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之再嫁日常》 第1页 [穿越重生] 《乱世之再嫁日常》作者：彦王爷【完结】 文案 穿越异世，还没能好好利用自己的上辈子的学识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就遇上了地震、瘟疫、战乱…… 再嫁的小山村小媳妇应该如何应对战乱突袭，在战乱中赢得生机与荣华? 内容标籤： 天作之合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戴妮 ┃ 配角：郑大锤李邦刘氏及郑家众人 ┃ 其它：种田文，家长里短，寡妇再嫁，乱世 第1章 徵兆 “大妮啊，你这一大早的是去镇上啊?明儿再去吧，看这天红的跟滴血似的，待会儿怕是要有大雨呢。” 老一辈有句俗语叫‘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因此，虽然牛大娘没读过书，大字不识几个，也知道今天天气估摸会不好，反倒是戴妮这种从现代穿过来，自认受过高等教育，已经习惯了听天气预报出门的人这五六年来一直对此半信半疑。 不过，她也不是那不识好歹的，而且今天这天空红的委实诡异了些，只是她有不得不出门的理由。她十天前从镇上书画铺子接的抄写话本的活计已经到时间了，前两天从山上採摘回来的白芷也得赶紧送到镇上药铺卖掉。最重要的是，她婆婆的药喝完了，她得去镇上再抓几副药，可是家里已经没有多少银钱了。 想到穿过来这五六年，兢兢业业抄书、採药也没能存下几个铜板，老婆婆的病还一天比一天严重，戴妮也有些发愁，不过她天性乐观，脸上依然带着笑道，“没事的，大娘，我带了蓑衣，我娘的药吃完了，我去镇上买两副药，很快就回来了。” “那你可得快着点，看着这天啊，不定什么时候就得落雨，我刚还看到蚂蚁搬家了……回来要是来不及啊，你就去坐了我们家老头子的牛车一起回来，他今天给大锤送猪肉去镇上了。不要你钱……” 戴妮人长得清秀可人，性子好，还识字、懂医术算是村里数一数二的能耐人,村里没有不喜欢的。只可惜这孩子命不好，十一二岁时随家人逃难流落到郑家庄成了陈家独子的童养媳，三年前眼瞅着小两口就要成亲了，陈家那孩子到府城赶考遇上劫匪没了……家里就剩她跟一个老婆婆相依为命。不过村里人也都知道，她那老婆婆拿她当女儿待，并不要她一直守着，早早就放出话来，守丧结束就给她说亲，如今也到时间了，只是她自己非得嫁人也要带着老婆婆这才让好些村里人息了心思。 “好嘞，我知道了，谢谢大娘，大娘，我先走了。”戴妮不知道牛大娘心里正寻思着她的事，只答应一声，就又加快脚步走远了。村里离镇上二十多里地，她可得快点走，不然回来得天黑了。 戴妮穿越的这个郑家庄属于徐州府平原县治下，此地多山，郑家庄背靠的大山差不多得有一千多米高，绵延数百里。 从郑家庄出去往镇上去就只有这一条路，戴妮一路紧走慢走，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平安镇上。 平安镇虽然只是一个小镇，却是这方圆百里唯一的城镇，因此还算繁荣。镇上有两条主街，街道两旁大小商铺林立，人流往来如织。 戴妮先到书铺里把抄好的两本话本交给掌柜的，得了四百文铜钱，又拿了一沓抄写纸跟掌柜的换了一本最近比较好卖的话本，然后才匆匆赶往镇上唯一一家药铺——济安堂。 济安堂现任东家姓姚，全名姚先安，是陈家旁边邻居郑家大姐杏花的丈夫。据传姚家先祖那是给京城里的皇帝老爷看过病的，医术相当了得，后来因为一些宫闱秘事，逃离京城后在平安镇落户开了这家济安堂。算算时间，这济安堂到今天也已经有一百多年歷史了。 往常因为镇子不大，济安堂一直比较冷清，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济安堂门前好些人排队候诊，戴妮随便听了两耳朵，好些人都是心慌什么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的关系。 “大妮?你咋来了?是不是婶子的药又吃完了?你干啥还大老远跑这一趟，直接让大锤给你带回去不就是了?”今天济安堂人实在多，郑杏花安顿好孩子就到了前头来帮忙端个茶，递个东西什么的。看到大妮过来，郑杏花忙一边颠怪的朝戴妮招手，一边给她倒茶，“看你这一脑门汗，走的急了吧?先喝两口水润润嗓子歇歇。” 戴妮也不客气，接过杯子就往嘴里灌，走了这么长时间，她也确实渴了。“杏花姐……哪能老麻烦大锤?反正我自己也没啥事，就过来了”老是让人帮忙总是不好，而且自己算是守得望门寡，寡妇门前是非多，虽然郑家庄民风淳朴，传出去对自己对郑大锤名声总是不好听。 喝完茶，又跟郑杏花聊了会，眼看着日头渐高，戴妮开始有点着急，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再拖一拖恐怕杏花姐就要拉她去家里吃午饭了。“杏花姐，姐夫在忙吗?我前些日子上山采了一些白芷，想让他帮忙看看值多少铜钱?再帮我娘抓几副药……” “你姐夫他正看诊呢，今天也不知道咋回事，那么多病人，你先等等哈，我去给你问问。” 不多会儿，郑杏花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中等个子，慈眉善目观之可亲的中年人。中年人看到戴妮笑了笑，“大妮来了，你杏花姐说你还带了自己采的白芷过来?” 第2页 戴妮一边点头，一边把背篓里整理的整整齐齐的白芷递过去。 姚先安接过白芷拿在手里看了看，见品相不错，点了点头，“大妮手艺进步了不少。”拿到旁边上称称了称重量，“总共七两五钱，这品相算你三十文一两，总共二百二十五文……”刚好够几副药钱。 戴妮直点头，并不反驳，看在杏花姐的面子上，济安堂一直给她的价格都算是很高的了，估计送到县里也就这价，她很感恩，“麻烦姐夫再给我抓五副我娘吃的药，这是药方子。” 姚先安接过看了看，很快把药抓好，打包好，郑杏花接过来一边递给戴妮一边跟戴妮道，“过些日子我跟你姐夫应该会回去一趟，到时候再让你姐夫给婶子看看，要不要换个药方子?” “哎，谢谢杏花姐，谢谢姐夫……杏花姐，我还要去买点其他东西，那我就先走了。” “留下吃了午饭再回吧。”郑杏花看看天，现在已经差不多有午时初了，再过一会就该做午饭了。 “不用，不用，我先走了”戴妮一边摆手，一边把药包放到背篓里，背起背篓跑走了。 郑杏花想留人，愣是没留住。“这个大妮……” “算了，不留就不留吧，反正也快成一家人了，你前两天不说了吗?娘已经把聘礼都准备好了，这几天就去陈家提亲，等大妮跟大锤的亲事定下来就好了。”姚先安拍拍妻子肩膀安慰。 郑杏花想想也是，也就释然了，“哎，你说家里这两头老母猪生崽子生的还真是时候，要不是要伺候它们，我娘恐怕早些天那个好日子就找媒婆上门了，哪用得着拖到这会儿?” “哈哈，也没啥不好的，正好也让大锤着急着急，不然咱能有幸看到大锤那样的表情?”想到自家小舅子当初那懊恼样，姚先安哈哈大笑，郑杏花也是莞尔，那还真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大弟露出那样的表情。 ****** 从济安堂出来，戴妮又去了一趟街角的杂货铺，家里的油盐酱醋都快没了，需要添置一些。 “掌柜的，掌柜的?给我来两勺油，半斤盐、一斤酱油、一斤醋……掌柜的?”喊了几声没人应，戴妮伸头往里看了看，里面竟然没人，“掌柜的?” “哎，来了来了”身材肥壮的女掌柜在戴妮就要转身走人前终于听到了戴妮的唿唤，赶紧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还摇头嘀咕，“这年头真是什么怪事都有，这老鼠竟然不怕人了?还一个咬着一个尾巴，大摇大摆的从米铺里出来?” “掌柜的?您这说啥呢?” “哦，没事没事，就是看到一串老鼠过街……呸呸呸，没啥没啥”真是着了魔了，自己这正卖吃的呢，提老鼠那玩意干啥，也不怕噁心到客人，生意做不成了，老闆娘赶紧住了嘴。 “老鼠过街?”戴妮心头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可惜太快了，没有抓住，她便也摇摇头，扔到了脑后。 买好油、盐、酱油、醋，小心翼翼的放到背篓里，戴妮这一趟镇上之行任务就完成了，这会儿已经差不多午时正了，旁边的饭庄里传来阵阵饭香。 “闺女，来一碗阳春面吧?三文钱一碗，管饱”旁边面摊上，一个白髮苍苍的老婆婆笑着揽客。因为现在是六七月间，天气正热，一碗面吃完，得流半碗汗，所以面摊上生意不多。戴妮看了看，闻了闻面香，想到荷包里可怜的几个钱，最终还是拒绝了诱惑。她还是吃干馍馍吧，省下来的钱回头还能给婆婆买两个肉包子。 啃完干馍馍，戴妮背着背篓往镇外走，路过包子铺，戴妮上前买了两个拳头大的肉包子包上，继续往外走，一路上看到不少跟她一样从村里来，到镇上来置换或者添置些家什的百姓。今年新粮刚收上来，交了各种苛捐杂税，虽然也不剩多少，到底生活又有了一点奔头，因此大部分人脸上都带着笑…… 作者有话要说： 又开新文了，求收藏求养肥啊 第2章 地震 “大妮，大妮……” “大锤?牛伯?”眼见着就要到村口了，戴妮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喊，便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正好看到郑大锤顶着比戴妮整整高出一个头去且高壮魁梧的身材轻轻松松从牛车上跳下来往她这边跑。虽然邻居几年戴妮已经习惯了郑大锤在她跟前的‘不稳重’却还是忍不住笑着打趣，“要是不小心摔了，你可莫要攀扯牛伯才好。” “自然不会”郑大锤笑，一双小眼在一脸横肉的挤压下生生被压成了一条缝，看上去有点兇恶凛冽的感觉，不了解的人乍一眼看上去怕是要把他当成恶人，“不过，今天路上还真差点摔了，大黄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尥蹶子”说到这郑大锤还侧脸看了大黄几眼，若有所思。 牛伯从后面跟上来，听到郑大锤这话附和着点头，“今天还多亏了大锤呢……”郑大锤打小力气就大，几百斤的大野猪，别人几个人才能抬得动，他一个人就能轻轻松松的扛着走。今天大黄一路上好几次尥蹶子，牛车都差点被它掀翻了，要不是有郑大锤在制住它，牛伯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3页 戴妮看着大黄明显烦躁不安的样子，总感觉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眼见着牛伯赶着牛车已经走到他们前面去了，戴妮转头看向郑大锤，“你今天不是早早就去了镇上吗?怎么也现在才回来?”之前在镇上没有看到他们，戴妮还以为他们已经回来了呢。 “李邦回来了，我去给他送了点吃用的东西，耽误了一点时间”郑大锤虽然只是个杀猪匠，偶尔充当一下猎人，上山打点野物，为人却很仗义，朋友不少。这个李邦是他早年在私塾里读书认识的，比他要大几岁，两人算是不打不相识，这么多年下来，即便是后来他因为实在不喜读书退了学，李邦去县里做了衙役，两人也时常来往没断了联繫。 “李邦?”这个名字戴妮有点印象，之前郑大锤应该跟她提过，正想说点什么，突然一阵天摇地转，晃得戴妮整个人站不稳，就要往地上扑，旁边郑大锤见了忍着不适上前，将人护住，没让戴妮摔倒，背篓里的东西却撒了一地，酱油、醋都洒出来了，空气中瀰漫着浓重的酸味。 “地震了……”这一刻，戴妮整个脑袋都是懵的，缓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的推开郑大锤就往村里跑。她婆婆还在家里呢。 “大妮，你慢点。我先去看看婶子，你别着急。” 地震还在继续，大地还在上下左右震颤，村里的土房子随着大地震动开始土崩瓦解，天地间一片尘土瀰漫，有那反应灵敏的，第一时间就从房子里跑了出来，慢一点的都被砸在了房屋倒塌的土石下，村子旁边的山上偶尔还有巨石滚落…… 戴妮家在村子里面，平时从村口走到家戴妮得走至少半刻钟，这会儿因为心里有牵挂，即便是她已经尽自己所能跑的最快，却还是感觉时间在此时好像被无限拉长，耳边的尖叫、哭泣仿佛已经离她远去，反而是自己粗重的喘气声，清晰的在耳边响起。 终于，她看到了已经坍塌成废墟烟尘瀰漫的农家小院，门口那棵十多年的枣树被倒塌的院墙拦腰砸断，往日繁盛的枝叶如今蔫了吧唧的裹挟在废墟里…… “婶子……”郑大锤一声惊唿，戴妮一惊下意识往他身边跑。“娘，娘……” 旁边郑家的青砖瓦房也塌了多半，索性郑大锤家几口人今天都守在猪圈里等着给两头母猪接生，地震时没人在房里，倒是没人被砸到，只郑大锤他爹为了护着他二弟郑大虎被房屋掉下来的瓦片在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惊魂未定的一家人此时正跟着郑大锤一起帮忙挖被埋在下面的陈郑氏。 “大妮，你娘在这，在这呢，快挖，小心点，别伤到人。” 人多力量大，加上有郑大锤这个力大无穷的在，大的土块他直接上去挪开，很快陈郑氏便满身尘土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头脸、胳膊手上都有明显的擦伤。 “咳咳……” “娘，你还有没有哪里受伤?哪儿疼的厉害?您别怕，我们马上就救您出来……”戴妮一边哭，一边加快手上的动作，很快一根两个碗口粗的木头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这根木头应该是原本屋顶的横樑，房屋垮塌的一瞬间砸下来，那力道可不算小，再看看横樑砸下来的位置，刚好在陈郑氏的腹部，包括戴妮在内的众人心里都是一咯噔。 “大妮，你先起来，我把这根木头挪开。” 虽然心里担心，戴妮还是听话的后退，给郑大锤让位置。只是往后退时没往后看，一脚踩空，若不是旁边郑大锤他娘郑赵氏搭了把手，差点直接跌在在坑坑洼洼的地上。“小心些” 戴妮点点头，顾不得多想，急急谢过郑赵氏，眼巴巴的看着郑大锤动作。 一根木头并不重，只是这根压在陈郑氏身上的木头两头都还压着厚厚的土石，郑大锤初一上手试就感觉的出来，这根木头怕是不好抬起来。最好的办法是把一头的土石弄开再来弄这根木头，可是郑大锤怕陈郑氏撑不住。 想了想，郑大锤跪到陈郑氏身边开始扒拉木头下面的土石，扒拉出来一块能够让他放手的地方后，郑大锤沖旁边他爹郑槐努了努嘴，“爹，你托住婶子那边的木头，等下我用力，您小心别让木头砸到婶子。” 郑槐点点头，旁边郑大虎也去帮忙，戴妮、郑赵氏则准备着一旦木头被抬起来，她们就赶紧把陈郑氏从木头下面拖出来。 看大家都准备好了，郑大锤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拍了拍手，叉开两腿，蹲了个马步，然后略微弯腰两手放到木头上。动手之前郑大锤抬头看了旁边戴妮一眼，而后突然大喝一声，“起……” 肉眼可见的，郑大锤整个脸涨红，脑门、胳膊上青筋都鼓了起来，郑大锤手上那根木头也一点点被抬了起来。 戴妮二人立马动手去拖陈郑氏，可是木头抬起的高度还不够，人根本拖不出来。戴妮想都没想立马趴到地上，动手去巴拉陈郑氏身下的土石，手指都巴拉的出血了，也没巴拉出多少东西。 “啊……”看到戴妮手上的血，郑大锤眼睛都红了，一声大吼，拼尽全力之下，手下那木头，‘咔嚓’一声竟然应声断了……木刺扎到手心，郑大锤两个手掌立马就见了血。 第4页 “出来了出来了……”木头断裂的第一时间，郑赵氏就拽着陈郑氏肩膀上的衣服，跟戴妮一起把人从土里整个拔了出来，抬到旁边的空地上。 陈郑氏伤的很重，估计内脏有出血，没多久就开始咳血。 这会儿到处都乱七八糟的，郑大锤好不容易才帮忙找来了村里唯一一个赤脚大夫——徐大夫。 郑重的把了脉，一身狼藉，灰头土脸，身上还带着伤的徐大夫摇摇头，“内府出血，要是平时精心治疗可能还能拖个一年半载的，现在这兵荒马乱的……”，连药材都没处寻，家都毁了，想要精心养着根本不可能。 “徐大夫……” “大妮”戴妮想要祈求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陈郑氏给打断了，“娘还有些话要问徐大夫，你帮娘去找一下大锤他娘，让她抽空来一下，娘有点事要跟她商量。” “可是，娘……” “去吧，咳咳……娘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去吧。”陈郑氏摆摆手，戴妮无奈只得转身出去找人。 打发走了戴妮，陈郑氏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问徐大夫她还有多少活头，“你也不用说好听话宽慰我，刚刚你跟大妮说的，我都听到了。实话实说就好，都是命，我也不怪别人，我只想着趁我还活着，把大妮安排好。”大妮已经守了三年望门寡，要是再守上三年出孝可就二十了，想到她好不容易费心养大的好孩子要被官媒强制配一个二流子无赖子，她这遭就是去了恐怕也合不了眼。 “哎……” 大妮带着大锤他娘过来时，徐大夫已经离开了。大妮着急寻徐大夫问问，她娘到底跟他说了什么，还有后续怎么给她娘治伤的事，找个藉口就离开了。陈郑氏想着接下来她要跟大锤他娘商量的事情，她留下也确实不合适，便也没多说什么。 “他婶子，大妮说你寻我?” “是，咳咳……坐” 陈郑氏咳得实在厉害，听着像是恨不能把心都咳出来，郑赵氏听得心惊胆战的，忙上前给她轻轻拍背，“你不舒服，就少说话，待养好了身子……” 陈郑氏摆摆手，“咳咳……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清楚，他婶子你也莫劝了，我这次找你过来，是想问问，你们家大锤的亲事，可有着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书《乱世之再嫁日常》刚刚起步，欢迎大家浇灌、收藏，养肥…… 第3章 乱起 郑大锤的亲事，郑家早就有了定论，只是郑赵氏还想在大妮她婆婆面前给儿子做个脸，因此笑道，“大锤的心意，他婶子你还不清楚?说夸张点，自打大妮到了你家，那孩子就……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要是陈家小子还在，郑赵氏自然要想方设法让儿子断了这个念想，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陈家小子就没了。她这个当娘又怎么忍心让自家孩子伤心?再者这么多年看下来，大妮什么性子，她看的明白，也挺喜欢这个看上去娇娇弱弱实则有主见有想法且重情义的孩子，因此对方既然问起来，郑赵氏也没打算再遮遮掩掩的。 “早先日子，其实就打算过来提亲的，聘礼都挑好了，只是临时有点事耽搁了，现下你看?” “咳咳……你挑个日子过来提亲吧，咳咳……不过婚事要赶在今年收庄稼前。” “收庄稼前?”郑赵氏虽然对这件亲事能成心里多少有些谱，却还是没想到对方会把婚期定的这么赶，心里正诧异着，看到对方抚在胸口的手，陡然反应过来，“他婶子，你这?你的身体没事吧?” 陈郑氏定定的看了郑赵氏几秒钟，摇了摇头，“暂时没事” 郑赵氏瞭然的点点头，她也没说破，只是“地龙翻身刚刚过去，原本家里准备的聘礼也不能用了，镇上怕是比村里还乱，大锤还在村里帮忙救人。我这就回去跟当家的商量商量，尽量凑出还不错的聘礼来。你放心，我定让这婚事办的体体面面的，将来大妮嫁过来，我不敢说当亲闺女待，却也不是那恶婆婆……” 陈郑氏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几十年的邻居，郑赵氏是什么人，她心里还是清楚的，她叫对方过来，也就只是为了得一个承诺，有了郑赵氏的承诺，她也就差不多可以放心了。 ****** 另一边，戴妮很快找到了正在给村里人治伤的徐大夫。徐大夫虽然话说的委婉，却也没隐瞒，“人年纪大了，各种伤痛也就来了，你娘本就身体不好，这次又伤的不轻，能找到更好的药固然好，多在她身边陪陪她，让她高兴亦是孝道……” 戴妮脑袋闷闷的，不知道徐大夫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刚刚还在旁边帮着抬石头、搬砖的郑大锤什么时候到了她身边。 直到郑大锤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还好吧?’戴妮之前好不容易控制住没有落下来的泪水，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像决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呜哇……” “大妮”戴妮嚎啕大哭，好不可怜。郑大锤想把戴妮搂到怀里安慰，可是两人没有定亲，于理不合，只能就这么烦躁不安、手足无措的看着，连替对方擦个眼泪都有顾忌。郑大锤恨得一拳锤在旁边的一块倒塌的土墙上，土墙应声而碎…… 第5页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戴妮从来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也会有那么多泪水，嚎啕大哭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戴妮才哽咽着顶着一双红肿不堪的眼睛抬头看向一直陪在旁边的郑大锤。“我没事了，谢谢你，大锤。那边有人在叫你去帮忙了，你过去吧。” 郑大锤往那边看了看，有人被埋了，土石太重了，找大锤过去搭把手。这种救命的事不好推脱，戴妮又一个劲催促，郑大锤便过去了。 郑大锤离开，戴妮也平静下来开始想接下来的生活。她娘的伤她自然还是要尽力治的，尽人事听天命，只是她也要好好想想以后。她不是陈郑氏的亲生女儿，实打实算起来最多也就算是个养女。陈家在郑家庄虽然算不上大姓，却也有几户族人。之前有陈郑氏在，她还能住在现在的家里，还有几亩薄田可种，等陈郑氏去了，房舍(已经在地震里毁了)，田地肯定是没有她的份的。 而且她现在也不小了，古代不像现代，这里是有强制婚配的，女子年满二十如果还未出嫁，就会有官府出面强制婚配，婚配的对象多是一些娶不上媳妇的鳏夫、浪荡子什么的。她虽然不想随便嫁人，却也不想最后被胡乱拉郎配。这件事看来还得回去跟她娘好好商量一下。此时戴妮还不知道，戴妮想到的这些，陈郑氏早就想到了，而且她已经先一步替戴妮想好了出路——嫁给郑大锤。 从陈郑氏口中得到她跟郑大锤即将定亲的消息，戴妮一开始还有些怔愣，不过很快她就平静的接受了，也好，最起码她对郑大锤不反感，而且郑家一家人品行都很不错，应该做不出苛刻儿媳妇这样的事情。 村子里众人自救还在继续，官府方面不知道是还没有收到消息，还是自顾不暇，反正一连几天过去郑家庄连个官差都没看到。 村子压在土石下的人都已经救出来了，死者的尸体也都被扒了出来，这次地龙翻身，整个郑家庄死了十一个人，伤者无数……村长自己在这次地龙翻身中受了重伤，最后还是郑大锤他爹郑槐牵头，动员各家各户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帮忙把死者收敛安葬，伤者进行有效救治。 同时被掩埋的家什要赶快清理，损毁的房舍也要尽快盖起来。