里啪啦直响,顿时就有肉香渐渐地蔓延开来。 白开没怎么看烧尸体,反而盯着眼镜。 我知道最后肯定还是得从眼镜下手,就也转过头去看。 这一看我心里咯噔一下,眼镜这时候已经能动了。正在圈子外头徘徊,想进来似乎又进不来。 这种画面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看西游记,孙悟空同样也是画了一个圈保护唐僧。 白开道,看见没,烧他的尸体,他受不了了。不过也没法子。哎小缺,从这个角度像不像在动物园看动物? 我无心跟白开打趣,死死地盯着眼镜。随着嘭的一声,那边小孩的尸体被烧的落了地。 眼镜就显得更加焦急了。 我看了一会儿,眼镜对于这个用他自己的血画的圈毫无办法。干脆过去看那小孩的尸体。 这时候尸体已经烧得看不出人样了,尸体周围的雪都已经烧化了一片。我捡了一块还没烧光的衣服,果然发现这东西跟龙袍差不多,我对于这个没什么研究,但感觉着我怀疑这上头都是金线。妈的这真是下了血本了。 白开做了一会儿守卫,就交给珠爷去做。也凑过来烤火。 一边烤一边还嘀咕,这解决的有点容易啊。怎么烧他尸体也不闹呢?我看别叫什么几大凶了,干脆叫几大怂算了。 说着白开忽然像是反映了过来,万锦荣,是因为你对吧? 万锦荣没回话,面无表情的盯着地上的一团火。 我悄声问白开,什么因为万锦荣啊?是不是烧完就能走了? 白开低声告诉我,按说这无论是什么魂儿,当他面烧他的尸体都会出来闹的。因为这尸体烧完了,他跟阳间的最后一点联繫也就没有了。按理说这种登基魂儿,能让人这么下大手笔的放在这儿,肯定是杀手锏啊。可是咱们就这么烧了足有半钟头了吧?你看那眼镜有反应没有? 我说难道这尸体不是那个?这林子里还有别的尸体? 白开想了想,不对,眼镜不像你,只能在新手村混混,也是老江湖了。能轻易把他搞定,肯定不是一般的污秽。而且,眼镜身上带了辟邪的物件,污秽上不了身,只能趴在眼镜的肩膀上,跟我们回去,再找机会动手。 我一听也是觉得奇怪,万锦荣有这么厉害?这种厉害已经超过了我所见的了?要说秦一恆或是白开厉害,无非就是打起来攻高血厚点,现在万锦荣弄得对手连打都不敢了? 我看了下万锦荣,真不知道他如果有朝一日玩命的对付我,我是否有还击的能力。 尸体烧的比我预想的还快,当然这种地方肯定是没办法完全烧干净。但起码,这具尸体已经完全的看不出是什么了。就是一个挺大的黑疙瘩。 另一边的眼镜是越来越没了精神,最后再次瘫坐到了雪地里。不过这次倒还好,血止住了。 我看事情解决了,就去背上了包。白开还是对登基魂儿的事情很奇怪,一直皱眉头。 三个人收拾好了,就都等万锦荣发话出发。 那珠爷很会熘须拍马,主动把自己的外套给了万锦荣,一个人在冷风中打哆嗦。我心说妈的这种人才是真的老江湖啊,非常会审时度势。 万锦荣用雪把尸体盖住。率先走出了圈子。只用一只手就将眼镜拽了起来,另一只手从眼镜的脖子上摘下来一个玉佩一样的东西,绕了两圈,就近绑到了一颗树干并不粗的树上。 白开啧了一声,这下完事了,那登基魂儿,就跟着那树一块长了。日后只要树倒了,还是能出来打怪练级的。咱走吧。 白开拍了拍身上的积雪,拉着我出了圈子。 万锦荣道,珠爷,扛着眼镜。人头也不回的就留下一个背影朝前去了。 我跟在白开身后,忍不住的回头望去。这深山老林里到底埋藏了多少孤魂怨鬼啊。瞬间就被大自然给抹去了任何痕迹。这么想着,我觉得我似乎看见了什么东西。 远远的,在身后另一个方向的树林里。也是有一个模模煳煳的轮廓。跟之前看那小孩的尸体挂在树上时非常的像。只不过手电不在我手上,我估计也是自己看错了。就没去要。这么远的距离加上视线还有遮挡,是很容易看错的。何况这里再亮也是夜里,人本来又糙木皆兵,我对我自己所见的没啥信心。我想不会真有人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上吊自杀吧,那也太文艺了。 第十章 老冯家里 折腾了这么一宿,走出林子的时候已近天亮了。 这地方清晨的时候会有淡淡的雾气,我朦朦胧胧看见村子里的烟囱,说点丢人的话,觉得自己有些想哭。 一行人再次回到了老冯家,山里人起床很早。老冯正在噼柴火。依旧很好客的跟我们打招唿,要给我们准备饭菜。 这浑身疲累,哪还有精力吃东西。我屁股刚沾到炕上,人立刻就昏睡过去了。 老冯这人比较实在,但又不过分的实在。这表现在他明明看出了回来的人少了,也没开口问。我起初还有点担心,毕竟这林子里出了几条人命,不知道如何搪塞。这样一来我倒是长出了一口气,安心的睡大觉。 很多人应该都有过经歷,在外面冻得够呛,一旦钻进了暖暖的被窝,睡的那是非常的香甜。我连梦都没有做,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白开的喊声吵醒了。 一睁眼,就见白开正在用一个很搞笑的姿势站着炕上质问老冯。 我有些烦,用被把头蒙上想继续睡。谁知白开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老冯似乎很怕白开,被训的唯唯诺诺的。 这下我彻底睡不了了,山里人都是有猎枪的,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我生怕把老冯惹急了,给白开来那么一下,到时候恐怕就得我把他的尸体扛回去了。 我就近踹了下白开的屁股,你喊什么呢? 白开完全没有准备,我没用多大劲,竟然还是把他踹到了炕下面。 小缺妈的你是卧底吗?这孙子出卖咱们!白开没顾上回头,说完这句又继续质问老冯。 我见老冯的样子,八成是被冤枉了。这里的人都朴实,轻易见不着白开这种刺头,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应付是正常的。 我坐了起来,怎么就出卖咱们了?把你肾挖了? 白开指着老冯说,你告诉他,你锅里剩了什么菜? 我一听觉得这事不难理解,白开平时就挺馋的,昨夜到现在又吃过什么东西。我说你他妈饿疯了把?人家锅里剩什么菜管你蛋事。就是剩龙虾鲍鱼,人家又不该你的,不给你吃能怎么地? 白开转过身来,满脸不慡道,你他妈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我好奇心彻底被勾起来了,干脆起身穿好衣服,去了老冯家的厨房。 一进门发现珠爷也在,正对着灶台发呆。锅盖盖的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我嗅了嗅,反正没闻到什么菜香。 珠爷见我要掀锅盖,还拦了我一下,说你还是别看了。 我越来越奇怪了,这村里的锅跟我们平日见到的不一样,很大,锅盖像个盾牌似的。我没管珠爷,手上一发力就把锅盖掀了起来。打眼一瞅,也没看出什么。里面的菜倒是还剩了不少,只是早已凉透,油脂都凝固了。完全看不出炖的什么。 我随手从灶台上拿了一副筷子,伸进锅里翻了翻。表面的油脂被捅破之后,下面深色的汤就漏了出来。我回头问珠爷,这是什么菜啊?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这种反应? 没等回答,我筷子头就杵到了一个东西,挑起来一看。头几秒我还没认出来是什么,以为是只野兔子一类的。等我反应过来,手顿时就是一哆嗦,那东西又落回了锅里,溅了我一身的汤。 妈的,他们在吃人!这里头竟然是个婴儿! 我靠在墙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没吐出来。这东西虽然不新鲜,早前经常会在新闻里看到,南方尤其是广东一带,的确有婴儿这道菜。通常都是在医院买来或是捡来的早产的死胎。拿回来炖汤吃肉,据说能大补。但我从来没真正见过这道菜,妈的这东西怎么下咽啊! 我几步走回去找白开,白开这时候已经把老冯控制了起来。不过他没动手,只是人把老冯逼到了墙角。老冯的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正在旁边抹眼泪,也是害怕白开,没哭出声来。 第9页 这时候只能我打圆场,我蹲下来问老冯,那汤是你们喝的?你说实话,我才能帮你。 老冯哆哆嗦嗦的看了看我,摇摇头。 于是我指了下白开又说,是不是有什么人威胁你?你看看他,这是不要命的主。专门去威胁哪些威胁人的人。 我绕口令似的话也不知道老冯听没听懂。反正最终他点了点头才说道,你们走之后,家里又来了好几个大小伙子。这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赶。不不,我没有说你们是羊。反正我想着既然都是留宿,也没有留你们不留别人的理啊。他们给的钱还不少呢! 打起他们还挺好说话的,一直跟俺们唠嗑。可哪知道后半夜就变脸了。死活让俺们给他们炖吃的。俺就说好,哪知道那几个犊子从包里掏出个小子出来。是死小子,但俺们哪能干那伤天害理的事啊。俺说不行,那犊子会请神儿啊,手一抬俺娘们就抽过去了,眼瞅着脸儿发绿人就要没了!俺这才答应的。俺真没干啥,那几个犊子不让俺说,不然要刨俺家祖坟吶! 老冯哆哆嗦嗦的把一切讲完,我听得只想笑。 怎么整诡异的一事,到他嘴里就跟小品似的呢? 白开问道,那些人去哪儿了? 老冯摇摇头,喝完汤那几个犊子就走了,俺哪敢看他去哪儿啊? 白开嗯了一声,那些人有什么体貌特徵吗?高矮胖瘦,脸上有没有鬍子?戴不戴眼镜? 老冯摇头,俺连人脸都没看清楚。那些都是畜生啊,肯定不长人样啊! 我把老冯从地上拽起来,行了行了你也别紧张了,先领你媳妇儿坐那压压惊。白开,那几个人会不会就是埋伏咱们的人? 八成是,不过咱把局破了,那些人无非也就那点本事。估摸着不敢再来了。白开打了个哈欠说,接着睡吧。老冯,你甭怕,看着没,那江老闆给你做主,有事找他啊。 白开钻进了被窝里,我反而睡不着了。肚子很饿,可一想到那锅煮过那种东西,也就没什么食慾了。我只好跑到村里的那个小超市里,买了点面包火腿肠对付。小超市的老闆依旧大兄弟长大兄弟短跟我扯话,几句聊下来,我忽然发现,这个小老闆不简单。当然这也跟他开了这个超市有关系。村子不大,人口流动最多的就是他的店里。所以村里有任何的风吹糙动他都是第一个知道。 于是我打听了一下住进老冯家的那些人,没成想老冯都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反而这老闆懂的不少。他说这群人足有七八个,由一个老头带着,之前曾经到他的店里买过白酒。 我一听心里就有了数,这个老头恐怕就是火车上的那个了。白开之前也讲过,他肯定会跟来。估计是等同伙来汇合才耽搁了一天,妈的老子在火车上心软,最后居然还是这个老头来摆了我们一道。 我回去赶忙跟白开说了,他半梦半醒的答应了两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吃了东西,人又开始犯困。毕竟还是没休息好。 我要老冯把锅里的东西放地里埋了,人又钻回了被窝眯着。 这一睡没想到睡了个天昏地暗,等到我在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完全黑透了,不知道是几点。 我是被老冯悄悄摇醒的,一睁眼,一道月光正好照到老冯的脸上,他眼巴巴的看着我,悄声道,江老闆,那些人又回来了。就在屋子外头呢! 我打了一个机灵,一起身,果然顺着窗户看见外头寥寥的有几个人影。 第十一章 奇怪 我没敢轻举妄动。外面的人肯定以为我们都睡熟了。正在悄悄的包抄。这时候要是弄出点动静,搞不好外面的人会强攻进来。我们毫无准备的话,很容易着了道。即便那些人发现有人醒了就此撤退,对于我而言也不是什么好结果。既然已经来偷袭了,这次不成是肯定有下次的。我到宁愿这次是最后的决战,一劳永逸。 悄悄下了地,抹黑找到了白开。我怕把他叫醒了他会本能的叫唤,还叫老冯轻轻捂住了白开的嘴。把白开摇醒,他倒是没掉链子,第一个反应是坐了起来,瞬间就认出了我。这诈尸似的反而把我吓了一跳。 也没工夫细谈,沖窗外指了指。白开一看就心领神会了。 我悄声问他,怎么办?要不要叫万锦荣去? 白开说,不急,再等等。再说万锦荣不用叫,那么大岁数了肯定夜里总起夜,说不定正尿裤子呢。 我们仨人蹲了下来,背靠着炕。白开沖老冯道,你去用枕头把被撑起来,后门在哪儿?我们绕过去。 老冯家的后门并不能直接出屋子,而是连着一个简易的棚子。里面种了点禁冻的菜,还养了两只能下蛋的老母鸡。我跟白开谁都没穿外套,棚子里倒也不冷。老冯当初建房子的时候,本来计划的是从这里养猪的。所以炉子的烟道专门从这里经过,跟造了个暖气差不多。 我跟白开隔着厚厚的玻璃打量,在这儿看的不太清楚,玻璃外头还有一层挺厚的塑料布。我依稀看见那些人走到距离宅子五六米远的位置就停下了,半天没再动弹。 俩人都有点诧异,本来我们计划的是等到他们走近了我们冲出去包抄后路。 这样一来出去等于迎头撞上对方,一时间我俩也没了主意。 白开想了想沖我说,小缺,一会儿但凡打起来,先别硬上,往万锦荣的屋里跑。懂吗?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还没等说话。就见外头忽然有火光闪了一下。 这东北的山村里不用多说,肯定是没有路灯的。所以这火光出奇的显眼,我以为他们是在点菸,因为跟着火光之后,黑暗里就多出来几个亮点。摇摇晃晃的。 可是看了一下又觉得不像,如果要是抽菸的话,即便不叼在嘴里,起码也是拿在手上。而那几个亮点竟然都是在人脚脖子的位置。 白开,他们干嘛呢?不会是点香吧?妈的哥几个赶路走到此处,忽然发现再也离不开对方,头脑一热当即拜把子了? 妈的你琢磨什么呢?白开看了眼说道,是在点香啊。这是要请神? 白开也是不确定,想了想说,你把我托到屋顶上去,我倒要看看他们搞什么飞机。 我俩悄悄的出了棚子,走的每一步都很小心。地上时不时就有没被踏实的积雪,一不小心踩在上面动静不大,但足以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了。 老冯家不高,典型的东北平房民居的高度。除了费点力气,倒也不难办。我用肩膀使劲一顶,白开就借力攀了上去。人瞬间就不见了。 我在底下十分的忐忑。屋顶上的积雪按理来说老冯是应该扫了的,毕竟需要常常晒东西。但最近又下过雪,我生怕白开稍不留神碰点雪下来,那就彻底露馅了。 我紧张的听着白开的声音,什么都没听到。 因为人已经到了屋子的后头,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情况。我时刻还要小心两旁是否来人。是越等越着急。 过了好一会儿,房顶上有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不过动静离我很近。另一边的人应该听不到。 我一抬头,果然看见白开在房顶上露出多半黑不熘秋的张脸。白开悄声说,小缺,先别动。他们一时半会儿过不来。 我道,你别乱说话,本来你伪装的挺好。一漏牙就暴露了!他们在干嘛啊? 白开显然没听出来我挤兑他,悄声回答,他们在拜宅子。咱们这栋宅子。 我一听就是一愣,拜这栋宅子?这宅子有什么说法吗?我是在这行里这么多年了,宅子的歷史瞅一眼就能看个大概,这宅子最多也就十年的歷史。又不是古宅,有什么好拜的? 我刚想叫白开回去再看仔细点。一抬头没等说话,就见白开正从房檐伸出两只手,不停的挥来挥去的。跟着人向后蹭了蹭,整个人就缩了回去。 我有些纳闷,妈的这啥意思?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好吗?跟我一起摇好吗?我一想瞬间觉得不对,妈的白开两只手都伸出来了,那他是怎么向后蹭的? 虽然不用双手辅助,人的确是可以向后爬。可这难度实在太大了,何况我也没听见多于的动静。我心说我靠,难道白开是被人拽着双脚拉回去的?刚才是想让我救他? 妈的我脑子八成被冷空气冻上了,怎么当时没想到。 我本能的踮起脚,无奈还差一大截。这高度的话哪怕是跳起来也是看不见的。我想起来老冯家是有一个梯子上房顶的。只不过在宅子的另一侧,那边先不说有没有人看守者,即便没有人,也很容易暴露在敌人的视线里。 这种情况也不由得我多考虑了,我想还是救人要紧。上头连搏斗的声音都没有。白开多半被人一招制敌了。多等下去,他就多了一分危险。 于是我悄悄的顺着墙根朝另一边摸了过去。 走了几步,发现这样走声音太大。我只好躲着墙根的积雪,走了一个迂迴的路线,总算到达了另一边的墙角。 第10页 我没敢贸然出去,探出头看了看。视线里没见有人。梯子还原封不动的在那里。 我深吸了一口气,没多想,一步就奔了过去。 这实在很考验人的肢体控制能力,想要速度够快,又担心脚步声太大。几步路走的我差点没背过气去。终于摸到了梯子,三下五除二的我就向上爬。这一爬不要紧,不知道到哪个天杀的在上面弄了水,还是雪水化了不小心落在上头了。总之妈的梯子结冰了!我第一步还好,第二步勐地一迈,脚直接滑了下来。就听见一声闷响,我整个膝盖都磕到了梯子上,疼得我直龇牙咧嘴。 这现在多半是暴露了,可跑已然也来不及了。 我正有些不知所措,就见房顶上伸下来一只手,我顺势一抓,那手竟然直接把我提了上去。 人刚攀上屋顶,我直接被人摁在了地上,我的嘴立刻就被人捂住了。 别说话,他们没发现。一个声音在我耳边悄声道。 我一扭头,见白开也正趴在一旁沖我眨眼睛。 我就放弃了抵抗。摁住我的人见状把手松开了,也趴在了我旁边。 我定睛一看,心里就是一喜。秦一恆!!! 我的嘴再次被捂住了。别,出,声。秦一恆一字一顿的悄声说道。 我点点头。秦一恆就带头悄悄的向前爬。 老冯家的屋顶很大,我刚上来的地方很靠后。所以即便宅子矮,但因为视线的关系,外面的人还是看不见我们的。这么跟着爬到了宅子前门上方,我终于看见了雪地里站着的那一批人。 那些人都在跪着。除了一个人站在最后方。其他人都像是在忏悔一般。地上这时候的亮点比之前多了很多,这一会儿的功夫插了更多的香。 我纳闷的看着,实在搞不懂他们在干嘛。 半晌忽然听那站着的人沖宅子里道,你出来吧!这些人随便你挑! 过了一会儿,宅子的正门就被打开了。万锦荣缓缓的走了出来。 第十二章 过程 万锦荣身后没人跟着,我起初也是捏了一把汗。对方这么多人,就算你真是成精了恐怕也对付不了吧?细想一下又觉得不对,看那些人的架势,似乎是有求于万锦荣,八成是打不起来的。 万锦荣没走几步就停下了,也不知是对峙还是为了保持安全距离,也没见他出声。过了一会儿那边的人又道,这些人随便你挑,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如果你喜欢,都拿走。 我越听越迷煳,妈的这是贩卖人口吗?万锦荣是个人贩子?这是找上门来要求交易的? 我忍不住悄声问秦一恆,你忽然出现,你肯定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吧? 秦一恆很警惕的盯着下面,头微微的点了点。没吭声。倒是白开往我身边挪了挪,耳语道,那人是来换万锦荣的肉身的。 我这下明白了,之前也没想到万锦荣的肉身都是哪儿来的。弄半天是买的。 这时候底下的人又发话了,你不满意? 因为角度和能见度的关系,也看不出万锦荣是不是点了头。总之听完这句话,他人转身又走回了屋里。 外头的人似乎很沮丧,那个一直站的人来回踱了好几步,忽然叫道,你别怪我!说完打了一个响指,地上跪着的人立刻都站了起来。一群人缓缓的逼近了宅子。 事情在朝我不希望看到的方向发展,既然不是来找我们寻仇的。我现在倒不希望会打起来,那老冯一家人敦厚老实,当初收留我们主要也不是为了钱,多半是因为好心。倒头来因此惹了飞来横祸,我这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万锦荣没锁门,我眼见着那一批人一个个的熘进了宅子。心渐渐的提了起来。 怎么办?老冯两口子还在里面呢!我急忙问白开。 白开一摊手说,秦一恆做主吧。救还是不救? 秦一恆想了想,低声对我俩道,进去也无济于事,外面不有一个现成的头儿等着我们来擒呢吗? 我一看,之前在底下站的人,没进宅子。立刻懂了秦一恆的意思。 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我跟白开就分别蹭到了宅子的两头,准备分别包抄。秦一恆就留在了原地。 我选的位置比较好,有梯子,省的玩跑酷从上面跳了。 悄悄的落了地,等了一会儿,就勐的听见有人从房上跳了下来。跟着白开喊道,小缺!上! 我立刻玩命的朝那人奔了过去。对方压根就没想到还会有埋伏。连作反应都没来得及。被迎面的秦一恆的扑了一下没扑倒,刚要跑就被白开摁倒在了雪地里。 白开恶狠狠的骂道,别他妈动,老子割了你的蛋! 一抬手,把那人翻了过来,借着光一瞅。白开又骂道,妈的果然是你! 我一看,竟然就是在火车上做鬼的那个老头。只不过这次的打扮明显换了一个风格,之前看似儒雅的书卷气少了,换成了满脸的jian诈。 我也是脑袋里蹭蹭蹭的冒火,妈的之前放了你一把了,这次还找上门来。也不管他是不是老骨头了,立刻给了一脚。 三个人驾着老头迅速躲到了暗处,把老头朝地上一丢。白开指了指自己的脸,还他妈认识我吗? 老头很镇定的点了点头说,年轻人,上次的事过去了。这次不是来找你们的。不要误伤。行内的规矩你懂,不要多管闲事。 白开问道,那你找万锦荣干吗? 老头却不再出声了。 我跟白开交换了一下眼色,我们跟万锦荣并不算是同盟。要是老头真的跟玩金融有过节,我们到不用掺和。可我担心这是老头的缓兵之计,一旦放虎归山,被反咬一口就麻烦了。 我朝身后的秦一恆问,放不放? 秦一恆一直被我俩人挡在了身后,听见话才挤了进来。 让我奇怪的是,那老头本来一副生死看淡的样子,一抬眼看见了秦一恆,表情立刻慌乱起来。这时也不镇定了,本能的朝后躲了一下。 先留着他,一会儿可以用来交换人质。秦一恆朝后看了看说,里面也没有动静,我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你们在这儿躲好了。 秦一恆说完就朝宅子摸了过去,很快人从门闪进了宅子。 我们所在的位置是一个死角,我见挺安全,正好翻老头兜的时候找到了烟,干脆点起一根。 白开没抽,反而对老头挺感兴趣。蹲下身问道,哎老鬼,刚才那人你认识?怎么你好像挺怕他啊? 老头一听脸色又是一变。连忙摇头说不认识。 白开又逼问道,你是怕他,但是不够怕我。这让我有点嫉妒。不好意思,咱有点喜欢争强好胜,一会儿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没准你会有点新觉悟。 老头的气场这时完全没了,看起来很失落。不过依然没有服软,不明不白的说了一句,那是我们少东家的,拼了老命也要拿回来。 他话音刚落,都没等我细细琢磨什么意思,就听见宅子那头忽然响起了一连串的叫喊声。冷不丁吓了我一跳,妈的怎么之前死气沉沉的,秦一恆一去就闹开了。 白开拽了我一把,这老头咱甭管了。去晚了也没机会交换人质了,换尸体你换吗?反正我不换,老头还能拉回家给咱爷们搓澡。 我其实不想去蹚浑水,无奈被白开拽着只能在雪地里一顿狂奔。 离宅子越近那些喊声越大,村里的狗这时候已经都开始跟着叫了。我心里反而一喜,这要是把彪悍的东北汉子们都吵起来,恐怕这事我们反而占优了。 也甭躲躲闪闪了,到了门前白开用肩一顶,两个人鱼贯而入。 里面黑漆漆的,没点灯。一时间我也被弄得有点混乱。只听见震天响的喊声,没找到人在哪儿。 细分辨一下,发现都在里屋,也就是之前我们睡得屋子。 白开犹豫了一下,就带着我继续往里沖。 腿刚迈进去,我顺手就从墙上摸到了开关。这一抹不要紧,只觉得指尖湿漉漉的,灯亮起的那一剎那,我心跟着就颤悠了一下。只见不知道是谁被开了膛,弄得墙上地上到处都是血。更让我不知道所错的是,这时老冯家三米长的大通炕上,满满当当的躺了七八个人,全部都是头沖里,脚沖外,一个个的都动不了,可又像是很痛苦。全都在哀嚎! 我靠!掉坟圈子里!白开捂住耳朵道,都他妈难产是吧!?喊这么大声! 我左右看了看,没见秦一恆也没见万锦荣。甚至连老冯夫妇都没有人影。 走到炕边上看,我吃了一惊。之前在房顶上实在是看不清楚,始终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样子。这次才发现,这些人都是面色铁青,肤色也是近乎于灰色。而且,每个人的肩胛骨上都有一条很细的黑线穿过。我脑海里顿时浮现一句话,一根绳上的蚂蚱。 白开也是很意外,我靠,合着是赶尸来的。小缺你看住他们,小心点别他们诈尸了。 第11页 我去找下秦一恆。 白开撂下一句话就闪了出去。我都没等问怎么才能防止诈尸。 之前以为这些都是活人,倒不觉得有什么。这次白开一出去,顿时感觉屋里如同冰窖一般。 我靠在了门边上,死死的盯着这些人。不对,应该是尸体。 赶尸,对于我而言并不是第一次听说。但以前这只是存在于故事或是传言中。我从没想到我会真的亲身经歷。如果说人害怕鬼魂,是对于未知的恐惧。而人害怕尸体,恐怕就是对于自己未来的终点而恐惧了。 我心不由得毛毛的,而这时不知道怎么地,炕上的尸体跟约好了似的全的闭了嘴。 我生怕这是诈尸的前兆,还想过去查看。 就听见炕上一个声音传来,江烁。 第十三章 跟踪 冷不丁这一句吓了我一跳。起初我以为是诈尸了,想了一下觉得不对。这诈尸还会说话了?妈的就算会说话他不高喊几句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什么的,喊老子名字干什么。 我寻声看去,发现竟然是秦一恆。他人这时候已经从炕上坐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身衣服,整个人都灰不熘秋的。难怪刚才我没发现他。 我靠你还挺有情趣,这屋里都要闹翻天了泥在这儿玩装死?我走过去想把他拽起来,手伸到一半又停下了。我勐地发现秦一恆的锁骨上也穿了黑线。而且脸上不知道涂了什么东西,像是有一层厚厚的石灰。 我指着黑线问,你这怎么回事? 秦一恆撇撇嘴,江烁,一会儿那个老头肯定还会来赶尸。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听了这话,我明白了秦一恆似乎是想浑水摸鱼。于是我说,你告诉我你要干什么,不然一会儿我恐怕真的会出卖你。 秦一恆看了看门口,似乎担心有人进来。低声说,我找到了阴河的位置,江烁,以后这些事你不要再来掺和了,阴河你也不要再找了。那不是你应该找的。 我怒道,妈的谁说老子要找阴河了!老子是来找你的好吗?你自己看看,你他妈好好看看!这深山老林跟他妈这么多尸体在一个屋,我他妈是为了阴河?我知道阴河是什么,阴河知道我是什么吗?!! 秦一恆想起身,无奈锁骨上的黑线让他动不了。只能不停的沖我摆手,你别生气,你听说我… 秦一恆一句话没说完,宅子外头忽然响起了一声口哨声。 随着口哨声,炕上所有的尸体一下子都坐了起来。我急忙后退一步,妈的这次是真的诈尸了吧! 没等我开口向秦一恆确认,外头的声音忽然就嘈杂了起来。夹杂着很多东北口音的喊声,我从窗户向外看去,雪地里已经亮起了好几个手电,正在晃来晃去的。 就在这个功夫,那些炕上的尸体一个一个的都下了炕,站在地上没一会儿,就朝外走。 秦一恆也在其中,连那种僵硬的姿势都模仿的很到位。只是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说,江烁,你听我的,千万别去找阴河了。 这时候我也没办法跟他多说了,毕竟不管他要做什么,我都不应该出卖他。只得目送着一行背影,一个个的走出了宅子。 我跟着走到了大门口,小心的在门fèng里看了一眼。外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看架势应该都是村民。那个老头这时候也在人堆里,不知道脸上什么表情。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出去。这种情况下但凡有冲突,是很容易被误伤的。 倒是白开从另一个屋里踮着脚小心靠了过来,低声说,小缺,你别哭啊,我没找到秦一恆。 秦一恆混在那些尸体里。我指了指门外说,你快点分析分析,他这是要干嘛? 白开咦了一声,摇了摇头说,看一看就知道了。你甭担心,秦一恆的本事在哪儿摆着呢。 俩人盯着外头看了半晌,奇怪的是,外头那些东北村民特有的大嗓门没有了。一群人像是在有意避着我们一样,悄悄的聊着什么。 我有些等不下去了,问白开,老冯两口子呢?让他们带咱俩出去,起码能证明我们是好人。 也没找到。白开又摇摇头说,可能是被吓的躲到哪儿去了,唉你看! 白开伸手一指,就见万锦荣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出现在了视线里,朝着人堆走了过去。 顿时有几道手电光照在他身上,万锦荣的军大衣非常的明显,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我有些紧张,我不知道万锦荣跟秦一恆会不会有冲突。我想秦一恆之所以要伪装,肯定不是为了躲我跟白开的,他需要躲着的人恐怕是万锦荣。 我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想着只要开打,我第一时间就冲出去。 然而我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见外头又响起了一声口哨。然后人群立刻就慌乱了起来。一时间我都没分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人下意识的就要向外沖。白开勐地拉住了我,你急什么?要帮忙肯定是要帮的,先看看形势。 白开话音刚落,外头的人堆一下子四散开来。村民的喊声再次的响了起来,我一听就觉得不好,这是在逃命啊! 果不其然,甚至还有一个村民慌不择路的朝我们的方向跑了过来,跌跌撞撞的冲进了门。一打眼看见我跟白开,吓得他又转身跑了出去。 门这次彻底被撞开了,我跟白开也藏不住了。干脆一併跟了出去。 只见雪地上这时候已经打了起来,好几个人影乱作一团。也分不出哪一个是秦一恆。 倒是白开反应很快,半路拉着我朝另一个方向跑,俩人跑到了宅子的外墙的另一边。 我生怕耽误时机,沖白开喊,妈的不去帮忙跑这儿躲什么啊! 呸!还用帮忙吗?你瞪大眼睛看好了!白开不慡道,万锦荣被制服了! 我定睛一看,果然见万锦荣似乎被一群人给摁住了。因为换了个角度,加上比之前更近了,这次看的要清楚很多。地上恰好还有不知道哪个村民丢下的手电,光正好能照见万锦荣的军大衣。 我越发的不解了,难不成是村民觉得万锦荣不是好人,自发的给摁住了? 仔细一想觉得不对,那些村民四散时候的样子,显然是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事情。这么想着我再次去看,终于发现,那些摁住万锦荣的黑影,原来都是老头赶来的尸体。 难怪村民会跑了,大半夜的集体诈尸,换谁都得跑。 我拍了下白开,秦一恆要抓万锦荣? 白开点点头,没做声。示意我自己看。 我再次看去,这时那群人已经押着万锦荣朝林子的方向走了。跟在后头的还有两个人,从身影上看应该是秦一恆跟那个老头。 过了一会儿,眼见着那群人要消失在视线外了。白开才说,走,跟着。今晚上说不定能听到什么大秘密。 带着我就悄悄的跟了上去。 我们始终跟人群保持着五十米左右的距离。 太近了容易被发现,太远了这毕竟是夜里,容易跟丢了。 不过自从那群人进了林子,我们就不得不把距离缩短到了二十米左右。即便如此,有几次也还是差点丢了目标。 这么跟了十几分钟,我已经有些要体力透支了。一是因为没穿外套,整个人冻得已经僵硬了。二是要保持着潜行的姿势,非常累。 不过所幸,我跟了这一段路,发现对方根本就不在乎后面有没有人尾随。再后来干脆就放开胆走了。 路眼瞅着越走越远,我越发的肯定,这路线是要奔着冰宅去的。 这么一想我有点没信心,如果要走那么远的话,我八成会冻死在这深山老林里。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那群人走着走着忽然就停下了。 一开始我以为是万锦荣挣脱了,他们在重新试图控制住他。然而等了半天,那群人也没动地方。 这要是走起来还会好一些,一旦停下来,这冷风是如刀一般的往嵴梁骨上戳。 不一会儿我人就不停地开始打哆嗦,到后来连话都很难张嘴说了,上下牙不停的碰。 白开觉得不能这么等下去,要我先留在原地,他悄悄的迂迴摸了过去。 过了好一阵子才回来,表情很僵硬。 我问,什么? 我已经冷得不得不把要说的话精简到了最少的字数。 白开嘆了口气,别跟了。剩下的都是尸体。秦一恆,万锦荣还有老头都不见了。咱们被甩掉了。 我这才明白了一路上为什么对方根本不在乎身后有没有人跟着。想必一早就打算来招金蝉脱壳了。 我哆嗦道,咋办? 咋办?你当他们会我就不会?白开坏笑着伸出两根手指,放到嘴里吹了个口哨。就见那人群又再次的动了起来。 第十四章 林子里 我很意外,从来没想到白开还能有这本事。不过当下也实在没有能力感慨了,只觉得从指头尖开始,一阵一阵的发麻,眼瞅着就要蔓延到整个胳膊了。 第12页 这样下去先不说会不会冻死,冻伤是一定的。而且这真正的冻伤远比我们想像的要恐怖,经常有因此而截肢的。 我努力沖白开说,我冷。 白开心领神会。你等着啊,我给你想办法去。 说完白开又吹了一声口哨,那群尸体就走了回来。白开三下五除二把所有尸体的上衣都拔了下来,丢给我几件说都穿上,别怕,没毒。 我本来是有些牴触的,可眼下还是保命要紧。这些衣服都是同一个款式,质量意外的不错。只是不太厚,我匆匆套了好几件在身上,人倒是不那么冷了,但身体被衣服包的更加活动不开了。 用尸体挡着风歇了一会儿,我终于缓了过来。这才问白开,这赶尸跟谁学的? 白开有些渴,抓了把雪吃了才说,我要说自学的你信吗?先赶路,咱们不能被落下太久。 由几个裸上身的男尸在银装素裹的森林里开路,这画面比我想像的还拉风。恍惚间我觉得就算这山里头有妖怪,恐怕也能被我们吓死了。 路途还不知道有多远,我跟白开就不停的闲聊。一是打发时间,二来也是转移转移注意力,省的总想着冷。 白开就给我大致讲了一下这赶尸。说赶尸自古已有。最初是全国各地的手法都一样,就是把尸体赶回自己的家乡安葬。中国人讲究落叶归根,认为这人活着的时候不管走多远。最后死是必须死在自己出生的地方的。哪怕就算你来不及回来死,那尸体也得运回来入土为安。这讲究的就是一个轮迴。 而且在某些说法里,客死他乡的亡魂,是要千里迢迢的赶回来投胎的。虽然是亡魂,但这路上的艰难险阻可不比活人少,能真正回来的微乎其微。所以人们更倾向于干脆直接把尸体弄回来。保险系数高一些。 还有很多地方的习俗里,如果自家的人去世了没有安放在祖坟或是家族的坟冢里,是会对家人不利的。所以综上所述,不管是因为什么,这尸体是一定要运的。古时候的运输条件很差,即便再有钱的人家,架着个马车咣当咣当到家,也得个个把月。更不说穷人用床被褥裹着尸体往家抬了。所以这就诞生了赶尸这个行当。 这行当有了,自然就会有人钻研。所以随着从业的人员越来越多。这赶尸的技巧和手段就被开发的越来越完善。以至于后来分出了很多流派。这些流派很多现在已经无法考证了。反正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流派的竞争吞併内斗,再加上自然的消亡,最后白开能说出来就那么几个。而到了近代,随着科技的发展,赶尸这行当就逐渐的消失了,就算你赶着尸体跑的再快,那也跑不过汽车。这都是歷史造成的必然结果。 不过民间还是偶尔会有赶尸的传闻出现。这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有人故弄玄虚,尤其是在解放前后。很多情报人员或是走私运毒贩卖军火的,总之玩的都是脑袋别裤腰带上活计的人。这些人经常会利用赶尸来伪装身份。一来这普通老百姓对赶尸还是很恐惧的,避之而无不及,所以能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二来,赶尸多半都是夜里赶路,打着这个旗号,走夜路的时候还能放心一点。起码没有山贼土匪会来劫道。 早前白开就听师傅讲过真事,我国破获了一起非常大的拐卖女性案件,这犯罪分子就是打的赶尸的旗号,把被拐的女人嘴封好,头用黑帘遮住,一路上根本就没人发现。要不是其中的一个女的来了月经不小心漏了陷,这事保准能瞒天过海了。 而剩余的一小部分真正赶尸的人,通常也都是走走形式。因为我国地域辽阔,各地的习俗不尽相同。恨不得一个村都有一个村的说话,赶尸呢也就是为了这些习俗而服务。举例来说,有的地方的习俗是,某些特定日子出生人,在特定的日子死了,是不能用棺材抬出村的。说是会给村里招东西。但这尸体不能抬出去,那也得安葬在坟地里啊。没办法就只能叫赶尸的来,让尸体大大方方的走出去,这事就算有解了。 还有的地方的习惯是,结阴婚的时候会用到赶尸。这阴婚一般就是指一个死人跟一个活人,或是两个活人结婚。法律上是不承认的,但很多地方现在还有这个习惯,据说是怕自己死了的尚未婚嫁的年轻人,死后会不甘心,闹鬼。有一些地方结阴婚很简单,俩尸体埋一块儿就完事了。但有些地方不同,是需要游街的,沿着祖宗的祠堂转一圈,或是在村里转一圈,这才算受到了家族的认可,方能结成阴婚。 这赶尸要用到的地方很多,但说白了,已经派不上大用场了。干这行甭说挣钱了,连饭都吃不饱,自然也就没人愿意来做了。很多赶尸的都转了行,近一点的还在玄学术士这个范围里,到处混口饭吃。远一点的干脆直接该上班上班,该务农务农了。 至于还有一些至今坚守在赶尸第一线的,那也不是纯粹的赶尸了。而是跟道上的人一起配合做大事。 赶尸这么没落,也是没办法的事。从很多流派,比如,称厢派,赶尸之前的操作是要在暗房里的,外人看不见。摆担子派,起尸行走的前几步,分别要让尸体迈过几个不同高度的扁担,据说是为了测验凶性。等等。转变到了后来根据南北划分的南北两派。南方呢比较传统,还是原来的路数。反而北方更加的先进,会用到很多新鲜的道具。 不过这些也只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甭说南北划分了,全国都没有几个人做,就无从去区分了。 白开讲了很多,我都一股脑听进了耳朵里。 的确很新鲜,这么一聊到真是把寒冷给忽略掉了。加上走了一段路程之后人已经暖和过来了,到不能说是舒服,起码是可以坚持下去。 走了大概个把钟头,我开始以为我们是朝着冰宅的方向。可是走到这时候我才发现,我们已经似乎离冰宅越来越远了。 我问白开,这是要我们带哪儿去啊?不是去冰宅? 带我们去找秦一恆啊,我跟你说啊。这黑线穿起来的,那就是一个整体。是为了保险用的。咱现在是不得已,时间长了我也说不准安不安全。肯定得先把秦一恆找到。白开呵气暖了暖手说,别看是尸体,比咱们鼻子灵。秦一恆肯定在这边,没跑。 我点点头,看来这次是跟对了。秦一恆果然在这边有什么秘密。 我脑子里猜想着会不会又找到一座冰宅,难道这林子里有很多吗? 我说,白开,你有什么打算吗?咱去了是搀和还是看着? 白开想了想,忽然问我,哎小缺,我问你一个问题啊。你也甭多想,就是很单纯的一个问题啊。 我说,你怎么妈的扭扭捏捏的?借钱啊?没有! 不借钱。白开忽然严肃道,我问你,如果我跟秦一恆两个人必须有一个要沉进阴河里,你是愿意让我牺牲呢?还是愿意让秦一恆就义呢? 我听出了点不对劲的地方。我说,你这问题就是单纯问的?那就选你吧,反正你也活够本了。 哦哦,选我行。白开没生气又问道,那如果你跟秦一恆必须有一个人要沉河呢?你怎么选? 第十五章 变故 我被白开给问住了。倒不是因为他问题很难抉择。而是我很明显的感觉到,他这问题背后隐藏了一些东西。 我问白开,你别跟我耍花样,你就实话告诉我,你什么意思吧。这冰天雪地的,没人有那么大的热情陪你玩。 江缺智,你觉得我大老远跑来是认为好玩吗?白开揉了揉脸。不仅他,我的脸已经冻的没有知觉了,使劲揉过之后,才逐渐的感觉一阵一阵钻心的疼,让你肯定自己的脸还在。 我知道你讲义气。我江烁别的做不到什么,但为朋友两肋插铁锹是没问题的。我拍了拍白开的肩膀说,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白开忽然停了下来,沉吟半晌才说,江烁,你自己想想。这事我也给你捋不出来很明显的线索。完全是直觉懂吗?直觉人生死相许的直觉。 我道,那字念jue,不念jiao。你说,什么直觉?直觉告诉你啥了? 白开看了看树林中貌似无边无尽的树干,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就算找到了阴河也不会是终点。你想想,秦一恆千方百计的躲着你自己去找阴河。万锦荣呢,又非要带你去找阴河。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就算咱俩是绑在一起的,对于万锦荣那种角色来说,我们能帮上多少忙? 我说这我之前也有想过,我觉得秦一恆是要去把衣柜沉进阴河里的。至于万锦荣,我到真的没头绪。 其实现在已经很明显了,一路过来万锦荣做法,加上冰宅里暗算你。摆明了就没真想带我们去阴河。白开盯着我的眼睛道,正相反,万锦荣恐怕很担心你会找到阴河。 我一愣。白开继续说道,为什么会担心你找到阴河呢?我这么说你别觉的乱。简而言之,秦一恆要去沉衣柜,万锦荣要去保衣柜。这就不用我多解释了吧?你跟定是跟这个有关系的。 第13页 我越听越迷煳了,我说不行你说的我有点头晕。照你这么说,就算我跟这有关系,就算那砖头不够了能用我的体重抵。衣柜如果没有我沉不下去的话,那秦一恆为什么不带着我!这一点就完全解释不通啊! 你怎么这么蠢啊!白开急道,这就回到我问你的那个问题了!秦一恆之所以敢自己去,那就证明秦一恆对于整个事件,起码对于阴河来说,跟你的作用一样。所以他才自己去的!你的作用是什么?我觉得你最大的作用出了沉衣柜,还他妈能杀了祭河神的智商! 我脑袋嗡的一声,是啊,白开说的对啊。这么说就解释的通了。沉河前一些必要的准备可能必须要带着我,到了这一阶段秦一恆是想保全我的安全?所以才躲着我的? 我忽然脑海里回忆起了很久前,那宏达集团仿造九子镇真龙建起的别墅里,秦一恆说过的一句话,对不起江烁,我太想保全自己了。 难道那时候秦一恆就指的是这个? 我靠!妈的合着他一开始本来是打算让老子去沉衣柜的! 后来这孙子良心发现了才自己去的!? 我一点也没觉得自己被人摆了一道,或是曾经差点被人摆了一道。反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种伤感,让人很想哭。 我缓了一下才让自己把情绪平復了下来,我说,现在我回答你的那个问题,我不知道。事情没到那一步我不会知道。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力让事情永远不要到那一步。我选不起。白开,就算秦一恆是你,我也选不起。 白开拍了拍我的肩膀,没吭声,只是重重嘆了口气。 转身继续朝前走。 天这时候已经有些蒙蒙亮了,不过能见度还是没有多大改善。又走了一会儿,白开停下了。他的眼睛很毒,只见前方的雪地上已经能看见几行脚印了,脚印是从另一个方向来了,像是从这里拐了弯。 白开说了句看来不远了。加点速度。两个人就继续赶路。 之前一直是尸体在带路,这回找到脚印了,我也懒得跟在后头了。自己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头,看着脚印走。 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可能是潜意识里觉得会找到什么线索。 可是线索没找到,跟着脚印走了大概百十米远,我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起初我也是没太注意,这时候才发现,脚印似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之前的脚印之间的距离都基本差不多,似乎走的不紧不慢。可是越到后来的脚印越显得慌乱,而且步幅也越来越大了。 我心里一惊,难道他们忽然发现时间不够了,开始跑起来了? 又往前走了一百多米,更让我吃惊的事情出现了。雪地里开始有了他们三个人的衣服,一开始是万锦荣的军大衣。然后不远处就是秦一恆的外衣,跟我身上的一样。最后出现的八成就是那老头的衣服了。 这让我十分琢磨不透,这里的气温低的吓人,三个人为什么会脱衣服呢? 我倒是在一些资料曾经看过,说是人长期低温比较低的时候,会产生一些幻觉,反而觉得自己很热。一些抵抗不住这种幻觉的人就会发疯,甚至以为自己身上着了火,在冰天雪地里脱个一干二净。难道他们仨个人也是如此? 转念一想觉得不对,这种事情虽然有可能发生,那也不至于三个人同时发作吧。其他人我是不知道,万锦荣的保暖措施做的很好,他为什么反而第一个把衣服脱了? 想到这儿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有什么在追他们?因为衣服太笨重了才不得已脱掉的? 白开见我在前面不走了,吹了个口哨让尸体都停了下来。他一直走在最后头,脚印都被他身前的尸体们毁掉了,一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待我跟他解释完后,白开也是一愣。说道,你分析的挺对,要是万锦荣挣脱了的话,脚印不至于交错的这么密集。他们仨是一起跑的。我们得小心点,这深山老林里,说不定有什么东西。 这之后,我们前进的速度不得已的加快了,无奈尸体不会跑步,我们还得迁就。我跟白开只能半跑半走。对四周也不由得提高了警惕,生怕有什么潜伏在身旁的树干后头,随时会冲出来袭击我们。 再次前进了五百米左右,我听白开扯着嗓门叫道,小缺,这儿有一个人。 白开说完率先跑了过去,等我跟过去,才看清是那个老头,这时候已经闭着眼睛,靠在一棵一人勉强才能环抱的大树上。不知道是死是活。 白开的测试很直白。上去给了一个嘴巴。这才感觉那老头微微的动了一下,不过没有清醒过来。 把军大衣拿来。白开道,先盖上,问问老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头盖上军大衣之后,似乎并未好转。我知道这时候可能需要点一团火才好一些。 刚要准备,被白开叫停了。上去又使劲给了老头几个大嘴巴。 我忍不住道,你是真跟他有仇啊!妈的别没冻死给人抽死了! 却听见那老头忽然微微的嗯了一声,接着勉强睁开了眼睛。 白开一揪老头的脖领子,不想冻死就快点说,你们被什么东西追呢?他们两个人呢? 老头努力张张嘴,似乎说了几个字。不过我跟白开谁都没听清。 妈的大点声,白开把耳朵贴到老头的嘴边上道,说不出来就写!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只见那老头微微的摇了摇手指,整个胳膊都已经抬不起来了。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喊出几个我勉强能听见的字,快去救少东家。 白开急道,妈的我们救,你得说是什么啊!不然管你什么少东家老东家,都他妈去西天如来佛祖家。 人…人参…老头终于缓缓的说道。 第十六章 人参 老头的声音很微弱,说完就又昏了过去。 我倒是勉强听见了老头的话,只是完全没搞懂啥意思。我寻思没准是他们玄学里的代号?要不就是我听错了? 待到让白开重复了一遍,我就更加一头雾水了。人参?人参也会追着人跑? 的确,传言里人参这种有灵性的东西,是能修炼成精的。 光我就听过很多传闻,有的说人参成精是会化作小孩,喜欢恶作剧,但要是真碰见有难处的人,也愿意伸出援手。有的呢,说人参成精是会在地里跑,刚刚还看见在这个位置,下铲子一挖,却发现不见了。正因如此,才会有挖人参时,要先用红线把人参拴住的技巧。 只是这无论传闻再怎么传,也没有说人参成精可以伤人的。何况它伤的还不是普通人,都是行内个顶个的高手。这完全说不通啊。 我道,什么人参啊?成精的? 白开回答的很简单,嗯,成精的。 我心里暗暗觉得事情要糟。白开很少会这么严肃,每次都是事情大条的时候才会这样。 我问,成精了会吃人吗?不然他们怎么会跑?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如果会吃的人话,那老头怎么还没死?嫌他肉老骨松不好吃? 不会吃人,白开站起身说,但是比吃人好不到哪儿去。小缺,见过人参吗? 我说,靠!老子都是早晨用参汤漱口的好吗? 白开笑道,对对,你有钱。有钱就要多惜命,把衣服穿上再说。 白开说完披上了秦一恆脱下的外套,把那老头的衣服丢给我。 小缺,人参这东西不用我给你普及知识了吧?不管说它是药品,补品,还是什么起死回生的神物。总之这东西是有灵性的。所谓的有灵性是什么意思呢?我今儿不跟你扯什么玄学,就给你最直白的讲,这有灵性,说白了就是这个东西,有了怕死和求生的概念和本事。人世间,人也好,动物也好,哪怕就是棵树,这个道理都能通用。 何为怕死?就是本能!老天爷赐给你的。而求生的本事,就是你后天才能得到的。 两者相辅相成,具备了这两点,才能有修行的能力。你明白不? 说实话,我似懂非懂。但只能点点头说,那你这么说,蟑螂见了人会跑,算不算是怕死和求生的本事? 白开说,这只算怕死,不算求生。本能的逃跑是只是怕死带来的反应。而真正的求生是,蟑螂为了避免一直被你这么追杀,反过来计划杀掉你。这才是求生,真正的求生! 我听得一个激灵,咱先不扯什么哲学,这道理倒是真的。不管怎么样,逃生都只是一时的啊,你躲过一时,但威胁和生命危险是永远存在的。 我说难道他们惹着人参了?人参这才来反击的? 白开摇摇头,这倒不是。我只是跟你解释什么是灵性。这人参也是有求生的本事的。千年人参,一参一魂。万年人参一参十魂!这是这个人参要死了,来找人补魂的。 白开见我没听懂,继续说,很简单,人参这东西之所以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不是有什么大补的药用价值。那只是外行人的看法,这玄机可都在里面的魂上头呢!人参自古少见,有年头的更是没地方找去。现在那些养殖的都是徒有其表,到头来管事的还是得荒郊野外里天生天养的那种。这在古时候,挖到百年人参不上交的,都很可能有杀头之祸。老百姓肯定不懂这其中缘由,这宫廷里的人啊,跟现在有钱人似的,都怕死。这人参恐怕是唯一他们能接触到的,真有起死回生之术的东西了。 第14页 我终于听出了点门道,合着这人参一千年之后就有自己的魂魄了?那些快死的人魂儿眼瞅着飞没了,吃了人参补了魂魄才活过来的?我靠着也太假了吧?早前我在一个拍卖行见过所谓的千年人参,拍出的价格非常离谱。现在这么一听,合着里头有懂行的人啊! 想到这儿,我还是有些不解。我说那老头的魂魄怎么没被勾走啊?反而追着剩下的两个人去了? 白开嘿嘿一笑,说这不废话吗?你愿意看着鱼翅吃屎吗?那人参也不傻!不说秦一恆,就那万锦荣,人参恐怕一看口水就到处甩! 白开忽然止住了笑,严肃说道,这个来头肯定不小,能追着万老鬼到处跑,说不定我们真能见到传说中的万年参了。那东西,据说只有天上有,玉皇大帝专门建了个按摩浴缸,把这参请到上面去洗澡,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那玉皇大帝就乐呵呵的整天喝洗澡水! 白开扯的有点远,不过这人参的珍贵性是显而易见的。一时间我竟然不觉得害怕,反而脑子里不自觉的就想,要是把这东西搞到手了,妈的还买什么宅子啊!不过转念一想,秦一恆恐怕有危险,也就没工夫异想天开了。催着白开继续追。 白开吹了声口哨,俩人加一群尸体又开始顺着脚印追。 我忽然想到这么一去,我俩是不是真是以身犯险啊,妈的万锦荣都撒丫子跑了,我送死去了?我心里有点没底,问白开,他竟然笑了笑道,我说缺总啊,你回忆一下。我跟秦一恆的局有啥不同吗?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边盯着路上的脚印,一边琢磨。 要说还真没有总结过,不过脑子里迅速的过一遍,我找到了一个关键点。他俩在我看来最大的区别就是,秦一恆做局一般都用死物,甭管之前是不是活的,那都得杀了再说。而白开似乎很喜欢小动物,好像每次总得有那么一两种活物在里头。 我随口把我想出来的说了。白开竟然忍不住的拍了我一下,妈的,变聪明了啊!我跟姓秦的,路数其实是一致的。驱邪打鬼那个也许分门派,但要真到了我们这个层次,是无门派可分的。大家学到的东西都差不多。用法完全是靠自己的经验和习惯了。总的说来,秦一恆的那种法子,都是借天地。而我的,就叫借万物。细的也没工夫跟你讲了,你好好品一品,是不是咱的更拉风点。还有一句话,你得听好了。既然老子是善用借万物的,那人参也是万物之一。能抓住人参回去炖汤费点劲,就两条小名,我还是有本事的! 我看了看白开,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我明明走在冰天雪地的深山老林里。却觉得很欣慰。这让我想到了以前看的那些好莱坞战争大片里,那些战友之间的信任。真是很难言表,总之,比喻起来,就是有些浑水淌起来,就不觉得那么凉了。 俩人顺着脚印一直走,后来就没再有特别的发现。不过起码事情没有越来越糟,因为脚印一直没有什么多余的变化了。而且让我心里越来越有底气的是,天渐渐的亮开了。 走了大概半个钟头,周围的一切随着天亮越发的清晰了。 视野也能看的越来越远了,我起初只能一直埋头盯着脚印,后来干脆能顺着脚印望远看了。 又走了一会儿,我望见了雪地里似乎躺着一个人。 叫着白开立刻飞奔了过去,果然,没让我失望,是秦一恆。 他这时候已经昏迷了,我迅速的检查了一下,没见外伤。 看四肢的样子,似乎还没有冻伤。 白开在我身后说了句我来叫醒他,就要挤进来。让我给挡住了,妈的这小子恐怕又要来扇人嘴巴,对于外人还好,对于自己人,我真看不了。 我扶起秦一恆,立刻给他套了几件衣服。这种情况也甭想偷听什么秘密了,先背回村子救人要紧。 我要白开搭把手,把秦一恆扶到我背上来。却被白开叫停了,这时白开已经蹲了下来,用双手掰开了秦一恆的嘴。 用指头在秦一恆的嘴里抠出来了一大团东西,我低头一看,好像是大团枯萎的稻糙。 白开道,我靠,到底发生啥了,他嘴里怎么都是人参的须子。 话音未落白开又叫道,雪地上有字唉! 我顺着白开手指的方向看去,就在秦一恆身旁的雪地上,有人写了两个字,右尔。 刚才我光顾着急了,并没注意。 忽然我脑袋嗡的一声,妈的这俩字是诱饵!秦一恆为了节省时间,才这么写的! 第十七章 咋回事? 我喊了一声白开小心有埋伏。人立刻向四下望去,风平浪静。但这种平静反而让人心里更加的不安。我们显然已经中了圈套,出事只是迟早的事情。 我蹲了下来说,白开,搭把手,我背秦一恆。咱们赶紧走。 谁知白开不为所动,只是愣生生的看着不远处。 我顺着白开的目光看去,心里就是一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在我们身旁不过十几米远的林子里,多了一口棺材。 白开似乎被棺材吸引了,竟然一个人悄悄的走了过去。 我喊道,白开,妈的别管那么多了!救人要紧啊! 他这是才回过头来,对我诡异的笑了一下。说道,你走吧,带着秦一恆走。这边我来拖住就是了。说完转过头就又朝棺材去了。 十几米的距离,并不用走多少步。白开很快就走到了棺材边上,把手搭了上去。我这边本来体力就不足,加上穿的太厚重。即便我使出吃奶得劲,还是无法把秦一恆背到身上。这样下去恐怕我只能抱着他了,可抱着他跑,又能跑多远呢?这又不是一个孩子,这他妈是个成年人啊。 我越着急,秦一恆越不停的从我背上滑下去。 最后我实在无计可施,只得勉勉强强的拽起了秦一恆,在雪地上拖着走。 这难度也低不到哪儿去,我觉得我已经快要体力透支了,一抬头,却见跟白开的距离也就无非多了十几米而已。这时候棺材盖子已经被打开了,白开正俯下身,从里面摸着什么。 我有些好奇,但时间又不等人。 白开虽然看着奇怪,但毕竟说了是在帮我争取时间。我不能辜负他。 这么继续猫着腰拖着秦一恆走,又走了十几米,四周的风忽然就颳了起来。 天亮之后的风明显就小了,这会儿忽然颳了起来,把我吓了一跳。所谓阴风阵阵,不过如此吧。 风越来越大了,大的吓人。 我不得已转过身去,背对着风前进。这样正好也能看见白开。 他并没有受到风的影响,显得更加专注了。此时正一捧一捧的把棺材里的土往外抛。 我很奇怪,棺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土啊?难道这也是个有说法的棺材?人家棺材都是土包着棺,这个棺材是要棺包着土? 没等我细想,更让我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从我背后的方向,竟然传来一个非常奇怪的声音。我说它奇怪,倒不是这种声音不常见。而是这种声音太常见了,生活里经常会听到。但这种声音是不可能在这个地方听到的! 这是水沸腾的声音! 这一路过来我的确冻得够呛。东北的冰天雪地也分几种。平日里我们见到的跟漠河林区比起来的,那根本就不算什么。穿的再多,也无非只是表面功夫。寒气不停的会往骨头里逼,我虽然不是个南方人,但对此也非常难以适应。听见烧水声,我真想上去暖暖手。坐下来,哪怕喝上那么一口也好啊。 想到这儿,我忽然觉得一切似乎不太对。 先不说这地方怎么会有人烧水,就单说如此大的风中,我竟然会清晰的听见水开的声音,这完全就说不过去啊! 我歪过头,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前方。 目之所及,除了冰冷的树干,就是冰冷的雪地。一切都是冰冰冷冷,没有一丝的温度。 这时候就听见白开叫了一声,小缺,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我一扭头,就见白开正举着手,手里头拿着一根硕大的人参。看起来比菜市场上看见的大号白萝蔔还要大! 我心里一喜,妈的还真让他找到了!这东西果然很邪,还他妈住在棺材里! 白开嘿嘿笑了几声,显得很高兴。用手一抛,这萝蔔就朝我这边飞了过来。 白开的手劲反正比我大,但就算比我大,我也没有信心他能把人参丢这么远。 一时间我不知道是放下秦一恆去接人参好,还是等它自己落地。 然而还没等我反应,更让我目瞪口呆的事情出现了。那人参竟然在地上走了起来!妈的!是真的站起来走!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景象,一时间只能愣在原地,傻傻的看着一根大人参朝我跑了过来。 相信不仅是我,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不知所措。 好在这东西是个人参,并不吓人。我愣了几秒,倒也反应过来了。 第15页 眼见着那人参越跑越近,似乎一边跑还在一边撒尿,只要他经过的地方,雪地上零零落落的都睡有些液体留下。 我喊道,妈的你把这东西送我这边来干嘛? 吃!白开喊道,吃干净了,你就成仙啦! 说话间的功夫,那棵人参已经到了我脚边上。远处看着就很大,离近了一看显得更大了。这人参似乎很听白开的话,在我脚边扑腾了两下,就倒下了,似乎等着我捉来吃一样。 我只好把秦一恆先放下,拾起了人参。心想着这东西这么值钱,妈的没想到没等我往外卖,自己先砸手里了。也不敢多想了,当即就咬了一口。 很意外,这人参的口感跟我想的不一样。软软的,还很扎嘴。根本不像以前吃的那种人参,嚼起来跟树根没什么两样。妈的,果然还是万年的厉害。 一口下去我没咬下来什么,我怀疑是咬肌冻僵了。使不上力气。用手搓了搓脸,我又咬了一口。这一口下去,口感依旧,结果还是没咬下来东西。倒是嘴角上沾了不少水。也不知道是人参真的会撒尿,还是本来沾上的雪水化了。 我喊道,妈的这咬不动啊!你有刀没,估计得用刀切着吃。 白开喊,切着吃?你以为吃烤肉呢?吃不了就喝汁儿! 我一想也是,都说这人参汤,人参汤。营养恐怕都在这汁里。我只好继续用力的啃,还真被我咗出来了不少汁液。也吃不出什么味道,舌头这会儿都冻得快没味觉了。 这人参的汁液进到口中,立刻就有了反应。起初是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模煳,跟着就感觉自己的鼻孔流了东西下来。我伸手一抹,是鼻血。 我抬头想沖白开喊,这东西果然大补。吃一口就流鼻血了!一抬头,我却愣住了。刚刚白开还站在那口及其明显的棺材边上,这一会儿,竟然连人带棺材全都消失了! 大喊了一声白开,没人应。我心里暗暗觉得不好,这孙子真的是在帮我争取时间吗?妈的白开你被一个人参干掉了?妈的我回去怎么有脸跟别人说! 再一低头,我差点吐出来。只见我脚下,不知不觉得已经落了不少的血,染红了一大片。 而我手里头拿着的,哪儿他妈是人参,分明是一只小野猪。这野猪恐怕都不足月,已经被我咬的皮开肉绽,伤口不停的在滴血! 我啊的一声把野猪丢到了地上,再一看,地上的秦一恆也不见了!只剩下一块儿不知道哪里来的大石头。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人差点没瘫坐在地上。都是幻觉?这他妈就是传说中的被迷上了?鬼遮眼? 就在这时候,忽然我听见白开大叫了一声!老秦,动手!人不知道就从哪里跑了出来,跟着我勐地看见另一方的雪地里,忽然嘭的腾出一个人来,雪溅的哪儿哪儿都是!是秦一恆! 妈的这什么情况?我一回头,就倒抽了一口冷气。就在距离我不足半米的位置,地上有一根非常尖锐的树杈,这他妈要是还背对着走,不留神摔倒上面,我立刻就得交代了! 小缺,蹲下!白开喊声刚落,我还没等再回过头看什么情况,一块儿石头顺着我耳朵边就飞了过去!我跟着一看,有一个什么东西被石头砸倒了! 第十八章 木碑 一连串的意外让我有点招架不住。人还没定神,就听见嘭的一声。这回我才勐地反应过来,倒下的是一棵树!我心说妈的白开是超级赛亚人吗?一块石头能有多大?能他妈把树都砸倒了? 秦一恆跟白开一同奔了过来,我这是发现眼前的景象似乎都开始不太对劲了。 自打看见树倒下之后,周围的景致竟然变得跟我之前看的不一样了。 只见视线范围里,忽然多了很多木碑,木碑都不高,撑死半米,一眼望去竟然密密麻麻的,也不知道是有多少,看着让人直心堵。 我惊道,妈的咱们什么时候走到坟圈子里来了!! 就听白开喊,一直都在!你他妈被迷上产生幻觉了! 我扭过头,秦一恆正跟白开试着合力搬起那颗树,无奈树实在太沉,俩人努力了一下,又给放下了。 跑了?白开吐了口唾沫问秦一恆。 嗯,别追了,我们回村子。秦一恆沖我伸手说,江烁,来根烟抽。 我眼瞅着秦一恆的手抬着,却半天也没反应过来要掏烟。白开见状过来直接想从我身上找,无奈我穿的衣服太多,他手伸不进去。最后只得摸了摸自己的兜,掏出最后一根来,掰了一半给秦一恆。 我看着他俩抽菸,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刚才都是幻觉?那现在是不是幻觉?不行我得确认一下。 我回忆刚才的感受,掐自己恐怕是没用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试探秦一恆跟白开的反应。 也许是被冻傻了,我头脑一热,直接在原地做了段广播体操。 白开过来踢了我一脚,骂道,妈的活兔子精啊! 我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赶忙从兜里勉强的掏出烟来,发给他们俩抽。 秦一恆狠狠的吸了一口,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木碑,忽然问白开,你们来了这几天,有看见村里的人往这林子里走吗? 白开摇摇头,用下巴指了指我,小缺,你看见没? 我一想,秦一恆果然牛掰,这么简单的问题,我跟白开谁都没反应过来。要是这林子里真有万年的人参会害人,那村子里的人早就应该遭殃了。