毕竟夏天多雨，到时候要是一场大雨落下来，村里人怕是连个挡风遮雨的地方都没有，还有那么多伤者、老人、孩子，万一淋了雨再得个伤寒什么的，光想想这个时代伤寒的死亡率，戴妮都觉得心惊肉跳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老天爷赏脸，并没有下大雨，大家的房舍虽然建的没有多好，却也都一家至少先盖了一间土坯房，有个落脚的地方。 戴妮家，有郑家帮忙，也草草盖了两小间，加起来面积也就二十多平米的样子，里面一间摆上两张木板床，外面一间垒了个锅灶，放一些简单杂物，倒也勉强够住。 这天，戴妮正在给陈郑氏熬药，突然听到一阵动静，隔壁郑大锤压着粗嗓子大吼，“你说什么?瘟疫?” “是，说是很多地方都蔓延开了死了很多人，朝廷根本不管，南边有些地方已经有人起义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郑大锤也被好友李邦带过来的这个消息弄得有点惊心。实在是瘟疫在这个时代死亡率实在太高了，那绝对是可以引起民众巨大恐慌的存在。“你清楚具体情况吗?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开始的，现在蔓延到哪里了?还有你刚刚说的起义，是有人要造反?” “不是要造反，是已经造反了，而且发展的很迅速，短短不过半个月起义军已经攻克了十多个县镇，这还是传到这边的消息，加上路上的时间延迟，现在说不定一个州都拿下了……至于瘟疫，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消息是从北边传过来的，距离我们这儿应该不远，现在到处都乱了。我这次过来也是想问问，大锤你有什么想法?” 郑大锤摇摇头，一时半会儿，他还真不知道该拿什么主意，南边在打战，北边又有瘟疫，不管是哪一样扩散到他们这边都是要人命的事。 “不瞒你说，我准备去南边……”李邦也怕别人听到，压低了声音跟郑大锤低声道。 “什么?李邦?你，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那是要人命的事……” “我知道，可是，我更不想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你知道我回来前，县衙里那些老爷在干什么吗?在收拾细软准备跑路……他们根本没把这一县百姓放在心上，如果我们不为自己拼一把，谁会把我们的命放在心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说到最后，立邦甚至有些表情狰狞，足可见其心绪起伏有多剧烈。 郑大锤心下嘆了一口气，“那家里你打算怎么办?嫂子跟侄子侄女他们你打算怎么安排?” “这也是我此次过来找你的一个原因”，李邦抹了一把脸，“大锤你身手了得天生神力，若是能跟我一起，我们定可作出一番成绩来……若是你看好我这番出路，可否请大锤你替我看顾一下我家小?” “照顾嫂子跟侄子侄女自然可以，我也不是不看好你说的这条路子，只是，我不能像你能走的那么洒脱，我还有爹娘兄弟姐妹要照顾，而且我娘快要给我定亲了……” “定亲?你之前不是?哦，我明白了，你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要抱得美人归了?”李邦笑着用拳头锤了郑大锤一下，送上真心的祝福，“恭喜，大锤弟弟，总算心愿达成了。” 第6页 郑大锤笑笑，回了一拳头过去，算是领了对方的好意。“准备什么时候走?南边，联繫上了?”李邦之前跟郑大锤学过几招拳脚功夫，也就能对付一两个小流氓聊以自保，参军打战上战场，那就纯粹送人头的。郑大锤不觉得李邦会那么蠢，相反李邦这人脑瓜子非常灵活，所以他既然有想法，那肯定是已经有些安排了。 果然，李邦点点头，“家里安排好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新书求收藏，求养肥啊 第4章 商议 李邦还有其他事情要安排，并没有在郑家呆多久，不多会儿就离开了。 李邦离开后，郑大锤一个人在家里发呆，眼神有些茫然。 戴妮餵陈郑氏喝完了药，过来刚好看到这一幕，“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刚刚听到这边好像有人说话，叔婶他们回来了?”郑大锤这两天每天跟在郑槐身后忙着帮村里人建房子，婶子跟大虎去镇上看杏花姐了。 郑大锤摇摇头，“没有” “那你这是?” “刚刚李邦来找我，给我带来了一个消息……” “不好的消息?还是有什么不好抉择的?”要不然郑大锤也不用这一副表情。 “都有吧”，郑大锤嘆了口气，“他说北边正在闹瘟疫……南边，也乱起来了……” “瘟疫?”戴妮瞬间眼睛瞪得熘圆，天，不是她想的那样吧?“离我们这儿很近吗?”要是近的话，他们得赶紧收拾收拾跑吧?想到上辈子一些文献资料上看到的古代每次瘟疫的死亡人数，戴妮只觉得眼前发黑，有一种恨不能立马跑的远远的的想法。 “具体还不清楚，但是前些日子地动的中心就在北边，我们这里没有等来朝廷的施救，想来北边也一样，若是北边比我们这边地动更严重，那死的人肯定更多……”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若是有朝廷出面派人救治可能还能控制在一定范围内，现在朝廷自顾不暇，任其发展之下，谁知道会不会传到他们这边? 想到瘟疫传过来的可怕后果，郑大锤也坐不住了，“我这就去找族长” “好好，你快去，跟族长好好说说”最好是能说服族长举族离开这里，可是戴妮心里也知道，她这种想法根本不太现实。先不说危险离他们还很远，就算要跑，他们又能往哪儿跑，南边可是在打战啊! ****** 从郑大锤口中听到这惊天大消息，郑家大爷爷蹭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手里平时宝贝异常的菸袋锅子掉地上都顾不上了，旁边大奶奶听了，也是一惊，手里正在洗的碗直接砸在地上，在黄土上滚了几圈。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捡起碗，颤颤巍巍的洗了碗，躲到里间去了。 “大锤你这消息可靠吗?” “可靠”郑大锤郑重点头，“我跟李邦认识十多年了，他这人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没事还喜欢说笑，正经起来却从来不撒谎，没有把握的事，他是不会跟我说的。” “那这事就大了……”大爷爷来回走了几圈，习惯性的想把菸袋锅子往嘴里塞，抬手才发现菸袋锅子刚刚就掉了。不过这会儿也顾不上这个了，“石头，石头”大爷爷尖着嗓子喊在外头玩的小孙子，“去把你二爷爷，你爹，你槐伯他们叫来，就说我有事，大事，让他们马上来。” “好嘞”小子顽皮，听到大爷爷吩咐，嘿嘿笑着跑的飞快，一眨眼就看不到人了。 因为估摸着事情紧急，二爷爷几人来的很快，等人到齐了，大爷爷示意郑大锤把他刚刚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听说北边正在闹瘟疫，二爷爷几人跟大爷爷之前的反应差不多，“大锤，这消息属实吗?” 自然属实，如果不属实，就不用这么急急招唿他们来了，想到这，几人冷静下来面色都很不好。 “对着瘟疫这事，你们有什么想法?都说说。” 众人一时无言。 大爷爷看向郑大锤，这个侄孙是他们郑家整个族里武力值最强的，也是少有的读过几年书，比较有想法的，“大锤，这事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你怎么看?” 郑大锤抬头看了看几人，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道“就目前来看，我们能走的就只有两条路，第一条是举族迁走，可是现在南边在打战，其他地方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是很清楚，说不定还不如我们这儿，这会儿盲目的走，反而更危险，再者大傢伙有家有业的，恐怕也捨不得;第二条就是留下，组织大家自救……至于如何自救，大姐夫就是大夫，我们可以去问问怎么预防瘟疫，然后把大傢伙组织起来，然后村里其他几个家族，还有周边几个村子那边，大爷爷也要联繫一下……另外，我觉得我们还得准备个退路”说到这郑大锤顶着几个人的目光挠挠头，“只是这个退路，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 “你已经说的很好了”族长大爷爷拍拍郑大锤肩膀，转头看向其他几人，“你们的意思呢?” “我同意留下”小石头他爹当先表态。 二爷爷紧随其后，“我也同意留下，不过大锤说的退路，我倒是想到一个，大哥你还记得山里的那片地吗?” 第7页 “山里?你是说?”大爷爷眼前一亮。 二爷爷一手摸着鬍子笑着点点头，“不错，几十年了，没想到还有一天能用到那个地方。”二爷爷说的那个地方，在郑家庄后面的深山里，二爷爷他们的爷爷还在世时，带他们去过几次，那里有一处溶洞，有地下河，地势也相对平坦，听他们的爷爷说，哪里是老辈人每逢战乱，避难的地方。“回头我就带人去看看，再在那边建几间茅草房子，等到必要时，就让族人都避到那里去。” “可”大爷爷笑着点头，对于其他几人好奇的眼神，只当看不到。“既如此，回头我就先找族里人过来商量，大锤，你亲自跑一趟镇上，跟你大姐夫说说情况，知道了防治方法，也得有对应的药材，还得拖他帮忙多弄点药材回来。另外，我估摸着过不了多久就会乱起来，你问问他，要不要让杏花带着孩子先住回来” 郑大锤点头，这个确实得跟大姐他们说说，到时候要是瘟疫的消息传开了，镇上恐怕就得乱了，药铺更会成为重灾区，大姐带着两个孩子待在镇上确实不安全。 另一边，听到瘟疫的消息，心惊胆战的回到家里，戴妮就把宝贝一样收起来的纸笔开始拿出来写写画画。 上辈子生活的年代很安全，戴妮并没有经歷太多大事，不过非典那会儿的杀菌消毒量体温什么的，她还是有印象的，貌似消毒可以用生石灰还有醋，对还有口罩、喝开水也是必不可少，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来着?对对对，还有吃大蒜、生姜，印象中非典那段时间好像大蒜生姜都价格都涨疯了…… 删删改改，戴妮罗列了有满满一张纸都是需要採购的预防瘟疫的材料。 “大妮啊?你忙啥呢?给我倒碗水。” “哎，来了，娘”听到陈郑氏的唿唤，戴妮匆匆放下笔，去倒水，这个时代还没有暖瓶，还好现在是夏天，凉白开喝起来也刚刚好。伺候陈郑氏喝完水，戴妮又给陈郑氏捏了捏腿脚，经常躺在床上不下地，时间长了，腿脚就僵硬没知觉了，肌肉也会萎缩，所以戴妮没事的时候就会给捏捏。一通捏完，戴妮脑门上一头汗。 陈郑氏见了赶紧把旁边搭在栏杆上的毛巾扯下来递给她，“都是娘没用，每次都要你这么辛苦。娘的身体……也不知道，你家人还能不能找到?”当初戴妮爹娘留下戴妮也是没办法，毕竟那会儿他们是逃难过来的，一大家子都快活不下去了，把戴妮留下既能省一张嘴，也是给戴妮找条活路。 “娘，您说什么呢?就算找到了我也不回去，我就跟着娘，照顾娘，哪儿也不去”当初或许是不得已，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对方也都没找来，不是那一家人都没了，就是根本就没把原身这个女儿放在心上，她又何必去找他们?戴妮想的很明白，她现在只想在这里好好生活，躲过这次的瘟疫灾难，在陈郑氏最后的日子里好好伺候她，然后嫁进郑家相夫教子，过平平淡淡的农家妇生活。 “你啊，我怎么捨得……”怎么捨得就留你一个人在这世上呢?想到她离开后，郑家可能会对戴妮不好，陈郑氏眼泪就下来了。 戴妮轻声安抚，陈郑氏这才抹了泪，“好了，娘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口罩样式简单，只是戴妮从倒塌的房屋里搜寻出来的布头都已经不能用了，得重新去镇上买;大蒜、生姜这些都是做菜的原料，家里本来就有，只是量不多，价格也不贵，戴妮准备去别人家菜园子里淘换一些;生石灰，醋就必须要到镇上去买了，而且价格还不便宜。 戴妮翻翻自己的藏钱罐——一个小小巧巧的缺口宽口罈子(这还是埋在地下，地动时才没被摔碎的)，罈子里只剩下两块碎银子，还有之前自己去镇上带回来的两三百铜钱。 将铜钱都取出来，又拿了一块碎银子包好，放到贴身的荷包里，戴妮这才进屋跟陈郑氏说一声，背起屋前的背篓准备往镇上去，迎面刚好碰上从族长大爷爷家回来的郑大锤。 “大妮?你要出去?” “是，去一趟镇上，你这急匆匆的要去哪儿啊?” “我也去镇上”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求收藏求养肥啊，小天使们，喜欢的留个爪印呗。 第5章 表白 两人都去镇上，因为心里着急，族长大爷爷还让郑大锤赶了他们家的牛车，戴妮便蹭了个牛车，这时候也顾不上孤男寡女什么的了。 知道郑大锤是去镇上找姚先安询问防治瘟疫的方法以及採购药材，戴妮想了想还是轻声道，“我小时候听老家的一位老人说过家里四处喷洒生石灰、醋，提前食用大蒜、生姜等能预防瘟疫……” “预防瘟疫?真的?”郑大锤没想到戴妮会知道预防瘟疫的偏方很是吃惊，同时又很兴奋，虽然还不能确定戴妮说的是对是错，总算是有了一个方法不是? “应该是真的吧?我也只是听说，具体管不管用，你等会儿可以去问问姚大夫。”姚大夫家学渊源很深厚，应该知道这些东西有用吧?可别到时候弄巧成拙就不好了。戴妮有点后悔刚刚提让对方去问姚大夫的话，算了说都说了，也收不回来了，等下自己想办法多买一些备着吧，说不定能用上。 第8页 戴妮心里想着事，没注意到郑大锤一路上一直在偷瞄她，中间因为太专注还差点把牛赶路边去了。 “大妮，你去镇上是不是就为了买你刚刚说的这些?我带你去买，我镇上跑的熟，知道哪儿的东西又好又便宜。” “好呀，那个大锤，你，对，那个……”戴妮吭哧吭哧半天，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可是如果这一次不问，两人定亲前恐怕就没机会了，没问清楚，戴妮怎么都不甘心。 “什么?” 张张嘴，戴妮一咬牙，“就是，就是我们，对我们的婚事，你有什么看法吗?” “看法?”郑大锤没反应过来。 “没有吗?”戴妮有些失望，还是说郑大锤之前对她的那些都只是对姐妹，是她理解错了? “不是不是”还好郑大锤不算笨，脑子很快就转了过来，赶紧摇头摆手，因为动作太大，牛车都趔趄了一下，“不是没有，是，是，我很欢喜，我很欢喜能够娶你。”可能是觉得一个大男人把这些话放在嘴边有些丢人，话说出口郑大锤只觉得脸颊直发烧，还好他是小麦色皮肤看不太出来。 两辈子第一次听到人表白，戴妮脸也腾地一下就红了，神情有些期期艾艾起来，不过眼神却很明亮，直勾勾的看着郑大锤。“真的?你不骗我?” “不骗你，我心悦你，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对你好。” 心里憋了好久的话终于说出口，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应，戴妮心里非常欢喜，不过还是得寸进尺道，“好，那你要记住一辈子对我好，一辈子宠我，爱我，护我，不让我伤心，不许背叛我。” “好。”郑大锤回的斩钉截铁。 虽然不知道这个诺言郑大锤能不能守得一世，这一刻，戴妮心里还是很感动，希望他们真的能好好过这一辈子吧。 上一次来镇上，还是城墙耸立端庄巍峨，街市人来人往喧嚣热闹;这一次再来，城楼塌了一角，有些地方还有裂痕看上去很有点萧条，街市上到现在都还没清理干净，到处还能看到倒塌的房舍，散落的砖石泥土，好多店铺都因为有损伤关了门。 “大妮，我先送你去买生石灰、醋这些，还是你先跟我去一趟济安堂?”郑大锤心里是偏向于先去一趟济安堂见见姚先安的，只是他觉得应该尊重大妮，不能替她做决定。 对于郑大锤这一点，戴妮很满意，她希望将来的丈夫有什么事情能跟自己商量着来，而不是大男子主义什么都他说了算。当然郑大锤对她尊重，她也会投桃报李，“先跟你去济安堂吧” 因为地动，济安堂所在的整条街看上去都比较萧索，房舍损伤也比较严重，戴妮跟郑大锤驾着牛车险些从济安堂旁边过去没认出来。 “哥，大妮姐你们俩怎么一起来镇上了?” 姚先安出诊出去了，只大虎跟另外一个学徒在前面守着，看到郑大锤跟大妮坐牛车过来，大虎颠颠的跑过来打招唿。 “我有点事情找姐夫，大妮过来买点东西，姐夫人呢?” “出诊去了，前头地动，镇上不少人都伤了，姐夫这段时间特别忙。”大虎一边招唿戴妮两个人进去坐，一边去旁边拿茶壶过来给两人倒水，“你们也喝上一碗，这个可是姐夫特意用药材煮出来的，说是对身体好。” “这是什么?”看着黑乎乎的，闻着还有一股说不清的味道，戴妮端起碗喝了一口，咂摸咂摸嘴，稍微有一点点辣，但又好像不是姜?还有点蒜味。 大虎一开始握着水壶柄不说话，见戴妮两人喝了一口在喝第二口了，才嘿嘿笑道，“你们绝对想不到。这就是我们每年端午用来洗澡的洗澡水，哈哈……” “噗……”戴妮一口水刚喝到嘴里，听到大虎的话，直接噗的一口全部吐了出来，正好喷在大虎的身上。 郑大锤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还被呛到了，一直咳，停都停不下来。 大虎被吓一跳，也顾不上戴妮喷了他一身，赶紧过来给郑大锤拍背，“哥，你没事吧?我就跟你开个玩笑” 一点都不好笑，戴妮翻白眼。“所以，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真的就跟家里端午节烧的洗澡水差不多，就是比洗澡水里的大蒜、菖蒲又多了两种药材而已。”他一开始也喝了不少，还觉得味道很不错，后来他娘突然冒出一嗓子‘这不就是端午节洗澡水嘛’，才打死也不喝了。 戴妮也直接就放下了碗，虽然心里明白这不是洗澡水是药水，可是刚刚洗澡水什么的脑补太厉害了，她真的喝不下去。郑大锤倒是定得住，知道是药水后，虽然看着表情不太好，还是把一大碗都喝完了，就连戴妮这大半碗也没浪费。 “大虎，姚大夫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要是很晚的话，戴妮觉得她可以先去买其他东西，等下再过来。 “应该快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大虎话音刚落，姚先安就拎着医药箱进了门。“大锤，大妮?你们来了?” “姐夫/姚大夫” 因为意识到事情怕是比较大，姚先安把他们带到了后面的会诊室，现在没有病人，这里很安静。然，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到郑大锤的话，姚先安还是被震惊到了。“瘟疫?” 第9页 “是，姐夫有防治的方法吗?” 姚先安怔愣了两秒钟定了定神，沉吟道，“家祖留下的行医笔录中倒是有关于瘟疫的记载，只是瘟疫的治疗方子也不是固定的，要看病人的具体发病情况对症下药，不能单纯的照本宣科……” “这个自然，不过现在瘟疫未至，我们只是想要先预防一下，不知道您有没有什么办法?另外我小时候听一个老人说过生石灰、醋、大蒜、生姜可以预防瘟疫，想请您帮忙参详一下，这个可信吗?” “生石灰?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醋、大蒜、生姜确实有很好的预防作用。至于预防的方子，这个我要去翻一翻先祖留下的行医笔录才能知道。” 说着姚先安就要去后院翻医书，被郑大锤给拽住了。这个等下再去翻，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呢。 “姐夫药铺里的药材够用吗?”整个镇可就济安堂这一家药铺，瘟疫一旦爆发，不，都不用瘟疫爆发只要瘟疫的消息传过来，所有人都会往济安堂涌，到时候若是济安堂没有足够的药材，老百姓肯定会把这里给拆了的。 “现在够，瘟疫……那肯定不够”可是他也不能这个时候把药铺关了，整个镇上就济安堂这一间药铺，要是他把铺子关了，大傢伙就连个买药的地方都没处去了。“我现在就先去找那几家药材供应商。”或许能让他们紧急从外地运一批药材回来。这次郑大锤没有拦着，只是把大爷爷让他把杏花母子三个接回郑家村的话说了。 “大爷爷想的很周到”如果消息属实，到时候他肯定是要出门看诊的，不管是谁感染了瘟疫，他作为大夫都会第一时间接触到，杏花他们一直跟他住着确实不安全，万一他把瘟疫带回来……那个后果，他想想都发冷。“今天就让杏花收拾东西跟你们一起回去，让娘跟大虎也一起回去。药材的事情搞定之后，我会让人通知你。” 郑大锤点点头，“行，那我先带大妮去买东西，回头就来接大姐他们” 辞别了姚先安，郑大锤赶了牛车往镇上唯一一处卖大量生石灰的地方去。生石灰现代学名叫氧化钙，学过化学的都知道，它可以和水发生化学反应，然后再通入二氧化碳的话就可以形成碳酸钙沉淀。在古代，大家虽然不能把它用化学方程式表示出来，却很早就把它应用在土木工程上，它是非常好的凝胶材料。《名医别录》、《本草图经》等药典中还记载，它可以跟其他药材配合用以治疗金创止血，效果非常好。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又抽了，上午上来发了好几遍没发出来 第6章 劫匪 买生石灰的店在镇南，非常不起眼的一个小铺子，因为地动，店铺的一角还塌了。戴妮二人过去时，店里只有一个两鬓斑白，腿脚好像都不怎么灵便的老人守着。 郑大锤四处看了看没看到好友，这才沖老人道，“凌伯，大山不在啊?” “大锤来了?大山跟他媳妇去他外家了，大锤你咋来了?” 老人从板凳上颤颤巍巍的爬起来，还没往前走几步，就被快走几步的郑大锤给扶住了。 “我带大妮来买点生石灰” “哦，大妮啊?就是你喜欢的那小姑娘?你俩成亲了?” 郑大锤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尴尬的回头看了看戴妮，见戴妮面上平静，心下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失望，“还没呢。” “哦哦”老人点点头，往前走的过程中还特意转过头，跟戴妮打招唿，“闺女，你买石灰是要建房子啊?” “不是呢，大爷，是用来预防疾病。” “预防疾病?”老人摇摇头，这个他不懂，也不多问，“诺，东西都在那边，大锤知道价钱，你们要多少自己装吧。”说完老人也不要郑大锤扶，一个人颤颤巍巍的又回原来的椅子上坐着去了。 戴妮看了郑大锤一眼，见对方脚下不停，似乎已经习惯了的样子，张张嘴也没再说什么。 店里生石灰不少，整整堆了一间半屋子。 “戴妮，需要多少?” 这个戴妮还真不清楚，不过应该越多越好吧?但是她的手里银钱有限，按照郑大锤说的800文一千斤，她决定先买上一千斤，应该是足够了，“一千斤吧”剩下的银钱除了醋、生姜、大蒜，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地方买到一些粮食? “这么多?好吧，可能要多运几次。”不然族长家的老牛会被累死的。 买到了生石灰，戴妮很高兴，即便后面去买醋，买粮食，镇上几家杂货铺、粮铺要么关门要么没货，两人空手而归，戴妮也只是稍微有些失落。 “大妮，你要跟我先回去，还是等我运完石灰，回来再带你跟娘、大姐她们一起回去?” “我跟婶子、杏花姐她们一起回吧，只是我娘那边麻烦你过去说一声。”她这么长时间不在，她娘一定会担心的。 郑大锤点点头。 * 济安堂后院里，姚先安已经跟郑杏花说了让她带孩子回家住一段时间的事情，郑杏花在收拾东西，郑赵氏帮忙看着两个孩子。一时忙的焦头烂额的。 戴妮过来后，便接手了带孩子的工作，这样郑赵氏就能腾出手帮杏花姐的忙。 第10页 郑杏花跟姚先安成亲几年，膝下有一子一女，长子姚牧今年八岁，是一个长得很清秀白皙的小傢伙，小闺女叫姚瑶，今年才五岁，地动时，小姑娘在院子里玩花绳，因为跑不及被倒塌下来的墙砸伤了左腿，小腿骨折。 “瑶瑶，姐姐陪你翻花绳好吗” “不是姐姐”小姑娘摇头。 “什么?” “妹妹的意思是，不能再叫姐姐，要叫舅母，娘跟我们说的，姐姐就要嫁给舅舅，做我们的舅母了，不能再叫姐姐。” 戴妮：…… 郑赵氏刚好过来拿东西，听到姚牧的话，笑着点头。“牧儿说得对，是不能再叫姐姐了，先叫姨吧，等你跟大锤成了亲再叫舅母。” “婶子”戴妮难得的有点赧然。 “哈哈……好了好了，知道你脸皮薄，我不说了。”不过这次回去，大妮跟大锤的亲事也确实是要筹备起来了，正好这几天她在镇上去搜罗了一些布匹什么的，可以作为聘礼，只是比起之前准备的到底减薄了一些。现在距离大锤过来接她们还有一点时间，倒是还可以出去一趟，“大妮，你在这看着牧儿、瑶瑶，我出去一下。” 几天没出去，街上比郑赵氏几天前来镇上那会好了不少。 郑赵氏有意识的往之前首饰、布匹铺子那边逛，没走多会就发现了一家之前因为地动关门的首饰店，休整一番已经重新开门营业了。 “夫人想买点什么?” 郑赵氏还没进门，靠在柜檯上的小伙计就迎了出来。 “给我拿一些银饰看看。” “好嘞，您这边稍坐。” 不多会儿，小伙计出来了，手里还捧着几个盒子。 盒子里都是新近流行的银首饰，有手镯、簪子、步摇、戒子什么的。 “夫人您看这一支蝶恋花银簪，不仅雕琢的精巧细緻，工艺讲究，用料也是非常实在……” 郑赵氏点点头，只觉得不管哪一个都精緻好看，哪一个都捨不得放下。可惜郑家也不宽裕，郑赵氏挑选了半天，才选定了一个花开富贵银手镯，一个象徵多子多孙的石榴花银簪。 “娘?您去哪儿了?” 郑赵氏买完银首饰回来，郑杏花已经把需要带回去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去首饰店逛了逛。” “您去给大锤买聘礼了?”郑杏花凑过来问，同时还瞟了两眼旁边正专心致志给两个孩子讲故事的戴妮。 郑赵氏点点头，“上次娘买回去的那些，因为地动，都给毁了，这次便再置办一些，总不能亏待了大妮。” “哎，人家说有了媳妇忘了娘，我看娘啊是有了儿媳妇就忘了闺女了。也没见娘想着给我买两件首饰。”说着郑杏花还装模作样的往郑赵氏手里的首饰盒上瞄了几眼，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惹得郑赵氏虚点着她的鼻子直乐，“就你贫”。 * 下午申时，郑大锤那边总算把一千斤石灰石给弄回去了，连忙赶了牛车过来接戴妮几个。 一行人上牛车，瑶瑶腿伤还没好，由郑杏花抱着，坐在最里面。郑赵氏拉着姚牧坐在左边，戴妮坐右边。 牛车晃晃悠悠往郑家庄去，一路上只零星遇到几个人。 “停车，停车……把你们的吃的都交出来……” 牛车行到半途，绕过一处山坳时，突然从路边的大石头上跳下来几个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戴妮闻声望去，只见几人都衣衫褴褛的，身形很消瘦，脸上还抹着黑灰，根本看不清长相。领头的手里拿着一把破斧子，另外三人手里拿着锄头、菜刀。 “啊……” “不许叫，再敢叫唤，老子就砍死你们，赶紧的，把你们身上的吃的都拿出来，快点，老子没工夫跟你们磨叽。” 为首的好像没有谋财害命亦或是谋色的意思。 戴妮看了看吓得往大人怀里躲的两个孩子和旁边勉强维持平静的郑赵氏，又往前面看了几眼，正好看到郑大锤捏了捏拳头，把手里的鞭子小心握在手里。 “几位爷别激动，别激动，吃的我们确实有，这就给几位爷拿，不过这会儿我们也是赶回去吃夕食，所以也就只有这些准备给孩子吃的，您看?” 郑大锤小心翼翼的从牛车上下来，到郑赵氏跟前，把郑杏花装小孩零食的包袱拿了过来。 期间郑大锤还看了戴妮一眼，眼神中有安抚。 郑大锤把包袱扔过去，领头人一把接过，没打开，直接扔给了旁边一个小个子。 小个子解开包袱给几个人看了看，包袱里只有一包白糖糕，一包桂花糖。“老大，这还不够塞牙缝的呢，反正都抢了，索性……” 索性什么，不用说的那么明白，大家都清楚，因此一听小个子这话，包括戴妮在内的郑赵氏等人都是心里一紧。 虽然大锤身手不错，且力大无穷，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有武器，她们这边还有孩子，不到万不得已，她们肯定不希望鱼死网破。 还好，那个领头人还算心善，看了看戴妮几人，并没有同意小个子的意见，还把小个子给呵斥了。 第11页 “今日对不住，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你们以后还是小心些吧，以后这种事肯定会越来越多的。” 说完，领头人带着小个子在内的三人就准备离开。 “这位兄弟，慢走，不知道你们是从南边还是北边来的?北边是不是真的在闹瘟疫?” 郑大锤这话让几人又停了下来，领头那人看了郑大锤几眼，这才道“不错。我们就是从北边逃过来的。你刚刚说南边，南边怎么了?” “南边难道也有瘟疫?” “不是，南边在打战。” 领头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算是投桃报李，也跟郑大锤说了一下北边的情况，“瘟疫已经传到隔壁州府了，大家闻风而逃，很多人都在往南边跑。” 衣衫褴褛的几人离开后好一会儿，戴妮的心跳才恢復到正常水平。 “大锤，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吓死娘了，他们都走了，你怎么还叫住他们呢?万一他们反悔了，我们岂不是有危险?”郑赵氏轻拍胸口，此时才能好好喘几口气。 “娘，是我考虑不周，以后不会了。”他当时也是心急想知道更多南北的消息。再者从那领头人对那小个子说的话来看，那领头人要么看出他不好惹，要么就是心性还不错，不忍伤害无辜。 作者有话要说： 好萧条啊，感觉自己在单机，哭哭脸 第7章 成亲 从镇上回来，戴妮想把生石灰预防瘟疫的方法跟郑氏族长说一声，跟陈郑氏打了一声招唿后便跟着郑大锤去了族长大爷爷家里。 两人到时，族长正在房里跟郑家庄其他外姓以及周边村的族长等人说北方瘟疫的事情，戴妮两人辈分低不好进去打扰，大爷爷的儿媳妇石头他娘便给他们每人端了一碗糖水过来。“先喝点水，里面说了有一会儿了，估计不多会儿就要结束了。” 说完便坐在戴妮旁边跟戴妮聊起了天，两人年岁差的大，戴妮又一惯不喜欢传播村里的八卦，一开始石头他娘说什么，戴妮都是笑着点头，后来说到陈郑氏的身体，戴妮才会简单的说两句。 总的来说，石头他娘对陈郑氏其实是同情唏嘘的成分居多，毕竟两人年岁差不多，论娘家、出身、长相、性子，严格说来还是陈郑氏更胜一筹。谁能想到一朝嫁了人，陈郑氏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唯一的儿子几年前也没了，现在自己都落得只能躺床上熬日子。 “你娘她这一辈子不容易，你好好孝顺她。” 戴妮没说什么，只是连连点头。 刚好此时屋里人说完了话出来，戴妮赶紧跟郑大锤一起站起来跟人打招唿。等人都走了，郑大锤才把路上遭遇劫匪的事儿跟族长说了。 “这世道看来是真的要乱了” 戴妮在旁边跟着点头，反正接下来没什么事她肯定是不会轻易出门的。 “大妮，你跟着大锤一起过来是?” “是为了预防瘟疫的事儿。”说完，戴妮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将自己知道瘟疫的预防方法说了，末了戴妮还说了一句，“这也是我从别人那听来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不管有没有用，爷爷都谢谢你。”说完，族长来回踱了几步，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对郑大锤道，“大锤，你跟大妮的亲事，你跟你爹娘说，礼还是赶紧走起来吧，这往后，我怕日子不太平啊” 说完也不等郑大锤点头，也不管戴妮一个大闺女会不会害羞，族长就又转头对戴妮道，“大妮啊，你也是爷爷看着长大的，爷爷也不当你是外人，你跟大锤的婚事呢，你娘已经跟你大奶奶说了，以后你跟大锤成了亲就是我们郑家人了。大锤这孩子担当还是有的，就是有时候太容易义气用事，不过你放心，就沖你娘是我们郑家的闺女，大锤他也不敢欺负你。” “族长爷爷，我……”不会欺负大妮的。 戴妮：…… 虽然有人撑腰的感觉是很好，但是她都还没有嫁人啊，族长这话是不是应该等她嫁进郑家再说? * 接下来，其他人都很忙碌，郑槐忙着跟二爷爷带人进山建房子;郑大锤带人村里四处洒石灰，宣传喝热水、带口罩;戴妮却被陈郑氏以待嫁为由拘在家里绣嫁妆。 虽然戴妮也确实想留在家里好好照顾陈郑氏，可是连家门都出不去一步，还真是挺痛苦的，尤其是在她根本对刺绣、做衣服这些都没兴趣的情况下。 “娘，这嫁衣不是已经裁剪也缝制好了吗?干嘛还要再绣什么花儿朵儿呀，我看这样也挺好看的呀?”说着还把衣服拿起来往身上比划了一下，红艷艷的很趁人肤色，看的戴妮整个人都亮眼了不少。 陈郑氏一边满意的点头，一边虚指着戴妮笑骂，“你这孩子，现在这样好看，绣些花儿朵儿不是更好看?一辈子的大事，哪有人嫌弃嫁衣好看的?还不快放下?当娘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娘，您都知道女儿对这些不感兴趣了，那您还逼女儿做这些?”反正农家做衣服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会简单的裁剪缝制就可以了嘛，就她这手艺这耐心，也练不出去可以去镇上换钱的绣品，何必临时抱着个佛脚? “娘这不是想着……”她也陪不了孩子多久了，趁着自己还有精力，把能教的都教了吗?最终面对戴妮可怜兮兮的眼神，陈郑氏只能举手投降，“算了，你不想学就不学吧，娘不强逼你了” 第12页 “娘最好了。” * 成亲的日子很快到来，这一天，戴妮终于穿着嫁衣在陈郑氏泪眼蒙蒙的注视下被胸口带着大红花笑着眼睛只剩下一条缝的郑大锤抱上了牛车。 透过红盖头，戴妮模模煳煳的能看到外面一些模模煳煳的影子，显然周围围了不少人，男人，女人还有欢快的跟着牛车跑来跑去的孩子。 因为两家离得近，婚礼又讲究不走回头路，牛车只能从陈家出来走村子一头绕一圈再从另一头回到郑家。 一路上，郑大锤都小心的控制着老牛的行走速度，尽量将牛车赶得平稳，时不时的还会在周围人的笑闹中低声跟戴妮说两句话。 两辈子第一次嫁人，戴妮的心情有些复杂，既新奇又带着一丝忐忑。 突然，牛车停了下来，耳朵的笑闹也戛然而止，“大锤?”戴妮不安的摸了摸旁边。 郑大锤一把握住了戴妮的手，拍了拍，“别担心，没事的。” 戴妮心下稍安。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在扎着一朵大红花的牛车前，正围着一圈，差不多有二三十个衣衫褴褛的流浪男女。 他们瘦削、伛偻，身上还带着酸臭味，唯有一双眼睛盯着戴妮一行人像饿狼一样。 郑大锤安抚好戴妮，人便慢慢从牛车上滑了下来向前两步，手里还握着牛鞭，脚下旁边就是一块碗口大的石头，“诸位，今天是小弟大喜的日子，可否行个方便?” “大喜?我们都快饿死了，你竟然还在欢天喜地的娶媳妇?凭什么?抢他们……” 这些难民涌上来的第一时间，跟过来的村民中的壮丁就自发的第一时间挡在了前面，把戴妮这个新娘子和旁边的女人、孩子都护在了身后。郑大锤更是一鞭子甩出去，直接把人抽出去好几丈。 还有人回头往村里大喊，‘强人来了，强人来了……’ 戴妮在发现问题的第一时间，就一把拽下了红盖头。转眼又被旁边的大娘，慌手慌脚的给盖上了，“可不能自己掀盖头，不吉利的。” 后面戴妮再想拽，大娘死死按着不许戴妮动，旁边几个一直跟在的大小媳妇也跟着劝，说现在还不到需要她的时候，她好好当她的新娘子就好。 果然，很快，战斗就结束了。 那些难民虽然有心抢夺，身体根本就不是郑家庄这些壮丁的对手，在人数没有太大差别，又有郑大锤在的情况下，难民很快就被郑大锤等人制服了。 “大锤，这些人我带人去交给里正处置，你继续。” “谢谢二明哥。” 这批难民的出现，虽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却还是给郑家庄附近的村民们敲响了警钟，看来现在村子附近都已经不安全了。 “来了，来了，新娘子来了……” 郑家门口，早早就已经围了一堆人。刚刚听说有难民，好多人怕出事，还特意往前迎了迎戴妮她们，看到人来了，大家都很高兴。 郑赵氏更是不顾婆婆的身份，戴妮刚下车，就挤到跟前拉着戴妮问有没有事。得到戴妮亲口肯定没出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后，婚礼程序照旧，新郎新娘开始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下一刻，戴妮就发现自己被郑大锤拉住了小手。“小心，我扶着你走。” 洞房还是郑大锤原本的房间，地动时这个房间的瓦片有些掉落了，后来又修整了一下。整个屋子看起来非常干净整洁。 戴妮被郑大锤扶进来，在床上坐下，掀开盖头后，放眼打量了一下。 屋子里布置的很简单，除了一张差不多有两米的大木床，就只有床头一张小桌子跟旁边两只用来放衣服的大木箱子。 大木箱子旁边的地方还放着一个中型大小的箱子，箱子上扎了一朵大红花，那是戴妮从陈家带过来的嫁妆。里面有戴妮的衣服，笔墨纸砚，还有陈郑氏给她攒的一些压箱钱。 “怎么样?饿不饿?” 戴妮摇头，事实上这里的婚礼在下午，因为两家离得近，陈郑氏也没限制戴妮吃饭，戴妮过来之前，刚刚吃了午饭。 “你是不是要出去招唿客人?”她第一次在封闭的空间里单独跟郑大锤相处，一时之间莫名的有些赧然，脸颊也莫名的有些发热。 郑大锤也有些不太好意思，不过他是男人，这种时候他当然不能往后缩，即便是有些羞意，他还是再次上前拉住了戴妮的小手摩挲。 因为经常上山採药，还要抄书，戴妮的手并不那么白嫩，手上除了薄茧甚至还有之前上山採药不幸滑落受伤留下的伤疤。 不过郑大锤并不介意，在他心里，这双手就是他这辈子看到的最好看的手，也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想要握住想要永远守护的那一双。 作者有话要说： 单机第7天 第8章 新婚 虽然郑大锤进了洞房就捨不得离开，然风俗在那边摆着，最后他还是被郑赵氏笑着推出去招唿客人去了。 怕戴妮一个人无聊，郑赵氏还特意叫了村里郑大锤的几个堂妹过来陪她说话。 第13页 戴妮在郑家村呆了五六年，跟这些小姑娘虽然不能说玩的有多好，最起码互相都很熟悉，也都说过话，聊起来倒也有话说。 东家长西家短，偶尔再夹杂一些姑娘家喜欢的红头绳，绣花手帕，木簪子什么的。 戴妮对这些都不怎么感兴趣，聊了一会儿，话题就引到了刚刚出现的难民身上，然后又说到了外面的情况。 可惜这些小丫头们，知道的也都不多，大多是零零碎碎从家里长辈那里听来的，还有家里长辈千叮咛万嘱咐的。 戴妮简单整合在一起，也大概了解了这段时间外面发生的一些事情。 郑家的族长大爷爷似乎是已经跟村里的外姓以及隔壁几个村子达成了什么默契，大家互通消息。 北边的瘟疫好像离这里越来越近了，镇子附近早在半个多月前就出现了大量难民，她们都不被允许乱跑，出村子走亲戚都不行了。 “还有嫂子你跟大锤哥拖回来的那个石灰，这段时间我们村子里边边角角的到处都撒的是，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大虎还从镇上把姚先安之前熬得药水配方也给带回来了，村里人每人每天都要喝上一大碗……遇上跟小命有关系的，戴妮也不好矫情了，每天都喝的一滴不剩，陈郑氏那一份，她也会监督对方喝完。 这次戴妮跟郑大锤的亲事办的这么热闹，族里其实也是有着沾点喜气福气洗洗晦气的意思。 戌时，外面热热闹闹的宴席，总算是散了，几个小姑娘也都被各自的爹娘叫回去了。 戴妮一个人在房间了枯坐了不多会儿，郑大锤就一身酒气的回来了。 进门时，也不知道是被门槛绊了一下，还是喝醉了，身体踉跄了一下，戴妮下意识去扶，却被郑大锤一把抱到了怀里。 “你……快放开，门还没关呢。”没看到外面还有小子探头探脑的张望吗? “那就关上呗。”说着也不知道他这么做到的，明明戴妮也没感觉到他动，身后的门，却自己就给关上了。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戴妮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事，一直等到她被郑大锤压倒在床上，都没想明白。 当然，这会儿她也顾不上想这些了。郑大锤实在是太重了，一米八多的大高个，身板还壮实，这么压下来，再加上他那双到处作乱的双手，戴妮只觉自己浑身发热、唿吸不畅随时有晕过去的可能…… * 第二天，敬茶认亲，若是一般新嫁娘，这一天怕是要相当紧张，毕竟第一次见公公、婆婆、小叔子、大姑子。 戴妮虽然心下也有一些奇异的感觉，却完全没有那种紧张的心绪。 卯时，身体一直以来的生物钟，准时将戴妮叫醒。 “嘶……”初经人事，身子果然很是酸痛。戴妮只不过移胳膊腿的动作稍微大一点，就疼得她直咧嘴。 “还疼?” 郑大锤比戴妮醒的还早一点，只是他难得贪恋这温柔乡，想再躺一会儿。没想到刚闭眼没多会儿，就听到戴妮翻身的动静。 “现在还早，你再歇会儿，昨天忙到那么晚，爹娘他们没那么早起的。” “那也不行，还得去做早饭呢。”戴妮咬咬牙，挣扎着坐起来穿衣服。可惜腰实在太酸，不给力，坐起来衣服都还没穿好，就又受不住躺了下去。“都怪你。”两辈子第一次受这样的哭，戴妮委屈的直想哭。 “好好好，都怪我，都怪我，你先躺着，我给你捏捏，一会儿就好了……” 一边说，郑大锤蒲扇大的手掌带着一股热气开始在戴妮的细腰上揉捏，时不时还顺便吃点嫩豆腐。 不过，还别说，郑大锤捏的过程虽然有点耍流氓，但是好像还挺管用。郑大锤捏了一会儿，戴妮再次动动腰，好像真的舒服了不少。“好了，好了，别捏了，我好多了。” “真的不用捏了?” “不用了”时间快来不及了。 就这，紧赶慢赶的，戴妮收拾好进厨房，郑赵氏跟郑杏花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 “娘，大姐?”戴妮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在陈家这么多年，从来没偷懒过，没想到到郑家第一天竟然就起迟了。“我来帮忙……” “大妮起来了?怎么不多休息会儿，现在还早呢。”郑赵氏抬头看看外面天色，转头见戴妮撸起袖子要过来帮忙，倒也没拒绝。 郑家庄有新嫁娘到婆家第二天要给婆家煮早饭，考教媳妇厨艺的传统。她若是拒绝了，怕戴妮多想。 戴妮从郑赵氏手里接过锅铲，快速翻炒。农家穷，捨不得放什么油，若是翻得慢一点，菜就全煳锅上了。 一盘青菜炒好装盘，戴妮又麻熘的切了一小碟咸菜。旁边郑杏花看到戴妮的刀工，就是一顿勐夸，什么‘手巧’，‘能干’，‘快赶上镇上酒楼里的大厨了’之类的，直夸的戴妮面上都快挂不住了，才住了口。 “娘，好了，现在就盛出来吗?”锅里的糙面馒头也都蒸的很蓬松了。 “盛出来吧，你爹跟大虎他们也应该都起了，杏花，你回屋看看，牧儿、瑶瑶衣服都收拾好没?” “娘您就放心吧，肯定收拾好了，有牧儿他爹在呢。” 第14页 郑杏花说的没错，戴妮饭菜端上桌，郑槐、大虎、大锤、姚先安还有两个孩子都已经在桌子旁边坐好了。 看到戴妮、郑杏花她们端着稀饭、馒头、菜过来，郑大锤、姚先安、大虎赶紧上前接。 然后也没有戴妮电影电视小说里看到的什么敬茶环节，也就是一家人一起吃了顿早饭。 早饭后，大家坐在一起说了说话，郑槐、郑赵氏作为公公婆婆说了几句勉励小两口好好过日子的话语，又给了戴妮两个红包。 吃完饭，婆媳姑姐三人快手快脚的把锅碗瓢盆收拾完，戴妮就被郑赵氏撵回房休息了。 “你要出去啊?”戴妮刚回房，就看到郑大锤正好往外走。 看到戴妮，又退了回来，“嗯，族长大爷爷叫我过去一趟。你昨天没有休息好，又累了一早上，回房休息会儿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好。”目送郑大锤离开，戴妮便转身回了属于她跟郑大锤的房间。 躺到床上，身体实在睏倦，不多会儿戴妮就睡着了。 郑大锤回来，已经是大半个时辰后，推开门，就见自家娘子仰躺在床上，衣服只脱了一半，大红喜被也只拉了一角盖在肚子上。 幸亏现在天气热，不然这样睡一觉恐怕就要着凉了。 郑大锤想把戴妮叫醒，让她脱了外衣再睡，可看到对方睡梦中依然疲惫的眉眼又捨不得。还是自己昨晚太孟浪了，明明她都说不要了，他还是不满足，要了一次又一次。 想了想，郑大锤干脆小心翼翼的托起戴妮，帮她除去外衣，期间因为不熟练，还扯到了戴妮的头髮，戴妮也只是蹙了蹙眉，也没醒。 再次醒来，戴妮是被饿醒的，肚子咕咕直叫唤。 戴妮一睁眼就听耳边一声轻笑。腰上还放着一双滚烫的大手。 “有什么好笑的?”戴妮无奈的瞥了某人一眼，一巴掌打在腰上蠢蠢欲动的大手上。“你要再敢乱来，今天晚上你就去跟大虎睡。” “娘子……”郑大锤可怜兮兮的看向戴妮，眼神看上去很是有些委屈。 戴妮却不为所动，她绝对不能心软，要不然她的腰也不用要了。“行了，别装可怜了，丑死了……”戴妮一巴掌把郑大锤凑上来的大脸推到一边，然后起身穿衣服。 “早上大爷爷找你什么事啊?” “还是关于难民的事。”提起正事，郑大锤一改刚刚的委屈表情，一本正经起来，“之前路上出现很多难民的时候，我就跟大爷爷提过在村里组织人巡逻，大爷爷觉得我们村位置比较偏僻，而且进村就只有一东一西两条道，就没怎么放在心上。这一次出事，大爷爷便重视了起来，昨天晚上就找了族里人商量，今天找我过去，是想让我担任这支临时巡逻队的头头。以后有时间，组织他们训练什么的。” “还要训练?” 郑大锤点头，“自然是要的，眼瞅着难民越来越多，外面也越来越乱，天气也在逐渐变冷，谁知道那些难民走投无路之下，逼急了能做出什么事情来?还有瘟疫，我们也不得不防。” “那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呀?”戴妮穿好衣服，外面郑赵氏听到动静，已经过来叫他们去吃午饭了，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她只是睡了一觉，醒来竟然就已经午时了。 “今天就开始，我等下吃完午饭就得出去，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吧?还是你跟我一起去?”两人刚成亲，正事热乎的时候。郑大锤还真不想离开戴妮身边，可是他心里又很清楚，现在已经要火烧眉毛了，他必须得把村里的壮小伙子训练出来，这样郑家庄日后才更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单机第八天，今天是国庆节，祖国母亲节日快乐，大家节日快乐。 