这地方应该是禁忌之地才对。 我说我没看见。不过你们看这些木碑,肯定是人放的啊!不然是外星人?而且,进林子里的路,可不是用水泥修的,那是来往的人一脚一脚踩出来的,肯定有人进出啊! 秦一恆没打岔,走到一座木碑前面去看。我眼神好,不用走那么近,也能看见木碑上一个字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葬了人,还是有什么纪念意义。 白开跟秦一恆交换了下眼色,白开心领神会的就四处寻找到了一个木棍。试着捅了几下,土冻得很结实,根本挖不动。 秦一恆变戏法般的,从怀里掏出了根烧火棍。我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老冯家里的。烧火棍是用粗钢筋做的,递给白开。白开勐地在地上挖了起来,虽然依旧很吃力,但至少渐渐的挖出了一个小坑。 白开站起身道,小缺,刚才吓得屁滚尿流的,现在用你的时候到了,来! 白开示范者开始往坑里撒尿,我到真是有一泡憋着,听他一说干脆也凑上前。尿完之后,土明显松软了一些。白开卖命的挖了半天,那坑就越来越深了。 让我吃惊的事情出现了,其实并没有挖到所谓的地下三尺。我估摸着白开只不过挖了几十厘米而已,竟然在洞里翻出了人一条肋骨。我紧张的都要窒息了,这里头真有死人。妈的这么多木碑,这得死多少人!? 不用挖了,秦一恆四下扫了几眼说,江烁,那条路你说的没错,是有人进,但恐怕从来没有人出去。你看这骨头埋得很浅,无非能证明两点,一,当时没有趁手的工具或是时间。所以只能糙糙的挖个大概够用的坑,抓紧埋了。二,就是这是有人故意为之的。挖的浅,是想有朝一日,这些人从地里面站起来,会容易一些。 我一听浑身汗毛倒竖。这些人知道自己还会活过来?妈的那不是诈尸吗?目前只看见一块骨头,但我脑子里已经有了画面了,无数的白骨从这地里头爬出来,浩浩荡荡的走出村子?这他妈是在演电影吗!? 我说,你别一惊一乍的!都这德行了还能活过来?妈的还要医院干啥? 白开插嘴道,你别激动啊,这些人以为自己还会活过来,是以为,懂?你还以为你不弱智呢!那是事实? 秦一恆笑了一下,用脚把土又推回了坑里。江烁,你想想,从村子里进树林的路,就算是被人踩出来的。那你为什么不好奇,我们所在的位置,就没有踩出来的路。 我说必是他们害怕?不敢往这边走了? 秦一恆一指这密密麻麻的木碑说,不,那条路是村子里的人,送这些死人进来时踩出来的,之所以没有延伸到这里,是因为村子里的人压根就没走到这里。他们只送那条路的尽头。 我恍然大悟,却又有些不解。 我问,既然都送进来了,何苦不多走一会儿送佛送到西呢?在这儿还能举办个追悼会啥的,还显得庄重啊!再者说,肯定还得有埋尸,立碑的人来啊。不然这些尸体谁埋? 没有埋尸的人,没有立碑的人。秦一恆缓缓的说道。 我皱着眉看了他好一会儿,寻思还能有下文呢。结果他就不吱声了。还在白开过来解释道,傻吧,这些人是自己把自己埋在这里的!你仔细看看,地上还有不少已经倒了的碑。证明碑插的很浅。 我勐地一惊,你说什么?这些人是自己跑到这儿来,费力挖了一个坑,把自己活埋了?光活埋还不满意,还非得给自己立个碑?我靠你傻我傻?你们俩是不是都产生幻觉了!? 第16页 然而白开跟秦一恆谁都没反驳我。 我知道,这沉默是最有力的答案。心中已经不知是什么感觉了,只觉得砰砰砰直跳。 三个人沉默了半晌,秦一恆才又开了金口。 江烁,没什么好意外的。这些人知道那一天必须要死。这是他们的命。命这个东西啊…秦一恆说到这儿不说了,招了招手,我们先回村子。村子里还有很多事要解决。你们放心,这次我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你们。 白开坏笑了一下,走吧,二师弟。跟在秦一恆屁股后头就往回走。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了,吹了个口哨,就见那些尸体一个个的都倒了下去。 我无心欣赏这里的景色了,也实在没什么好欣赏的。 顺着原路回去,感觉快了很多。一是天亮了,道开始好走了。二是秦一恆走的很快,把整个队伍的步速都带了起来。 一路上也没再见到那老头,不知道是跑回了村子,还是被那万年的人参给干掉了。总之,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对别人的安慰已经没有兴趣了。 走回到那条通往村子的小路,我不由得对这条路多看了几眼。 村子里的人无数次的要经过这里,他们那时会是怎样的心情,报着怎样的目的。 而那个自此孤身一人要去深山老林里把自己活埋的,又会有什么感想。 真的是命吗?不信不行? 这一夜过去,我深感疲惫。越靠近村子这种疲惫感就越明显。 我非常怀念老冯家的热炕,觉得比五星级酒店的好太多了。 快出林子的时候,秦一恆停下了。我本身就很着急回去,加上他一路故意提速,现在忽然慢下来,弄得我有点不慡。 然而还没等我把抱怨的话说出来,歪过头看过去,只见林子外头,这时候已经聚集了二三十号人,都在不怀好意的看着我们。 第十九章 菜窖 我在人堆里看见了老冯夫妇,还有几个人看着也很面熟。我心知这些都是村子里的人,看这数量,恐怕是倾村出动了。 我没敢打招唿,看对方的眼神,显然来者不善。包括老冯老两口,一改之前笑呵呵的热心肠模样,面无表情的让人看着心底发寒。 怎么办?白开小声问秦一恆。 我听见秦一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他也是心里没底。过了一会儿才道,没办法硬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这些人算准了我们在林子里也是必死无疑,一直就在这里等我们出去,我们跑,他们肯定不会追来。但我们能跑到哪儿去? 我一听就暗叫不好,以前遭遇危险的时候,虽说会吃点苦头,但局面是始终掌握在我们这一边的。这下眼瞅着要被人牵着鼻子走,我真担心这命丢了到算好的,就怕有什么严刑拷打让你生不如死。 想着,秦一恆已经朝前走了。 我跟在最后面,看着前面秦一恆跟白开的背影,忽然觉得有点壮烈,这么反倒不知道哪儿来了勇气,反倒不怕了。 走出林子,一群人就都围了上来。只是谁也没出声。我估摸着是在等领头的人开口,用眼睛扫了一遍,没看出谁像带头大哥。这些人恐怕再次恭候多时了,脸一个个都冻得通红。 半晌,人群中终于有人开了腔。我一听心里就是一颤,竟然是老冯。 这个老傢伙盯着我的眼睛道,你们几个跟我走一趟。 我们仨就被一群人拥着直奔了老冯的宅子。 老冯的宅子离林子不远,走一会儿就到了。 一群人没有进老冯的家门,绕到了宅子的后头。老冯伸手从地上掀开了一扇木门,率先走了下去。其他人都留在了地面上,只是目送我们仨下去,甚至都没派人跟着。 我们顺着木梯子向下爬,没几下就落了地。底下点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灯的亮度实在很低,根本没什么用。四周都是一片朦朦胧胧。 我大概猜了一下,恐怕这是北方特有的菜窖。挖的并不深,平常只是用来储藏一些大白菜之类的东西。只是这时候菜窖里已经被搬空了,稍微一动就会有很明显的回音。 我伸手摸了下底面,是硬邦邦的土地。一抬头,老冯已经拎起了那盏煤油灯,走了两步,竟然又推开了一扇门。 我没想到这菜窖还能修成一室一厅,还挺意外。跟着深一脚浅一脚的穿过那道门。 更让我意外的事情发现了,这扇门的后头,竟然还是一个同样的菜窖。不仅大小举架差不多,甚至在同样的位置还有一盏同样的煤油灯。灯旁边也站着一个人,那人见我们来,几乎跟老冯一模一样的拎起灯,打开了另一扇门。 这时候我已经有些不敢走了。把菜窖修成这个样子,显然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我不知道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东西。 又走进一个菜窖。我已经彻底的迷煳了。 前两个的时候,我还大致估算着头顶上方,对应着村子里的什么位置。 见到第三个菜窖依旧一盏煤油灯一个人,我干脆也不想了,一条道走到黑吧。 白开很意外的一直没出声,我倒不觉得这孙子是被吓住了。看他在我前面摇头晃脑的,总觉得他在计划着什么。无奈身边除了老冯又多了俩人,我还不好开口。只得捅了捅他,试图用眼神交流下。 这么一伸手,我反而看出了些端倪。白开的一只手似乎攥着什么东西。趁拎煤油灯的人不注意,悄悄的丢到了地上。我正好从那东西上面迈过去,只能匆匆忙忙的看了一眼,本来光线就十分微弱,我只看出那东西不大,感觉也不重。 到了第四个菜窖的时候,我已经不由得惊嘆了。 这些人肯定不会是一般的村民,不,这些人压根就不会是村民。 这种工程看似简单,修起来并不容易。看架势我们远远没到终点,前面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个菜窖。 因为之前已经注意到了,这次我集中精神的留意了一下。想看看白开到底耍什么花招。 这次倒是真的看清楚了,他是在悄悄的往地上丢自己衣服上的扣子。 我起初有些不懂,思考了一下才恍然大悟。白开这么多是非常聪明的,我们目前虽然只是一个菜窖一个菜窖的走。表面上在走一条很简单的直线。但保不齐,我们所经过的只是这庞大的地下交通网络的一条而已。一会儿但凡出了什么状况,白开是担心会在里头迷路。 我不觉得白开的担心是多余的,妈的这些人精神恐怕都有点问题,说实话,就算我们这么穿过无数个菜窖到了终点,那老冯忽然嘿嘿一笑说想打麻将一缺三,这才把你们仨请过来,我都不觉得离谱。对于一些个人世界不正常的人,你是无法用正常世界的思维去套用分析他们的。 果不其然,菜窖的门后头是更多菜窖的门。 一路走下来我已经不急的究竟走过了多少菜窖了,随行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煤油灯虽然昏暗,但架不住数量多,周围也逐渐的能彻底看清了。每一间菜窖都是光秃秃的地面,光秃秃的墙壁。而且不知道是因为这里头刷了漆,还是土本身就有颜色。即便照亮了四周,却还是感觉光被墙壁和地面吞噬了一样。我勐地想起来之前白开讲过,这妖怪成精化作人形了,在尘世间的住所里就会刷上那种吸光的材料。心里不由得嘀咕,会不会我们一会儿见到的,会是一个修炼成精的老妖怪,会是那根所谓的万年人参吗? 白开本身穿了很多之前尸体上的衣服,扣子应该充足。 但随着菜窖越走越多,扣子竟然不够用了。我只好把自己身上的揪下来,悄悄的塞给他。白开没回头沖我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前面的很多间菜窖里是有人守着的,后来渐渐的就只剩下煤油灯,不见人了。 我没计算时间,总觉得走了足有半个钟头到四十分钟。老冯终于停了下来,站在了一扇门前面。回头道,各位,辛苦了。 白开笑道,不辛苦。老冯,我觉得你们这儿得修机场了啊。从一号菜窖弄个直通叉叉菜窖的航班,飞机上一水的东北大妞,给乘客服务的时候一鞠躬:“艾玛爷们吃点啥啊!”这多好。 白开忽然把笑止住了,严肃问道,妈的你当我们来是跟你客气呢?有屁快点放! 老冯有些波澜不惊,没理白开,反而看了看我。 我们这也是不得已,江老闆。我们等你很久了,比你想像的要久很多。 我一愣,老冯就把门推开了说道,请吧。 人退到了一旁。 哎呦,合着你才是vip啊,白开把路给我让开了又道,小心点小缺,我跟秦一恆晚上来接你放学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很想抽菸。但我还是忍住了。这时候我不希望暴露出我的胆怯。 经过秦一恆的时候,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没出声。我点了点头,心说妈的老子不是当年的怂逼了,说我傻可以,说我怂老子不认! 第17页 走进另一间菜窖,我本以为这一间既然是终点,肯定会更大一些。谁知扫了一眼,却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更让我奇怪的是,这一间也是空空荡荡的,甚至连煤油灯都没有。 我回头想去看老冯,却发现不知何时门已经被悄无声息的关上了。 第二十章 地上 现在也指望不了别人了。我细看了下,还是发现了这个菜窖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光。 在整个菜窖中央的位置,很明显的有一些光像是从顶上渗了进来。照在了地面上。 我走过去,果然发现这菜窖顶是开了门的。门也是那种老旧的木门,虽然关着,但边边角角已经被磨损了,并不严丝合fèng,这才有光能挤进来。 菜窖举架本身不高,但抬起手还是碰不到顶的。 我使劲的跳了一下,用手把门顶开。外头的光瞬间的就打在了我脸上,弄得我一时都睁不开眼。 缓了一下,算是适应了光线。从菜窖看到外面的天空,虽然我不清楚我具体的位置。但看着一片东北林区特有的纯净天空,我起码确信我还在这村子附近。 跟进来时不同,这个菜窖没有梯子。想出去还是一个挺麻烦的事情。 我这人弹跳很一般,身体素质也不逆天。左右看了下,一个能借力的东西都没有。一时间我有点无计可施。 最后我只能用最原始也最管用的法子,使劲跳起来勉强抓住门的边缘,再靠两个胳膊的力量,算是做了一个引体向上,最后还终于把脑袋探了出去。 翻出了地窖,我跟死过一次的人没什么区别。身上本来穿的就多,后背已经流了不少的汗。 外头依旧遍地的大雪,没见有人迎接不说,甚至连风声都听不见。一切安静的有些可怕。 抬起头,只看见不远处立着一栋二层小楼。小楼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风格。我记得我小时候的,我姥姥家的房子就是这种。外头看着跟别墅似的,其实里面非常的侷促。而且一栋楼通常要住上好几户人家,就更加的拥挤不堪。甚至连厨房跟卫生间都还是公用的。 这楼显然已经荒废了很久了,单从外表看来就是一片斑驳。窗户上也没有玻璃,甚至连一层补救的厚塑料布都没有。我想,这恐怕就是老丘要我来的目的,于是拍了拍身上沾上的雪,就走了过去。 宅子我见过太多,甭说闹鬼的,闹什么的我都见过。这种宅子显然吓不到我。更相反,我因为有小时候对姥姥家的记忆,反而觉得这宅子有些亲切。 宅子之前应该是有院子的,只不过废弃了太久,只剩下了几处院墙的残骸。我有些奇怪,看院墙用的砖也没偷工减料,这东北的风虽然勐烈,那也不至于把院墙吹成这个德行吧?就算是地震,那怎么小楼安然无恙呢? 走过已经满是雪的院子,看见宅子的门是关着的。 我敲了两下,才推开。门就发出了非常熟悉的吱嘎声,锈的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 因为有自然光,屋里面并不黑。扫了一眼,看见家具都还在。只不过该破的破,该烂的烂,一片萧条。 地面上除了灰,还随处可见很多大片的树叶和干枯的树枝。应该都是被大风颳进来的。 我跺了跺脚,屋里的回声很明显,房顶立刻会有灰尘落下来。我生怕这宅子被我折腾塌了,只好小心翼翼的走。 进到里面才发现,这宅子外头看着跟我姥姥家的差不多。里面却别有洞天。空间很大,而且看布局来说,这里头只住了一户人家。在那个年代能住这样的房子,很定不是普通的人。但是最让我奇怪的是,就算不是普通人,那也不至于把家搬到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来吧?这村子到现在才二十几个人,再往前退几十年,这地方没准都是一片荒地。这家人在这儿怎么生活? 在楼下转了一圈,没找到任何有线索的东西。唯一让我有点惊讶的是,有很多野兽的足印。这不由的让我有点担心。 虽然没找到特别的东西,但也不是没有收穫。起码我能看出来,这家人当初离开,应该是很从容的,并不仓促。每一件东西都被拿走了,连个最小的装饰品都没剩下。 想着我忽然发现我可能错了,如果这一切都被抹去的那么仔细,会不会这家人也跟这屋里的其他东西一样,被抹去了? 我琢磨的就上了二楼,脚踩在楼梯上的声音不用我形容,直接脑补恐怖片就行。楼梯是木质的,已经岌岌可危了。我每一脚都很小心,越往上走越心砰砰跳,因为没上去一步,掉下去摔伤的机率就增高一点。幸好,一切只是有惊无险。我顺利的到达了二楼。左右一看,有好几个房间。我本能的就去了离我最近的那一个。 楼上的环境让我大吃一惊,我进的这个屋是一个卧房。跟楼下截然不同的是,这屋里没被清空,大大小小的留下了好几样东西。有老式的闹钟,有一个老式电话机,甚至还有喝水的大茶缸,跟吃饭的铝制饭盒。只不过这些上头都没有任何标示,看了让我有点失望。在那个年代,通常这种生活用品都不是自己购买的,而是单位统一发放,而很多单位都会在自己发放的物品上写上单位的名称。所以一开始我还以为我找到了线索。 这间房看了一圈,没见其他多余的东西。我把床上的毯子都掀开了,也没看见什么。 只好出门继续去第二个房间。 紧邻着刚刚那个卧房的,也是一个卧房。里面的布局是大致一样的。只不过这一间里头东西要少一些,只看见了两根已经烂透的铅笔。床上没有毯子。看了看我就出来了。 第三个房间要大一些,看布局的话,有几分像是书房,又有几分像是茶室。 房间的一侧有一个很大的书柜,只不过是空的,一页纸都没见到。 倒是在靠近窗户的位置,有一卷已经被捲起来的羊毛地毯。我把地毯放倒了铺开,灰立刻扬的到处都是。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地毯里也没有卷进什么东西。只不过上头有大片大片的污迹,我第一感觉是血迹,只不过也没法辨认了。如果真的是,可能这屋子里还出过人命。房间虽大了,东西却一件没有。我不想多耽搁时间,就去看最后一间屋子。 一进屋我愣了一下,我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勐地感觉这间屋子看着非常的面熟。 这里的布局似乎是唯一被破坏过的,所有的家具都堆到了一边。屋子空出来很大一块地方。在屋子的另一边,有一个很大的铁柜。锁头是开着的。 我没急于去看铁柜,先看了看那些家具。家具无非也就几种,椅子,沙发,还有一张大书桌。 fèng隙里没见有什么多余的东西,我就退回来想去打开铁柜的门。 刚走了一步,我勐地回过头去。因为我忽然发现为什么对这里有些熟悉了,妈的这是我在梦中见过的。 当初我看见一个人在桌上画那个巨大棺材的图纸,就是在这间屋子里! 妈的这间屋子是真实存在的! 我汗毛都竖了起来,这栋宅子,跟阴河一定有关系! 那么老冯包括这个村子,谁也脱不了干系! 我们果然来对了地方,可是老冯要我一个人进来究竟是要干嘛? 想了半天,没有头绪。我只好拉开了铁柜的门。这个铁柜制作的很粗糙,很多焊接的点甚至都没有打磨镀光,已经锈的不成样子了。 门打开之后,里面零零乱乱的有很多东西,都很零碎。我一眼看不过来,只能一点一点的往外掏。 刚掏出来了一部分,我就很吃惊。这个柜子的用处让我想不通,要说是放杂物的,可是着东西里面竟然有烂鞋带,要说是放垃圾的,我竟然找到了几张旧版的人民币。 我扒拉着看,更吃惊的东西出现了。不仅有旧版的人民币,甚至还有新版的,现在市面上流通的一百元。 我把钱拾起来装到了兜里,眼睛又瞟到一个东西,这是一张名片。 第二十一章 柜子里的东西 这几年甭说收别人的名片已经不计其数了,光我自己用的就换过好几版。 按理说是不会注意到这种东西的。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我已经被这宅子弄的精神紧张,我第一眼总觉的这名片看着面熟。 拿起来掸了掸上头的灰尘,就看见三个字,江二恆。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张名片还真他妈是老子的。 当初我跟秦一恆乔装打扮混进了宏达集团,发给宏达集团员工的就是这种名片。当时还印了不少,只不过忘记后来随手放在那里了。如今竟然出现在这种地方了。 我寻思了半天,难道这宅子是宏达集团的?还是以前住在这里的人是宏达集团的员工啊? 真他妈完全没有头绪。 我只好接着翻铁柜子。名片这种东西基本都是放在一起的,能找到我的,肯定也能找到别人。到时候从其他名片上的身份一分析,起码会有个结论出来。 第18页 眼瞅着柜子一点一点的被掏空。很快在我身边堆了一堆。 名片倒是没找到,反倒让我发现了更多奇怪的东西。 我清点了一下,把能明确认定是废物的东西丢到一边。最后把这些剩下一一摊在了地板上。 离我最近的是一套西装,领子上没看到商标。扣子上也没见有logo。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牌的。但从料子上看应该不会便宜。只不过已经放在里面太久了,不仅皱皱巴巴,有一些地方不知道是发了霉还是怎么的,已经变色了。 但凡是高档的西装,一般都是贴身剪裁的。我将就着试了一下,这西装的主人显然要比我壮实一些。我穿着有些宽松。顺手摸了摸衣兜,是空的。我就把西装又脱下了。 我摆着的第二件东西是一把西餐刀。这种东西本来我是打算当做废物的,然而我突然发现这西餐刀是银质的。能用这么高档餐具的人,非富即贵。所以就当做了是线索。 西餐刀无需多讲,已经弯了,而且完全失去了光泽。冷不丁一瞅就是一个块废铁。 看过了西餐刀,接着就是很多纸币。而且都并不是同一套人民币。我仔细翻看了上头没有字迹,就装到了兜里。顺着去看下一件。 下一件东西比较特别,是一沓封好的牛皮纸信封。粗略数了数应该有十几二十封。上头统一没有任何字迹。也不知道是谁要给谁的。打开之前我都用手捏过了,里面也不像是装了信或是钱。我只好一一打开去看。 结果让我有点吃惊,每一个信封里装的都是一小撮头髮。或多或少,发质或粗或细。显然并不是同一个人的。 我越看越奇怪,妈的这地方以前是个克隆机构?这是留了人的头髮样本做实验的? 我自己肯定是想不明白,打算着带出去给秦一恆看。就又叠塞进了怀里。 之后的很多东西我已经无心仔细查看了。因为每一个都是毫无发现。弄的我有点受挫。大致上这些东西无非分几类。衣物,日常用品,钱。我越发的肯定这些东西当时是被人急急忙忙的胡乱丢弃到柜子里的。不然不会这么杂乱。 柜子翻完了耗费了不少的时间,这宅子里虽然没有窗户。倒是一点都不冷,我坐在地上歇了歇,忽然打了一个激灵。因为我勐的想到一个问题。之前一直考虑着柜子里的东西是这宅子的主人留下的,会不会我压根思考的方向就不对?这宅子在我之前肯定也是进来过别人的。莫非重要的东西都已经被拿走了?这些废物丢到柜子里是本打算统一销毁的?结果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来得及,才造成了这种情况? 这么一想,我觉得恐怕这宅子的玄机并不是在这里。 只好起身想再地毯式的把宅子探索一遍。走到了楼下的厅里,还没等细看。就听见门外头有了一个奇怪的动静。 我起初以为是风,细听了一下又觉得不像。反倒觉得像是有人或是动物紧贴着门在重重的唿吸。 我一时没敢动,听了一会儿。见那唿吸声一直在原处,我才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门边上。 这深山老林里是有野兽的,但凡遭遇了,我恐怕就被吃不了叼着走了。手边也没见有能护身的东西,即便我非常好奇门外头的是什么。也不敢贸然打开门。 过了一会儿,那唿吸声忽然没了。反倒一个声音传了进来,小缺,该走了。 我一听是白开,这才把门稍稍的欠开了一个fèng。果然在门fèng里看见白开的半张脸。 我靠,妈的你缺氧啊?我把门打开要白开进来。正想让他分析一下这屋里的情况。 一打眼我又把开了一半的门推上了。这门上没有锁,我只好用身子紧紧的顶住。因为就在我开门的那一瞬间,我勐地看见白开竟然穿的是他平日里常穿的皮夹克。 这件衣服没见他带到漠河来啊!妈的就算翻筋斗云回去取也不可能这么快!外头的人是谁? 我脑子里快速的过了一遍,回忆着是否自己看错了。 却听见白开的声音从窗户那边传了过来,小缺,快走了! 我打眼,身子立刻软了下来。 这还顶什么门啊!妈的窗户上连玻璃都没有,防不胜防啊! 白开没翻进来,只是在窗户外头跟我招手。 我说,妈的你这是障眼法!别跟老子装熟。你怎么证明你是白开? 白开拍了一下窗框,说我靠,妈的我是来救你的。晚一点出不去了你可别怪老子! 我一听他的语气的确是白开,按理说谁能装出这种人渣样来也是挺难的。 这宅子现在漏洞百出,在里头也无济于事。我干脆开了门打算出去。 刚走了一步,我又愣住了。这次倒不是白开有了异样,而是我感觉我身后,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扳着我的肩膀。 我又试了一次,还是被钳的死死的。 这样一来我没法转身回头看,只能尽力的把头扭回去用余光瞅。什么都没看到。 白开见我不动地方,催促道,妈的快点!你还指望我给你照相留念呢? 我说动不了了! 白开眉头一皱,说你是不是拿了里边的东西。都给掏出来,这宅子里的东西一样也带不走的!快点! 我一听才想到兜里的钱跟怀里的牛皮纸信封。 信封说白开真没啥用,钱虽然不多,可已经到手了再往外丢心里也是有点别扭。 不过眼下我也没工夫犹豫,立刻掏出来朝身后扔了过去。果然,肩膀上的力量立刻就消失了。 白开拽了我一把,俩人这才又朝着菜窖的入口走了过去。 我问道,妈的这宅子什么来头啊?你衣服哪儿来的? 白开摆摆手,先回去再说。说着跨了一步到我身后,伸手就是一推。我人本来已经站在了菜窖的入口边上,他这么一推我一个踉跄,人直接就头朝下栽了进去。 我心说妈的这是要我的命啊!这菜窖少说快三米高,头先着地的话就死翘翘了! 空中我竟然还又能力拧了一下身子,算是把半个肩膀当做了着陆点。 谁知这么摔下去我还没感觉到痛感,或者压根就是太痛了导致人体产生了自我保护意识。我人直接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睁开眼,四周昏昏暗暗的。 我一眼就看见了白开蹲在我脑袋边上,衣服已经换回了在林子穿的。见我醒过来他拍了拍我的脸。给我到了口水。我环视了一下,见自己还是在那个菜窖里,秦一恆和老冯都站在在看我。 我嗓子很痒,想说话却止不住的咳嗽。喝了口水才好了很多。勉强说了一句,妈的白开你想弄死老子啊?你看看从上头掉下来有多高! 我一抬头,却愣住了。菜窖的顶上根本没有门。 第二十二章 老冯说 我这句话之后他们谁也没吭声,弄的我还有点尴尬。 想从地上坐起来,这才发现我的双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捆了一个结实。之前是因为裤子厚,没有感觉到。一旦想动才感觉到了束缚感。 我越发的奇怪了。看白开的眼神也不太对劲。似乎目露凶光。 妈的这是准备把我当辱猪烤了? 秦一恆见我在地上像个蛹,这才想起来要给我松绑。他蹲下身的时候我看到他的双手都是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沾了些什么东西。 等我坐起身抹了一下嘴角,发现不仅是他,我自己的也是黑不熘秋的,像是被烟燻过一样。 这造型一半都是火灾现场才会出现的。我寻思着难道之前的菜窖失火了?我是被他们救到这里来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竟然又让我看见在菜窖的角落,立着一个大铁柜。跟我在刚刚那个宅子里看见的一模一样。 小缺,你先别动。缓缓,缓缓,现在容易晕。白开叫了一声我。我没应,我已经完全被那个铁柜子吸引住了。 走进了一看,才发现其实还是有一些分别的。虽然样式相近,但这个铁柜子非常的脏,从里到外都是黑漆漆的,我伸手一抹,沾了我满手的黑灰。 我问,这柜子干吗的?你们从这里头点火了? 眼睛已经瞟到了柜子最下方。只见柜子下方的地面,有一个镶嵌在地里的大炉子。旁边还有一根很粗的烟道直通头顶。一眼也看不清又多大,因为是跟地面齐平的,所以一开始也没注意到。 难怪这菜窖里这么暖和,合着还有供暖设施啊。 我往边上一看,果然在另一旁堆了很多废木柴。之所以说是废木柴,因为这种柴在农村里很常见,并不是砍树得来的,而是之前不用的木器,木家具什么的拆开当噼柴来烧,算事废物利用。 我顺手捡起一根木柴。回身准备找白开报仇。 刚走了一步我又停下了,我忽然发现这手里的木柴有点特别。这菜窖里很昏暗,我又急着想确认这木柴的特别之处。就大叫着要白开把打火机丢过来。 第19页 白开挪揄道,小缺,别想不开。自焚是不对的!还是把打火机递了过来。 我点亮了打火机这么一照,心里就是一哆嗦。 赶忙蹲下身去确认其他的木柴,这下弄的我人直接怔住了。 这些木柴是那个衣柜! 跟阴河有关的衣柜! 妈的这东西值不值钱我不知道,可是秦一恆之前可是满中国的再找。 没想到在这个村里,这种衣柜就被当做废品了? 妈的村里到底得有多少这种衣柜? 我回过头看秦一恆,他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没太多表情,只是沖我点点头。 倒是老冯蹲了下来,仰着头说道,江老闆,现在我们需要你告诉我们,你都看见了什么?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学过什么心理学,之前发现这孙子装纯,我心里是很不慡的。如今他这么问道那种感觉竟然淡了很多。我又看了眼秦一恆,想必他也是等着在听。于是只好点了根烟,一五一十的把里头的情况说了,最后我不忘声讨了一下白开。 白开笑道,小缺,你根本就没事。因为你看见的压根就不是我。那是我在你心里头的样子。你出来的方式有很多种,我不知道我平日里给你留下什么印象了啊,总之你决定我会把你从上头推下来,那是你自己觉得的。你看看啊,这水是我给你倒的,这地上的衣服是我给你铺的。 白开的话我几乎一句都没听进去,脑子里只是不停的盘旋一句话。 我看见的合着不是真的? 我说,这不对啊。咱们仨之前是在一起的啊,怎么最后我就能去一个神秘的地方,你们俩在这儿玩火啊!还有啊,咱们现在在哪个菜窖?离我之前去的哪个远不远?我不信,我得去看看。 白开拦住了我,别动了,养养神,根本就没有别的菜窖。那东西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我们自始至终就一直在这里。不信你看,下来的梯子还在那边呢! 我顺着白开手指头,果然看见之前下第一个菜窖的梯子。 秦一恆这时忽然说道,江烁,这怎么回事,稍后会给你解释。现在我要你好好的想一想,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我脑子里过了一遍,在里头的时间其实不算长。按理说该讲的一件也没落下。倒是那个名片忽然提醒了我。我说秦一恆你是不是之前去过里头?那名片是谁带进去的?难道也是我大脑虚构出来的?妈的那事情都过去多久了,我好端端的想起那个干什么? 秦一恆微微的摇头,老冯你给江老闆讲一下。 老冯就把身子转了个方向,还是蹲在地上沖我说道,江老闆,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啊!村子里的人一个一个的都快死光了。这里已经几十年没添过人了。每家每户无论是谁,都绝了后啊!不光是生不出来,之前半大的小子在地上已经能跑了,也是一个跟着一个的夭折。而且这个村子我们还不能搬出去,一旦搬出去,恐怕连大人也保不住了。 我听老冯说的倒像是真心话。可他已经骗过我一次了。谁知道这次是不是装可怜。 于是我问道,你说清楚点。是什么原因?你们这里有辐射还是污染? 老冯摇摇头,一指这个大铁柜子。 就从这个柜子来了开始。那时候我跟三位的岁数差不多。当时传言都说国家在这一片要开垦油田,会从村里子招工。你们年轻人肯定不理解,那个年代,在我们这个地界,当个国家工人可是能光宗耀祖的事情。村里跟我平辈的年轻人,都非常兴奋。谁也不愿意一辈子窝在这个深山老林里,一旦当了石油工人,离进城也就不远了。 可是整个村子的人盼来盼去,一直没有消息。又过了半年,才终于盼来了首都派来的几个调研员。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就住在了我家里。一住就是半个月,临走的最后三天,安排村里的年轻人挖了这个地窖。当时说是考察一下积极性。那时候谁也没多想,一个地窖加班加点,半天就挖完了。那几个调研员检查了一下,就说要先回省城上报。当时全村的人都跑到村口去送,我现在印象还非常的深刻,其中一个调研员很少说话,从来不笑。倒是走的那天忽然回头沖全村的人咧嘴笑了。现在想起来我后脖子还发凉。 接着全村的人盼星星盼月亮的盼,又隔了半个月,终于把这些人盼了回来。 这次的调研员只来了三个,一同进村的还是拉了整整几个拖拉机的设备。当时都用布罩着,谁也看不见。还是村里的一个人好奇,悄悄的掀开才发现,里头竟然都是大衣柜。 老冯指了指那堆木柴,又指了指大铁柜子。接着说,还有这个柜子跟那个大炉子。 三个调研员指挥者村里的年轻人把柜子跟炉子安放好,最后跟村长交代。因为审批的时间比较长,所以短时间内油田是无法开垦的。不过为了收集数据,会经常有调研员再到村子里来。到时,就要我们带调研员去看这铁柜子和木柜子。一切都要听调研员指挥。 村长肯定不能多说什么。因为调研员说了,这工人的名额是有限的。油田又属于军事化管理,对工人的服从性要求非常高。谁不听命令,名额就不会有谁。这话放出来了,自然谁也不敢说个不字,甚至连问一下这些柜子是用来干嘛的都没。 之后果然跟那三个调研员说的一样,过了一个礼拜,真的又来了一个人。当时这个人已经非常的虚弱了,而且身上还带着伤。到了村子里之后见到了村长,甚至都不让我们给他上药,一刻不停的就来了这个地窖。指挥着村里的人噼了一个衣柜,用衣柜的木柴烧炉子。最后他让所有人都出去,一个人在地窖里呆了很久。 等到这个人走了之后,村子里的人进来查看。发现不仅是木柴,铁柜子里那人也似乎烧过了什么东西。只不过究竟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第二十三章 调研员 咱也不怕你们哥几个笑话,窝在这种疙瘩地方,有文化的能有几个人?当时我们几个年轻人都以为这是调研员用高科技在考察油田呢。谁也没多想。那个调研员也没再村子里多留,黑着脸就回去了。看着非常的憋闷,村子里的人除了村长上去说了几句好话,谁也没敢吭声。 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啊,如果那个人不放走了。兴许这地方还有救。 自打那个调研员走了之后,村子里就接二连三的开始犯晦气。先是村头老王家的小媳妇难产,连孩子带大人谁也没保住。开着拖拉机想送到镇上去,走到一半人都已经凉了。那时候不比咱现在,家家都苦,死一两个人还真不是什么新鲜事。全村的人帮衬着把丧事办了,咱日子还得继续过不是。这冰天雪地的,出了屋门吐口唾沫就冻一个冰疙瘩,尸体肯定坏不了,也就不着急埋。按照咱们这得停尸三天。老王家本来就穷,又死了媳妇,家里还有两个半大孩子。这守尸的事情,还是的村子里的人帮衬。 可是谁能想到啊,守尸的头两天还挺好的。连风都没有。可是到了第三天夜里,那大风是呜呜呜的直从窗户fèng往屋里钻。用棉被罩着窗户都不管用。 老冯说着抹了抹眼睛,江老闆给根烟抽抽吧。接过我递的烟又说,那晚上我也在,本来前半夜应该是我守的,碰巧了猪圈里的猪也闹不明白害了什么毛病,又吐又拉嗷嗷叫了半宿。我只好跟村里的其他人换到了后半夜。一起跟我守的还有我四大爷,我们爷俩夜里冷的慌,就一袋一袋抽菸。到最后烟都抽完了,我就回去拿去。等到我再回来,就看见四大爷已经昏过去了。本来在棺材板上躺的好好的老王媳妇,娘啊竟然背过去趴着了。 我那时候年轻,那见过这啊。吓得棉裤都被尿湿了。村里的倒是闹过仙儿,可都是老人在看,不让咱往前凑啊。这回到看着了。我也是慌蹄子了,也忘了救人了,也忘了跑了。半天才能动地方,没等出去呢,你说怎么地?娘啊,老王媳妇居然跟我唠起嗑来了。 老冯深深地吸了口烟。可见那时候的阴影现在还没完全消退。 我急忙催他,快说啊,你们聊什么了? 老冯道,哪敢聊啊,我就听见老王媳妇阴声怪气的整了句俺在下面。后面也听不见啥了,我只顾着往家跑叫人去了! 村里听我叫唤跟杀猪没啥区别了,以为来了老虎,都拿着枪出来的。我也说不利索话了,只能叫他们去看。这才把我四大爷背回来。 给四大爷灌了口酒,人就活过来了。这四大爷也是懵啊,唠了半天也说不出来啥。就告诉我们他听见有人求他,说拉他一把。他人就不明不白的晕过去了。 这动静闹的挺大啊。老王媳妇我们赶着天不亮就找急忙慌的给埋了。 第二天又让镇里的大仙来给看了一遍。可是谁能想到啊,这只是开始,后来这样的事一个一个跟骡子粪似的往外蹦啊。每次都死人,那一年基本就没怎么消停。 第20页 我越听越迷煳,我问,那些调研员又来过没有?你的意思是村里的事情跟哪些调研员有关? 老邱道,可不咋地!那些调研员隔三差五的就来一趟,有时候半拉月,有时候一个礼拜。每次来的都不是同一个人! 我道,那些调研员每次来都干嘛?从这里烧东西?他们有没有说过为什么要烧? 老邱摇摇头,那可没有。谁敢问啊。那时候都说山里的妖怪不想再它们地界开油田,这才闹出来的。大仙是镇不住的。咱唯一能跑出的办法不就是指望着当工人呢吗?谁也不敢断了这条路啊!调研员不说,我们问也没用。而且每次来的人都没有好脸色,就更没人敢张嘴了! 那一年想起来这胸口都堵得慌。可是谁曾想,第二年开始,大人们倒是都没事了,孩子是一个接一个的死。甭管是怀着的还是在地上跑的,一个没剩下。什么死法都有,那叫一个惨吶。 不过第二年那调研员来的也更加勤了,有时候头晚上来一个,第二天白天就又来了一个。 差不多到开春的时候,一下又来了一批调研员。这次弄得还挺正经,穿着一样的衣服,带着一样的帽子。这拨调研员里有一个非常的奇怪,别人跟村里人说这个调研员得了疹子,不能见风,整个脑袋遮的严严实实的,都看不出来是男是女。这波调研员进了地窖呆了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连拉撒都没有。只能看见烟囱里的烟就没断过。最后人出来之后,就不见了那个罩着脑袋的调研员了,咱也弄不明白这是病好了啊,还是怎么地。这拨人里领头的是一个岁数挺大汉子,出来后一个人去了村长家,把村长的老婆孩子都赶了出来,跟村长唠了好一阵。最后才带人走了。 这村长出来之后,就跟全村的人说这村里的事是因为林子里有参精。这调研员们会帮着处理,让我们谁也不能出村子,否则小命不保。这国家的人都张嘴了,谁能不听啊。村里这几十口子人这时候也不指望当工人了,只要别让村里的人绝了后,什么都好说。 这之后那些调研员经常会过来,差不多小半年。断断续续的不知道在地窖里烧了多少的东西。有几次我去扒拉灰,也看不出来烧过啥啊。都指望着这些犊子能把村里的事解决,可是又过了几个月,也没听说谁家的娘们怀了孩子。这人不出去,事可传出去了。本来外村的女人还能嫁过来,这会倒好,吓得谁也不敢到村里来相亲了。眼瞅着这村早晚就没了! 全村的人没地哭去,都跑村长家闹啊。村长没法子了,又赶着那些调研员来的时候,去问了一下啥时候能让村子活过来。这回那边到真给了一个办法,他娘的,这算啥法子啊! 我这时候已经听得心里有了些谱。想必这所谓的办法就是林子里的那些木头碑了。看来死在里面的人就是这些所谓的调研员。只是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没等我细想,老冯果然就继续说道,那些犊子说要进林子里找参,让全村的人只要还能下地的都得一起进林子。让我们三步一磕头啊,那时候村里有俩七十岁的老头,折腾了两次就没了一个。还好那犊子没让我们一直往林子里走,差不多到地方他自个就去了,谁也不知道去里头干嘛了,反正这调研员是再也没出来过。 第一个调研员这么消失了,后来的几个也是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了。 我们好奇啊,村里人就商量下次偷摸的跟着一个跑的快的去看看。那次不是我去的,得亏不是我去的啊,不然吶我就没法跟你们今天扯这些犊子了! 我听老冯的意思,显然是跟去的人没什么好下场。看来从那时候起,村子里恐怕就把那块地方当成禁地了。我不知道这种送什么调研员进林子的事情持续了多久,但看现在样子,恐怕这时间的跨度的确有些长。 但我不解的是,村里虽然出了状况,但也不至于束手无策,首先青壮年的人还是剩下不少的,如果要是反抗也不见得没有胜算。我寻思难道是哪个年代的人真的太单纯了?或者根本就是愚昧? 我问老冯,你们就一直让这群人牵着鼻子走?你们就没想过从源头解决问题?每次调研员一个人来的时候,你们完全可以绑住一个严刑拷打啊。 老冯摇摇头,江老闆啊,你说的我们哪能没想过呢?我这不是还没讲完呢吗?我跟你说啊,这些调研员啊,不是人! 第二十四章 跟踪的人都看见了什么 老冯讲到这儿显得很亢奋,眼珠子都绿了。也是在地上蹲了太久,他干脆坐了下来。继续说道,我们这疙瘩别的不敢说,打猎的好手有的是。当时就选了村子里一个腿脚好,又对林子摸得透的人去跟踪了。就跟几位老闆今天看到的一样,我们当初也是所有人都在林子外头守着。可是呢,那跟踪的人一进去,当天竟然没出来。我们不敢派人进去找,这谁也不知道在林子究竟会走多远,找不到一个又搭进去一个,那不赔了吗不是!还有就是,我们琢磨着没准路程就是很长,一天走不完也指不定。到晚上就由村长指派着轮班守着。可是呢,一晚上人也没回来。等到第二天眼瞅着太阳都向西了,才看见去跟踪的人回来了。 这人吶,可是受老罪了。衣服破破烂烂的,身上到处都是巴掌大的口子啊。已经冻的迷煳了,都不认人儿了。我们又是灌汤又是灌药的,村里也没大夫,都只能按咱的土方子来呗。最后反正也不知道治没治好,人倒是睡了一觉醒过来了。我们赶紧都围上去了,问他到底看见啥了。这犊子,被我们一问那眼泪掉的,好悬没把炕给淹了。最后还是村长好好哄着,才问出来的情况。 这人跟进去之后,很小心。跟打猎差不多。这林子里的动物一个比一个精,都不是动作大小的问题了,根本就不用听声,稍微闻见你点味儿,就跑了。所以啊,这好的猎手跟踪的本事那是非常了得,既然能跟踪动物,要说跟踪人,应该没啥难度。 可是呢,那瘪犊子调研员不知道是不是背后长了眼睛,根本从来就没回头看过。只是一直在林子里走。这一走竟然就走了一天。跟踪的人也是琢磨啊,这是要去哪啊走这么远,仔细观察着才发现了,其实他们根本就没走多远,而是一直在林子里来来回回的兜圈子。这不摆明了就被人家发现了吗? 可是江老闆你说,既然那瘪犊子已经发现我们派人跟着了,为什么不直接拆穿我们呢?反而这么跟我们忽悠? 我摇摇头,心说老冯讲的是真是假暂且不知,但那句瘪犊子我还是很同意的。这群人行事的风格没一个光明正大的,全是背地里捅刀,兴许这就是他们的一个什么阴谋。 心里这么想,我嘴上没啃声。这时候我也不想打断老冯。 老冯见没人接话,可能有点尴尬。自顾自的接了一句,江老闆啊,我觉得,那瘪犊子是故意这么干的。让我们派去的看见他们的手段,这样村里人才能彻底听话啊! 老冯又要了根烟,继续说,在林子里绕了一天一夜,我们的人已经精疲力尽了。这时候那瘪犊子才真正的往要去的地方走,这次没走多久就停了下来。我们的人赶紧找了棵树躲着,悄悄的看。这一看你们猜看见啥了?看见那调研员,竟然一点一点的用皮带扣挖土,最后把自己埋了起来!你说这是活人能干的事吗? 我们派去的人当时吓的就要尿裤子,本来还以为调研员是要挖什么东西,最后看见那调研员整个人躺在了土里,这才明白,这就是要埋自己啊! 我们派去的人这回彻底呆不住了,撒腿就往林子外头奔啊。你们也知道,这在林子里就怕转了方向迷了路,他这玩命的一跑,彻底晕头转向了。最后折腾了好一番才终于活着出了林子。据说还碰见了狼呢! 我嘆了口气,果然跟我预见的一样。让我有点失望的是,这东北的彪汉竟然这么胆小,无非只是埋自己而已。至于吓成这个熊样吗?这他妈要是跟着我进一次宅子,不得把屎吓出来? 我嘲笑了老冯一声,说都说你们东北人胆大,看来不过如此啊。 老冯这才接话道,江老闆啊,我是没给你讲太细啊。还有一点我还没说呢!那调研员挖了两个坑!!!把自己埋进去的时候,手还在露在外头呢。指了指我们的人,又指了指另一个坑!这是让我们的人给他陪葬啊!这谁还敢留下啊!! 我一听也是吃了一惊。见老冯已经讲得差不多了,他人也从地上站了起来。我本以为他是打算要带我们出去,谁知一个不注意老冯竟然就地跪了下来。说几位老闆,可以不救我啊!我是骗你们了!但村子里的其他人你们能帮就帮帮吧。我知道你们就是为这事来的,不然我不会把你们带到这里来啊! 我看了看秦一恆,他沖我点点头。 我赶忙把老冯扶了起来。听了这么多,我这心里头还是有几处疑虑。于是我问道,那些调研员之后又来过几回?最后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第21页 老冯看了看我的眼睛,他的目光被他嘴角的烟给遮住了。半晌才听见他道,江老闆,你是真不知道吗?跟你们一起来的那个额头上有纹身的人,就是调研员啊!最后一次来,不就是昨个吗! 你们进村的第一天他就找到我,让我带他来地窖了!那人还特地嘱咐我,什么都不要跟你们说起,我这才装傻充愣啊!那天晚上,我们听见有人闹事,全村的人都跑出来,就是怕调研员有个三长两短的,那我们全村人都得陪葬啊! 我心里咯噔的一声,万锦荣竟然告诉老冯他是调研员?难道多年前万锦荣就是跟那些调研员一起进的村子?难怪把我们带到这里来了,万锦荣是门儿清啊! 我拍了拍老冯穿着厚皮衣的肩膀,说这事我没法给你保证,但你相信我,不是为了这个村子,单纯就是为了我自己,这事我也得管。 老冯的眼泪眼瞅着就下来了,七尺高的汉子满脸泪水,一滴滴的从皱纹上滚过去。谁看了都觉得心酸。 我看着老冯,他身后就是那个大铁柜子。看见柜子我勐地想起来,万锦荣之前来过地窖了,他是特地来烧什么的吗?在这个地方烧东西有什么讲究不成?不然千里之外奔突而来,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想着我又去看铁柜子里,里头只剩下一片灰烬。根本看不出来烧过什么。 我想到现在菜窖里的几个人手上身上都沾了灰,想必在我甦醒之前,他们是烧过东西的。于是我问,你们之前烧了什么?有没有注意到柜子里当时有什么东西?万锦荣肯定也用过这铁柜子烧东西。 秦一恆摇摇头,倚靠在墙壁上。 江烁,老冯讲完了,现在换我来讲。先说说你看见的那栋宅子吧。 那个宅子,是并不存在的。或者说,它现在已经不存在了。你看见的,全部都是这个铁柜子记录下来的残像。那个宅子里你看见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曾在这个柜子里烧过的东西。所以,你问我们万锦荣烧过什么,其实反倒是应该你来告诉我们答案。 秦一恆这么一说,我立刻懵了。里头的东西实在很杂乱。每一样我都有印象,可要从那上头分析出哪一个是万锦荣烧进去的,实在毫无头绪。 我说,我也把我看见的都告诉你们了,你们觉得哪一个东西是? 秦一恆跟白开心怀鬼胎的对视了一眼。白开才站出来道,小缺,刚刚我们是在考验你有没有进步呢,看来啊,唉!万锦荣那孙子,其实什么都没烧。他跟我们的做法一样,自己进了那宅子去看别人都烧了什么。我们呢,不过是照猫画kitty。 第二十五章 铁柜子的用途 我一时间被白开的话弄的有点发懵。半晌我才能问出一句话,你们把老子给烧了!? 这么一想我倒是真的发觉身上一直痒的厉害,扒开上衣一看,只见我浑身上下但凡我能看见的地方,都是乌黑一片,全都是柜子里的那种黑灰! 白开过来使劲的拍了一下我的肚子,肚子上立刻就留下一个大手掌印。不少的灰已经粘在了衣服里面了,虽然如此,他这么一拍还是扬起来不少。 秦一恆道,江烁,我们没烧你。只是把你放进柜子里熏了一下。万锦荣也这么做过,放心,是我在外面计算时间的,你没有危险,近期可能会感觉胸闷,过几天就好了。 秦一恆说的举重若轻,我立刻就急了。我靠,这还没危险?你们以为火灾里的死人都是被烧死的?妈的全是被熏死的好吗?说着我连做了几个深唿吸,之前秦一恆没提醒到没感觉,这次立刻上气不接下气起来。 小缺,你是准备讹我们俩吗?你在里头一共也没几秒钟好吗!白开指了指秦一恆说,你快给他讲讲怎么回事,看给孩子吓的。 秦一恆嗯了一声,沉吟道,江烁,这铁柜子跟炉子就是很一般的东西,所有玄机都出在这木柴上。用那些衣柜噼出的木柴,在燃烧的时候,可能会有跟另一个世界产生联繫的力量。那些人就是找准了这一点,跑到了这个极地,专门传达信息给另一个我们看不见的世界的。 白开插话解释道,极地,就是所谓离玄学中那些东南西北正极方位最近的地方。反正你也理解不了,你就想是这里就行了。秦一恆你继续,你继续。 秦一恆抿了一下嘴角,继续说,对,至于他们是在跟哪里联繫,跟什么人联繫。我目前也不清楚,我只能凭猜测告诉你,那多半就是阴河存在的地方。这个方法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要不是万锦荣留下的痕迹,恐怕我们现在还只是谜底面前兜圈子。 我说,好,你们说的我能听明白。但这些人是来沟通的,应该是烧进去能记录信息的东西才对啊。不是个本子,起码也得是一张纸吧?我是亲眼在里头看见的,根本没有任何文字的记录被留下啊! 也许他们想传达的信息根本用不上文字记录。秦一恆用手敲了敲铁柜子。你进去之前,我跟你想的一样,或许里面会有很长的文字记载。可是听了你的描述,我才明白过来。真的用不上文字,那柜子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包含了太多的讯息,远远超出的文字的范围的。 我一愣,你别告诉我,那些东西都是u盘啊!咱么是在跟外星高科技打交道是吗? 秦一恆一笑,那些东西都是别人身上的随身物品,对于另一个世界而言,想要了解一个人,根本不需要什么描述。一样随身的东西就够了。 秦一恆转过身盯着我的眼睛道,所有他们怀疑跟这件事情有关的人,都会悄悄的偷来那个人的随身物品。钱也好,物也好,衣服也好,头髮也好。都是一样的。你的名片之所以会在里面也是一个道理,我们第一次去宏达集团的时候就已经被人怀疑过了。 我心说我靠!妈的这听起来比电脑牛x太多了,烧件东西啥都清楚了?不过我倒是终于明白了,难怪里头的柜子看着跟垃圾堆一样。这么想着我忽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其中的一个房间里,是有被褥的。难道那个也是烧进去的?可是怎么没在柜子里呢?太大了装不下? 我赶忙提醒秦一恆,其中一个屋里是有被褥的,还有电话饭盒一类的东西。我忘跟你们说了啊! 秦一恆噢了一声,想了想,自己嘀咕了一句,看来老冯说的都是真的。 抬起头对我道,嗯,这样就全部解释的通了。老冯刚讲过,有一次那些人带了一个蒙着脸的人进了地窖。出去后就不见了。这个人恐怕再也没从这里出去过。 我看见白开如同恍然大悟一般的眼睛都圆了。我心理也冒出了一个答案,只是我无法确定这个答案到底是不是真的。我试探着问,你的意思是,他们之前都是烧东西,这次烧了个大活人进去? 我眼见着秦一恆轻轻的点了点头,我就感觉额头上一滴汗顺着脸直接流到了下巴上。那被褥是摊开在床上的,那个宅子里一直有人在住?那个被烧进去的人就生活在哪里?! 妈的,一个人会烧的这么干净? 这炉子虽然大,但温度肯定是不足以把骨头都烧没的吧。 当然不用烧没,那些人完全可以把剩下没烧光的带出去。秦一恆不紧不慢的说,你没注意到老冯讲的一个细节吗?就是在这个人被烧进去之后,才开始有人自葬在林子里。这中间肯定是有联繫的。 我点点头,妈的这一趟真是没白来啊。赶上天方夜谭了吧? 但是这个人被烧进去干吗啊?之前不是已经可以沟通了吗?妈的里头太忙,一个人活干不完,又找人事部门招了一个。月薪没有,上班就是又去无回。我靠,这上哪儿找的傻小子? 这个也是一个疑点,秦一恆把白开叫道了一边,俩人嘀咕着似乎在分析。过了好一阵才回过身来说,我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之前在里面帮他们的那个人,没办法再帮下去了。当然,那个地方恐怕是没有死或是病这一说的。所以,最大的可能恐怕是那个人不见了。他们没办法,这才补了一个人进去。但补进去的人,是没有那么大的能力的。所以他们必须要用自葬的方式来维持这个局面。 我听的有点晕。消化了一下其实发现不难理解。简单点说,之前里头是一个高薪高能,人家甩手跳槽不干了。公司只能又招新人进来。这新人呢,没啥能力,干活费劲不说,要求还不少。公司呢只能变着法满足他,就这么的才会有人去自杀。我靠要是像我这么解释,那这员工可太吊了,轻松逼死同事啊。 秦一恆等了我一会儿,这也算是对我智商的照顾。等见我想明白了。他才说,现在恐怕里面绝大部分有用的讯息都已经被万锦荣拿走了。我们眼下只能绕弯路了。里面有你当初给宏达集团的名片,看来我们是不是狗也得啃这块硬骨头了。江烁,你其实没有必要去的,我跟白开商量过了,我们两个人就够了。这次要去搞定宏达集团。你知道的,有污秽问题到不大,可那么大的一个集团公司里头的活人肯定比污秽多,我们要面对的东西比想像可能还复杂。你听着,不要淌浑水。 第22页 秦一恆说着白开就在旁边不停的点头。 这俩人看来已经决定好了。 我说操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啊!多少事你都没给老子讲明白呢!你要去可以!先把事情来龙去脉跟老子说了,之后你愿意去哪儿去哪儿。 秦一恆不说话,只是看着我。整个人跟雕像似的。 白开见我怒了,反倒说起好话来打圆场。说小缺,你别急啊。你相信我们,浑水说白了淌不淌是你的自由,我们俩人也没法拦着你。但你要是还认我们这俩朋友,你就听好了,有些事,真是不知道要比知道更好。秦一恆都是为你好。话句话说了,我们俩人去反倒安全,你一个拖后腿能去干吗?消停的挨家等着我们凯旋归来,我们只是在外围调查一下而已。 白开的话让我更难受了。可我咬定了不管啥事,这次我肯定是不会退缩了。 他们俩人见我一点动摇都没有,干脆也不劝了。只是说先出了地窖,回头再做打算。 我是一步不离的跟着他俩,不过想到这深山老林附近,想跑都没地方跑去,倒也不至于被甩掉。 我们在老冯家又休息了一天半,才真正的回去。这村子里留了一个这么大的烂摊子。虽说跟我没太大关系吧,但说低我的确是参与其中了。只能跟老冯干了杯小烧,算是告别了。最后,才搭着来村子里给小超市送货的驴车出了村子。 这之前都没有往这方面想,出去的时候我才勐然发现。来村子里送货的驴车根本就不会往村子里走,离村口一公里的地方就已经开始卸货了。路上我还问送货的老闆,他说着个村子里邪门事十里八村已经传遍了,谁没事都不敢往村子里去。反正货也不多,这货款都是一年一结,每次他去拿钱都是心惊胆战的,拿了钱也不敢多留,装着村子里让捎出去卖的土特产赶紧赶着驴车就走。 我坐在驴车上远远地看着逐渐变小的村落,心说谁能想到这个看着如此不起眼的地方,竟然会藏着这么多秘密?回过头,前方的只有一条在雪地上被尽过驴车压出来的小路。前方等着我的又会是什么呢? 第二十六章 无题 从村子辗转到了最近的镇上,我们活活的走了两天。期间因为忽然下起大雪,以至于路都看不见了。只能藉助在老乡家等雪停。等到真正的从穷乡僻壤里走出来,三个人都已经疲惫不堪了。我们去了镇上最好的一家饭馆,狠狠的吃了顿野味儿。我没喝酒,路上我就在想,秦一恆跟白开俩人肯定一直在合计着想甩掉我,我这警惕性不得不提高了不少。 回去的路线跟来时候区别不太大。我们先是乘车到了漠河机场,再辗转飞到了首都机场。除了上厕所,我跟他们俩那是真真正正的形影不离。就算他们是去厕所了,我也是一直在门口守着。一路上觉都没睡踏实过。 宏达集团在全国有很多分公司,我不知道秦一恆的计划。只是无脑的跟着。 我们先是乘高铁从北京直奔了天津,安顿好落脚地之后。他们俩也不打招唿,若无其事的出了门。我自然是要跟着的。 结果让我意外的是,出了门之后,秦一恆跟白开一南一北乘了两辆车,各走各的了。一时间弄得我也没了主意,又怕一犹豫俩人都跟丢了。赶紧打了一辆车追着秦一恆。 天津这个城市我来过太多次了,好几次都是开车来的,路对我而言非常的熟悉。加上我坐的这个计程车的司机车技非常好,一路东穿西窜,前头秦一恆玩命的想把我甩掉,结果还是被我跟的死死的。 最后他也像是放弃了,减了车速。从南京路沿线的一个写字楼旁下了车。 秦一恆没等我,但显然下车时回望了我一眼。步速也不快,我跟踪的还挺悠闲。 随着秦一恆进了写字楼,我立刻扫了一眼楼里的公司名称。没见有宏达集团的名字。 没等奇怪,眼见着秦一恆已经进了电梯,我赶紧闪了进去。 电梯里人很多,对我而言反倒是好事情。要是让一个跟踪者与被跟踪者就这么俩人在电梯里对视,那场面甭提多尴尬了。 在十楼出了电梯,我眼见着他进了一间专门做金融投资的公司。心想着这也不是不可能,宏达集团的旗下业务应该不仅仅是房地产一种,之前他们又说了在外围调查,兴许这就是在他计划之中的。 跟进去,秦一恆已经跟里面的一个人聊上了。俩人似乎很熟。聊着聊着居然回身叫我。等到我真进去了才明白,这压根就跟宏达集团半毛钱关系没有。秦一恆之前手里的存款,大部分都交给了这家公司做代理投资。似乎效益还不错,这次来有两个目的,一追加一些投资,二把这些资产转让给我。 我盯着秦一恆递给我的合同。一时间真有些发懵。 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当着外人的面我还不好发问。 最后还是秦一恆催我,说把这个合同签了之后,要我别再跟着了,他算是买一个清净。 合同上的数字我不想写出来,反正是让我惊到了。我从来没想过这孙子能这么有钱。更没想过这孙子有朝一日会把钱都给我。 一时间我有点语塞,没等开口问他啥意思。秦一恆就趁机已经熘到里屋去了。这种大厦的结构我是很了解的,里面铁定没有出口。我就干脆也没动地方,只是一遍一遍的打量这份合同,心里头有些不知滋味。 那个之前跟秦一恆打招唿的人,有些不识时务。自打秦一恆进去,一直不停的跟我扯话。 我被弄的很烦,这才抬眼看他。这人带了一个金丝眼镜,眼睛不大,一脸的精明。显然是在这金融行业里面薰陶了好些年了。本来我是不打算开口的,一想到没准能从这人嘴里打听出点跟秦二有关的事,我才勉强笑了一下,点点头。 那人见我有回应,那是更热情了。这种人都是天生的自来熟,一张嘴就好像已经跟我认识了好多年了似的。问我有没有兴趣也在他们公司投点钱。我装作同意,悄悄的问他这秦一恆是什么时候起开始成他们客户的。这一打听才知道,按照时间来说,差不多我刚刚入了这一行没多久,秦一恆就已经找了过来了。 我是悄悄的嘆气啊。那人给我递了张名片过来。这人名字挺普通,张凡。上头的职务竟然还是公司的总经理,这个岁数能有这种规模的公司,已经很难得了。挣的钱估计比我还多,我这心里还有点羡慕。 聊着的功夫,秦一恆已经从里头出来了。 人竟然换了身衣服,又把他最常穿的中式上衣捯饬上了。我一看他随身带着的包,就知道一会儿肯定是要干正事去。我也就站了起来。 可是没等我动地方呢,秦一恆却坐了下来,开着免提用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没几秒白开的声音就从里头鬼鬼祟祟的传了出来。 白开讲话很小心,一直压着嗓子。说发现了点问题。 秦一恆没开口,只是用指头尖哒哒哒的在桌面上敲了三下。白开那边就讲,我这边有点问题。你快去看看其他的。 秦一恆这才嗯了一声,把电话就给挂上了。转过头对我说,江烁,既然你铁了心要去了,我也不拦你。说实话,我们是缺帮手。现在这天津城里,有仨地方需要去看。你也别怕我是调虎离山,我把三个地方都告诉你,让你选。希望你万事小心。 我心里一喜,但隐隐的还是不太敢相信。于是要秦一恆用我的手机,在地图上搜索了三个位置。 三个位置离得并不是很远。看样子都是写字楼。我寻思了一下,既然是要我选,那我就选了一个位置正好是在另外两个中间的。这样一来但凡我发现是中了圈套,起码还好弥补。 秦一恆点点头,说那现在就行动。但前提是你先把合同签了。把笔递给我后。转过身跟那张凡道了谢。张凡可能真的见秦一恆有钱,觉得我肯定穷不到哪儿去,想发展我当客户。赶紧双手呈上了合同。 我拿着笔,一时间真的没决心写下去。但想着这钱在我这儿,肯定是跑不了的。大不了以后再转回去就是了。急于眼下要去办事,就匆匆的签了字。 那张凡一直把我们送到了楼下,又给了秦一恆一把车钥匙。 去地库里取了车,我越发觉得这个张凡真是个金主。车他妈的比老子好太多了。 上车了按着地图直奔目的地。秦一恆先下了车。我特地盯着他进了大楼才开车离开。那栋楼倒并不是写字楼,是个星级酒店。跟着我到了我选的那个地点,这次的的确确是一个商务大厦。 以前去看宅子,都是提前有过了解。就算一无所知的去了,那起码目的地是明确的。 这栋楼少说也有几十层,妈的我总不能一间一间的敲开门,进去给人赔笑脸问人家有没有怪事吧。 想着走进了打听,正好看见一批工人扛着工具进电梯。 这楼虽然挺高档,但建成时间已经不短了。我寻思着这么巧让我赶上谁家内部装修了?于是我干脆跟着工人出了电梯,一打眼就看见一个挺大的办公室,里面敲敲打打的,到处都有人忙活。 第23页 跟人搭讪说白了也是我后来不得已练成的本事。但用处的确是不小的。我发了几根烟给工人,装作旁边公司上班的人随口打听了一番。这一问,似乎真被我问出点问题来。 因为我听见其中的一个工人无意间说,这间办公室“好嘛~真嘛有点怪!” 第二十七章 写字楼里的办公室 想必都听说过,天津人很贫,也非常能侃。 所以这一支烟的功夫,这几个工人七嘴八舌的把宅子的事情一讲,已经跟听评书没什么区别了。 这个宅子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按照经验来说,就是很普通一个出过人命的办公室。我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可这次是听秦一恆的安排专程跑过来的,我自然不能太大意。 快跟工人聊完的时候,我正发愁怎么不漏声色的把这宅子好好的查一遍。 正巧就赶上宅子的新产权人过来查看装修进度。 我赶紧凑上去搭话。对方是一个广东人,普通话有点烂。个头不高,岁数挺大了。一看就知道是在商海里拼搏了几十年的人精。 我对这种人始终摸不太透,一时也没想好怎么表明来歷,只能有一搭无一搭的套话。 听这个广东人自己讲,他本身是在广州做生意的。家业似乎很大。主要的业务都是在香港,一直顺风顺水。只不过这回赶上了经济危机,对他生意的冲击非常大。这才不得已北上寻求发展,在天津打算开一个分公司,专门做进出口的业务。这个办公室就是为此买下来的,同时也算是做了一个置业投资保值。 这商人通常都比较迷信,广东的尤为更甚。 我旁敲侧击了一下,见这广东人跟宏达集团也没有任何联繫或是瓜葛。寻思了一下,我干脆说了我是一个懂行的人,这次路过碰巧看出了宅子有点问题。才忍不住想要指点一二,算是做件善事。 这话说的我其实有点心虚,我这人不管从打扮还是长相,哪儿哪儿都看不出高深莫测或是道骨仙风的感觉。很担心这广东人把我当招摇撞骗的骗子赶出去。 可是没成想,我这话一说。这广东佬立刻陪着笑脸给我上了根烟。 我一见心知有戏,底气一足,这演技就上来了,端着派头把烟点上,我就问这广东佬觉得宅子有没有什么异样。 广东佬倒是一幅波澜不惊,想了想告诉我。这办公室他是图了便宜才买下来的,不然现在这大环境都不景气,这么大手笔的置业其实是一个有很大风险的事情。当时他知道这宅子里出过事,签了合同,马不停蹄就从广东请过来一个一直给他看风水的大师。大师据说在广东很有名气,不仅是内地,很多港商也会专程找来。 这广东佬其实也做好了最坏打算。一开始就把后续处理宅子问题要用的钱,计算在买宅子的成本里了。可是没成想,这大师看了一圈之后,竟然连连恭喜广东佬。具体说的还是一套很高深的话,这广东佬的普通话很差,反正我只能听个大概。大体的意思是,这风水学上认为这经济危机,其实就是广义风水造成的一个局面而已。