第9章 夜话 自己一个人在家?当然没问题，干嘛非得找罪受，去跟着他一起在外面晒太阳。 戴妮颳了郑大锤两眼，推开门就奔厨房，帮着郑赵氏端碗去了。 吃完午饭，郑槐、姚先安要跟着二爷爷赶去山里一趟，那边房子这些日子已经建了一些了，郑槐他们这次过去是送一些备用的粮食和药草过去;郑大锤跟大虎要出去训练;郑赵氏带着郑杏花在家里‘哐当哐当’的织布;戴妮没事干，便回到房间把之前在书铺里拿的新话本拿出来开始抄写。 戴妮上辈子学过几年楷书，一手楷体毛笔字写的还算不错。然而尽管如此，当初为了得到这份抄书的活计，戴妮却还是吃了好一番苦头的。 现代练毛笔字，一般不会要求你把字写的很小，可是到了这里，书铺为了节约成本，都会要求把字写的工整漂亮的基础上，尽可能的小。为了达到这种水平，戴妮练了有大半年。每次抄书还都战战兢兢的，不敢写快，生怕写的大小不一致，被书铺的掌柜判为残次品。如今几年下来，已经能够随心所欲掌握字体大小了。 戴妮这一抄写就是大半个时辰，等到她停了笔，才发现自己写的手疼、腕疼、腰疼、脖子疼，赶紧把写好的收拾好放到一边，在屋子里抬抬胳膊动动腿活动活动关节。 活动完关节后，戴妮拉开房门，院子里牧儿、瑶瑶两个正在院子里玩闹。后屋里，郑赵氏、郑杏花此时也已经不在织布了，而是在挑拣种子。 第15页 “娘，大姐，你们这是?” 郑赵氏抬头看着戴妮笑了笑，然后復又低头继续挑拣种子，“山里有一块地，过段时间可能要种起来，闲来没事，我跟你大姐挑挑种子。” 戴妮点点头，也跟着坐下帮忙。捡了一会儿种子，看着日头又落下去了一点，戴妮才道，“娘，我有点担心我娘，我想让牧儿帮我过去看看……”新嫁娘第一天不能回娘家，对夫家婆家都不好，但是陈家就陈郑氏一个人在，戴妮还真不放心。 “让杏花去，牧儿才多大?他懂什么?你也别担心，上午大锤去看过一次，午后我也去了一次，没事的……过了今天，你啥时候想回去就回去看看，反正就两步路的事。” “对，我去，正好还能逃点活儿呢，哈哈……”说完，郑杏花当下笑着撂下手里的活计，往旁边陈家去，走到院子里还不忘抱上瑶瑶，招唿牧儿一起去。 不多会儿，戴妮就听到隔壁郑杏花跟陈郑氏的说话声，中间时不时还夹杂着瑶瑶、牧儿的笑闹声。 戴妮甚至能想像陈郑氏看着两个孩子欢闹，笑着跟郑杏花聊天时脸上慈和的笑容。 “谢谢娘。”戴妮是真的感激，就算是在现代恐怕也很难遇到郑赵氏这样宽容的婆婆。 * 被族长选中，交给郑大锤训练的青壮，加上大虎跟他自己也就不到三十个人。年纪全部在15-30岁之间，都是郑家的本家兄弟或是叔侄。 郑大锤在中间不算辈分最高的，也不算年纪最大的。但是他的武力值是远近十里八乡公认的，人品大家也看在眼里，且这些人来之前都得了家里嘱咐，自然没人敢跟他叫板。 郑大锤说先练蹲马步，就先练蹲马步。 只是蹲马步蹲的脸红脖子粗，身体开始控制不住的打颤，却还必须得死命坚持时，还是会在心里恨恨的骂几句，‘大锤这个死小子也太狠了，竟然真的一点情分也不讲，把我们往死里操练。’ “好了，时间到，停” “唿” 郑大锤话音一落，一大片人胳膊腿都还没有收回去，就这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们这体力也太不行了。”郑大锤摇头，“休息半刻钟，半刻钟之后，练习‘噼砍’” 这个时代铁器管的很严，整个郑家庄都没人有一把像模像样的砍刀，像郑大锤这样经常上山打猎的，也就只有一副牛角弓、一把匕首，所以这次大家的武器就只有家里的柴刀。 当然，刚开始训练，为了防止误伤，直接拿柴刀训练肯定是不可能的，郑大锤给每个人弄了一根差不多长度的木头，先练习噼砍姿势。等到练习一段时间之后，再换成真正的柴刀。 “好了，好了，时间到了，都起来，赶紧起来……” “大锤，再让我们休息会儿吧，我这腿肚子都还哆嗦呢” “不行，赶紧起来，难道你们不想保护亲人了，想想你们家里的婆娘、爹娘、弟妹，就你们这样的，回头难民涌进来，靠你们，保护的了她们吗?赶紧的，大虎，起来……” 其他人，郑大锤还有点顾忌，对自己的亲弟弟，郑大锤那真的一点顾忌都没有，直接上脚，大虎被郑大锤踹了还敢怒不敢言，只能忍着浑身酸痛哼哼着爬起来。 其他人见大虎这个亲弟弟都被揍了，再不起来恐怕自己也捞不着好，尤其是比郑大锤辈分大的，不想被郑大锤这个族侄喝骂丢了长辈的体面，赶紧相互搀扶着爬起来。 等人都起来了，郑大锤把差不多长短的木头髮到每个人手中，然后开始演示噼砍动作。 简单的噼砍动作，并没有太多的技巧性，只需要你把动作做标准，然后不停的重复，这个工作简单却也磨人。 郑大锤带着大家一遍一遍的做，一遍遍纠正大家的动作，不停的重复，郑家庄宽阔的场地上，时不时传来青壮们的唿和声。 后山，郑槐跟二爷爷一行人带着粮食、药材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艰难跋涉，终于到达了这里。 溶洞前面的空地上，已经建好了十几间房子，旁边还有几间正在盖，已经快要封顶了。 郑槐他们把粮食、药材整整齐齐的堆放到其中一间屋子里去，然后才去那边帮忙。 一直在后山负责此事的石头他爹，看到两人过来，老远就挥手跟郑槐他们打招唿，“你们怎么现在就来了?我以为你们还得过几天才能过来呢。” “没办法，难民的事情越发严重了，不能再拖下去了。”二爷爷嘆气，“现在村里大锤已经开始训练大虎他们了，大哥也说，再过几天，就开始把村里的老弱先转移过来。对了，这几天你们也别光顾着建房子，在拗口那边稍微垒点墙，弄个吊楼什么的。还有剩下的田地也得好好翻一翻。” “这样一来，事儿可就太多了。” “多也没办法，等熬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 战乱、瘟疫步步紧逼，村里气氛越发紧张。 戴妮作为刚嫁人的小媳妇，除了偶尔给郑大锤出出主意，也帮不上什么忙。 当然她自己的事情，其实并不少，早中晚帮着郑赵氏她们做做饭，在房里抄抄书，闲下来跟着郑杏花郑赵氏学学织布，时不时回陈家看看，帮着陈郑氏洗洗衣服打扫打扫卫生什么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第16页 郑大锤事情更多，早上吃完饭出去，要到晚上天都黑了才能回来，两人自打成亲除了早晚，竟然很少有交流的时间。 为了培养感情，戴妮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刻意抽出时间跟郑大锤聊聊天，说说她这一天做了什么。郑大锤也会跟她说说自己的事。两人交流交流，彼此互通思想。 “明天我要去镇上一趟。” “怎么突然想起来去镇上?”戴妮一边跟郑大锤聊天，一边坐在凳子上梳头髮。这辈子终于长髮及腰，却没有各种洗髮水护髮素养护，为了能够拥有一头美丽的秀髮，她就只能勤快一点，多梳一梳通通头皮了。 “是有几件事情要办”，郑大锤收拾好自己，过来接过戴妮手里的梳子帮着妻子梳头，“这一乱，也不知道啥时候才会结束，大爷爷让我去镇上看看，尽量多买一点油盐酱醋回来，还有石灰，也再拉点回来。另外，李邦离开前来找我，让我帮他看顾一下媳妇孩子，我也总得过去看看。眼看着外面越来越乱了，我想去问问，看看嫂子是个什么打算?” 李邦当时走的急，也没留下什么章程，他现在也只能去问问当事人自己的意思。 戴妮点点头，“姐夫那边，你也别忘了去看一眼。”之前两人结婚，姚先安过来帮了两天忙，后来就又回去守着济安堂去了。 “放心吧，我晓得的。” 戴妮的头髮算不上特别黑亮柔顺，胜在发质柔软，摸上去非常舒服。 郑大锤给戴妮梳头髮，梳着梳着，手不自觉的就弄了一缕头髮放在指尖把玩，鼻息间还有皂角的清香。 “真香。” “什么?” “我说我家娘子真香。”郑大锤笑笑，大手控制不知的抚上戴妮的双肩，在戴妮颈项间摩挲。 戴妮觉得有点痒，下意识往旁边躲，“就会油嘴滑舌，我以前还真是看走眼了。”两个人成亲前，他可是一直以为郑大锤这个人是很正经的，没想到实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单机第九天 第10章 李家 因为要去镇上，郑大锤寅时三刻左右(3点45)就爬起来了。 戴妮迷迷煳煳的被郑大锤的动作吵醒，掀开眼皮往外看了看，外面都还黑漆漆的呢。 “怎么这么早?” “早去早回，路上安全，吵醒你了?我轻点，你继续睡吧，还早着呢。”郑大锤窸窸窣窣的穿好衣服，蹑手蹑脚的开门去院子里打水洗漱。等他洗漱好再回屋，戴妮已经又倒头睡了过去。 郑大锤笑笑，也没说什么，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就又出去了。 进到院子里，刚好郑槐听到动静出来查看，看到郑大锤问了两句，听郑大锤说去镇上，也只叮嘱了两句‘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郑大锤离开后，农家小院里，又恢復了平静。 走到村口，对面有规律的脚步声传来，伴随一声轻喝，“谁?” “是我” 青壮开始训练后，村里便安排了人轮流巡逻，白天两班，晚上三班，一个班次五六个人。郑大锤走道村口时，正好碰上这一班巡逻的往村口那边巡逻回来。 几个人看到郑大锤见他这么早还有些奇怪，听他说是得了族长的令去一趟镇上，另外还有些私事，便也没多问，同样只是叮嘱了一些路上小心的话。 郑大锤常年早起晚归的走乡串户找生猪源，时不时还去山里转转，夜视能力不错，一路上走的飞快。 天才刚刚亮就到了镇上，赶着第一波进了镇子。 平安镇往日的喧嚣热闹，随着战乱与瘟疫的迫近早已远去，镇子角角落落里多了不少衣衫褴褛的乞丐。 郑大锤一路过去，引得很多乞丐都盯着他大量。 “咚咚咚……”郑大锤敲响了济安堂后院的角门。 “谁啊?” 姚先安昨天晚上出诊，亥时才回来，这会儿正睡得香甜，被敲门声吵醒，情绪不怎么好。 看到来人是郑大锤，姚先安愣了一下，“大锤?这一大早的，你怎么来了?”说着一边把门打开，一边往里让，让郑大锤进来。 “还没吃早饭吧?厨房里馒头还有，我去给你热。” “姐夫，不用忙，我要吃自己弄，你要困再去睡一会儿吧，我就是来镇上办点事，顺道过来看看你。” 在自己亲姐姐家里，姚先安这个姐夫性子又一贯和善且跟郑家亲近，郑大锤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成，那你自己弄吧，我再去睡一会儿，昨晚出诊回来太晚了，还真是困得不行。一会儿你要是去办事，帮我把门扣上。” “行，我知道了。” 在姚先安这热了两个馒头，就着白开水，囫囵填饱肚子。郑大锤就先去了李邦家里一趟。 李邦家的宅子在这条街右转大概三五百米的位置，一个两进的院子，院子门口有一颗几十年桂花树。 “咚咚咚……有人在吗?”找准备位置，郑大锤上前叩门。 “来了来了，谁啊?”过了一会儿，门终于开了一条缝，中间漏出一张堆满皱纹的老脸。“郑公子?您怎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第17页 郑大锤跟李邦十多年的交情，来过李家不止一次，李家门房老王头对郑大锤很是熟悉，见是郑大锤赶紧把人往里面请。 郑大锤却只在前院呆着没往后面去，毕竟李邦到底不在，李家现在除了两三个下人，就李邦媳妇刘氏还有李邦的一子一女在，他贸贸然往后院去，实在是不妥。 还好，这里只是镇上，规矩不如那些真正的大户人家多，且还有孩子在。刘氏很快就让人请了郑大锤进去。 “郑叔，你怎么才来?我还想让你带我去打猎呢。” 李邦现在有两个孩子，长子李程今年七岁，小小少年，非常清秀可爱;幼女李念刚刚过完三岁生日，也是粉粉嫩嫩的，就是有点瘦弱了一些。 李邦没离开前，只要回镇上都会带着李程去郑家庄转一圈，偶尔郑大锤上山，不进深山的话，就会把父子俩带去山里转转。李程对打猎这项活动很是喜欢，虽然只去过两三次却是念念不忘，每次郑大锤过来都会念叨几句。 刚刚还在用早膳，听说郑大锤过来，他连早膳都顾不上了赶紧就爬起来往外跑，跟正进门的郑大锤正好撞了个满怀。 刘氏跟在后面数落，“你这孩子，多大的人了，一点也不稳重?看你冒冒失失的，把你郑叔都给撞了。”数落完，刘氏对着郑大锤抱歉一笑，“他叔，没伤着吧?” “没事没事，程儿才多大点孩子，哪有什么力气?没事的。”说着郑大锤还上手摸了摸小傢伙的脑袋，可惜被对方一个弯腰躲过去了。郑大锤只能遗憾的咂摸咂摸嘴。 正好也到了堂屋，刘氏身边的丫头彩月给郑大锤上了一杯茶，几人分宾主坐下，郑大锤这才说起正事。 “嫂子，现在外面越来越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乱起来。邦哥走之前，有没有给您拿个什么章程?你们接下来可打算怎么办?是就在这镇上待着，还是?” “肯定不能在这待着。”刘氏摇头，这里就他们母子三个加上两个老僕一个小丫头，要是乱起来，够干什么的?“你邦哥走之前都已经安排好了，过两天我们就回李家村去，到时候会有李家村的人过来接我们，镇上另外一些李家村的人也会一起回去。” 李家村也是平安镇附近的村子，跟郑家庄不同的是，李家村全村都是姓李的，是一个大的宗族聚居地。 “有安排就好。”有族人照顾，这样他就不用太操心了，不过郑大锤还是道，“若是有我帮得上忙的，嫂子你只管说。” “一定一定的”刘氏连连点头，说完正事，刘氏又提起郑大锤成亲的事，“本来是要去的，可是走到城门口，外面一堆眼睛盯着(马车)，跟饿狼似的，实在是吓人的紧，这才无奈退回来，求了人送上厚礼，大锤兄弟你可别介意。” “嫂子什么话，我跟邦哥十多年的交情，咱什么时候见外过，人没事才是最重要的……等到这事儿过去了，我再带程儿去山上打猎。” 这话一出来，李程最高兴，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当下就表示要跟郑大锤击掌为誓。 “好，击掌为誓” * 从李家出来，外面一些店铺已经开门了。 郑大锤直接去了镇上两家杂货铺。其中一家已经关门了，倒是戴妮之前买油盐的那一家还有些油盐，只是价格直接翻出了一倍去。 “掌柜的，我这买的多呢，便宜点吧?你这价长得也太多了。” “不多，不多，你也不看看现在外面什么形势，现在没点本事谁敢随便出去呀?我这货拿来的也不容易，这也是最后一批货了，卖完了这一批就没了。”胖胖的掌柜的，一脸唏嘘。 郑大锤瞭然的点点头，“行吧，那你先给我拿上二十斤，再给我拿……” “你要那么多盐?” “多吗?不多，我们一个村，几百口人呢。”分一分，一家也就两三两，省着吃也吃不了多久啊。 “一个村的啊?那确实不多，我倒是可以多卖你一点，要不要?卖给你，我这铺子也就可以关了回老家了。不过你得把我铺子里一些酱油、醋也吃下。” 酱油、醋一起买，郑大锤倒是没啥，就是这个价钱上，“便宜一些?你这么多东西，我财力有限啊……” 最后讨价还价，郑大锤花光了带过来的积蓄，还跑济安堂找姚先安借了一些，把杂货铺里最后剩的一些货都给吃了。 “大锤，你可以”看着郑大锤用济安堂的牛车拉回来的东西，姚先安冲着郑大锤竖拇指。 郑大锤哈哈大笑，也不多说什么，反正村里人多，总不会浪费了。 “姐夫，我没想到会买这么多，你这牛车得借我一下，我把东西拉回去，回头再给你把牛车送回来。” “你拉回去不送回来也没问题，不过你一个人拉这么多东西，真的没问题吗?” 现在外面可是到处都是乞丐，从镇上到郑家庄短短路程估计就能碰上好几拨抢劫的。 “这?算了，我还是用背篓一趟趟背回去吧。”也就多背几趟的事，他走快点，比牛车安全。 在又一次凭藉大力及奔跑速度吓退了围上来抢劫的难民之后，郑大锤终于背着一背篓的盐油酱醋到了家。 第18页 戴妮正在院子里洗两人的衣服，看到他回来，赶紧擦擦手迎上来。 郑杏花跟在后面喊，“大妮，你让大锤自己弄，他背的重量大，你弄不动，爹都抻到过腰，你别伤了自己。” 可惜，戴妮手已经伸出去了，“这是什么啊?天，怎么这么重?”一时没有防备，戴妮差点扭到胳膊。 “没事吧?我刚刚忘记跟你说了。这里面是油盐酱醋，重的很。”郑大锤小心推开想要上来帮忙的大妮，走到旁边把肩上的大背篓放下，赶紧过来看戴妮的胳膊，还好，没啥大问题。 “怎么一下子买这么多?” “杂货铺的掌柜的想要回乡，刚好村里也要买，我就都给买下来了。” 第11章 进山 郑大锤来来回回好几趟，才把东西搬回来没几天，族长大爷爷就召集大家说了要把老弱妇孺先行迁往溶洞那边的事情。 戴妮和郑杏花母子三个、陈郑氏都属第一批需要迁移的对象，郑大虎则作为守护队的一员跟着一起。 “我觉得我身体挺好的，要不，我晚点再进山?”戴妮还蛮想跟郑大锤一同进退的。 “不行，绝对不行，你跟大姐她们一起”郑大锤坚决摇头。现在外面越来越乱，隔壁县都有村子被流民给屠了，只是怕吓到她们，族长没让说罢了。她们现在不进山去溶洞那边，万一流民盯上他们村可就麻烦了。 还有瘟疫，听说两百多里外已经有村子染上，十室九空了…… 想到可能出现的可怕后果，郑大锤连连摇头。戴妮不高兴，他也只是温声解释，坚决不松开，“大姐一个人照顾牧儿、瑶瑶两个我不放心，而且瑶瑶腿伤还没好，你跟着一起，也能帮忙分担一下，而且，你不跟着一起，谁来照顾娘(陈郑氏)啊?” 戴妮想了想，好像还真是，只得无奈点头，“好吧。那我跟杏花姐她们一起走，可是你们什么时候进山啊?” “我们也很快的，放心吧。” 成平十五年，九月初五 这一日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气候宜人，全村第一批老弱妇孺，包括戴妮在内两百五十八人在村里青壮的护送下迁往后山溶洞。 因为人数比较多，家家户户都有人要先走，家里的东西能带走的，也都要带走。 几百人的队伍加上村里为数不多的几辆牛车，绵延出数百米，动静不小。 好在村口有人巡逻，通往后山溶洞的小路也是在村子后面，流民进不来。 “大妮，杏花，这一路上你们互相照应着些，多注意两个孩子;大虎，你嫂子、你大姐外甥外甥女还有你婶子，娘可都交给你了，你要替娘照顾好……” “哎，娘，你放心吧，我们知道了……” “娘，你放心吧，没多远，就算走得慢，下半晌也该到了。”相比较她们，戴妮更担心留在村里的郑赵氏，“娘，真到了那时候，您也别捨不得家里的房子、地什么的，房子、地没了，我们还能再盖、再买回来，要是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什么东西都没人重要。 郑赵氏歪头抹了把脸，眼圈有点发红，“行，你说的娘都知道，放心吧，娘跟你爹还有大锤也很快就来了……行了，快去吧，天已经不早了。” 时间确实已经不早了，很多人家都已经开始上路了，戴妮几个也赶紧动起来，把要带的东西带上。 郑杏花要抱着瑶瑶，所以背的小背篓背篓里戴妮也只给放了一些比较轻的衣服什么的;粮食油盐被褥就由大虎跟她分了;陈郑氏那边大锤早已经找了护卫队的人帮忙抬着。 辞别郑赵氏，跟着队伍往前走，戴妮还想找找郑大锤跟他再嘱咐两句，却发现根本找不见人，只能失望的收回目光。 进山的路不好走，全是小路，不时有荆棘挡道不说，还高低起伏，一会儿要爬坡，一会儿又要往下走。身上还背着那么重的东西，戴妮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开始喘粗气了。 “这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还早呢，这才走了不到一半呢。” 郑杏花也不好受，她虽然是农家女出身出嫁前也跟着下过地，可是嫁到姚家这几年并没有吃过什么苦，加上当初生瑶瑶时有点难产，一直没怎么养回来，体质可以说是大不如前。抱着瑶瑶走这么久，她胳膊腿早就重若千金了，气息也很是不稳。 “歇会儿吧，实在走不动了，牧儿也累了吧?脚底板疼不疼?” 小傢伙才七岁，长得俊秀，性情却挺坚韧，中间只刚刚坡比较陡那会儿大虎抱了一会儿，后面都是自己走的，没想到跟了这么久，愣是没喊一声累。 “舅母，我不累，也不疼，你们身上都背的有东西，娘也抱了妹妹，才累。” “牧儿真乖。”戴妮揉揉小傢伙脑袋上的软毛，感觉心情都好像好了很多。 * 郑家庄 郑大锤听到巡逻队来报，村外的流民有动静，去查看，回来，戴妮她们就已经走了。 郑大锤也说不上什么心情，只是回到他跟戴妮的屋里，看着明显空了不少的屋子，心下不知这么的，竟然有些凄凉之感。 郑赵氏一时之间也有些不适应家里冷不丁少这么多人，“刚刚你去哪儿了?我看大妮走之前一直在四处看找你。” 第19页 “去看了看村外的情况……” 听说戴妮找自己，郑大锤心下还挺开心的。不过，想到村外的情况，郑大锤刚刚勾起的唇角就又绷紧了。 “娘，过两天，你跟爹也进山吧。正好把家里剩下的粮食什么的，再带一些进去。” 今天戴妮她们能力有限，粮食什么的，根本就没拿走多少。 “怎么了?外面的情况又不好了?”郑赵氏现在还真有点心惊胆战的，就怕什么时候出事。 郑大锤点点头，也没想着瞒他娘，当然，瞒着也没啥意义，过两天总会知道的。 “那些流民里有人冒头，看着像是要把附近的流民都弄到一起……”至于弄到一起之后要干什么，根本就不用想。 “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把这事跟你大爷爷说了吗?” 郑赵氏也吓了一跳，虽然她自认自己做人做事思想见识在村里众多妇人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可那也就是妇人之间罢了，还是他们村里。她哪儿见过什么大的阵仗?她是真的怕呀，万一那些流民真的闹起来，死人是必然的。再闹大一点，他们整个郑家庄都可能没了。 “说了”郑大锤点头，老人家也说事情怕是要大发了。 “不行，大锤，你赶紧去镇上一趟，把你姐夫叫回来，什么医馆、病人、祖训都别管了，命才是最重要的。他要是敢不听，你就给我把他绑回来。我也去找你大爷爷，等你们回来，我们就抓紧时间进山，不能再耽搁了……” 说完郑赵氏就风风火火的往外跑。 * 这次进山，戴妮她们断断续续走了三个多时辰才到达溶洞那边，等到了地里，戴妮感觉她整个人都已经废掉了，瘫在地上好半天没能爬起来。 “大妮，快起来，我们去做点吃的，等会儿还得收拾屋子呢。” 这次搬迁，大爷爷只给各家各户每家盖了一间屋子应急，想要住的好一点，得各家各户自己动手，或是直接住到溶洞里去。 溶洞，戴妮进去看了，里面有好些各种形状的钟乳石，挺好看的。若是在现代，里面装上一些灯光，再简单修饰修饰，怕是又是一个旅游胜地。 可是现在让戴妮住进去，戴妮还真的不太愿意，因为里面有地下暗河，有些湿漉漉的。 偶尔住上那么一两天可能还没什么，时间长了，戴妮真心受不了。 而且如果决定住溶洞里，隐私什么的，也就不用考虑了，所以思来想去，虽然住外面同样憋屈，她还是选择了住外面。大不了，房子什么的，她自己盖嘛。 郑家跟陈家分到的两间房子在靠近里面的位置，后面一排倒数第二第三户人家。 戴妮她们过去时，两间房子已经被郑大虎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了。只是空荡荡的，啥都没有。 “哎呦，我就说有什么忘记了呢，这没床，可怎么睡呀?” 大人还好，现在天气还不算冷，铺上一些干草，应付一下短时间内应该还没问题。瑶瑶跟牧儿两个孩子还有陈郑氏这个病号可怎么整?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没办法郑杏花带着牧儿去捡柴火，搭火堆用罐子熬粥，戴妮则跟着大虎一起往旁边的树林里去砍竹子做竹床。 还好往里走不太远就有一片不小的竹林，他们也带了砍刀。 兵荒马乱的砍了几根竹子拖回去，两人就开始琢磨着动手。 戴妮前世见过，有个大概印象，郑家庄也有人家有竹床，大虎也看人做过，只是难在工具简陋，手法不熟练，因此做起来速度很慢。 第一天，竹床自然是没做好。到了晚上，两个孩子、陈郑氏也只得跟着他们打地铺。 第二天，戴妮、大虎两个继续。 因为着急，两人都没发现，床的四条腿都装上了，才发现其中有一条腿稍微有点短了。 “拆了重新弄?”大虎抬头看向戴妮。 “算了，这一张就先这么着吧，回头找个东西垫一下就没事了。”重新做，两个孩子跟陈郑氏今天就又得睡地上了。 现在已经九月份了，天气寒凉，地上湿气还重，陈郑氏跟两个孩子本来身体就不好，可经不起再折腾了。 “那也行，等再做好的，就把这张换下来。” 结果这一张一条腿短了一截的床却一直都没能有机会换下来。等到两人做好了四张床(一间房子放两张)，勉强能睡下家里的人，又开始折腾着盖房子，根本停不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竟然看到有人留言了，单机这么久还真感觉有点兴奋呢。谢谢大家喜欢 第12章 杀戮 平安镇的流民聚集在开始有目的的攻击附近的村庄是在戴妮她们进山的两天后。 攻击的村庄是跟郑家庄隔着平安镇相望的上河村。 上河村不大，全村只有差不多三十户人家，因为村口不远就是一条大河，交通便利，还可以打鱼，所以村民们日子过得不错。 当然，上河村被流民盯上也是因为他们人少，家家户户生活还很富余…… 上河村的事传到郑大锤耳朵时，时间已经过去一天半了。 因为外面都是流民，现在很少有人没事往外跑，信息流通方面自然也就慢了不少。郑大锤能够知道这个消息还是隔壁赵家村他舅舅过来跟他说的。 第20页 “这些人简直是畜生，不，畜生都不如啊” 听说那些流民杀进村后，不仅屠了村里的青壮，侮辱□□村中妇人，就连稚子都没放过，郑赵氏眼圈立马就红了。她在赵家村还有小姐妹嫁到上河村呢，当年多少人羡慕那个小姐妹? “哎，你们也小心着些吧，那些流民都开始屠村了，哪还有什么人性啊?”他们村里把女儿嫁到上河村那一家现在正在家里哭呢，女儿女婿都没了，就连外孙外孙女都没能逃过，还死的如此不体面，那家老太太都哭晕过去好几回了。 想到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赵家大舅舅接着道，“妹啊?你们不打算一直在村里待着吧?有没有什么去的地方?要是没有，你还是带着大锤他们跟我回赵家村吧?我们打算往山里逃了。”得知了上河村的事情，赵家村当下就闹开了，谁都不敢再在村里待，就怕什么时候流民杀上门来。 “你们也打算进山?可有想好去哪儿?” “也?郑家也是打算往山里逃?” 郑赵氏点点头，“杏花带着两个孩子跟大妮她们已经进山了。” 赵家大舅舅瞭然的点头，他就说怎么一个院子，他来了大半天了，没听到一点动静?他来之前明明听说杏花带两个孩子回娘家了来着。他也没问郑家进山躲到了哪里，只把赵家去的地方说了一下，方便以后有需要联繫。 “爹之前打猎去过一个地方，在深山里面，旁边是个水潭，位置远是远了点，爹说可能还会遇到狼什么的，不过咱们人多，也不怕。等那边安定下来了，我出来告诉你们一声。” “大舅你不用特意过来了，你说的那地方我知道”他打猎曾经去过，而且等到大舅过来，他们也不知道还在不在村里了。 “你知道?那更好，倒是省的我跑一趟了。行了，那我就回去了，你们自己注意安全。有什么需要的就去找我们。” 赵家大舅站起身，郑大锤跟着站起来，要送他大舅回去，毕竟现在外面不安全，让他大舅一个人回去，他实在不放心。 “不用送，我是从后山那条小路过来的，那条路，外地人不清楚，没什么危险。” “那也不行，还是让大锤送你回去我才安心。” 好吧，赵家大舅最后实在推脱不过，只能同意。好在本来两个村子离得就不远，走后山那条小路更近，郑大锤把他大舅送回去也没花多久就又回来了。 “娘，今天时间有点晚了，明天，明天我就送你跟爹还有大爷爷一起进山……”上河村的事给郑大锤的冲击实在太大，他根本无法想像，如果郑家庄发生上河村的事情，他会怎么样。 “好，娘都听你的。” * 成平十五年，九月初十亥时三刻，夜沉如水，静谧的夜晚，村头突然传来了几声突兀的犬吠。 郑大锤一惊，眼睛立马睁开了。 可能是多年狩猎养成的习惯，郑大锤的警觉性一直很强，稍有风吹草动，就醒了。 这会儿被犬吠声惊醒，他也没立马睡去，而是侧着耳朵听了听。 “不好”郑大锤勐然从床上翻下来，又趴到地上细听。待心里有了肯定的答案，郑大锤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只来及穿上一双鞋，外套都没来得及套上，取上挂在墙上的牛角弓就往外走。 “爹，娘，快起来，出事了。”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因为今天上河村的事，郑赵氏、郑槐两口子也都没怎么睡好，郑赵氏正做噩梦呢，郑大锤一敲门直接被惊醒了，一脑门的冷汗。 “我听到东边村口有很多人的脚步声，可能是流民进村了，得赶紧通知大傢伙。” “什么?流民来了?” 郑槐两口子倒是没有怀疑儿子的判断。他们这个儿子打小天赋异禀，天生大力不说，五感也比别人灵敏的多，用郑大锤外公的话说，郑大锤那就是天生的猎人。 郑赵氏两口子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一人手里拎了一把斧子/柴刀就跟着郑大锤往外走。 “爹娘，现在还不好判断这些人是把两边都包围了，还是只从东头进村了，但是现在还没传来惨叫声，说明他们还没动手。我先去村头看看，你们抓紧时间叫人……必要时候，先保护自己。” “行，我们都知道了，你快去吧，你也小心。” 说完，郑赵氏两口子就赶紧开始挨家挨户的叫门。 郑大锤则一个人背着弓箭，快速往村东头飞奔。 郑家距离村东头不是很远，很快，郑大锤就到了村东头第二户人家(第一户只有老两口已经跟着戴妮她们一起迁到山里去了，房子是空的，家里没人)。 郑大锤先小心翼翼的弄开了柱子哥的房门，然后进去后捂住了柱子哥的嘴，等把人弄醒后，才轻声告诉他村口有流民，让他赶紧悄悄的去叫家里其他人起来。 柱子一开始被郑大锤给吓到了，郑大锤说了三遍才听明白怎么回事，赶紧小心翼翼的叫人。 有了柱子帮忙叫人，郑大锤便小心翼翼的爬到了旁边屋子的房顶上。 房顶上视野开阔，即便是晚上，适应了黑暗之后，郑大锤依然能够看到百米开外，挤挤挨挨隐藏在树后面的流民。 第21页 * “老大，时间差不多了吧?我们进村吧?” 秋天的夜晚有点冷，李三他们作为流民一路北上，身上穿的衣服早已经没了个样子，连蔽体都不行，更何况是保暖，一个个冻得直哆嗦，很多人都在无意识的跺脚。 作为临时头领，张鑫虽然穿的稍微好一些，却也没好到那里去，也是冷的不行。 可是从小偷鸡摸狗惯了的他，很清楚什么时候才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因此他一直在让大家等待。 “别急，再等一会儿，等他们睡得跟死猪似的，我们进去捂住嘴，一刀一个，多爽。” “就是，到时候吃的喝的，女人，银子都有了，李三你有点耐心。”要是把村里的人吵醒了，他们这点人可不见得能吃的下这么大一个村子。 又等了一会儿，夜色越发黑沉，天气也越来越冷。 就在李三觉得手脚都快冻得僵硬时，领头的张鑫终于挥了挥手，示意可以往里进了。 李三一直关注着张鑫，一见到这个手势，立马就往里沖，为了抢得头功，他还刻意撞开了挡在他前面的一个老汉。 这一刻，李三整个脑子里想的都是高床软枕、美女佳人，根本没有留意到黑夜中一根竹箭如流星般向着他冲来。 直到被竹箭射中胸口，中箭倒地，天地在眼中旋转，李三都没想明白，他想像中的高床软枕，美女美食都还没享受到，他这么就死了? 夜色漆黑，李三跑得又快，离后面的流民还有点距离，其他流民根本就没发现李三中箭。 一箭射死了李三，郑大锤再次张弓，这次他对准了这波流民的头领——张鑫。 可惜，张鑫比李三运气好一些，关键时刻他被倒地的李三绊了一脚，弯了下腰。 竹箭贴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擦破了一点头皮，插在了后面一个人的胳膊上。 许是太兴奋，也或者是太冷，都已经冻得麻木了，两人竟然都没发现自己受伤了。 直到郑大锤的第三箭直接射在了最前面一个人的胸膛上，却又没能一箭致命，叫那人惨叫出声。流民这边才发现了问题。 “啊?有暗箭。” “娘的，这时候还管什么暗箭啊，沖啊，冲进去，吃的喝的，漂亮女人就都是我们的……” 张鑫一鼓动，刚刚听说有暗箭慢下来的流民立马又嗷嗷叫的扑进了村里。 有人第一时间冲进了老夫妻的院子。 可惜院子里没人，扑了空。 然后他们便扑向了第二个院子。 流民人太多，即便是郑大锤一刻不停的放箭也没能阻止住流民的攻势，很快几个流民就冲进了柱子家。 好在柱子家里有好几个壮劳力，也都起来了。有人往村里跑，疯狂砸门叫人，也有人搬来水缸顶住院门。 那些流民又是砸又是踹的又是砍得，终于把门弄开，两方人马便在一扇门旁开始了你来我往的拉锯战。 然后，剩下的流民又扑向第三户，第四户，第五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这一章写的比较顺 第13章 恩情 流民有三四百人，郑家庄里剩下的青壮有差不多将近四百人，人数上双方算是旗鼓相当。 流民体弱，郑家庄仓促应战，双方也勉强算是打成了平手。 俗话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如今郑家庄的青壮跟流民，一个为了保卫家园、亲人，一个面临着如果如果不杀死对方可能就要冻死饿死，双方都杀红了眼。 郑大锤在流民全部涌入村里时，就开始站在房顶上明目张胆的放暗箭。 夜里天黑，不说这些流民能不能看到他，就算是看的到他，也拿他没办法，他们手里根本没有弓箭这种远程攻击武器。 另一边，郑槐、郑赵氏两口子，叫醒一家人，让他们分别取叫醒其他人后便赶紧去了族长家。 族长年纪大了，觉轻已经起来了，听到郑槐两口子的话，赶紧把家里人都叫起来。 “老大，快，你快带人挨家挨户去叫门，把人叫醒后也别让他们在家里呆着了，全都集中到这里来……我们总不能一直被动挨打，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我们郑家庄不是好惹的。” 族长这边动作很快，不多会儿便聚集了庄子里差不多有百来号人。 “所有人都听着，现在流民杀到我们村里来了，好在的是大锤先发现了，把我们大家叫了起来。若是大锤没发现，没能及时把大傢伙叫起来呢?大家都想想，等待我们的是什么?上河村的事，大傢伙也都听说了，三十户啊，将近两百块口人，说没就没了。要是今天我们郑家庄不给他们个厉害看看，谁都当我们郑家庄好欺负呢……” “大爷爷甭说了，弄死他们……” “对，弄死他们，我们郑家庄没有孬种……” 族长一席话说完，下面群情激愤，吼声震天，村东头的郑大锤都听到了。 “好，都是好样的。大锤现在正在村东头阻拦流民，大傢伙带上傢伙事，全都去帮忙。” “去帮忙。” 一百来人每个人手里拿着柴刀、斧子、铁杴、锄头等五花八门的工具浩浩荡荡的往村东头跑，一路上还有更多的人加入进来。 第22页 后面为了照明，有人干脆点起了火把，长长的队伍犹如一条火龙往村东头移动。 郑赵氏虽然在旁边看的热血沸腾，心下却还是有点担心。“当家的，这，这不会出事吧?” “出事?能出什么事，难不成县衙里现在还能有人来抓我们不成?”要是真的有人来，就不会出上河村那事了。“行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了，现在大家都自顾不暇了，哪有人来管我们?再说了，就算有人管，别人都欺上门了难道我们还能躺着让人砍不成?” 躺着让人砍那肯定不成，真到了那一步，自己肯定也宁愿做砍死人那个。 想到这，郑赵氏也不纠结了。拎着柴刀跟在大部队往村东头走，他们家大锤可还在那儿呢，可别出事了。 * 村东头，流民冲进来后，开始分散攻击各家各户。 那些家里兄弟壮劳力多，门板结实的还好，即便流民攻上来，也能应付，一时半会儿这些流民也拿他没没办法。 家里人少的就倒霉了，根本拦不住，有两户还很快就受了伤见了血。 “啊……” 郑大锤接连听到旁边传来两声惨叫，也呆不住了，赶紧从房顶上爬下来，随手拿了一把不知道谁家靠在墙上的三股叉就往惨叫的方向跑。 “大哥，爹，啊啊啊，你们这些畜生，我要杀了你们……” 李家是郑家庄唯一一家姓李的外姓人家。家里人口比较简单，上面老人都已经去世了，只有李大铜两口子带着李树、李林，李梅花兄妹三个。 李林今年十五是家里老二，上面大哥李树十八原本已经说好了亲事，今年冬天就要成亲;小妹梅花十三，原本前两天进山，小妹也该跟着一起走的，可是爹娘都不放心小妹一个人。 没想到一时不舍，竟然就发生了今天这样的惨剧。 这些流民冲进来，看到小妹跟他娘眼睛都红了。 李林亲眼看着他大哥跟他爹为了保护小妹和娘亲，一个被流民一刀砍中了腹部，一个胳膊受伤。 “爹?大哥?”李林觉得他已经疯了，提着铁杴往对面沖，中间看到人就一铁杴过去。 “小林?” 郑大锤一只手拽住李林，另一只手轻松握住了李林挥舞过来的铁杴。 “放开我，放开我……大锤哥?大锤哥，快救我爹他们，我大哥我爹受伤了……我大哥他流了好多血……好多血……” “好好” 救人要紧，郑大锤也无暇过多顾及李林的情绪，三两步冲过去帮忙。 李家小院角落里，李树已经重伤倒地不起，李大铜强忍着儿子生死未知的悲伤以及浑身的伤痛应付一个又一个扑上来的敌人。 李大铜的旁边，李大铜的婆娘手里也拿着一根烧火棍，尽量为自家男人分担伤害，他们的身后十三岁的李梅花躲在夫妻俩身后，吓得缩成一团。 “死开……” 郑大锤力气大，又有功夫底子，这些流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这会儿着急救人，根本顾不上自己受不受伤，而且双拳难敌四手，小院里流民实在太多，过去救人的过程中，郑大锤自己受伤不说，李大铜两口子也已经撑不住了。 眼见着郑大锤冲到两口子跟前，李大铜眼前一黑直接整个人软倒在了地上，李大铜婆娘看看丈夫，看看缩在墙角的女儿，看看跟在郑大锤后面跑过来的小儿子，最后扑在生死未卜的大儿子李树身上默默的流眼泪……就连嚎啕大哭的力气，她都已经没有了。 外面还有其他人等着郑大锤去救，郑大锤并没有在李家小院停留太久，人救下来，他就赶紧又沖向了另一个小院…… * 族长带着一百来号人来的很及时，加入战场，很快就扭转了战场上的胜负局势。 流民的惨叫声越来越多，大大的打击了这些亡命之徒的自信心。 等到郑大锤一箭射死了不时在旁边鼓譟的张鑫，流民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始心生退意。 “还打?打个屁啊?张鑫那鳖孙子都死了，赶紧跑吧，娘的，老子可不想把命扔这里……” “五哥，这个院子我们已经快拿下了。” 就这么放弃是不是太可惜了。 “拿下有个屁用，你一锅饭还没做好，吃上，人家就已经围上来，把你脖子上那东西给摘了，赶紧撤吧你。” 张小五一边带着亲近自己的几个小喽啰往村外跑，心下一边思量：这郑家庄他娘的太古怪了，还没进村就被发现不说，进来这么久连个年轻点的女人孩子都没看到，太不正常了。 也算张小五几个命大，再晚一步，他们几个也要被郑家庄的青壮给围了。 “娘的，这一趟粮食没抢到，小娘们没睡成，连砍个人都没砍刀，白忙活了。” 几个人一口气跑出去好几里地，见后面没有人追过来，这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听见跟着自己出来的有人抱怨，张小五上去一脚踹在那人腿肚子上，将人踹的摔在地上啃了一嘴泥，才喘着粗气道，“他娘的，你这是怪老子毁你前程呢?有本事再回去啊。能捞着一条小命你就偷着乐呵吧……” 第23页 个鳖孙子，好心救人还不落好。 “五哥，别生气别生气，他也就是说说，您就当他放个屁，放完就过去了，我们几个还要五哥带我们奔前程呢……” * 这一次流民偷袭，虽然有郑大锤提前发现提醒，郑家庄依然损失惨重。 全村留下近四百口，死一十七人，十多人重伤，其余轻伤有近三百人。 郑大锤身上也是大伤小伤不少，只是一开始顾着救人，且天黑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等到天亮才发现自己身上那身破旧泛黄的麻衣已经被血染成了酱红色。 郑赵氏、郑槐以为他要活不成了，当即吓得脸都白了，尤其是郑赵氏眼泪那身啪啪的往下掉，“儿啊，你还这么年轻，刚刚把大妮娶回来，你这要是去了，娘可怎么跟大妮交代啊……” “娘，您别担心，我伤的没那么重。这，这都是别人的血。” “浑说，什么别人的血?你当你娘傻啊，连是不是自己儿子流的血都不清楚?” 不过，儿子这么一提醒，郑赵氏也反应过来，儿子虽然受了不少伤应该都不重。只是她脸上还是没什么好脸色，“你可给我长点心吧，下次别再傻傻的去充什么英雄。这次还好，那下一次呢?谁能保证下一次也没事?万一你真的有个好歹，娘倒好，孬好还有你大姐你弟弟在，你让大妮怎么办?前头陈家小子就没了，你要是再出什么事，大妮克夫的名头可就坐实了……” “娘?”郑大锤不乐意听，什么克夫? “娘知道你不爱听，你当娘想说?可是娘说的是实话!不管你承不承认，现实就是如此……回头你穿着这身衣服出去转一圈，人家问起来，你也别傻傻的说什么都是那些流民的血。怎么?你好心好意救人，为此还受了那么多那么重的伤，还不能担他们点恩情啊?昨晚这事一出，这郑家庄家家户户全都欠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营养液求霸王票…… 第14章 再次进镇 郑家庄发生的流民袭击事件，很快就在附近传开了。 有人偷偷过来打探情况，赵家大舅跟赵家外公也赶在两个村子整体搬迁前来了一次，还给郑大锤他们送了一些伤药过来。 郑赵氏看到赵家外公，四十多岁的人了，扑到赵家外公怀里委屈的嚎啕大哭。 “好了，好了，没事了，这不是没事嘛?啊?” 古代讲究男女有别，虽然乡下地方不如城里大户人家那么讲究，可是父女之间一般随着女儿大了，也都会比较注意。 郑赵氏上一次这么扑到她爹怀里哭还是十岁以前的事了，因此一时之间赵家外公，是既怀念又心疼，身子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把郑赵氏搂到怀里细声安慰。 好不容易等郑赵氏不哭了，郑槐赶紧带着郑大锤上前给赵家外公行礼。 赵家外公摆摆手，“哪有那么多讲究，我是听说了你们村里的事，实在放心不下过来看看，知道你们都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听老大说，你们也要进山?” “是，明天就走。”郑槐点点头。 “明天就走是对的，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还是早进山早安心。”赵家外公点点头。“对了，杏花她女婿是不是没跟着杏花她们一起进山?我听村里人说，有人在镇上看到他了。” “没呢，那孩子倔的很。”之前说叫郑大锤去把他绑回来，一直没能成行，拖到了现在。 “煳涂，这会儿怎么还能任由他们?大锤你等会就去镇上一趟，把人给弄回来，他还想让咱们家杏花当寡妇还是咋的?”把杏花跟两个孩子扔娘家，他也放心? “行，外公您放心吧，我回头就走一趟。” 临近进山，大家事情都比较多，赵家外公他们也没有多耽搁，很快就回赵家村了。 郑大锤亲自把两人送回赵家村，顺便去镇上。 * 接连发生上河村、郑家庄两起恶性事件，平安镇城门早就关了，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姚先安想要离开的时候，已经晚了。 前面的济安堂已经关了，姚先安站在自家空荡荡的院子里发呆。 想到不在身边的妻子，姚先安心下划过几丝后悔与动摇。 他们姚家人从小就把‘医者仁心’当成远大的理想与人生信条，可是现在遭逢乱世，若是这个医者仁心需要他牺牲掉妻子儿女，他真的要坚持下去吗? “姐夫?”郑大锤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后门口。 第一声，姚先安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又一声响起，他才确定自己没听错，赶紧跑过去开门。 “大锤?真的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城门早就关了。 “我爬城墙进来的。” 虽然现在平安镇城墙上已经开始有人巡逻，但是巡逻的并不频繁，而且城镇的城墙并不是很高，只有差不多四五米高度，找个不是那么起眼的地方，藉助点工具，瞅准时机爬上来并不是很难。 “姐夫，你跟我回去吧……” “好” 郑大锤没想到姚先安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他来的路上还想了一肚子劝解的话，甚至连绑人都想过了，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 第24页 “怎么?很诧异?”姚先安失笑。 “是有点”郑大锤点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想开了罢了。我们什么时候走?能不能带点东西?前面药铺里还有一些药材我想一起带回去。” “自然没问题，我们先去打包东西，等到天色暗一些就出城。” 济安堂里剩下的药材有不少，姚先安挑拣了一些比较常用的带上，镇店之宝一根几百年的老参也带上了。 平安镇不大，赶在天黑前，郑大锤带着姚先安先到一处遵守。等到天色暗下来，郑大锤从怀里拔出一把匕首，让姚先安在城楼下等，他自己则一只手攀墙一只手拿着匕首往墙上插。因为力气大，郑大锤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三两下就爬上了城墙。 到了城墙上，再把绳子扔下来，拉姚先安上去。 姚先安一百多斤的体重，要是普通人拽上去恐怕得花好一番功夫，郑大锤徒手就给拎上去了。 等到下城墙时，他先把姚先安用绳子放下去，再自己爬下去，手脚也很利索。 他们这边忙活完，又过了好一会儿，城楼上来回巡逻的人才经过这里…… 从平安镇出来，因为怕郑赵氏两口子担心，两人也不敢耽搁，当下，赶紧就往郑家庄的方向赶。 走到一半，郑大锤突然伸手拦住姚先安，“什么人?出来……” 路边大树后面，李程(前文有提到，郑大锤好友李邦的长子)听到熟悉的的声音，赶紧大声叫喊，“郑叔叔，郑叔，唔唔唔……” “程儿?”郑大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声音是李程的声音，不过李程不是前几天就跟着他娘回李家村了吗?“李程?是你吗?” 见对面没人吭声，郑大锤转身拍了拍姚先安，示意他继续叫李程，他自己则小心翼翼的蹲下，把匕首从靴子里拿出来，蹑手蹑脚的往刚刚听到声音的方向走。 郑大锤常年打猎，脚步很轻，加上北风吹得落叶沙沙响，郑大锤都差不多到跟前了，那些人愣是没发现。 到了近前处，郑大锤躲在旁边的大石头后面往对面观察。 从影子来看，对面应该有四五个人的样子，其中一个人怀里还搂着一个孩子，应该就是李程。 不过李程怎么会在这里?跟这些人在一起?