所谓的广义,就是要站在地球的角度上来分析风水变幻相冲。相比较,我们平日里,建楼,测地、家居摆设之类,都只能算狭义的风水。 从目前的大环境来说,也就是广义的风水上看。整体的财运,都是没落而衰的,属凶。这就是万物流传起伏的一个必然的过程。 而它这间办公室,正好出过人名,四周的环境来看,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从狭义风水上,也是一个凶地。这两凶,单拎出来,对人对事业都是不利的。但要是一同出现,反而局面会发生改观。这凶兇相沖,反倒是能逆流而上推波助澜。这广东佬的生意一旦做起来,反倒会更加容易。 这资深大师说的话,这广东佬是深信不疑的。一听当即就是一喜。 这才一往无前的准备在天津大干一番。办公室也就是加班加点的装修,准备完毕后立刻剪裁开业。他本人呢,也就暂时在天津住了下来。时不时来查看一下进度,这才碰巧遇见了我。听见我说起是懂行之人,他心里面虽然是更信那个风水大师的,但多听一家之言也不是什么坏事,就求着我给他指点一番。 我哪能懂这个,一直以来秦一恆说的东西我是记下来不少。但能用在这屋里的就没什么了。我又生怕一个嘴漏正好说出什么跟大师之前结论相反的话来。到时漏了陷,对我后来的调查产生阻碍。 我想了想,只好告诉他,这屋子的情况的确跟大师说的一样。凶兇相沖,必生大吉。但有一点那个大师可能是无意间疏忽了,我才疏学浅,说出来你这边也就那么一听就行。这屋因命亡而凶,但你有没有想过,这在此屋往死的人,是否会一直徘徊在这个地方呢?污秽会逗留不假,但绝对不是一定的。你不要倾尽所有投到这边来,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这番话故意说得很拗口,反正是听着怎么深奥怎么来,其实就是车轱辘话。但效果还真的很不错,那广东佬听完眼睛就是一亮,跟着就请我一定要帮帮他,广州那边的生意日益亏损,这边要是倒了,他就真的只能跳海了。 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说实话,我也是头一次感受到了当秦一恆的快感。妈的原来当个神棍这么慡啊。心里边慡,脸上可不敢表现出来。我生怕被广东佬看出端倪,赶紧起身在屋里装模作样的绕,其实就是想把脸背过去。 我走到窗户边上,这间办公室的位置非常不错。从窗口眺望出去,整个天津的繁华基本都看在眼睛里了。而且採光很好,我心说这宅子怎么就没让老子先碰上呢? 眼下也不是遗憾的时候,我把目光定在了对面的一栋楼上。开始琢磨这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从这间办公的窗户平视望出去,就能看见另外一间写字楼的办公室。 离得比较远,目力所限,也只能够看个大概。那间办公室里没见有人影走动,估计也是空了很久了。 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那些工人讲给我的,这个办公室的事情,起初是因为对面那间办公室引起的。 事情的经过大概是这样。本来这间办公室是一个国有企业的分公司。从这栋写字楼建成开始,这个公司就一直在这里办公。一晃几年过去了,也没有任何怪事或是离奇的事件发生。但自打对面那个办公室里搬来了一个新公司后,这边就开始有了些状况。 状况都不大,就是员工非常容易头疼脑热发烧感冒,弄的好像一个个都成了体弱多病的亚健康一样。一开始刚出现这种状况的时候,正好赶上季节交替,大家也就没在意。可是日子长了,得病的人反而越来越多,这就不得不让人起了疑心。 这个公司的工作强度不大,本身就隶属国企。压力更小,所以完全不存在员工过劳的原因。而且,已经搬进来很多年了,说是装修导致的譬如甲醛污染之类的,也完全不可能了。公司甚至连他们经常叫的几家外卖都调查过了,也没有什么会导致中毒的东西。最后,还是其中一个比较迷信的员工提醒,说是对面的那间办公室在玻璃上挂了一面非常的大的镜子,怀疑会不会是这个原因。这下大家才注意到,那面镜子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挂上去的了。似乎回忆着就是从刚发现有人得病开始。所以,这些员工就委派了一个人去找了懂行的人问了一下,那边给的答覆对面的镜子煞气都沖了过来,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只要这边再挂上一面更大的镜子,把煞气反回去,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事实上他们也是这么做的,第二天就买了一面半米长的镜子挂了上去。本以为这下终于高枕无忧皆大欢喜了。然而隔日又发现,对面的办公室不仅原来的镜子没摘下去,又填了一面更大的镜子。 说到这儿就会让人有点可笑了。如果我是这个公司的领导的话,可能就会出面去跟对面公司的人谈一谈,寻求一下解决办法。这也是大部分人会选择的方式。然而谁承想,这个公司的领导也不知道是什么星座的,反正比较龟毛,不仅不去找对面的人谈,反而不停的新添置镜子。这样一来,两个公司弄的就有点像是上个世纪的美国和苏联,用镜子搞起了军备竞赛。你一面我一面的,谁也不让谁。幸好这楼层比较高,没有几个人看见。否则估计这事当时就会上新闻了。 第二十八章 对面 这镜子的军备竞赛毕竟不能一直搞下去,何况这窗户就这么大面积,都挂上镜子也甭见光了。 可都已经僵持到这地步了,不知道对面公司的意思,反正这边的领到是死活拉不下脸来去谈和了。领导吗,尤其是在国企里混过这么多年的,面子大于天。 然而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个契机,就在这边已经不知道如何进行下去的时候。公司里的一个员工忽然病重了,一病还就不起了。在医院也查不出病因来。这可把公司里的人都吓坏了,谁能想到这镜子有这么大威力啊。面子再怎么说也不能比人命重要,何况,手底下的员工都看着呢,这领导这次不得不就得放下身段去找那边谈谈了。 第24页 可是事情却没有想像的那么简单。一是,这个领导过去之后发现,对面的公司已经人去楼空了。一打听,之前这个公司是做电话营销的,说白了就是个骗子公司。干着干着可能发现风声不对,在警察找上门之前,就捲起铺盖走人了。房租之前是交了一年的,所以还没到期,这公司也就一直没人管。 这领导寻思着,那就叫大厦的物业把门打开,把这边的镜子给摘了就完了。可是还没等摘呢,员工的电话就催命似的追了过来。说是有一个员工,上午正常上班,中午还跟大家一起吃的饭,一直好好的。下午这会儿就忽然被人发现死在卫生间里了。也不知道是急病啊还是有人下了毒。 这真是怕出人命反而出了人命,这医院里的那个还好好地。反倒公司里的人挂了一个。这领导赶紧回去处理。这如何处理的呢,那些工人就不太清楚了。他们也是从这个写字楼的保安那里听说的,保安不知道,他们自然也无从打听去。反正事情的结果,就是这个公司处理了那个死亡员工的事情后,匆匆的就搬走了。这些工人刚来的时候,那些镜子都还在玻璃上贴着,还是他们一面一面的给摘了下来。 我在脑子里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下整件事情。这些工人们口径一致,而且也没有对我说谎的必要。应该是可信的。可是这事到底是个什么原因呢?这时候对面公司的玻璃上也已经看不到镜子了。当时的场景只能在脑海里还原,我心说,以前的宅子都是知道出了什么事,之后呢又产生了什么影响,最后再处理。这个宅子中间少了很重要的一环,死人虽然是死人了,可后来办公室里有没有什么怪事,谁也不知道啊。因为压根这里面就没人了。 我又拽过一个工人打听,这些工人都只在白天办公。写字楼里其他的公司都在照常上班,他们也不好大操大办,大部分的工作只是组装一下买来的家具,铺个地板。怪事一件也没看着,恐怕这也是他们说起来能这么轻松的原因。 我看了看表,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甭管怎么回事,这行业里的流程是没办法改变的。阴气的事,还得晚上才能看。 我跟广东佬表了一下态,说愿意天黑之后来帮着看看。到时候一切自然见分晓。 我这话都是原封复述的秦一恆,简单明了提升逼格。那广东佬自然连连点头,当即表示带我去搓一顿好的。地处商业区,高档餐厅肯定少不了。我呢之前在漠河哪一遭,的确有些缺嘴,也就顺水推舟应下了,跟广东佬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其实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打电话给白开过问一下。秦一恆一路上没见他带电话出来。 可是想着又怕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打过去误了事。我就给忍住了。 吃过了饭把我以前的经歷随便掏出来几个讲了讲,那广东佬彻底是对我五体投地了。 重新回了宅子,那几个工人已经下了班了。办公室留下了一堆工人的工具和还没组装完的办公桌。我随手拉了把办公椅坐下来,寻思着这戏该如何演下去。那广东佬见我不吭声,就毕恭毕敬的在旁边站着等。好一会儿宅子里俩人谁都没说话。 我在脑海里玩命搜刮,秦一恆以前讲过很多次镜子。甚至刚入行的时候,我还用这东西搞过污秽。能辟邪是其一,能将煞气反回去是其二。想到这儿我忽然打了一个激灵,大多数人可能都知道镜子的这两种功能。我心说,难不成是对面办公室先发现了什么?才把镜子挂出来,生怕这边的煞气冲过去的? 否则,完全没必要突然挂起面镜子吧? 我又瞄了一眼对面的办公室,黑洞洞的。到了晚上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觉得我有必要过去对面看看。 于是我要广东佬现在这里等着,一个人下了楼,直奔了对面的办公室。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这间办公室还是空着。从玻璃门往里头看去,虽然不能说是狼藉一片,但也是整洁不到哪儿去。地面上东倒西歪了好几把椅子,我拽了拽门,锁得非常严实。我本身也没有撬门开锁的本事,一扭头还看见个摄像头正好对着我,就更没法子了。 琢磨了一下,我还是下楼找了大厦的管理人员。幸好这时候还不算太晚,大厦的管理人员还没下班。我去的时候正在用平板电脑看美剧。 我没直接说明来意,而是找了一个藉口,说我在帮对面办公室的人看风水,希望借用这边的办公室远观一下,看看整体的效果。 这管理人员一脸的不耐烦,并不打算给我开门。我只好又发烟,又说好话。还往他的平板电脑底下压了三百块钱。这管理人员见钱眼开,这才笑嘻嘻的拿着钥匙跟我上了楼。 我跟在他身后头,真想给他一脚。 不过还是正事要紧,只能攥了攥拳头,忍住了。 进了这间办公室,屋里的灰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了。一踩就能在地板上摁下一个脚印。 那管理人员看了看,屋内也实在没有能偷的东西。而且见我穿着打扮也不像是能杀人放火的,叮嘱我出去后把门锁好,也就放心下了楼。 我四处看了看,这间办公室没有对面的大。而且楼也要旧一些。从格局上来看,之前果然是做电话营销的。我见还有一个单独隔出来的小隔间,猜测着应该是之前领导的办公室。就推了门进去看。 这间屋里的东西已经完全被搬空了,连办公桌都没有剩下。 没什么好看的,我只好把重点继续放在外头。 从外头的窗口眺望出去,跟对面看过来的感觉差不多。只不过那一边,广东佬开了一盏小灯,朦朦胧胧的像是遥远的烛火一般,勉强的能照见广东佬跟另外几个人的轮廓。 我猜着可能是等我等的有点着急,要不就是广东佬忽然发现了装修上的大问题。把工人急忙招了回来。反正看样子感觉上他们几个是在交谈,至于更多的,就实在看不出来了。 我心里嘀咕,难道是我想错了?这边电话营销的老闆本来就很迷信?生活中的确有一些家庭,不管外面有没有煞气,都会习惯性的挂上一面镜子。或许,这个老闆就仅仅只是习惯而已? 我又看了眼对面,忽然心里就是一惊。我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只见那广东佬趁我一个没注意,已经走到了窗户边上,正在手舞足蹈的似乎再跟我挥手。 我想他嘴里一定是在喊着什么,可惜根本看不见他的口型。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反映过来一件事。妈的也许,之前这间办公室看见的景象是跟我一样的。赶忙照着广东佬的名片把电话给他打了过去,刚接通我没等他开口就赶紧问他,你那边有几个人? 第二十九章 白老闆 广东佬被我问的一愣,咦了一声,说只我一人。 但显然他从我的语气里听出来了蹊跷,声音似乎有点紧张。 我心知这时候是最不应该乱了阵脚的,想着怎么安慰他几句。谁知广东佬抢在我开口前忽然问道,先生,你那边有点怪。 这句话弄得我嵴背一凉,我心说广东佬是因为看见了什么?所以才到窗口比划着名提醒我的? 我勐地回过头,办公室里空空荡荡的。 我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大条了。合着这两间办公室都有问题? 我平静了一下,问广东佬。你是看见我身边有人影对吗? 广东佬一着急粤语就蹦出来了,连说了好几个没,我偶尔也会跟广东或是香港人打交道,知道这是没有的意思。心里边松了口气。 可是我这气才松到一半,就听广东佬在电话里颤颤巍巍的说道,先生,你那边有一个人,正悬在窗口上! 我一听,你说什么?人立刻低头去看。 这写字楼的窗户跟我们平日住的民居不同。我眼前的这一面墙,其实就是一面半透明的玻璃墙。只有玻璃墙的上部,依次有几个能打开透气的窗户,而且能打开的角度也极其有限,估计这么设计是预防有人坠楼什么的。 我扫了一眼,没见到所谓的人影。在电话里又问了广东佬一句,才勉强理解了他的意思。他所指的窗户,不是这面玻璃墙上能打开的那个窗户。而是把整面玻璃墙当做了一扇大窗户来说的。这也难怪,从对面看过来,还挺远的,是没法看太仔细的。 只是这样一来,因为角度问题。即便我已经把脑袋贴到了玻璃上,还是看不见这下方是否有人悬着。 无奈我只好拽过来一把椅子垫高,把头从打开的窗口探了出去。 这么高的楼层,外头的风吹的我耳朵生疼。楼下车水马龙的,霓虹闪烁。可是哪有什么人在悬着。 我在电话里问,你看错了吧?你告诉我,我离那个人影有多远? 广东佬咦了一声,说,先生,刚还睇见的!现在没了。 我听语气,广东佬不像是在耍我。虽然不慡,但也无从发火。正准备把脑袋收回来,就听见广东佬忽然喊,先生,你不要动。那东西现在挂在你脖子上。 第25页 我脑袋伸在外头本来就冷。这句话听得我更是一哆嗦。 眼前是什么也没看见,广东佬说的东西肯定是个污秽了。 可是这污秽好端端的怎么缠上我了?还是它一直在底下悬着玩命的想爬上来,我这一伸脑袋反而成全他了? 妈的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逗比的污秽? 反正不管是真是假,我这脑袋早晚是缩回来的。 我姑且也不想那么多,人向后一退,整个人用惯性直接跳到了地面上。 我摸了摸脖子,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广东佬这时还站在对面的窗户边,我就问他,你还看得见那东西吗? 广东佬许久没有说话,我摇了摇手机,以为是信号不好,餵了好几声。广东来这才沉沉的说,先生,你不要动。等我过来。 他这转变的实在是有点快,我心说难不成是被上了身了? 妈的那我是等还是不等?一打眼,广东佬的人影已经不再床前了。 我环视着整间办公室,地形没有什么可利用的。要是真打起来,以广东佬的体格我肯定不会吃亏的。 这么一想,我很有信心的坐了下来。 广东佬来的很慢,我已经等得非常不耐烦的时候,才见他推了玻璃门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进屋沖我咧嘴一笑。我靠,竟然是白开。 我对这俩人能混到一起去非常意外,总不能是广东佬下楼的功夫就跟白开邂逅了?俩人来了一场说去就去的办公室? 转念一想我明白了,广东佬之前肯定是认识白开的。妈的合着老子上套了? 我喊了声糙,千防万防还是中了秦一恆的调虎离山。 那这样的话,这地方所有的传言和怪事都他妈的是安排好的剧情。 白开沖我点了下头,哟,江老闆也在呢啊! 我呸了一声。 白开就哈哈大笑,沖广东佬说,怎么样?孩子在你这儿没淘气吧? 广东佬挺尴尬的看了看我,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好说,江老闆,你莫动气啊,我是生意人,不做暗事的。 我站起身把凳子拎起来,白开赶忙一步把我胳膊摁住。沖我解释道,小缺,咱没骗你。这宅子的事都是真的啊。你往那边看! 白开把我拽到窗户前顺手一指。我顺着他的指头看过去,见他指的是离这里很远的另一座大厦。高度要比这个矮一些。这时候大厦外墙的霓虹灯已经亮起来了,闪闪烁烁的,倒是挺好看。 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白开就说,看见没,秦一恆现在那栋楼里。说着回头一指广东佬,小缺,这是我们白家同祖的亲戚,白老闆。这次是专门从广东过来帮我们的。 那广东佬沖我点头,不不,为赚钱,为赚钱。 我勉强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唿了。我说白开你是怎么的?改干传销了是吗?远方亲戚都骗过来了? 白开摆摆手,指了指地面。小缺,你现在站着的这个办公室,包括对面的那个办公室,我们都已经租下来了。顺带告诉你,秦一恆那边还有两个正在租,你做好心理准备啊,得用你的钱。 我一听就急了,妈的你什么都不说,上来就要钱?你当老子是你爹啊? 转念一想又觉得蹊跷,好端端在这种地界租四个办公室?干吗用?任性? 我说钱我可以出,目的你得说明白了。 白开一拍巴掌,你看看啊!这四周最高的几个建筑物里头,都有咱们的办公室!这叫什么?这叫瓮中捉鳖! 我跟秦一恆商量过了,如果要是单纯的调查,想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太困难。最好的办法,就是攻击,只有攻击了,才能找到对方的破绽。这看似纹丝不动滴水不漏的一个集团,受到攻击的时候,一定是最薄弱的地方先出问题。我们,就从那里下手!干他丫的! 白开招了招手,那广东佬就从包里掏出了一张纸来。 白开用笔简单的画了一个不规则的方形。小缺,看见没,这方形的四个点,就是我们租下来的办公室。你也入行这么多年了,光找污秽有啥意思?让你见识见识咱中国最博大精深的东西!风水! 白开说着用笔尖在正方形里死死的点了一个点,这叫鳖!宏达集团旗下有一个专门做房产中介交易的公司,你不知道吧?现在他们也在做凶宅的买卖,你觉得这事有意思吗? 我一听就明白了,不管白开嘴里怎么跑飞机。 但我对他跟秦一恆的本事,还是很信任的。 风水我不懂,但没见过肥猪跑,起码吃过不少肥猪肉。风水布局博大精深,我心说,广东佬之前是不是已经在暗暗的提醒我了?这四栋楼围成的方形,就是传说中的广义风水? 我回头问白开,秦一恆不是不怎么懂风水吗?你懂?你他妈倒是懂怎么疯! 白开摊了摊手说,我肯定不懂,不然让白老闆人千里迢迢过来干嘛? 记住了啊!人家的劳务费也是得你出! 我见那广东佬在沖我微笑,我心里头却在滴血啊。 妈的这么大手笔,这得多少钱? 想着,就听见广东佬的电话响了起来,他在电话里咦咦啊啊的说了一阵。沖白开道,秦老闆说那边搞掂了。要我们过去。 第三十章 咖啡馆里的对话 我虽然满脑袋问号,但还是乖乖跟着下了楼。 上了那广东佬开的车,七拐八拐的最后停在一家很隐蔽的咖啡馆门口。 我隔着车窗一眼就看见秦一恆正坐在咖啡店一个靠窗的位置,身边站了不少的人,看架势那些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一个敢坐下的都没有。他身边的椅子都是空的。 走进去一瞧,那些人比我想的要多,大概有七八个左右。 见我们仨进来,主动的让开了一块地方,让我们挤进去。 本来我是想到这儿大问特问的,结果坐下来见这阵势,弄得我还没敢开口。 看白开的眼神也是很严肃,我这边只好把架子端了起来。 那广东佬依旧笑吟吟的,跟每个人都点了点头,最后,这群人里的一个就走出来,把咖啡馆的捲帘门拉了下来。屋内顿时就显眼了几盏文艺又昏暗的小灯。 我环视了一下室内的装潢,本来挺有情调的一个地方,现在竟然显得特别的诡异。 秦一恆点了根烟,看看我,看看广东佬,说你们俩已经互相认识了吧? 待到见我点头,秦一恆就又说,这地方我已经租了下来,接下来的日子,这儿就是咱们几个碰头的地方。江烁,我这边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儿,白老闆会告诉你将要做什么。 我看了看广东佬,这说的肯定是他啊。 合着弄的跟圆桌会议似的,结果给我安排一上级? 我心里有点不慡,但寻思这只要还在这个团伙里,怎么着也比瞒着我强。 那广东佬跟我握了握手,笑着说,我们都是生意人,不多说别的,合作愉快,恭喜发财。 我也是纯客气的点了点头,就听见秦一恆又说道,你们几个眼睛放亮点。摆了摆手,之前站在旁边的那几个人,就瞬间撤了下去,像是从后门走了。 这没有外人在场了,我其实送了一口气。演戏对我来说有点难,我从桌上拿了根烟点上,问秦一恆,你到底想干嘛?不对,是你们到底想干嘛啊? 白开接话道,小缺,不都说了吗?咱们要反击了。不过这局这次弄的有点大,咱们几个人手不够,这才招了点外援。不好意思啊,没招到女的,你别放在心上啊。 我说我没工夫跟你瞎扯,要做局,我肯定参与。但这局做完了能干什么用?你们得提前说明白了。还有,这咖啡馆租下来干嘛?说隐蔽不隐蔽,你天天上这儿接头来,是躲着人啊?还是照常营业?要是关门清场,咱们几个在里头叽叽咕咕的密谋什么,这他妈还不如直接在大马路上放几个马扎呢?这不是画蛇添足吗? 白开还想解释,听秦一恆说了句算了,就没张嘴。 店里的灯很昏暗,幸好我们是坐在窗户边上,外头或多或少的映进了一些霓虹灯,正好能照见秦一恆的半张脸。 我见他竟然伸手像是摸了摸映在自己脸上的光,忽然说,江烁,我们之所以选择在这个地方,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些光。 我不由得侧过头去看,霓虹灯的光想必不用我形容。基本都见过。 所谓的灯红酒绿不过如此,我是死活看不出有怎么值得观察的地方。 就耐着性子等秦一恆继续说。 秦一恆道,你也去过不少的地方了,你有没有注意过,有些地方的霓虹灯有些不一样? 我心说,我靠,妈的你是指红灯区?霓虹灯这东西,几十年前就有了,后来倒是有一些技术上的革新,比如用电脑系统编个程序,让霓虹灯按照设计好的方式来亮,很多城市都有这种霓虹灯,尤其是在高楼上居多,用程序设计好了之后,霓虹灯不仅能变化各式各样的图案,还能组成文字打gg。又能装饰又能卖gg钱,对于大楼来说是一举多得的。 第26页 我想着还是没参透秦一恆的意思,我说,你是指什么不一样?别说的这么宽泛啊。 秦一恆摇摇头,说你还记不记得那些宏达集团的企业内刊?咱们之前分析来着。 我连忙点头,记得,妈的那东西现在还在我家存着呢。搬家都没捨得扔。 秦一恆嗯了一声,说咱们之前也弄明白了,那宏达集团的企业内刊是用来传递某些不能告人的信息的。那么现在你就按照这个思维想一想,霓虹灯如果也能传递某些信息呢? 我一听就冷了,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说那企业内刊是传阅给隐藏在宏达集团内部的人看的。那霓虹灯就是给所有人传递信息的? 如果这是成立的话,我倒是能理解了。这招真他妈绝,这霓虹灯能传递信息,甭说我们普通人不会注意了,就算一直盯着看也恐怕看不出玄机来。 我问,霓虹灯传递什么信息了?妈的别卖关子了!又他妈没观众! 秦一恆指了指广东佬,这次还是靠了白老闆,我们才发现的。白老闆,要不就换您讲? 我这眼睛立刻跟着就转到了广东佬的身上。 那广东佬一直不声不语的在旁边听着,这回像是终于要登场了,弄了弄自己的衬衫袖子,还抿了口水。这才说道,江老闆人聪年少,用我们那边讲是醒目仔。自然一听就知。天津我来过几次,整个城市风水布局早就瞭然于胸,我是生意人,不说空话,也就不再谦虚了。 每一个风水师傅到一个地方,首要是登高,其次是俯低。无非就是让整个城市的布局在风水师的眼里变得立体起来,这样才能观其大局,运筹于胸。我非自夸,自从学艺起,只要我仔细观察过的东西,都是过目不忘的。这次来,秦老闆与我二人一同登高,这才发现有一栋楼的霓虹灯,跟我上次来时比起有了变化。 当然,江老闆可以认为是霓虹灯控制系统的调节。 但事非如此,那霓虹灯的变化只在细微之间。我本没想深究,但秦老闆听见我无意提起,警惕了起来。我才真正的做了研究。当然,这对于我而言并不难。 江老闆一定对中间复杂的过程没什么兴趣,我不如告诉你我研究出来的结果。 那霓虹灯无非只是改变了几行颜色,分别用黄绿蓝红紫来对应五行的金木水火土。 然后用出现的次数来对应五行之中的轻重。 最后,我们推出了一个结果,这五行是跟江老闆你的生辰八字对应上的。 也就是说,那个霓虹灯在表示或是在通知什么人,江老闆你,来了天津。 广东佬摸了摸头,他这岁数头髮已经掉的差不多了。我估摸着这人是精明的太厉害了,用脑过度了。 他这么一解释,我的确被点透了。 如果要是以往,恐怕我听见这番分析后,立刻就会反问他,这五行能对应出来的人不止我一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多了去了。但现在我万分的肯定,既然有怪事,而且是大怪事,就甭看别人了,肯定是冲着我来的。 我抿了口咖啡,这咖啡煮的还可以。但糖放少了,太苦。 或许是我心里有苦吧。 我对着广东佬笑了笑,说合着我一直被人跟踪呢?没到一个地方就有人给我用霓虹灯表白? 妈的这是我的狂热粉丝呗? 这是白老闆在天津,注意到了。别的城市呢?会不会也是这样? 我这话说的真是举重若轻,弄得我都有点佩服我自己,怎么能这么淡定。 秦一恆点点头,说没准跟你猜的一样,以前我们去过的城市都曾经亮过这样的霓虹灯。只不过我们从没,也不可能发现它。这次既然被我们识破了,所以江烁,要辛苦你了。对方已经通知人你到了天津,那么你就不要躲躲藏藏了,从明天开始,天津哪里热闹你就要从哪里出现,白开负责暗中保护你。这边办公室的事情,就由我跟白老闆解决。 秦一恆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江烁,我们不勉强你。你要是觉得心里没底,我安排你暂时躲起来。 我一直看着广东佬摸头,弄的我也觉得头皮痒痒。 我说都这样了还躲什么啊?那就先这么着吧,我回去洗洗睡了,明儿我就在天津城里撒欢了,但是秦二你记住了啊,你还有太多东西没告诉我,你欠我的。 说完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就觉得这台词都讲完了就应该留一个巨酷的背影闪人了。 结果我走到了门边上发现捲帘门已经从外头锁上了,弄的我还挺尴尬。 一回头就瞥见秦一恆跟白开都在沖我比划大拇指。 这时候捲帘门也被人打开了,我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第三十一章 闲人 之后的事情其实无需多言,但有两点是在我意料之外的。 第一,看似轻松的自由玩耍,其实一点也不轻松。我真是照秦一恆所交代的,从第二天开始,天津所有人流密集的地方我都跑遍了,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按理说应该慡的不行,可是我反而一点也感觉不到惬意,心里头堵堵的。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时刻盯着我,让我嵴背发凉,然而我根本找不到。 甚至我三番五次的想试图发现暗中保护我的白开,竟然也没找到。 一个跟我这么熟的人都可以轻而易举的隐藏在身边的人潮里,更何况那些不知有何目的的陌生人了。 这不得不让人心里不安稳。 第二点,我发现秦一恆跟广东佬那边所要完成的工程量非常大。 有几次我装作若无其事的经过那几个办公室楼下,总能看见进进出出的工人在搬东西。 起初我觉得是巧合,兴许是别的公司装修。 终于等我忍不住搭嘴问了一句,才发现真的就是秦一恆安排的。 我不敢找上楼去,心里好奇,也只能憋着。 这两点综合起来,甭说在天津肆无忌惮的玩了,就算是给我一张能无限刷的卡週游世界,我这心情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我在天津城逛了整整一个礼拜,除了胖了几斤之外,什么新鲜事都没发生。 每天的傍晚白开都会给我发一个简讯,内容都别无二致,全是通知我晚上不用去咖啡馆接头的。 我回了几次,他都没再鸟我。久而久而之我也就懒得管了。 一周过去后,我人就变得非常疲倦。想在宾馆里休息,还不得不出去。 人就越发的后悔当初答应的太痛快了。 不过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以秦一恆的理论来说,我在人流密集的地方出现,对方是肯定会注意到我的。但这同样也就导致了对方可以保持一直在暗处。那么这样的话,我要是跑到一个了无人烟的地方呢?会不会反倒是省了守株待兔的事情了? 于是,我从第二周开始,逐渐每天都会去一些人比较少的地方。 当然,我这中间是有过度的,一开始,我只是去一些更加空旷的广场,后来我干脆大胆的跑去了僻静的公园。 白开每晚的简讯都没有警告我最近的行程有不恰当的变化,我寻思着或许这真是个新方向。 于是,我每天大量的时间逐渐都从人流密集处转移到了人流稀少处。 这么一做,到还真让我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我开始逐渐注意到,无论我去到哪里,总会看见一类人。 要不就是乞讨的破衣烂衫的乞丐,要不就是蓬头垢面的流浪汉。 有几次擦肩而过的时候,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些人似乎不寻常。 当然这也可能是我糙木皆兵了,毕竟对于一个大城市而言,乞讨或是流浪人员是肯定会出现的。在人多的地方乞讨,在人少的地方休息。这都很符合常理。 所以我本没有对这件事多上心。倒是白开忽然有一晚在简讯里多了一行字:明天给49块5试试。数字一定要对。 我看了心里真是哭笑不得,笑的是白开果然在暗中观察着一切。哭得却是,这他妈难道跟丐帮都扯上关系了吗?合着老子一直生活在武侠小说里? 想虽然这么想,但我还会头一晚特地准备了49.5元的零钱,有零有整,摸起来一小摞。 第二天我整天手基本都放在装着这摞零钱的兜里,然而让人意外的是,我那天脚一直就没闲着的走,却一个流浪汉或是乞丐也没看见。 最后钱都攥湿了,才灰熘熘的回了宾馆。 第二天我没有气馁,早早的就出了门。觉得城里哪儿有乞丐就奔哪儿去。 甭管这目的是不是好笑,起码这也算有了一个目的。 这次又转到了下午三点多,毫无发现。我有些担心是否正好赶上天津的城市环境整顿,把这些闲散人员都暂时收容起来了。差点没打了市长热线。 最后我无奈的决定只能去地铁里碰碰运气了。 我特地选了一个偏远的站点,没什么人。 第27页 时间又刚好是地铁最空的时候,一个人往地下走,心里边就一直提着不敢放松。 没成想真的让我瞎猫撞上了死耗子,下了楼梯一打眼,就真的看见一个流浪汉打扮的人正在翻垃圾桶里的瓶子。 我生怕他这回熘了,赶紧几步跑过去,掏出钱来就往那流浪汉手里塞。 那流浪汉肯定见过好心人,但像我这么浮夸的跟认爹似的,恐怕也是第一次见。 被我弄的差点没跳起来,不过见到我手里的钱,还是连声道谢的收了下来。 我寻思着这暗号已经给出去了,我还特地说了这是49块5毛钱。 接下来恐怕就是接头了吧?这人是会把我带到一个神秘的地方去吗? 然而我站在原地眼瞅着那流浪汉晃晃悠悠的就走掉了。 我以为是让我不动声色的跟着,跟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有什么特别的。 而且那流浪汉似乎很怕我,躲躲闪闪了几下,撒腿就跑掉了。 我心里的火一点一点的就供起来了,心说这是白开妈的玩老子呢吧? 越这么想,脑子里越出现一张白开笑的跟狗似的脸。恐怕这孙子肯定在暗地里暗慡呢。 我越想越气,加上也是地铁里实在没见有别人。我干脆用电话给白开拨了过去,如果真是他的恶作剧,我立刻臭骂一顿,如果要是真的中间有了什么差池才会这样,我起码也能问一下后面如何挽救。 白开似乎在忙,电话通了很久也没人接通。 我不甘心的接着再打,然而这次我电话刚拨出去没一会儿。我忽然打了一个冷战。 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在我的正前方突然站着一个人。 跟我的距离不远不近的,正在一言不发的看着我。 当然这不是让我发寒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这个人手里正好拿着一个手机,手机的屏幕是对着我的,似乎那个人在特地的举着给我看一样。 那手机屏幕是亮着的,我依稀的能感觉出那个手机正在被人唿叫。 我手下意识的就把电话挂断了,更让我吃惊的事情出现了。 那个人手里的手机屏幕,很快也跟着黑了下去。 那是白开的手机! 我心里渐渐的开始不安了,白开这人虽然比较神经大条,没正行。但最近毕竟大家要一起做局,这手机理应是会好好保管的。何况他那种角色,偷别人到可信,说他被小偷偷了,那显然是天方夜谭。 对我而言,只有两种可能。 一,白开出事了,所以手机才会落入别人手里。 二,白开真的脱不开身,专程找了一个人来用手机证明身份,想跟我接头。 我脑子里一直反覆的推敲这两种可能,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最近天天都是白开在给我发简讯,一次电话也没打过。难道从一开始白开就出了事?这电话一直就在那人手里? 如果这样的话,那老子这次真的是羊入虎口了。 我正想着的时候,那人已经缓缓的朝我走了过来。 像是料定我不会逃跑一样,那人走的十分的悠闲,显得很得意。 我这才能好好的观察这个人的着装。现在的天气说冷不冷说热不热,这人穿了一个很长的风衣。说实话,不难看。但是这都什么年代了,很少有这种打扮的了,勐一瞅很怪异。 长相上呢,倒是很年轻。目测比我岁数还要小。 我心说这岁数的人就能把白开撂倒了?那以后不得上了天去? 还没等多想,那人已经站在了我身前。又在我面前晃了晃那手机道,是江先生吗?请跟我来一趟。 第三十二章 咖啡馆 在这种情形下,我知道问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 但我还是本能的问了一句,白开的手机怎么在你手上? 那人只是笑了一下,没答话。表情倒是很和蔼。 转身说了声请跟着,就朝着楼梯的方向去了。 眼下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即便前头是火坑,我蹦蹦哒哒的也只能往里跳了。 出了地铁站,路边已经停好了一辆车。 这车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之前秦一恆从那个张凡手里借的,当时我特别留意过,所以不会看错。 我心里一紧,妈的不仅是白开,连秦一恆都交代了? 那人拉开车门,我挤进去。 发现里头已经坐了两个人了。一个是半大的老头子,就是那种鬍子头髮都已经花白了,但面相上看着还很有朝气的那种。 另一个竟然是个很清秀的小姑娘,现在这世代,我不知道这是那老头的孙女啊,还是老婆。总之他俩人谁都没跟我打招唿。 一行人只是雕像一般的盯着车窗外头,眼见着外头的景致一点一点的向后退。 一路上我脑子就没闲着,一直琢磨还有什么人可以来帮我。 最后越想越绝望,如果秦二跟白开都完蛋了,恐怕我唯一剩下的就是祈祷了。 这车里的那老头跟小姑娘似乎也是被要挟来的,但显得比我淡定。 看不出有什么心理活动。 车走走停停的开了很久,最后终于停在了那间咖啡馆门前。 咖啡馆没有营业,捲帘门是关着的。 一行人绕了一圈从后门才进了屋子。 我琢磨着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连我们临时的老巢都被人连窝端了。 这要是推开门看见一地的尸体,我真不知道我会有何反应。 结果推开门,我一眼就看见了白开正站在吧檯后头喝啤酒。 再一看,屋里已经坐了很多人,秦一恆正跟广东佬面对面的商量着什么,见我进来俩人同时沖我点点头。 我这小心脏都赶上坐过山车了,这真是从地狱到天堂啊。合着他们几个是一时兴起了跑这儿开趴体了? 环视了一下,发现屋里的人我绝大部分都见过。 有之前就在咖啡馆里见过的那批年轻人,这时候都毕恭毕敬的在屋子的外围坐了一排。 还有罗大鼻跟那个一面之缘的张凡,俩人也不知道是之前就认识,还是实在自来熟,勾肩搭背的坐的还挺近。 这一下弄的我有点无所适从,不知道跟谁打招唿好了。 倒是一直站在我身后的那老头跟小姑娘,很自然的搬了椅子挨着秦一恆坐了下来。看表情他们几个都是互相认识的。 江先生,请吧。穿风衣的那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只好往人堆里挪了几步,白开的声音立刻就传了过来,秦一恆,人齐了。 房间里立刻安静了下来,似乎都在等秦一恆发话。 秦一恆站起身顿了顿,沖大家道,抱歉,让各位这么赶。本来我们的计划是不会这么匆忙的,但现在事情出了点变故,这才不得不让各位今天就来这里碰面。 我来介绍一下。秦一恆给我递了根烟。江烁,你别紧张,在座的都是我行内的朋友,这次是来帮我们的。 我机械的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唿。秦一恆就又道,大家应该都听白老闆讲过了事情的大概,在座可能有不认识这位江先生的,现在可以好好的认识一下。这个局,就要靠各位帮忙了。 说完秦一恆把我摁坐在了椅子上,广东佬随后就站了起来道,在下讲过,霓虹灯里头有这位江先生的讯息,但就在昨晚,霓虹灯的讯息有了变化。这次我们不得不提前行动了。 在场的人表情都很平静,似乎是在他们意料之中的。 或许这整件事对于他们就是无关痛痒的,因为朋友相求过来帮忙,出力不出心。 我见那个小姑娘一直玩着自己的马尾辫,显得还有点幸灾乐祸。我心说,妈的这也是道上的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玄二代? 我竖起耳朵,想听广东佬继续说下去。 那广东佬随手拿了一块儿纸板,上头已经同马克笔写写画画了很多数字。 他把纸板展示了一遍,这些人群才开始嘀嘀咕咕了起来。 我离的很近,自然能看清纸板上写了什么。只是我无法参透其中的奥义,低声问秦一恆,到底霓虹灯怎么了? 秦一恆嘘了一声,你别担心,先听白老闆说。 而后就见广东佬转过身来,扶着我的椅子背说,这江先生的命就拜託给各位,在下谢过了。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没等我反应呢,哗啦一下所有的人都围了上来。七手八脚的就扒了我的衣服。 我捂住上头顾不了下头,喊了两声也没用,被扒的就剩一条内裤了。 人群立刻闪开一个fèng,那小姑娘从人fèng里挤了进来,沖我坏笑了一下,伸手就摸了上来。 我真是百感交集,说实话,这么俊俏的一个小姑娘,是男人就不会抗拒。 但这大庭广众之下,我怎么着也得端着点架子。试着躲闪了几下,又被旁边的广东佬和白开摁住了。 第28页 白开道,小缺,怕什么啊?又不是雏儿了。这不是便宜你了吗! 我喊了声妈的,就感觉自己的肚子一凉。 低头看见小姑娘已经把自己的手指头用刀划开了,大滴大滴的血落在了我的皮肤上。 她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用另一只手沾着那些血,在我身上摁了很多血手印。我这才注意到小姑娘的手掌有几分特别,掌心里像是有很大的一片胎记一般。 手印很快就摁了我全身剩下哪儿哪儿都是,我被翻过来调过去的折腾了一遍。这些人才松开手,让我站起来。 白开在旁边挪揄道,小缺,挺时尚啊,纹身不错啊! 我说了声操,一扭头,见秦一恆再另一边也是脱了个净光,那小姑娘这时候也是再用手掌在给他盖手印。 我道,白开,这到底是干嘛? 白开瞄着秦一恆那边说,霓虹灯显示的讯息,今晚上儿有人准备做掉你。我们觉得你这种智商的保护起来太麻烦,干脆让秦一恆跟你换了身份,这样你安全点。 我意外道,那秦一恆准备去哪儿? 去哪儿?引蛇出洞呗,咱们的局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晚上只要进了咱们的圈子… 白开没讲完,那广东佬也凑了过来说,醒目仔,霓虹灯从昨晚开始,把原本你的生辰八字,换成了另外一个日期,就是今晚的子时。我们觉得这是要对你不利,你千万保重。秦先生那边你大可放心。 我勉强的点点头,那我晚上去干嘛? 广东佬指了指身边的这些人,晚上你跟着我们,我们要去那个房产中介公司探探路。 白开摸了摸我的后背,血干了,快把秦一恆的衣服穿上。我们的时间有点紧,就不让你回味那小姑娘的玉手了啊。 我披上了秦一恆的外套,我俩的身材差不多,穿起来到不别扭。 可视线里见秦一恆穿上了我的行头,我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 衣服换完之后,所有人都没有多停留,像是事先已经安排好的一样,依次从咖啡馆走了出去。 我跟白开、广东佬、穿风衣的男人上了一辆车。见秦一恆被小姑娘和罗大鼻等人拥簇着上了另一辆车,两辆车从路口一南一北的分开了。我从倒车镜里看着远远消失的另一辆车,心理面有点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上了车之后,白开可能是怕我多想,一直跟我没话找话。 我倒是对那风衣男比较好奇,就打听他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对方说了一大通,我没听太懂,反正也是跟污秽有关系,好像是负责还愿之类的。 我见实在也没什么共同语言,干脆也不多说了。 眼见着车开过了几个路口,天也就不知不觉的黑了下来。 第三十三章 晚上 我们始终没停车,只是一再的从城里绕路。 幸好司机的技术还不错,我们又刻意避开了很多主干道,倒也没被堵在路上。 做这神神叨叨行业的人,总会有点怪癖。 秦一恆跟白开我是接触久了,倒不觉得他们另类。 但其他人我都没怎么打过交道,这回留神观察起来,简直一个个都是怪咖。 就拿我身边的风衣男为例,我无意瞥见他风衣内,fèng了很多个小兜,每个兜都像是装了东西。走起路来难保不会磨大腿。这要但凡是个正常人,买个包就结了。还有那广东佬,我也是在车里发现,他外套的里头还穿了一件金丝的马甲,我所谓的金丝是真的黄金fèng制的,这东西价值连城,全球有钱的人很多,但真没见过这么任性的。 我不知道这些人的怪癖都是哪里来的,以前总以为他们这种人是为了保持神秘感,让你产生一种敬畏,说白了就是骗钱需要。 后来我渐渐的在行内混的久了,才发现其实很多怪癖都是保命的手段。 这恐怕也是所谓玄学的精髓所在,很多事情即便是秦一恆那种高手也说不清原因,但按照祖上传下来的方式去解决,就是管用。所以我认为玄学这东西,就是前人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一句一句警告,跟神农尝百糙差不多。告诉你这种糙能治什么病,但为什么它可以治那种病,却没人说得上来。同理,驱邪捉鬼,避凶招吉,都是一个道理。 我之所以忽然变得这么哲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饿了。 这车一直就没打算要停,看样子谁也没打算去吃饭。 我有些忍不了了,就问广东佬,我们总不能这样一直在车上耗到深夜吧?没有什么前期准备了? 广东佬嗯了一声,说醒目仔,我们一直跑是要把你身上味道散尽了,不然秦先生那边容易穿帮。 我听了只好捂着肚子安生坐踏实了,眼下只能牺牲小胃,顾全大局了。 眼见着窗外头经过一家一家的饭馆,我真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 然而熬了觉得过了半个世纪,一看表才一个钟头。 所幸我有了些困意,打了几个盹。等到白开叫醒我的时候,时间终于到了晚上十点多。 车已经停了下来。 透过车窗,我看见一栋四层楼高的小楼。很不起眼,外墙已经很旧了。大概是上个世纪的建筑了。 因为之前睡着了,我也不清楚现在具体是在什么位置。这地方似乎比较荒凉,呆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有来往的车辆。 往远看倒是能看见几栋大厦的影子,我猜我们并没有出天津城。 广东佬给我开了车门,手里头拎着一串钥匙。 我一抬头,这整栋小楼都是黑漆漆的,一点生气也没有。 倘若真的是公司,怎么着也会有值班的保安把?这不怕被盗? 我特地留意了一下,连摄像头都没看着。这地方更像一栋鬼楼了。 我问,我们怎么进去?你手里的钥匙不会是开门的吧? 广东佬笑吟吟的点头,生意人嘛,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一般不会出力气。这串钥匙很值钱吶。 说话间广东佬已经走上了楼梯,蹲下身鼓捣了一下,真的打开了原本锁在楼门口上的大锁。 他推开了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们几个鱼贯而入的钻了进去。 外头看着黑,里头显得更黑。 所幸人多,那风衣男打亮了一个手电,手电光扫过的地方全都是斑驳的白墙。这楼里潮气似乎很重,墙皮掉了很多,显得整栋楼更破败了。 我道,现在干什么?我们是分头行动还是? 用不上分头行动,就这一个楼梯。白开左右望了望,妈的穿少了,这地方怎么这么冷? 我也勐然感觉到,楼内的气温要比外头低上好几度。忍不住紧了紧衣领。 走,我们先探探路。风衣男拿着手电朝着一旁的走廊探了过去。我紧紧的跟在他身后,一层看着是十分老旧,但布局的确是按照办公楼设计的。走廊依次是很多小的办公室,门上也挂着譬如人力资源部之类的名牌。可惜门全部都是锁死的,广东佬的钥匙并不包括这里,我们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只好朝着二楼前进。 刚进来的时候不免有些紧张,待到上了二楼,人也适应了这里头的低温。人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我们商讨了一下,就这样拿个手电在里面走,其实也不怎么隐蔽。 不如大大方方的开了灯,探索起来也方便。 于是白开就伸手摁亮了二层楼道的灯,这下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首先映入眼帘的应该是一个休息室,用玻璃隔断做成了一个半封闭结构。里头放了几张沙发和茶几。收拾的还挺干净,跟外头的楼道一对比,反差还挺大。 当然这不是让我们吃惊的地方,让我们吃惊的是,只见在茶几上,这时候端端正正的摆着四个纸杯,非常惹眼。 我靠,合着人家知道咱们四个要来啊?白开低声道,茶都给上好了,怎么不给留包烟啊? 我一听心里一紧,的确啊,如果这要是之前有别人在这里喝水,听见了动静躲了起来或是报警去了,到不是没有可能。可是怎么就这么巧这纸杯也是四个?还是真的跟白开说的一样?我们进了套了? 我见白开已经走了过去,连忙说了声别动。玄学我不懂,但圈套是任何人都能看的出来的。没准这水就有毒。 白开摆摆手,这不是水,是白酒!看来是送行酒啊,人家想让咱们哥几个归西呢! 广东佬立刻向风衣男问道,你所学有跟此有关的吗? 那风衣男摇摇头,说不过我可以试试。从风衣的内兜里七摸八摸的掏出一个小哨子,沾了沾杯里的白酒,把哨子又含在了嘴里。 我看着挺不解,那东西能试毒?眼见着风衣男竟然倚靠着沙发头一歪像是昏倒了。 我刚要冲过去,广东佬拦住了我,醒目仔,这是他们还愿师的办法,不用担心。他只是睡着了,一会儿哨子响了,他就会醒过来。 第29页 我只好耐着性子盯着风衣男的脸。心说这功夫真牛叉,一秒就睡着啊!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妈的哨子在人家嘴里呢,一会儿怎么响?还是意思广东佬会吹口哨?我靠,这不是把人当狗唿唤吗? 我脑洞大开的想了半天,那风衣男倒是睡得十分安稳。一动不动的。 大概两根烟的功夫,才见他迷迷煳煳的坐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脸。 白开赶忙把风衣男搀了起来,怎么样?梦见什么了? 风衣男摇摇头,很模煳,只看见一片海滩,上头有很多小螃蟹在不停的逃窜。其余的什么都看不见。 我听他们话里行间的意思,合着刚才所有的玄机都在梦里。螃蟹和海滩?我心说难不成这是提示我们螃蟹下酒好吃?我甩了甩头,我能这么想估计还是晚上给饿得。 广东佬依旧非常沉稳,闻了闻那酒香。说我们不能多耽搁,今天是要来探路的,十二点前一定要把路探完。诸位都是高手,互相照应问题不会太大,上头还有两层,我们得抓紧时间。 广东佬说完从风衣男手里接过手电,一个人先朝着二层的走廊去了。这一层的布局跟楼下别无二致,只不过走廊的墙面上,挂了很多房源讯息,我粗略的看了一下,天南海北的都有。这不太符合中介公司的习惯。因为通常一个中介公司都只是服务一片地方或是一个区域的,这样一来带客户看房方便,二来也比较有针对性。何况这里是总公司,又不是直接跟客户对接的营业网点,完全没必要在这里挂房源讯息。 分析了一下,我倒是明白了。这些一定都是凶宅。上头的房源有几个我都见过,只不过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没有拿下。看来这个公司真的把业务扩展过来了,连我们这行都竞争成了这个样子,真是欲哭无泪。 转了一圈,二楼毫无收穫。我觉得即便再往上,无非也只是看见几个总经理或是董事长的办公室而已。不会有任何发现的。 果不其然,三楼第一间就是财务室,紧挨着的就是各个经理的办公室。三楼走廊的最深处,是总经理办公室。门还跟其他的房间不一样,我踮起脚想从fèng隙里看看,只碰到了一鼻子灰。 终于要到了顶楼,想到一会儿能吃东西了,我还很兴奋。 然而我们四个人从楼梯拐上来,还没等踏上四楼的地面,就不得不停下了。 因为四层的楼梯口,已经被人用钢管焊成的铁栅栏门封死了,地面上垂着一根手腕粗细的铁链子,上头还帮着大块的红绸子,一把大锁比拳头都大。 白开摇晃了一下门,门上挂着的小铃铛就发出微微的叮叮声。 小缺,你看这东西是不是很眼熟?白开回头沖我道。 第三十四章 四层楼的发现 我凑过去,使劲的把脸往铁栅栏的fèng里挤。模模煳煳看见有一些四四方方挺高的东西在走廊里立了一排。 这四层也不知道怎么地,比楼下显得更黑。我要过手电,借着光去确认。 这一看我心里就是一哆嗦,只见四楼的走廊里,立了不知道多少个大衣柜,一直延伸到我视线的尽头。那些衣柜本来就过分的高大,这种情况下竟然显得有些威严。 我靠,这里藏了这么多存货!我回头照了照广东佬,你那钥匙能打开这把锁吗? 广东佬嗯了一声,要我们让开。他就小心翼翼的用钥匙,去捅那把锁。叮嘱道,别让铃铛响了,小心招来东西。 我们几个人赶忙人手握住了一个铃铛,实在腾不出手握的,也尽量的用衣角垫住,这姿势别提多别扭了。 随着一声咔嗒,锁被打开了。广东佬缓缓的抽出了那根铁链子,把门欠开了一个fèng,沖我说,我留在这里守着,全进去容易被瓮中捉鳖,你们快去快回。 我点点头,率先挤了进去。 四楼的走廊因为摆了衣柜,弄的非常的拥挤。 我本身就不想与那衣柜有肢体接触,走起路来就很放不开手脚。 我粗略的数了一下,衣柜大概有十几个。不知道其他的房间里会不会也已经摆满了。 风衣男跟在我身后,他可能是第一次见这东西。显得很诧异,跟白开耳语了几句,像是询问这些衣柜的来歷。 白开倒是大大方方的没压着嗓子,直接说衣柜很邪,要小心。 说完他反倒是伸手摸了摸衣柜的门,问我,小缺,要不要打开? 我摇摇头,先确认这层没有其他威胁了再说。 白开只好把手缩了回来,东瞅希望的朝走廊里走了。 这整栋楼的格局都差不多,这层楼同样有几个办公室。只不过门上没有任何标识,门又锁得很紧,也闹不明白里面到底有什么。 转了一圈,我们倒是还有一些发现。 首先这地上和边边角角里,都挺干净,可见这层楼并不是荒废的,平日里是有人打扫的。 其次,刚上这层的时候大家注意力都在衣柜上,走起来才发现,这层楼要更加的阴冷,似乎整栋楼冷空气的源头就是这里了。 我搓了搓手,温度已经低到手指开始变得不灵活了。 小缺,这层楼没电啊。白开那边已经开始用打火机烤着手了。 打火机的火苗摇摇晃晃的,带着他身后的影子也是动来动去的。 的确。风衣男道,你们看,墙上不仅没有开关,顶上也没有灯。这层楼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亮起来。 我用手电照去,还真是。这些衣柜又把窗户堵了个严严实实,这地方甭说现在了,就算事大白天也一定是黑漆漆的。 楼层已经查完了,唯一剩下的就是衣柜了。 三个人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都聚拢到了一起。由白开动手,去拉衣柜的门。 这衣柜真他妈凉啊。白开忍不住说道。 手上一发力,柜门就缓缓的被拉开了。 我的手电光立刻就追了进去,光线之下,只见一个白花花的人,正赤身裸体的站在衣柜里头。 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只觉得这人皮肤已经苍白到难以形容了。 妈的,死人!白开伸手在那人面前晃了晃,比划了一个‘耶’的手势。那人眼睛是紧闭着的,没有丝毫的反应。 我觉得白开有点太不谨慎了,还没等张嘴提醒,他却已经用指尖戳了上去,我心里一惊。 所幸,那人没诈尸,任由白开连戳了好几下,纹丝未动。 我说你他妈小心点,男人的豆腐你也吃? 白开一摊手,我得确认这东西死了没有。秦一恆把你的命託付给我们,我可没跟你玩。 白开关了衣柜门,确认关严实了,就去开第二个衣柜。 这个衣柜里还是一样的景象,依然有一个裸尸。 见过了第一个,此后的倒也不觉得意外了。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就继续往第三个看。 接下来的结果无需赘述,每一个衣柜里的发现都是一样的。 我心里越发的奇怪起来,这些尸体到底是干嘛的?这层楼即便温度低,那也远远没到可以保存尸体不腐烂的地步。这尸体放在这儿很快就会发臭的。然而鼻子不仅没闻见任何臭味,甚至连怪异的味道都没有。 我心说这是一种我不知道的高级防腐技术? 这是准备把衣柜当棺材用,找个黄道吉日举行集体葬礼? 妈的听说过集体婚礼,这葬礼也能这么玩? 琢磨着的功夫,一排衣柜转眼已经查的就剩几个了。 三个人也到了走廊的尽头。 白开这时候动作都已经有些机械化了,二话没说就拉开了门。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这个衣柜里,竟然是空空如也! 我们仨面面相觑,我说是不是尸体还没来得及装进来?从第一个开始往衣柜里放,放到后面的时候尸体不够了。这衣柜也就空下来了? 不对。风衣男已经等不及白开拉柜门了。抢先一步拉开了下一个柜子。 还是空的! 他没有耽搁,立刻又拉开了最后两个柜子。 依然空无一物。 我这时候已经看出些端倪了,楼下有四杯白酒,这上头的柜子又正好空了四个。 妈的难道是给我们准备的? 我们从踏入了这栋楼开始,其实就是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深渊吗? 我道,妈的咱们中计了!白开你看着衣柜空了四个! 先别紧张,我们在呢,慌猪x!白开冲着风衣男说,你怎么看?跟你之前的梦有联繫吗? 那风衣男似乎再仔仔细细的回忆,眉头紧锁。 半晌,说要确认一件事情。 他转过身打开了一个有尸体的衣柜,直接把尸体扛了出来,放在了地面上。 手电给我!风衣男接过手电,蹲下身近乎一寸一寸的观察尸体。 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忽然说道,这些不是死人。伸手一摁,只见尸体的七窍立刻就流出了乌黑的血水。 第30页 你们看,七窍被封住了。风衣男用手电一指,还有这里,天灵盖上有针孔!这是具躯壳! 白开立刻也蹲了下来,合着这衣柜能用来干这事? 我心急如焚,说干什么事啊?快说啊! 借尸还魂。白开头也没抬道,这些尸体,是给还魂的人预备的。看来我们来晚了,已经有四个还魂了! 我立刻像楼梯口看去,广东佬那边没有声音。目前我们还是安全的。 风衣男嗯了一声,的确如此。这样一来我的梦就解释的通了。那些在海滩上逃窜的螃蟹,并不是普通的蟹,而且很特别一种寄居蟹。用螺壳寄居,一个螺壳废掉了,就会找第二个。这其实就是借尸还魂的意思啊! 我也恍然大悟,这还愿师的能力还真他妈的厉害。这就是传说中的阴晦预言? 可眼下我们有些进退两难了,整栋楼已经查看完了,按理说是要回去了。可又出了这种状况,难道要整栋楼再去搜索那还魂的四个人? 我问,现在怎么办?走还是不走? 先别急。我们先去跟白老闆商量下。白开站起身,带头朝着楼梯口走。 刚走了没两步,忽然就听见楼梯口哗啦哗啦的响作一片,铃铛的回音贯穿了整个楼道。刺得人耳朵生疼。 白开大叫了一声不好!人直接狂奔了出去。 我紧赶慢赶的在后头追,刚走到铁闸栏门附近,一打眼就见广东佬已经不见人影了。 地上零零落落的掉了很多东西,风衣男的手电照过去金灿灿的一片。 是广东佬的金马甲!这是已经被撕的七零八落了!这么大的力道这肉身想必不会好到哪去! 可是地上又未见血迹,这广东佬哪儿去了? 第三十五章 不对劲的二层 我把地上的马甲残骸捡起来,这玩意都是金子,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不要了。 况且广东佬现在生死未卜,这金子说不定以后还能作为线索什么的。 我看了看四周,也没发现有暗门之类的。 这层又没有窗户,广东佬唯一的去向只可能是楼下。 我问,白开,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找呗!你以为白老闆是绿巨人?一变身把衣服都撑破了?白开眯着眼睛说道,白老闆肯定还在这栋楼里。 我看他表情并不太担心,似乎对广东佬的本事很有信心 于是我道,怎么找啊?喊他名字? 风衣男插嘴道,我们先别闹出太大动静。白老闆这是金蝉脱壳了,应该已经脱身了。倒是我们自己要留神,别中了埋伏。 风衣男关了手电,缓缓的下了楼,我被白开推了一下,夹在了两个人中间。 前后都有人保护,我倒心里很安稳。干脆也不东张西望了,一直低着头找其他的金子。 回到了三楼,气温明显的感觉回升了。 风衣男带着头开始在楼道里搜索,一层楼找完后,不仅广东佬没见到人影,连金子也没再出现了。 一行人只好继续朝楼下走。 走到了三楼和二楼的间隙,风衣男忽然停下了。 我也是警惕了起来。 之前二楼的灯我们是打开的,如今却发现底下是黑漆漆的一片,一点光也没有透上来。 风衣男回身嘱咐道,脚步放轻一点。 他人就蹑手蹑脚的下了楼梯。 踏上了二层的走廊,我耳朵立刻就竖了起来。 四周没听见有任何的动静,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在黑暗中被无形的放大了。 我们担心暴露,谁都没有吭声。连唿吸声都尽量的平復了。 朝着黑暗的走廊,慢慢的贴着墙摸了过去。 走了没几步,风衣男又停下了。这次他没说话,只是拽着我的衣角把我拉到了队伍的最前头。 他凑过去跟白开耳语了几句,声音非常的轻,我挨这么近都听不见。 接着,白开又跟风衣男换了位置,贴到了我背上,在我耳朵根底下说,小缺,我们都忘了,你跟秦一恆换了衣服了。胸挺起来,你是高手,得有让人害怕的气场。 白开捏了捏我的肩膀,意思让我带头走。 虽然知道身后头跟着两个高手,可眼前一片漆黑还是让人心里毛毛的。 我想着这走廊也没多长,就迈着步子往前探去。 几步就摸到了走廊尽头的墙。 我朝身后拍了拍,意思是到头了,我们要往回走。 没成想这次居然拍了一个空,转过身,白开跟风衣男都没影了! 我跟白开的间距,最多不会超过半米,他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吓了我一跳。 我心说难道这楼里真有什么怪东西?那广东佬就是这么消失的? 可当下我又不敢喊,只能凭感觉用胳膊瞎划拉。 什么都没摸到。 这要是刚入行的时候,我恐怕已经没头没脑的朝楼下狂奔了。 我镇定了一下,做了一下最坏的打算。 如果白开跟风衣男也着了道,那恐怕我跑也是无济于事的。 还不如豁出去,还有希望拼个鱼死网破。 于是我凭着记忆,先去找灯的开关。 人还没走到地方,见远处忽然打亮了一束手电光。 勐地见到光眼睛很不适应,等到定睛一看差点没给我吓背过气去。 只看见走廊的另一头,站着一个足有三四米高的人,手电光这时候是正冲着天花板的。 映着那人的影子打来了墙上,勐一看像是一条随时准备攻击的大蛇,摇来晃去的! 我心已经有些凉了,要说是人,其实是个好消息。 起码有的打。 可我压根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大块头啊! 这他妈是外星人?这楼是外星人的秘密基地? 那边光并没有照过来,我本能就想朝更黑的地方躲。 却听见白开的声音传来过来,你别一个脚站着啊!老子撑不住! 我这时才发现,这哪儿他妈是外星人。 合着是白开正在跟风衣男叠罗汉呢! 这种环境下谁也想不到谁能有这情趣,加上风衣男的风衣很长,勐一看也找不见他的腿。一时走眼,竟然没认出他俩来。 我赶紧奔过去,你们干嘛呢?妈的不声不响的就走了。 白开连忙道,妈的你别推,老子都快撑不住了。 我见风衣男正在用手电,在天花板上搜索着什么。于是我又问,你们发现什么了? 风衣男的手电就照了下来,指了指我身旁。“你看!” 我顺着光一瞅,也是一愣。我们是在二楼,当时上来的时候,明明这个位置是有一个半封闭的休息室的。可如今手电光下,哪有什么沙发和茶几,只是一片空空的地板。甚至连做隔断的玻璃都没见到。 我靠!这么快这家具就被人搬走了?地板呢?地板也不见了! 我不甘心的走过去摸了摸地面,的确,地面上冰冰凉凉的,根本就不是休息室里见到的那种地板。 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我们下楼的时候非常小心。完全不会存在跑的过快以至于漏了一层。 可这二层的变化也太大了吧,而且就在这短短的几十分钟里? 我道,我们是不是太紧张,走过了?现在是一楼? 白开就骂道,就算是一楼,门呢?妈的大门你看见了吗? 我四下望去,心里又是一紧。刚才一直没有考虑这一点,如果是一楼的话,就算这楼里再阴再黑,起码也会有一些光从门外透进来。 然而这层楼除了这束手电,一切都是黑洞洞的。 风衣男在上头找了半晌,跳了下来。 天花板没有问题。他把手电交给白开,我们上去看看? 白开吐了口唾沫,妈的要是鬼遮掩,这鬼这次可是真他妈玩大了,连老子都敢整? 大步流星的朝楼上奔去了。 我生怕白开走的太快,跟不上他的手电光,刚忙随后小跑的上了楼。 然而回到三楼,在白开用手电光晃过一圈之后。 三个人又惊住了。 不仅是二楼,这次连三楼都有了变化。 虽然当时查看的并不仔细,但很多明显的地方还是能看出来,这层楼跟我们之前来过的三楼不一样。 我说,我懂了!这楼怪的问题就在这儿。那广东佬可能也是这么消失的!你们在电影里看见过没?有些地方是能跟四维空间连接的,我们是不是无意进入了什么缺口才闯进了一个平常看不到的空…… 小缺你这智商就甭说话了。白开打断我道,哎,我不知道你是跟哪个师傅的,咱们先把知道的破鬼打墙的招式轮着来一遍。能让咱们俩一起着道的,估计不好破。 风衣男嗯了一声,这样的话,那些基本的方法也就没什么用途了。江老闆,你也听一下。鬼打墙通常只是让你在一个地方兜圈子,但这栋楼比较特别,是上上下下的,我们肯定没有在兜圈子。一会儿肯定是要请你帮忙的,希望你别害怕。 第31页 我看了眼白开,听着意思指不定他跟风衣男说我多怂了。 我点点头,这时候没功夫计较这个。 那风衣男就又道,现在我要跟白兄互相把对方背起来,你就要跟在旁边观察,把看到的蛛丝马迹告诉我们?可以吗? 我又点点头,那风衣男就跟白开用了一个背对背的姿势,两个人的胳臂互相借着力,环在了一起。有点像是小时候,小孩子做游戏的那种姿势。 我拿着手电,照着俩人别别扭扭的开始往楼下走。 他们的姿势走路本身很吃力,想要下楼梯就更加难上加难。 每走一步,都需要两个人共同配合才行。 我在旁边看着都累。 终于走下了一层楼,具体用了多长时间我是没法计算。 反正我趁这功夫倒是想明白了,这个法子看着挺幼稚,其实倒还是很实用的。 鬼打墙这东西顾名思义无非就是被施了障眼法。 眼前的东西会随着你前进,产生变化,让你分不清究竟走到了哪里,只能一直兜圈子。 而他们俩这样背对背的走,一个人看着前头,一个人看着后头。 这样一来,前后的景象,就必须都随时产生变化才行。 无形中,想要遮住他们眼的难度就增大了。 何况这俩人又都是高手,估计很快就能找到破绽。 我这么想着,刚准备为风衣男点个赞。 忽然就听见了一声清晰的吱嘎声! 我们三个人瞬间都停了下来!想必这动静也不用分辨了,这是那个衣柜门打开的声音! 衣柜里又有人出来了?! 第三十六章 谁 黑暗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尽力的平復着唿吸,却还是听见自己忍不住的大口喘气。 白开低声道,唉,都别愣着了。调头,咱们上去看看。 说着就要往上走。 风衣男显然还没反应过来,白开迈了几次腿,没拽动他。 白开就用后脑勺顶了顶风衣男,想什么呢?走啊! 就听风衣男忽然沉吟道,不对,你仔细回忆一下,声音到底是从什么方向传来的? 他这句话点醒了我,刚刚那动静听着实在太真切了,要真的是楼上的衣柜发出来的,即便这楼再安静,再空旷,也不至于听的这么清楚吧!回忆一下,那动静仿佛就像是在耳边一般,我心说难道我们不仅被遮了眼,现在耳朵也被蒙蔽了? 白开想了想,有些难以置信道,你的意思不会是…… 风衣男立刻点头,对,白兄,我是这么想的。从四楼下来,这一路上看见的东西的确是有变化的,可你发现没有,这所有的变化都是只减不增,很多咱们之前见到的东西,都不见了。而一样新增的东西也没有。你觉不觉的有点怪? 白开嗯了一声,如果真照你说的,那这楼背后的boss,能这么牛x?咱们可是两个半人!谁也不是吃干饭的!白开看了看我道,小缺你别生气啊,不应该给你算半个,0.75,0.75行了吧!? 我没吭声,我心思压根就没在跟白开逗趣上。 脑细胞全用来解析他俩的对话了。可还是听的一头雾水。 我急道,你俩就别他妈在这儿装神秘了,衣柜门都打开了,倒是快想个对策啊!不然等着被装进去? 小缺,我们恐怕已经在衣柜里了!白开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你比较好遮眼,但遮住我们俩就不太容易了。所以这楼里的东西,都是只减不增的,因为这幕后的loser明白,东西越多,越会被我们发现破绽。 风衣男附和道,是的。江老闆,对方尽量让这一切都跟之前看到的相似,这目的很明显,是想让我们不停的在楼里兜圈子。但这楼里的东西一旦多起来,对方会不容易控制局面。反倒会让我们找到出去的办法。现在我们看到的景象,已经是对方尽了最大努力创造出来的了。就好像一颗气球,气球越大我们越容易被困在里面,但现在已经到了气球的临界点了,再大就会爆掉。 我揉了揉太阳穴,什么气球爆不爆的我是真没听懂。倒是白开的一句话我是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我追问道,白开,咱不说那么复杂的,你就告诉我,咱们现在是在衣柜里? 白开和风衣男同事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心一下就凉了,闹半天从打开衣柜门起,我们就已经着了道了?难怪满楼转也找不见广东佬,合着人家就根本没走,是我们被困住了! 我捏了捏兜里的金子,心说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转念一想,我忽然醒悟道,刚才衣柜开门声那么清楚,合着就是在我们耳朵边?那是不是广东佬来开门救我们了? 这次他俩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眼下恐怕他俩也一时没想到解决的办法。只好说先去商量一下,就背过身去嘀嘀咕咕了。 我帮不上忙,干脆一个人把进楼开始的每一个细节过了一遍。 想着想着,我勐地反应过来一件事!赶忙看了眼手錶。这时候已经十一点过半了,之前广东佬说今晚子时会有人对我下手。这时间眼瞅着就不多了,我心说难道这所谓的下手,就是把我关到衣柜里,耗过12点? 如果这样的话会发生什么呢? 像西游记里的妖怪那样化成一股水了? 我越想越担忧,倒不是纯粹的因为我。而是我想到秦一恆是用着我的身份在外头,保不齐被暗算的反而是他。 这么胡思乱想了很久,白开才回过身来,小缺,我俩目前都没有太好的计划,但时间不能耽搁,我们必须要上楼看看再作打算。 我连忙点头,我也是很好奇,如果我们被关在衣柜里遮了眼,又跑到衣柜前面打开门,会不会看见自己的身体呢? 这次知道是被遮眼了,三个人干脆无所顾忌的开始爬楼梯。很快就到达了四层。 那扇铁栅栏门还在,依旧是打开的。 穿过铁栅栏门抬头一瞅,三个人都有些吃惊。 即便之前已经想到了四楼也会发生变化,可谁也没想到这变化会如此之大。 从四层的走廊望过去,那些衣柜全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有些泥泞的小路,延伸到了走廊的尽头,不知道有多长。 我们仨互相望了望,见也无处可去,只好沿着那条小路缓缓的继续走。 每一步我都有些战战兢兢,脚底传来的感觉太真切了,就像真的踩在泥土上一样。可却有一种寒意,仿佛穿透了鞋底,蹭蹭的往腿上攀爬。 很快小路就走到了尽头,取而代之的是一扇门。 门显得很厚重,风格有些像是欧式的,总之看起来很典雅。 门上也没有任何斑驳和污迹,看着很新。 白开手攥着门把手,缓缓的拉开了门。接下来的景象让我们三个人更加的惊呆了。 只见这门后头,是一个很宽阔的客厅。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能凭藉窗外映进的月光打量。 我正心想,白开和风衣男的分析是不是错了,都说只减不增,可这次多了这么大一间房子!这怎么能算只减不增呢? 然而我心中的疑虑并没有多久,立刻就被眼前的景象打散了。 因为我发现,这间客厅我认识! 这是那间九子宅的客厅!!! 我见白开嘴都长大了,显然这对他的冲击也是不小。 风衣男则是比较冷静,毕竟他是不知道九子宅的。不过见我跟白开的表情都已经这样了,他也是没敢贸然行动。 三个人都想偷窥者一样趴在门框上探头往里看。 我环顾了一下,之所以第一眼没认出来这是九子宅。 主要原因是这里头的家具和装潢都在,而且很新。 我想这一定是九子宅本来的模样,只不过后来破败了才变成了那种样子。 小缺,咱们这趟还真没白来啊。白开撸起袖子道,不买门票,焉得虎子? 我见白开直接走了进去,立刻跟在后头。脚踩在实木地板上,发出特有的哒哒声。没走几步,白开忽然回头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指了指窗户外头。 我本能就猫下腰,抬眼一打量,我也立刻屏住了唿吸。 只见窗户外头的院子里,这时人头攒动,不知道站了多少的人。那些人背对着我们,那些人谁也没有注意房里,都在聚精会神的盯着什么东西。 我一时忍不住好奇,想过去看。 白开反倒抢先一步摸了过去,蹲在了窗沿下面。 我没他那么敏捷的身手,只能蹲在地上一点一点的蹭,等到终于靠在了墙上,才悄悄的抬起头向外看。 院子里的人比我想像的要多,站的又紧又密,完全把视线阻碍了。远处还摆着几个大雕塑。 我打量了一下这些人,所有人都是统一的装束,不仅衣裤相同,而且都带了一顶很高的皮帽子! 第32页 这帽子我也是认识的! 我心立刻砰砰的跳了起来,等到我看见了人群外头摆放的雕塑是什么,我心已经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那些雕塑是九子! 龙生的九子! 这些人是在镇真龙!!! 此刻我已经说不上来是害怕还是焦急了,心里头只想看见被镇的到底是谁。可冲出去又不是办法,一时间急的我牙根都咬紧了。 白开用手死死的摁住了我的胳膊,可能是怕我坏事。 小缺,你看那个人是谁?白开半晌才在我耳边说道,就那个。 白开直冲我眨眼睛。 我顺着白开眼神指的方向望过去,就看见一人木然的站在人群里,正回过头看向我。 第三十七章 颠覆 我瞬间感觉唿吸都哽在了喉咙里,整个人从后背到头皮都是一阵阵发麻。 我想蹲下身躲起来,然而我却像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一样。 只能愣愣的看着那个人,觉得这目光已经快要把我杀死了。 这种眼神我从来也没见过。或许我见过。 但至少从没有在这个人身上见过。 这个人是秦一恆!!! 我手死死的抠住了窗框,才勉强让自己没有倒下去。 我想喊白开救我,可我一句话都说出不来。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那群人忽然散开了一点。 我这才感觉白开使劲拽我的胳膊肘,人直接瘫软了下来。 我指着窗外,白开救他…就他… 嘘。白开摁住了我的嘴道,别出声,这次恐怕真的可以真相大白了。 我点点头,感觉自己的眼泪都掉下来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再次慢慢的抬起头,发现外面的人已经把秦一恆围了起来,这次终于能在人fèng中看见,院子里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看起来应该是刚挖不久的。 秦一恆没再回过头,似乎在端详着那个大坑。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身上连着很多条两指粗细的铁链,四肢上有,肩膀上也有。也不知道是怎么固定上去的。铁链这时候已经完全被拉直了,像一张张开的大网,每一根铁链的尽头,都连着一座九子的大石雕! 我拍了下白开,想要大喊却不得不压着嗓子说,咱们别躲了,冲出去吧。 白开用双手示意我平静,在我耳边道,沖你个鬼,咱们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还想救谁? 我还想说话,就听见铁链子哗啦哗啦的一阵响动,砰砰几声,那些大石雕瞬间就有两个被推进了大坑里! 我眼见着秦一恆被锁链拖着,人直接倒进了坑里。 地面上留下了几个非常深的脚印。 跟着更多的石雕被推了进去,声音却没有前两个清脆了。 我不敢联想了,我知道那是砸在了秦一恆的身上。 此时的坑里,恐怕只有一片血肉模煳。 这时那些人再次围拢到了一起,完全遮盖了视线。 我不知道他们又向坑里丢了什么,只能听见一些杂乱的响声。 跟着所有人都蹲了下来,就用手那么一点一点的向坑中扒拉土。 我无法再看下去了,不知道不觉得脸上已经落了不少的眼泪。 白开缓缓的沖我摆摆手,小缺,走吧。 没等我摇头,他跟风衣男竟然直接拖着我,回到了走廊里。 我坐在地上,此时我已经不想动了。 即便我知道眼前看见的不见得就是真的,可我还是一时无法接受这一切。 小缺,你听说我,你坚强点,生死都是定数!deying定!shiwu数!懂吗?白开蹲了下来,哥几个还指望你呢! 我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勉强摆摆手。 九子宅开始有了凌乱的脚步声,风衣男从门口探头看了一下,他们走了! 白开把我拽了起来,拍了拍我屁股上的土,小缺,甭想了!走吧! 我用头撞了撞墙,我说我懂!不就是定数吗!真他妈好玩!我的定数是啥?白开你告诉我,我的定数是什么!我的定数就是看自己最好的朋友死? 白开忽然楞道,我说你怎么抽风呢!合着你认识那个人? 妈的你不认识!?秦一恆你不认识!!??你良心都被你自己吃了?我眼泪止不住的就流了下来。却见白开似乎一脸的纳闷。 秦一恆?哪儿他妈有秦一恆?我告诉你江烁,咱们看见的八成就是九子宅的源头。就算是真的也不是现在发生的!你哭爹喊妈的是活腻味了?白开给了我一巴掌,你醒醒!秦一恆老子能他妈看不出来? 我被这一巴掌打得一机灵,九子宅的源头?不是现在发生的?难道他们看见的跟我看见的不一样?我想到身上有那个女生给我印的手印,心说难道这是我跟秦一恆产生了什么微妙的联繫?所以我才能看见秦一恆的脸? 这样一想我倒是平静了许多,我顿了顿道,白开,我看见的是秦一恆被拖进坑里了。难道你们看见的不是? 白开跟风衣男一起摇头,白开道,不是,那个人我根本就不认识。 我心里的大石头瞬间了就落地,我说,那我为什么看见的是秦一恆啊!按你说,我看见的应该是被镇住的真龙啊! 你他妈先把眼泪擦干了!白开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思念是一种很悬的东西,必是你思秦心切? 我抹了抹脸,就听风衣男忽然道,不对,白兄!不对! 我立刻看向风衣男,只见他的脸都已经扭曲了,像是看到了什么无比恐怖的事情。 白开道,我靠!妈的怎么又一个抽的!你说,哪儿不对了? 白兄,或许江老闆的根本没看错,那个人真的是秦一恆!风衣男的声音开始颤抖了起来,我不知道你们之前有过什么渊源,但有一点你想没想过,江老闆认识的秦一恆,跟我们认识的秦一恆也许长得不一样! 啊?白开也像是吃了一惊。半天恍然大悟道,妈的!我懂了! 我完全如坠云雾,我说妈的懂了你快说啊!!! 白开愣愣的看着我,像是看着一棵会说话的大树,半晌他才道,小缺,这事你可得挺住了!来你还是坐到地上吧! 白开重新把我按回到地上,小缺,还记得我教你用时间作为线索吗?我们就按照时间来推理。 刚刚看见的如果就是九子镇真龙,那个人是真龙的话。那么我问你,你第一次见秦一恆,是在这件事之后对吗? 我点点头,恐怕是的,九子宅出事的具体时间我不清楚。但肯定是很久之前了。我也是听那个六指说的,那人不见得对我说了实话。 嗯,接下来你要挺住。白开蹲下身盯着我的眼睛,小缺,可能这么久以来,你看见的秦一恆和我们看见的秦一恆,是不一样的。那个真龙恐怕很早前就附在了秦一恆的身上,所以你看见的一直是真龙的长相,我们看见的才是秦一恆的长相。 只有你才能看见他。 白开说完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让我消化,我脑海里不停的迴荡这一句话。只有我才能看见他。 只有我。 秦一恆难道根本就不长这个样子?只有在我的眼里他才是这样的? 他带我回了九子宅,发现了棺材板。所以挖出了院子里的雕像。 雕像!对!那时挖出的九子雕像上没有铁链!!! 难道秦一恆只是做样子在给我看?局早就被破掉了!?? 后来他带我去了宗祠,发现了万家人的排位,发现了衣柜。 发现了那个本来是秦一恆收好的鼎。 当时我根本就没想太多,鼎是如何被人偷回去的。 难道压根就不是被人偷了?是秦一恆拿回去的? 所有的宅子都跟阴河了捞上来的砖有关。 可是秦一恆怎么知道那些砖都在哪个宅子里? 难道当初这些砖的去向,都跟他有关系? 所有的事情,所有的谜题,秦一恆都像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找到答案,太多次我们都只是有惊无险。 难道,这些都是他在演戏吗? 我认识的那个人到底是真龙,还是秦一恆。 到底是一个我愿意无条件相信的战友,还是一个悄无声息的幕后黑手。 那他现在做的一切,真的是想让阴河的事情结束吗? 还是仅仅,想把他生前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我忽然想到,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秦一恆身上有东西,白开之前就告诉我过我。我可以作为那个东西临时附着的人。所以,我才是秦一恆不可或缺的搭档。 难道附着在我身上的,根本就不是从衣柜里带回来的,而是真正的秦一恆? 我头痛欲裂,只觉得脑细胞一个接一个的快要爆掉了。 我道,白开,你必须帮帮我,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就算我身边的人一直就是那个真龙,可为什么一定是我? 第33页 白开用手轻轻摸住了我的头,小缺,也许你是最适合真龙还阳的躯体。 第三十八章 颠覆2 我很想做出一些表情,却感觉整个脑袋都是木的。 小缺,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咱活在世界上不就是要经歷坑蒙拐骗的吗?白开指了指风衣男说道,你看马兄弟,你再看看我。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享福只是一时,受苦才是一世。这样吧,你安生的缓一缓,我们等你。 白开背过身去,招招手让风衣男照做。算是给了我一个勉强的独立空间。 我脑子里始终一团浆煳。 看着自己的手脚,觉得有些恍惚,我这个身体合着是一直为别人而准备的吗? 那为什么不一早给我来一个痛快。 很想抽菸,克制了一下忍住了。 忽然想起刚入行的时候,我在各式各样的宅子里,抽了不知道多少根烟。 那时候想着的未来无非是跑车香槟和美女,谁能想到一路走来,这些东西我都得到了,可我他妈的一点也不快乐。 我回忆起跟秦一恆是如何认识的,说白了还真是有那么几分巧合,只是我如今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巧合了。 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我没找到太称心的工作,干脆弄了辆车跑黑出租。白天查的比较严,我都是夜里出车。有天跑了一夜的车,眼瞅着天都该亮了,正准备回家睡觉,就碰见秦一恆站在道边上拦车。 我这人还是比较有戒心的,尤其是那段时间抢劫计程车的人特别多。 我没敢直接停车,缓缓的开过去,先打量了是什么样的人,见秦一恆这人长得面善,体格也不是五大三粗。才停下来问他去哪儿。 结果,他报了一个我不知道的地名。 我想着这地方肯定很偏,本来没打算载他,没成想没等我拒绝,他就钻进了车里。甩了几张百元大钞过来。 我也是见钱眼开,能这么大手笔的给钱,我想着没准还会给个小费什么的。 于是就让秦一恆指着路,一路载着他去目的地。 车开了很久很久,但我们压根就没有出城。 只是在城里面东拐西窜,我对于这人越发的好奇起来,就试着跟他攀谈。 这一问才知道,他说他是专门做驱邪镇鬼的行当的,今晚上是有了一个生意,在城里面写字。我这才注意到他手一直就是放在车窗外头的,似乎不停的在往外洒什么东西。 我本身好奇心就很重,打小又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很痴迷。 但见秦一恆这人长得如此年轻,说话又故弄玄虚。心里还是有些嘀咕,没准是个坑蒙拐骗的神棍,这次是来诈骗的。我就多了几分提防。 秦一恆似乎没感觉我有防范,依旧漫不经心的跟我聊天。 说的多半都是他们行内的事情,譬如驱邪的手法跟电影里演的有什么不同,坊间传闻究竟哪一些才是真实的之类。秦一恆谈吐不俗,侃侃而谈,我越听越觉得我是真的碰见了高人。 天蒙蒙亮的时候,秦一恆就说他的字写完了。要我找个路边停下来。 等到他下了车,我才看见他之前伸在窗外的手上,全都是血,也不知道是流了多久了。 秦一恆又甩给我几百块钱,转身就走。 我这下终于确信了他是实打实的懂行之人,没见哪个骗子对自己这么下狠手的。想着这次要是错过了,指不定就再也碰不着了。赶忙带了车里常备的创口贴,追了过去。 借着路灯的光我才看清楚,秦一恆的五个手指上都有一个不小的血窟窿,显然是人为刻意戳伤的。帮他简单的粘了一下伤口。我就套近乎的又跟他互换了联繫方式,说真心想交他这个朋友,以后用车尽管说话,分文不取。 秦一恆也很痛快,说收了我的创口贴不能白收。当即问了我的生辰八字帮我看了看最近的运势。说近期会有一笔外财,要我耐心等着就好了。我俩这才从道边上分别。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俩也没联繫,逐渐的也就把这事忘了。 然而差不多过了半个多月,我忽然真的赚到了一笔外财,而且还是那种主动送到嘴里来的。我这才想起来秦一恆说过的话,赶紧打了个电话给他,一算是道谢,二算是想看看能不能有深交。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我俩吃了几顿饭喝了几次酒,算是真的熟络了起来。 他在这个城市里也没什么朋友,除了干活,多数的闲暇时间都是来找我喝酒。 这样过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我黑车也实在是开不下去了,上班的话又觉得太栓人,就想转行做点什么买卖。一次酒后跟秦一恆说了,他就提醒我现在房产业正在兴起,很多人都去炒房做置业投资。而有他在,我们可以剑走偏锋,专门去捣腾凶宅,中间的利润非常的高。 我当时听了立刻就动了心,跟他一拍即合。 就这样我才算是真的入了行。 想到这儿我不由得唏嘘,往事一幕幕的跟电影似的。 只是现在看来,整个圈套恐怕从那时候起,就已经把我捆住了。 我看了眼白开,觉得这孙子也挺不容的。走过去想拍拍他的肩膀。 忽然就听见身后一声脆响,我们仨人立刻同时回过头来,这一看吃了一惊。原本在走廊上开着的那扇门,这时候已经消失了。 没等三个人多寻思,跟着走廊里开始响起了一声又一声的脆响。声音越来越大,以至于开始震得我耳膜生疼了。 我捂住耳朵大声问,这是什么动静啊! 就见白开面色一喜,小缺,有人来救我们了!这是在敲衣柜呢! 我这才分辨出来,的确是有人勐击衣柜的声音。看架势恐怕我们真的一直就在衣柜里头。 我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一开始还能感觉到,后来完全被这敲击声盖了过去,脑袋被震得晕晕乎乎的,忍不住的就呕了出来。 这低头一吐的功夫,忽然眼前就勐地一亮,刺得眼睛都无法睁开了。 等到勉强适应了光线,就看见模模煳煳的眼前有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人影道,江烁,你没事吧? 我心中百味杂陈,这是秦一恆的声音。眼睛这时候已经能看清楚东西了。 果然见秦一恆跟广东佬正蹲在地上,身后头还躺着好几具赤身裸体的尸体。 我侧过头,见走廊里的衣柜已经倒了很多,白开正在扶着一个衣柜大吐特吐。半晌才回过身来,没等张嘴,又要吐,只好再转过去。 我头没有他们那么晕,人勉强的站了起来。 这才注意到秦一恆的脸上多了很多伤口,都已经开始结痂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 秦一恆要来搀我,我下意识的就躲了一下。 本想问他究竟是谁,见这种情形,白开俨然已经没有战斗力了,生怕连累到别人,我只好忍着没有发作。 风衣男道,你们怎么找过来的?我们不知不觉的就被遮了眼,这楼太邪了。 广东佬给他递了张纸巾,没事了马兄弟,秦老闆已经都解决了。问题出在衣柜上。广东佬用手拍了拍衣柜,上头落了很多粉末状的东西下来。“他们料到你们会开衣柜,所以在上头藏了这个。这是太岁粉,闻了会被封住阳气。 我赶忙把鼻口捂住,却感觉胃里面翻江倒海,又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秦一恆拍着我的肩膀,江烁,现在不用躲了,这东西已经不伤人了,只是会干呕。你们忍耐一下。 忍个毛忍!白开勐踹了一脚衣柜道,对方根本就没打算致我们死地,太岁粉是用来戳穿你的!你说吧,你到底叫什么?你是叫秦一恆?还是什么秦二三四五六?老子今儿豁出去了,说不明白谁他妈也别想活着出去! 我立刻看向秦一恆,只见他的脸色微微一变道,我明白了,白开,你是聪明人,别中了反间计。 江烁,我是谁重要吗?秦一恆看着我的脸道,好,我让你们知道我是谁。 第三十九章 颠覆3 秦一恆把所有的手电都集中到一起,倒放在地上。走廊里所有的光线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光柱。 他背对着光柱,我只能若隐若现的看见他的脸。 白开挤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他身上沾了不少的太岁粉,他倒是没什么反应了,弄的我又开始想吐。 秦一恆用一只脚点了下衣柜,抱歉,我也不想这么开头。但那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一切的开始,都与这些衣柜有关系。 几十年前很多行内的人都参与了一项绝密的计划,这计划工程非常浩大。我也是无意被牵扯进去的。你们现在或多或少的也应该对这计划有了一些了解。我只能告诉你们,你们所了解的,真的只是冰山一角。 当时真正参与计划的人,留在世上的已经所剩无几了。 每个人为了自保,为了保护家人。都将这个秘密代入了坟墓。 第34页 当然更多的一些人连保守秘密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一一被做掉了。没有人知道是谁干的。只知道任何人只要与这件事产生了瓜葛,都不会倖免于难。 这些年过来,我寻找到了一些愿意帮助我的人。 很遗憾的是,他们都没有机会真的帮到我。江烁,我以前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没什么朋友。 后来为了不再让人因这件事而死,我不得不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查下去。 对于我而言,我所追寻的已经不是真相那么简单了。我想要一个说法。一个对于我人生的说法。 当年的打捞计划是如何启动的,我至今也不知道。 我所了解的,都只是计划的后半段。 那些人用衣柜每天送一个人到阴河里,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但这些人命对于整个计划来说算的上什么呢? 对于上头的人,所有死去的人都只是一个统计数字而已。不会有人关心的。 整个行内不分门类,不分地域和派系。几乎所有的高手都在场。 但这些高手,每天要做的只是不停的送人下去,再把尸体拖回来。就像机械一样。 但那每一具尸体对于我们而言,都是一个活生生的战友。都是我们的同道中人。 我眼见着无数的玄学流派,一个接一个的失去了继承人。 那时候人人自危,营地里每天都是大家互相传授各自的看家本事。希望让这些本事可以成功的流传下去,哪怕只有微乎其微的希望。因为不知道第二天,是否就会选中你进衣柜沉河。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整个行内的知识第一次的被统一了起来。日后你们也见过了,我所用的,都是没有所谓的派系门类之分的。这就是在那个时候才融汇起来的。 当时队伍里有一个年轻人,他跟我一样,对整个计划深恶痛绝,但又无力改变。因为我们都知道,无论是逃脱还是反抗,结局一定都只会是悲剧。而且家里人也会受到牵连。 所以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是尽量让计划成功。 我们想着一旦成功了,对于我们乃至整个行内,都会是一个解脱。 所以我跟那个年轻人没日没夜的去商讨新的办法,研究新的可能。这个年轻人你们也一定认识,他叫万锦荣。 功夫不负有心人,万锦荣找到了一个能让人活着回来的法子。 ——用冰封住人的阳气。 我们成功的让一个人活着从阴河里浮了上来,那天晚上整个营地都在沸腾。大家都觉得这样的日子再也不会继续下去了。 可是…可是谁也想不到。这才真的是噩梦的开始。 因为我们发现,活着从阴河里浮上来的人,已经不再是那个人了。这么说你们明白吗? 我感觉秦一恆在看我的眼睛,可黑漆漆的我无法捕捉到他的目光。 白开道,你是指有别的东西用衣柜里的人回阳了? 秦一恆搓了搓手,我感觉到他似乎有些紧张。 是的。阴河里的污秽,用我们沉下去的人还阳了。这对于上头而言是一个天大的消息,第二天计划不仅没有停止,反倒更多的人开始被沉了下去。你们说,这跟之前有什么区别?就算沉下去的人活着回来了,但已经不是那个人在用这具躯体了。这还是要每天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战友去送死。 我跟万锦荣都几近崩溃。同时我们也终于明白了这个计划的目的是什么。 上头是想让阴河里的某个污秽还阳。 我不知道是什么污秽能如此的重要,需要用这么多条命去换。 我试图用蛛丝马迹查找过,到底上头想让还阳的究竟是什么污秽。 可什么都没查到。 每天死的人更多了,只要不是那个污秽还阳了。计划就会永无休止的进行下去。 但就在这时,计划意外的被终止了。 我忍不住的啊了一声,这跟万锦荣说的一样。 只是万锦荣当时说的非常简单。我连忙追问,因为什么计划被终止了?那个污秽还阳了? 我见秦一恆的轮廓动了动,显然是在摇头。 因为营地里有一些人叛变了,是集体叛变的。我当时并不知情,只是单纯的觉得营地里的很多人行事说话都诡异了起来。在那个鬼地方,谁他妈不会诡异呢?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后来才突然发现,这些人一起在用同样的计划,做着另一件事。这件事被上头发现了,整个营地都被清洗掉了。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逃了出来。万锦荣葬身了火海,当然,从现在看来,只是他的身体葬身了火海。 我道,那些人就是戴帽子那一批人对吗?他们为什么要叛变?是对整个计划的反抗?为了自保? 他们想让上一个真龙还阳。秦一恆点点头,一字一顿的说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是谁了,因为想让上一个真龙还阳,就必须先除掉我。 我就是你们所谓的真龙。哈哈哈哈,我是真龙,你们觉得像吗?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是我,哈哈哈。整个家族就因为我,一个人都没剩下。远亲,近亲,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没剩下。 就是因为他妈的两个字!!!真龙!!! 秦一恆抹了一把眼泪,这是命运对吗?江烁。我当时跟你一样,什么都不知情。只有命运把一切都推到我面前,让我不得不接受。所以我跟你很像,你现在所经歷的,我都经歷过。你现在所困扰的,我都困扰过。这是定数。 我是想过要占用你的身体。事实上我也这么干过。 江烁,刚带你入行的时候,有一栋老宅里的清朝污秽你记得吗? 我告诉你要让他上你的身,抱歉,我骗了你。 那一天,要上你身的人本来是我。对不起。 我脑瓜仁像是挨了一枪一样,差点没从地上站起来。 那个清朝污秽我记得,烧了圣旨才算了结的!妈的那种经歷是我永生不会忘记的! 我记得我醒来的时候满脸都是泪水,现在回忆起来还能感觉到那种泪水在脸上的冰凉感。 我喊道,那你为什么没那么做!!我无条件信任你,你有什么可顾虑的? 因为秦一恆。秦一恆缓缓道,那天上你身的人是他。不是我。我们聊了很久,他说想用命换你活着。我答应了。江烁,秦一恆的这具身体我是用不久的,但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害你。不仅是为了秦一恆,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无论你信不信。 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跟我最像,逃不开定数。 看见你,我就像看见当初的我自己。 所以这次我真的是来帮你的,帮你了结这一切。之后我就不会再出现了。 你要强大起来,有人为你牺牲,你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第四十章 提前 我看着秦一恆,脑子里简直如同翻江倒海。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甚至眼前的景象都变得恍惚了,我感觉不到自己是坐着还是站着,感觉不到自己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一切。 小缺,小缺!你挺住啊!白开摇了摇我喊道,这人甭管是什么真龙还是秦一恆,能帮咱们的就是好人!你换个思维想一下!咱们先把宏达集团咔嚓了!自然你这谜团也就嘎达了!到时候咱哥几个就哈哈哈了,这不挺好吗? 白开的声音震得我耳朵嗡嗡响,话我是听见了,但我的大脑根本没办法分析他讲的是什么。 半晌,秦一恆俯下身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江烁,别坐着了,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秦一恆递给我一把手电,带着广东佬朝楼梯口去了。我想追过去,努力了半天,丝毫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 以前我听说人真正绝望的时候是会一切都放空的,仿佛置身于宇宙一般。 如今我终于了解了这是什么感受了。 我勉强的抹了把脸,感觉自己的双手冰的吓人。 走!跟个娘们似的!坐月子啊?白开不由分说的拽我起来,使劲的给了我后背一掌。 我被拍的狠狠的咳嗽了一声,这才感觉到人像是清醒过来了。 江老闆,手电还是我来拿吧。风衣男沖我伸出手,现在真的不是内乱的时候。 见我摇头,他就又说道,我是没有立场的,不站在你们任何一边。但如果有一天非要选,我选正义的那一边。 我看了看白开,又看了看风衣男。 心想我现在还能相信谁?谁的话才是真的。或者真的假的对我而言又有意义吗?我有选择吗?会有选择吗?谁能给我选择的机会。 这么想着头又开始混乱了起来,白开搀着我一步一步的往楼下走。 迈过那些倒在走廊里的尸体时,我留意了一下,尸体上有很多明显的外伤,真不知道秦一恆是如何放倒这么多人的。或许这对他而言其实很简单,只是我从来没了解罢了。 第35页 秦一恆走的也不快,时不时会停下来等等我们 等到一行人都出了楼,我回头望向门口,觉得刚刚的经歷仿佛做梦一般。 头脑还是无法思考,我只是机械的上了车,机械的看着车一路开向了那个咖啡馆。直到坐到咖啡馆的椅子上,我才稍微缓过来一些。 咖啡馆里的人似乎都在等我们回来,本来三三两两的都在交谈,这下彻底安静了下来。 秦一恆站起身,似乎是在给大家布置任务。说了很多专业术语,我是听的一知半解,白开就在我耳朵边同声传译。 秦一恆表示,现在对方已经知道我们有所准备,再不行动的话,反而会失去先机。所以即刻起,大家按照计划提前行动。他又特意嘱咐了几个人,说了几个我听不懂的表示方位的词。回头看看我,就带人出去了。 我本来是想追去的,但我实在没了精神。心知即便我追出去,现在秦一恆也顾不上回答我的疑问。 我并没有被安排在计划中,于是我干脆跟白开一组。 同组的还有风衣男和罗大鼻。这两个人我都算是认识,起码不觉得尴尬。 大家都很迅速,咖啡馆很快人就走光了。 白开对我的精神状态不太放心,一连问了我几次行不行。最后他也是无可奈何,默许了我跟着。 不过他还是嘱咐了风衣男,说到时候他肯定没有精力顾及到我,希望风衣男多留意。 我看着他们三个人,觉得我自己很失败。到哪儿都是拖后腿。 上了车,白开一路开向了之前我去过的那栋大厦。 路程并不短,所幸路上没有什么车,白开的车速一直就没降下来。 这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了,他的精神头还很足,到了一个红灯口,白开忽然扭过头问我道,小缺,刚才不是说话的时候。现在我问你啊,你信那个秦一恆的话吗? 我被问的一愣,现在还有什么信不信的。反正跟他说的一样,我能有选择吗? 我不是跟你聊哲学呢!妈的这红灯怎么这么久。白开骂道,小缺,我的意思是。咱们在楼里被遮了眼,跟秦一恆是分开的。他晚上究竟干了什么,你我包括马兄弟都是不清楚的。所以我想问你,你觉得这个秦一恆回来交代的事情靠不靠谱?会不会咱们这一去反倒中了计了? 我头皮一阵发麻。是啊。大家现在完全都听命于秦一恆。可万一他是宏达集团派来的,这岂不是全把命搭在里面了? 我赶忙问罗大鼻,你跟秦一恆之前在一辆车上,你们究竟干嘛了? 罗大鼻挠挠鼻子,表情很诧异。没干嘛啊,秦老闆在路上下了车,我们其他人都在车上等他回来的。 我又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真没太留意。罗大鼻嘀咕道,不过他回来了两次,一次上了车也没说话,坐了一会儿又走了。第二次回来,倒是说话了。是要我们先回咖啡馆等着。 我寻思了一下,这也没什么破绽。我就问白开,那怎么办?咱们不去那栋大厦了? 去,是肯定得去的。马兄弟。白开踩了一脚油门,头也不回的道。一会儿小缺先拜託给你,我去秦一恆那边看看。手机都开着,但凡那边有变,我会立刻通知你们。 白开把我们送到了大厦楼下,一个人开车调头走了。 我心里有些担心,如果真的有陷阱,白开不见得是秦一恆的对手。 就这么忐忑着上了电梯,进了那间办公室,我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几天不见的功夫这里面已经被改造的面目全非了,这时候没开灯,里面一片黑暗。目之所及全都是白色的布,挂在晾衣杆一类的东西上,勐一瞅跟进了停尸间似的。 风衣男一路掀开布走到了最里面,我顺手摸了一下白布,就是我们平日里见到很普通的那种。也不知道是我一直没缓过来,反正摸什么都感觉冰冰凉凉的。 罗大鼻意外道,这厉害啊!跟另一个办公室完全不一样唉。 我想让罗大鼻讲讲另一个办公室的样子,眼睛却瞅见了地面上摆着很多白蜡烛。大概都有手腕那么粗,十几厘米长。一眼根本数不清有多少。 这种阵仗多亏我见的多了,这要但凡一个普通人无意闯进来,非得吓死不可。 我抖了抖白布,看不出有什么玄机。就问风衣男,只听说白开叫你马兄弟,一直都不知道你全名是什么?这布是什么意思?你能给我讲讲吗? 风衣男沖我抱了抱拳,江老闆别这么客气。我叫马善初。这布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一会儿,咱们需要把每一块儿布下面都点起一根蜡烛。 我看了看,所幸布没有多的过分。工作量还不是很大。不过这布都离地只有半米左右,点起蜡烛来还是很容易发生火灾的。 风衣男抱了把蜡烛,江老闆,你不用动手。我跟罗先生来做就可以。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这蜡烛不能过外行人的手。 罗大鼻嗯嗯了两声,就去帮忙。俩人很快把蜡烛一根一根的摆好了。 我本来对蜡烛没什么兴趣,听说不能过外行人的手,忍不住才去看。 粗一看蜡烛跟平日里见到的别无二致,这仔细观察下来才发现,蜡烛上面都有图案。 屋里比较黑,也看不太清楚图案是刻上去的还是画上去的。 只能看出来每一个图案都是一个人。 从感觉上来说,有点像是古代或是庙宇里的那种壁画。反正我主观上觉得,可能是类似于十八罗汉之类的。 我扭头问道,这蜡烛上画的是什么啊? 是二十八星宿。罗大鼻抢先道,今天秦老闆准备弄的满天神佛咯! 第四十一章 变故总会发生 我不知道罗大鼻所谓的满天神佛是不是形容词。 入行走到今天,说鬼神这东西我信吗?如果按照世人的角度来说,我一定是信的。 可我真的见过神仙吗?没有。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吗?恐怕不只是我,秦一恆或是白开都不能给出肯定的答覆。 二十八星宿这团体我是听过的,不过是源自西游记里。 西游记里的孙悟空捅了篓子hold不住,经常会请这类的神仙下来帮忙。 但小说毕竟是小说,谁又知道真正的二十八星宿又是怎样的东西呢? 我想着的功夫,那边蜡烛已经点了起来,一根一根的照着屋里越来越亮堂。 这些白布虽不反光,但再烛光下都显得明晃晃的。我见马善初,此时正一眼不眨的盯着窗外。心知着玄机恐怕不是在屋里,就也立在窗边上观察。 不管怎样的城市到了这个时间,都不免有些死气沉沉。 路上几乎看不见车辆,当晚天阴的厉害,没有任何的星光,抬起头能感觉整片苍穹压在脑瓜顶上似的,让人很压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特别想大哭一场。 大概是脑袋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秦一恆对我说的那些话。 我认识的人从来就不是秦一恆。 可秦一恆又是谁呢?他是怎么平白无故的扯进整件事情的? 难道那个真龙只是随便在我身边的人里选了一个上身?碰巧上了秦一恆的身? 还是秦一恆真的懂方术,运用不当才惹祸上身的? 当然这一切怎么着都能说得过去,让我最想不通的是。就算我跟秦一恆经常在酒桌上称兄道弟,但感情远没到以命相抵的地步啊。怎么听那真龙的话,这秦一恆愿意一命换一命的救我呢? 还是这道上的人都慈悲为怀?图的就是一个捨生取义救济苍生? 我嘆了口气,终于忍不住抽了根烟。 罗大鼻笑呵呵的过来蹭,问我道,江老闆。咱这次是不是有报酬啊?啊,你也别多想,我是替别人问的。咱都是朋友,没什么钱不钱的。 我点点头,有的。 心里想着却是不管怎么着,给钱总比欠人情要好太多了。 这个世界上能用金钱解决的事情,起码是可以衡量的。这样还起来你来我往能算明白。 而人情这东西就真的说不透了。 罗大鼻很开心,美滋滋的嘬了一口烟。沖马善初道,马兄弟,信号来了吗? 马善初摇摇头,还没看见。不过应该快了,除非… 马善初看向我道,信号是要秦老闆发的,除非白兄那边真的有了变故。才不会发出来。 我把脸恨不得贴着玻璃四下张望,什么都没有。 刚想回头询问,余光就瞥见一个不大的小亮点。定睛一看,只见天津城漆黑一片的夜空上,不知不觉的多了很多摇摇晃晃飞舞的亮点。我寻思了一下顿时明白,这东西是孔明灯!!! 马善初见到孔明灯很吃惊,回头沖罗大鼻道,罗老闆!计划里说是有几个引魂灯? 罗大鼻摸着鼻子道,三个啊!马兄弟,这怎么这么多啊! 第36页 我从他们话里立刻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一,这东西不叫孔明灯,而是引魂灯。光听引魂俩字,就知道是方术上的东西。二,中间出差了!甭管是因为什么方面出了差错,反正事情恐怕又会变故。 我第一反应就是掏出电话给白开打,白开竟然关机了! 我这心立刻就凉了,白开嘱咐我们保持开机,自己却把手机关了。这显然说不过去。 我道,白开关机了。你们之前的计划是什么? 马善初有些紧张,一直在搓手。江老闆你看见那些布了吗?神仙到,布先晓。 他话音刚落下,就听罗大鼻吃惊道,妈呀,引魂灯越来越多了! 我抬头一看,只见这时候漫天的光点四散飞舞。 这要是别人看了,恐怕还会觉得很浪漫。但我们三个人心里此时都没底,眼见着光点越来越多,不由得就慌乱了起来。 我手机一直就没闲着,不停的再给白开拨。 马善初则走到了布前面,小心的观察着。 我眼睛也时不时的往他那边瞟,布先晓,难道是布会有什么异常的反应吗? 我们没有开窗户,生怕吹熄了蜡烛,室内无风这布自然也是安安稳稳的。看不出什么变化。 江老闆!马兄弟!罗大鼻在那边忽然叫道,这引魂灯怎么都往咱们这边飘来了! 我听了就是一惊,只见那些光点摇摇晃晃的果然越来越近了。我心说难道是受了气流的影响?转头却见马善初脸色一变,把我挡到了身后。 江老闆,事情可能有了变化。你离窗子远一点。马善初从风衣底下掏出了一个小哨子,含住了,又道,罗老闆,你看一下白布。 接着马善初的哨音就划破了寂静响了起来。我从来没听见过这种哨音,异常的刺耳不说,感觉上像是有一个人尖叫一般,非常悽厉。 我捂着耳朵看见,窗外的光点这时候已经非常近了,近到可以看见那引魂灯的轮廓。 这引魂灯比我预想的要大不少,也不知道是里面的火快烧完了,还是风把它往这边压。只见那些引魂灯摇摇晃晃的眼瞅着就要往窗户上撞了过来。 马善初的哨子立刻又提高了一个八度,用手使劲的把我往后推。 罗大鼻见状就拉着我直到退到了办公室的正门才停下来。 我此时的心情有些难以形容,说害怕吧,倒不是。说不紧张,那也是编瞎话。 我反倒更加担心起白开来。 这变故已经可以说明了秦一恆在搞鬼了。难道他真的要置我于死地吗? 琢磨的功夫,马善初的哨子突然停了。 我隔着白布,依稀能感觉到窗口有晃动的光源。而且越来越亮。 这时候才发现,那些本来我们点好的蜡烛,不知不觉的熄灭了不少。 罗大鼻估计这么多年都是相面为生,没见过这种阵仗。我感觉他的身体比我还僵硬。 哆哆嗦嗦的才道,江老闆,咱们恐怕凶多吉少了啊。有个事我得抓紧跟你说一下。 我连忙摆手,以为他还是想提钱。却听罗大鼻说,江老闆,你的面相之前秦老闆拿你的照片来让我看过。这事他不让我提,现在不提要是没机会了,咱姓罗的总觉得欠你点啥。 我一惊,追问道。他让你看什么了? 罗大鼻眼睛一直盯着窗户,秦老闆让我给你看,能不能帮你改面相。我说江老闆啊,你这人的命理有点说法啊,秦老闆可能是想帮你改改之类。 我还想说话,却听见门外楼道里忽然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这脚步声来势汹汹,一时都听不出究竟有多少人。 我俩本来还在门边躲着,瞬间一同又闪到了屋内。 这下真是前有狼后又虎,一时都不知道看哪儿好了! 马善初的哨子声此时也停了下来,瞬时那脚步声更加明显了。显然是奔着我们这边来的。 我没等做好应对的准备,就见一队人忽然就从门口鱼贯而入沖了进来! 我和罗大鼻被这队人逼得步步后退到了窗边,马善初用双手顶住了我的肩膀,在我耳边道,江老闆!我答应白兄保你,你把哨子拿着,对活人无用,对污秽起码保你安全。 没等我说话,哨子已经塞到了我嘴里。我一时间更加没法张嘴了。 屋里的蜡烛已经灭的七七八八了,要不是窗口的引魂灯照进来。我甚至都无法看清这队人的来歷。 我借着光望去,心里不由得一紧。不管这些人长什么样,穿什么样的衣服。 我第一眼看见的,是每个人都戴了一顶高高的皮帽子。 第四十二章 拖后腿之王 对方人多势众,显然又是有备而来。来硬的我们肯定是毫无胜算了。 门口又被他们堵住了,唯一的出路就是从窗口跳出去。可这里是十几楼,跳出去跟自杀没什么区别。 一时间我们都没什么对策,三个人的眼神,都跟待宰的羔羊似的。 这队人不知道是纪律严明,还是怕露出什么马脚,总之一个吭声的人都没有。 我紧张兮兮的站了半晌,他们却只是在原地站着,没有任何动作。 马善初在我耳边道,江老闆,虽然认识时间不长,要是今天和你死在这,黄泉路上我们到能好好聊一聊了。 我侧过头一看,只见马善初这时候手已经伸进了风衣里面,抓着什么东西。 我本能的摁住了他的胳膊,这电影里一般说完这种台词都是拉响手榴弹跟敌人同归于尽了。 我连忙道,别急,他们没有动作。似乎不是想要咱们命吧?要是绑架的什么的,得抓紧留下点线索。 他们是在等引魂灯全部灭了。马善初拍拍我的胳膊,似乎下定了决心。 我这才感觉到窗外的光果然越来越暗了,那些引魂灯已经烧完了不少。我借着光勉勉强强的想分辨,这些人里有没有我熟悉的面孔。无奈光线太暗了,我连对方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了。 罗大鼻本来一直躲在我身后,估计这时候也是想开了,迈了一步站了出来道,江老闆,我看脸比你们在行,要留线索,恐怕还得是我来。 我点点头,忽然有点感动,但更多的是自责。 这些人都是因我而来的,没成想竟然把命要搭进去了。我真无愧于拖后腿之王的称号。 我见地上没有趁手的傢伙,只能伸手抓到了一把椅子。一会即便老子要死,也他妈得带走几个才行。 这么想着,对方终于有了动作。 似乎很忌惮我们,一队人只是缓缓的向前蹭了半步,就又不动了。 我干脆喊道,你们是什么人?都别渗着了,一起上吧。 对方无人回应。 就…就是!一个个跟娘们似的,动手吧!罗大鼻趁机也抓了把椅子道,你们的长相我可都记住了!只要今天爷们不死,挖地三尺也会把你们找出来! 这话一落,那群人忽然有了动作,似乎有一些骚动。 人群中一个很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也听不出具体是谁说的。只听那人道,不是他。 我这下更纳闷了,不是我?还能有谁比我还祟啊?我心说难道他们找的不是我?想着忽然反应过来,之前那个小女孩帮我跟秦一恆换了身份。难不成这些人把我当成秦一恆了? 我下意识的把头低了下去,尽量不让他们看清我的长相。 这么对持了足有七八分钟,双方谁也没有动作。 我手心都已经攥出汗了,肌肉也开始僵硬了起来。 忽然从人群后头又传来一个声音,小缺!白叔叔来救你了!话音未落,就有几个玻璃瓶子被扔了进来,哗啦哗啦的碎了一片。那群人没等转过身去,立刻就被身后又冲进来的一群人给冲散了。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突然,都没等我我反应,整个办公室里瞬间就乱作了一团。 一眼望去全是乱战的身影。 我心里一喜,眼泪差点没掉出来。这他妈是白开回来救我了。 想都没想抄着椅子就往人群里沖了过去。 之前有过好几次在黑暗中打群架的经验了,这次我没有贸然把自己扔出去。而是专用凳子抡腿,一时间也顾不上分辨谁是谁了,大致看一眼轮廓,只要像是戴帽子的,就立刻下手。 不一会儿,就被我放倒了两个人,摔在地上的玻璃碴上,哗啦一想,就再也没起来。 罗大鼻跟马善初也没闲着,叫嚷着冲进了人堆,就找不见他们了。 这办公室本来挺大,但架不住这么多人折腾,起初我还能保持在外围偷袭,没多久,就彻底被拉进了战场,脸上胸上也不知道是谁打的,总之挨了好几下,弄的我眼冒金星。 小缺,别顾着打架!往外面跑!白开也不知道在哪儿喊道,我靠你奶奶的三孙子腿的!妈的还带咬人的!!! 我一听干脆埋头就往外面沖,也顾不上分析方向了,全凭感觉。 第37页 这一冲不要紧,连撞了好几个人,差点脖子都断了。更让我揪心的是,脚下也不知道是踩到了玻璃碴还是什么东西,总之脚底一滑,我人直接就扑倒在地上。 视线里全是来来回回的脚和腿,没等看两眼,后脑勺瞬间就被人踩了好几脚。 我靠!妈的谁让你爬着出去了!白开喊道,你当你是蚯蚓啊? 我啊了一声,都没等搭话,又是一脚踩得我脸直接硬生生的撞到了地面上。好在眼前这片没有玻璃碴,但还是撞得我眼前一黑。 如果再爬不起来,恐怕就永远起不来了。 我玩命的张牙舞爪,想要抓住身边能借力的东西。无奈除了几个滑熘熘的裤腿,什么都抓不到。 脸这时候已经疼的发木了,我伸手一抹,满脸都是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哪儿流的血。 不知不觉之间,窗外的引魂灯全部都熄灭了,屋里本来的蜡烛早就不亮了,这下我连裤腿都找不见了。只顾着抱着脑袋,往前方赠。 这一蹭又不知道挨了多少黑脚,只觉得嘴里的血一口一口的往外呕。 我心说完了,这下恐怕是内伤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我感觉一个人抓住了我的胳膊。在使劲的把我往外拖,这种姿势我根本没法抬头来看是谁,想反抗也没力气了,只能像具尸体一样的被那人拖着走。 膝盖这次终于碰到了玻璃碴,一阵生疼过头,就是火辣辣的伤口在地面上摩擦的感觉。 不过我感觉着,这人应该不会是在害我。 首先,随着被越拖越远,打斗的声音也变远了。 其次,地面开始从地板变成了大理石砖,我知道我是被拖进了楼道里。 那人用双手把我整个人翻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脸。我这时才感觉到,脸上似乎有很多虫子再爬一样。刚才光顾着疼了,这会儿才感觉到痒。 江烁,你挺住。那人将我扶起来靠到了墙上。你在这儿先别动。 我这时才分辨出这是秦一恆的声音,想说点什么,就感觉嘴里一甜,又吐了口血出来。 再一抬头,秦一恆已经不见了。 从小到大,我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以前挨打,无非只是伤筋动骨。说白了都是皮外伤。 而这次我感觉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想动,却没有一点力气。 对四周的感知也变得恍惚起来,所有声音听着都朦朦胧胧的。非常想睡觉。 我努力的瞪大的眼睛,担心这要是闭上了,就再也睁不开了。 这么不知道坚持了多久,里头的声音终于慢慢的小了。 之后我能感觉到有人在拍我的脸,摁我的人中。在我耳边大声的说话。 但说什么,我是一句都听不出来了。 最后的印象,似乎是白开在用水喷我,想把我扶起来。 我想告诉他我还活着,身体却一点都不受控制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医院里。 眼前除了几个大号的输液瓶,就是各种我不知道是干嘛的管子。 我动了动,觉得身体像要炸开一样,也就不再敢尝试了。 迷迷煳煳的人也说不出来话,屋里实在过分的亮,弄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整个病房只有我一个人,我坚持了一会儿,就又忍不住睡了过去。 等到我再睁开眼的时候,白开正坐在旁边削苹果。哼着也不知道是哪个民族的歌,反正很另类。 我想告诉他我醒了,努力的半天却只能勉强把头侧过去,只见床头柜上,摆了几个很大的果篮,几束花,还有一摞码在一起,足有半米高的皮帽子。 第四十三章 醒来后 我有些兴奋。看架势我们这边是大获全胜了,这皮帽子都是战利品。 这样的但凡俘虏了对方几个人,有白开这么心狠手辣的人严刑拷打,谜底自然就解开了! 我忍不住嗯嗯了两声,白开这才注意到我,用枕头把我脑袋垫了起来。 我一时也顾不上疼了,挣扎着就想坐起来。 这才发现身体压根就没办法活动,几条手掌宽的捆绑带,把我牢牢的捆在了床上。 就跟电视里见到的那种捆精神病患者差不多。 我急道,妈的这啥意思?老子成精神病了? 一说话不要紧,感觉自己喉咙里像是憋着几根针一样,整个上半身都被带的生疼。 小缺你别乱动啊!你是病人!白开说着走了出去,等到再回来,秦一恆已经跟在身后头了。 我见他们俩脸上都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白开还好一些,秦一恆的额头上还贴了一个挺厚的纱布,估计是有伤口。 我想摆手,无奈胳膊被捆着,只能晃了晃脑袋。 秦一恆拉了把椅子坐了过来道,江烁,你先缓一缓,伤有点重,不要多说话。 我勉强咽了口唾沫,秦一恆餵我喝了几口水又道,我给你把带子解开,你忍一下。 说着秦一恆三下五除二的就动了手。本来我对他的提醒没在意,这带子真开始解开了才发现,是出奇的疼。有点像是身上的伤口被重新撕开的感觉。这下疼的我吱呀直叫,白开就在一旁摁住了我的腿喊道,小缺你真不能乱动!你身体里有蚂蚁,现在虽然都弄出去了,后遗症还在呢! 我顿时想起来在昏倒前感觉自己的脸上爬了很多虫子。 当时还以为只是疼痛带来的幻觉,合着真有虫子? 联想了一下,白开往办公室里扔了几个玻璃瓶子,合着瓶子根本就不是武器?而是装在瓶子里的蚂蚁? 这么一想,我身上不仅疼了,还感觉真的像是有什么在我的经脉里爬一样。 弄的我浑身难受。 捆绑带拆完之后,缓了一阵,感觉没那么疼了。 我终于尝试着坐了起来,白开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又跟秦一恆出去了。 隔着这间病房门上的玻璃,我见走廊里来来回回的有很多人经过,细看之下发现这些人都是在咖啡馆里见过的。 恐怕进了医院的伤员不止我一个。 我终于有时间打量起这间病房来,我不知道我究竟住在哪家医院。 估摸着还是没有出天津城。 我所住的这种病房一般都是大款和领导才住的,一间房里只有一个床位。可见他们还是待我不薄,但想到最后的钱肯定还得是我出,我还有点心疼。 瞎琢磨了半天,一直也没见白开或是秦一恆回来。只在走廊里见他们经过了两次。 我不由得有一些担忧,恐怕有人伤的比我还重,他们一时顾不上我了。 想着我就试探性的下了床,想去慰问一下。 人站在地面上,倒不觉得很吃力。只是依然有很强的疼痛感从后腰一直贯穿到脖颈子。 大概是保持一个姿势太久的缘故。 在屋里缓了缓,我就推门走了出去。正好看见马善初进了隔壁的病房。 我尾随着走了进去,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围在病房的床前,挡的很严实,也看不见躺在上面的是谁。 我没往里面挤,勉强踮起脚瞄了一眼。 见到一个带着唿吸机的老人,紧闭着双眼躺着,也不知是死是活。 是广东佬?也不像啊。忽然我脑袋像过电一般,这次直接从人fèng里挤进去,我要确信一下我的猜测。 等到定睛一看,我嘴都张大了,这人是袁阵!!! 这个袁阵不是一开始给我做房产经纪的那个袁阵。 而是在渡船上,我眼见着躺在棺材里吃掉白开蝈蝈的那个袁阵。 这同样是袁阵,躯体却截然不同。 合着是他带人想弄死老子?妈的我以前还跟他喝过几次茶,当然那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底细。 说实话,我这人还是比较有爱心的。但此情此景之下,我还是想冲过去给他俩嘴巴。 白开无意瞥见了我,还挺意外。小缺,你也来跟遗体告别了? 我没搭理他,自顾的问秦一恆,他是袁阵吗? 我见秦一恆点了点头,就又追问,他是死是活?你们有没有问道什么? 这次秦一恆摇了摇头,回头说,没有,什么都没来得及,包括其他病房里的人也一样。他们来之前是有准备的,一旦失败,一个活口都没法留下。 白开插话道,是啊,妈的这帮孙子真够狠得!咱现在都没弄明白使得什么手段,我们把这些人往车上装的时候一个个还都有气儿呢,送到医院来是一个接一个的死,一点徵兆都没有! 我忽然想到,以前看书上说,很多间谍会在牙齿里面藏上一个急性毒药。一旦被俘防止被严刑拷打说出机密,当即就会咬碎毒药自杀。难不成这些人也是有这种本事? 我说,那你们都在这儿守着干吗啊? 我环顾了一下,基本每个人脸上都有伤,更有甚者胳膊还打着石膏。显然不应该一直杵在这儿的。 第38页 等蚂蚁出来。秦一恆解释道,这种蚂蚁平日里是养在人身体里的,通常都是胳膊,或是小腿。 通过特别的训练和调教,可以听主人指挥。 只要放出来,就会本能的钻到新的宿主身体里,比什么武器都厉害。 他话音刚落,就见真的有几只小蚂蚁从袁阵的七窍里爬了出来。这蚂蚁非常的小,要不是秦一恆说过之后我瞪大眼睛去找,恐怕根本注意不到。只有芝麻粒的五分之一大,通体也说不上来是白色还是浅灰色,爬的还很快。不一会儿,十几只蚂蚁就顺着秦一恆伸出的手爬了上去,转眼就不见了。 我一开始以为这种东西只能是白开才会用。 完全没想到秦一恆也是高手!心说妈呀,你果然是真龙啊!这他妈太颠覆人的世界观了! 秦一恆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搓了搓手。 马善初跟白开立刻就走上前,俩人合力拆开了绑在袁阵身上的捆绑带。 这袁阵的待遇跟我居然一样,可是他现在已然是个死人了,感受不到我刚刚的痛处了。 捆绑带解开之后,白开顺势就脱去了袁阵衣服。 袁阵比我料想的还要苍老,整个人身上的皮肤全部都松弛了下来。 看着有点让人噁心。马善初上前帮衬着把袁阵翻了过来。 我看到这时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意义。 只见袁阵的后背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有很多旧伤疤! 伤疤大致跟我以前见过的表格类似,只不过要复杂很多。 每一个表格里都有一个看不出名堂的图案,这些伤疤恐怕已经在上头很多年了,颜色早已与皮肤融为了一体,只有那些伤疤特有的凸起才让你不禁联想,这些伤疤形成时,是多么恐怖的一个遭遇。 我问道,这些都是记录的胎梦? 秦一恆点点头,现在我们只需要解开这些胎梦。 江烁,你不要在这里守着了,回去休息一下,这间私立医院是我们自己人开的,不会有人打扰你。 白开顺势就来推我,小声道,小缺,你在这儿真帮不上忙,别添乱啊。我盯着呢!说着沖我眨了眨眼睛。 我只好原路走回了我的病房,路上捎带手看了看,果然这层楼其他的病房里也是躺着人的。 我没细看,反正都是死人了。 回到病房,发现病房里的设施还很完善。卫生间里配有洗浴室,我干脆脱了衣服,打算洗个澡。 一是也不知道躺了多久了,身上总会不干净。二来也能解解乏。更重要的是我想看看,我身上是否有那种蚂蚁存在过的痕迹。 对着洗手台的镜子照了半天,除了身上有几处瘀伤之外,没有什么发现。 然而就在我转过身的一剎那,我勐然从镜子里瞟见了什么东西。 第四十四章 万江烁 我立刻捧了把水,擦了擦镜子。虽然我明明知道镜子很干净。 但我还是不敢相信我所看见的。 只见在我的后背上,不知道何时起,有了很多层层叠叠看起来很麻心的伤疤。 有些伤口显然还没有完全癒合,能看见里头鲜红的皮肉。 我用指头轻轻的碰上去,却没有一点感觉。 我顿时有些慌乱,这疤痕看着实在触目惊心。 但我的记忆里完全不记得受过这样的伤。 难道是我昏迷的时候被人弄上去的? 因为疤痕都在后背上,即便我对着镜子还是无法看见全貌。 我玩命的回头,脖子都差点扭断了。最后还是只能看个大概。 但就算只是看个大概,就足以让我的心一阵阵的抽紧了。 我背后的伤疤怎么跟袁阵的那么像啊! 妈的我昏迷的时候受了算计?这事白开知不知道?秦一恆又知不知道? 这么一想我倒是冷静下来了,没有声张这件事。穿好衣服又坐回了床上,很快白开就回来了。 他像是刚刚干完体力活,额头上全是汗。 也不顾上跟我说话,先灌了两杯水才道,小缺,我问你啊,你得告诉我实话。你之前对袁阵做了什么? 我被问的一愣,本来我是见外头没人,准备悄悄的给白开看后背的。 我纳闷道,你什么意思啊?意思袁阵是我弄死的? 不不。白开又拿起之前的苹果咬了一口,我的意思是呢,咱们作为最亲密的父子,不对,是战友啊!你有什么事情是不应该瞒着我的。现在我是悄悄熘过来问你的,你不跟我通通气儿,一会儿我怕你受苦。 我听着意思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我说,我真什么都不知道,你快告诉我怎么了?