这些人又是什么人?这些郑大锤都不清楚，也只能先把李程从他们手里救出来才知道了。 想到此，郑大锤弯腰从地上捡了几块小石子握在手里。只听‘嗖嗖嗖’几声，然后就是一阵‘扑通扑通’，只几息间躲在树后面的几个人就倒下了一大半。 趁着剩下的人还没反应过来，郑大锤一个纵身飞扑过去，只两拳剩下的两个也很快就被他解决了。 “郑叔叔?呜呜……” “程儿?别哭别哭，来，告诉叔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跟你娘回李家村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是会李家村了，可是回去还没两天，村里的族长爷爷就说村里也不安全了，要我们往山里撤，就在撤的路上，我们遇到了流民，然后队伍就被流民冲散了，我再想找就找不到娘跟妹妹他们了……” 李程到底年纪还小，这一天，发生了不少事，之前在几个流民手里，因为害怕他只能憋着，现在遇到了熟悉的郑大锤，他就再也忍不住了，扑到郑大锤怀里直掉眼泪。 郑大锤一边安慰一边问，“那你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好像也是流民，他们看我一个人，就带上我了。” 说起来，好像这几个人对他还算不错，中午的时候他饿了，他们还给了他半张饼子。 怕郑大锤把他们当坏人为难他们，郑大锤又把中午几人给他饼子的事也跟郑大锤说了。 郑大锤点点头，没伤害孩子就好。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们真的没做啥坏事啊，也没有把这孩子怎么样，我们是看他是个孩子，怕他被人抓回去做两脚羊，才把他捡回来的……” “是啊是啊……真的没想把他怎么样。” 张小五觉得他命真的特别苦，昨天第一次跟人去打劫，结果什么没捞着不说，还差点把小命赔进去。今天好不容易心软一回捡回来个孩子，又被郑大锤一颗石子弄得倒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不过这会儿保命才是最重要的，他也不敢诉苦，只一个劲跟在李程后面附和，表示他们真的没做什么坏事。 郑大锤点点头，“那是我误会了，不过刚刚我侄子叫我，你们不该捂着他的嘴不让他说话，若不是我怕误伤，你们这会儿恐怕已经去阎王殿报导了。你们走吧，这是几张饼子，算是你们救我侄子的补偿……” 确定了李程没有受什么伤，郑大锤也就没怎么追究张小五几个，放他们走了。 只是李刘氏那边，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要把李程送回她身边还是个问题。 “今天天色太晚了，程儿你先跟我回去，回头我再去你说的那个地方看看，把你的消息告诉你娘。” 李程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 山里 竹床建好，戴妮终于睡了一个好觉。总算不用第二天早上爬起来觉得浑身腰酸背痛了。 第25页 第二天为了庆祝，戴妮还亲自跑去旁边的溪水里抓了两条鱼回来炖汤。 山里水清，鱼肉也鲜美，两条巴掌大的鱼，清理干净，里面放上一些家里带过来的青菜，调料，炖了整整一大锅奶白香浓的鱼汤。 戴妮一个人就喝了两大碗。 “真好喝，舅母我们明天还能喝好喝的鱼汤吗?” “那得看，舅母明天再去溪水里看看，如果能抓得到鱼就再给瑶瑶炖鱼汤喝，好不好?” 戴妮没说死，因为她也不确定还能不能抓到，而事实上等第二天戴妮再去溪水边时就非常庆幸她现在的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一下这篇新文的每章点击，这都还是不收费的章节呢，竟然就好多人跳着看的，写的真的有这么不好吗?哭哭哭…… 第15章 家底 前一天，戴妮在溪水里抓到两条鱼的消息刚刚传出去，第二天戴妮再去，远远的就见溪水边已经围了一圈人，溪水里更是连能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戴妮：…… 进山几天，先期需要解决的床铺的问题，大部分人家都已经解决了，房子的事情得慢慢来，急不得。村里的老老少少们闲着没什么事，一听说这里有鱼抓，可不就都过来了? “看来今天的鱼是吃不成了。”不仅今天吃不成了，恐怕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吃不成了。 想要今天她空手回去，瑶瑶小丫头可能会委屈的瘪嘴，泪珠在眼圈里打转，戴妮只觉得头皮开始发麻。想了想戴妮还是顺着溪水往水流的上源头走去。 当然，山里危险，她也不敢走太远，只往上游走了差不多有一两百米就停了下来。 山上的水源更小，根本没有鱼，不过倒是让戴妮看到有不少小动物过来这边喝水，水源旁边的数目也明显要比其他地方更茂盛一些。 诶?那不是…… 戴妮在旁边一棵树上看到了一种上辈子小时候吃过的野果。 具体名字叫什么她已经忘了，只记得味道很好，果子里面是青灰色圆球状的，外面一层是鲜红色的果肉，果肉不多，成小粒状，每一个小粒都跟柚子的果粒有些像，只是成分散状，整体看上去有点想梧桐树上挂的球球。 这东西即便是上辈子在她老家，后来她长大了，林子里也已经找不到了，没想到这辈子在这里，竟然又让她看到了。 戴妮踩着石头，垫着脚，伸手够了两个放嘴里尝尝，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美味，但是味道却也不差。 看旁边还有，大妮就把能够得着的都给摘了，又在旁边摘了一个宽大的叶子洗干净，把果子包起来，准备给牧儿和瑶瑶带回去。 回去路过溪水那边时，还有好多人在，有人抓到鱼，大家都很兴奋，也不管是不是自己抓到的，反正笑闹声不断。 戴妮不自觉的脸上也带上了笑，回到家里，瑶瑶看到她一脸笑意回来，还以为她抓到鱼了，兴沖沖的拽着牧儿冲过来。 “舅母，舅母，你抓到鱼了吗?我们今天又可以喝鲜鲜的鱼汤了吗?” “额，这个……”戴妮尴尬的挠挠头。 “没有嘛。”小丫头有些失落，刚刚还笑的飞起的小表情一下子就暗淡了下去。 戴妮赶紧把手里的野果递过去，“今天舅母确实没有抓到鱼，但是舅母找到了这个果子，很好吃哦，瑶瑶要不要尝尝?” “是什么?”小丫头有些好奇的看向戴妮手心的树叶包。 “打开看看?”戴妮笑着鼓励。 小丫头看看后面跟过来的郑杏花，见郑杏花也沖她点头，这才小心翼翼的上前，两只小手合作，打开了外面的叶子。 “这是褚桃?” 褚桃又叫构树，是药用价值很高的一种药材，它的果实、叶子、根皮、树皮、乳液、种子都能入药，因此郑杏花在药铺里见过，只是没想到这附近竟然也会有? “褚桃?这东西原来叫褚桃?”戴妮好奇的又打量了几眼，褚还能说是颜色，桃?这长相好像跟桃子不怎么像吧?不过，戴妮也就没事想想，转瞬也就扔到脑后去了。等到瑶瑶小手捏着一颗褚桃，塞到她嘴里，她满心满眼就只剩下小丫头吃东西时眼眯成一条缝的小模样了。 * 路上那么一通折腾，郑大锤带着李程、姚先安回到郑家庄已经子时了。 郑赵氏两口子一直等着没睡，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赶忙迎出来。“可算是回来了?怎么样?还顺利吗?这是?” “这是程儿，邦哥的长子。” 时间太晚了，李程这一天过得也不太平，跟着郑大锤他们回来的路上就睡着了。 到家了，郑大锤也没把李程叫起来，直接把小傢伙放他房间里睡了。放好李程，从房间里出来，郑槐两口子正拉着姚先安说话。 郑大锤听了两句，无外乎就是劝姚先安多想想他大姐跟两个孩子什么的，姚先安也不反驳，只跟着连连点头称是。 “爹，娘，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明天还要进山呢。姐夫，你今天睡大姐之前的房间。” “行。”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天才蒙蒙亮，郑大锤就醒了。 赶紧洗漱完，开始打包家里的东西。 第26页 家里东西多，能带过去的，自然都要带过去。且他力气大，不怕拿不动。 俗话说‘烂船还有三寸钉’，郑家几代经营这么多年自然还是有一些家底家什的。 之前，郑杏花、郑大虎跟戴妮她们进山，郑赵氏为防万一就已经让她们带走了一些家私。现在既然全家都要进山，家里的东西能带走的自然都得带走。 “咱们家还有这么多银子?” 郑槐见郑赵氏这边墙角巴拉巴拉，那边地里刨一刨竟然扒出来一堆银子铜钱，很是诧异，“这是金子?你哪儿来的?” 这么多年，他竟然都不知道家里竟然还有金子这种东西! “废话，当然是正正噹噹来的，难不成还是偷来抢来的不成?”郑赵氏白了郑槐一眼，继续数钱。这些钱她藏得时间长了，自己都不记得一共有多少了，正好趁着这次一起数数。“行了，你也别猜了，那是婆婆当初偷偷给我的……” “我娘给的?”郑槐更蒙了，“我娘给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因为那是婆婆给我的补偿”补偿她刚嫁过来，郑槐就逞英雄救人，反而把自己弄得重伤，差点人都没了，害她整整哭了一个月，差点眼睛都哭瞎了。 “婆娘，我，我以后肯定不会了。”显然，郑赵氏这么一说，郑槐也想起来两人刚成亲那会儿的事，脸上又是尴尬又是难为情。 郑赵氏倒也没打算翻旧帐，因此也没说什么，只是招唿郑槐过来跟他一起数钱。 银子好数，加一加就出来了，一共有一百五十二两，铜钱就比较麻烦了。 两个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铜钱数清楚，一贯一贯用绳子穿起来。 “总共有十三串，加上那二两金子，没想到我们家竟然也有小两百两的家底!”这要放之前，还真是郑槐不敢想像的事情，不过很快他就乐了，“等到天下重新安定下来，我们再回来多买一些地，做个小地主，到时候再给大虎娶个媳妇，让两个儿媳妇给我们生几个大胖孙子……” 想到好几个大胖孙子围着自己叫爷爷，郑槐想着想着自己先乐的不行了。 郑赵氏在旁边看着直摇头。 “叩叩……爹，娘，你们好了吗?东西我都收拾好了。” “好了好了。” 听到郑大锤开始催，郑赵氏忙快手快脚的把家当都扫到旁边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酸枣木箱子里，又拿一把小锁过来把箱子锁上。郑槐也开始收拾屋子里的被褥衣服什么的。 等到东西都收拾好，郑赵氏怀里抱着酸枣木的箱子，背上背了一个装两口子轻薄衣服的小包袱;郑槐背上则背着两床被褥以及一些大衣服;郑大锤跟姚先安一前一后推拉着家里唯一一辆独轮车，车上装的满满当当的，除了家里剩下的所有粮食、农具，还有他们从镇上带回来的药材和郑赵氏她们用的织布机…… * 郑大锤他们这一波进山比戴妮她们那一次要顺利不少。到底都是壮劳力，身体素质要好很多，一路不停，一两个时辰人就到了。 郑大锤他们到时，戴妮正在给陈郑氏熬药。 许是不适应山里的气候，陈郑氏的伤势越发严重了，昨天晚上还发了热。 戴妮用了两包郑赵氏让她们带进山应急的药，又贴身伺候了整整一夜，陈郑氏的烧才退了，只是整个人精神依然不是很好。 戴妮心里有点担心。可惜这次进山，徐大夫一家并没有跟他们一起，他们举家到府城投奔亲戚去了。她想找个人给陈郑氏看看，都找不到。 “大妮，你也别多想了，婶子她会好起来的……” 郑杏花拍拍戴妮，除了给一些安慰，她也不知道，她还能做些什么。若是牧儿他爹在，还能让他爹给看看，可惜…… “爹，爹……”郑杏花刚刚脑子里这么想，就听到牧儿、瑶瑶两个一阵大喊，然后就往西边跑。 小丫头的腿伤刚刚好，郑杏花怕小丫头再摔一跤，赶紧去追，一边追一边让他们跑慢一点，脑子里根本没意识到姚先安会过来，直到对方走到她面前，她才反应过来，“他爹?” 郑杏花两口子重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郑大锤也第一时间放下独轮车跑到了戴妮这边。 只是郑大锤明显要比戴妮热情，人家姚先安两口子还只是脉脉含情的对视，他是直接就上来把戴妮一把抱到了怀里。 “大锤，你来了?” 两人才分开没几天，戴妮也以为自己应该不会怎么样，没想到郑大锤把她抱到怀里时，戴妮竟然瞬间就落了泪…… 第16章 去世 郑家庄等人的到来，直接令山里这个新近建成的小村子沸腾了。 劫后余生，很多家庭相拥而泣。 那些在上次流民偷袭中有亲人去世的，更是悲痛交加。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村里气氛都很低迷。 “大妮，村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陈郑氏躺在床上，听到外面稀稀落落的哭声，脸色惨白如纸。“村里有人没了?” 戴妮点点头，眼圈通红，“我们离开后，有流民闯进村子里……” 其实戴妮是不想跟陈郑氏说这些的，因为昨天，姚先安过来给陈郑氏把了脉，脉象不是很好。可是这山里新建的房子，家家户户挨的比较近，村里又是一下子没了那么多人，哭声很容易就传过来了，根本瞒不住。 第27页 “都有谁啊?娘这身体不中用，你代娘去看看……咳咳……这么多年，咱们家受了村里不少好，别人需要帮忙的时候，你能帮的也搭把手，把这人情还回去，咳咳……” 说着说着，陈郑氏就又咳起来了，越咳越厉害，最后直接咳出了血。 “娘，娘，大锤，大锤……”看到陈郑氏咳血的那一刻，戴妮整个人都蒙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凭着本能哭喊。 院子里正在甩着膀子噼柴的郑大锤，听到戴妮悽厉的叫唤慌忙往屋里跑。 旁边正在陪着牧儿、李程、瑶瑶玩耍的姚先安听到动静，交代两个大的照顾好妹妹也跟着往这边跑。 郑赵氏跟郑杏花去村里安慰交好的姐妹去了，没在家。 “怎么了?怎么了?” 郑大锤三两步跑进来，还没跑到跟前就闻到了一阵血腥味，“姐夫，姐夫……” “来了，来了，快，让开，让我看看。” 进门闻到血腥味，姚先安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跑到跟前，陈郑氏已经软倒在戴妮怀里了。 “怎么样，姐夫?” 姚先安摇摇头没说话，但是脸色很不好，把了一会儿脉，又换了一只手，好一会儿姚先安才放开陈郑氏的手站起来。 “姐夫?”戴妮虽然心里也有数，恐怕陈郑氏是不好了，可是人都是有妄想的，她还是希望从姚先安的表情中能够抓住哪怕一丝希望。 可惜，她註定是要失望了，姚先安虽然尽量调整，也只在嘴角扯出一丝牵强的笑，“给婶子准备好换洗的衣服吧……” * 陈郑氏的丧事办的很简单，棺木是郑大锤跟郑槐两个人连夜自己动手做的，因为时间赶，做的有点粗糙。 戴妮怕她娘在里面躺着不舒服，特意在里面铺了被子，又铺了床单，还上山采了一束野花，放在她娘的枕边。 陈家哥哥还在世时，没事就会去山上采野花，放到书桌上，每次她娘看到了，都会会心一笑，那笑很温柔很美…… 戴妮好像又看到了那个笑容，又记起了她刚刚穿过来的那个秋天。当时这个身体还生着病，如果不是陈郑氏买了她，给她抓药请大夫，她根本活不下来。 想着想着，戴妮的眼泪就又下来了。 郑大锤默默的把人拢到怀里，无声的安慰着…… 陈郑氏下葬那一天，天空飘起了小雨，山里起了一层薄雾，裊裊绕绕的。 戴妮作为女儿披麻戴孝，跪在陈郑氏坟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默念着希望陈郑氏能够在另一个世界见到她心心念念的丈夫儿子。 “大妮。” 可能是这两天没怎么休息好，戴妮磕完头起身时，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还好旁边的郑大锤反应快，一下子就把她拉住了。“没事吧?姐夫，你给大妮看看……” 戴妮摇摇头，摆手拒绝了。她没事只是这段时间没休息好，缓缓就好了。 陈郑氏下葬后的好些日子，戴妮都有点提不起精神。 郑大锤怕她想不开，自己宽慰之余，还请了她大姐郑杏花过来陪着戴妮说说话。 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的又过了几天，戴妮总算是心情开阔了一些。 戴妮跟郑杏花说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李程的身上，“对了，大姐，我这几天心情不好，一直也没问，大锤怎么把李程那孩子给带回来了?他这么大一点，他娘也放心?” “怎么可能放心?他娘都不知道这事，还不知道怎么着急呢。” 这几天因为李程的事，郑大锤急的嘴角都起泡了。可是陈郑氏刚过世，戴妮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他哪儿能放心的离开? 家里其他人听说了这事，也是暗地里着急，毕竟将心比心，要是他们丢了儿子，肯定也着急的很，可是戴妮这边，郑大锤又确实走不开。 倒是李程那孩子是个懂事的，虽然也心急，却还知道她婶婶刚没了娘，状态不是很好，一直安慰郑大锤，说迟一点也没关系。 这些，戴妮都不清楚，“他娘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戴妮一瞬间就脑补出好几齣剧情。 然，郑杏花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戴妮的问题，而是认认真真的打量了戴妮几秒钟，看的戴妮自己都开始审视自己的时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大妮，你没事了吧?” “我没事了。”戴妮笑笑，人总是还要往前看的，不能永远沉浸在过去里。“大姐有事?” 郑杏花摆摆手，“我倒是没事，是大锤有事，就是李程的事，恐怕大锤还没来得及跟你说，那孩子是大锤从路上救回来的，他之前跟他娘走散了，现在还不知道那孩子他娘得多担心呢。” “走散了!天……”想到现代那些失去孩子的母亲，戴妮几乎可以想见李刘氏在李程不见了会有多痛苦多崩溃。现在外面可乱的很，李程一个孩子…… “大姐?大锤呢?快让他把李程送回去。”可别到时候李刘氏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行，有你这话就行”郑杏花高兴的点头，“我先去叫大锤，你先别吃心，这几天我还过来陪你，我们一起说说话……” 第28页 李程跟着郑大锤离开前，还特意过来跟戴妮道别。 戴妮摸摸对方的小脑袋，很是有些不好意思，“都怪婶婶不好，耽搁了程儿回去找你娘，程儿别怪你大锤叔。” 李程认真摇头，“不怪婶婶，也不怪大锤叔，程儿很感激大锤叔的救命之恩和这几天叔叔婶婶的照顾。” 至于婶婶娘去世，婶婶伤心，叔叔不放心，这些他都理解，当初他奶奶去世，他也伤心了好多天，他娘陪着他整整陪了半个月，他走到哪儿他娘都跟着。 * 再说李刘氏这边。 流民冲散车队这事发生的突然，一开始李程不见了，李刘氏顾着照顾小的，并没有发现，等到她到处找找不到儿子，这才急了。 可是这会儿已经离开很远了，也不知道那些流民有没有离开?族长根本不同意她掉头回去找人。“万一，程儿没找到，把你们娘俩也折进去可怎么是好?”他怎么跟李邦交代? “可是程儿才七岁，他还那么小，万一他落到那些流民手里……那些流民吃人啊……”她虽然没亲眼看到他们易子而食，可是她听李邦说过。 “行吧，我让你二哥带着几个人回去看看”不管怎么说，总是他们李家的子孙，而且李程那孩子，打小就跟小大人一样，特别知礼懂事，长得又好，族长也挺喜欢那孩子的。 可惜，李家村的人回去虽然确实带回来几个失散的族人，却并没有找到李程，也没有打听到李程的任何消息。 “程儿还是个孩子，会不会……” “不会，不会的，一定不会的，程儿一定好好的，一定好好的。” 族人没能带回儿子，李刘氏情绪瞬间崩溃，哭着嚷着要自己出去找，被李氏族长让人给架住了。旁边李念被吓得哇哇直哭。 李刘氏心疼女儿，总算是回了神，挣脱开驾着她的人，抱着女儿李念嚎啕大哭。 族长捏捏眉心，叫了儿子过来问具体的情况，问清楚之后，想了想跟二儿子道，“你明天继续带人去附近找找，落单的流民，村子里都去问问，看看能不能打听到程儿的一些消息。” 吩咐完儿子，族长又看向旁边哭着的母女。 “行了，别哭了，我明天再让你二哥去附近看看，能找到自然好，找不到……”也没办法了，这外面乱糟糟的，到处都是流民，到哪儿去找一个几岁的孩子?平常孩子丢了找回来的机率都不大，更何况是现下这种情况? “谢谢族长。” 接下来的一天对李刘氏来说，特别漫长。一整天，她都抱着李念站在山道前向外面张望，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就跑到前面去看看。 可是一次次下来都只是失望，日头越来越晚，李刘氏的心也越来越凉。 终于日头彻底落下来前，族长家的二哥带着几个人回来了。李刘氏满怀希望的抱着李念跑过去，却并没有在几人身边看到那道她期盼的熟悉身影。 一瞬间，李刘氏觉得心都碎了，连死的心都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灌溉求霸王票咯 第17章 母子相逢 孩子没有找回来，李刘氏几乎万念俱灰。 旁边一直陪在李刘氏身边的李二哥媳妇看到自家丈夫平安回来倒是很高兴，只是毕竟孩子没能找回来，她也不敢表现在脸上，“他爹，怎么样?有程儿的消息了吗?” 李二哥看着旁边抱着孩子殷切看着他的李刘氏，艰难的摇摇头，“不过，我们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消息?什么消息?二哥，是我家程儿的消息吗?”刚刚还死气沉沉的，一听有消息，立马整个人便好像活过来了一样。只是她到底一天没吃没喝，声音有些嘶哑，说出的话又急切，听着便有些尖利刺耳。 还好这时候大家也都顾不上这个。 李二哥点点头，“我们打听到有人看到程儿被几个流民带走了，如果我们能找到那几个流民，说不定就能找到程儿。” “流民?那就去找啊!” 众人沉默。 好半天，李二哥媳妇才期期艾艾的低声道，“他爹他们这么晚才回来，肯定是已经去附近找过了……”，只是没找到罢了。 “没找到?”是啊，流民流民，原本就居无定所，天下之大，到哪里去找几个流民呢?李刘氏转身抱着李念神情麻木嘴里嘀嘀咕咕的走了。山间的道路不平坦，坑坑拌拌的，好几次李刘氏抱着孩子都差点摔倒…… “弟妹……” 李二哥还想去追人，被他媳妇给拽住了。等到其他人都走了，他媳妇就开始数落，“你说你也不知道早点回来，不知道我在家里等的着急啊?他婶子也是的，就算孩子没找回来，你也为了他们家程儿出去劳累了一天，也不知道道个谢什么的就走了，还摆出那么一副脸孔，谁还欠她的不成?儿子也不是我们给她弄丢了的……” “行了，越说越听不下去。”劳累一天，白忙活一场，李二哥是身累心也累，现在他婆娘又一直叨叨叨叨的，真是神烦。 可他媳妇却不那么认为，“哦，我说的听不下去，他婶子说的你就听得下去是不是?你到底是因为你兄弟，还是因为那个女人才出去找人的?” 第29页 一场家庭大战，由此爆发…… 李刘氏对此一无所知，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在她的臆想里，此时她的程儿正忍受着饥寒交迫，说不定还在被人虐打。她要出去找她的程儿。 这时候的李刘氏，虽然稍有些癔症，理智尚存。