我好想想啊。 我话音未落,秦一恆跟马善初一同走了进来。 后头跟着这还有几个人,像是抬着一个人。这几个人显然之前的伤还没好利索,从门口挤进来走的有点摇摇晃晃的。等到他们把抬着的人放到地板上,我大吃一惊,怎么把袁阵抬这屋来了!? 白开沖我挤了挤眼睛,把床边的位置让给了秦一恆。 秦一恆坐下盯着我半晌,一直没吭声。 说实话,他的眼神从我认识他起就这样,要是以前我完全是感觉不到不适应的,可如今知道他一直是深藏不露的角色,弄的我莫名的出现了一种压迫感,不敢跟他对视。 秦一恆默默的点了根烟送到我嘴边上,才开了腔,江烁,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有防备,我不想浪费时间再重申我的立场。你可以不相信我是来帮你的,但这个房间里的人的的确确是为你留过血的,你能不能给大家一个交代,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我纳闷的同时顺着秦一恆的手一瞧,袁阵的尸体此时是趴在地上的,一眼就能看见那些伤疤。我仿佛看见了自己,弄的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秦一恆道,江烁,你仔细看。 我再定睛看去,忽然发现了秦一恆指的是什么。 在袁阵密密麻麻的疤痕里头,明显有一片疤要新的多,很明显是最近才弄上去的。 我忍不住下了床,刚蹲下就倒抽了一口气! 我回头看秦一恆,他没有任何表情。 这怎么可能啊!妈的老子之前昏迷来的!被绑床上的! 你们忘了!?合着你们是怀疑我来做手脚?妈的老子是最想解开谜底的人! 我在人堆里找了找白开,见他还在吃那个苹果。心知不会有人替我说话了。 我坐回到床上,脑子里不停的浮现刚刚看到的那一片疤痕。 那是几个明显用刀刻上去的字: 万江烁诛之 万江烁?这袁阵之前在茶馆里叫过我这个名字。 江烁老子认!但他妈的老子跟万家有什么鬼关系!? 我看见所有人的表情,似乎每一个人都认定了这是我做的。 弄的我都有点怀疑自己了。 这是我刻上去的吗?是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吗? 我见过很多医学上的病例,有的人是有双重人格的,两种人格做的事情相互都不知道。我心说妈的老子不是被你们折腾成精神分裂了吧啊!加上这袁阵一直害我不浅,我早就有想把他弄的想法。潜意识里又听过万江烁这个名号,于是我分裂出来了一个人格? 妈的我不信! 我的大脑现在根本无法思考,只觉得这事蹊跷透顶,但一点头绪都没有。 说实话,那种刀刻的伤疤是没办法鑑定笔迹的。毕竟不像是写字。 连我都无法确定这刀痕是不是出自我手。 忽然我勐的想到了一个问题,刚刚白开说这些人到了医院里一个接一个的都死了。 合着压根就不是自杀,都是万江烁干的? 我即便没讲出来,可光在脑子里过一遍万江烁这个名字,就觉得说不上来的憋屈。 我推开人冲到走廊里,我要确定一件事。如果每个人都是被干掉的,那肯定不止袁阵的背后有刀痕。 慌慌张张的冲到了一间病房里,也顾不上忌惮,掀开白布单子,三下五除二就扒光了这具尸体。 翻过尸体的身子一看,我感觉头髮一根一根的都立了起来。 这个尸体背后也有。 我又一连去了几间病房,这一个走廊比我想像的要长。 但我顾不上休息,顾不上浑身的痛感。 最后我终于精疲力尽的坐在了走廊的地上。 每一具尸体背后都有。他们是被灭口的! 白开一直在身后尾随着我,没有出声。这时才给我递了根烟问,小缺,我信你。不过我希望你还是仔细想想,这医院外人轻易不会找进来。如果不是你,那只能是我们当中有了内鬼。想陷害你。 我一想也是,刚要站起来又不得不坐下了。 即便要嫁祸给我,那也是会写‘江烁诛之’这几个字吧。没必要加个万字啊! 第39页 我狠狠的抽了一口烟,勉强平静了一些。 见其他人没有跟出来,我才想起来我背后上也有伤疤。 赶忙一把拽着白开的脖领子,在他耳边道,白开,我背后上也有东西,你们知道吗? 白开眼睛一亮,小缺你说什么?你后背也记胎梦了?他看了看走廊尽头又道,千万别跟别人说。 我点点头,袁阵后头的胎梦记的是什么? 不——知——道。白开神神秘秘道,我怀疑只有秦一恆看的懂。而且最重要的地方用刀给划了,我就更看不明白了。 经他提醒我才反应过来,那刀刻的字不仅是嫁祸给我啊。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同样把最终要的线索给毁了。 我有点着急,赶忙说白开你快看看我后背,有没有那些刀刻的字? 白开观望了一下,见那边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出来。就道,好,悄悄的进村,声张的不要。 我跟白开做贼一般的熘到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里头全是输液瓶和针筒。 应该是护士调配药的房间。 我看着这些东西就有些发憷,赶忙背过身去把衣服掀了起来。要白开赶紧看。 就听见白开啊了一声,惊讶道,小缺,你这背上有点奇怪啊! 怎么怪了?我连忙追问,人忍不住就转过身来。 白开伸手就把我掰了回去,沉默了一下才道,小缺,我可能知道万江烁是谁了。 我忍不住的啊了一声,也不顾上压着嗓子了。 万江烁是谁啊?我背上的到底是什么啊?不是胎梦? 是胎梦。秦一恆的声音忽然在门口传来,江烁,上面是你的命运。 第四十五章 重回宏达集团 秦一恆出现的太突然了,吓了我一大跳。 他倒是表情毫无波澜,只是走过来,嘆了口气。 白开掀着我衣服的手就没放下,也不知道是吓着了还是刻意给秦一恆看。 我仿佛能感觉到秦一恆的目光刺在我后背上,真是如芒一般。 半晌白开终于开了腔,秦一恆,哥几个跟你混到这地界,不说图什么,你起码应该给个交代吧?小缺这都已经三级伤残了!我不管你什么目的,但我今天正八景的告诉你,你要是想动江烁,我这老命也就豁出去了。 你们想的太多了。秦一恆把白开的手摁下去道,白开,江烁恐怕不相信我说的话,你来告诉他,他后背上是什么。 即便离得这么近,我耳朵也忍不住竖起来仔细听。 就听白开说,小缺,那我给你形容一下啊,你背上也是有袁阵后背上的那种表格,只不过你这每一格的图案都是一样的,应该都是龙纹。 表格的正中间呢还有一条横贯整个后背的水纹。可能是想表现一条大河波浪宽的意思。 我脑海里试图构想出这是一个什么图案。 勐地我吃了一惊,这他妈有表格,中间有大河。妈的这不就是象棋的棋盘吗? 合着万锦荣家里的棋盘就是这个意思? 我连忙问道,白开,那你看看左下角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左下角就是棋盘上放‘马’的位置。如果万锦荣是有心提醒,我觉得兴许会有什么发现。 可惜白开啧啧道,没有。 于是我又道,秦一恆,现在我信你,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 这是万江烁。秦一恆缓缓说道,你理解错了。万江烁不是人名,是地名。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刚刚我是做样子给别人看的。你们两个务必要信任我。万江,就是阴河在阳间的称唿。烁,就是指的江上的一个位置。这个胎梦的意思是,在万江上,有一个位置会发光,在这个地方,可以找到真龙。 我跟白开俩人同时啊了一声,我说这是地名?那袁阵叫我万江烁干嘛? 因为他只是听说过万江烁,并不知道这三个字的含义是什么。自然联想到了跟整件事有关的你身上。所以才找到你的。 我恍然大悟,这倒是真能说的通。对于一个不了解状况的人来说,分析事情一般都是本能会用已知的知识来分析。我就因此上过几次当,面对谜题跳不出这个主观思维,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兜圈子。 难道袁阵知道万家,又知道了我。本能的把我们联繫到一起了? 这样解释的话……我拍了下大腿,这样解释的话,那袁阵后背上的‘万江烁诛之’意思其实是要在万江那个有光闪的地方杀了他? 可是万江究竟在哪儿呢?如果找到了,在哪里杀了这些人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现在看来这些人已经死了,所以诛之的意思其实是沉江吗? 我一头雾水。 我问道,秦一恆,那万江在哪儿?中国有这条江吗? 我这时候已经转了过来,死死盯着秦一恆的眼睛。 他缓缓的摇摇头,我现在也不知道。我是真的去过,但你现在让我找到它,我无能为力。 我看他的语气和眼神都不像是在说谎,可秦一恆说的谎话已经太多了,演技卓越,我不得不防。 白开插话道,秦一恆,那现在你的意思我是看不明白了。既然你知道万江烁的含义,刚才弄哪出戏是什么意思啊? 这些人都莫名其妙的死了,难道你不觉得事情蹊跷吗?不是我干的,不是你干的,更不是江烁干的。这说明什么?秦一恆退回到门边向外看了看,说明我们这些人里有内鬼。而且是高手。 我点点头,那你什么打算?有信心揪出内鬼吗? 没有。接下来我要去宏达集团再探一探。你们俩自己选择跟不跟着。秦一恆转过身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我只能带我信任的人去。你们两个都是。 秦一恆出去后我跟白开久久都没说话。 我其实倒真的没有想什么,所谓债多了不愁就是这个道理。现在眼前的一切都没有头绪,我大脑这时候已经开始阻止我思考了,身体已经产生了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反应,跟疼晕的道理一样。 我跟白开商量道,你说,我们去吗? 去?白开惊讶着说,这还用问?你说不去,你骗得过你自己吗?把衣服掖好了,别让别人看见你后背。 我想了下,谁说不是呢。我怎么可能不去?哪里还有回头路了。 我跟着白开又走回了病房,袁阵的尸体这时候已经不知道哪儿去了。 我觉得八成是先送到停尸房冷冻起来了,日后兴许还会用得上。 病房里的其他人都在,秦一恆已经开始给他们布置计划了。我大体听了一下,到没多复杂。就是由广东佬留下来带队,看守着这个医院。 只有马善初、白开、我、秦一恆四个人行动。 秦一恆的解释是人多眼杂,容易暴露。但这理由显然有些站不住脚。明摆着要带我一个拖后腿的去,任谁都会起疑心。 我环视着这些人的眼睛,以前我以为我看人非常的准。现在我对此已经毫无信心了。 真的有高手隐藏在这中间吗? 计划布置完之后,秦一恆悄悄问了我的打算。听到我愿意去,即刻就定了四张机票。 我们四个人也没多停留,下午就动了身。 我身上哪儿哪儿都疼,而且还很虚弱。走出这间医院的大门,额头上就满是汗了。 所幸之后的旅程没有多艰苦,毕竟不是去偏远山村。 宏达大厦我之前是去过一次的,勉强算是轻车熟路。 我们在当天的晚上到了地方,安顿好住宿之后,四个人在宾馆的套房里商量了一下计划。 其实说是计划,无非还是秦一恆一个人发号施令。 他说在没有确保安全之前,是不能去宏达集团发生正面冲突的。 这集团他调查了很久,深不可测,所有的迹象都表明,这个集团根本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所以最好的办法,依旧还是晚上找机会潜进去。先探探虚实。 其他的几个人都表示同意。但唯一的问题就是,对于这么一个大的公司来说。安保措施一定是非常完善的,没准我们人刚进去,就会触动了什么报警机制,最后被弄一个瓮中捉鳖。即便不是被宏达集团的人捉到,光是被警察抓住,也是没办法解释的。 秦一恆嗯了一声,说他已经想到这一点。所以他有所准备。说着竟然从随身的包里掏出来一张门禁卡。 卡上面没有名字,没有照片。也不知道主人究竟是谁。 秦一恆拿着门禁卡说,大家赶紧休息一下,今天午夜就动身。 说是休息,其实我见谁也没有睡着。 四个人不能说心怀鬼胎,总之一定是各有顾虑。 我主要的担心的倒不是这有什么阴谋,而是我身体的状况没办法应对突发的事情。心里不免没底。 抽了几根烟,时间就眼瞅着到了午夜。 第40页 四个人做贼一般的上了车,直奔了宏达大厦。 这时候街上空无一人,整栋大厦只有保安的值班室亮着灯。 我们为了不引起怀疑,刻意的装作大摇大摆的进了电梯。电梯门一打开,秦一恆就打亮了两个手电,递给了白开一个。 俩人用光打探四周。 我借着光看过去,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之前摆在这里的那尊很高大的关公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根盘着龙的龙柱。 我有些奇怪,就问他们,关公没了,换成龙柱了。有什么说法吗? 白开就道,哪儿呢?哪儿有成龙?待到看清了我指的是什么,他才说道,哎,秦一恆,你不是又忽悠我们过来的吧。这里摆龙柱,怎么像是欢迎你大驾光临的意思啊? 第四十六章 办公室里 一恆走到龙柱边上,上下扫了几眼说,所谓龙盘虎踞,你来看看,这龙是什么姿势? 我一听也起了好奇心,走近了顺着秦一恆的手电光一看,心里不免嘀咕,还真是有些奇怪。 只见这龙柱上的龙,并不是我们常见的那种盘绕于柱子上,威风凛凛俯视众生的感觉。正相反,这龙像是被什么东西捆了一个结实,牢牢的被钉在了柱子上,姿势狼狈不堪,显得十分可怜。 整个龙柱应该是用一根整木雕成,看着特别的敦实厚重。我对木材一向没什么研究,但光从雕工上来看 ,这玩意肯定价值不菲。 白开摸了摸龙柱道,得,我信你了。合着这不是欢迎仪式,是给你下马威呢。 嗯。秦一恆从包里掏出东西依次递给我们说,一会儿进去大家务必小心,先含着羊粪球把阳气压住。这地方的安保措施肯定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说完他走到了玻璃门边上,用门禁卡刷开了玻璃门。 回头又道,进去后就没办法用语言沟通了,大家最好跟紧了。 我望着掌心里的羊粪球,有些欲哭无泪。 这东西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了,但那种怪味我真是永生难忘。 我酝酿了半天,见他们仨都已经从门fèng熘了进去,才憋了一口气,把羊粪球含在了嘴里。 也许是知道有其他人跟我一起受罪。 这羊粪球吃在嘴里倒没想像的那么噁心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入行这么久,口味变得越来越重了。 这层的办公室很大,短时间显然是转不完的。 一眼扫过去,全是玻璃隔断和办公位。很多办公桌上还都凌乱的堆着文件,不难想像白天时这里还是干的一片热火朝天。 大家没有多停留,直奔了重点。 沿着过道走了一会儿,就到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前。 这间办公室设计的非常另类。首先它并不是一间本来就规划好的房间,而是像是在整层办公室装修完毕后,临时起意找了个地方搭建的。所以看着非常的突兀。不仅破坏了之前整层办公室的统一设计感,而且还非常的影响空间利用。等于很大一部分区域因此就浪费掉了。 其次,这办公室也不同于其他公司。 我们平日里见到的,要不就是用玻璃做隔断的,要的就是一个透光的现代感。 要不就是干脆用墙围起来,走一个老派的庄严范儿。 而这间办公室,则是用非常厚实的实木板做外墙。硬生生的围出了一个办公室。 而且实木板一定出奇的厚,我见白开用指头使劲的敲了几下,却只能听见非常小的闷闷声。 几个人在外围绕了一圈,没有过多的发现,就都凑到了门边。 办公室的门跟外墙一致,也是採用的厚重的实木板。颜色乌黑,像是刻意的刷过什么漆一样。 白开伸手推了推,门纹丝未动,上头也未见把手和钥匙孔。就回头比划着名意思很不解。 秦一恆没着急动手,蹲下来在门框的两个底脚研究了一下,起身侧着一推,门竟然被打开了。 白开眼睛都瞪圆了,无奈嘴里有东西,我眼见着他想说话,却只能挤眉弄眼。 我也是很惊讶,这门竟然是用滑道的推拉门。这种门一半只有阳台或是厨房才用,很少见到应用在办公室上的。这地方真是越看越邪门了,也不知道这里的员工平日里上班有没有觉得慎得慌。 白开掏出手机打了几行字给我:小缺,这像不像个棺材? 我一瞅,心不由得有些抽紧。 的确,整个办公室从用料到门的构造,都很像是一尊很大的棺材。 我们平日里见到的棺材大多数都是採用滑盖设计的,这么一联想我心说里面该不会是一个死人吧? 难道宏达集团一直就是由一个死人来操控的吗? 平日里深居简出的隐伏在办公室,只通过亲信来传达旨意? 想着的功夫,秦一恆跟马善初已经走了进去。 白开拉了我一把,我随后迈进了办公室。 里头要比外面黑很多,还没等看清办公室的全貌,倒是先闻见了一阵怪味直往鼻子里钻。 这嘴里本身就含着羊粪球,居然都能闻见这种怪味,可见这味道有多大了。 我分辨了一下,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味道。要非要形容的话,我觉得有几分像是东西发霉的霉味。兴许这办公室已经很久没有人出入了,久未通风的缘故。 白开跟秦一恆各自拿着手电乱照。 我眼睛就随着他们的光柱乱看了一番。办公室内的陈设倒是很规整,一个近三米宽的实木大办公桌放在正中央,桌面上空无一物。后头是两个巨大的实木书柜,里头的书摆的满满当当的,新旧都有,应该不是摆来装样子的。 墙上还有几幅字画,我对艺术品没太多研究,也看不出究竟作者是谁。应该不会太便宜。 除此之外,办公室内就没有其他多于的东西了,没见窗户,没见沙发,最让人奇怪的是,连办公椅都没有。 白开的手机一直就没闲着,不时就打几个字让我看。 白开在手机里写道,这书桌不像是用来办公的,像不像木台? 我经他一提醒,到真觉得有几分相似。伸手上去摸了摸,书桌上没有尘土,看来这里头还是有人打扫的。围着绕了一圈,书桌四面都没有抽屉或是书橱。我觉得到不像木台,反而更像是一个大号的案板。 我要过白开的手电,去照那两个大书柜里的书。 这一看之下发现,书柜里书真是包罗万象,甚至还有很大一部分古书。书页早已经泛黄了,我随便拿出一本,发现是干隆年印风水着作。看手感倒真不像是后世仿造的,这东西说不定就是真古董。 我回身沖秦一恆晃了晃书,他只是抬抬头看看我,没任何表示。 我只好把书放回原处,心里琢磨着的确也没必要小题大做,这有钱人现在甭管是土财主还是大老闆,都喜好附庸风雅,有财力收藏几本古书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正想去拿其他的书看个具体,就听见屋子里传出了一声嘎达声。 一扭头,见秦一恆跟马善初合力已经把书桌的桌面给掀开了。 这里头果然别有洞天! 我拿着手电去照,这整个书桌说白了更像是一个储存箱。内部空间出奇的大。 里面密密麻麻的摆了很多木头盒子。我越看这些盒子越眼熟,正捉摸着在哪里见过,就见白开已经捧了一个盒子上来,当着我的面打开了。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因为我反应过来这东西是什么了,这他妈都是骨灰盒! 跟万锦荣之前在宅子里给我看的一样! 妈的这鬼地方有这么多骨灰盒?这地方得死多少人? 低头一看,白开打开的这个骨灰盒里头并没有骨灰。我心说难道是这老闆有收藏癖?人家都喜欢玩文玩古董,他就喜欢玩骨灰盒?这他妈不是有病吗? 白开顺手又搬了一个上来,这次打开后里面倒真的是有骨灰。 只不过装的很少,只剩下少半盒了。 白开沖我挤了挤眼睛,拿手机写道,小缺,这是在‘肉择’啊! 我顿时醒悟过来!对啊!妈的之前那个骨灰盒原来根本就不是空盒,而是里头的骨灰已经被人吃完了! 我又回忆起吃骨灰的那感觉,加上嘴里的羊粪球一勾引,好悬没当即吐出来。 白开连忙拍了拍我的背,又伸出手机给我看。 看来这边干的事情跟咱们差不多。恐怕目的也是相近的。这次有戏! 我夺过手机,正想敲两句吐槽的话。 就听见秦一恆忽然在屋里嘀咕道,江烁。 第四十七章 ? 我以为他这是在叫我。走过去一瞧才发现,秦一恆头也不抬的正拿着一块儿板子。 我没问他想干嘛,事实上我现在也问不了。 我唯一关心的是这嘴里的羊粪球什么时候能吐出来。刚才听秦一恆讲话,不像是嘴里含着东西的。他都吐了,我自然不想再遭这份罪了。 第41页 白开倒是先斩后奏,我听见他干呕了几声,就开始能说话了。 接着马善初那边也发出了一样的动静。 我终于如获大赦,连唾沫带胃液吐了一地,也不管怎么收场了,先解脱了再说。 之前含在嘴里倒一直没觉得,这会吐出去了才感觉到整个口腔的怪味难挡。 我很后悔没有带瓶漱口水进来,眼下只能拼命制造唾液来缓解了。 白开道,秦一恆,妈的你这羊粪球后劲真大。老子都该醉了。说着白开凑过来要拿秦一恆手里的板子。 秦一恆这才如梦方醒一般,用手电照着板子给我们看。 这是一块儿暗红色的木板,边缘已经风化了。看木质应该属于缺钙型的,稍微一使劲就能折断的那种。 上头还刻着几个已经有些模煳的字。 我定睛一看,顿时怔住了。手忍不住的就拽住了白开的肩膀。 只见板子上刻得是:袁阵卒于甲午年丙寅月乙卯日。 妈的!这不是老子的死期吗?怎么现在换成袁阵的死期了?!! 白开被我抓的生疼,骂了几声,小缺你他妈要成精啊?撒开撒开。白开拿了一个骨灰盒送到我怀里道,抓这个!这个手感好! 秦一恆,这一块儿棺材板吗?我沖秦一恆道。 是。秦一恆把棺材板递给我说,江烁,这宏达集团的老闆袁阵,可能跟你的命运是一样的。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宏达集团会卷进这件事了。你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孤单,这个袁阵恐怕比你遭遇的还要多。 我听的一知半解。所谓命运一样难道就是死期是同一天吗?这样的话这个世界上跟我命运相同的人多了去了。 我说,秦一恆,我没听懂。这个袁阵跟我的命运一样,凭什么人家发财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琢磨发财呢?白开把棺材板接过去道,小缺,我给你看看啊。 白开用指头尖轻轻的在板子上扫过几遍又道,小缺,这板子是真的。看来啊,你之前还真不是真龙还阳的第一人选,合着你是备胎啊! 见我依旧不解,白开就又道,你别迷煳啊。这道理不是很简单吗?这个袁阵肯定是要比你岁数大的吧?人家身强力壮活蹦乱跳的时候,恐怕你还没出生呢。所以袁阵那时候才是真龙还阳的第一人选。只是不知道这鸟人使了什么手段,把这一切躲了过去。这一躲人也躲老了,正好你也长大了,所以事就都找到你头上来了。 我终于理清了点思路。合着真龙还阳还是要求岁数的吗? 年轻人才行?老一点的就不行了?还是有什么其他的要求? 如果真如白开说的,这袁阵把一切都躲过去了,何苦又非要来蹚这个浑水呢? 我道,秦一恆,你别藏着掖着。你是真龙。你不会不知道这个袁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不看见这块棺材板。我不会想到还会有人跟你一样。秦一恆摇摇头道,现在我更苦恼,我总结了这么久的线索,现在恐怕绝大多数都要推翻了。如果这个世界上不仅你有过这些遭遇,这个袁阵也有过。那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还有更多的人有过这些遭遇。 我愣住了,我一直以为我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苦逼的人了。 现在忽然像是找到了大家庭一样。 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或许真的有人曾经跟我一样遭遇过这么多谜题,但单从眼前来看,可能他们都已经解脱了,唯独被拴在套子上,只剩下我。 这反而让我更加孤独。 白开拍拍我的肩膀,小缺别瞎想啊。咱们争取找到这个袁阵,跟他当面聊聊,就什么都好办了!先看看这里头还有什么好东西再说。 白开自顾自的开始往外搬骨灰盒,很快就码了一地板。 这书桌里的骨灰盒比我想像的要多,而且绝大部分都已经空了。 我不知道这个袁阵究竟吃了多久,不免有些同情他。 哎,还真有!白开兴奋着搬了一个更大的木头箱子出来。 箱子很重,白开搬得非常吃力,最后马善初来帮忙才终于把箱子安安稳稳的放在了地板上。 这个箱子是一个老式的储藏箱,外面包了层皮,上头还有两个大铜环。没有锁,只有一个铜质的插销。白开用手指拨了一下,插销就被拨开了,箱子就欠开了一个fèng。一股强烈的霉味开始从fèng里传了出来。几个人都捂住了口鼻,用手电照着打开了箱子。 箱子装的很满,绝大部分都是用密封袋单独包装的,勐一瞅跟警察的证物似的。 白开掏了几件出来,发现都是些日常用品。大概是上个世界五六十年代的产物。 有茶缸,眼镜、还有手帕之类的。 掏出这些东西,再往下是很厚的一摞纸。纸包的就更加小心了,外面不仅有密封袋,里头还有一层防潮的牛皮纸。 之后箱子里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只剩下很厚的一层泥土。看来箱子之所以沉,主要都是这些泥土压分量。而且那些霉味儿都是这些泥土发出来的。 白开伸手戳了戳,没再泥土里找到什么,反把他噁心的够呛。 干脆关了箱子,去看那一摞纸。 手电光下,很明显的可以看见纸张都已经泛黄了。之前纸可能都被水浸过,很多都凹凸不平。 这些都是白底红条的横格稿纸。稿纸的页头还写着一个单位名称,中国建筑科学研究院 上面的字迹非常的潦糙,兼职龙飞凤舞。我扫了几眼,发现记录的都是一些琐事,多半是这个人无聊或是临时找不到日记本才写在了上头。 白开一连翻了几页,始终没找到一个署名。也无法确认作者是谁。 而且不光作者,字里行间甚至连个路人甲的名字都没出现。似乎这人在写这些东西的时候刻意迴避了。 稿纸实在太多,白开一个人显然看不完。 四个人就一人分了一小摞,各自为战。 我拿到的这一摞是整摞纸的最后头,相对比较新。字迹也变得平稳起来。辨认就简单很多。 我先大致翻了一下,没等看见多少内容,反倒是纸里面掉出来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髮型是烫过的。穿着像是八十年代的风格。毛线坎肩,里面穿了一件衬衫。 年轻人咧嘴笑着站在一个很高的平台上向下俯视着,在照片里就显得很小。画面的角落里能看见一片白花花的东西,距离拍摄位置很远,看着像是一团植物。 我把照片拿给秦一恆,他用手电仔细照着看了很久。 忽然抬起头告诉我,这是花圈,你看这轮廓。而且不止一个。 我经他一提醒,也是觉得有几分相似。 我问道,这人他妈是不是有病啊?那边摆着画圈摆明了是有死人啊,他怎么这么开心?有深仇大恨还是怎么地? 秦一恆摇摇头,我倒不觉得他真的很开心。你看,整张照片从拍摄的感觉和位置,都不像是摆拍的。这人多半是被上了身了,站在高处想往下跳,大家无计可施,有人抓拍了这张照片。 我额头开始冒冷汗了,脑海里控制不住的就还原了当时的情景。 妈的那这人合着最后死了? 我回忆起秦一恆之前给我看过的宏达集团老闆袁阵的照片,到真的跟照片里的人有几分相像,只是这张照片不是近距离拍的,实在无法确认。 我只好把照片先放到了兜里,继续去看稿纸。 忽然就听见秦一恆说道,不对,楼里好像来了东西。大家把稿纸带回去看,江烁!给! 没等我反应,又一粒羊粪球塞进了我嘴里。 我话这下也讲不出来了,只能慌乱的把稿纸往秦一恆的包里装。 白开和马善初也依次从秦一恆手里接了羊粪球,看表情都不太好受。 秦一恆比划着名让白开和马善初把骨灰盒又放回原处,一个人用布擦干净了我们留下的痕迹。 带着我们靠到了墙边,关了手电。 我心砰砰砰的直跳,看他的表情如临大敌,也不知道楼里究竟来了什么鬼东西。 忍不住的就咽了几口唾沫。 这一咽唾沫我吓了一跳,倒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而是我忽然感觉到,嘴里的这枚羊粪球,怎么跟之前吃的味道不一样? 第四十八章 抬回去 我知道这肯定不是秦一恆忽然爱上了烹饪,对羊粪球的口味做了改良。 中间一定出了什么差错,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无奈现在整个办公室漆黑一片,我挥了挥手,谁也没注意到我。 嘴里的东西还不敢吐出来,我嗯嗯了两声,嘴就被身边的白开给捂住了。 我不敢折腾了,我忽然感觉到,整个办公室里不知不觉的开始出现了一种压迫感。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仿佛就是有人用刀驾着自己的脖子一样。而且你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第42页 四个人谁也没有动作,很明显的压住了唿吸声。 门外头就断断续续的开始能听见一些动静了。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楼外头传进来的,还是压根声源就在这楼里。 我仔细分辨了一下,这声音很有节奏感。有点像是有人在不紧不慢的用扫把一下一下的扫地。 声音由远及近,慢慢的听着就越来越真切。 我汗毛一根一根的都竖了起来,因为这声音停在了办公室的门外,就消失了。 白开这时才松开我,我终于深吸了一口气。 刚刚差点把老子捂缺氧了,弄的人还有点头晕。 我拍拍白开的胳膊,在他肩膀上写了一个“?”。 白开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安慰一样的拍拍我的肩膀。 估计也是不了解状况。 就这么跟罚站一样的站了足有七八分钟。忽然秦一恆那边有了动作。 我虽然看不见他,但明显能感觉到他的脚步是朝着门口的方向去了。 白开紧随其后的跟着。 我刚想迈步,就听见白开回头嘟囔道,你们别动。 接着就听见办公室的门被拉开的声音。又过了半分钟,就又传来咚咚两声闷响。 然后更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整个办公室里忽然哗啦哗啦的一片怪声。听起来像是有人在水里玩命的扑腾一样。 我心说这俩人是去洗澡了? 只是这一路走进来,连个饮水机都没看到,更甭提浴缸了。 我扶着墙,朝马善初的方向凑过去。 这时候能感觉到身旁有个人在,起码有底气些。 刚刚白开显然是要我们俩等着,至于等什么,谁也不清楚。 我和马善初勾肩搭背的站了十几分钟,外头的声音倒是消失了,又回归了一片寂静。 黑暗中俩人谁也没法交流,嘴里的羊粪球已经含的小了一大圈。但还是不敢张嘴说话。 半晌,马善初忽然呸的一声把羊粪球吐了说道,江老闆,好像不太对劲。我出去看看。 我赶忙效仿着吐了羊粪球,问他怎么不对劲?是不是你嘴里的羊粪球味道也不对? 马善初人已经走出去几步了,听了又退回来在我耳边道,江老闆,看来我们两个是故意被留下的。咱们吃的肯定不是羊粪球。 我一听心里倒是舒坦了一些,不管吃什么,总比吃了几十分钟屎要好多了。 于是我干脆跟着马善初一起,悄悄的又朝门摸了过去。 我俩分头靠在门边,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 见的确没有任何的风吹糙动,马善初才打亮了手电。 光勐地一出现照的我眼睛有些睁不开,恍惚间就看见地上躺着两个人。再定睛一看,我吃了一惊。这俩人不就是秦一恆跟白开吗? 合着之前的咚咚声是他俩被人放倒的声音? 我心里暗叫不好。妈的最厉害的两个高手被人做掉了。那我俩恐怕也没什么胜算了。 我指着地上道,马兄弟,他俩是中了什么计了? 恐怕不是。江老闆来搭把手。马善初搀扶起白开道,没有任何外伤,只是脉搏很微弱。 我们把白开和秦一恆扶坐到墙边。发现他们两个身体软的像烂泥一样。没有丝毫的反应。 我给了白开两个嘴巴,他的头只是受力的东倒西歪,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 我说,他们不会死了吧? 马善初晃了晃手电,不会的。我们先把人抬回去。这里毕竟不太安全。 我扛起了秦一恆,跟着马善初进了电梯。 跟进来时的大摇大摆不同,这次只能悄悄默默的躲过保安室。 这深更半夜的扛着两个人,任谁都会起疑心。 回到住地,路上的过程所幸很顺利。没有出么蛾子。 我们把白开和秦一恆分别在床上安顿好。就坐下来开始想办法。 马善初给两个人都做了一些初步的检查和测试。发现两个人并不只是晕倒这么简单,而是魂魄像是被人勾走了一般,飘忽不定。 我有些担心,就问道,是不是我们无意触动了办公室里的什么机关。玄学上的机关针对的肯定不是肉身,而是从魂魄上下手的。他们俩先出了门,才着了道。 马善初连忙摆手,说不对,这肯定是在秦一恆的计划之中的。否则不会给我们吃假的羊粪球。白开和秦一恆嘴里的我都已经检查过了,是真的艾糙羊粪。 我看了看秦一恆的脸,心说计划之中?你这孙子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唿? 我又问道,那你说他们俩到底怎么了? 马善初摆弄着秦一恆的包,江老闆,我想他们是被摆渡人接走了。我们没有吃羊粪球,阳气没有被压低,所以留了下来。你回忆一下办公室里听到的水声,恐怕那就是摆渡人的弄出的动静。 我啊了一声,妈的摆渡人不都是在阴河边吗?合着现在底下已经这么高端了?都有水陆两用的船了?那到底哪里才算是阴河?那栋大楼还是那间办公室啊?总不能说是打电话叫来的吧?我靠还上门服务? 江老闆你冷静一下。你还记得那盒子里的泥吧?马善初把秦一恆的包扬起来道,就是这个味道,我觉得那些泥既然保存的那么小心,肯定不会是寻常之物。应该是阴河里的泥才对。 摆渡人就是顺着那些泥找过来的。 我恍然大悟,难怪秦一恆一开始没给我吃假的羊粪球,合着是发现了那些泥后才有的计划。我不免开始担心起来,这俩人上摆渡人的船是什么目的。难道他们活腻了?想提前投胎转世吗?我不知道秦一恆现在所想,反正白开那人肯定是没活够啊。 马善初给我倒了杯水,江老闆你别太担心,我守在这里。你去睡一会儿吧。有事情我会叫你。 我摇摇头,现在睡是肯定睡不着的,不如就守在这里,如果出现了什么最坏的结果,起码不会错过什么。 于是我跟马善初一左一右的坐了下来,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天亮之后我迷迷煳煳的打了一个小盹,当然并没有睡踏实。再一睁眼,已经临近中午了。 两个人还是没有任何的清醒迹象。我隔一小段时间就会去摸一下他们的脉搏,所幸虽然微弱,但并没有断过。 下午的时候,我也是为了打发时间。干脆开始整理那些从箱子里带出来的稿纸。 稿纸的内容十分的庞大,但有价值的消息实在不多。 前面的部分基本就是在讲工作上的事,写下这些东西人是搞建筑设计的,似乎很好学上进,走访了中国很多有名的古建筑,以及洋人留下来的西式建筑。每一个建筑都会做一些设计上的分析和联想。我虽然不懂建筑学,但看起来这个人的脑洞还是十分巨大的。文笔也比较幽默,看着还挺有意思。 然而稿纸的后半部分,这些跟工作上有关的事情越来越少了。 取而代之的都是生活上的琐事。算是一个人的心路歷程一般。 我很明显的就能看见他对很多事情,以及自己的心态都发生了改变。 更重要的是,这人在稿纸上很多次写到,他对一件事产生了怀疑。却又没具体说是哪一件事。 我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连翻了数页,却没找到具体答案。 但在字里行间分析,这人怀疑的事情一定是跟自己的工作有关的。说白了就是跟建筑有关系。 我心说难道这个人也发现了那一批砖的存在吗? 所以才会对很多宅子之间微妙的联繫产生了疑问? 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呢? 第四十九章 跟踪 看到最后我头昏眼胀,实在没能力跟着瞎分析了。只好先作罢。 到了晚上的时候,马善初将就着给秦一恆和白开餵了点米汤。 基本是送进去的少,吐出来的多。 我眼瞅着本来活蹦乱跳的俩人现在都成了植物人,就越来越担心起来。 如果这么一直昏迷下去,就必须要送医院挂点滴才能维持生命体徵了。 我人虽然是在宾馆里,可始终坐立不安。 只能来回的在房里踱步。 快到午夜的时候,马善初忽然叫我,说秦一恆似乎要醒了。 我赶忙奔到床前,看见秦一恆的眉头紧皱,像是在做噩梦一般。 身体时不时的还会发出些抖动。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并不烫。 眼见着秦一恆的脸不停的变幻表情,眼睛却一直没睁开。 我问马善初,现在是不是可以叫醒他了? 马善初摇摇头,江老闆,这种情况下只能等他们自己醒,我们轻举妄动,但凡魂魄没有完全回到肉身,反而得不偿失。 我听了只能忍着不再伸手,低声的念秦一恆的名字。 白开那边反倒非常平静,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第43页 我时不时还得去测一下白开的鼻息,确认他还活着。 这么焦急的等了一阵子,眼见着秦一恆忽然哭了起来。表情十分悲怆,嘴咧的很大,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我跟马善初面面相觑,拿着纸巾不停的给秦一恆擦泪水。 擦着擦着,终于看见秦一恆眼睛睁开了一条fèng。又过了一会儿,他人就能勉强的坐了起来。 我长出了一口气,餵秦一恆喝了几口水。等他的神智恢復的差不多了,我才问道,秦一恆,你们是跟摆渡人走了? 秦一恆目光还是有一些涣散,侧头看了看白开道,快,快帮白开喊魂。 我心里一惊,喊魂这东西我是见识过的,可我不知道白开的生辰八字啊!那边马善初也是如临大敌,一下就把白开身上的被子掀开了,喊道,哪个方向? 北方。秦一恆有气无力道,快点,不然来不及了。 马善初立刻跪了下来,冲着北方连连叩头,大喊了几声白开的名字。 说实话,我从没想过出事的人会是白开。一时间有些发愣,直到秦一恆起身摁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才噗通跪了下来,跟着大喊。 三个人像是拜祭一般,声音此起彼伏。 多亏我开的是一间套房,不然恐怕隔壁就得报警了。 喊了好一会儿,我明显感觉到大家都有些声嘶力竭。 可是白开丝毫没有反应。 我摇着秦一恆道,白开还能活过来吗? 秦一恆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机械的喊着白开的名字。 忽然他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冲到马善初身边,从马善初的风衣兜里掏出了好几个哨子。丢给我一个,带头吹了起来。 这下房间里的声音更加悽厉了。甭说套房了,就是总统套房也遮不住这动静。 我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俩耳朵都跟耳鸣一样。 不知不觉自己的眼泪就下来了,我顾不上抹,只能更用力的吹。 我靠!妈的你们在这儿开演唱会呢?突然白开的声音传了过来,后排的观众你们好吗!帮我打死他们仨可以吗!? 我一抬头,白开已经撸起袖子冲下床了。 没等我反应,肩膀已经挨了白开一拳头。 说实话,这辈子头一次觉得挨打也能这么开心。 我骂道,白开你是装死是吗? 白开摆摆手,人已经奔着茶几上我吃剩的半只烧鸡去了。 三下五除二的进了肚,才回身道,小缺,今天哥哥心挺暖,真是没白疼你。不过咱没工夫开庆功宴了。秦一恆,抓紧吧? 我这时才注意到秦一恆已经收拾好行装了,丢给白开一件外套。开了门就出去了。 我一步过去先拽住了白开,你们要去哪儿? 白开沖马善初使了使眼色道,小缺就拜託给你了。人你留着,鸡腿我带走了啊! 勐地使劲甩开了我手,也出了门。 马善初立刻横在了门前,我能听见走廊里白开脚步声越来越远。 但我知道这次肯定是没法追过去的。 我坐回到沙发上,不停的琢磨整件事。他们俩跟摆渡人去了这一次,肯定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所以才会这么急匆匆的赶路。而且这次又这么坚定的不让我参与,会是什么事呢? 我想到秦一恆昏迷的时候哭得那么惨。 心说难不成他是见到了什么故人?是那个故人给他们的线索?摆渡人是要横渡阴河的,在哪个地界见到什么人都不算夸张。这要是推理起来就太难了。 马善初见我一直没说话,很抱歉的安慰了我几句。 我知道这事不怪他,也就摆摆手说没事。 我之所以表现的这么平静,并不是我接受了现状。而是我知道事情一定还会有转机。 之前他们俩昏迷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似乎冥冥之中有人在提醒我一样,我提前已经把我的手机放到了秦一恆包的内兜里。如果他不是刻意的去翻,短时间内是不会发现的。 做我们这一行的,经常进出凶宅,对自己的人生安全还是有一些顾虑的。 我时常担心有去无回,家人到最后连我的尸首都找不见。 所以在手机里我安装了一个定位软体,当然这也算是一个防盗措施,手机里毕竟也是有很多重要讯息的。 所以,我只要买另一部手机,稍微调试一下就能追踪到他们俩的去向。 当然这要越快越好,手机的电量剩的不多了。 我在房间里坐了半个小时,马善初估摸着秦一恆已经走远了。 便不再阻拦我出去了。 这时天都还没亮,我只能跑到附近酒吧花高价从一个陌生人手里买了部手机。 果然,发现我自己的手机出现在机场附近。 不容多想,我也直奔了机场。 这一路我还是不得不小心的,生怕跟丢了,更怕被他们俩发现我的存在。 所幸,白开似乎太过自信了。 大摇大摆的在候机厅走来走去的,我悄悄的打量了一下,秦一恆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他们俩似乎还没有决定好行程,时不时的会讨论一下。 我猜想他们要去的地方一定比较偏远,航班并不多。所以一时间没法动身。 这几年我的生意并不是白做的,我掏了点钱买通了一个机场的工作人员,帮我盯着他们俩的动向。自己找了一个更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又过了个把钟头,那个机场工作人员告诉我,他们俩是会先飞哈尔滨。 最终目的地应该是漠河。因为白开曾经谘询过如何最快转机飞到漠河的方法。 我心跳不知不觉的开始加快了,漠河是最初我们认为阴河所在的地方。 他们俩这次是知道了阴河的具体位置了吗? 于是我悄悄的买了他们后一班的飞机去哈尔滨。参照着航班时刻,我们应该会坐上同一班去漠河的飞机。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到了哈尔滨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了。我在机场买了身衣服乔装打扮一番,先上了飞机等着。果然见到秦一恆和白开坐在了我前面几排的位置。 他们俩没有任何交谈。表情都很凝重。 我见已经跟到这儿了,无论如何也不会被甩掉了。 终于沉沉的睡了一觉。 等到睁开眼,人已经落了地。 我看着窗户外头漠河的天空,心说这一趟又会遇见什么呢?不管怎么样,总该会有个了结了吧。 下飞机的时候我刻意磨蹭了一会儿,等到他们俩先出去了,我才起身。 人刚走到舱门口,身后就有一个人拍我的肩膀。 我回过头一瞧,心里就咯噔一声,这人带着一顶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看我的时候,必须要把头仰起来。 我一眼就认出来,这人是万锦荣。 第五十章 继续跟 跟紧了,我知道他们去哪儿。万锦荣紧了紧衣领,低声说道,你不该跟来的。 我走在万锦荣后头,他的伪装比我高明多了。不仅带了帽子,还有一条能遮住大半个脸的围巾。 我悄悄的注意白开和秦一恆的动向,俩人的脚步都很快,一个转弯就没影了。 万锦荣倒是没急着追过去,我见这样干脆也不着急了。 甭管万锦荣的目的是什么,他这么有底气,一定是知道秦一恆和白开的去向的。 出了机场,已经有车在路边等着了。 我坐过几次万锦荣的车,每次司机都不一样。让我越发觉得这人神通广大。 我们一开始是跟着秦一恆和白开坐的计程车,走了大概十公里的样子,就开始分道扬镳。 这样做恐怕也是怕被对方怀疑。 我想跟万锦荣说几句话,想了想还是没张嘴。 我现在实在没太多的心情交谈,只想看看车窗外头的白云蓝天。 车速一直没慢下来,快到傍晚的时候。停在了一栋老旧的居民楼下。 万锦荣打了一个响指,意思是要我跟着。 我一路上楼梯的时候一直在琢磨,这万锦荣按说也不缺钱,怎么总喜欢住在这种地方? 三楼的一户门已经打开了,万锦荣推开门进去,才终于又把脸露出来。沖我道,你真的要去? 我应付着啊了一声,注意力却在这室内的陈设上。 这间宅子用我们的行话就叫‘老坛金’,意思是那些买来没办法短期出手,只能等拆迁拿新房和补偿金的宅子。整个屋里的家具只能用破烂来形容,无论是桌子椅子,都缺胳膊少腿。看着根本就不像是正常人居住的环境,反倒是像那些流浪汉的临时落脚点。 屋里的几面墙本来应该是白的,已经被烟燻的一片尿黄色。 还有一面墙上被人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纸,也不知道是用来遮羞煳墙啊,还是行为艺术。 我走过去瞧了瞧,这些纸贴上去的年代恐怕也很久远了。上头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我定睛一看心里不由得嘀咕,这些字似乎很眼熟。十分像是我们找回来那一摞稿纸上的字。 第44页 于是我仔细确认了一下。越看越觉得像。 而且这些纸上的内容写的也十分奇怪,似乎是游记。像是去了一个神秘的地方,记录的全都是所见所闻。字里行间没有一丝一毫的欢愉,反倒让人觉得很沉重。 要按照我的直观感受,这东西我觉得八成是一个在监狱里的人写的。所以无论当初玩的多开心,现在想起来也只是海市蜃楼一样。 万锦荣叫了一声我,递给我一条红腰带。 说是腰带,其实说白了就是一根宽红绳。这东西我们经常会见到,很多过本命年的人都会带,说是防太岁。但其实很多人并不了解,这本命年戴红穿红,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有些人穿戴上了,反倒会惹了煞。这细说起来我也讲不清,只是无意听秦一恆说起过一回。 这东西是给我带的?我拍了拍自己的爱马仕皮带扣。你想跟我换? 万锦荣啧了一声,想去那个地方,就必须带这个。你自己选。 说着自己很熟练的抽出了皮带,把红绳穿到了裤子上。 我见这样只好照做,整个人都别别扭扭的。我道,然后呢?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还有这个。万锦荣又递给我一根细红线道,繫到腰带上。 我更加不解了,这根细红线还挺长的,系上去身后就像拖了一个尾巴似的。万锦荣在旁盯着我把一切穿戴好,满意的点点头。 才拎起地上的一个大背包,要我背着。转头就下楼去了。 我不知道背包里究竟装了什么,总之分量很重。 既然有求于人,我自然也只能任劳任怨。楼下的车还在等着,只是司机已经不见了。 万锦荣亲自驾车,我们再次上了路。 路上我一直试图分辨我们要去哪里。可眼瞅着路越走越荒凉。外头的景致开始看不出变化了,我才眯上眼睛养神,这一下竟然睡了过去。 等到万锦荣叫醒我,外头依旧还是一片漆黑。 我看了眼手錶,我这一觉竟然睡了六个钟头。人倒是完全恢復了精神。 下了车,四周都是荒地。没有树木,没有建筑,只是一片荒凉。 万锦荣在前头引路,脚在积雪上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我总觉得像是有人在笑,脚步就情不自禁的放轻了。 沿着荒地走了半个钟头,我腿脚倒是没觉得累。只是肩膀被包压得很疼。 好在万锦荣这时候停了下来,从我身后的背包里取了几样东西。 东西到是比较常见的,无非火盆,纸钱和纸元宝。还有一根半米长的木头棍子。我估摸着应该是柳树木,闻着有很强的一股柳树树汁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万锦荣用木头棍子,挑着把那些纸钱和纸元宝烧了。火光映着我们俩的脸。 按理说应该会感觉到温暖,我却越发的觉得阴森起来。 火光快暗下去的时候,万锦荣递给我一个军用水壶道,喝口水吧。 我刚灌进去一口,忍不住的就吐了出来。这水里面也不知道放了什么,一股浓烈的臭味儿。弄的我一阵干咳。这口水灌得太勐了,被我咽下去不少。弄的我噁心的不行差点就吐出来。 你他妈下毒?我刚要抬起头,就见万锦荣捧着火盆沖我使劲的吹了一口气。 火盆里的纸灰一下扬的我满脸,顿时甭说眼睛了,连嘴我都睁不开了! 我啊的一声,本能的就胡抓一通。却听见万锦荣道,别紧张,没事的。你现在睁开眼看看。 等我慢慢的睁开眼睛,就看见本来荒芜一物的远处,莫名其妙的多了一栋城楼一样的建筑。 看轮廓古色古香的,分辨不出颜色。 这?这建筑哪儿来的?我揉了揉眼睛问。 别管那么多,既然你要来,和我去便是。万锦荣把火盆放在地上,转身就朝那栋城楼去了。 越走越近,那城楼就越来越清晰。 高度倒并不高,撑死了三层楼上下。宽度也只有二三十米左右。 整栋建筑用的全是灰砖灰瓦,没有任何的亮光。真正的死气沉沉。 俩人走到了城楼下,我特意摸了一下城墙。可能是手已经冻僵了,这城墙摸起来像冰一样。 万锦荣拽了一把,别逗留。 我只好收起好奇心,跟着万锦荣穿过了城门洞。眼前的一切忽然就豁然开朗起来。 只见这城门洞的另一边,开始有了大片的树林。 这种树林在东北尤其是大小兴安岭的确非常常见,唯一不同的是,树梢上没见有任何的积雪。这要是在白天,恐怕会看见一片郁郁葱葱。 走了几百米,我们开始真正的进入了树林。 不仅树梢上没有,连地面上都不见积雪。泥土非常的软,一点也不像是之前走的被冻硬的感觉。 万锦荣在前面走,时不时会停下来看看树干。我这才注意到某一些树干上会有一些奇怪的图案或是符号。 应该是路标一类的东西。 又深入了一两公里,我终于开始感觉到累了。口渴的也厉害,可想到万锦荣给我喝的那水。也就只能咽咽唾沫忍忍了。 到了。万锦荣再次停了下来,指着一棵树干上的标志说道。 我一看那标志,就倒抽了一口冷气。我终于知道万锦荣眉骨上奇怪的纹身是哪里来的了。这图案跟他的纹身一模一样。 像是一个扭曲的鹰爪,要不就是狼或是老虎的牙。 我道,我们到哪儿了?这图案是你留下的? 不是。万锦荣抬起手像前头指了一下说,那里就是万江。传说中所有水脉的尽头。当然,你应该更清楚它的另一个名字,阴河。 第五十一章 楼梯 我一眼望去,视线被密集的树干挡了个严实,什么都没看到。 我心里面开始有些毛毛的。这阴河可是传说中的东西,现在竟然被我们找到了。不知道我日后跟人说起这段经歷,又有多少人会相信呢? 跟我来。万锦荣头也不回的向前走。 又走了大概五十几米,我们终于出了树林,眼前一下子开阔起来。我们正站在差不多两米高的天然河堤上。 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望无际的水,水面平静的像镜子一样,看不到一点的波澜。甚至你都无法确定它是不是流动的。 我心跳到了嗓子眼,这种震撼已经跟阴河无关了。 我从没见过如此广阔的水域,说句丢人的话,我甚至有一种想要跪下的冲动。 这片水透着一种压迫性的威严,跟大海是截然不同的。 左右看去,河岸上空无一物,同样看不到头。 我根本无法估量这条河究竟有多长多宽,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这辈子我恐怕再也不想看见这条河了。 我半晌才说出来一句话,这是阴河? 万锦荣笑着点点头,我第一次见到它跟你一样,别太放在心上。凡人註定是渺小的。 万锦荣俯下身,指着河对岸的方向道,那边,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今天不去,早晚也会去。 我顺着他的手指头看过去,除了水只能看见水。 这时候天很黑,能见度却出奇的好。诡异的是,天上不仅看不到月光,甚至连一颗星星都没有。让我有些怀疑,这条河是会自身发光的。只不过这种光比较特别,不会明显察觉。 我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没有任何水边特有的那种味道。 我道,那我们现在要渡河?你要找摆渡人吗? 不,我们只能沿着河边走。记住了,离河远一点。掉下去没人能救得了你。 万锦荣用脚在地上试探了几下,土很结实,便朝着一侧开始前进。 我在后头走的更加小心翼翼,我忽然想起一句话,常言道,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现在想起这句话来比他妈这条河还吓人。 这一走就彻底忽略了时间。我时不时会停下来张望一下。反正沿着河岸走只有一条路,不怕跟丢了。 始终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倒是发现这水不仅无限长,连另一旁的树林也是看不到边的。 这倒是能解释为什么树林里会有记号了,这么大的一片树林,人在里头倘若是迷了路,基本就是死定了。 万锦荣一直没有要停下来休息的意思。人已经走到快精疲力尽的时候。 我在河对岸似乎看见了一些星星点点的光。 光非常的模煳,无法判断是什么东西发出的。但从距离上分析,那肯定是很大的几片光。 我拍了下万锦荣道,你看对面有光。有人在放火? 不是。万锦荣头也没回道,你忘了这条河是什么河了?对面就是传说中的阴间,当然会有灯火。 我嘴都张大了。阴间?阴间是这个样子的?勐地看起来跟夜里眺望城市的感觉差不多吧。合着这边午夜也是灯红酒绿?大家男鬼女鬼的兴高采烈的过着夜生活? 第45页 我道,那边有城市? 万锦荣忽然转过身道,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我们要到了。 他侧过肩膀,我这才看见右前方的树林里,杵着一栋诡异的建筑。 这栋建筑足有几十米高,通体暗灰色。正好跟四周的环境色融为一体,如果不是走近了,是很难发现的。 我从没想过在这种地方会有如此高的建筑物。而且这栋建筑出奇的细,像是一座异常高的灯塔或是纪念碑一般,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样子。 我仰着头,脖子都已经酸了。 心里面翻江倒海,眼前的一切显然是超出我原有的世界观的。即便我已经见过了那么多颠覆世界观的东西,如今看见这栋建筑,我依然还是会惊嘆。 万锦荣拍了拍我,意思是继续走。 我每向那栋建筑走一步,心跳就仿佛加快了一些。也不知道这种紧张感是从何而来。 我琢磨着无论是人还是鬼,应该都不会选择住在这地方吧。如果里面真的有什么东西,它会欢迎我们这两位不速之客吗? 很快,两个人就到了建筑的下面。 从这个位置看起来,整个建筑更加的雄伟威严。外墙上看不到任何的砖fèng,也不知道是刷了一层外墙漆,还是压根这东西就不是砖垒起来的。 沿着墙根转了一个弯,就看见了一扇漆黑的门。 门应该是木制的。门上没有任何的图案和扶手,万锦荣用双手轻轻的推了一下,门像是自己打开一般,缓缓的敞开了。里面只有一片漆黑,和一股潮湿的味道。 万锦荣搓了搓手,沖我道,往上走的时候,不要回头。无论你觉得背后有什么。 我点点头,伸手就想去拿手机照。被万锦荣摁住了道,不能有光,记住,这地方光是大忌。 没等我理解他的话,他已经朝里面去了。 我能听见他脚踩在木制地板上发出的吱嘎声,赶紧跟了进去。 人一进到建筑内,那种潮湿的味道就更加明显了。我这时已经能感觉出,这种味道和那个箱子里找到的泥是一样的。不自觉地就捂住了口鼻,另一只手试图去找能扶的地方。 因为整栋建筑的面积实在太小了,走了没几步万锦荣就回身提醒我有楼梯。 我用脚试探着迈上去,从脚底传来的感觉让我有些不放心,这楼梯也是木制的,但显然木头已经腐烂不堪了,我生怕不知道那一脚就会踩空了。幸好万锦荣是走在我前头的,我不由得提防起来,如果他要是踩空了,不要被带着摔下去才好。 本来人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这爬了楼梯才知道。挑战才刚刚开始。 建筑本身非常高,这每一节楼梯又设置的很陡。爬了大概几十节,我双腿已经酸的快抬不起来了。 万锦荣的体力好的出奇,也没有要迁就我的意思。 只好咬着牙死死的跟着,额头上的汗一滴一滴的开始落了下来。 又走了一会儿,忽然万锦荣停了下来。我以为我们已经爬到了建筑的顶点,无奈黑漆漆的也看不见他的身前有什么。 我道,怎么不走了?我们到了? 嘘。万锦荣悄声道,你感觉这楼梯是不是在抖? 我这才勐地反应过来,之前自己一直在动,根本没法注意到。如今停下来了我才发现,楼梯竟然在有规律的抖动着。这分明就是在告诉我们,现在这楼梯上不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竖起耳朵去听,没听到有脚步或是木楼梯发出的吱嘎声。 想必对方离我们还是比较远的。 怎么办?我悄声问万锦荣。 我们要快一点,万锦荣拽了一下我道,你最好挺住,否则我只好把你踢下去,拖延时间了。 我刚要说话,忽然感觉楼梯的震动明显的加大了。而且频率开始乱了起来。 这只有两个可能。 一,对方加快了脚步。二,楼梯上的人更多了。 无论哪一种,对我们而言都不是好消息。 万锦荣头也不回的朝上面继续走,步子越迈越快。 我吃奶的劲儿都已经用出来了,才勉强能跟得上他。 这么一走已经不是单纯的体力考验了,完全是意志上的搏斗。 到后来我已经完全是依靠惯性在爬楼梯了,双腿早就没有知觉了。 终于,就在我到了极限的时候,我们又停了下来,这次真的到了建筑的顶点,前面再也没有楼梯了,而是一扇门。 第五十二章 黄泉路 起初黑暗中根本无法分辨眼前的是什么。直到万锦荣轻轻的推开了那扇门。 里面微弱的光线映出来,我才发现这栋建筑的顶部别有洞天。 这是一扇老旧的不能再老旧的门。边边角角很明显的可以看到修补的痕迹。而且显然是修补过很多次,用了各式各样的材料。有木头,有竹板一类东西,甚至还有油麻布。 但修补的还算成功,起码在它关着的时候,我是差距不到门后是有光的。 我跟万锦荣走进去,随手带上了门。 这时候人的注意力已经无法放在门上了,眼前是一条狭长的走廊,一直通向视线的尽头。不知道究竟有多长。 走廊的两侧,是数不尽的盈盈闪闪的微光。光线摇曳,昏暗,倒是不闪眼睛。 粗看之下根本数不清有多少,只知道这些光伴随着走廊,同样延伸到了最远处。 我细看了一下,微光都是很小油灯发出的。 这种油灯类似于我们平常会见到的长明灯,只是要更小。也没有什么造型,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圆形或是房型。上头没有任何的图案和雕刻。我没敢走进,无法确认是什么材料的。 我看着这些油灯,一时间不敢动作。 我发现有一些油灯已经眼看着就要熄灭了,生怕这么一动,把油灯带灭了。会惹了什么麻烦。 我道,这是什么地方?这建筑根本没有这么大啊!怎么忽然出现一条长廊? 万锦荣耳朵贴在门上,沖我摆摆手。别乱动,弄灭了灯是会有报应的。 我这下倒是很庆幸,刚才幸亏没有轻举妄动。 这条长廊虽然诡异,但起码是有光的,总比在下面的黑暗里让人舒服。 那我们怎么办?要去哪里找秦一恆和白开?我见万锦荣没有要走的意思,忍不住问他。 你急什么?后头还有东西在追着呢。万锦荣伸出手比划了一下,似乎是想用什么东西把门卡主。无奈手边空空如也,我只好背过身去,意思是让他从包里翻。 我等了一会儿,没见万锦荣有动作。倒是断断续续的开始听见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了。 我心立刻提了起来,赶忙上前用肩膀顶住了门。 我能感觉到那些脚步越来越多,来势汹汹。却又小心翼翼。 我低头一看,门上没有任何的把手或是插销,唯一能利用上的只有木板上的一个凸起,我想了一下,觉得用腰带或是绳子之类的东西,倒是可以做一个简易的门锁的。 想着我就伸手去摸,万锦荣的红腰带一直还在我身上。 然而这一摸不要紧,手竟然掏空了。腰带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我本身体型匀称,裤子一向都很合身,腰带这东西对我而言装饰多于实用,所以这一时半会儿没有发现,到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道,不能总一直顶着门吧? 万锦荣盯着门道,你把包放下,先走,这边我来解决。 他话音未落,门上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对方似乎并没有恶意,敲门声显得优雅又谨慎。 弄的我下意识的差点把门打开。万锦荣勐地重新把我推到门上恶狠狠道,不要命了?你知道外面是什么吗? 我被吓了一跳,外面是什么? 这个走廊就是所谓的黄泉路,两旁的灯都是阳间的活人!你看那些要灭的灯,就是人尽灯枯要被收了魂儿的。外面来的是点灯人!阳间一个人出生,这边就要点起一盏灯!千万别被他们看见你的眼睛!点灯人可以点灯,也是能吹灯的!看见你的眼睛找见了你的灯,阎王爷也救不了你! 万锦荣机关枪一样的说了一通,我人已经被他顺手从门边推开了。 我一时间愣在了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万锦荣按说跟我是没有半毛钱关系的,可忽然这么捨身救我,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还有些感动。 快走啊!万锦荣大声喊道。我这才反应过来,转过身人一步一步的朝走廊里去。 身后我听见万锦荣叮叮噹噹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敲门声也变得越来越急促了。 我没敢回头,并不完全是万锦荣的嘱咐,生怕被人看见眼睛。而是我不想又看到一个捨身救我的人。拖了这么多后腿,我真是谁也没放过。 人走起来,到不觉得有之前那么累了。 只是这走廊似乎无限远,不知何时才能走到头。 第46页 两旁的油灯,在走了几十米之后,开始几何形式的增长了。 起初只是左右窄窄的两排,后面竟然变得一望无际起来。 我左右看了看,数不尽的灯,数不尽的闪烁。 走在这么多星星点点之中,让人有些恍惚。眼前的路也变得模煳了起来。 我暗叫了声不好。这地方的环境似乎会有催眠之类的作用。 人似乎要失去意识。 我拍了拍脸,无济于事。只能依靠着手指不停的掐大腿来维持清醒。 然而尽管如此,我的眼皮还是一下一下的沉重起来。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所幸我还能保持思考,没敢轻易的答应和四下寻找,只是用余光顺着声音来的方向瞟了几眼。 我的正前方,似乎站着一个人。我没抬头,只能看见他的双腿。 那人没有走过来,依旧不厌其烦的叫着我的名字。 我有些诧异,更多的还是恐惧。这地方人家都告诉我是黄泉路了,有人能认识我?那不摆明了是污秽吗?! 我后退了一步,完全是出于本能。这下我在地上看见了一样东西。 是一条很长的红线,似乎就是之前万锦荣要我拴在腰带上的那种。 江烁是我啊!把线捡起来使劲拉。那个人的声音急促了起来。 刚才大脑实在昏沉,我这时似乎听出来了,这声音怎么像是秦一恆啊。想着我终于忍不住抬头一看,果然见到秦一恆被身旁的油灯光照着,脸还在微笑。 你是真的假的?我啊了一声道,白开呢? 秦一恆用手指着手腕,时间不多了,快点。 我犹豫了一下,觉得捡一根红线应该不会犯什么大忌吧,顺手就小心的拾了起来。 谁知人刚拿起红线,秦一恆再那边忽然有了动作,整个人像是拔河一样向后倒退了几步。我顿时感觉手上的红线像是死死的咬住了我的虎口一般,丢也丢不掉,人就被拽了一个踉跄。脑袋眼看着就砸向了地板上! 我没等喊出声来,忽然觉得眼前一亮。 只见白开的一张黑脸,正俯身盯着我。见我睁开眼大叫道,秦一恆!醒了醒了!你还真他妈厉害! 我侧头一看,秦一恆就坐在一旁的一截木头桩子上,手上绑着一条红线,我顺着红线看过来,发现红线是拴在我的腰带上的。 我顿时惊愕道,腰带!腰带怎么还在! 白开拍拍我的脸,小缺,怎么开始说胡话了?你看看这是哪儿? 我这时才发现,我竟然躺在一片荒地上。身下是厚厚的几层外套,旁边还有两团篝火。 我顾不上感嘆,连忙问道,你们俩去哪儿了?我跟万锦荣去见了阴河!还有黄泉路!有油灯!秦一恆我还看见你了! 这就说来话长了。白开吸熘了一下鼻子道,不过我们发现了一项非常重要的事情。秦一恆还是你来说吧。 秦一恆这才走过来俯下身,我盯着看了他半晌。总觉得他哪里不对劲,有一种非常陌生的感觉。可是又死活的说不上来。 秦一恆递给我一个保温水杯,江烁,好久不见了。 水杯里是白酒,我灌了几口,人顿时暖洋洋的。我道,你们到底发现什么了? 我们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阴河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的。所以我们怎么找也没用的。秦一恆也灌了口酒说道,当年那些负责打捞棺材和沉衣柜的人,他们其实都是死人。 第五十三章 活死人 我打了一个机灵,我压根没料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 我们满世界的找阴河,合着阴河根本就不再世界上?我心说我靠,我有点哲学家的意思啊。 那这样一来,之前我是被万锦荣弄的魂魄出了窍?所以才会看见阴河? 现在回忆起来我还是感觉一阵发木,那条河的威严和压迫感似乎还在我脑门上。 我拽了拽自己的红腰带,那这腰带是啥意思?是用来还阳的安全带? 秦一恆摊开手,之前的红线已经被他团成了一团。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否则我也没办法拉你回来。万锦荣还是不想把事情做绝。江烁,你在里面都看见什么了? 我一五一十的把经过大致讲了一遍,秦一恆就皱皱眉不做声了。 白开一直在旁边喝白酒,这时候才插话道,小缺,今儿是你命大。叔叔和大爷为你可是操碎了心,晚上你是不是得表示表示? 我挠挠头,心思却没在白开的话上。我忽然想到之前白开带我去见了钱掌柜。钱掌柜亲口说曾经跟他父亲一起去了阴河边上。难道那老小子是在说谎?还是他压根就是个死人啊? 我说白开!不对啊!钱掌柜是活人还是死人?他不是也去过阴河吗? 废话,钱掌柜去的时候刚多大岁数?孩童魂魄未稳,本来就容易见到脏东西。再加上那地方阴气乱流,小孩见到阴河不算什么蹊跷事!白开抿了口酒道,说不定你小时候还见过更蹊跷的东西,只不过人一长大了,记忆一模煳就分不清是真是假,是梦是醒了。 我一听白开说的倒也在理,点点头人就站了起来。我们所在的这片荒地,并不是之前我跟万锦荣去的一片。虽说没有什么参照物可以参考,但感觉上就是不一样。 我拍了拍脸,所幸这个月份漠河还不至于冷的令人髮指。 我道,秦一恆,你也是去过阴河的。当时你就没发现?我刻意的没有点出‘你是死人’几个字。 秦一恆哦了一声,半晌才道,我…没注意。当时参与这项行动都是行内个顶个的高手,他们都没有发觉,我就更没往这个方向想了。 唉。能把这么多行内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这隐藏在背后驱动整个行动的会是怎样的存在?秦一恆嘆了口气说道,江烁,你听过活死人吗? 我似懂非懂的摇摇头,活死人倒是像在哪部武侠小说里听过。是殭尸的意思吗? 秦一恆摇摇头,不是。活死人是指那些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的人。他们还会像往常一样生活,直到察觉自己是个死人为止。我们生活中经常会碰见活死人,只是你不会注意罢了。打个比方,其实严格意义上讲,很多迴光返照其实都是活死人表现的一种。正常的迴光返照持续的时间很短,迴光返照的这个人只是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内,精神和体力大幅度恢復,比如卧床很久的忽然能下地走动,几日不进食的忽然感觉到飢饿,神志不清的忽然能开口表达。但维持不了多久,就会急转直下。 而你听没听说过,很多人明明已经站在了死亡边缘了,却能坚持数日甚至数月的时间。这其实就是活死人的表现。 阎王要你三更死,不敢留人到五更。这是一句从古流传下来的俗话。俗话虽然在理,但并不是一定的。很多事情冥冥之中就是会出现变数和差错,也就是我们所谓的奇蹟了。这种概率虽然微乎其微,但的的确确是实有发生的。哪怕是收魂的小鬼就站在你面前,可你撑住了阳间的这最后一口气,小鬼还真就奈何不了你。 秦一恆点了根烟道,用一句话总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真的相信自己死了,那你才是真的死了。 我听秦一恆神神叨叨了半天。大体上倒是明白了。 我忍不住灌了口酒,你的意思是当初去阴河的那一批人都不知道自己死了。他们还以为自己活得屁颠屁颠的?然后整天还一门心思干活连工资都不要的那种?我靠!活死人这东西我信了!可是那么多人都是活死人?总会有一两个人先反应过来吧? 这才是整件事最可怕的地方。秦一恆狠狠地抽了一口烟说,当然并不是没有人发现。你还记得那些戴帽子的人吗?他们为什么忽然叛变了? 我啊了一声,脑袋里似乎有根筋儿被打通了! 这就解释的通了!本来那些人是要捞真龙去的!结果发现自己是被人算计了,成了活死人!一时恼羞成怒准备捞另一个真龙回去报復!?所以才会叛变了! 我揉着太阳穴,整件事似乎正在越发的明朗起来。 如果这一切是成立的话,那我在这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真如他们所说,我是最适合真龙还阳的人吗?所以无论是想捞哪一个真龙,都必须找到我? 我小时候无数次的幻想过长大后会成为一个能影响世界的人,我不知道现在算不算是梦想照进现实,我真想回到小时候给自己一耳光。 我道,那你们这次去阴河究竟是要干什么?你们发现什么了? 我们是去找传说中阴河里那一块发光的地方,也许会能阻止这一切。但是…秦一恆话说了一半,白开忽然插嘴道,小缺!你暂时啊先别问这么多。咱们在这穷乡僻壤呆了太久了,先回去沾沾人气,不然你刚出窍完,不找个阳气重的地方,容易出么蛾子。 我正有些纳闷,白开已经背起了秦一恆的包,沖秦一恆使了使眼色。他们俩人就迅速的灭了篝火,催我快点动身。 第47页 白开这表现很反常,我心里嘀咕着莫非是附近有人在监视?比较重要的事情不能说出来?这么一想我四周看了看,这地界要说监视的话,唯一的可能就只能是用卫星了,人肯定是藏不住的啊! 边想着边跟在他们俩屁股后头走,也不知道是酒喝的有点上头,还是体力真的不行了。我腿脚软的厉害,走路飘乎乎的。幸好我们走了没多远,十几分钟后,我就看见了一辆国产的吉普车。吉普车旁边也有两堆点过篝火的痕迹。看来之前他们俩是在这里驻扎过。 白开拉开车门,自己先坐了上去才道,小缺,快上来啊,这破车没空调。你坐后面暖和! 我一坐上车,果然一股寒意直往脖颈子里塞。这车里比外头的温度还低,弄得我不停的搓手。 白开打着了火,热了好一会儿的车才开动。 我们沿着荒地又开了一阵子,压过了大片的积雪,才终于开到了公路上。 我头依旧有些昏沉,脑子里却一直想着整件事。人与人之间,团伙与团伙之间,之所以会对立,都是因为矛盾和分歧。现在扯进这件事的人大致都浮出水面了,可中间的关系实在复杂,恐怕要好好的梳理分析才行。 我这么想着,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我是被冻醒的。一抬头,秦一恆正回身往我身上盖衣服。 我一摸,发现脚底下还有一件,合着之前他们已经给我盖上了,只是可能睡着动了几下就滑下去了。 我摆摆手,已经不打算睡了。车窗外头已经能看见偶尔经过的车辆了。 这条路我勉强能认出来,是去漠河火车站的。点了根烟,就眼看着漠河站三个字出现在视线里。 下了车,秦一恆去买票。我跟白开就躲在火车站大厅里取暖。 我见正是时机,赶忙就在白开的耳边问,你们到底去阴河找见什么了?我还是信你。快告诉我! 白开哈哈了两声,小缺,那车是我们买的,准备记你帐上啊,你还要不要了?现在咱俩出去给赔本甩卖了得了! 我瞄了一眼秦一恆的方向,你别打岔,快告诉我重点! 白开同样看了看秦一恆的背影,摸了下我脑袋道,小缺,好不容易见面了,就珍惜一下时间吧。人生啊都是xxoo啊!不对!是互相交错啊! 我听的雨里雾里,想再问,秦一恆已经拿着票回来了。 我只好不甘心的跟着上了车,火车里倒是很暖和,车厢里的人还不少,我盯着这些人心说你们也是来漠河了一趟,但你们知道这地界有多邪乎吗? 第五十四章 密室逃脱 我靠在卧铺上,这两天的疲乏瞬间一起找了上来。眼皮就有些打架。 车这时候还没开,我从窗户看见白开在站台上抽菸,一旁的列车员正在催他上车。 白开伸出俩手比划了半天,估计是在装聋哑人。等到烟抽完了,才慢慢悠悠的往车里走。 我有些想笑,刚打算闭上眼眯一觉。 忽然我就打了一机灵,因为我在站台上看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侧身对着我,看不见全脸。但我依然能断定那是万锦荣! 万锦荣在跟着我们!我回头立刻找秦一恆。 发现他的铺位是空的。车已经缓缓的开动了,我恨不得把脸贴到了玻璃上,只见万锦荣只是呆呆的立在站台上,一动不动的。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变化,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我心砰砰的直跳,倒不是害怕。 而是我看见万锦荣的双手正托着一样东西。那东西黑漆漆的,如果不是我之前见过,一定分辨不出那是什么。 但现在我一眼就认出来,万锦荣手上托着的,竟然是在阴河边楼上那条诡异走廊旁的油灯! 那是黄泉路上的油灯! 秦一恆看把孩子饿的!都开始舔上玻璃了!白开拍了我一下,小缺你干嘛呢? 我没回头,一直眼睁睁的看着万锦荣彻底消失在视线外。 才转过来沖他俩说,万继荣之前就在站台上!手里拿着一个小油灯!就是黄泉路上的那种!白开你看见他了吗? 白开哦了一声,将信将疑的朝外头看了看。车已经开出了车站,只有茫茫的积雪。 先吃东西,别人咱们也管不着。白开说着递给我一个塑料叉子,在桌子上放了碗泡面。 我有些无奈,还想解释两句。 白开就拍着我的肩膀道,我没不信你,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先养好了精神,以后用脑的时候别掉链子! 我细想一下也是。只好捧着泡面吃了个干净。 倒头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还记挂着那件事,总之睡得很不踏实。 偶尔醒来迷迷煳煳的还能听见白开和秦一恆在扯闲天。这么醒醒睡睡了几次,我们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到哈尔滨车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三个人马不停蹄的立刻又去了机场。 等到最终折腾回家里,已经是第三天的事情了。 让我很意外的是,这次秦一恆没有忽然消失或是玩什么金蝉脱壳。而是老老实实的一直跟在我们身边。 我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激动,总觉得这次他一定会告诉我点什么。 我把他们俩安排住在了我家里。一来这样我觉得安全一点,毕竟折腾了这么一圈,还不知道有多少威胁在暗中潜伏着。有什么突发状况大家可以及时沟通处理。二来我也是怕秦一恆再次熘号。 他们俩答应的都很痛快,看见秦一恆坐在我家的沙发上。我一时间还有点恍惚。 开个几罐啤酒,准备坐下来好好的套点话。没成想,秦一恆却抢先表示,想继续做宅子的生意,白开在旁边跟着一唱一和。也不知道他俩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寻思了一下,这也没什么不好。 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过问生意上的事情了,经济虽然不紧张,但坐吃山空终归是会有危机感。 想着反正收宅子秦一恆肯定得沖在第一线,到时候旁敲侧击的天天问,总会问出点什么来。 就点点头答应了。 至于套秦一恆的话,当晚毫无悬念的失败了。 而且不仅是秦一恆,白开也开始闪烁其词了。问了几句我也烦了,干脆各自回房睡觉了。 第二天开始,三个人就着手打听起宅子的事情。 我的人脉都还在,很快就有了反馈。而且还不仅是一个。我根据宅子的价格,地段以及预估的解决难易程度,选了性价比最高的一个宅子。三个人就立刻动身,开着车直奔了现场。 这个宅子有一点特殊,倒不是里面发生的事有多邪乎。 而是这个宅子是一间民用改商用的住宅。位置就在紧靠市中心的一栋高层公寓里。 地段算起来非常的值钱,而且价格卖得也不贵。如果真能拿下来,还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整栋楼因为临近商区,所以大部分的房子早就已经被当做办公室租了出去,即便没用做办公室的,也多多少少跟商业有关。很少有人当做住宅在使用。 我们要去的这套宅子,之前就是被人租去改成了一间密室逃脱。密室逃脱这个游戏也是近几年才开始流行的,想必多数人即便没亲身去过,也是会听说过。简单的解释起来就是一种真人的解密游戏,把你关在一间或是一套屋子里,你要通过线索和推理打开机关或是找到窍门,顺利逃脱出来。 我个人对密室逃脱这种游戏没什么大兴趣,算是追流行的那么去过两次。大体上有一些了解。 这间密室逃脱在当地还算知名,属于比较早期就开始营业的。又因为临近人流量密集的商业区,在出事之前生意一直非常的好。老闆呢也是一个密室游戏的发烧友,当初完全是为了兴趣,没成想不小心做成了事业。不仅把自己的店开的不错,还发扬光大为很多其他的城市设计密室。据说在行内也是小有名气。 但既然轮到我们来看宅,这故事的走向肯定不是老闆赚钱走向人生巅峰。 就在这间密室最火热的时候,里面竟然出了人命。导緻密室无法再经营下去,房东呢也找不到新的租客,只好把房价一降再降,打算出售了。然而即便在这么寸土寸金的地方,依然无人问津。说到底还是因为里面闹东西。 我来之前已经通过各种渠道打听了一下,算是前期准备。 在这间密室里出事的是一个小姑娘,是个高中生。当时是跟几个同学一起来玩的,进了密室之后并无异样,还跟着大家七嘴八舌的分析谜题。然而就在解了几个谜顺利的进到第二个房间之后,小姑娘就开始变得奇怪起来。一开始大家也没上心,只是觉得本来小姑娘话挺多,忽然就少言寡语了。 而后随着困在第二个房间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大家这才发现,小姑娘似乎一直在悄悄的破坏线索,大有不想让众人出去的意思。 第48页 因为大家都是关系要好的同学,众人以为只是小姑娘的恶作剧。 还开玩笑似的骂了小姑娘几句,然而这时众人才返现,小姑娘不仅在悄悄的破坏线索,而且行为越发的诡异了起来。 先是在房间里俯着身子,满地的找东西。而后竟然一个人又跑回了第一个房间。在里面又哭又笑,听着十分的渗人。 众人愣在第二个房间里,一时间谁也没敢过去看。 这密室逃脱,里面的装修风格乃至场景布置本来就比较阴森恐怖,加上小姑娘这么一渲染,其他人都吓得够呛。直到外面的老闆发觉里头的异样冲进来,才发现小姑娘已经没有鼻息了。 这事很快就传的满城风雨,小姑娘的家长也找上了门来,这老闆似乎也挺冤枉,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反倒不仅被小姑娘的家人揍了一顿,还吃了官司。赔了不少的钱。 一来二去这密室也经营不下去了,老闆只好关门歇业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完,这个密室关门歇业之后。很多楼里的住户或是在楼里上班的员工都会时不时的听见,密室里会发出一些动静,似乎还有人在里面一样。 本身这个密室在当地就是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这样一来更加重了它的神秘感。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密室闹鬼的事就彻底的传开了。 第五十五章 探宅探宅已经不知第几次探宅 等到密室的房租到期,老闆早就已经不告而别了。 房东更加的郁闷,本来他打算着等房租到期之后,跟密室的老闆商讨一下解决办法。 结果现在这个烂摊子直接就落回了自己手里,恼怒之余也只能尽量的想把宅子卖出去。 去之前我就已经想到了,这密室的事听起来简单,似乎很容易处理。但实际上背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东西。否则这么值钱的宅子,即便普通人被里头闹鬼的传闻下的不敢买,同行起码早就找上门来了。这几年随着房产业的再次兴起,加上我这边的生意越做名头越大,我的竞争对手就越发的多了起来。这些人里不乏一些真有本事的,他们没接盘,一定是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但我还是有一些底气的,现在我们虽说不算事鸟枪换炮,但战斗力起码提升了一个档次。 有白开给秦一恆打下手,不仅阵容华丽,还避免了我不小心掉链子闹出差错。 到了地方之后,三个人连住处都没找。直接就先去跟房东见面。 约见的地点也离宅子不远,房东一五一十的把他所知道的宅子里的事情讲了一遍,估计也是因为宅子实在闹的满城风雨,他知道瞒也是没用的。内容呢基本跟我打听到的一致,这房东也不是事情的亲歷者,讲的东西多半也是听说的。讲完之后就丢给我们一串钥匙,表示自己就不过去了。让我们随意的折腾,不用控制。 我听了还有点意外,听房东的语气似乎对那宅子有些厌恶。不过我也没多想,拿着钥匙三个人就直接去了宅子。 宅子不愧是在黄金地段,一路开过去,一片繁华。 上了楼,出了电梯门。一眼就看见了宅子的招牌,这时候天已经擦黑了,白开喊了一声,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起来。我们这才看清招牌全貌。 名字我就不便透露了,光从招牌的设计上看,我仿佛已经能预见到里面的装修布局了。 掏出钥匙打开门一瞧,果不其然,即便我们开了灯,还是感觉阴阴森森的。 进了屋先是一间很大的客厅,算是客人的接待室。整个接待室里面已经空无一物了,只留下了墙上的一片墙贴,还有一些照片。我看了一下,都是在密室里成功通关的人留下的合影。 四周转了转,没见有其他发现。我们就商量着去看其他的屋子。 其他的屋子就是所谓的密室了,本来挂在门上的密室标识都已经被人撕去了。所以我们也不知道每扇门后面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密室。 大家完全是按照顺序一扇门一扇门的推。 第一个进的密室似乎走的是一个生化危机的风格。 也就是丧事啊,医院白大褂之类的。密室里不同于外面的接待室,基本所有的东西都在。只不过摆放的很凌乱,也不知道是本来就这么设计的,还是那老闆最后一次走时,压根就没给恢復原状。 密室里黑漆漆的,并没有灯光。我们只好打着手机闪光灯。照来照去。 看了看没有任何发现,往里走就又是一扇门,门没上锁,一推就开了。里面的这间屋子本来是需要解开外面屋子的谜题才能打开的。如今这么轻而易举的推开,我莫名的还有了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 里头的这间屋子布置成了手术室,正中央放着一个手术台。三个人依次走了进去。发现已经没有更多的门了,只好原路退了出来。去看第二间密室。 这间密室的风格就更加的诡异了。刚一进去就看见了一口大棺材。棺材旁边还有一个枯井。 墙上有很多用红油漆写的“血书”。大致的意思是,这井里面有一个污秽,一直得不到安葬,所以不停的拉人下井淹死。只有安抚了他的亡魂,才能顺利的逃出去。 白开读了一遍墙上的字,就在旁边不停的吐槽。小缺我跟你说啊,治井里水鬼最好的办法就是往里头吐唾沫,甭看这动作虽小,那作用大着呢!你去试试! 我刚想说这里头都是道具布景,哪儿他妈有真井。一扭头却见秦一恆已经趴在那口井边上了,正在往井里看。 我凑过去,井里头什么也没有,所谓的井底只是跟外面一样的地板,井台的材质也非常的粗糙,我摸了一下,就是很简单的砖头加油漆。 我问秦一恆,你看什么呢? 秦一恆伸手指了指井台一旁的一堆大石块,当然所谓的石块儿也不是真的,看着八成是用泡沫或是石膏做的仿真布景。白开这时也走了过来,伸手敲了敲那堆“石块儿”道,怎么着,小缺你想吃这个啊? 就听见秦一恆接话道,白开,你看看这场景像什么? 白开被点了这么一下,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我靠不是吧!你意思这是一口盗井? 秦一恆点点头,这里头恐怕玄机还不小,咱们得小心点。 说着秦一恆沖我解释道,盗井就是很多盗墓贼用来掩藏盗洞的障眼法,在井内壁开一个洞,悄悄的挖盗洞直奔墓穴。一来掩人耳目,二来挖出的土直接可以落在井里,同样不会留下痕迹。而外面的那些石块儿,就是盗完了墓之后用来填井的,这井属阴,容易养邪,所以要用大石块儿封死了,防止墓穴里有污秽追出来。就算那污秽来不及祸害盗墓贼,也容易迁怒与其他人。这行行都是有行规的,所谓盗亦有道,这也算是盗墓贼做的一件坏事中的善事。 我一听就明白了,难不成这些大石块儿本来都是在井里的? 这样的话,会不会之前死在里头的小姑娘,就是因为误动了这些大石块儿,才惹了很祸端上身,一命呜唿了?我过去用脚踢了踢石块儿,很轻。即便是小姑娘也肯定搬得动。 转念一想发现不对啊,这密室里即便真的是秦一恆所谓的盗井。那也是仿造的虚构景观啊,这井,这石块儿都是假的啊!怎么可能因此惹了是非呢? 我道,你们别光瞎分析啊!咱们是在密室里,这都是人造景观!怎么可能那么邪乎?再者说,这密室也是营业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啊!玩过这个房间的人肯定不是一星半点了,怎么就偏偏小姑娘着了道?而且,这开密室的老闆应该不会懂你们风水玄学或是盗墓之类事情的吧,兴许这个设计只是参考某部电影,或是某张图片?一切都只是巧合? 秦一恆说也是,便招招手,意思先去里面看过了其他的再说。 三个人于是继续往里面的屋子走。这间密室一样,已经完全没有机关可言了,门也是开着的。 里面的这个屋子整体风给跟外头一致,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场景。我看了看,越发觉得外头的盗井似乎并不是无意为之的。因为这里头的场景虽说没有明显的标识,但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布景像是一个墓穴。 我对于墓穴这种东西完全是没有任何了解的。所有的知识绝大部分都是来自于之前看过的盗墓小说,而少一部分也仅仅是看过电视上的探索节目。所以我也没法断言。 我问了白开和秦一恆,就听白开道,好像真的是墓。秦一恆,外面的棺材似乎是从里面搬出去的。你看这个位置。 白开伸手指了指面前的一个小平台,平台上空无一物,只是凭空的比地面高出二十厘米的样子。似乎之前真的是放棺材的。 嗯,秦一恆想了想说道,现在看来,小姑娘多半就是死在外面的那个房间里。只不过我们还要去看一下其他的密室,确认猜测准确再作打算。 我觉得秦一恆的提议很靠谱,况且我也是有几分好奇,其他的密室会被设计成什么样子。 第49页 人刚转身往外走,忽然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怪响。我刚想分辨一下是什么发出的动静,就听见白开喊道,我靠,棺材自己怎么会动啊! 第五十六章 棺材 三道手机光顿时一同照了过去,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之前安安稳稳摆在外头的棺材,这时候正发出剧烈的抖动,整个棺材因为抖动,已经在地板上挪动了一段距离了!我心说妈的难道这棺材不是被人搬出去的?而是原本放在这个房间,自己挪出去的? 这感觉有点像是那些没有固定好的洗衣机,洗衣服的时候自会动来动去的。 小缺,你去看看。白开推了我一下。没等我回头,秦一恆也凑过来道,江烁,别怕,我们都在呢! 我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瞬间就被他俩推搡着出了门。没来及反应,门瞬间就被白开给关上了。 小缺!加油!我们罩着你呢!白开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我踹了脚门,纹丝未动。我说我靠你们俩这是什么意思?让老子送死啊!? 白开就又道,放心吧!要是让你送死,提前肯定先让你立好遗嘱啊! 门一关上,屋里棺材抖动的声音就更大了。我距离那棺材两步远,观察了一下。似乎除了抖动发出的怪响,也没有什么邪乎东西出现。我琢磨着他们俩不会好端端的想害死我,这棺材说不定真的只是故弄玄虚。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走了过去。 我想,这个密室布置的这么慎人,肯定之前是吓到过不少玩家的。 可他们又有谁,能见到我所见的一切呢? 棺材的抖动始终没有停,我小心的把手搭上去,震得我胳膊直抖。 我越发的感觉这棺材八成跟牛鬼蛇神没有半毛钱关系,似乎里面是有一个电动马达之类的东西,之前可能就是吓人的一个机关,只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无端启动了。 我大声喊了两句,说你们别瞧不起江爷我!今儿你们就谁也别出来!老子一个人搞定给你们看看。 我嘴上这么说,其实心理面还是有几分忐忑,大声喊权当是给自己壮胆了! 我用手搬着棺材盖,试图把棺材盖子掀起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棺材盖像是被钉死了一般,无论我怎么发力,一点松动都没有。 于是我只好换了一个姿势,有些棺材是滑盖的,我就想试一试棺材盖是不是能抽出来。 然而这次依然失败了。 我拍了拍棺材,有些无奈。 除了抖动之外,棺材只发出砰砰的几声闷响来回应我的敲击。 这时我才感觉出来,这整副棺材,用料似乎非常的实在,感觉上完全是实木做的。不像是这密室里其他的装饰或是物品空有其表。 我有些奇怪,就拿着手机仔细的照着棺材看。 越看我心里越嘀咕,不仅用料像真的,这棺材做工也是非常的精緻。一点也不煳弄。 更让我意外的是,在棺材的一边,竟然还贴着一道黄符,上面的鬼画符的字我也看不懂,倒是那黄符已经褶皱了,像是贴上去很久了。 我忍不住大声沖里面喊,把看见的一切讲出来。 半晌白开的声音才传出来,小缺!看的时候小心点啊!棺材在抖呢!小心撞到头。 我一听这时勐然反应过来,棺材的抖动已经不如之前强烈了。 果然,没过多久,棺材就彻底的停了下来,整个房间又开始重归寂静。 我听见里面白开或是秦一恆用打火机点火的声音,自己忍不住也摸出了一根烟。我不知道这棺材现在是不是中场休息,赶忙趁着它消停,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 这次我越看心里越慎得慌,因为我勐地想到棺材盖子为什么打不开了。 如果用料是真的,做工也是真的。那么盖子一定是被真的棺材钉钉死了。 这样的话,这副棺材里到底是装了什么东西?还是压根装了一个死人?!! 会动的死人? 我有些不敢想下去了,抽完了烟,就回去敲里屋的门。 这东西甭管吓不吓人,估计多半是我解决不了的。就算白开或是秦一恆不出来,把门敲开了,一旦发生什么事,我至少还来得及往他们身边跑。 敲了几下,没人应。也许是心理作用,我背对着那副棺材,总觉得后背凉涔涔的。 手上就不由得加了力气,嘴里也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估计是见我真的生气了,白开这才把门打开。笑嘻嘻和秦一恆走了出来。 怎么着?是不是觉得soeasy!妈妈再也不用担心你撞邪了!白开挪揄道,说说吧,看出来什么了? 我说妈的刚才我喊话你们没听见啊?这幅棺材是真的!不是道具!里面肯定有东西! 白开跟秦一恆交换了一下眼神,是吗?秦二,咱去看看? 说着,白开就接过秦一恆的包,一个人朝棺材走了过去。秦一恆沖我比划了一下大拇指,也凑了过去。俩人蹲下来在棺材的四周敲敲打打的。 我没过去,顺手又点了一根烟。烟抽了多一半,就听见咣当咣当的几声,像是有金属落地的动静。我顺着一瞅,就见白开拿着几根长的钉子沖我晃了晃,小缺来看看吧! 我人还没走过去,钉子已经被白开丢过来一根。幸好我手疾眼快接住了。 借着光一看,我觉得还挺新鲜。早前我从来没见过这东西,现在都实行火葬,能用到棺材钉子的地方实在少之又少。只见这钉子一指粗细,上头要比底下粗一些,钉身上不仅有一些螺纹,还有一些红漆。我垫量了一下,挺重的,似乎像是铜器。 我道,我没说错吧?这真是一个棺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先别急啊!等一会儿再开棺。白开沖秦一恆道,秦一恆,你给他普及一下知识。我继续研究一下,省的开棺时不小心着了道。 秦一恆点点头,也拿着一根钉子走了过来。 江烁,这是棺材钉。通常一副棺材要用七根钉子,也就是俗称的子孙钉。据说用了是可以保佑子孙后代繁衍昌盛的。当然也有一些特例,比如九根钉子、十一根钉子等等,反正一定是单数的。这追根究底起来,其实道理很简单。“人”这个字一共两笔,左撇要比右捺长一些。所以七根钉子,左四右三,正好能点出一个标准的“人”字。结合到一起,就是人丁的意思。 而别看这小小的棺材钉,其实从古至今都是有很多说法的。 首先,棺材钉因为能长期封住棺材,也就是能防止阴气外泄。所以,这老棺材钉并不是招邪吓人之物,正相反,反而是辟邪的好物件。现在很多地区还有用棺材钉做手镯或是戒指一类首饰的传统,据说这打造首饰的棺材钉,越年头长就越灵,有些甚至能直接显示出佩戴者当时的身体状况或是短期的未来运势。首饰会通过变色来提醒主人。这并非是无稽之谈。 而其次,棺材钉在行内,也是一种驱邪正阳的武器。 很多时候,还能用来问路。做一个简单的局之后,将棺材钉捧在手中片刻,丢出去钉子尖就会指向你所寻的物或人的方向。 秦一恆说了一堆,我听得倒是津津有味。 刚才本来对这东西还是有几分忌惮,现在听完我倒觉得这是一个宝贝了。 秦一恆把他手里那根钉子也递给我,问了声白开准备好了吗?听到白开肯定的答覆,就招招手要我一同过去。 棺材这时候已经被白开动过手脚了,盖子上倒扣着一面小镜子。 镜子是用线固定在棺材盖上的,白开用下巴示意我们蹲下,三个人就一同发力,将棺材盖缓缓的抬了起来。 第五十七章 走棺 我眼睛一直死死盯着棺材内部,里面漆黑一片。 等到抬起的fèng隙足够伸进去一只胳膊了,秦一恆才腾出手来用手机去照。 我不由得屏住了唿吸,心里面其实已经做了最坏打算了,就算看见一个千年古尸坐起来跟我say哈喽。我也不至于太意外。 然而顺着光看进去,我们仨都有些发愣。 只见棺材的内部竟然又是一个小一号的棺材。颜色材料都跟外头的相仿,像是原本就是一套。 我说,合着外头的是棺椁?这他妈规格还挺高啊! 秦一恆嗯了一声,不是,都是棺材。白开你来帮我照一下。 秦一恆把手机递给白开,自己伸出双手试图把里面的棺材盖子打开。他的力气比我要大,然而努力的几次,棺材盖子安然无恙。 里面的也被钉死了,开棺吧。秦一恆一声令下,我跟白开就一同发力,把棺材盖整个掀了下来。这次终于看清了另一个棺材的全貌。里面的棺材颜色要比外面的重一些,应该原本刷的是一种漆,只不过外面长期跟空气接触,已经掉了色了。白开伸手敲了几下,依旧是闷闷的砰砰声。 第50页 我给他们俩一人丢了一根烟,三个人一起对着棺材研究。 我们仨都认为这个棺材里,会是更小的一个棺材。所以干脆也就不着急了。 我一边抽着烟一边琢磨,这规格,肯定是想模仿棺椁墓葬。必是为了节约成本?就用棺材来代替外面的椁了? 还是这做棺材的是个俄罗斯套娃爱好者?纯粹是为了好玩? 抽完了烟,仨个人就开始一同动手。 秦一恆有一种专门用来起棺材钉的工具,具体我不知道叫什么。反正他跟白开用的都相当娴熟。三下五除二就摘光了钉子,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就又一同把第二个棺材盖子搬了起来。 因为预想到里面肯定还是棺材,也就没做什么防范措施。 事实证明我们的分析是对的,里面果然是更小号的一个棺材。 我们见状干脆也就不歇着了,我打着光,他俩继续拆钉子。这么忙活了一阵,又连开了两个棺材盖子。在最后一个棺材的内部,终于找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这东西不大,大概三十厘米长。两头尖、中间圆润,勐一瞅有点像是柳树叶。通体光滑锃亮的,应该是一个黄铜器。 感觉上像是常年的被人擦拭或是把玩,看着已经有些年头了。手机光照上去,明灿灿的。 我心说莫不成是一个宝贝?看架势是古董啊!还没等张嘴问就听白开叫道,我靠!成人情趣用品嗨! 我啊了一声,我压根也没想到这棺材封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最后会藏这么一个东西。 我说这是什么意思啊?刚才就是这东西震动了?妈的有这么大劲儿? 秦一恆摆摆手,白开别忽悠江烁。说着他小心翼翼的将那东西取了出来,颠过来倒过去的看了一下。 这东西是个走棺。秦一恆把东西放下沖我道,白开这次到你讲了,我看看走棺有没有危险。 白开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小缺,刚才是开玩笑啊。别当真,忘掉,全部忘掉啊!现在跟你说的你好生记住了。走棺这东西呢,我们行内是很鄙视的。是歪门邪道的一种。早年间我是见一个毁一个,近几年这东西越来越少了,平日里也就很难见到了。何为走棺,也就是埋到土下二尺,这东西会自己在土里钻行。只不过速度比较慢而已。听着邪乎吧?我告诉你啊!是真的! 古时候大家对墓葬都很有讲究,风水宝地呢又只有那么几块儿。很多墓地你看上了,可早就被人家给占了。你又不能拿着铁锹去刨人家祖坟,说把地方给老子让开。所以这就只能藉助于走棺了。 着急一点的,放置百米之内。求稳的呢,放置百米之外。 这走棺就会一点一点的朝着你选好的风水宝地钻过去。快则三五年,慢则一二十年。等到钻到了位置,走棺就会凌驾于之前的棺材之上,那块风水宝地,也就算易名换姓改了主人了! 我眼睛都瞪大了,这他妈还是方术吗?这压根就是火星探测机器人啊! 白开见我满脸惊愕,就笑道,跟你说啊!这东西邪乎着呢!你见过古时候那些墓地吗!很多都是奇形怪状的!我跟你说那可不是墓主人另类,那都是防范走棺的手段! 就拿镇墓兽来说吧!镇墓兽摆的位置,朝向,哪怕是大小和重量,都是用来根据地形设置的防走棺系统!跟现在的防飞弹系统一个意思。这行内的知识多了去了,小缺你赶紧努力啊! 白开拍了拍我的肩膀,秦一恆那边已经站了起来,沖我俩道,江烁,你来开走棺!这是不可多得的试验课。 我有些不解,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他们俩这一天神神秘秘的,缩头缩脑的。 合着实在训练我?给我上课呢? 走过去一瞧,发现那个走棺已经被秦一恆用红绳栓死了。两头本来尖锐的地方,也不知道被他用什么东西磨平了。秦一恆做了个请的手势,江烁,走棺里装的东西比较复杂,你开的时候最好要闭气。为了占风水地,这里面可不是仅仅装一个污秽那么简单了。除去复杂的流程不算,还要选取族内四人的骨灰,以辈分最高的夫妇为主。打个比方,也就是最好选取,这人家的太爷爷和太奶奶的尸首,取一半骨灰就好。 然后其次是辈分最小的夫妇的骨灰,也是只取一半。如果没有,用姐弟也可。 四份骨灰混杂一起,连带祖姓,祖籍。生平大事。一同装入走棺之中。 另一半骨灰撒到想要占的风水地上,这走棺就会追逐而去了。 我听得有些一知半解,合着这东西是一个什锦装的骨灰盒? 不过有一点我倒是明白了,想要做成一个走棺难度还是比较大的。先不说祖上的人是否有骨灰留下,能否顺利找到。光是第二点恐怕就非常难办了,通常小辈的人英年早逝或是夭折的并不多,想要凑成夫妇或是姐弟就更加困难了。这完全就是看‘运气’了。总不能为了做一个走棺杀自家人不成吧。 我道,老人的骨灰倒是好找,年轻人的是怎么弄来的? 就听秦一恆缓缓说道,他们是自杀的。为了家族,会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以后你恐怕会碰倒更多这样的事情,要看淡。我们的传统就是饱含了很强的家族观念,现在社会进步,人口四散迁移,就不明显。古时候很多家法甚至比国法更加的苛刻残忍。 我俯下身去,努力了半天才敢伸出手来。 听了秦一恆一席话,眼前的走棺仿佛承载了什么歷史使命似的。 我将走棺拿起来,比我想像的要重一些。手感冰冰凉凉的。翻看了一下,也没找到可以打开的地方,整个走棺似乎是严丝合fèng的! 我刚不解的想问,忽然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里头流了出来。 低头一看,发现是被秦一恆磨平的其中一个尖角。合着这东西是这么打开的!难道是之前是一体成形烧铸上的? 我下意识的就想用手去接流出来的东西,被秦一恆勐地把手打开了!江烁!记住了行内最主要的一个规矩,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直接上手! 我愣了一下,里面流出的黑漆漆的粘稠液体已经落了一地。 顿时就闻见了一股恶臭!我这时才想起要闭气来! 就听秦一恆在旁边道,问题找到了。 第五十八章 人冢 秦一恆话音未落,我们仨就同时啊了一声。 只见地上那些粘稠的恶臭液体,也不知怎么地就朝我流过来了。 秦一恆勐地推了我一把,我毫无准备,直接被推得坐到了地上。 眼瞅着那液体就直奔着我裤裆而来了!流动的速度比水还快,一点都不像黏黏煳煳的东西! 我靠!这玩意是要耍流氓啊! 我听见白开一声大喊,那边已经咣当咣当的响了起来。 我手忙脚乱的刚从地上站起来,就见白开扛着一个最小号的棺材,直接就朝我丢了过来。 我都没来得及反应,本能的用胳膊挡了一下,立刻感觉半个身子都麻了。 这棺材虽然小,那也是实打实的材料。少说也得二十斤,这么来一下谁都受不了! 江烁!用棺材盖住他!你自己来!秦一恆在旁边拽住了红绳,红绳此时绷得笔直,那走棺就像一只要扑过来的狗一样,在地上抖个不停。更多的粘稠液体不断的从里面往外流了出来。 我心说妈呀,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手连忙摸到了棺材,顺势举起来就要往液体上扣。 这胳膊上一发力才发现,刚刚挡了那么一下,也不知道撞伤了那里。只感觉一只胳膊像过电一般,根本使不上劲。我只好歪着身子,用一只胳膊瞅准了液体的方向,把棺材甩了过去。 我一棺材下去,所幸,将液体盖个正着。 白开手疾眼快的一屁股就坐到了棺材上,三人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液体从棺材fèng里流出来,才终于出了口气。 我道,妈的这是走棺?说是生物武器我都信!刚才流的那是什么玩意? 白开拍着屁股底下的棺材,沖秦一恆道,老秦,这次课上的挺成功啊!一会儿多留点作业,你看小缺这求知慾,典型的欲求不满啊! 秦一恆走过来,手上还拽着红绳。之前的走棺这时候已经跟一块破铜烂铁没什么区别了。 在地上被他拖动的叮噹直响。 江烁,刚才跟你说了走棺的用途,那么现在你思考一下。为什么走棺会放在这里?秦一恆没接我递给他的烟,只是缓缓问道。 我深吸了一口烟,倒真觉得秦一恆的问题值得思考。 这走棺是为了占风水宝地的,即便这附近是有墓地或是风水穴的话,那也不至于把它放在楼上吧?还是这东西已经成精了?自己不仅能坐电梯下楼,甚至还能打个车直奔风水穴?这不扯呢吗! 难道说这风水宝地不在远处,就在这间屋子里? 我环顾了一下啊,整栋楼建成的时间不足五年。这里头的装修也不太陈旧。 第51页 显然有墓地是不可能了。 我道,难道这屋里有一个风水宝地?咱们以前总觉得风水宝地都是在土里,难道得发散思维?没准就在楼上? 秦一恆笑着摇摇头,你的想法不错,但还是不够发散。你再想想,如果风水宝地并不是一个地方呢? 我被点了这么一下,脑子还有些混沌。倒是大概有了一个思路。难道这风水宝地还能是一样东西? 我指了指那个‘俄罗斯套娃’棺材,你的意思,风水宝地是那些棺材? 不是。秦一恆看着我说道,现在的风水宝地,是你。江烁,很多事情尤其是与玄学有关的,不要用常人的逻辑去考虑,你要跳出来,站在一个更高的位置观察。明白吗?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是风水宝地? 妈的活了快三十年,怎么身上的标籤是越来越多了?我又忍不住点了个烟,说你仔细讲讲,我是什么风水宝地? 秦一恆嗯了一声,要白开让了让,他也坐在了棺材上。 玄学中,墓葬之地分为几种。地冢、天冢、自然冢、万物冢、还有人冢。 所谓地冢,就是平日里我们所见的墓穴和埋尸地。接地气,汇风水。选好位置千秋万福,选错位置子嗣涂炭。说白了就是最容易掌握,最容易控制的冢。所以自古以来,无论名人富商,还是皇族贵族,多半都会选用地冢来做葬身之地。图的就是一个保险。即便他们有能力或是财力选择其他的冢,也轻易不敢尝试,这毕竟稍不留神,就是会遗祸万年的事情。 而天冢,以少数民族使用居多。表面上看起来简单,曝尸荒野,省时省力。但严格讲起来,其实复杂的多!对于位置,天气,风向,阳光的角度。甚至来往的人畜都要有规范。这中间有任何一项疏漏,这天冢就等于无冢了,跟荒野抛尸没有任何区别了。因为这中间有太多的不可确定性,中原地区又人口密集,无形中大大增加了天冢的实施难度。所以只能地广人稀的少数民族地区才会使用。 自然冢,比较好理解。取得也就是与自然魂归一体,交错万兴。多见于把树干挖空,葬尸体于内,或是乘船海葬,尸漂茫茫之上。我国南方地区一些习俗是把棺木藏于峭壁的洞内,其实这也是自然冢的一种。如果非要细细跟你分析,这自然冢的类别林林总总,用一夜也是很难讲完的。 万物冢,听起来似乎要比自然冢还要宽泛。但其实并不是那样,在玄学中,万物冢是特指那些将尸体火化扬灰而葬的方式。至于灰撒在森林或是大海,沙漠还是山丘。都统称为万物冢。这万物,并不是指这冢包含了世间万物,而是指这尸体,化作了世间万物的意思。 这与天地结合为一的冢,通常只有得道之人愿意选择。这种人思想已经超然脱俗,说白了就是对身后之事了无牵挂,对后世之人了无留恋了。 秦一恆终于点起了一根烟,前面说的都是让你大致了解一下。日后我会落实到纸上,你多阅读就好。现在我要跟你说重点了,也就是人冢。 何为人冢,自古有曰,魂散于亡,魄落于葬,精神附于冢。简而言之,人冢就是指那些我们俗称可以让灵上身的人。 这人冢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在世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我们平日里总是会见到一二。 这最低等的人冢,最为常见。也就是那些容易被鬼魅上身之人。 这种人阴衰阳盛,时常会瞥见灵魅。这抛开了生活习惯,地域方位,健康体质不谈,单从生辰八字上讲,基本都是八字较轻之人。 这次等的人冢,虽不多见。但也不是凤毛菱角。 那些能请灵上身,出马开堂坐诊的大仙,其实就是这一类人冢。 还有民间所谓的替哭人,问阴人,等等,都属于这个范畴之内。他们与最低等的人冢最大的区别,就是能掌握这中间的主动性。简单解释,也就是不仅具有请灵的体质,同时也掌握了送灵的本事。 这类人通常有几分修为,当然更多的是浑水摸鱼之辈。这中间的区分方式我日后会给你慢慢讲述,你目前了解一下就好。 而最高等的人冢,也就是像你一样。 不仅可以请灵上身,送灵出境。最终要的一点,是你们这些人可以具备让灵魅还阳的体质。这还阳跟上身完全是两回事,相信你也有所了解了。 还阳之人属活人,上身之灵属死人。这就是最大的区别了。 这种人在世间少之又少,即便碰见了,也要考虑八字命脉是否相合。所以这种人冢,也不是任何一个鬼魅都能用来还阳的。只有复合特定的条件才行。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一直在这行内跌跌撞撞的,却始终没出大事。虽然有我或是白开保护,可终究还是因为你自己的命硬。 如果用风水属于来形容的话,次等人冢乃属福地,中等人冢乃属宝地,而你就是王者之地。 秦一恆看着我眼睛,他说到还阳俩字的时候语气刻意加重了一下。 我瞬间就明白了,合着说了半天,扯东扯西的说什么风水宝地和人冢。最后的点还是落在了还阳上面。 我不知道我的体质跟别人有何不同,从小到大的体检也没发现我有任何不正常。 我心说秦一恆在这种情形下又提到还阳,必是对我还没死心呢?一会儿准备闹出点么蛾子出来? 我问道,我的体质到底有什么不同的?你一直就没告诉我,凭什么用我的身体就能还阳。 秦一恆指了指天花板,这就要问老天了。天定之理我是没办法给你解答的。但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死在这间密室里的小姑娘,恐怕跟你一样,也是人冢。 第五十九章 一堂实验课 秦一恆似乎有些激动,人说着已经站了起来。指着里面的那间密室说,刚刚那个屋子,无论是陈设还是布局,都是标准的墓冢结构。能做出这么标准写实的墓室,设计者肯定并非一般人。我现在大胆假设,设计这间墓室的老闆,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生意人,而是一个以盗墓为生的盗墓贼。这走棺,就是他寻墓的工具。 走棺可以占风水宝地,前面已经跟你讲过了。 这盗墓贼可能是本事不精,看风水墓穴只能略窥其一二,找到大致方位很简单,但具体如何下铲子打盗洞,从什么方位入手。这盗墓贼可能并无把握。但有了走棺这个东西,一切自然迎刃而解。放走棺与土内,并不用等走棺完全钻到墓穴上方。只要安心等待几日,挖出走棺,看走棺前进的方向便知。这就是一个再好用不过的定位系统,这么看来这个盗墓贼虽然技术不算高超,但智商一定是够用的。 这走棺毕竟是个邪物,放在家里难得安生。也不安全。 所以这盗墓贼可能在平日里用不到走棺的时候,都会悄悄的藏在这密室的棺材里。 一来这密室中人来人往的阳气可以镇住它。二来即便这东西被发现了,也不会有人在意,完全会认为是密室中的一个装饰道具而已。 这看起来是天衣无fèng,但是中间毕竟还是有疏漏。这盗墓贼千算万算,一定算不到会有人冢来密室里玩。 这走棺感应到了人冢,远比奔向风水宝地的欲望强烈。自然就会闹出事端来。那死在这里的小姑娘,一定是误动了什么机关或是保险,招了走棺中的污秽上身,才出现了怪样。 秦一恆拎起走棺指给我看,这走棺在我磨开两角之前,其实已经漏了小洞。只不过没人触碰,也就无从有人发觉。这里头的污秽甭管是不是密室老闆的族人,大凶是一定的。小姑娘着了道,也是情理之中。 我看着秦一恆,他说的的确句句在理。 我这时忽然想到最开始看那棺材时,外面有一张老旧的黄纸。心说难不成小姑娘不小心把黄纸给撕掉了?这就跟五指山下的孙悟空一样,解了封印,沖了出来? 我道,小姑娘误触了什么呀?如果小姑娘误触东西了,按理说走棺也会像刚才那样响吧?可是听房东讲的,似乎小姑娘的同伴谁都没听到。 秦一恆撇撇嘴道,这走棺是后来才放进去的,这几道棺木应该是盗墓行当里的局,应该就是为了镇住走棺的。但你的气场比小姑娘强了太多,所以走棺才有了反应。 你看这里。秦一恆指了指井里道,走棺之前应该是放在井中的。一来避人耳目,二来井沿也可以足够困住它。小姑娘一定是伸手摸了。 我听的连连点头,但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不解。小姑娘既然已经被上了身了,甭管能不能还阳,按照玄学中的理论,她是会对阳间有着无限渴望和留恋的。可是怎么就平白无故的挂掉了?难道上身的是个男污秽?接受不了自己变成女的了?一摸裤裆空空如也,万念俱灰一下又死了? 我说了我的想法,就听白开忍不住笑了几声道,小缺我看刚才就应该让你空空如也了!那污秽能上身还管你裤裆空不空?缺胳膊少腿都不介意!秦教授,请继续授课! 第52页 秦一恆示意白开安静,继续说道,那小姑娘是被密室的老闆干掉的。不,确切的说,是上小姑娘身的那个污秽被干掉了。这三教九流七十二行当,行行虽说赚的钱都不一定干净,但行规却还是有的。正所谓盗亦有道,这盗墓贼是发的死人财,但对于活人的是非,一旦是因自己而起的,理应还是要解决的。 咱们之前也打听到了,小姑娘出事时,密室老闆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他在外面做了什么,里面那些不敢出来的人,压根就不清楚。密室老闆一定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小姑娘被上了身。当机立断用了什么手法来补救处理。只是他毕竟只是盗墓贼,非行内高手。上身的污秽处理掉了,小姑娘本来的魂魄却也一併被扯了出来。这才导致小姑娘一命呜唿。这老闆见状也不敢在此继续做生意了,久留恐怕更会惹了是非。这走棺已经闹出了事,他就更加不敢带走了。所以才会一声不响的消失掉了。 我听秦一恆讲的倒真是那么回事。不由得就有些嘆气。有些是为了那个小姑娘,我们之前是碰见过类似的情况的,我知道通过招魂就能搞定的。如果这事情一开始就被我们碰倒,小姑娘也许就不会丧命了。如今即便我们想帮忙,尸首恐怕早就已经烧掉了。巧妇都难为无米之炊,何况我们还不是巧妇。 我想了一下,这次来了倒不是没有收穫。走棺已经坏掉了。这里面只要稍微拾掇一下,完全是可以收下来的。想到能大赚一笔,我倒是心里没那么难过了。这人毕竟还是自私贪婪的动物。 我环顾了一下屋子,心理面已经还是计算价格了。整个密室的装修肯定是要重做的,这应该是算在成本之内的。但即便如此,这利润还是相当的大。我看着看着,忽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之前这宅子的邻里都有听见,宅子内是会闹出动静的。但现在看来,这走棺只有碰见了我这种人才会闹,难道这楼里头还有不少我这样的人?我觉得我有必要结交一下他们,关键时刻说不定能帮上大忙。 我说了几句我的分析。就见秦一恆和白开同时摇头。 白开道,小缺你有进步啊。这我都没想到。秦教授,你是不是给他打了激素了?怎么第二次发育了? 秦一恆就道,江烁,你想错了。之前在宅子里闹的,不是走棺。而是那个小姑娘。我之所以知道这么多,也并不完全是我的分析。秦一恆伸手一指里屋,小姑娘就在里面。刚刚我跟白开已经安慰她很久了。 我顺着秦一恆手指的方向看去,心里竟然意外的平静。 虽然明明知道里面有一个污秽,我的第一个感觉却是同情。我朝里面鞠了一个躬,心说还是不进去打招唿了。 秦一恆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江烁,做这一行,同情心是要的,但永远记住这不是必要的。每个人都自然有他们的定数。 我点点头,心说谁说不是呢。转念一想,合着这俩人早就知道这里面是怎么一回事了,完全就是装傻给我上课呢!我不是一个很好学的人,但对于玄学这东西却真不怎么抗拒。 现在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三个人抽了根烟歇了歇。就先打道回府了。 回去的路上我不免还是有些感慨,吃了顿夜宵发现好了很多。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值得骄傲。 第二天,我们三人是分头行动的。他们俩去处理宅子里的走棺和小姑娘。我则去跟房东谈合同。当天一切进行的很顺利,但还是没有搞完。主要原因是那小姑娘毕竟可怜,用什么办法都不太恰当。最后还是白开想了个辙,在周边的一个寺院的树上,挂了一个小姑娘的灵牌。很隐蔽,据白开所说,这小姑娘如果运气好,与佛有缘什么的,倒也是个完美的归宿。 第三天,我将合同签了下来。三个人去庆祝了一番。我许久没放开肚子喝酒了,这一喝还有点大。于是我们只好又停留了一天,才真正往回返。然而车刚开到路途的一半,我就又接了一个宅子消息的电话。这次是一个饭店。 第六十章 饭店 说实话,我对饭店没太大兴趣。这类宅子的局限性很大,价格又普遍很高。很难找到接盘的买家。而且这做生意的人一般都很迷信,不在行内,讲究比行内人还多。即便我们真的处理干净了,也不一定就有人愿意买。我至今还有几个商铺闷在手里卖不出去,理应吃几堑长一智。 这个饭店所在的地段应该还不错,听那边形容是在一条很繁华的美食街上。 但恰恰就是这一点,也成了我不想接手的原因。 在美食街上的宅子,也只能卖给想做餐饮生意的人。这就又大大的增加了转售难度。我可懒得到时候再当推销员跟人家玩舌头。所以听了几句,我就打算挂了电话了事。 谁知没等张开嘴,秦一恆就把电话抢了过去。嗯嗯啊啊了几句,就要白开下了高速往回开。 我看这架势,抗议铁定也是没用了。只能无奈的点了根烟,听之任之了。 秦一恆跟那边聊了好半天,把宅子的情况仔仔细细的打听了一番。挂了电话,才想起来跟我解释,现在的每一个宅子都希望我能去看看,看的越多,对我的帮助也就越大。 我嘆了口气,也说不出什么。钱说到底最后也是进了我腰包。 人家主动帮我赚钱,我理应也不该有什么怨言。于是我只好要秦一恆讲了一下宅子的概况,算是心里有个底。 这个饭店很大,上下两层。一层是散座,二层都是包间。之前是一家饺子馆,也做家常菜。虽然没什么特色,但是在当地也算是老字号了。所以这么多年来,生意一向不错。到了饭点基本都是客满。 这饭店的老闆本来也没打算要转卖。虽然里头出了事,生意一落千丈。但毕竟是当年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下的基业,还是很有感情的。 只不过因为其他生意上的资金鍊断了,急于要套现。才不得已把宅子挂出来低价出售。算是忍痛割爱了。 我听了一下价格。连带着里头的东西,整个宅子的价格的确不高。我是完全可以吃下的。所以唯一的问题,就是在于宅子好不好处理了。对于这一点,我不是很乐观。按说入行这么久了,大大小小牛鬼蛇神的宅子见过太多了,理应见怪不怪了。但这个宅子里的事情,还是让我有些忐忑。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就在上一个农历年底,大概是腊月二十七八号的时候。 饭店里来了一批客人,都是七八十岁的老人。因为临近年根,饭店里的生意出奇的好。这些老人想要包厢,一时间没法给安排出来。只能在大厅里等了好一阵子。所以服务员对这些老人印象非常深刻。 这些老人似乎是老战友或是老工友,彼此都是认识的,大概八九个人。于是服务员就给他们安排在了十人的包厢里。让人奇怪的是,这些老人点了菜和饺子,摆了满满的一桌子,却一口没动。服务员进去倒水的时候,只是看见几个老头在不停的转桌子,谁也没伸筷子。而且他们也很少交谈,包厢里的气氛非常的沉闷。这也给服务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毕竟这是饭店,人家也点了菜,又不是白坐。服务员再奇怪,也没法去问什么。 再者说,在那个岁数,人近古稀了。说不准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所以服务员还以为这些老人是在悼念已经去世的朋友,或是压根就是刚参加完追悼会回来。情绪低落是难免的。 这些老人在包厢里坐了两三个钟头。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本来他们来的时间就是下午一点多钟,又在大厅等了很久。所以等他们走时,天已经擦黑了。 晚客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来了,服务员就赶忙去打扫卫生,想尽快的把包厢腾出来。 这一打扫才发现,桌子上的菜,到最后也一口没动,全都维持原样。 更诡异的是,桌子上竟然还做了一盘菜。服务员一看吓了一跳,盘子里装的是几块血淋淋的生肉。也不知道这盘生肉是用来干嘛的,总不能是用来餵老虎的吧? 这些老人虽然行事诡异,但也没闹出什么事情。这事也就是在服务员之间讨论了几次,日子一长就忘记了。 然而就在人们已经把这个事情抛在脑后的时候,忽然有家属找上了门来。大闹一番不说,还口口声声的说是饭店害死了自家的老人。每天在饭店门口哭哭啼啼,就差披麻戴孝烧纸吹喇叭了。 饭店的老闆这下坐不住了,赶忙出来打圆场。问了几句才知道,这家人的老人,就是那次来吃饭的那一批老人之一。吃了那顿饭之后,回去后老人就再也没有说过话,在家躺了几日就生了病,没等送到医院就死了。 这家属一开始也没往饭店联想,结果无意间辗转听人说起,不仅自家老人,还有其他的几个老头也是这么好端端的就去世了,死前也是在家里不说话。 家属这才担心起来,生怕老人是害了什么传染病。不弄清楚的话自家人很可能也会步了后尘。于是就顺着打听了一番,这才发现。这些死去的老人彼此似乎认识,还一同去了这家饺子馆吃饭,回去后才开始不正常的。 第53页 更让大家奇怪的是,这些家属见面后发现,自家的老人从没说起过有这些朋友,而且彼此的圈子也没有任何交集。也不知道这些老人是怎么忽然聚到一起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事肯定跟这顿饭有联繫。往正常的点说,可能是吃了什么东西中了毒。往悬了点说,就是这家饭店有问题。这才找过来要一个说法的。 饭店老闆听了这些家属的话,也是哭笑不得。 自己做餐饮这么多年,不能说是童叟无欺吧,起码食品安全是肯定过关的。这不仅仅是良心问题,吃出了事可是会砸了牌子的,他不会拿这个开玩笑。况且,那天这些老头点的菜一口没动,即便菜真的有问题,那也不可能是闻闻味道就中毒的。但眼前已经闹开了,老闆也不敢说对方无理取闹,只能尽力安抚。可越安抚事情反而越大,这件事也不知道怎么就被闹到了新闻上,当地瞬间就传开了。越传越凶,越穿越邪乎。最后说什么的都有,有说这些老人是在饭店里搞了邪魔外道,结果走火入魔了。有的说,这些老人本来就是建国前潜伏在本地的特务,暴露了畏罪自杀了。更有厉害的,说这些老人压根就不认识,是被在场的一个大家看不见的东西请过来吃饭的,这顿饭算是断头饭,吃了就要见阎王。 反正不管传成什么样,都是一个负面新闻。饭店的生意急转直下,本来想来的客人,这下不敢来了。本来不信邪的客人,也会禁不住联想。生活中稍微碰到点是非或是衰运,就会认为是去过这家饭店的缘故。本来这个饭店就没有什么特色,这样一来整条美食街家家灯红酒绿,唯独这间空空荡荡,一片萧条了。 我之所以忐忑,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是秦一恆转述这件事时候的表情,他一脸的凝重,似乎在说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在我看来,一,这宅子里没有死过人,应该是不算凶宅的。这样一来这宅子的价格就非常划算了。 二,就是恐怕处理起来比较难。跟宅子有关的老头都是死在了自己家里,如果要我们一个一个找出来登门拜访,那工作量和难度可就太大了。 好在秦一恆表示,先去看了再说。实在处理不了,他也不会勉强的霸王硬上弓。 我听了这话心里倒是有了些底,一切只能走着瞧了。 第六十一章 循规蹈矩 车开到晚上才到,三个早已飢肠辘辘了。所幸宅子就在食品街上,我们干脆把老闆约到了宅子旁边的饭店见面,打算边吃边聊。 饭店老闆到的比我们早,估计住的很近。已经点了一桌子的当地特色菜。 我们也是饿得够呛,顾不上客套,坐下就吃。 这老闆自我介绍是做厨师出身的,对美食一向很有研究,所以才自作主张先点了菜。一是给我们接风表一下地主之谊。二是不想耽误时间,争取吃过了饭就把宅子看了。 我倒是很欣赏这老闆的办事效率。打量了一下,长得的确是个火夫的样子。圆头圆脑大肚子,虽然满脸横肉,但看着人非常的和善,勐一瞅跟弥勒佛似的。 老闆非常健谈,估计也是这么做年做生意养成的习惯。我们一边吃着,他就一边把宅子的事情又叙述了一遍。语气里满是遗憾,看来他对这饺子馆是真爱。 知道晚上还有事,我们仨谁也没喝酒。饭饱之后,抽了个烟歇了歇,就步行去了宅子。 这条食品街很长,左右两旁都是各色各样的酒店饭馆,霓虹灯招牌一个比一个亮。 来往的食客也非常的多,我们几个人都没法并排走。 走了大概五六分钟,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家饺子馆。 整条街只有这栋建筑是漆黑一片的,想不注意都难。 跟我预想的不太一样,饺子是中国的传统美食,我之前想着这装修肯定是一个古色古香的中国风。谁知道见了才发现,这饺子馆的装修设计非常的现代。有点西餐厅的意思。整栋建筑在外面看并不是很大,似乎整条街的饭馆都是统一规划的,大小基本相仿。 老闆熟练的掏出钥匙开了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们仨就依次走了进去。 这饺子馆也不知道荒废了多久了,人刚进去扑面而来的就是很重的灰尘味儿。弄的我有点干咳。 老闆打亮了大厅里的灯,就给我们大致介绍了一下饭店的情况。 整个一楼都是散座,粗略的数了一下,应给有个二十几桌。桌椅都还很新,从内部装修上来看,这地方应该也是才翻修不久。整个装饰风格跟外头是统一的,走的还是现代简约的范儿。 我们在一楼简单转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我只是希望找到些边边角角的小毛病,一会儿办妥了好用来杀价。结果发现整个饺子馆被老闆保养的非常好,可见真是用了感情在经营,弄的我还有点惭愧,我是不是太jian商了。 老闆引着我们上了二楼,爬了几节楼梯,二楼就是一个走廊了。两旁都是各种包间。 最小的是四人间,更大的有十人二十人的。我随意推开了一间看了看,整体情况跟楼下类似,不管是墙壁还是地板,桌子还是椅子,看着都很新。我越发的佩服起这个老闆来。 秦一恆跟白开互相耳语了几句,就要老闆直接带我们去看那些老人用过的包厢。 走了几步,老闆就打开了走廊边上的一扇门。把里头的灯点亮了,一个十人的包厢就进入了我们的视线。 几个人在门外观望了一下,也是谨慎起见。这个包厢看不出特别的地方。面积倒是不小,除了正中央的圆形餐桌,一旁还放了两个沙发。整个包厢的色调以暖色为主,要不是知道这里头出过怪事,恐怕看起来还是很温馨的。 秦一恆率先走了进去,回头示意老闆就不要跟着了。 那老闆也是很识趣,表示在楼下大厅里等,就把地方给我们让开了。 我和白开就一同跟着走了进去。 看宅的套路我基本已经清楚了。先观其外,后观其内。