她先去找了之前在镇上跟她关系还算不错的一户人家，跟人家商量好，让她们明天帮忙照顾一下念儿，然后才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明天自己出去找人。 可惜，第二天她就被人发现昏昏沉沉的，差点发烧烧死在家里。 要不是昨天那户人家发现她没把念儿送过去，过来看看情况，恐怕就算是她发烧没了，其他人都不会知道。 之后，李刘氏一直都烧的迷迷煳煳的。山里药材短缺，又没有大夫，别人能做的不过是帮忙擦擦身子、敷个帕子，熬点稀粥什么的。 好在李刘氏心里有李程这个念想，虽然平日里身子骨娇娇弱弱的，倒是个有毅力的，最后竟然让她硬生生抗了下来。 郑大锤把李程送回来这天，李刘氏的身体刚刚有所好转，正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出去找人。 人还没走到门口，身子就脱力摔倒在地。 之前一直照顾她，跟她交好的船儿媳妇，看到她这样又是生气她不顾惜自己的身子，又是心疼，“你这么折腾，什么时候身子才能好全出去找人?要是程儿回来看到他娘这么不爱惜自己……” “程儿他娘，程儿他娘，你快来看，谁回来?”船儿媳妇正数落着，就听外面一阵兴奋的唿喊。 船儿媳妇心下一动，莫不是程儿回来?想想又觉得不可思议。 郑大锤力气大，时不时进山打猎，猎到了野物就会送到镇上变卖，且他爹郑槐之前是个杀猪匠，他跟着他爹不止一次去过李家村收生猪。他还去李家村找过几次李邦，所以李家村不少人都认识他。 看到郑大锤跟李程一同出现在眼前，这些刚刚逃进山里，连房子都没建起来几间的农家汉子全都兴奋了，连房子都顾不上了，赶紧跑进来送信。 “你说啥?程儿回来了?程儿真的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是郑家庄的郑大锤给送回来的。现在应该已经走到村口了。” 原本李刘氏脸上还算圆润，李程失踪，这几天她自己又发烧，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上颧骨都凸出来了。这会儿听说儿子回来，李刘氏整个人都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颠颠撞撞的往村口的方向跑。 “娘?” 两方人马很快就相遇了。 几日没见，印象中漂亮圆润的娘直接瘦的变了个人，李程一时间险些没认出来。 还是郑大锤推了李程一下，小傢伙才亲亲热热的上前叫人。 “程儿，娘的程儿……”李刘氏流着热泪一把将李程搂进怀里，搂得紧紧的，恨不能融进骨血里，再也不分离。 李程有点被他娘吓到了，即便有些不舒服也半天没敢动弹。直到李刘氏稀罕够了，这才把人放开，牵在手里。 “多谢，多谢大锤兄弟把我程儿送回来……” “嫂子太见外了。说来都是弟弟的过错，应该早些将程儿送回来的，只是家里边出了一点事情……” 李刘氏的脸色看上去很憔悴，郑大锤估摸着是因为李程失踪这么久都没能找回引起的，是以很是有些愧疚。 李刘氏摆摆手，不仅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心里还满是感激，不管怎么说她的程儿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这就够了。而她的程儿能够回来，全部得益于眼前丈夫这个好兄弟。 * 送回李程后，天气也凉了下来。 郑氏的族长将溶洞前建房子后剩下的田地归拢归拢，一家分了有七八分地。 这些地是用来建房子，还是种菜种庄稼都由各家各户自己决定。 “他爹，你的意思呢?” “房子肯定还是要建的，咱们家这么多人，两间房子肯定不够。” 现在将就着住，还能男女分屋，可也不能总一直这么住着吧?看外面这形势，他们怕是要在这山里住好久呢。 “爹，要不先盖个两间半吧，两间住人，那半间做厨房”这样即便到时候大虎成亲也有地方住。 “可是那样的话，能种的地就更少了。” 郑赵氏有点愁，他们家那么多人，来年的吃粮可怎么办?他们前前后后包括之前郑槐进山带过来的，总共也就只有五六百斤，省着点吃估计也就能撑到明年初，以后可咋整? “娘，您别担心，等到房子盖好了，家里这点地大虎跟爹就能弄好，我到时候往山里去走走，肯定能弄到吃的的。” “还要往山里去?这里不是已经是山里了吗?” 这里偶尔都已经能听到狼嚎了。要是再往山里去，不是得遇到野猪、豹子什么的?郑大锤能应付吗?戴妮有点替郑大锤担心，不过她也知道接下来家里日子会比较难过，郑大锤拍拍她的手，看了她一眼，她也就没再说什么。能说什么呢?在生存面前什么都是虚的。 接下来的日子，郑家一大家子都很忙碌。 房子要抓紧时间盖起来，划出来用来种庄稼种菜的地也要再深翻一遍。 第30页 翻地，戴妮力气不行，敲石头，戴妮力气就更不够了，只能跟郑杏花一起帮着活活泥，做做家务，带带孩子，然后闲下来织个布希么的。 这天，戴妮跟郑杏花吃完午饭闲来无事，正好到溪边准备借着中午山里溪水暖和一些把这两天堆积的衣服给洗了。 姚牧带着瑶瑶在旁边草地上玩。期间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条寸把长的小鱼，叫瑶瑶给看到了。小丫头指着小鱼一个劲叫唤，“鱼鱼鱼……” 姚牧疼妹妹，就下了水想要捉了给妹妹玩。小鱼儿灵活，在岸上看着小鱼儿游得好像不快，在水下却非常灵活，想要捉到非常不容易。姚牧蹚着水一路追，就冲着戴妮、郑杏花这边追了过来。可能是追得急了一点，水花四溅。 戴妮起身往后退躲闪喷溅过来的水花，不知道是起的急了还是怎么的，只觉得眼前阵阵发晕。 “大妮，你没事吧?”还好郑杏花眼疾手快，一把上前扶住，然后转头郑杏花就开始呵斥自家熊孩子，“姚牧，你干啥呢?谁让你下水的?瞧你这弄得，还不快上来，把衣服给我弄湿了，可没得干衣服给你换。” 山里湿度本来就大，现在天气又凉了，衣服特别不好干，一件衣服，不下雨也得晾上三四天才能干。这次进山，姚牧的衣服总共也就带了三套，那两套都洗了还没干呢。 “姐，你别这么说牧儿，不是他的事儿，是我自己的问题，可能是有点血虚(贫血)，然后起的急了，才会晕的……牧儿，别听你娘的，你继续玩你的，不过注意别把衣服打湿了，容易受寒。” 第18章 有孕 打发了姚牧继续去捉他的小鱼，戴妮也缓过来了，两人继续洗衣服。 只是洗好衣服再次起身时，戴妮又晕了一下，这下戴妮自己也不敢有大动作了。 郑杏花干脆连她的洗衣盆也不让她端了，扶她在旁边的大石头上坐好，叫了姚牧回去叫人过来搭把手。 “怎么了怎么了?大妮怎么了?” 姚牧人小，又急，话便说的有点不太清楚。 郑家众人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纷纷丢下手边的活计跑过来，搞得戴妮很是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大事，可能是有点血虚……” “是有点像血虚，不过也不一定，他爹，你先给把个脉看看，不管怎么样，把个脉总更让人放心。”郑杏花沖后面跟过来的姚先安招手。 后面跟过来的郑赵氏一听，深觉有理，连连跟着点头，“对对，先把个脉看看。” “姐夫，麻烦了。”郑大锤第一个跑过来看到戴妮浑身无力的坐在石头上靠在郑杏花身上，就上前从郑杏花手里接过了戴妮，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这会儿见姚先安过来，沖对方点了点头。 姚先安同样点点头算是回礼，然后便直奔戴妮，到了跟前，姚先安手伸出去一半看到手上的灰(刚刚他再敲石头)，又缩回来把手放在衣服上蹭了蹭才给戴妮把脉。“咦?”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好啊?” 戴妮心里也有点没底，她不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吧? “没有不好”姚先安笑着把手放下，“是好事，弟妹这是有孕了，已经一个多月了。再过几个月，大锤就要当爹了，恭喜恭喜。” “有孕了?哎呦，祖宗保佑，祖宗保佑。”郑赵氏一听不是病是有孕了，兴奋的直念佛。 原本陈郑氏去世，大妮这个养女得守孝，郑赵氏都做好了她的大孙子还要过几年才能生出来的准备了，没想到好消息来的这么突然，竟然在陈郑氏去世之前就已经怀上了!真真是祖宗保佑啊。 想到戴妮这几天还一直弯腰洗衣服，端那么重的洗衣盆，郑赵氏就是一阵后怕，她的大孙子啊，差一点就没了。 自打查出了身孕，就像现代众多孕妈一样，戴妮立马便成了郑家的国宝大熊猫。这个不让碰，那个也不能干，她稍微弯个腰，郑赵氏等人立马就能过来扶她。 家里的家务，更是郑杏花一个人都包了，她的任务只剩下了一个：带着瑶瑶跟牧儿玩。 就这，牧儿私下里还被他娘耳提面命的交代了，他舅母现在肚子揣着小弟弟，不能劳累，他要照顾好舅母，不能让舅母磕着碰着了。 这样的日子只过了两天，戴妮就受不了了。 后来实在没事，戴妮直接用之前在书画铺子里抄小说剩下的纸，默写了一本三字经出来，开始教牧儿跟瑶瑶三字经。 牧儿今年已经七岁了，之前姚家也送去镇上私塾学了一年，三字经上的字都会认，也会背，但是里面的意思并不理解。至于瑶瑶，因为年岁还小，还是一张白纸。 戴妮每天没事给两个孩子讲几句三字经，教教瑶瑶念书识字，给小孩子讲讲故事，然后有时间再见缝插针给郑杏花打打下手，帮着烧烧火或是偶尔下场织会儿布希么的，日子倒也过得很快。 没几天，家里的两间半房子就盖好了，还用竹子围了个不大的小院子。 房子墙体是土墙，约莫有一尺宽，里面加了黏土、米汤还有大小碎石，足够坚固，屋顶房梁木料大多就近取材。只是这段时间眼看着天就冷了，村里很多人家都在建房子，这样一来附近的木料就不怎么够了，最后实在不够有几根梁用的是竹子，然后铺上草草编织的草甸、竹蓆上面抹上泥巴再铺上厚厚的茅草。 第31页 房子盖好晾了几天，戴妮就跟郑大锤一起搬到了新房子里。 “大妮，我准备明天就进山一趟。” 晚上躺在郑大锤这两天加班加点弄出来的更宽敞的竹床上，迷迷煳煳的都要睡着了，突然听到郑大锤这么说，戴妮的瞌睡虫一下子就跑没了。 不过这是原本就计划好了事情，关系到全家的生计，也不可能因为自己怀孕就改变行程，因此戴妮虽然心里有些担心，也只是叮嘱对方自己多小心，“明天晚上回来吗?” 郑大锤摇头，“应该不会回来”如果一天来回的话，走不了多远，“你别担心，大虎会跟我一块去，没事的。” “大虎也去?” “嗯，爹说家里的几分地，他跟娘就能搞定，趁着现在天还不算凉，让大虎跟我一起走一趟” 戴妮点点头，估摸着郑赵氏跟郑槐也是想着让他们兄弟俩互相照顾的意思。 “那我给你收拾两件衣服带上。明早你早点叫我，我起来给你做点饼子带上。” “不用，衣服我自己收拾就行，饼子，娘到时候会做的，你睡你的就行。”怀了孕的人都贪睡，戴妮也一样，一天十二个时辰，有时候能睡到七八个时辰，早上如果没人叫她，她能睡到近巳时，跟小猪一样…… 不过这次到底不一样，戴妮打定了主意，第二天爬起来，因此也没跟郑大锤多说这个话题，反正她会爬起来的。 第二天早上，果然郑大锤一动，戴妮就醒了。虽然很困，她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 郑大锤见了，嘴上数落戴妮不好好休息，但其实内心里还是比较甜的，毕竟有人把自己放在心上，总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也喜欢的。 厨房里，郑赵氏、郑杏花很早就起来忙碌，这会儿都已经忙活的差不多了，见到戴妮过来还惊奇了一下，不过想到一会儿大锤要进山，两人便也心下瞭然。 郑赵氏怕戴妮多想影响到她肚子里的孩子，还特意过来开导了几句，“大锤进了那么多次山，他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 戴妮一边笑着点头应是，一边给郑大锤他们装饼子。 饼子是白面混合一些杂面做的，里面还放了一些之前存下来的咸肉片，闻上去咸香可口，戴妮分出两份用干净的油纸给包起来。上面再用布巾严严实实的裹上一圈最后塞到兄弟两人包袱里。 东西都准备好，两兄弟那边也都收拾好了。 郑大锤身上背着牛角弓、一桶三十支竹箭，靴子里插着匕首，手上拎着一把磨得锃亮的斧头。 郑大虎身上背了一个小背篓，背篓里是一些绳子、铲子等工具，手里同样拿了一把磨得锃亮的柴刀。 “行了，去吧，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郑大锤兄弟俩点头。 临走前，郑大锤看了看跟郑杏花站在一起的戴妮，然后又看了看戴妮还没怎么显怀的肚子，这才转身往外走。 村里有人知道兄弟俩要进山，路上看到了也都叮嘱兄弟俩注意安全。 郑大锤离开后整整一天，戴妮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两人没成亲前，郑大锤也经常进山，那会儿她好像也没觉得怎么样，现在两人成亲了，没想到她会那么担心。可能是她怀孕了，而孕妇情绪都比较敏感吧，戴妮宽慰自己。 晚上睡觉，戴妮明显睡得不如之前安稳，之前都是一夜到天亮，这一次愣是一夜醒了两次。第二次更是一直到外面都微亮了才又迷迷煳煳睡过去。 另一边，郑大锤带着郑大虎沿着往日自己进山的山道往里走。 可能是村里人整体迁到山里来的缘故，山里的动物很明显都往里面迁徙了。 走了半天，若是以往这里应该已经有不少动物了，这一次这里却只能见到一些野鸡、兔子什么的，像鹿、狍子这些是一个都没看到。 不过第一次出来也就探个路，郑大锤也没打算一次就能有多少收穫，所以只有野鸡、兔子，他也不嫌弃，只半天，他们就已经收穫了两只兔子、三只野鸡。 当天晚上，兄弟俩烤了一只野鸡吃了，然后在郑大锤之前休息的山洞过了一夜。 第二天，郑大锤带着郑大虎继续往里走。 “不能再往里走了”郑大锤拦住郑大虎。 “怎么了，哥?” “这里有很多野猪的粪便，附近怕是有野猪群出没。我们得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族长。”这里离他们住的地方只有一天多的行程，并不算很远，野猪群很可能跑到村子附近去，万一不注意伤了人就不好了。 “野猪?”听到有野猪，郑大虎不仅没有很害怕，反而有些兴奋。实在是几年前，郑大锤一个人扛着一只几百斤的大野猪回去的场景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大哥，我们能在这布置陷阱抓野猪吗?” 郑大锤点点头，“自然可以，不过要想抓住野猪，陷阱得挖的更深更大一点，一般的陷阱不行。” 幸好这次过来前，郑大锤就考虑到了这种情况，工具带的比较齐全。 兄弟俩，我挖土，你运，花了大半个时辰总算了挖好了两个陷阱。 郑大锤用匕首削了一些尖尖的木刺插在陷阱底部，同时在上面盖上一些遮掩用的树枝草叶什么。 第32页 为了防止误伤，他还在旁边都做了标记。 好不容易弄好，也已经差不多午时了，兄弟俩想了想决定简单吃点东西再往回走。 郑赵氏给他们准备的饼子还没吃完，背篓里还有兄弟俩的竹筒，竹筒里有昨晚上烧的凉开水，就着凉开水吃饼子，虽然不算什么美味，却也能填饱肚子。 “唿哧唿哧……” 兄弟俩正吃着饼子，郑大锤耳朵一动，突然一抬手。郑大虎立马就不敢动了。 第19章 打野猪 野猪‘唿哧唿哧’的喘气声越来越近，一股腥臊味传来，郑大虎刚刚吃进肚子里的饼子，差点没让他吐出来。 “哥?” 郑大锤从旁边地上把牛角弓拿在手里，正一边注视着野猪过来的方向，一边小心翼翼的把箭筒背到背上。 听到郑大虎叫他，郑大锤没吭声，等到东西都拿到手了，郑大锤才冲着弟弟努努嘴，示意郑大虎就拿着柴刀往十几步外的斜坡上跑。 郑大虎看懂了他哥的意思，想着自己留下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还给他哥裹乱，便听话的拿了柴刀，蹑手蹑脚的往斜坡那边去。 与此同时，郑大锤也跳上了旁边一块将近一米高的大青石。 等到野猪群走的更近了一些，郑大锤二人也看清楚了野猪群的情况。 好傢伙，野猪还不少，大大小小足有十来只，领头最大的那两只，怕是得有个七八百斤。 一瞬间，郑大锤有些后悔，他好像有些轻敌了，应该找个更安全的地方才对。可是现在再想换地方已经来不及了，还好大虎那个斜坡还算安全。 也不过两三息时间，郑大锤脑袋里就想了很多，想明白无路可退后，他很快冷静下来，弯弓搭箭，瞄准最强壮吨位也最大的那一头野猪的眼睛射了过去。 开弓没有回头箭，一箭射出，郑大锤没去管第一箭有没有射中紧接着射出第二箭第三箭…… 可惜这三支箭都没能给这头大野猪造成致命的伤害：第一箭因为野猪强大的危险感知，最后关头被野猪一转脸避开了;第二支箭射在大野猪的屁股上，野猪皮厚实且上面的毛跟针刺一样，只见了一点血;第三支箭更是错过大野猪直接误伤了旁边的一只小野猪。 此时两只领头的大野猪已经‘唿哧唿哧’的冲着郑大锤这边狂奔了过来。要是一般人，这会儿恐怕早吓得把弓箭给扔一边跑了，可是郑大锤硬是凭藉着强大的心理素质在野猪越来越靠近时，又稳稳射出了两支箭，才把弓箭扔到一边飞快捡起石头上刀口磨得锃亮的斧头。 这两支箭因为距离近，准头、杀伤力自然都更强，竹箭直直插入之前受伤的大野猪体内，虽然依然没能直接杀死这头大野猪，却给它造成了致命伤害。 受伤的大野猪更加发狂，直接奔着郑大锤冲过来，速度不减。 巨大的冲劲撞到大石头上，大石头巨震，若非郑大锤从小扎马步，步子扎得稳，非得被撞翻下去不可。 “哥”旁边斜坡上的郑大虎看的心里直发颤，下意识就要往下爬过来救他哥，幸亏被郑大锤给及时喝住了。 顶住了大野猪的前两轮撞击，眼看着剩下的几头野猪也围了过来，另一头大野猪更是架起前蹄就要往大石头上爬，郑大锤当机立断一脚踹出去，直接把几百斤的大野猪踹的摔出去好几米，半天没爬起来。 郑大锤收回腿，轻轻抖了抖有些震麻了的右腿，抡起斧子照着大石头旁边野猪大脑袋就砍了过去。 这一次之前已经受伤的大野猪没能躲过去，被郑大锤一斧头砍在脑袋上，大野猪只来得及一声惨叫，就流血倒地上。猪血喷溅了郑大锤一身。 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的其他野猪也开始发狂，横冲直撞，郑大锤一时不察整个人从大石头上滚了下来。 野猪紧跟着就到了跟前，还好郑大锤反应够快，野猪龇牙顶过来的瞬间，抓住了野猪的獠牙。 “哥”眼见着他哥有危险，郑大虎也呆不住了，赶紧从斜坡上爬下来，拎着柴刀就要跑过来救人。 郑大锤双手握着野猪的两根獠牙，一转头看到已经有野猪往郑大虎那边去，一时着急，硬生生把个大野猪整个翻倒在地。 然后郑大锤翻身骑在大野猪的身上，只两拳，就把几百斤重的大野猪，脑袋砸的开了花。 解决完这只大野猪，郑大锤顾不上后面追上来的两只，赶紧爬起来去救郑大虎。 郑大虎才十五六岁，身板没有郑大锤的结实，力气更是差得远。 还好他手里有柴刀，小伙子跑起来也灵活，被几头小野猪追着一时间虽然有些狼狈倒也还没事。 “回斜坡上去，我不叫你别下来。” 郑大锤赶到郑大虎跟前，接连两脚就把离郑大虎最近的两只小野猪踹到了旁边，然后伸手一拉一送，就把人又送回了斜坡上。 这边郑大锤刚刚松手，那边剩下的大野猪和刚刚被郑大锤踹的半天没爬起来的大野猪刚好赶到。 郑大锤顾不得多想，借着斜坡，一个后空翻险险的躲过了两头野猪的攻击。然后转身继续往大石头边上跑，郑大锤想用同样的方法把剩下这两个大傢伙解决掉。 可惜他这次没能成功，半路叫小野猪给堵住了。 第33页 郑大锤前后路都被堵上了，没办法，只能伸手一捞上了旁边的一棵大树。 这树估计至少得有大几十年，树干直径有差不多一尺。 郑大锤‘蹭蹭蹭’往上爬，爬了差不多有两三米，刚好有个树杈的地方才停下来，往下看一眼。 “娘的”眼看着野猪跑到树下开始撞树，郑大锤赶紧快手快脚的赶在整个大树震颤之前坐好。 “唿”郑大锤坐在树杈上边喘着粗气，边往下看。 剩下的两只大野猪，带着几个小野猪正在继续狂躁的拱树，不多会儿，树皮就被拱没了。 “哥，你快想想办法啊，那棵树坚持不了多久的。” 坚持的了，他也不能一直待这，这里可是深山，有不少勐兽，之前弄死野猪散了血腥味，如果他不速度点，很快就会有勐兽寻过来了。 郑大锤坐在树杈上努力观察四周，寻找可以用的东西。 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郑大锤所在的这棵树往上枝丫不少，其中有一根枝干刚好够得着旁边另外一颗矮树，藉由矮树，他就可以跳回大石头上拿到他的弓箭。 只是这棵树上的这根枝干，只有碗口粗细，不知道能不能支撑他的重量? 郑大锤又看了看，想不到其他可行的办法，他决定试一试。 趴伏在在枝干上一点点往矮树那边爬，因为他本身的重力作用，枝干开始被压的往下弯，眼见着还差一点就要够着矮树了，‘咔嚓’一声，枝干从中间断了。 郑大锤整个人自由落体从枝干上摔了下来。正好砸在下面一只大野猪身上。 郑大锤身高有一米八多，人长的也壮实，小两百斤的体重砸在野猪身上，当场就砸死了一个。剩下一个郑大锤忍着伤痛两拳就给解决了。 “哥……” “别多说，赶紧收拾收拾离开这里。”剩下几个没太大威胁的小野猪，郑大锤压根没放在心上。 兄弟俩来时就准备了绳网，这会儿把几只野猪往网上一扔，赶上小野猪，拖着便急急往山外走。 为了防止野兽顺着血腥味追上来，沿途郑大锤还採摘了一些味道比较重的草用来遮掩血腥味。 等到出了野兽的活动范围，郑大锤直接让郑大虎先回村叫人来接。 郑大虎回到村里时，戴妮正坐在门前的织布机前面‘哐哧哐哧’的织布。 因为技术不够娴熟，她的速度很慢，手脚协调性也不是很好，原本郑杏花织的很密实的布料，到她这根本就没法看。 偏生不管是郑杏花还是郑赵氏都纵着她，还一个劲夸她织的好。 “大虎，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你哥呢?” 兄弟俩一起进山，大虎却一个人回来了，戴妮第一感觉就是‘不好，大锤莫不是出什么事儿了’，还好她比较冷静，大虎面上也没什么悲戚的颜色，就是有点急，还有点兴奋、喜悦。 “嫂子，爹娘呢?快让他们找人，哥猎了好多野猪……” “野猪?怎么回事?你们遇上野猪群了?”厨房里郑赵氏正在给戴妮熬红糖水，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拔腿去喊人。 不多会儿，郑槐就回来了，听了大虎的说辞，赶紧去村里叫人。 还好，这个时候村里人都在，叫上二十几个人分分钟的事。 看着大虎在前面带路，一行二十多人往山里去，戴妮莫名的有些担心，“娘，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戴妮现在到底双身子，就算她要跟去，郑赵氏也不会同意的，因此根本就没开这个口。但是该担的心还是会担的，听大虎的话，他们遇到的野猪还不少，有十几只，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对付的，大锤有没有受伤? “应该没事，不然大虎也不会这样，别担心……” 郑赵氏安慰戴妮，同样也是安慰她自己。 村里其他人听到动静，也都聚到了郑家，大家你一嘴我一嘴的说着野猪的事。 郑家庄就在山脚下不远，往年也有野猪下山的事。 郑大锤前几年进山打猎也猎到过野猪，可是那也只是一只，还从来没有猎到一群过，要是大虎没唬人，郑家这回可是赚大发了。 说不得，他们这些村里人也能跟着吃一顿肥猪肉呢。 第20章 分猪肉 村里人迎面接到郑大锤时，天色已经比较晚了。 