进到里面先看四角后看中央。 秦一恆和白开就是按照这个路数,在屋里转了一圈,都表示没有什么发现。 我坐在沙发上抽菸,心里面还有些紧张。倒不是担心宅子里有东西,而是我现在有点害怕这俩人又合起伙来给我上课。 结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正想着,秦一恆就道,江烁,你自己看一下,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我硬着头皮仔细转了一圈,他们俩都没有发现,我就更甭提了。 不过倒是对宅子的价值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这包厢的装修非常的讲究,一点都没有偷工减料。 我又坐下来问道,宅子是不是挺干净啊?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啊。 小缺,你想想。宅子要是干净,老闆至于要我们来买吗?白开把脸凑过来说,这条街都是餐馆,不说别的,隔壁的生意就很好,完全可以把这里吞併掉。但是为什么没人买? 我一想,白开的话的确在点子上。我道,那你的意思是,老闆有所隐瞒?刚才你们是特意支开他的? 白开点点头,沖秦一恆道,秦教授,这学生满聪明嘛!注意一下啊,别被早恋耽误了学业! 白开说着起身走到圆桌前面,顺手就拉开了几把椅子。蹲下身用手机照着看了看喊道,秦一恆你估算的没错,这桌子果然有问题。 我啊了一声,合着玄机是在桌子上?蹲下一看,果不其然。只见桌子的背面,有很多的刻痕。伸手摸了一下,刻痕都非常的深,像是写了什么字或是画了图案,一时间我看不太清楚。 白开见这边亮度不够,把手机光打了过来。我这才看明白,这整个桌子背面密密麻麻的几乎都已经被刻满了,全是汉字!更让我奇怪的是,这些汉字的排列我看着非常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是什么啊?看着这么眼熟啊!我歪过头问秦一恆。 是罗盘。秦一恆并没有蹲下来,我只能看见他的两条腿。 我顿时反应过来了,这东西秦一恆家里就有。但他很少会用,只是一直当做装饰品摆在古董架上。在大街上看见很多的算命先生的摊上也有,更多的是见到那些所谓的风水大师,拿着罗盘到处招摇撞骗。我心说这东西刻在这里,难道那些老头都是风水大家?一起来这探讨业务的?最后大家一致认为参透了天机,活着没啥意思了,就一起上了西天取经了? 我刚要张嘴,就听白开又道,方位没错,那些老头是按照罗盘的方位落座的。秦一恆你把椅子摆一下,我看看这些老头到底什么意思。 跟着房间里就听见椅子挪动的声音,秦一恆来来回回的走了几趟。拍了拍桌子,意思搞定了。 我这时也站了起来,桌子虽然不矮,但蹲在下面姿势还是很难受的。 秦一恆指了指其中的一把椅子,要我坐下。不一会儿,白开也落了座。三个人的位置基本组成了一个三角形。他们俩谁也没吭声,像是都在思考。半晌才听见白开沉吟道,如果是八个老头的话……我靠!老头用自己做卦了?这是个阵局? 第54页 我头两句没听清,以为白开是在讲老头怎么挂了的事。待到听秦一恆重复了一扁,我才明白,这卦是指罗盘上的方位卦象,八个老人正好对应了八卦。 看来这个宅子果然有问题。我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宅子的地基底下发现了什么邪物?那些老人是来为民除害,结果失败了? 不是。用人做卦不是什么大局。严格一点,这根本就不算局,而是一个手法。很多人家甚至结婚都会用到,找几个八字跟卦象对应的人去迎亲,能保子孙太平。秦一恆缓缓摇头道,那些老人可能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为什么不得已?我琢磨了一下,如果跟宅子没有太大关系的。难道是因为某个人? 我正想着,勐地听见白开哎呀了一声道,秦一恆,还记得消息里说桌上还有一盘生肉嘛!那肉摆的位置肯定是对应了一个卦象,那卦象对应的人就是老头来的目的! 嗯。我想到了。秦一恆扭过头看向门外说,那盘肉是用来餵黄大仙的。我们都大意了,宅子没问题,宅子的老闆才真的有问题! 第六十二章 后厨 我感觉我身上的汗毛一根一根都竖了起来。门一直就没关,这饺子馆虽然大,但里头太安静了。我们说的话,保不齐哪一句就被那老闆听到了。如果要下手加害我们,可就是真的瓮中捉鳖了。 我立刻示意他们说话小声点,人就打算站起来把门关上。 刚走了两步,我差点就忍不住大声叫出来。因为我看见在门外的黑暗中有一个人影,借着包厢里映出的灯光,我认出来正是那个老闆。 我有些发懵,一时间不知道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打招唿,还是警告秦一恆和白开。 就在我犹豫的功夫,那老闆竟然后退了,再次隐入了黑暗。也不知道是下了楼,还是准备伺机下手了。 我干脆关上了门,这样起码让我心安一些。手心里已经不知不觉的出了很多汗。 回过头,白开和秦一恆都一脸诧异的看着我。我咽了口唾沫,比划着名用口型告诉他们,老闆就在门外头偷听。 白开率先站了起来,把头伏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沖我摇摇头,意思是没听出来什么。 我心说这不是废话吗!要让你听见还他妈叫偷听吗?可嘴上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因为我勐地发现把门关上是一个致命的失误。等于自己把自己的后路堵死了,现在那老闆一旦搞什么手脚,一来我们无法立刻察觉,二来一旦门被顶死,我们只能跳窗户了。 我悄声跟白开道,怎么办?那老闆是黄大仙? 白开和秦一恆交换了一下眼神,小缺,放心。我跟秦教授罩得住。这样,我们在这里弄一个局,你去下楼把老闆叫上来,如果叫不上来,就引他上来。明白了吗? 我连忙摇头,不行!八个老头都搞不定那老闆!我去了不就是送死吗? 白开拍了拍我的后背,没事没事,你年轻,你年轻。而且啊你想,那老闆肯定是想一网打尽的,你一个人出去,他反倒不容易下手。 白开的理论显然站不住脚。但我寻思着,可能眼下这是他们想到的唯一办法。嘴上说的轻松安慰我,背后也是迫不得已。我看了眼秦一恆,他沖我微微的点点头。 我心说,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如果他们真想害死我,也不至于等到今天。深吸了一口气,我就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的黑暗瞬间就把我吞没了,等到白开关了门。四周一下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我待眼睛适应了一下黑暗,才缓缓的朝楼下走。 我走的很慢,一是担心有什么突发状况出现。二也是对这饺子馆实在不熟悉,不得不谨慎。 那老闆没见踪影,听动静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我有几分怀疑那老闆早就已经走了。 下了台阶,一楼的大厅里也是空空荡荡的。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发出些声响来,这么悄悄默默的下来,显然是有防备的,这要是再被那老闆撞见,反倒相当于撕破脸了。那样无论是请还是引,那老闆恐怕都不会乖乖的跟我上去。 正想着的功夫,大厅里忽然就听见了一些噹噹当的响声。 声音非常的清脆,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击在木头上。 我瞬间就反应过来,这是有人在案板上切菜的声音。寻声望去,传来的方向似乎是后厨。 难道那老闆不仅不想害我们,还屁颠屁颠的给我们准备夜宵去了? 我踮起脚尖,悄悄的摸了过去。找到了后厨的门。 声音果然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饭馆我来过无数次,但后厨从没进去过。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构造的。 我没敢贸然的开门,这后厨的门不同于外面,是一道金属门,我生怕打开了会有声音。 想了下,似乎老闆也没有察觉我下来了。干脆耐心的等了一会儿,等到里面噹噹当的响声停了。我就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准备再作打算。 半晌,那老闆才推开门出来。手里还端着一个盘子。 我模模煳煳的也看不清盘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菜。那老闆似乎对这道菜很满意,盯着盘子不时的嘀嘀咕咕的。 我越看越觉得诡异,因为我发现那老闆似乎并不是在自言自语。 而是在跟盘子里的东西对话。 难不成是个活物?可是活物怎么会放到盘子里呢?合着是日本料理?生吃的?即便如此也不至于跟自己吃的东西对话吧?你好,今天我要吃你了,你开心吗?这么说? 我竖起耳朵,却怎么样也听不清老闆说的是什么。 只见他在原地立了一会儿,转身竟然又回了后厨。这下让我有些意外,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跟过去。生怕他只是发现少放了味调料,很快就出来了。 纠结的又等了一阵子,那老闆再次走出来的时候,手里又多了一个盘子。 这次他没有多耽搁,把两个盘子就近放到了桌子上,一个人就朝楼上去了。 我听着他的脚步走远了,才从角落里走出来。上头有白开和秦一恆坐镇,应该没太大的问题。 况且我也圆满完成了任务,那老闆自投罗网,完全不用我引了。 我倒是对那两盘子菜非常的好奇,寻过去一看,我就是一愣。只见两个盘子里满满的装的都是生肉。那老闆果然是做厨师出身,刀工了得。每块肉都切得规规整整,码放的也非常的整齐。 我心说果然是黄大仙吗?这也不是火锅店,谁没事在盘子里装生肉?何况这肉切得很厚,显然不是用来吃火锅的。 我没敢上手摸,用鼻子嗅了一下,血腥味儿非常的重。这么重的血腥味,不像是菜市场买回来的肉。 我打了一个机灵,是老闆现宰杀的牲畜?还是什么别的玩意? 想着,我就熘到后厨,小心翼翼的开了门。 顿时一股非常强的血腥味直冲脑门。我此时也顾不上其他了,伸手摸了摸找到了电源,立刻就开了灯。因为我心里有一个不祥的预感,那老闆杀的或许并不是牲畜,而是一个人。 后厨收拾的很干净,一眼望去没看到血迹。 也不知道是刚刚那老闆打扫了,还是下刀的地方不在此处。 后厨并不大,当然对于一个饺子馆而言,还是很宽敞的。案板上立着一把菜刀,我顺手拔了下来。菜刀上没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我拿着菜刀四下环顾,手里头有了兵器,倒也不害怕了。 可是边边角角我都看了,没找到任何动物或是人的尸体。厨房里有一个很大的冷柜,里头却是空空如也,甚至电源都没有插。 我越找越诧异,就这么回去又不甘心。只好开始一个柜门一个柜门翻起橱柜来。 这一找还真就有了发现。在底层的橱柜里,有一身满是血迹的衣服,还有一双黑皮鞋。 皮鞋的表面上也全是血迹,更奇怪的是,鞋内部的血迹更多,几乎已经浸透了。我回忆了一下,这衣服就是那个老闆的。这么多的血量,更加让我确信,这后厨里刚刚杀过生。 我拿起那双皮鞋,这是让我非常奇怪的地方。那老闆是厨师出身的,一定有宰杀的经验。即便有了失误或是突发状况,血溅到了衣服上。可鞋子里面却为什么也会又这么多血?难道那老闆是脱了鞋动刀的?所以血才会溅进去? 刚刚他出去的时候,我倒是真忽略了他有没有穿鞋了。连衣服都换了,想必鞋也是有事先准备的。 我把鞋放到地上,正打算模拟一下放到什么位置血才会溅进来。 忽然我就打了一个机灵,因为我勐然想到另一种可能。一种不需要脱鞋也会有血流进鞋里的可能。 那就是这些血,不是溅射到老闆身上的。而是压根就是他自己流的。所以血才会顺着大腿一直流到鞋里,脱鞋的时候也会有更多的血落进去。 第55页 如果这样的话,那些肉难道就是那老闆自己的吗? 能把自己的肉割下来这么多,还若无其事的上了楼。妈的那老闆真的不是人? 第六十三章 地窖 我拍了拍脸,冷静了一下。觉得自己有些想多了。 甭管什么牛鬼蛇神,从自己身上片下两盘子肉来,不死起码也得是半残了。 而刚刚看那老闆走路姿势,没有丝毫的异样。况且那盘子里也没有手指头眼珠子之类的东西,无法确定是人肉。我现在纯粹是瞎猜。 我寻思了一下,还是得上楼汇报情况,让他们俩来合计。 于是我把东西都放回了原处,人就出了后厨的门。刚走到大厅里,我勐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桌子上的两盘子肉不见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悄无声息的拿走了! 而且更让我不安的是,楼上现在竟然死寂一片,一点声响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我心说难道这次真的碰见boss了?秦一恆和白开打包一块儿让人给收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应该,虽然我是关着后厨的门的,但如果楼上有打斗,我应该还是可以听见的。况且,我也算见过世面的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坚信没有任何人能悄悄默默同时干掉白开和秦一恆两个人。黄大仙也没戏。 于是我摸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的又爬了上去。 这次我走的比下楼时还小心。唿吸都尽量的放轻了。生怕遮盖中空气中任何微小的声音。 然而眼瞅着脚都已经踏上二楼的地面了,我还是什么都没听到。 从墙边探出眼睛看了看,包厢里的灯还亮着。门却关的死死的,只有一些光线从门fèng中透出来,让人不由得心一阵一阵的发紧。生怕打开门看见两具尸体。 张望了一阵子,确定没有危险了。我就沿着墙,熘到了包厢的门边。 听里面不像是有人的样子,我就不敢再多耽搁,生怕他们俩是着了道,等进去晚了,黄花菜都凉了。 于是我心一横,就拧开了门把手。 推开门的那一剎那,我其实已经做好了里头有人偷袭的准备。 然而门全部打开之后,只是看见空空荡荡的包厢,和随意摆放的几把椅子,一个人影也没有。 我闪了进去,生怕门后头躲着人。然而边边角角四下望去。甭说人了,连个影子也没有。 而且让我奇怪的是,包厢里竟然有一种非常难闻的味道。 起初并不明显,等到我注意到了,才觉得直呛鼻子。 我心说妈的这俩人在屋里随地小便了?这味道怎么这么骚气呢? 巡了一圈,地上也没见有水迹。我只好把包厢的窗户打开,掏出手机给白开打电话。 我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盲目的在这个诡异的饺子馆里大喊,反倒更容易惹祸上身。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通了,我赶忙悄声问白开在哪里。 然而那边却没人啃声,只是时不时传来一种沙沙的响声。也不知道是信号受到了干扰,还是那边没发张嘴说话。 我细心听了一阵子,这种沙沙声似乎没有规律。应该不是白开在跟我打暗号。 我只好举着手机,又出了包厢的门。刚刚我一直是在楼下大厅里的,如果有人出去,我想我应该是会有所察觉的。多半这俩人还在这间饺子馆里头。 左右看两眼,二楼的包厢还不少。每扇门都关着。 我只好一个包厢一个包厢的排除。开了几扇门,都没有任何发现。唯一的区别就是,其他的包厢里头空气虽然说不上新鲜,但起码是没有怪味的。 我心渐渐的提了起来,生怕开完所有门还是不见人影。 我唯一的选择恐怕只剩下报警了。 然而二楼的所有房间我都看过了,包括两个像杂物房一样的房间。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找到。 我只能又下了楼,电话那边一直就没断。时不时我还餵几声,没人答应。 一层相比较而言根本不用查看,除了后厨之外一览无遗。 我不放心,甚至连每张桌子底下都看了。到了最后,我真的傻眼了。 此时已经顾不上太多了,我点了一根烟让自己冷静下来,想了半天的对策。 我觉得这俩人主动消失的可能性还是很低的,多半是被那个老闆引走或是弄走了。 想着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白开的电话可以打通,那个老闆的呢? 于是我把白开的电话挂了,之前跟那老闆约见的时候,我是保留了通话记录的。 可现在真要让我拨出去,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我深吸了一口气,摁了拨出键。很快听筒里就传出了一声嘟。 跟着让我后嵴樑一凉的事情发生了,大厅里竟然能听见闷闷的电话铃声。四下看去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那老闆妈的就在这大厅里!?可是为什么没见人呢? 手机如果响了,想必屏幕一定是亮起的。然而黑洞洞的四周哪有什么亮光? 我心说妈的现在污秽也这么牛叉了?会用高科技?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铃声听着显然是跟我隔着什么东西的。于是我把电话揣进兜里,仔细的分辨。 这下终于让我找到,铃声的来源竟然是脚下! 一时间我没那么多功夫仔细分辨了,只好摁亮了大厅的灯。这下我才注意到,就在靠近后厨门的角落地面上,有一个不显眼的把手。这饺子馆底下有一个地窖! 早前我有同学在医科大学读书,当时我找他去玩的时候,也是好奇,就跟他参观了解剖室。 他所在的那个大学,用来解剖的尸体,就是放在类似的地窖中的,起码外面看起来跟这里的差不多。里面盛满了福马林,尸体平时就泡在里面,需要用的时候派专人捞上来。 我不知道饭馆需不需要这样的储藏空间,起码我从来没听说过。 我伸手去试着拽了一下那把手,并不算重。稍微一用力,地板就被我拽起了一条fèng隙,里面没见有光。但我还是松了一口气,起码这里头不是用来泡尸体的。 电话这时候已经自动挂断了,我没有再拨。 弯下腰一发力,将整个地窖门拉了起来。一股更明显的骚味儿,立刻扑面而来。 我借着光看了看,下面似乎并不大,只有一小节铁梯子。犹豫了一下,我决定还是要下去看看。 顺手把衬衫脱了,蒙在鼻子上。我人就两步爬到了地窖里。 即便隔着衬衫,那股骚味儿一点也没沖淡。 地窖并不高,我要使劲猫着腰才能勉强进入。眼前是一条很窄的洞,直通向前,没有多远,就是一个转弯。也就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我打亮了手机,照着前进,走了几步。转过弯,就看见一整套衣服被人端端正正的叠好放在地面上,在往前看,就看见白开和秦一恆的衣服。我不由得嘀咕,看这架势,脱得就剩裤衩了。可别告诉我这里头是个地下游泳池,三个人正在开泳装party呢。 我没敢动那些衣服,翻看了一下,白开和秦一恆的随声物件都没在衣服里。想必这衣服是他们主动脱下来的。 朝前继续走,这地窖里头的洞七转八回的。走几步就是一个小弯。 转来转去的似乎一直就在饺子馆里头。等到走了已经不知道几个弯的时候,终于见到了一块儿稍微大一点的地方。往前一下子出现两个洞口,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走哪一个才对了。 我唿吸都仿佛停止了,一是因为这空气实在难闻,我不得不减少唿吸的次数。二是因为我开始听到了一些吱吱声,和似乎有人在说话的声音。我感觉上一定是白开和秦一恆。 我试探着哎了一声,那边的声音立刻就停止了。 过了几秒,白开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喂!你是谁? 我说妈的!江烁! 你是妈的?还是江烁?白开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没等我回答,就见白开从其中的一个洞口里探出了脑袋。手捂着鼻子沖我道,你下来干嘛?自己找罪受? 我刚想反问他,妈的起码通知我一声啊!接了电话你装什么哑巴? 话到嘴边,我又咽了下去。 因为我看见,此时白开的头上,正戴着一顶皮质的高帽子。眼睛沖我眨来眨去的。 第六十四章 黄大仙 我心说完了。这次是真的进圈套了。 我压根也没想到,戴帽子的那批人也会牵扯到这个宅子来。 他们人多势众,秦一恆和白开再牛叉,也架不住围攻。这地窖进来容易,想必出去就没那么简单了。 我狂向白开眨眼睛,意思是询问对策。 他却不紧不慢道,小缺一会儿进去了别乱出声,保持肃静啊!说着就又退了回去。 我正在差异,就见秦一恆也探出头来。也不知道他刚刚干过什么,满脸的污泥,浑身骚气。 第56页 更让我意外的是,他也戴着一顶皮帽子。 妈的你们是被招安了?我问道,你们在搞什么鬼? 江烁,你进来看就知道了。秦一恆伸手想拉我一把,伸到一半估计反应过来自己满手都是泥,又给放下了。 我看这架势我也甭跑了,他俩都被搞定了,我跑也是无济于事的。 刀山火海只能先看看再作打算。 于是我跟着秦一恆身后进了洞,这个洞比外面的要宽敞,走起来没那么压抑。我看见前头似乎有一些光亮,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走了大概十几米,我们就又到了一个比较大空洞里。墙角上立着一个手机,算是打了一盏光。 我一眼就看见那老闆此时正赤条条的坐在洞的中央,手里头似乎还抱着一个东西。他身旁就摆着那两盘子肉。 我赶忙去确认老闆的双腿,心里就是一惊,果然他的两条大腿,已经被割的血肉模煳了,让我奇怪的是,老闆的伤口并没有流血,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止住了。 我用手机照着环视了一下,这个空洞的四周全是洞口,粗略数起来足有十几个。每一个洞口都只有两个拳头那么大,显然是没办法进人的。 白开把墙角的手机拾起来,沖我摇了摇,我走到他的身边问,什么情况? 白开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把手机交给我,因为换了一个角度,我这时终于看清了老闆怀里抱的似乎是一个雕像。在手机光下,那雕像泛着金光,我心说我靠!妈的是纯金的? 想着,那老闆就开始用手擦拭着雕像。老闆的手心里也不知道涂抹了什么,擦着擦着雕像就发出一种很奇怪的吱吱声。跟着洞的四周立刻传来了更多的吱吱声,像是在回应一般。 没过多久,我就看见其中的一个洞里窜出来一个活物,还没等看清是什么。更多的活物开始四面八方的从洞口里窜出来。我这时才认清,这些都是黄鼠狼! 果然是黄大仙!那些黄鼠狼似乎飢饿难耐。直接就奔着盘子里的肉去了,不消片刻就吃了一个干净。我这心砰砰直跳,妈的吃完了肉不会就吃我们了吧! 幸好,那些黄鼠狼吃完肉后,没有再做其他的动作。 像是训练有素一般,一只只都蹲在了洞墙边,瞪着黑熘熘的眼睛扫视着我们。 白开之前提醒过没说话,我忍了好久才没发问。 等了半晌,那老闆就把怀中的雕像放到了地上,很虔诚的磕了一个头。更让人惊愕的事情出现了,那些黄鼠狼一个个竟然也人模人样的跪拜了起来。 我手忍不住的就拽住了白开。按说污秽我是见过不少了,可这动物这么诡异通人性的我还是第一次见。我真怕一会儿这东西要是张嘴说话了,我该怎么回应。 此时我竟然已经闻不到空气中的骚臭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群黄鼠狼跪拜了很久。 然后眼见着它们一只一只的朝我们的方向爬了过来。 我没敢动,事实上这么小的地方动也躲不到哪儿去。那些黄鼠狼走路的姿势很优雅,不像是奔着猎物来的,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好在黄鼠狼似乎对我并无兴趣,只是对着秦一恆和白开嗅来嗅去的,时不时还会吱呀的像是在交谈。又过了不知道多久,那金雕像又开始发出吱吱声的时候,黄鼠狼瞬间就像潮水一般的退去了,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我终于能喘了一口大气,结果骚味熏得我一阵咳嗽。 我道,是不是现在能说话了?你们到底在干吗?看马戏团表演吗? 大不敬!秦一恆一下捂住了我的嘴,江烁,我们这是在求人办事。 我摆摆手,意思是我不乱讲了。秦一恆才松开道,我们想知道戴帽子的那些人平日都隐藏在哪里,我们不能一直在明处,是时候做一个换位了。 我这才明白,合着他来戴个皮帽子是来cosy的。那些黄鼠…黄大仙真能帮着找人? 秦一恆点点头,那些不是黄大仙,这才是。 我顺着秦一恆指的一看,那座金雕像安安稳稳的坐在地面上。至今我还是看不清雕的是个什么东西。但起码不是黄鼠狼的造型。 黄大仙不是活物吗?我有点不敢张嘴了。生怕又说了什么惹是非的话。 谁告诉你一定是活物的?白开说着去扶起跪在地上的老闆。那老闆腿上虽然不再流血,但站起身仍显得非常吃力。白开给老闆擦了擦汗,转头沖我道,我们先出去,洗个澡再慢慢给你解释。 我是如获大释,这地方恐怕是个人就不愿意久留。赶忙跟着他们几个出了洞,等到把地窖的门再盖上,我才终于坐在地上喘了几口大气。 也没工夫找地方洗澡了,几个人用后厨的水龙头,接了个管子沖了一下。虽然气温不低,但这么一冲也是够受的。等到哆哆嗦嗦的回到了包厢里,开了好一会儿空调人才终于缓了过来。 那老闆似乎伤了元气,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不过看着倒是很平静,伤口应该已经不疼了。 我发了圈烟,就盯着白开开口。他倒是没推脱,把椅子往我身边拉了拉,坐下道,这民间都说黄大仙黄大仙,很多人都以为是黄鼠狼成了精。其实啊,那都是谣传。黄鼠狼会修炼,跟成为黄大仙是两回事。 黄大仙,其实就是那些常年修炼的黄鼠狼的呕吐物形成的一种物质。具体现在也没人鑑定过是什么,外表上看着有几成像是黄金。所以咱经常会听说有些人在荒郊野外捡到野金子了,其实多半就是这种东西。所以啊,这些捡到野金子的人,在传言中都没落下什么好下场。 黄大仙的呕吐物牛b在哪里?跟咱们喝多了吐出来的有什么区别呢?哎这位小缺你可问着了,最大的区别就是,那些黄鼠狼吃的不是别的,而是人肉。只有吃了人肉的黄鼠狼吐出来的东西,才是那种物质。 这用我们行内的解释啊,就是这人是万物灵性之宗。吃了人肉呢,难免会沾了人气,吸了灵魄所以这久而久之啊,吐出来的东西堆积多了,也就有了灵性。你要是难以理解,就琢磨着跟太岁这东西差不多就行。 黄大仙一旦有了灵性,就能号令方圆几百里的黄鼠狼。那些都是它的徒子徒孙啊,那黄鼠狼的也是怪,就真的把这黄大仙当成祖宗神明祭拜。这么一循环,黄大仙就越穿越邪乎,早前啊那皇宫里的很多物件其实就是这东西做的,传说中是不融于火的,只能用特别的方法融掉 ,至于是什么法子,我是不清楚,一会儿下了课你可以请教一下秦教授。咱们主要讲重点,黄大仙有了灵性怎么办呢?它就会自己找信徒了。混的好的黄大仙是从来不屑于那些黄鼠狼信徒的,而是需要人来供奉祭拜。所以这老闆啊,就是黄大仙的男人,不对是信徒! 我听了半天,倒是听明白了意思。这老闆是在这儿私自供奉这东西呢。 难怪刚才举动神神叨叨的。于是我问,那黄大仙现在是要用人肉养着那些黄鼠狼?白开瞄了眼老闆,点点头道,这就得让这位新来的客座教授给你讲讲了。 那老闆始终在听我们讲话,只不过一直没抬头,只是在抽闷烟。 听到这儿才看了看我们,却半晌也没吭声。似乎这东西讲起来他有些为难。 最后秦一恆做了一个让他放心的手势,那老闆才终于狠抽了口烟说:黄仙是自己找上我的。 第六十五章 黄大仙2 我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故事,赶忙往老闆的跟前凑了凑。 “我十几岁就在饭店的后厨里学徒。从摘菜洗菜干起,后来是切墩和雕花。到了差不多你们这个岁数,我已经掌勺炒菜了。我这辈子没什么大本事,就是对做菜说不上来的喜欢。那时候也没想着有什么大出息,就想着攒攒钱,最后能开一个小铺子,就非常知足了。当时的师傅喜欢我,我也愿意吃苦。老闆也觉得我这个人踏实。这一切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对吧?可是我就是没好好珍惜啊。 那时候年轻气盛,除了做菜之外,我在外头还认识了不少狐朋狗友。 师傅也骂过我,可那时候我能听懂什么啊。总觉得在社会上混,我又没啥背景,总得认识点兄弟能罩得住吧? 这一罩啊,就给我罩到号子里去了。有次打架,我下手太重了。一票人里就我判的最重。这一蹲就是四年多,等到我再出来,做什么菜啊,洗菜都不见得有人愿意要你了。 可是师傅还是记挂着我,我最走投无路的时候,师傅出钱在这条街上给我弄了一个夜摊。当时这条街没现在看起来这么繁华,一过了饭点,就没什么来吃东西的人了。所以干了足有一年多吧,只能是勉强维持。但人总得知足不是?我真的很感激我师傅他老人家,可是啊,也感谢不到了。 师傅没两年就去了,他走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了句悄悄话。这么多年我一直没跟别人说,师傅跟我说夜摊不挣钱别担心,一定会好起来的。 第57页 当时我以为师傅是放心不下我鼓励我呢,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师傅指的就是黄仙。 差不多也是这个时节,有天晚上大概已经到了后半夜三点了。 我正打算收摊,就见急急忙忙的来了一个客人。张嘴就要吃炒鸡胸肉。 来客哪儿有不招唿的道理啊?我把炉子点起来又弄了个小炒,菜刚上盘,一扭头那人就不见了。只有一块闪闪发光的大金子坐在凳子上。我哪儿见过这东西啊,但咱也不能昧着良心给偷了不是。我就只好等着那人回来取,这一等直到天都大亮了,结果没见人。 这么值钱的东西人家丢了不可能发现不了。第二天我就再等啊。还是没等到。 第三天,第四天,等了足有一个星期。就是不见那人出现。 反倒是我的生意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从出摊忙到收摊,一刻也不得闲。 那时候也想不到这中间有什么不对的,只是觉得自己努力得到回报了。我就更专心的研究做菜,每天昏天暗地的干活。我弄了几个招牌菜,口味不错,逐渐也就有了名气了。 那金子我一直就好好的保管在家里,摊位的位置一直就没动。我一直等着那失主回来寻。 可是这么一等,直到我赚钱都开了铺子,都买了房子了。失主再也没出现过。 这条街呢后来政府统一规划,我用所有积蓄再借了点钱,买下了这个建在我原来摊位位置的店面。也是自打这时候起,我逐渐发现我的财运似乎并不是我努力的结果,而是黄仙在帮我。 当然这是有代价的。” 老闆说到这儿深深的嘆了口气,又管我要了根烟。看看秦一恆,又看看白开。仿佛要说的东西是跟他们有关的。 老闆道:“店做大了,客人也就多了。生意就没差过。那几年我赚了很多钱,也是小时候穷怕了,恐怕这饭店黄了我又身无分文,于是那时候我投资了很多买卖,也是多亏了黄仙保佑,全都是稳赚不赔。但天上哪能随便掉馅饼啊,现在想起来我也是昏了头了。 店里没人打更,有时候晚上闲得慌,我会一个人回来看看。怎么说呢,可能是一种成就感吧。要不就是担心这饭店自己跑了。反正感觉挺奇怪的,我每次夜里过来,总觉得饭馆里闹耗子。时不时能听见响声,但也看不见活物。我组织了员工搞了几次清扫,没什么效果。这餐饮的生意跟你们做的不一样,卫生就是招牌。后厨虽说干净不到哪儿去,但外人是进不来的。所以不用担心。可耗子就不一样了!我们是没找见耗子,但万一被吃饭的客人撞见了,那我们可就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所以那一阵子我很担心这件事,夜里来店里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 终于有天晚上,真让我撞见一个活物!这事说起来我现在还觉得毛骨悚然,你们肯定也能想到了,那活物并不是耗子,而是黄鼠狼。城市里早已几乎见不到黄鼠狼了,我小时候在农村长大,对它们还是比较熟悉的。按说我不应该害怕,可是那黄鼠狼太奇怪了。我看见它的时候,它就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看着我,不仅不跑,还用爪子在桌子上轻轻的敲击,像是在点菜一样!那绝对不是黄鼠狼的眼神! 我当时一动也不敢动,直到那黄鼠狼自己悄悄的退去了。我才缓了过来。 当晚我回去就发了一场高烧,三天没来店里。等到我病好了,更让我后怕的事情来了,店里面一个服务员不告而别了。 谁也说不上来她是什么时候走的,跟她住在同一个宿舍的人都不知道! 即便是她不想干了,要回老家之类的。不跟我打招唿起码也是会跟旁人说起吧?可是都没有! 餐饮行业人员的流动性很大,除了我之外谁也没太在意。只有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服务员失踪跟那黄鼠狼有关系。 现在想起来我真是后怕啊。那之后店里面再也没有闹耗子的痕迹了。黄鼠狼没在出现过。 这么消停了几个月,我已经渐渐的不想这件事的时候。黄鼠狼又来了! 这时候我已经雇了打更的人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让我撞见!而且这次来的不是一只,是三只!依旧坐在椅子上,敲着桌面像是点菜!跟我对视不久之后就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 听到这儿,我也是感觉后嵴樑发凉。 然后呢?又有服务员失踪了?我脑海里浮现出两个字,吃人。 老闆点点头,是。又一个。呜呜呜江老闆,都怪我。你懂吗,都怪我。 老闆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我看着他,心情很复杂,既不是同情,也不是厌恶。想必这老闆现在割自己的大腿肉,也是无奈之举。否则这吃人肯定是要持续下去的。 我道,你先继续说,我们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帮你。你腿上的伤那么重,不疼吗? 老闆摇摇头,没有感觉。伤口很快就能止住血。隔了几个月肉就全部能长回来,正好可以再割。这都是黄仙的法力。 我点点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黄大仙对我而言还是比较神秘的,我不知道把它该摆放在一个什么位置上,是正是邪一会儿得问问秦一恆。于是我道,你先讲完,我们都在听。 老闆抹了把眼泪道,我算过了,从饭馆开张到现在,不见的服务员有八个人。服务员的家属也曾找上门来过,我只能用餐饮业人员流动来搪塞,但我心里愧的慌啊,我不知道那些人究竟去哪儿了,可是我知道他们一定再也回不来了! 我把饭馆改成了饺子馆,目的就是减少店里的人员。我不希望再有人不见了,于是我到处的去想办法,问各路的高人。最后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黄仙在左右。我的财运就是黄仙给的,它能给我,当然也能轻松的拿走。我真的不想得来的一切重新归零,我是贪财,我该死。我没有关掉饭馆,没有想办法送走黄仙。只能尽量的打烊早一点,但有用吗?我真该被枪毙啊! 第六十六章 黄大仙3 这老闆眼瞅着越说越激动,我几次示意他控制情绪,结果他反而哭的更厉害了。 我想让白开说两句劝劝,一扭头,却见白开眼睛也是红的。 这时我才勐然反应过来,之前白开提过他也是有一个师傅的,如今他师傅已经生死未卜了,这时候恐怕触景生了情。 我拍了拍白开的肩膀,他估计觉得有点尴尬,赶忙嘬了口烟,把头扭过去了。 我只好又沖老闆道,你现在内疚是没用的,把事情讲完了,我们给你出出主意,兴许会有转机的。我旁边的这俩人在行内都是大腕,请一次不容易,别把时间浪费在哭上面。 那老闆捂着脸缓了很久,才又说道,江老闆。我知道我害死了不少人,如今这个下场我是死有余辜的。但你想想,我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全家都指着我一个人呢。这一旦惹怒了黄仙,就已经不是财运的问题了,老婆孩子要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这辈子就彻底白活了。 所以后来我请教了高人,高人说那黄仙找到我,是我命数。除非人家自己走,否则咱自己个儿去送,就等于是送死啊。但黄仙留在店里,人命是断不了的。所以那高人给我出了一个主意,让我用自己的肉供奉黄仙。黄仙依附于我,是不会让我死的。这样既能解决了人肉的问题,也不会再出人命了,疼点是疼点,可是那跟老婆孩子比算得了什么呢? 老闆说着把裤腿拉起来给我看,那伤口简直惨不忍睹。我瞄了一眼就赶紧坐下了,生怕自己吐出来。 既然你一直在供奉,为什么现在财运不好了?需要卖宅子?我有些奇怪道,中间出了什么事故吗? 江老闆,你也见着了。那黄仙的徒子徒孙们越来越多了,指着我一个人的肉,根本就供不起啊。有挨饿的吃不饱的,就会有怒气,有怒气就会报復与我啊。现在卖宅子真的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个洞就是个无底洞啊!总有一天会把我吞了的,吞了我不要紧,我是怕连带着吞了我的家人! 我嗯了一声,这下彻底是明白了。大致的来龙去脉倒是很简单。黄仙找上门给老闆转了财运,代价是要吃店里的人。这老闆呢也不是大恶之人,眼瞅着人一个一个的被吃,终于唤醒了良知,一个人站出来承担后果了。只不过这后果他自己愿意承担,唯一担心的就是怕连累家人。所以才想把这宅子卖出去,至于找到我们,恐怕也是打听出来,行内有我们这几号人,多吓人的宅子都敢收。这次是来碰碰运气的。 我不由得有点唏嘘,都说人为财死,这不假。世界上太多这样的案例了,可说到底我们追求的财,不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吗?这老闆让我有点顿悟,这一路走来究竟是命运引领着我,还是我自己去找到了命运呢?如果我不贪财,会不会现在的江烁就是另一番模样? 一时间我想的有些远,眼下还是处理宅子为重。 第58页 我悄声跟白开和秦一恆合计了一番,问了一下他们的大致意见。秦一恆没怎么表态,只是白开拍着胸脯表示。这黄仙他玩得转,收下来他是有办法处理的。赚钱的同时还能解了老闆的苦衷,后续还能靠黄仙去找那些戴帽子的人。总结起来就是一石三鸟。 我听了也有了底气,心里已经大致估算了宅子的价格了。 其实现在这种情况,无论我开什么价格,这老闆都只能点头同意。跟捡漏没什么区别。但恰恰刚刚听了老闆的一席话,我反而不想太jian商了。 我伸手比划了一个数字,意思是我愿意出这个数。 这老闆连忙点头,当即就要转帐给我。看他的意思,合着是愿意出钱把宅子送给我,甩掉一个大包袱。 我说这宅子是你的心血,我不会让你心血到头来一场空。买卖就是买卖,你要是愿意卖,就按照我的价格签合同。其余的事情你就不必担心了。不过你现在应该跟我们说说,那些来这个包厢的老人们的问题。 老闆站起身,颤颤巍巍的沖我深深鞠了一躬。估计要不是腿上有伤,就直接跪下了。 看的我还有些心酸。 老闆道,江老闆,我真不会骗你们。那些老人我一个也不认识。当天我根本就没在场,至于这里头发生了什么事,出了什么状况,我是真不知情。后来老人们的家属闹过来,我也是怕人多惊扰了黄仙,才百般的退让求情。老人不是我害死的。你们说,是不是他们在包厢里做了什么手脚?惹怒了黄仙? 我听老闆分析的也对,况且这时候了他真没必要编瞎话。于是去看秦一恆和白开的表情。 这包厢肯定是动过手脚了,但究其原因,我们并不清楚。 我见秦一恆像是在思考,就只好耐心的等着。这功夫我也没闲着,跟那老闆讲解了一下我们的发现。老闆这时才恍然大悟钻到桌子底下看了好半天,站起身脸都是白的,连问了我们几遍,这东西会不会惹恼黄仙。 白开摇摇头道,你们别太紧张!没看见秦大师在入定吗?小僧都给我退下眯着! 我跟老闆只好又坐回了椅子上,等了大概十几分钟。秦一恆终于自言自语似的嗯了一声,我一见就知道有了眉目,赶忙道,怎么样?想明白了吗? 白开就道,问的什么话!没大没下的!秦大师能有想不明白的东西? 我说昨天不还是秦教授吗?甭管是什么了,这屋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一三五是教授!二四六是大师!你懂什么!白开点了根烟道,这里边啊,还有一个动人的故事呢!来大厨,我给你说道说道。 白开把那老闆拉到身边,小心问他,你那师傅是不是没有子嗣?就是没儿子没闺女! 见老闆点头,白开又问,那死后老人家葬在哪里了?有没有经常拜祭?逢年过节多去看看? 老闆的表情有些内疚,嘆了两口气才说,葬在郊区的公募里,前几年经常去,后来生意忙了,就很少会自己过去了,不过我雇了人专门给师傅打理墓穴的! 白开勐地给了那老闆一拳,怒道,妈的老爷子把你当亲儿子!你怎么就这么不孝顺?我告诉你,你这儿的这个黄仙,本来就是老爷子跟来你们店里的那些老头一起供的!老爷子为了你的生意,把黄仙悄悄的过继给你了!你懂不懂? 老闆听的一愣,半晌没反应过来,问,那师傅为什么要害我啊? 白开又是一拳,妈的谁说你师傅是害你了?老爷子是想让你转运!黄仙不是妖物!懂?你店里的失踪服务员,根本不是平白无故的被吃了!我问你,之前你把黄大仙供在哪儿了? 老闆指着门外,一直就在那个洞里。 这就不得了吗?那些失踪的服务员肯定是无意或是有意发现了你藏的黄仙,以为是金子,想偷走!心存邪念这才着了道!跟你有个球关系!黄鼠狼吃人肉不假,但那都是信徒主动奉上的贡品!听过割肉养鹰的故事吗?这都是一个道理! 来你们店里的那些老头,肯定早就急疯了,寻了几年终于听到了风声,黄大仙在你这里,找上门来是想来请黄仙回去的!记不记得服务员说老头们给自己上了盘肉?那就是那些老头自己身上的肉! 白开说了这几句话,唾沫星子满天飞。弄的躲了很远。 见他平静了,我才坐回来问他,不对啊,黄大仙如果不害人的话,那些老人怎么回去没两天就死了? 这就得问秦大师了。大师到你了。白开抱了抱拳,给小的们露两手! 秦一恆这时终于站了起来,手从桌布底下捧出了一个东西。我定睛一看,傻眼了。他怎么把黄大仙给偷出来了?刚才从洞里出来的时候也没发现啊! 那老闆也是惊讶万分,刚才说了那么多,结果都被黄大仙听去了,这次恐怕是觉得自己大祸临头了。 秦一恆把黄大仙毕恭毕敬的摆在了桌子上,环视了一圈,才道,其实这中间的事情一点也不复杂。你师傅早年前因为动乱躲到了乡下,穷乡僻壤飢一顿饱一顿,于是十几个相熟的人,就一起在林子里打兔子,解馋。结果遇到了暴雪,好几个人丢了性命。命大活下来的,也在林子里迷了路,肯定熬不过当晚了。但机缘巧合,他们找到了黄大仙,靠着追随黄大仙的黄鼠狼吃剩的动物骸骨,勉强的活了下来。最后终于走出了林子。这些人恐怕也是找了什么人打听,知道这黄大仙非同寻常之物,就留了下来,一起割肉供奉,这一过就是几十年。这些人已经花甲古稀了。 你师傅为了帮你,自知已经活不了几年了,便趁着黄仙供奉在自己手里的时候,偷偷的转给了你。至于你师傅用的什么手段,我是没办法知道了。 你师傅走后,其他人的财运肯定一落千丈。寻又寻不到,找上门来又怕暴露了这个秘密。后来恐怕是见你的生意越来越大,他们的日子眼瞅着越来越少,才不得已上门来试探你的。这桌子底下的罗盘,其实就是寻找黄大仙所在的用的。只不过他们本身就不是行内之人,对于玄学术数更是一窍不懂,照猫画虎找不到是肯定的。 这些人发现黄大仙再也找不回来了,自然失去了念想。人活一口气,本来他们就是靠着寻黄大仙这件事的信念活着,信念没了,去世也是情理之中。当然这么说可能你们觉得毫无逻辑。那就换种方式表达,这次老人们找上门来,黄大仙也一定是知情的。老人们命就是黄大仙救得,现在收了他们的命也无可厚非。中间的这几十年,就算是他们供奉黄大仙换回的福报吧。 这样说是不是容易接受了? 秦一恆抽了口烟看着我道,你不要觉得黄大仙这样做不人道,冥冥之中,它也只是遵循时间的规律而已。谁都是无法逆天而行的。 第六十七章 撞球馆 没等我说话,老闆那边又哭了起来,声嘶力竭的。 这次我没阻止他,一个四五十岁的汉子,难得有一次痛哭的机会。这人心都是肉长的,有那么一个好师傅,哭是应该的。 眼下事情已经彻底明朗了,后续的结局就用不上我掺和了。我等老闆收拾好了情绪,就跟他实打实的起糙了合同。这老闆果然是个实在人,死活说我给的价太高了,他希望让我多赚点钱。俩人因此还扯皮了半天,最后才把合同签下来。我不由的有些想笑,要是所有的生意都能这么做就好了。 折腾了这么一番,所有人都累了。我们先把老闆送了回去,三个人才找了住处落了脚。 那黄大仙秦一恆似乎没想给留下,用一块儿黑布包好了随身提着,直到了宾馆的房间里才打开,说是让黄大仙见见光。 我之前就很好奇,秦一恆是怎么知道这黄大仙的来歷的。这时候终于有空问起,他就拿着我手,放到了黄大仙上。 起初我有些紧张,对我而言,还不能接受这一大块儿金子样的东西,竟然算是个活物。等到摸了一阵子,见没什么异状,才放心了一些。 秦一恆说,江烁,你感受一下。黄大仙会说话。我所知道的,都是它告诉我的。 我竖起耳朵听了半晌,没有丝毫的动静。心说是我道行不够?还是这大半夜的,黄大仙已经睡着了?扭头刚想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听到,忽然就感觉手心里微微的像是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然后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就冒出两个字来,饶命。 这种感觉非常的微妙,很难形容。我无法确定这两个字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还是真的这黄大仙在跟我对话。还想继续感受一下,手心里却再也没传来任何感觉。 我惊愕了半晌,才对秦一恆道,我好像听见它跟我说饶命。怎么回事啊? 喔?秦一恆看了看我,没出声。白开则在旁边笑道,这点正是吃夜宵的时候,估计是怕你把它炖了吧。赶紧睡觉,养足了精神,明天还得搬家呢。 我被白开匆匆赶上了床,但我许久没有睡着。脑海里一直重复着两个字,饶命。 第59页 我心说难道明天白开和秦一恆就准备动手把黄大仙做掉了?一劳永逸?这黄大仙知道我不会参与,想让我救他? 还是想表达什么别的意思啊? 我想了半天,没有头绪。一看表天已经快亮了,赶忙匆匆的睡去。 这一觉并没有睡多久,上午白开就把我叫了起来。也顾不上吃东西,出了宾馆门,就看见院子里停了一辆大卡车。这种卡车平日里很常见,只不过这一辆是被人提前布置过得。整个车斗都用黑色的布罩给罩了起来,勐一瞅有点像是出殡拉纸人车马的节奏。 白开要我坐在副驾驶,一个人就进了车斗里。拍了拍车厢,秦一恆就开着车,直奔了饺子馆。 因为还没到饭点,这食品街上还没有太多的人。我们从后面直接绕到了饺子馆卸货的地方,那老闆似乎已经恭候多时了,正站在路边上抽菸。 我从后视镜里看见白开下了车,跟老闆说了两句话。跟着俩人就鬼鬼祟祟的进了饺子馆。 这次等了很久,我都已经快睡着了。忽然感觉车身微微震动了一下,似乎是有货物被搬了上来。我正好奇是什么东西,跟着震动感一下接一下的传了过来,一股很强烈的骚气从窗fèng里挤了进来。我这才勐然发现,似乎上来的都是黄鼠狼。 我是不打算下车了,那种味道这辈子也没什么兴趣想闻了。 我见秦一恆此时正抱着黄大仙,手微微的在抚摸。像是古时候那种贵妇抱着个京巴似的。 我把车窗户摇起来,干脆眯了一觉。等到秦一恆叫醒我,一切已经完事了。 车再次发动,直奔着郊区开。 我看着架势估计是要去放生了,这来了一趟,也没好好逛逛,权当是旅游了。 路上的景色还不错,不过车一直也没停下来。等到我们开到了一个真正是穷乡僻壤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白开敲了敲车窗,要我丢根烟给他。我见他浑身上下全是脏兮兮的,愣是没敢伸手。 白开就骂道,妈的小缺,良心大大滴坏,小心黄军把你死啦死啦滴!说着一挥手,就见一片黄鼠狼都朝车门围了过来! 我心说妈的这可真是黄军啊!白开这操物的本事可真是深不可测。不去马戏团驯兽真是白瞎了。 刚想下车递烟,忽然就看见那些黄鼠狼竟然统一跪了下来,姿势跟当时在洞里看到的差不多,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心理作用,我总觉得这一次的跪拜要更加的虔诚。 他们在告别。秦一恆缓缓的解释道,别紧张,来,微笑,挥手。 我赶忙照做,秦一恆就下了车,手里捧着黄大仙,庄重的放在了地上。那些黄鼠狼这才缓缓的围了过去。转着圈走个不停,又过了足有十几分钟,忽然就听见白开的一声口哨,那些黄鼠狼嗖一下的匆匆散去了,跑进了野地不见了踪影。 我是长嘆了一口气,一次放生这么多黄鼠狼,也不知道会不会把这一片的农民给祸害疯了。 不过我也顾不上别人了,宅子这次算是解决了,终归皆大欢喜。 回去的路上无须赘述,我们又跟那老闆见了一面。老闆特地为我们露了几手,做了一桌子拿手菜。我们本身就饿得够呛,吃的什么都没剩。我是对这老闆日后不再担心了,甭管有没有黄大仙庇佑,有这手艺,永远饿不死。 这趟出来连办了两个宅子,我是浑身都舒坦。回去本来打算再庆祝一番,秦一恆却说黄大仙不易在外面久留。三个人只好就地分手,我回家休整了几日,生意就又源源不断的找上了门来。我在其中筛选了几个跟他们商量,最终选了一个相对利润最高的宅子。于是我们再次动身。 这次的宅子是一个撞球馆,因为还没实地考察,也不确定是样子的。不过撞球馆无论是户型还是内部装修,基本都大同小异,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通过上一个饺子馆,我逐渐也是渐渐的放开了,觉得商用建筑不乏一些回报率非常高的宅子,就决定放开胆子多试试水。 撞球馆所在的位置在成都,据说在当地还算是比较高档的一类,价格却报的很低,而且中间还有压价的余地。 去之前我在地图上查了一下位置,这撞球馆即便收下来重新规划,开一个饭馆也是非常理想的。基本稳赚不赔。 但低价格肯定是伴随着高危险。里头的事,还是很值得一提的。 听那边的人表示,这撞球馆早前生意还是很红火的,只是后来老闆似乎招惹了什么人,对方使了手段整他,导致生意一落千丈。这中间所述的手段,甭管是明着来还是暗着来,肯定不是商业的竞争手段了。八成跟玄学方术有关系,这老闆呢虽说没有通天的本事,但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是知道该朝着什么方向使劲。于是找了所谓的高人来看,这事呢,就演变成了一场斗法。 具体那高人是跟什么人斗的,又是怎么斗的。那边也不清楚。 只是知道高人搬着行李住到了撞球馆里三天,第四天就被人抬出去了,人虽然没死,可也是受了重创。撞球馆的老闆事没解决,又填了笔医药费进去。这撞球馆也就真的开不下去了。 但这事任谁摊在身上心里也会堵得慌,于是这老闆放出话来,谁能把这事解决了,哪怕是找到下黑手的始作俑者都行,撞球馆免费赠与,为的就是争这口气! 第六十八章 撞球馆2 坦白说,对于这个宅子我心里很没底。 倒不是不放心白开和秦一恆的本事。而是这替人出头的事,太容易树敌。弄不好招了仇家,明里暗里算计报復,得不偿失。 我跟他们俩商量了一下。这俩人谁也没当回事。 白开告诉我,想要不留后患,那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事情做绝。对于这点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既然他俩这么表态了,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三个人就简单准备了一下,启程上了路。 成都我是来过很多次了,已经没什么好逛的了。 所以下了飞机,我们就直奔了撞球馆。一路上我眼睛也没闲着,把周边的设施环境看了个大概,心里已经有了一个预期的价格。 我们在撞球馆楼下的咖啡厅跟老闆见了面。老闆是一个有着显着南方商人特徵的人。 白白净净的,头髮打理的锃亮。他自称已经快五十岁了,但面相上看着十分的年轻。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我就切入了正题。让他把事情的原委彻底的讲一下,我们好再作打算。 这老闆的普通话不太好,而且讲述的时候用了很多的方言俚语。 我们只能听个大概,最后白开又把事情的几个重点着重的询问了一下,这才彻底的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老闆讲,这撞球馆已经开了七八年了。生意一直很好,举办过很多次的全国性的撞球比赛。算是比较高档的。他本人呢,也是很喜欢撞球。平日里经常泡在里面跟人切磋,也算是一个半职业的球手。 正所谓爱一行干一行,这老闆对撞球馆也是很上心的。 年前的时候,特地休业了一个月的时间,把整个撞球馆重新装潢了一下,又找了风水先生来布置了一遍。等到重新开业之后,生意就更加的红火了。 可是让人奇怪的是,这好景不长。生意红火了个把月的时间,忽然就急转直下。很多熟客甚至都不再出现了。 这老闆起初也是有些奇怪,因为这附近并没有能跟他竞争的店。客源无缘无故的流失,都不知道去了那里。 他也找了几个相熟的顾客打听,那边也表示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比较忙或是近期琐事缠身,很难有时间过来而已。 人家既然这么说,这老闆也只能把心放在肚子里。 可是眼瞅着又过了半个多月,生意始终没见起色。这下老闆不得不着急起来,这店面虽然是他的,房租倒是省了。可是里面的人员开销也并不少,况且他也没有别的生意,这边要是有了闪失,他就真是伤筋动骨了。 既然表面上的原因找不到,这老闆本身也比较迷信。自然就联想到了那些看不到的原因。 于是他又找了新的风水先生来看,也不知道那风水先生是不是招摇撞骗之徒,来看了一圈,表示风水没有任何问题,这地方临近闹市,里面的风水摆件,装潢设置,都是只进不出,狂开财路的。所以问题只能出在别的地方。 风水先生话虽然这么说,可眼下也不能光听吉利话就能了事的。 老闆不甘心,就又高价请了一个所谓的高人来。没成想这高人进来一看,立刻就叫大事不好。说着撞球馆里的风水虽然属于聚财大吉,但大量的财运都被某些东西给吸了去,怀疑是有人从中作梗。 终于找到了原因,可老闆反而更加苦恼了。当时差点没给高人跪下,承诺高价让对方把事给了了。 那高人自然不会见钱不收,当即就答应了下来。表示撞球馆需要停业几天,让他在里面小住几日,定能找到问题所在。 第60页 事情也就是这么发展了,跟我们听说的一样。那高人住进撞球馆之后,每日这老闆除了安排员工送进三餐之外,里面只有那高人一人。本来想着,等个几日这事就解决了。可是没成想,没过几天,员工忽然找急忙慌的给他打电话。说去送午餐的时候,发现那高人已经昏迷不醒了。老闆赶忙将高人送到了医院,这一检查更加让人奇怪了,高人醒来之后,表面无伤,却一直在嚷嚷着脚疼腿疼,已经到了不能下地行走的地步。 医生是自然不会了解其中原委的,各项检查都正常。他们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建议送到北京的医院去瞧瞧。 老闆心知这已经不是医学能解决的范畴了,可身边又无懂行之人。只能跟那高人商量对策,寻思着高人是否有什么师兄师弟之类的,可以叫过来帮忙。 谁知高人告诉他,这事他是处理不了了,报酬也不要。具体的希望就不要为难追问了,他只能凭良心提醒他,这店趁早还是关了为好,现在伤财,日后伤的是什么就不一定了。 本身这事就很蹊跷,又听见这话。这老闆是真吓得够呛。追问了几句见那高人也不肯再说什么,只能包了一个红包表示了一下心意,这店就勉勉强强的继续开下去了。 这一开就真出了事,不仅店的生意差的要命,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还真被那高人言重了,店重新开张没几日,这老闆的家里人就出了车祸,媳妇和上初中的儿子一起进了医院,虽然保住了性命,可也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 不仅如此,车祸刚过没多久,家里的老人又突发脑溢血去世了。 这一来二去的折腾一番,这老闆对撞球馆是彻底的死了心了。做生意这么多年,虽然精明,但他自问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如今被人这么整,心里一股火早就烧到了脑门上了,这才放出消息,但凡有人能替他摆平,店就白送了,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改业,依旧还做撞球馆,毕竟是他的心血,不想眼看着毁于一旦。 老闆把这事讲完,已经抽了将近一包烟。我作为老菸民,看着都肺疼。 寻思了一下,里头的事还真是比较复杂。听老闆话里行间形容,那高人倒真不像浑水摸鱼的。如果真的是高手,也载在这撞球馆里了,我还真是有些担心。 我跟他俩交换了一下眼色,秦一恆沖我点点头,意思问题没有想像的那么严重。 我只好点了根烟,问老闆,除此之外撞球馆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比如有人看见什么东西了?越具体越好。 老闆连忙摇头,说事情出了之后,他把每一个员工都问过了,谁也没发现什么。 我心说这事难道和污秽没关系?不管他俩,以我的经验来说,如果有污秽在闹,肯定旁人或多或少是有察觉的。 我拍拍白开,意思是让他来问。白开就道,唉我问你啊,你这事都是在装修后发生的。你是不是惹了那些装修工人了? 老闆听了一愣,但还是表示没有。 白开就哦了一声,跟秦一恆悄声合计了一下。就要老闆带我们去实地看看。 之前谈了这么多,我脑子里已经对撞球馆有了一个大致印象了。觉得里面的装修应该很豪华。 可是真正的去看了之后才发现,原来是超豪华。 也有可能是我没见过世面,反正我从来没见过装修这么奢华的撞球馆。目之所及全是金灿灿的,无论是墙壁还是装饰,都是金色的为主。勐一看都有些晃眼。 撞球馆已经荒废了一段时间了,地上灰尘不多,但还是显得很萧条。 老闆把所有的灯打开,我一眼就看见前台的正前方,摆了一个非常大的风水摆件。用行话应该叫聚宝鼎。整个鼎也是刷了金漆,看着就很值钱。 撞球馆里的面积非常大,撞球桌一眼根本数不清。整个撞球馆又弄了很多分区,每个分区的装饰出了统一金色之外,各有不同。包括配套的沙发和地毯,都能看出来当初设计的时候是下了心思的了。 我靠。你是这是想当玉皇大帝啊!白开感嘆了一句道,之前那高老头,啊是高人住在哪儿? 那老闆就一路引领我们走到撞球馆的最里面,推开一扇门。里头应该是之前老闆的办公室,除了办公桌和沙发之外,还有一张单人床。老闆指了指床,就这里。 白开一把掀开了床上的被子,下面是一层大红纸。白开就道,不对,这床是那高老头弄的局,他本人肯定不会睡这儿。你再想想。 那老闆正在诧异,就听秦一恆道,那人之前应该是睡在了聚宝鼎里。 第六十九章 撞球馆3 我忍不住啊了一声。那聚宝鼎即便再大,那也没到能躺下一个人的地步吧? 这要是蜷缩着窝在里头,甭说睡觉了,呆几分钟都难受。 之前只是粗略的看了下鼎的外观,到真没往里面瞅。想着我走回到撞球馆前台,那鼎比视线稍微高了一点,我就踮起脚往鼎口里看。 这一瞅还真让我一愣,鼎里面竟然全是水。只是水质非常的差,看不见里面有什么。我闻了闻,倒是没有怪味儿。 我心说难道这是毒水?那高人是往鼎里爬的时候,腿脚沾到水了,所以才会腿疼脚疼? 我正想回身叫白开和秦一恆,没等出声,我余光却勐地在水里像是瞟见了一个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又不见了。 这让我很意外,又不敢伸手去捞。左右看了看,只好拿了一根撞球杆过来。想在水里搅和一下。 没成想,没等到撞球杆碰倒水面。水里勐然就有一个东西扑腾了一下!水被扬出来不少!所幸我反应还挺快,躲开了。正想看清究竟是何方神仙,就听见白开一声大喊,小缺,别淘气! 跟着我整个人就被他从鼎旁边撞开了!我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没摔跟头,回头一瞅,白开这时已经撸着袖子,从鼎里面掏了一个黑乎乎的活物出来!白开顺手就丢到了地板上,那活物像条鱼一样的扑腾了几下就不动了! 我心说妈的你至于大惊小怪吗!这玩意不就是条风水鱼吗? 我忍住没骂出口,毕竟那撞球馆的老闆还在,我得顾忌一下团队形象。 走过去俯身一瞧,我又是一愣。只见地面上躺着的,并不是一条鱼。而是一个说像是娃娃鱼不像娃娃鱼,四脚蛇不像四脚蛇的东西。反正我从来没见过。 我道,这什么玩意啊?还活着吗? 白开瞟了我一眼,救命费回去打到我卡上啊!你是手痒还是怎么的?不摸能死? 我被弄的哑口无言,看来这东西还有危险。于是后退了一步我又问,行行行,先说是什么东西。 蝌蚪!不认识?白开挪揄道,游来游去的小蝌蚪!小蝌蚪,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 听说是蝌蚪,我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说实话,可能小时候是见过,但过了这么多年早就忘了蝌蚪应该长什么样子了。何况这么大个儿的蝌蚪,甭说我了,生物学家估计也没见过。那蝌蚪通体乌黑,身上包裹着一层透明的粘液,粘液很厚,足有半厘米。蝌蚪已经长出了两个完整的下肢了,上肢却又短又小。所以看着非常的怪异,甚至有点恐怖。 我用手掌比划了一下,这只蝌蚪足有半个巴掌大小。肯定不是寻常之物。 这是那高人养的?我指着蝌蚪问道,这是个局?那高人着了道了,来不及带走的? 白开回身看了眼秦一恆,秦一恆这时候正拍着那老闆的肩膀,老闆的皮肤本来就白,这时候已经毫无血色了。想必他也没想到会冒出这么一个东西,肯定吓了一跳。 几个人都没说话,过了半晌,秦一恆才走过来问我,你没碰到它吧? 见我摇头,他就又回身跟那老闆说,这个地方很不一般,你把店交给我们几天,这几天你就不要来打扰了。 那老闆不知是没回过神来,还是担心我们也在里头着了道,到头来又赔进一笔医药费。反正好半天才点头算是答应了。又不放心的嘱咐了好几句,才被白开送出了门去。 这期间我一直就没动地方,点着烟仔仔细细的观察地板上的蝌蚪。细看之下,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这蝌蚪没死,身体时不时的还会轻微的颤动。最让我意外的是,这东西偶尔还会睁开眼睛,像是偷偷的打量我们一样,看见我在注意它,又会很快闭上眼。 我心说妈的这东西果然是要成精了,这不显然就是在装死吗? 我拉过白开,悄悄告诉他蝌蚪在装死。白开就嬉皮笑脸的跟我耳语道,听过青蛙王子的故事吗?那孽畜等你着你亲它呢。快,快去。 白开佯装推我,又顺势把我拉回来道,小缺,那东西千万别碰。之前那所谓高人的腿,就长在这东西身上。你碰了,小心下一个就是你。缺胳膊瘸腿还算轻的,要是时辰不对,命都能丢了! 见白开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弄的我还有些后怕。 第61页 转身去找秦一恆,却没见他人,我只好找了个沙发,坐下抽菸。既然这里头被他俩说的处处危机,那我最好不掺和为妙。 大概坐了十分钟,秦一恆才出现。手里拿着几张又脏又破的纸钱。 递给白开看了看说,楼下我都看过了,这条路最近经常有出殡的车经过,我打听了一下附近的人,都说之前出殡的队伍不会途径这里的。你怎么看? 白开吹了吹值钱上的土,寻思了一下道,你的意思说,这条阴路是新的?咱们能发现,平民老百姓不至于这么快就知道吧? 秦一恆点点头,这才是奇怪的地方。江烁!你过来仔细听着。 我连忙搬着椅子凑到边上,就听秦一恆继续说道,如果没有人特意指点,那这就算是一种众生现象了。江烁,所谓众生现象,并没有一个特定的称唿,只是我个人的叫法而已。意思就是指那些没有丝毫徵兆和启示,却突然出现的群体事件。这种事件没有人安排,也没有人设计,表面上看起来只是纯粹的巧合。但其实并没有这么简单。 所谓的众生,并不只是指人类。事实上,很多莫名其妙的出现的鼠灾,蝗灾,蛇灾,其实都算是众生现象的一种。这么形容的话你能理解了吗? 我似懂非懂的看了看秦一恆,那像那种众人聊得热火朝天忽然一下子都静下来,也是众生现象?你不是说那是阎王爷借道,阴差打肃静的牌子才导致的吗? 对。秦一恆点点头说,所以我想告诉你,众生现象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背后一定会有原因的。刚才我在外面测过了,这条路阴气非常重,肯定是条阴路。但在这么繁华的地区,人流量如此之大的街道,理应不会有阴路的。所谓阴阳要调和才行,这条路这么针锋相对,迟早是要出大事的。 我一听吃了一惊,我说难道这条路是最近才变成阴路的?人为的?还是什么污秽为的?跟撞球馆有关系吗? 秦一恆想了想,沖我摇摇头。这才是整件事奇怪的地方,所以我们要多留几天,争取弄清楚了。 秦一恆拍了下白开,你给江烁讲讲阴蛙。我先转转。 白开站起身来,用脚尖还扒拉了一下那蝌蚪。 小缺,看见没,这东西叫阴蛙。白开点了根烟道,偏远地区研究所谓的巫术什么的,就会用到这东西。做法比较特别,咱们中原的人轻易都不了解。看见外面那层果冻膜了吗?那东西就是这娃的面膜,不对是保护膜。这膜的做法我是不清楚,南方佬应该有些人会懂。作用是,用膜把蝌蚪包裹起来,让人吞到胃里养着。每日狂喝牛血,鸡血,鸭血,反正是血都喝。等到了日子,让那人上吊自杀,人意思舌头一伸,这东西就自动被呕吐出来。就成了阴蛙。 至于用途嘛,很简单,害人。 玄学中,蛙声之地招鬼算是一个很简单的常识了。通常咱们在阴气比较重的地方,入了夜就经常会听见蛙声。但至于有没有蛙呢?谁也说不清楚。而且,阴气越重的地方,这蛙声就越明显。当然荒郊野外荷塘月色那种地方不算。我指的,是城市里。很多没水,干旱的地方一样在夜里可以听见蛙叫。所以啊,以后你要是一个人夜里出去,没有经过河边或是水边,又平白无故的听见这东西叫,你就趁早哪来的回哪儿去,免得惹了东西。 这阴蛙究竟怎么害人呢? 哎,这位兄弟你问着了。我告诉你,这可比扎小人厉害多了! 第七十章 阴蛙 白开越讲越兴奋,唾沫星子乱飞一通。我赶紧给他递了根烟,算是堵了他的嘴。 白开干脆卧到沙发上,继续说道,扎小人我不知道秦一恆给你没给你讲过,那东西说白了,用的是运势来做造孽,你挨扎呢,不见得当时就疼,只是隔个十天半个月,被扎的地方可能就是意外受伤了。当然这只是初级的扎小人,高级的那些你也甭听,太颠覆世界观。至于阴蛙,它的牛叉之处就在于,一旦这东西用到了某个人身上,这蛙冷,那人就冷,这蛙热,那人就热。这蛙疼,那人就疼。这蛙死,那人的结果就不用我说了吧? 现在那个所谓的高人啊,就是被这蛙盯上了,现在两条腿已经是人家的了。这还只是开始,慢慢的等到这只蛙真正的发育成熟了。那个高人就彻底的没救了!现在那人肯定已经在千方百计的想办法解决呢!你说,咱是不是应该上门讹他笔钱啊? 我听白开的意思,这蛙听着是很邪乎。不过他显然是没放在眼里的。应该解决起来不太难。 那这样的话,那高人为什么不自己解决呢?这阴蛙也没东躲西藏,就一直在鼎里面。那高人能不知道?所谓解铃还须繫铃人,即便这地方他不能呆了,走的时候应该也把蛙带走啊? 我问白开,你的意思,那个之前的高人就是一骗子?本来想着骗点钱的,结果真摊上事了,吓跑了? 白开摇摇头,nonono,现在看来啊,那孙子应该还是有点本事的。只不过他住在这里面的那几天,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孙子不方便往外说而已。 我心说也是,就又问,既然那高人懂行,为啥不自己解决?这东西很难处理? 难不难处理,那要看谁来处理。白开拍了拍胸脯道,我跟你说吧,那孙子就是因为这阴蛙,被人要挟了。这中间肯定还有更牛b的主才从中作梗。你最好别乱跑。 白开沖我眨了眨眼睛。我连忙点头。跟方术沾边的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我是见识过太多次,马虎不得。转过脸想再看看那阴蛙,这一看我额头立刻就出汗了!阴蛙不见了! 刚才只顾着听白开讲话,俩人谁也没往鼎那边去看。这会儿地上只剩下湿漉漉的一滩水了。 我大叫,白开!阴蛙没了! 白开一拍大腿,我靠!人连忙奔到鼎旁边,俯下身左右看了一圈。 我自然也不能闲着,整个人几乎已经趴在地上了,用视线来回的扫,无奈这地方太大了,角落和背光地方又太多,根本没法找! 抬头看了一眼,大门是关着的。我倒放心了一些。那东西不至于跑出去。 我问白开,怎么办?你不是会吹口哨命令黄鼠狼吗?再吹一个吧! 吹你奶奶个球!那是因为有黄大仙在咱们手上!白开一边说着已经一边开始移沙发和茶几了。我赶忙上去帮忙。两个人卯足了劲,一连搬了好几个沙发,除了灰尘什么都没看见! 这时候我的胳膊已经酸的不行了。可我眼见着白开脸色越来越差,想必这次真的出了大事。 只好强挺着继续地毯式的搜索。 这撞球馆分了很多的区域,我们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的排除,本来就很累。更让人消耗精力的是,这阴蛙是一个活物。生怕刚搜索完这一片,那东西趁我们不留神又躲回去。只能找找停停,不停的回头观察。 这么找了十几分钟,我已经忍不住想给秦一恆打电话,让他回来帮忙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我们忽然在撞球馆的最里面,也就是那老闆之前的办公室里,找到了阴蛙。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那阴蛙不知道是受了伤,还是怎样,嘴里呕了很多血出来。被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一动不动的了。 我不敢靠近,只能让白开伸手把阴蛙拎了起来。 那东西显然没了之前的生气,在白开的手中一动不动的。我看了一眼,眼睛却忽然被地面上的血迹吸引了过去。 之前因为阴蛙挡着,并没有发现。只见地面上那阴蛙呕出的血迹,似乎有些奇怪。 严格的说起来,似乎是一个字! 当然这个字并不是横平竖直的,或许只是一个类似的图案而已。 我拍了下白开,你看,地上是不是一个字? 白开哦了一声,低头一看就又叫了一声我靠。转头就对手中的阴蛙道,你他妈什么意思?你要疯啊你?我跟你说啊,今儿你要是真跟老子耍花样,对面就是火锅店。道理你都懂吧? 那阴蛙毫无反应。 我心中忽然涌出了一丝不安,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虽然现在是大白天,倒不觉得害怕。只是那血迹我越看越像一个‘囚’字。这蛙本来就蹊跷,又写了一个很晦气的字。换谁都得掂量一下。 我点了根烟,白开,这个字是巧合还是真有什么含义? 白开光顾着摆弄阴蛙,头也没回说,不是巧合。 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巧合?那是什么意思?这阴蛙是想表示自己被囚禁在这里,还不如一死了之,于是咬舌自尽了?还是说这屋里头,还关着一个什么东西? 我问白开,就听白开忽然说道,恐怕你理解错了。这个囚字,应该是指我们的。这孽畜的意思是,我们就是这‘囚’字中的人,这地方进来了就出不去了。 这是幸亏外面阳光普照,可我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第62页 这么说来,这阴蛙是在报復我们?白开之前摔了他一下。还是背后有人指使? 我正想着,秦一恆已经回来了。在门口叫我们过去。 我和白开只好在门口跟秦一恆汇合,白开把阴蛙又丢进了鼎里,一五一十的把刚才的经过讲了。 我倒是得了清闲,省的浪费口舌了。又有些好奇秦一恆会说什么,只好也在旁边站着。 秦一恆摆摆手,意思是这事先放一放,让我们跟他去。 这下我是更奇怪了,他要我们出去,想必是发现了更了不得的事情。果然,走出了楼道,秦一恆就带我们进了电梯。撞球馆在二楼,秦一恆就摁下了三楼的摁键。几秒钟后,电梯门缓缓的打开了,只是让我和白开都很意外的是,我们看见的只是一面砖墙。三层的门,竟然不知为何被封死了! 白开用手拍了拍,砖墙很厚,连回音都没有。 硃砂?白开回头问秦一恆,墙fèng里填了硃砂? 秦一恆点点头,没错。而且你再看。秦一恆把电梯摁向了四楼,也就是整栋建筑的顶楼。 这次电梯门打开,依然还是一面厚厚的砖墙。 我是越来越搞不懂这是情况了。这条街非常的繁华,这么大面积的商铺理应很难找的。可是平白无故的竟然被封了两层。这显然是说不过去的。何况即便真的有人实在太有钱,买下来不想出租,也不想自己做生意。那也不至于用砖墙把门封死了吧? 我想到一楼是一家电器城。于是我问秦一恆,一楼呢?你下去的时候有没有问他们,楼上为什么给封死了? 当然问了。秦一恆又把电梯摁回了二楼,出了电梯边走边说道,楼下的人说从这栋楼建成开始,上面的两层就被人买走了,一直就是空着的,也没听说老闆是谁。本来他们打算把整栋建筑都买下来的,所以对这个还是很清楚的。 三个人都坐到了沙发上,白开特意又去看了眼阴蛙。见阴蛙还在,才点了根烟说,不对,咱们似乎被人算计了。这撞球馆出了事,老闆首先想到的是有竞争对手来搞鬼,而不是楼上出了什么状况。有点奇怪吧?还有,那小白脸跟咱们讲的时候,一句也没提楼上的事。不行,妈的我得揪他出来问一问。 别急,先别打糙惊蛇。我们晚上先到楼上去看看。秦一恆看了看我,江烁,怕吗? 第七十一章 楼上宅子里的发现 其实有他们俩在,我真没啥好怕的。 但冷不丁听他这么问,我反而愣了一下。秦一恆倒是没想听我回答,只是拍拍我的肩膀,要我别太担心,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他不提倒好,这么一提我也是真觉得饿了。于是三个人决定先去吃饭。 出了撞球馆的门,这宅子的地理位置优势就立刻显现出来了。 附近有很多家饭馆不说,还都是个顶个的有名。我们挑了一家相对口碑比较好的,点了一桌子特色菜,等到吃完饭又找了个小酒吧耗了耗时间,差不多十一点,我们就回了宅子。 出了电梯,一抬眼已经有俩人在撞球馆门前等着了。 秦一恆上前交谈了几句,我才听出来,这是他找的两个建筑工人。秦一恆似乎并不想有外人参与,只是交代他们在楼下等着收拾建筑垃圾,就拎了工人随身带的大铁锤,递给我和白开,带头进了电梯。 这几年光跟宅子打交道,拆房子建房子都见过太多了。但真让我抡锤子砸墙,我还真没什么经验。手里掂量着,锤子还是有些分量的,我还有点担心自己体力撑不撑得住。 电梯到了三楼,秦一恆就摁住了电梯的开门键,指挥我和白开动手。 我试着抡了几下,倒是不太吃力,只不过这电梯本身就不大,又乘了三个大活人,在里面难免束手束脚,很难发力。 所以我和白开轮番上阵折腾了好一会儿,墙还是纹丝不动。秦一恆就要我们先歇会儿,一个人摸着墙,不知道寻摸了一下什么。从兜里掏出了一壶东西,沿着墙的四个角,给倒了下去。我顿时闻见了一股酸味,这才知道他倒的是醋。 不知道这中间是什么原理,很神奇的是。秦一恆倒完醋后,我们在上手的时候就感觉轻松了很多。几锤子墙就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我打开手电向里照了照,一片漆黑,只能看见光柱下飞舞的灰尘。于是我们又砸了几分钟,直到那墙上的洞口足够钻进去一个人了,才罢了手。 三个人在外头简单休息了一下,抽了根烟。秦一恆就率先从洞口钻了进去,过了一会儿,他确定没有危险了,才召唤我们俩人跟着。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一直没什么感觉。这会儿我的心跳忽然加快了。 深唿吸平静了一下,我才缓缓的把头探进了洞。还没等看见地面,白开在后面已经催促着往里推我了。我毫无准备,人相当于直接被白开塞了进来,拍在了地面上,所幸没有磕碰,只是蹭了一鼻子灰。 我回过身想骂白开,没等张嘴,我却愣住了。 借着秦一恆手电发出的光线,只见我们砸穿的这面墙边上,竟然立着一尊非常大的雕像。 雕像足有三米高,背对着我。也不知道究竟雕的是什么。 我赶忙从地上爬起来,用自己的手电去照。这雕像通体乌黑,应该是木制的。散发着一股古色古香的味道。我很想看清雕像的脸,只是无奈雕像紧贴着墙壁,死活看不到。但从这雕像的风格和打扮上来看,我觉得多半应该是尊佛像。 我道,秦一恆,这儿好像有尊佛像! 秦一恆嗯了一声,却没回过头来。手里的光依然直直的冲着前方。 白开这时候也进来了,同样拿着手电四下乱扫。惊愕道,我靠,咱们师徒三人是进了凌霄殿了吗? 八戒。白开拍了我一下说,你看那边。 我顺着白开手电光指的方向看去,嘴都顿时长大了。只见手电光下目之所及的地方,到处都能看见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雕像。雕像无一例外的全是面对着墙壁,背冲着宅子内部。给人的感觉好像是这宅子里,有什么不能被他们看见的东西一样。 我顿时想起了很久前,在刘瘸子家里看见的那尊面壁佛。我心说难不成这里面有关系?那刘瘸子是万锦荣假冒的,这里也是万锦荣的一个老巢吗? 想着我就走到秦一恆边上,这才看见他用手电一直照的东西。 在整个宅子的正中央,竟然有一个庞然大物!当然我所说的大,只是相对而言。这东西粗略估算应该有四五米高,七八米宽的样子。因为离我们很远,我也分辨不出究竟是什么,只觉得从轮廓上看,有几分像是人造的假山。 这宅子越发的让人觉得奇怪了。在宅子里建造假山,到真有很多土豪这么干过。但人家都是在半封闭的房间或是压根就在院子里。从来没见过在室内建的。这无论是从装修布局或是后期打扫,都很难处理。况且这个宅子一直空着,更不能平白无故的扔一个假山在这里。我心说倒是真应了白开的乌鸦嘴了,这里要是金銮殿,妈的那是五指山不成?我们穿越进了西游记了? 想着,秦一恆已经慢慢的朝那东西过去了。 我赶忙随后跟着。白开倒是没有着急,只是用手电晃了晃说他要到处看看。 楼上的面积,跟楼下的撞球馆基本是一致的。只不过这宅子里空空荡荡,视觉上会误以为大了很多。我们一路走着,我一路就拿着手电照四周的雕像,我越发的怀疑,这些雕像并不是统一建造的,而是这宅子的主人四处收集来的。因为很多雕像上有很明显的斑驳,看着年代似乎已经很久远了。也许是太谨慎,我们走的非常的慢。让人恍惚觉得似乎走不到尽头一样。 差不多离那东西十几步远的时候,我才逐渐的看清了它。 这并不是一座假山,甚至压根就不是一个人造景观。 要让我形容的话,最贴切的说,这应该是一个残骸。 我们越走越近,逐渐鼻子里能开始闻见一些很重的霉味。这种霉味比较特别,我敢断定我之前闻过,只是一时还想不起在什么时候。 走到了那残骸的边上,我没敢继续向前。只是用手电照着秦一恆,他用手试探着抹了抹那东西。没吭声,人一个侧身就从残骸的一个fèng隙里挤了进去。 这地方不知道有什么玄机,我不敢轻易的抽菸。在外头干等也不是办法,只好围着残骸转了一圈。 这残骸已经破烂的让人认不出是什么了,表面上蒙了厚厚的一层灰,完全看不出颜色。 我只能依稀分辨出一些木板或是木条,胡乱的交织在一起,像是人随手搭上去的一样。 秦一恆在里面的动静很轻,手电光很快就熄灭了。我能听见他走动的声音,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响声。 半晌,白开也凑了过来。两道光就同时对准了秦一恆钻进去的哪个fèng隙。 第63页 把手电关了。秦一恆忽然在里面道,江烁,接一下。 秦一恆从fèng隙里伸出了一只手,我没等看清他拿了什么,白开已经抢先关了我的手电。我只好凭藉印象,伸手去接。 我接过的东西感觉凉凉的,很油腻,并不太重。我用手摸着感受了一下,也想像不出是什么。 跟着我听见秦一恆再次钻出来的声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的手电就又亮了起来。 我立刻去看手里的东西,这一看之下,我竟然有些恍惚。 这东西我越看越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我在脑海中迅速的搜索了一遍,顿时惊愕道,秦一恆,这是油灯!?黄泉路上的油灯!? 是。你看看这个是什么?秦一恆再次伸出手,撒在地上一把土。我脑子立刻想过电一般,因为我终于想起来这股熟悉的霉味是什么了。这是阴河里捞出的泥才有的味道!之前在宏达集团的箱子里,我见过! 难怪这里的霉味没有那么重,这些泥土早就已经失去了水分了。不知已经放在这里多久了。 我忍不住声音都变抖了,这阴河的土,油灯。怎么都跑这儿来了? 因为这个。秦一恆用手电指着那个巨大的残骸。这是一艘渡船。不知道是谁放到这里来了。 第七十二章 点灯 我忍不住又拿手电去照残骸,这次有了主观联想,到真隐约的看出了一艘船的模样。 只是让我不解的是,这艘渡船是怎么运进来的?又是谁运进来的呢? 这么大的物件,显然是没法从窗户或是门塞进来的。而且,这艘渡船都已经破烂成这个样子了,显然不会是被人拆开了运进来又重新组装的。 我环视了一圈,恐怕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渡船是在这宅子还没封顶前就已经放进来了。 那样的话,难道跟这栋楼的开发商有关系? 我想着就问道,我们是不是得去查一下这栋楼的开发商?会不会也是宏达集团? 也是啊,小缺你终于没辜负咱白叔叔的苦心栽培,这么大的东西,实在没法掩人耳目,哪怕是动一动怎么着也得留下点蛛丝马迹什么的,咱去周边打听打听,没准有线索。白开说着忽然道,我靠,我这成语用的神了!大声告诉我!老子这是不是出口成章! 我没接话,转过脸去想听秦一恆的意思。 他似乎一直在沉思,半晌没有抬起头来。我拍了他一下,他才说,不见得。江烁,你忘了吗?我家里的衣柜和你家里的那些企业内刊。 我啊了一声,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难道这渡船也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 刚才见秦一恆进去,显然这东西是个实打实的物件,不是障眼法啊。妈的这个世界上真的已经发明隔空传送之类的装置了?我靠那他们运点什么不好,运这个破烂? 我点了根烟,反正我是毫无头绪了。 眼见着他们俩短时间也肯定拿不出个主意,我干脆继续在这宅子里四下查看起来。 刚刚只是粗略的扫了几眼,这次我拿着手电,沿着墙边把每一个雕像都看了一遍。果然跟我之前猜测的一样,这些雕像根本不是同一制作的,从造型,年代,做工甚至材料,都有很大的区别。我不是鑑定专家,无法确认这些东西是否都是古董。但有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这些东西都是老物件。而且每一尊雕像上,都隐约的可以闻见那种特有的霉味儿。让我怀疑这些东西压根就是从银河上被打捞上来的。 有一些小雕像,应该不重。我一个人是完全可以搬动的。但谨慎起见,我还是没上手。只能想尽办法从其他的角度去看雕像的正面。这些雕像我看着大部分应该都是佛像,当然我对佛教没什么了解,只是单纯的觉得像而已。粗略的数了一下,大概四五十尊,勐一瞅看的人有些眼晕。 转了一圈,我再次走回到渡船边。 秦一恆和白开正坐在地上抽菸。我问了几句,白开只是摆摆手要我先别掺和,低着声跟秦一恆讨论着什么。 我只能也坐在旁边,这地面上也不知道铺了一层什么砖,非常凉。我坐了一会儿又不由得站了起来。 又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秦一恆才抬头说,江烁,你先下去吧。我们要有事情处理一下。 我压根没想到等来这么个结论,就有些不慡。还没等我反驳,白开就道,算了,你留下也成。站远点。 说完跟秦一恆交换了一下眼神,秦一恆愣了一下,才点了头。 他们这么谨慎,恐怕要做的事还有些危险性。 我只好后退了十几步,看见白开跟我比划ok了,才停了下来。所幸,这个位置倒也看的真切。 然而我刚庆幸没多久,白开就喊我关了手电,跟着他们俩的手电也瞬间熄灭了。 屋内一下子变得漆黑一片,眼睛根本没适应黑暗,完全的伸手不见五指。 我心说,妈的,这样什么都看不着,还不如下去呢。 只能竖起耳朵去听。 过了一会儿,他们俩的位置忽然亮起了一个光点。 是白开举着打火机。跟着我眼见着秦一恆拿起了身旁的一个东西,伸出来让白开给点亮了。 我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秦一恆拿的是那盏油灯! 我记得那油灯是传说中黄泉路上代表阳间的人的,灯亮人在,灯熄人灭。现在他们把一盏已经熄灭的点亮了,难不成会有人死而復生? 这就是传说中的还阳了? 正想着,那油灯的光又暗了下去。空气里能隐约闻见一股很特别的味道。非常的难形容。 他们俩似乎不甘心,再次点亮了油灯。然而那油灯依然虚弱的摇摇晃晃的,坚持了一小会儿就又灭了。 我听见白开骂了句我靠,打火机第三次的亮了起来。 这次点燃之后,秦一恆更加小心的护住了油灯。像是在防范这屋中明明不存在的风一样。 这次真有了效果,那灯隐隐约约的着了一阵子,似乎稳定了下来。 秦一恆把灯小心的捧在手心里,人坐的笔直。而白开站起身来,伸手摁住了秦一恆的头。 这让我很不解,寻思着必是给他试体温呢? 转念一想我明白了,这是在护住秦一恆的天灵盖呢。 这场景要不是发生在这地方,恐怕还很温馨。然而我现在感觉到的却是一阵一阵的阴冷。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他们俩一动不动的呆了好半天。让我感觉时间都似乎凝固了。 忽然,白开把手拿开了。整个人快速的后退了几步。而秦一恆就缓缓的站起身来,用手里的灯在四下照着。 这时候秦一恆刚好背对我,我看不见他究竟在照什么。只能从他的模煳的轮廓上,分辨他弯着腰。 我见白开站的也很远,忍不住凑了过去。 小样的,谁他妈让你过来的?白开低声骂道,站我身后头,尽量别被那油灯的光照到。 我看了看,那油灯实在太昏暗了,光线的边缘离我们起码两三米。就问道,还那么远呢,怕个球?白开你告诉我,你们这是要干嘛? 眼睛放亮点,别东拉西扯的。白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影子,影子。 我这才注意到秦一恆身边的影子。那灯昏暗,他的影子却异常的清晰。 随着他身体的动作,影子时不时也会摇来晃去的。秦一恆似乎在一个一个的查看那些雕像,缓缓的沿着墙边越走越远了。 我和白开始终跟着,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知道是看影子,我的注意力已经不在秦一恆身上了。光照在雕像身上,因为靠墙太紧了,影子只是想块黑布一样被钉在了墙上,什么都看不出来。秦一恆只好不停的变化位置,让影子从各个方向映出来。 盯了半晌,似乎毫无发现。我逐渐也就放松了下来。 想继续套一套白开的话。我想起来之前撞球馆老闆给了一包限量版的烟,想掏出来给白开一根。 没成想手没等伸到兜里,忽然白开就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我抬眼一看,只见白开目瞪口呆的盯着秦一恆方向。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起初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然而当我确认了之后,心中也是一惊。 倒不是影子有什么变化和问题,而是我们忽然发现有一尊雕像,不是面沖墙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转了过来! 宅子里的雕像白开进来时就看了一圈,我自己也查看过。所有的雕像都是面沖墙的! 妈的宅子里有东西?还是这些雕像压根就是活的? 我忍不住回头看去,我身后的雕像离我们不远。只是无奈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我低声问白开,怎么办?是不是得提醒秦一恆? 妈的,先忍一忍。白开咬着牙说,要是一个东西,咱们能搞定。 说着人就向前走了几步,离秦一恆近了一些。 第64页 我自然是不敢一个人在后头了,跟过去再一瞅。秦一恆已经发现了雕像不对头了,正在用油灯不停的在雕像面前晃。晃着晃着,不知道为什么秦一恆的手就伸了上去,搭在了雕像的肩膀上。 那雕像比秦一恆高一些,在所有的雕像里,算是中号的。 我想回忆起大概是一尊什么雕像,无奈死活想不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见秦一恆手上一发力,将那雕像直接翻到在了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小缺!憋气!白开大喊了一声,人跟着就奔了过去。 这一连串的事情我都来不及反应,只能本能的屏住了唿吸。就见秦一恆手里的油灯,忽然噌的一下就着了起来,那火光足有十几厘米高!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结束,从火光亮起的一剎那,宅子里越来越多的雕像倒了下来。 从他们那边开始,一直往我的方向延续。 白开眼疾手快托住了身边的一座,那尊雕像很大,白开明显有些吃力。 这时候我脑子里也顾不上想其他的了,人本能的就沖了过去。反正宅子里的雕像都正在倒,躲到哪儿都是一样的。 人刚奔到跟前,却见秦一恆已经把油灯放在了地上,去帮白开了。 借着油灯的光,我看见这是一尊实木雕像。人刚要伸手去扶,忽然我就愣住了。 油灯这时在我身后,我的影子清晰的被映在了眼前的,我勐然看见,此时我的影子压根就不像是我的,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的形状。 第七十三章 尾声 一时间我愣在了原地,直到又一声嘭的巨响,我才回过神来。 白开和秦一恆不知为何,两个人都没有托住那尊雕像,此时雕像已经摔在了地面上,因为震动雕像的脑袋已经掉了下来,沿着地板滚了一阵子,才停了下来。 我大声道,你们快说句话啊!是跑是打妈的给老子一个准备啊! 白开和秦一恆交换了一下眼神,白开点头道,看来那个‘囚’字根本不是说我们。妈的这地方就是个监牢,为了囚禁油灯的。没想到被咱们给破了! 我一听就知道又捅了篓子,赶忙凑到他们俩人身边。 江烁,我教过你,有事情了,咬破手指头。秦一恆冷不丁提醒我道,我们还不能出去,这里面的东西不解决了,迟早被它们跟上。 我一听二话没说就咬破了中指,此时已经顾不上疼了,手指头上的血哗哗的往外开流。我一时也不知道到往哪儿甩,只能先把血摸到了脸上。心说妈的甭管怎么样,气势不能衰了! 我们说话的功夫,那灯毫无徵兆的又暗了下来。我一抬眼,灯就完全熄灭了。 我们三个只能背靠背的缩成一团,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我感觉跟我挨着的白开,身体有些发抖。不知道他是紧张还是在摇头晃脑。 我能感觉这黑暗中有东西,之前去过那么多宅子。很少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我忍不住问道,宅子里到底有什么?雕像为什么都倒了? 嘘,小缺,还记得油灯的位置吗?你攥着我的手,走过去,把油灯拿回来。白开低声说,别怕我不会松开你的。 白开顺势推了我一下,紧紧攥住了我的一只手。 我只得朝前迈了一步,却死活无法再上前了。我心里无数次的提醒自己不要掉链子,可只觉得心跳仿佛都停止了,耳朵里什么声音也听不到,最重要的是,我的双腿似乎不见了似的。完全使不上力气。 白开见我不动了,就抖了我胳膊一下。我这才感觉自己像是活了过来,勉强的又走了两步。 两个人的胳膊长度毕竟是有限的,此时我俩的胳膊都已经完全绷直了。 可我记得那油灯的位置,还要远一些。 动了一动,感觉白开在死死的拽住我。我如同像是在悬崖边取物,而保险绳又不够长了一样。 非常的纠结,我又拽了一下白开,想让他往前挪一下。 回应我的却是他更用力的攥住了我的手。 这下我是明白了,想必他们所站的位置,应该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不能贸然出来的。 我只能使劲的将自己的身体倾斜,用手去胡乱的抓了一下,什么都没摸到。 我是彻底的两难了,黑漆漆的又不敢贸然用腿去扫,生怕碰倒了油灯,更填了么蛾子。 白开,你弯下腰。不够长啊!我回头跟白开说道,要不你往前走点。 妈的老子都快成麻花了,还让怎么弯腰。你自己想想办法!我快挺不住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说早知道有今日,我应该提前去学学瑜伽什么的。 只得再次努力伸手去摸,其实我心里知道,这只是在做无意义的尝试而已。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就在我手伸出去之后,我真的碰到了一个东西。 虽然只是指尖轻轻划到了一下,但也让我信心大增。 于是再起身,屏住唿吸。借着白开的手,用力的倒了下去。我想藉助惯性,在身体伸展到最长的一剎那,抓住那个油灯。 一切都非常的顺利,我已经能听见自己腰椎骨头的响声了。手伸出去,立刻摸到了那个东西,顺势一抓,那东西就被我拽了回来。 整个动作我用了不到一秒钟,完成的非常连贯。也没工夫细想摸到的究竟是不是油灯。 可在我身体逐渐直起来的时候,我才感觉到手上一紧。心中顿时大惊! 妈的老子抓到的根本就不是油灯,而是一只手! 这宅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他们俩又都在我身后,那这只手是谁的? 我感觉这黑暗中有东西,难道就是这只手? 我顿时啊了一声,可已经来不及松开了。 只觉得整个人头晕目眩,直起腰后根本站不稳,人直接朝身后仰了过去。 还好白开手快的扶住了我。也许是大脑受到的冲击太大,有些短路。 我此时还紧紧的抓着那只手,确切的说,是那只手一直没松开我! 我大叫,妈的白开,快帮我松开! 白开一把掰开了我的手指,给了我一巴掌。黑暗中他也找不见我的脸,这一巴掌愣生生的拍在我鼻子上。我只觉得眼睛一酸,鼻血立刻就下来了。 好在这时候那只手已经不见了,秦一恆急匆匆的打着了打火机。我借着光爬起来一看,没有手,也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影。只有火机柔弱的光下,白开拿着那个油灯不解的看着我。 我也是一愣,刚才身上的冷汗顿时退了一半。 妈的难道是幻觉?在这里头精神压力太大了?刚在我抓着的还是油灯?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说不可能,那种感觉太清楚了,绝对是一只手。油灯再怎么粗糙,手感再怎么奇怪,可它的形状是固定的啊!不可能有这么大偏差吧! 我赶忙道,刚才我抓住的不是油灯,我敢肯定是一只手。你们快看看,是不是有东西上我身了? 白开听了就又要抽我嘴巴,秦一恆却嗯了一声。白开的手就在半空中停下了,回头问,怎么着老秦?小缺不是吓傻了? 不是。秦一恆缓缓道,这油灯的主人认识江烁。 火光照着秦一恆的脸,可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总觉得他这句话的语气似乎有些遗憾。 于是我问道,油灯的主人认识我?油灯的主人是谁啊? 秦一恆的火机熄灭了一下,估计是烫到了手。又亮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我身边了。递给我一个手帕。 先把血擦擦。这里面还没干净,处理完了剩下的事出去说。秦一恆嘆了口气道,江烁,你去叫那两个工人去买大米。越多越好,老办法。我们用米把这间宅子淹了! 我虽然有很多话想问,但眼下轻重缓急我还是分的出来的。 赶忙几步走到洞口,又用老样子钻了出去。回头看的时候,能看见里面有一个朦胧的小亮点。也不知道是火机的光,还是他们又把油灯点着了。 匆忙的下了楼,那两个工人还在。不过已经靠着墙坐着睡着了。 我叫醒他们,吩咐了一下。知道这时间买大米非常的不容易,我特地又许诺了几千块奖金。又表示只要把大米弄来,一袋多给一百块。 那俩个工人本来迷迷煳煳的,听我说给钱,立刻就清醒了。 匆匆忙忙的就出去了。我在里头等了一会儿,知道他们短时间肯定回不来。于是就又上了楼在洞口沖里面汇报情况。说大米短时间肯定凑不齐,要不要先出来。 这次去那宅子里看不见任何的光了。我也不清楚他们俩人的具体位置。 喊了两声,白开道是答应了,嘱咐我米来之前,先用砖把那个洞尽量的封一下,不要进来。 接着就不再吭声了。 我依稀能听见雕像被移动的声音,似乎他们是在一个一个的扶起雕像。 第65页 深更半夜,找大米而且又是那么大量。谈何容易。 我在电梯里等着人已经迷迷煳煳了,也不见两个工人回来。 下楼去瞧,才知道早已天亮了。 又抽着烟强打着精神挺了一阵子,才终于看见两个工人拉了一卡车的大米回来了! 第七十四章 尾声2 我第一个反应,心说好吗,这一车米不知道又砸进去多少钱。 上前帮着工人一袋一袋的卸米,这些大米足有几十袋。好不容易搬进了电梯里。竟然发现超载,无奈又搬下去很多,才顺利的上了四楼。 最后等到所有的大米都运进了宅子,我们已经来来回回的不知道跑了多少趟了。 起初是我在洞里接,两个工人在外面送。 等到大米都运进来了,白开和秦一恆才过来帮忙。外面的天虽然亮着,但这层楼的窗户早就被砌死了。还如同黑夜一般。 秦一恆把几个手电摆在高处,算是支起了几个简易的灯光。 然后我们一袋一袋的拆开大米,平铺在宅子里。这个宅子的面积实在太大,即便大米的数量这么多,却还是只能稀疏疏的铺了一小层。我边撒大米边看见,那些雕像已经被他们俩都集中在了一起,围着那渡船的残骸密密麻麻的饶了几个圈。等到铺完了大米,冷不丁看去,那些雕像和渡船加在一起,就像一个孤岛一样。 干完了活,我早已累的满身都被汗浸透了。 爬出了洞,我们又用砖把那洞堵好。彻底弄完之后,我坐在电梯里好久都没缓过来。但还是勉强站起身,去了附近的银行给两个工人结帐。 等到再回来,都已经已近中午了。 白开和秦一恆都摊在撞球馆的沙发上,我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了。 胃里很空,但一点想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 我不敢耽搁,趁着他们俩没睡着。赶紧要他们把事情讲一讲。 白开显然是不想说话,不停的跟我摆手。倒是秦一恆把身子正了正说,江烁,那宅子里面是一个囚牢。不知道是什么人设置的,目的就是囚禁那盏油灯的主人。那油灯你知道,灯亮代表人活着,人灭代表人的阳寿已尽。但那盏灯不一样,它是被认为弄灭的。为了让它永远不会再亮起来,就被人囚禁在了那个宅子里。 你看见那些雕像了吗?每一尊雕像都被人动过手脚。根本已经跟神明没有任何关系了,上面附着了各式各样的污秽。让它们附着在雕像上,目的很明显,就是让那些无家可归无人祭拜的污秽,误认为找到了灵位。一心附着在雕像上。一旦这宅子的局被破了,就相当再次把那些孤魂野鬼赶出来继续在人间漂流。那些污秽肯定恼羞成怒出来作祟,这就等同于宅子的守卫一样。所以油灯亮起后,所有的雕像都倒了。幸好,幸好我带了这个。 秦一恆拍了拍随身的包,打开来给我看。我只见到里面金灿灿的。 一想我就明白了。我道,你带了黄大仙! 对,不过我只带了一部分。黄大仙不能随身而动,所以我只能切割下了一小块。那些污秽误以为我们是黄大仙,才没动手加害。幸好出事的时候我离宅子的正北最近。否则今天真是鬼门关走一遭。 我想了想,终于明白为什么白开要仅仅的攥着我了。恐怕他的那只手要不就是攥着秦一恆,要不就是直接摸着黄大仙呢。想到这儿,我忽然想起那盏油灯。 我道,对了!我一直没说,妈的那盏油灯最亮的时候,我看见我的影子不对劲!根本不像是我!还有,那油灯怎么平白无故的着火了? 秦一恆咳嗽了两声,油灯的火,本应是以对应的人的阳气为燃料的。火勐则阳气刚勐,火温则阳气柔衰。通过火,去烤干油灯主人身上的阴气,这也就是为什么,油灯熄灭之时,就是人死之刻。原因就是阳气不在,阴气占了全身,那人自然也就是命毙了。 但那只是特指在黄泉路上的油灯。现在这盏灯在阳间,环境产生了变化。就多了很多不确定性。之前油灯一直亮的时候,肯定有雕像上的污秽扑进了油灯里,被阳气的火一烧,魂飞魄散,火自然瞬间就旺了。 至于你说的影子,我没注意,也许是你看错了。 我见秦一恆的语气越来越虚弱,就给他倒了杯水。 他喝了声音才洪亮了一些,又道,我本来以为,那宅子里的雕像就是一个迷魂阵。油灯在此,那油灯的主人就被藏在了某一座雕像上。所有才会点亮了油灯去挨个照。想通过影子分辨出来。只是没成想,是我有些疏忽了。 我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给秦一恆丢了根烟。问出了我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我说,那油灯的主人是谁?你说他认识我? 嗯。秦一恆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说,现在没有证据可以确定。但我有一个大致的猜测。这油灯的主人就是宏达集团的老闆袁阵。第一,袁阵一直就没露面,无论是我们打探还是通过别的方式搜索,那袁阵始终没有露过面。我觉得他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第二,我们在宏达集团里发现了很多阴河的泥。现在看来,多半那些泥就是从这渡船里挖走的。而且想必还是很早之前。第三,也就是最终要的一点,袁阵本来也是适合真龙还阳躯壳。被这么囚禁在这里,显然囚禁他的人是不希望真龙会还阳的! 通过这三点,我觉得这个人是袁阵的可能性非常大。只是我们还需要找到一些线索才能确定。 我啊了一声。合着认识我是这么个认识我? 我跟那袁阵素未谋面,那大老闆怎么会认识我的?想了想倒又不觉得奇怪了,我们这几个人被暗中监视简直太容易了。说不定袁阵看过大量关于我的图片和影像的资料。秦一恆所谓的认识我,只是单方面的认识我。跟我们认识某个电影明星的道理是一样的。 那油灯如果是宏达集团老闆的。我不知道秦一恆有没有办法让他死而復生。 但从油灯上套出点讯息还应该是做的到。这样一来的话,说不定这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想着我莫名的出现了一种满足感,人也精神了许多。 我连忙问,下一步怎么办?米铺完了之后呢? 鸡血。白开忽然答道。明天中午泼鸡血。咱们不能休息太久,下午要把整个城的鸡都翻出来杀了! 我一听不由觉得有些残忍。但这个世间上那件事又真的算上绝对的善良呢? 世间万物环环相扣。有时一件善事,就铸成一件更大的恶事。同样,一件恶事,说不定会促成一件更大的善事。 我也只能这么安慰我自己。 三个人又休息了个吧钟头。才终于下楼吃了点东西。 跟昨晚的丰盛相比,这顿饭只能说是简陋了。因为三个人都没什么胃口。匆匆吃了饭,就分头行动,奔向各大农贸市场。 我在去市场的路上,跟计程车司机打听到了附近的一个养鸡场。这下到省了我不少功夫。直接杀过去谈好了价格,那边就已经开始帮我操办了。我听着养鸡场屠夫磨刀的声音,就不忍在看下去了。只能躲在外头抽菸。 因为有一白天的时间筹备。鸡血虽然运送起来要比大米更加麻烦。可也还是都准备停当了。 我们把鸡血事先都放在了撞球馆里。回宾馆好好的睡了一大觉。这一觉睡得兼职天昏地暗,第二天要不是白开叫醒我,我恐怕能直接睡到后天。 三个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吃了点东西。 就再次回了宅子,一桶一桶的不断的把鸡血泼到大米上。整个宅子一下就变得血粼粼的。即便我们走时再次把墙堵上,还是觉得血腥味儿扑鼻。从撞球馆里都能闻到。 按照秦一恆的说法,这次又要再停一天。里面的污秽才会彻底的被干掉。 这多出来的一天时间,我们仨就商讨了一下那个撞球馆老闆的事情。现在显而易见,这中间是有猫腻的。只是我们要考虑,这老闆是敌是友。这次我们过来他是想下黑手害我们,还是给我们一个善意的提醒,帮我们发现新线索。 考虑再三,三个人都觉得要跟老闆当面对质才行。于是干脆也不想了。 用白开的话来讲,虽然现在那老闆完全可以收到风声发现自己的事情败落,赶紧跑路。但我们有黄大仙在,那孙子哪儿也跑不了。 第七十五章 尾声3 隔了一天,我们再次去了三楼。 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钻进洞之后,还是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差点弄昏过去。 打亮了手电,三个人四下看了看。让我很奇怪的是,除了遍地的血和大米之外,宅子内并无异样。 我记得刚入行的时候,秦一恆就展示过这个局。当时宅子里的污秽因为大米和鸡血的缘故,被弄的魂飞魄散,在窗户和门上留下了无数的血手印。这个对于那时的我冲击是很大的,直到现在回忆起来,还觉得心有余悸。 第66页 可眼下的这个宅子,没有丝毫的变化。让我不禁有些担心,是不是污秽太多,或是我们操作不得当,没有解决干净。 我低声去问秦一恆,秦二,这次怎么没有血手印啊?那些污秽不想逃跑?还是咱们洞口没封死,从洞口都熘了? 不是的。秦一恆伸手一指渡船道,你看那里,所有的污秽现在都躲在渡船里。只有那里没有米和鸡血。白开,动手吧! 说着,我就见白开拎起了角落里的一个大塑料桶。塑料桶是头天我们没用完的鸡血。 桶显然非常的沉,白开走起来控制不住的摇摇晃晃的。秦一恆跟着走到渡船边上,俩人搭着手,把整桶的鸡血直接沿着fèng隙给灌了进去! 我不由得感嘆了一下,这他妈才是瓮中捉鳖啊。 耳朵里却听见了渡船里传来了一阵一阵的呲呲声,像是有滚烫的油落在了人的皮肤上一样。 我似乎在鼻子里都能闻见一些烧焦的味道,可是深吸了一口气,却又觉得是幻觉。 我知道这是那些污秽被鸡血弄的魂飞魄散的声音。以前我见过秦一恆用过各式各样的办法,大致都会发出这种声音。我不由的退后了几步,生怕里面有一两个漏网之鱼,见我好欺负,奔过来想上我的身。 秦一恆和白开守在渡船边一阵子,确认了没有‘活口’。才表示收队。 我在里头早就已经呆的不太烦了,刺鼻的血腥味弄的想吐。钻出了洞缓了好几一阵子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整个三层解决问题了,但三个人谁也没觉得轻松。 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宅子还有四层。四层的电梯口也是同样用砖加硃砂封死了。 我们不知道里面迎接我们的又会是什么。但按照以往的经验,四楼只能更棘手。 也是担心再次着了道,这次秦一恆提议不再晚上进去。 趁着白天先进去探一探,心里有了底,再作打算。 对于他的提议,我举双手贊成。这几天弄的我实在心力交瘁,于是又找了工人,又抡起了大锤。只不过这次因为是白天,动静引来了一楼电器城的员工。我们胡诌了几个理由才搪塞过去。 也是有了经验,墙很快就被我们凿穿了。 扶着洞沿,用手电照进去。也没见到有什么东西。 三个人没着急进去,耐心的等了一会儿,见里头实在没什么动静,才由秦一恆带头钻了进去。 这次我留了一个心眼,排在了最后。打算等白开钻洞的时候,报仇雪恨。 谁知这王八蛋身手太好,可能也是提防我。比耗子钻的都快,我也只好悻悻作罢。 进了洞,打亮了手电。这层楼没有楼下的霉味儿,空气相对要很多。 手电光照了一圈,三个人都有些意外。因为这一层楼空空如也,哪怕是一块儿碎砖都没见到。 每走一步,宅子里就会传来清晰的回音声。 我道,怎么什么都没有啊?东西都被人搬空了? 这地界儿恐怕一直就是空的。白开摸了摸墙角的灰尘。说不定是这个宅子是备用的。有的人办事就是小心严谨的不容出一点差错。多留一个宅子备用也说得过去。 我点点头,那咱省事了。妈的那老闆要是真害老子。老子明天就把他撞球馆直接打造成全中国最豪华的公共厕所! 对对对!白开立刻应和道,小缺你这点子那是真不错!咱们也走平民价格,男的上厕所一块,女的五毛! 我俩正说着,我就见秦一恆愣愣的看着我。似乎欲言又止。 我就丢了根烟给他,怎么?还有什么顾虑? 秦一恆狠狠的吸了口烟说,江烁,这个宅子不是备用的。是留给你的。 我一听吃了一惊,手里的菸头差点没掉到地上。 楼下是袁阵,现在唯一适合真龙还阳的人就是你了。秦一恆看着我的眼睛说,他们不希望真龙还阳,所以一定要把你囚禁在这里才会罢手。 我觉得后嵴背一阵阵的发凉,倒不是我真怕被人追杀。而是想到被囚禁在这里,坐落繁华之中,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实在太痛苦了! 我突然想到楼下阴蛙写出的那个囚字,妈的它不是提醒我袁阵被囚禁于此?是说老子要被关了? 我连忙问他们怎么办。现在看来,整个事情太像一个把我们引过来一网打尽的圈套了。 可是对方迟迟没有动手,是因为什么? 我看向进来的那个洞口,对方现在就潜伏在外面吗? 白开把烟掐了,吐了口唾沫。小缺你就不能遇事镇定点吗?用用脑子,你想想啊,但凡有哪个孙子是想把你关在这儿,目的是不希望真龙能还阳。那对方不可能让咱们破了楼下的局。否则抓住你一个,又跑了个袁阵。甭管袁阵还能不能起什么作用,这事就起码办的就有漏洞了。 我一想也是。心里倒是舒服了一些。 我道,那下一步,咱们会一会撞球馆的老闆。把猫腻弄明白了,没准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我见白开和秦一恆同时点头。 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于是三个人又不放心的把整个宅子检查一番。再次回了撞球馆。 我负责给撞球馆老闆打电话。当然我在电话里没有透露出任何的讯息。只是说我们已经把事情搞明白了,需要他到店里来免谈。 撞球馆老闆似乎一直在等我的电话一样,刚拨通就接了。当即表示立刻赶过来。我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不是缓兵之计,如果是,那他的演技实在不错。 抽了几根烟,三个人胡乱的聊了几句。 撞球馆的老闆风尘僕僕的赶来了。进了门上气不接下气的,满头的大汗。 我容他喝了口水,等他坐下。刚打算单刀直入的问他楼上的是怎么回事,探一探的他底。 就听那老闆忽然说道,三位大师,息怒息怒。是万大师要我找的你们,说你们可以帮我把事情解决掉。你们要是不信,他就让我给你们看这个东西。 老闆说着从随身包里掏出一个用布包好的东西,三下五下打开来递给我。 我看心中一惊,这东西我太熟悉了,是写着我生辰八字的棺材板。妈的这幕后指使真是万锦荣?这老小子要干嘛? 虽然心里面波澜四起,可我还得装作平静的问道,他还跟你说什么了?他人呢? 万大师说他有其他要紧的事情做,让你们在这里等他几天。三位大师放心,我给你们安排的好好的。 那老闆恐怕我们生气,语气十分像求饶。我看了看秦一恆,他没什么表情。弄的我还不太好接话,我只能敷衍道,要等多久啊? 那老闆摇摇头,不知道。但是万大师说你们必须要等,说跟这块板子有关系。 我长嘆了一口气,已经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样看来,这个地方是万锦荣发现的,他自己没有时间或是没有能力来破,就借我们的手去做吗?万锦荣的要紧事又会是什么事?我想起在漠河车站看见他拿着一盏油灯?心中就暗暗觉得不好,总觉的事情又要变大条。 第七十六章 尾声是另一个片头曲 眼下我们能做的,恐怕就剩下等待了。 这几年甭管什么宅子,用了什么局和方式破解,哪一个都得等。 多则个把月,少则三两天。倒是真的把人的耐性磨练出来了。 我跟他们俩悄悄合计了一下,俩人的意思都觉得应该看看万锦荣耍什么花招。 于是三个人又仔细的让老闆讲了下事情的经过原委,心里有了个底,就在撞球馆里驻扎了下来。 听那老闆所说,这万锦荣也是主动找上门来的。 之前的那个所谓的高人,在撞球馆里着了道。他正是火烧眉毛无计可施的时候。万锦荣就主动给他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也没问相关的事情,直接就告诉老闆宅子里有东西,需要解决就要全都听他的。否则家破人亡飞来横祸是在劫难逃。 这老闆本来就是六神无主,在听电话里万锦荣这么一吓唬。连考虑都没有,当即就答应了。 虽然他后来反应过来,这有可能是一个诈骗团伙在集体作案。前头所谓的高人只是装样子,做好了铺垫,后头的人好来骗钱。 但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他不愿意错失任何一个机会。钱财是身外之物,家人性命才是重要的。 那万锦荣一刻也没耽搁,电话打完没多久就找上了门来。 这老闆见万锦荣实在年轻,又不像是其他的高人弄的道骨仙风一把鬍子。心里更有点起疑。 就暗中偷偷的观察的万锦荣,想要抓住他的马脚。 可万锦荣压根就没给他机会,走进来在撞球馆里转了一圈。从随身的大包里掏出了一个火盆,从里头不知道烧了什么。抓起灰来随手一扬。那灰就跟活了的似的,直在空中打转,半天也不落下来。老闆这下看傻眼了,心中也不敢再怀疑万锦荣了。赶紧拜谢万大师,求大师救命。 第67页 万锦荣就告诉他,这灰不落地。证明屋里面有阴气的交汇口。宅子肯定有问题。他目前没有时间,不过可以介绍几个靠谱的人过来。但前提是,先不要提起他。尽量的留住这几个人,实在留不住了,才能提起他。说完还给了老闆一个小布包,嘱咐老闆,宅子的事情解决之后,再打开来给那几个人看。 老闆自然满口答应,万锦荣给他留了一个电话之后,就走了。 那老闆就像抓住救命稻糙一样,把电话给我们这边的人拨了过来。点名需要江老闆来看看宅子。 之后他焦急的等着盼着好一阵子,我们才终于出现了。 老闆的语气始终带着亏欠,我也理解了他的难处。毕竟人都有自保心里,换做任何一个人碰到他这档子事,为了保全家人性命。甭说忽悠我们三个陌生人了。就是让他拿刀子捅我们几个,情急之下也会下手的。 但从他话里行间,我听出来另外一个问题。 万锦荣给他的电话是我们一个中间人的。我们在全国有很多这样的中间人。自从最早吃了袁阵的亏之后,我为了不让人牵着鼻子走。就广撒网在各地高价笼络了很多中间人。每个月回馈来的宅子的信息,林林总总各式各样。 这撞球馆老闆打电话过来,并没有说是万锦荣安排来的。 那中间人也只是当做一条普通的宅子信息汇报给我,让我自己取捨。 这样的话,那万锦荣怎么就会如此肯定,我收到这条消息后,真的会赶过来呢? 要单纯的说因为利润,万锦荣算准了我的商人心里,一定会为了利润过来。可这个宅子利润是很好。但也不是最好的。 我只是相对的取捨了一下,选了一个性价比的平衡点,毕竟有的宅子利润高,可实在太远,折腾一圈实在耗费精神,我又没那么缺钱,也就懒得跑了。 而且,这中间的变数实在太大。谁也保不齐我最后会选哪一个宅子。 甚至中间人哪里,也无法保证一定会很快把消息传递给我。 一旦我没有选择来看这个撞球馆。万锦荣的计划就完全泡汤了。他肯定能考虑到这一点的。 我想了一下,其实单纯的生意而言,我没有任何一个一定会去或是必须要去的宅子。 可要是那宅子跟阴河或是我有关系。我就非去不可了。 但矛盾之处就在于,这个撞球馆我事先根本就不知道会跟阴河有关系。 想到这儿我忽然愣了一下,心中咯噔一声。 妈的难道万锦荣这小子已经对我了解的这么透彻了?我所做的选择,我所考虑的事情,包括我接到宅子讯息是正所处的环境,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了?所以他才能这么肯定的我会过来? 我靠,他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我打了一个激灵,难道万锦荣一直在暗地里监视着我们? 我所有的中间人都已经被他掌控了?所以跟撞球馆同期汇报过来的宅子讯息,那些比撞球馆更好更诱人,或是我更容易选择去看的宅子,都已经被他们过滤掉了吗? 这样说的话,难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所接触的宅子,或是我所去看的宅子。所有都是万锦荣安排好的? 妈的我还是在被人牵着鼻子走? 我本能的拿起电话,就想给那个中间人拨过去质问一番。 琢磨了一下还是忍住了。 白开见我好久没说话,嬉皮笑脸的过来拽了下我的耳朵。 小缺,琢磨什么呢?咱等的是万锦荣,不是他妈的新娘子,你紧张个球。 我摆摆手,心里边总结了一下,才把我思考的事情讲给他们俩听。 谁知他俩的表情谁也没有任何的波澜,似乎是在他们意料之中的样子。白开道,你甭想这么多,我告诉你啊。万锦荣这老哈喽kitty,咱谁也弄不懂。我不是说过吗,凡事咱可以反着推理。你做生意看的这些宅子,吃过亏吗?都是有惊无险吧?你怎么不想想,这是不是万锦荣在保护你小子? 我一想也是,连忙道,保护我?是保护我的身体吧? 哎,身体也是你啊。白开指了指秦一恆道,甭想了,先听秦教授上课。 我转头去看秦一恆,他手里的烟一直就没断过。眼前的茶几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摆了好几个纸杯。 我一见纸杯,也觉得有些渴了。起身过去想拿一杯水喝。 看一眼我又坐回来了,杯子里装的根本不是饮用水,而是之前那鼎里的污水。 秦一恆指了指杯子说,来,现在说一说这宅子的问题。老闆你也听着,这也算给你解惑了。 首先,这楼下的街道,之前并不是阴路。阴路是最近才形成的。所以那些出殡的队伍才阴差阳错的都经过这里。 这肯定是万锦荣所为,我之前以为,他一定是在街道两旁的宅子里,设了什么风水局,把周边的阴气压到这条路上来。但看过了楼上之后,我发现不是这样。 这条路之所以会成为阴路,是因为周边的污秽,都被渡船吸引过来了。 这渡船是能通过阴河的,简单的解释就是能让污秽投胎转世的媒介。虽然已经是残骸了,可污秽无法分辨这些,只是本能一样的为了转世投胎的执念,不停的徘徊在这条街上。楼上都是用硃砂砖封死的,污秽自然进不去。进不去,就会迁怒与这楼里的人,撞球馆与楼上仅有一墙之隔。自然就被殃及池鱼。在撞球馆短暂停留也罢,被缠上的机率并不高。可作为老闆,肯定是众矢之的,那些污秽会认为那墙是这老闆封住的。更加变本加厉的迫害。在撞球馆中,有镇宅之物到能落得太平。一旦那些污秽随你回了家,自然是要出事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整天泡在撞球馆里的老闆没有血光之灾,反倒是家中的亲人受了伤害。 阴路和财路本是一条。只不过说法不同而已。 这阴路被污秽堵塞,财路自然是要断掉的。楼下还勉强能维持,这个撞球馆就没那么幸运了。而且那些撞球馆里本来的熟客,其中肯定有一些八字很硬,阳气正盛之人。这些人虽然不了解中间原委,但身体微妙的本能也会抗拒来到这样一个地方。久而久之,自然也就不会再来了。 现在污秽都已经被我们解决了,老闆姑且不用再担心了。 第七十七章 未知前方 那老闆在旁边听着,眼睛瞪的老大。就等秦一恆说这句污秽解决了,当即眼泪就差点下来。 我安抚了一通,那老闆才平復了情绪。表示现在就可以签合同,把宅子过户给我。 我倒是不急,说实话,现在对他的宅子兴趣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而且万锦荣还没回来,这宅子指不定还有什么猫腻是我们不清楚的。谨慎起见,我就表示再等等,反正我们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不用着急。 那老闆也没再客套。当晚在成都最豪华的酒店请我们吃了顿饭。席间说的都是感谢的话。 我呢,倒也没当真。应付着喝了几杯酒,就回了酒店。 老闆在成都最好的酒店为我们开了房间,把我们完全安顿好,才会一个人回去了。 我们毕竟是实打实的出力了,所以这饭和酒店享受的也是心安理得。 不过我脑子里总想着万锦荣的事,当天并没有睡的很踏实。 第二天醒来,感觉整个脑袋迷迷煳煳的。 接下来的日子,基本没有什么好叙述的。 无非就是由那老闆带着,吃吃喝喝打发时间。 不过这期间我也想了一些事情,尤其是关于这个宅子的。 我觉得之前万锦荣之所以没有透露出这个宅子跟阴河有关,多半是为了防范走漏风声,避免在我们到来之前,被人捷足先登了。所以才会选择了这种迂迴的方式,即便这个方式不确定的因素很多。但至少是相对安全的。 我跟秦一恆交流了我的想法。他表示贊同。不过一再提醒我,尽量不要有先入为主的概念。时刻保持着怀疑的态度,才是最安全的。无论是对事还是对人。 我不知道秦一恆的提醒是否意有所指,反正追问他也问不出来什么。我也就打个哈哈点点头罢了。 我们在成都又停留了四天,三个人跟度假没什么区别。 直到第五天的一大早,那老闆来通知我们,万锦荣回来了。就在撞球馆里等着我们。 去撞球馆的路上,我还有些忐忑。 等到真的见到了万锦荣坐在沙发上,倒也平静了。 万锦荣还是原来的那身打扮,似乎从漠河回来,他就没换过衣服。除了军大衣不见了之外,一身的破衣烂衫。也不知道究竟去过了那里。 我们也没打招唿,只是点了点头。万锦荣没吭声,示意我们坐下。一个人就专注着摆弄手里的东西。 我悄悄的观察着他,没见他随身背了包。也不知道那盏油灯在不在他身上。 等撞球馆的老闆给我们倒好水,退出了门去。万锦荣才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半晌道,别来无恙啊? 第68页 我摇摇头说,咱们之间没有太深的矫情。还是不要客气了,尽量直奔主题。这个宅子你是特意找我们来破的? 你们追查的速度太慢了。我看不下去了,帮帮你们。万锦荣转脸看向秦一恆道,尤其是秦先生带队。速度很难上去啊。 我说你别跟我们打哑谜。这个宅子你是怎么发现的?要我们等你又是想干什么?你去哪儿了? 我一连问了三个问题,万锦荣却一个也没回答。只是答非所谓的来了一句,你们不是正在找戴帽子的那些人吗?嗯?用黄大仙找是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这孙子真的是在暗中监视我们。黄大仙的事情就发生在最近,他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我心里虽然想,但我没有吭声。跟这种老jian巨猾的人过招。显然秦一恆或是白开都要比我合适。 于是我也不打算再说话了,安心的听他们三个说。 我见秦一恆表情没什么变化,很平静的说道,是的。你准备带我们去吗? 没等万锦荣答话,白开抢先一步也道,老小子,你不是又有什么阴谋吧?你真当咱哥几个像江烁那么缺心眼呢?你一个屁我们就闻着味儿跟你跑? 万锦荣摸了摸额头上的刺青,忽然把手里一直把玩的东西放到了茶几上。 我这个人还是很守信用的。我答应过别人要帮他保守一个秘密。万锦荣看着秦一恆道,但是你们听清楚了,我只是说我很守信用,不是一定守信用。希望你各位想一下。这把钥匙是我这次找到的,但钥匙只有江烁才能用。尤其是秦先生,你考虑一下。 说完万锦荣就不再吭声了。我见秦一恆一直望着茶几上的钥匙,没有吭声。 只好悄声问白开,唉,这孙子听着怎么像是在威胁咱们啊?那钥匙是干嘛用的? 白开悄悄的看了秦一恆一眼,妈的我哪儿知道。钥匙可能也缺心眼,所以你才能使。小缺啊,你恐怕是世界上最缺心眼的人了,所以只有你能胜任啊。 我说妈的你还有工夫开玩笑。转念一想,忽然明白过来些什么。 秦一恆之前跟万锦荣就认识,恐怕万锦荣所说的保守秘密,是他跟秦一恆的一个约定。这样说来,那也甭想了,肯定也是跟整件事有关系的。我心说妈的,不会又是扯到老子身上了吧? 正想着,秦一恆已经拿起了那把钥匙。 我离他很近,自然也看的清。那把钥匙一看就是个老物件,只有在古装戏里有时才能见到的那种。钥匙的表面已经生了一层厚厚的绿铜锈。已经有些看不出本来的形状了。大概一个成年的人手掌那么长,钥匙上也没有镂空的装饰或是花纹。只是一块儿破铜烂铁的模样,毫无美感可言。 秦一恆看过之后将钥匙轻轻的放在茶几上,点起了一根烟。 直到抽完,都没有再说话。 白开见状就把钥匙拿了过来,在手里掂了掂,忽然问,老kitty,这阴河的霉味儿这么大,你当我们闻不见?这钥匙到底哪儿来的? 万锦荣道,钥匙是在阴河旁找到的。现在不是你们问我问题的时候,而是要问问你们自己。去,还是不去? 白开又想说话,还没张嘴。就听秦一恆忽然说,去。什么时候出发? 我和白开见状也就不再吭声了。既然秦一恆说去了,必定是他考虑好了。我们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坦白说,之前有一段时间我的确对秦一恆很防备,但这一段日子过来,我发现我似乎是多虑了。反正无论如何,这谜底早晚是要揭开的。自己主动找去,和被人带去,都只是过程而已。 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没什么好准备的。所有有可能用到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车就在楼下等着。万锦荣站起身拿起钥匙说,喔,听说我的阴蛙被你们弄死了。记住,你们欠我一只。 三个人跟着万锦荣下了楼,果然见到路边上停了两辆黑色的越野车。 万锦荣拉开前面那辆的车门,示意我们仨进去。沖后招招手,车很快就发动了。 车里似乎是他刻意布置过的,挂了很多红绸子。我也不懂这其中的玄机,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符纸和锦囊。弄的跟道观似的。 白开啧了一声,说你什么意思啊?这车是开光了是吗? 坐在前排的万锦荣诡异的笑了一声,喔,忘了,去之前你们要打扮一下。来,把这个戴上。 他回身丢给我们三顶帽子,我拿在手里,觉得手心的汗蹭蹭的往外冒。这是那种诡异的皮帽子! 我见白开和秦一恆都戴了起来,也就跟着照做了。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己的脸,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种错觉。总觉得这张脸不像是我自己的。 正当我这么琢磨的时候,我恍然间似乎看见后视镜里的自己,诡异的笑了一下。 (第四部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