郑槐他们远远看郑大锤一个人拖着将近两千斤的野猪，赶着几个小野猪往外，身上还背着弓箭，手里拿着柴刀，赶紧上前帮忙。 “老天爷，大锤这是怎么办到的?” 整整四只大野猪六七头小野猪啊，这加起来得有几千斤了吧?头几年村里组织几十青壮进山猎野猪，也没这斩获啊? “快，赶紧别弄地上拖了，皮肉都刮烂了，抬起来，抬起来走，来来来，大家搭把手。” 大傢伙看到这么野猪肉都很激动，石头他爹一招唿全都兴奋的动了起来。二十多个人十只野猪，有人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却没一个人认怂。 “大虎，你赶紧再跑一趟，回去让你娘她们准备热水，这野猪抬回去就得连夜处理了。” “对对，再叫上大傢伙都去吃野猪肉……”郑大虎还想再抬一会儿野猪，被郑槐挥挥手撵走了。 第34页 村里 郑杏花带着两个孩子以及一些村里人心急去村口等，戴妮因为身子特殊，郑赵氏没让她乱跑，只能站在家门口往远处看。 一时看到有人回来，戴妮忙大喊，“大姐?谁回来了?” “舅母，二舅回来了，二舅说让外婆烧水，要准备杀猪，还要大家都来吃野猪肉……” 牧儿人小，跑的却不慢，郑大虎都还没到家，他的消息就已经传回来了。 郑赵氏听到消息，还没来得及去厨房烧水，就已经有人主动过来帮忙了。 村人淳朴，郑家请大傢伙吃杀猪菜，大家也不会空着手就过来，多少都会带上一些家里的青菜、萝蔔、干菜、酸菜、米面鸡蛋什么的。 等到郑大锤他们抬着十几只野猪回来，家里面热水、配菜、锅碗瓢盆、桌椅板凳只要用得上的都已经准备好了。 郑槐自己就是杀猪匠，倒也不需要临时找人，只叫了村里另外几个人过来搭把手，当下就开始杀猪做杀猪菜。 郑大锤因为受了伤，一回到家，便被戴妮拉回房洗澡处理伤口去了。 “出去前不是特意给你们带了伤药，身上这么多伤，这伤口这么长，怎么也不上点药包扎一下?都粘衣服上了，这得多疼啊?”而且这会儿也没有破伤风针，万一感染了可怎么办? 戴妮一边数落一边给忍着看到血肉模煳伤口的生理噁心给郑大锤细细清洗伤口。 “咚咚，大锤?弟妹?你们在屋里吧?我听说大锤受伤了，过来给大锤看看。” “姐夫?你等等，我这就给你开门。”戴妮郑大锤的屋子不大，也就不到二十平米的样子，床到门也就两米远，戴妮这边答应着，那边已经飞速给姚先安开了门。 姚先安跟着戴妮进来，手里还拎着他平时出诊的医药箱。 看到戴妮给郑大锤清洗的满盆血水，姚先安也有点紧张。 “怎么伤的这么重?大锤你也是，也不说一声。”要不是牧儿他娘让他来看看，他都还不知道这伤口这么长。 伤口戴妮已经清洗的差不多了，姚先安又检查了一下，见没问题，这才从医药箱里取了一个细口瓶出来，将里面的粉末细细的涂抹在伤口上。 上好药，包扎好伤口，吩咐郑大锤注意不要接触水。姚先安又从医药箱里挑挑拣拣取了两个药包出来。“这是我之前特意配出来的，配合刚刚的药粉使用会更好，我这就去煎药，弟妹你看着大锤点，他喝药这段时间要忌酒忌荤腥。” “不用吧?之前没忌也没出啥事啊。”一听不能喝酒不能吃肉，郑大锤整个人都不好了，今天外面肯定是要狂欢的，难道大家都喝酒吃肉，他一个人躲一边喝粥?“要不明天再忌?” “不行，今天现在就得忌。” 看戴妮难得的黑了脸，郑大锤也不敢讨价还价了，只能老老实实地遵行。 于是，为了不让自己那么难受，等到了吃杀猪饭的时候，大家就发现，找不到郑大锤了。原本大家还想当面夸一夸他厉害来着。 热热闹闹的杀猪饭一直吃到了半夜，临走，郑家还每家每户送了一条野猪肉，一时宾主尽欢。 送走了村人。郑家也没能闲下来，四只大野猪，加上已经死透了的几头小野猪，去掉内脏只肉就有差不多一千斤，去掉今天吃掉送出去的，也还剩下几百斤，再加上内脏猪头肉什么的，这么多肉怎么储存也是个大问题啊。 “要不腌一些，其他的都挂屋檐下风干或者烘干留着慢慢吃?” “那也太多了，家里的盐怕是得嚯嚯不少，还有那么多猪头肉、内脏什么的呢?”总不能浪费了吧? 猪头送了半只给族长家，其他几家跟郑家处的好的分了另外半只，还有几个猪头呢?怎么处理?没肉的时候嫌弃没肉吃，现在肉多了吧，郑赵氏又愁的不行。 “明天我给外公舅舅他们送几十斤肉送一个猪头一副猪下水过去，另外李家村邦哥嫂子那边也送点，其他地方现在去不了没办法，姐夫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朋友要送的?”这个点，时间已经不早了，戴妮早就困得打哈欠了，让她自己先回屋去睡，她又捨不得郑大锤，就想腻在他身边，只能强撑着，听到郑大锤问姚先安，戴妮迷濛双眼下意识转头看向姚先安。 姚先安摇头，跟他关系不错的都在镇上，这会儿镇上可去不了。 “行了，那就先这么着，剩下的，腌一半风干一半留着慢慢吃，还怕吃不完?以后还不一定有这样的机会呢。”郑槐一锤定音。 “那剩下那四头小野猪呢?就这么养着?” 马上快冬天了，吃的不好找，这几个小野猪可不好养，而且野物难驯，野猪杀伤力可不小。今天人多，大傢伙帮着临时搭了个小猪圈，临时放一下，可要是认真要养，这猪圈可不行，得重新弄，还得整的结实一点。打心里，郑赵氏是不想养的，实在太费事了。 “还是先养着吧，反正现在还能找到草料餵它们，到时候养不了了，再杀了吃肉也不迟。”反正现在家里也不缺肉。 众人点点头，这话说得倒也是，“行吧，那就这样定，时间不早了，都赶紧回去睡吧。” 戴妮靠着郑大锤，脑袋一点一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都快睡着了。 第35页 事实上戴妮这会儿也差不多已经睡着了，郑大锤单手把她抱回屋，放到床上，她也只是睁开眼迷迷煳煳看了一眼，就又歪头彻底睡了过去。 第二天等她起来，郑大锤就已经去赵家外公那边送完野猪肉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 “就去送个肉能要多久?”现在大家都躲在山里，也就山路不好走才耽搁点时间，按直线距离的话，根本不远。“你现在要起吗?娘给你在锅里熬了红豆粥，我去给你端来?” 戴妮点点头，“好”，自打她怀孕，好像整个人都娇气了不少，能不动，就一点都不想动弹。 坐在床上喝完了一大碗红豆粥，还吃了一个酱肉包子，戴妮拍拍圆滚滚的肚皮转身又想躺下睡觉，实在是前天郑大锤没在，她真的没睡好。 再次醒来，戴妮是被李程跟牧儿、瑶瑶三个孩子的欢闹声吵醒的。 “程儿怎么来了?你去李家村送肉把程儿带过来了?嫂子竟然也乐意?” “有什么不乐意的?”郑大锤不以为然，农村的孩子跑小伙伴家玩，在人家里吃饭睡觉不都是很常见的事。 殊不知，李刘氏让李程过来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经歷了上次李程失踪之事后，李刘氏对李家村这个宗族的认可及信任度直线下跌，反而是郑大锤这个既有武力又有担当还非常把她们母子三人放在心上的非血缘叔叔让李刘氏很是看好，相比较而言，她觉得李程跟在郑大锤身边，比待在郑家比待在李家村更安全。因此，这次郑大锤上门送十斤野猪肉，她就义无反顾的让儿子跟着郑大锤过来了。甚至来之前，还让李程带了粮食及足够替换的衣服，这很显然是要让李程在郑家常住的节奏。 对此，郑家众人都没有想太多。戴妮也没多想，打内心里，她还挺喜欢李程这个孩子的，不像一般的七八岁孩子猫憎狗嫌。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李程便在郑家住了下来。 每天跟牧儿、瑶瑶一起跟着戴妮读书、认字，一起听各种各样稀奇古怪却又能引人深思的故事，一起跟着郑大锤他们去山里打猪草、偶尔打猎。 时间很快就进入了冬月，气温骤降，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今年的雪落得算是比较晚的，若是晚年这会儿怕是已经落得入冬来的第三场雪了，这才是今年第一遭。 纷纷扬扬的大雪，很快就把大地装扮一新，房舍屋檐、门前田地甚至远处的群山、树木全都铺上了厚厚的白被子。站在屋里打眼望过去竟然很难看到除了白以外的颜色。 第21章 送信 “好香……” 成平十五年的这场迟来的冬雪不仅将萦绕在戴妮心头几个月的瘟疫阴霾彻底敲散，也引得山间野梅竞相盛开。整个村子里都瀰漫着梅花的清香。 郑大锤他们冬日闲来无事，也想要效仿文人墨客来个踏雪寻梅，一大早几个人就出发了。 戴妮却只能眼巴巴的捧着已经显怀的肚子站在门口看着几人远去，看着很是有些可怜。 “大妮乖，快去屋里坐着，这里冷，小心冻着……大锤说了给你折一支最好看的带回来，肯定会给你带的……” “好吧”戴妮无奈转身回屋，“娘，我跟您一起织布吧?”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戴妮织布的技巧总算是提高了一些，虽然还是赶不上郑赵氏这种熟手，也能织的有模有样了，就是速度慢一些。 前段时间忙完了地里的活计，郑大锤割了几斤猪肉送给村里会做纺织机的木匠，请人给戴妮单独打了一台织布机。 担心戴妮织布忘了时间，织布机就摆在了郑赵氏屋里。由郑赵氏或是郑杏花看着戴妮不让她多织。 “行，过来吧，正好我们娘俩一起。” 郑赵氏招招手，戴妮就跟在郑赵氏后面织布去了。 这段时间，事情少，家里织布机几乎就没怎么停，布料其实存下了不少。但是郑家的女人还是一有时间就坐下来织布。一来是冬日里实在没什么事打发时间，二来也是戴妮来年六月就要生了，小宝宝的衣服、尿布希么的都得提前准备好。 两辈子第一次要做母亲，戴妮其实还蛮紧张无措的，根本不知道都要准备些什么，只能一点点跟郑赵氏学，摸着石头过河。 布料她这几天已经织好了一匹，可惜是麻布不是很柔软，她想寻一些棉花织一匹棉布，可惜这里似乎并没有棉花。好在杏花姐把之前瑶瑶小时候穿的衣服都带回来了。这些旧衣服更加柔软，等她肚子里这个出来，刚好可以穿。 “娘，我想给肚子里的孩子准备两身外穿的新衣服，您说我要准备多大的?这么大够吗?”说着戴妮还拿手比划了一下。 郑赵氏抬头看了一眼，好笑的摇头，“小孩子刚出生小着呢，那么大都够两三岁的孩子穿了，瑶瑶身上的衣服估计也就你比划的那么大。” “啊?是吗?”戴妮尴尬的挠挠头，这个她还真没注意过。“要不娘您回头给我剪个样子?我来缝?”穿越过来几年，简单的针线她还是可以的，就是绣花不行。 “行，回头我给你裁好……” * 平安镇往郑家村方向的路上，皑皑白雪覆盖着整个路面，路边的树木、山石也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雪团。 第36页 一匹老马拖着一辆青油马车自南方来，此时正不紧不慢的走在雪道上。 “头?前面有个路口，直走还是左拐?” 马车里的人伸手掀开帘子看了几眼，而后轻轻吐出两个字，“直走” 马车继续前进，手的主人退回到马车里，拢了拢身上不算太厚的披风。这地方可真冷，也是自己倒霉，谁能想到也就拐道给人送个信就让自己赶上了大雪。衣服又没带够，可不就吃了大苦头? 回头等他回去，可得去找李邦好好哭诉一番，想办法让他这个人情欠的大一点。 马车继续前进，又过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在郑家村村口停了下来。 “头，有点不太对吧?这村子好像没人啊。” “不管了，先进去找到那一家看看，再没人，老子也没辙了。”镇上宅子是空的，这里要是再找不到人，他也只能认栽白跑一趟了，总不能挨家挨户去给李邦那小子打听他妻儿的下落。 马车往村里走，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印。 “有人吗?有没有人啊?” 赶着的老马顶着落雪，掐着嗓子大喊，喊了有三四声，都快放弃了。突然从村子另外一头过来几个人。 “你们是什么人?来村里干什么?” 这几个人正是郑大锤、郑大虎几人。几人踏雪寻梅，半路上遇到一只兔子，然后为了逮这只兔子一路追到郑家庄附近。捉到了兔子，郑大锤想着村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就转回村看了看，刚好碰到老马二人。 “你们是村里人?我们受人之託给这个村里人带了封信，你们能转达吗?” “你们给谁带的信?” 老马转头看看马车里面。 “我们给郑大锤带的信，你们有人认识吗?”车里人挑开帘子看向郑大锤几人。 “给我?”郑大锤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你们是南方来的?”他认识的人里最有可能找人带信给他的就是远去南方的李邦。 李峰点点头，抬眼打量了郑大锤几眼，又问了郑大锤几个问题，确定确实是本人，才从怀里掏出两封还带着体温的信递了过去。“这里一封是给你的，还有一封是给他妻儿的，麻烦你帮忙转交一下，另外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你看下要不要回个信什么的，我帮忙带回去?” “麻烦稍等。”说着郑大锤也顾不上外面还飘着雪，将手里的梅花递给弟弟，往旁边走两步就把李邦给他的书信拆开快速浏览起来。 信并不长，前面简单说了说他自己在南边的情况，后面则是问郑大锤以及李程母子几人的情况，并拜託郑大锤照顾李程母子什么的。 看完信，郑大锤走回两步看向李峰，“这位兄弟手边可有笔墨借用一下?” “有，你进来写吧。”说完，为了给郑大锤让地方，同时也为了避嫌，李峰还从马车里下来了。 刚下马车，李峰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这鬼天气怎么这么冷?转头看到郑大虎手里开的正好的两支梅花李峰怔了一下，原以为是乡野村夫，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雅趣? “小兄弟，你这梅花摘得好，可能匀我一支?” 郑大虎摇摇头，“这是我哥给我嫂子摘得。” 好吧，这种他确实没法要。李峰摇摇头，吸吸鼻子。 郑大锤速度很快，不多会儿就写好了，吹干后，用一种很特殊的方法折好，递给李峰。同时递过去的还有他们路上过来捉到的那只灰扑扑的野兔子。 有送上门的肉吃，李峰也没拒绝，当下就接过来扔到了老马怀里，然后当着众人的面用火漆封好，揣进怀里，这才再次爬上马车跟郑大锤等人告辞离开。 看着马车走远，郑大锤等人也转身回去。 雪越下越大了，也不知道李峰他们什么时候能够把信送到李邦手里? * “怎么现在才回来?衣服鞋袜都湿了……” “路上遇到点事情，看，我亲手给你摘的梅花，好不好看?”郑大锤将梅花送过去。 戴妮小心翼翼的接过来，放到桌子上的竹编花篮里，瞬间好像整间屋子都多了几分梅花的香气。 “好看，更好闻，真香……你刚刚说你们遇到点事情，遇到什么事情了?” 放好了梅花，戴妮过来帮着给郑大锤拿换的衣服鞋袜。郑大锤看不过去她忙忙碌碌的没个停，一把把她按在旁边的床上坐下。 “你就老老实实坐着吧，我自己来……我们追着兔子回了一趟郑家庄，正好碰到李邦让人回来送信……现在天气冷了，南方的战事也都停下来了，不过李邦他运气不错，刚到那边就一不小心救了个头目，现在他在那边混的也还不错，就是不放心家里，让我帮忙照顾着一些……他给嫂子那封信我也拿回来了，我看看什么时候方便给嫂子送过去。” “明天要是雪停了你就给送过去吧?李邦他一走就是几个月，嫂子还不知道得怎么挂心呢?早点看了信也早点安心”她也挺佩服李刘氏的，李邦一离开就是好几个月，期间还经歷了李程失踪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她一个人是怎么挺过来的，“可惜那送信的人已经离开了，嫂子要给南边送信得等到下一次了。” 第37页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好了不说这个了，今天孩子乖不乖?有没有闹你?” 戴妮摇头，这孩子还真是挺省心的，除了刚开始那几次头晕，嗜睡，就再没什么不良反应了。 夜里下了一夜的雪，第二天早上雪总算停了。 雪一停，戴妮就催着郑大锤赶紧去给李刘氏送信顺便看看李程回去后可还适应，没办法，郑大锤只得出发了。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将近一个半时辰，郑大锤才走到李家村人现在住的地方。 郑大锤到时，这里家家户户正在清雪。 地理位置的关系，一夜过去，这里家家户户屋顶上都积了不少雪，还有几家房子都被压塌了。 “郑叔叔，你来了?” “他叔，你这是?” 李刘氏带着两个孩子也正在扫雪，看到郑大锤过来稍微有些吃惊。 “嫂子，我是来个您送信的，邦哥来信了……” “你说啥?程儿他爹来信了?什么时候的事?信呢?信在哪儿?” “在这，昨天我回郑家庄偶尔遇上了送信人，对方说是去过镇上，但是镇上没找到人……”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每天看一遍数据都很心塞，下次不看了，老老实实码字。 第22章 闲话 在这寒冷的大雪天气，能够收到远方丈夫的来信对于李刘氏来说真是意外之喜。 因此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从郑大锤手中‘抢’过信，一目十行的浏览完。 见丈夫在南边一切顺利，并且得到了大人物的青眼便很是为丈夫开心，再见丈夫写到牵挂思念妻儿彻夜难眠，又感动的眼泪直流。 “郑叔，我娘她没事吧?”李程还是第一次见他娘这样，稍微有点被吓到。 “没事，只是太激动了”郑大锤摇摇头，安抚的摸了摸凑过来的李程。“这几天回来，有继续背你婶子教你的文章吗?” 李程点头，“有背的，我都背的很熟了，还教了妹妹也背……” 郑大锤点点头，刚好李刘氏那边也读完了信，走过来给郑大锤郑重行了个礼，“谢谢郑家兄弟……”因为情绪还没有缓过来，李刘氏说话有些哽咽。 郑大锤慌忙摆手退开，避开了李刘氏的礼，“嫂子这是干什么?不过是送个信罢了，哪里就值得嫂子如此……信也送到了，兄弟我家里也还有事，那我就先离开了。等天气暖一些，我再来带程儿去玩。” 说完郑大锤转身就走了，李家当家男人不在，郑大锤多待于礼不合。 李刘氏心里也清楚，可是这大雪天的，别人能为了一封信翻山越岭那是天大的情分，赶忙招唿着李程往外送送。 从李家出来，郑大锤想着回去时间也还早，就转道去了赵家外公那边。 “大舅，你们这是干啥呢?” 郑大锤到时，赵家不少人正兴奋的围着深潭，伸着脑袋往里张望。 郑大锤凑过去看了两眼，就明白这是有人正在潭子里捕鱼。 说来为了生存为了一口吃的，老百姓的智慧那真真是无穷的。赵家外公这边的这个深潭面积不大，却特别深，郑大锤曾经弄了一棵约莫有两丈长的树戳下去试过，没戳到底。 这么深的潭子，还是现在这样的天气一般人别说下去，恐怕在这附近站一会儿都害怕，可是这会儿潭子里面竟然有人不惧严寒跑水里去拉被卡住的网! “好了，动了动了，快拉，往上拉，拉……” 下面人刚说完，上面不少人就跟着使劲。 郑大锤看着也上去搭了把手，等到网被拉上来，大家欢唿着去看网里捉上来的大鱼，大舅才发现郑大锤。 “大锤?你怎么来了?”大舅一脸收穫的喜悦，一边招唿郑大锤一边身子跟着往里挤，“走，一起过去看看，这潭子里大鱼不少，回去你也带两条回去尝尝鲜。” 郑大锤跟着赵家大舅挤进去看了看，确实鱼获不少。 可能是因为这里常年没什么人捕捞，且水质清冽，这里的鱼数量不少，且长得异常肥美。这一网拉上来的，最大的那个郑大锤上手称了称斤重，估计得有三四十斤。 “怎么样?大锤这一条不错吧?提回去尝尝?” 郑大锤是赵家的外孙，平时跟赵家往来频繁，他又经常上山打猎有好吃的都会送过来一些，赵家族人跟他都非常熟。看到他来不少人跟他打招唿，笑着说他有口福，让他提几条鱼回去尝尝什么的。 郑大锤也确实打算提两条回去，不过，“这一条就算了。”他对大鱼不感兴趣，他还是比较喜欢差不多大小的，拿回去正好给戴妮煮两锅鱼汤。 跟着大舅一起把属于外公家的一大桶鱼拎回家，赵家一个小表妹正在厨房里熬药，飘了满院子的中药味。 “是不是外公的身体又不好了?” 赵家外公年纪大了，天气一冷就异常难熬，去年冬天赵家外公就病了一场，好不容易开春后养了几个月才养好。 “是有点不好。”大舅点点头，前两天突然冷，有点着凉了，还好家里有几包之前备下的伤寒药。 “没找大夫来把把脉?”郑大锤不贊同的蹙眉，不过很快他也就反应过来了，平日里还好，现在大家都在大山里又是这种大雪天气，想找个赤脚大夫都困难。“姐夫现在正好在，我等会回去就让姐夫跟我一起来一趟，只喝药不行，也不知道对不对症。” 第38页 “你把你姐夫带回来了?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一开始也说去看看你姐夫在不在，你外公他非说外面下那么大雪不方便，而且家里还有药什么的……等下我跟你一起回去。” 因为想着等会把姚先安也带过来，所以郑大锤便没多留，只进去看了他外公两眼，就急忙忙的跟着大舅往回走，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大舅母提着处理好的两条大鱼追出好远也没追上，“得，反正等会儿还回来，就回头再让大锤提回去吧。” * 一路急行，两人好不容易回到郑家，郑大锤的裤子靴子都湿了，还飢肠辘辘的。 戴妮一边数落郑大锤不知道照顾自己，一边心疼的给人拿干净的鞋袜。 “没事没事，别生气，我下次一定注意，这次也是因为外公不舒服，我一时心急……” 郑大锤握着戴妮的手安抚眼圈发红的媳妇。 戴妮眨眨眼，努力将眼角泛起的酸意压下去，这才抬头看向眼前高壮的男人。 “你说真的?不是骗我?若是下次再如此……” “下次再如此，我就把媳妇栓腰上带着，时时刻刻提醒我。”郑大锤说的一本正经。 “噗”戴妮却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讨厌” 终于把媳妇哄好了，郑大锤心下稍松，“好了，不生气了?媳妇，我好饿啊，要不你去厨房帮我看看娘的饭做好了没?”他是真的饿了，现在感觉能吃下一头牛。 “行，那你赶紧换衣服，别冻着了”戴妮点点头，转身小心翼翼的往外走。 锅里原本是有给郑大锤留的午饭的，不过加上一个郑大锤大舅就不够吃了，因此郑赵氏又弄面煳，摊了几张油饼，里面放了几片咸肉，顺便把之前剩下的饭给热了热。 看到戴妮过来，已经差不多忙完的郑赵氏忙招唿，“慢点走，小心地滑。” “没事的，娘，我特意穿了新做的鞋。” 新做的鞋是郑大锤找村里木匠做的，特意在把鞋底做成了一个个尖状，虽然费事一些，走路费力一些，这种下雪天穿却不容易打滑，很安全。 可惜，戴妮这个孕妇现在在第一次做婆婆的郑赵氏眼里那就是瓷娃娃属于易碎品，即便戴妮已经非常小心，郑赵氏还是照旧嘴上说了戴妮几句。 戴妮已经习惯了，也不做声，果然说了两句，见戴妮不说话，郑赵氏便也主动不说了。 只叫了郑杏花过来端吃食，她自己则一路小心翼翼的扶着戴妮走路。 郑大锤二人吃完饭，姚先安那边也已经收拾好了医药箱带好了要用的药材。三人便趁着天还算不晚，赶紧出发了。 “娘，今晚我跟姐夫估计就要在外公家里过夜了，大妮那边，您注意着点。” “行了，放心吧，我今天去跟大妮一起睡，赶紧走吧，一会儿天黑了。” 赶着郑大锤他们赶紧走，等到人彻底看不到了，戴妮几人才进屋。 现在天气冷，屋里烧了火盆，为了减少柴火浪费，白天大家一般都待在一间屋里。 这会儿外面天还没黑，没什么事，也不能就这么闲着，几个女人便凑在一间屋子里一边织布，做针线，一般聊天。 “这几天天冷，家里的柴火用的便有些快，明天得让老头子跟大锤他们去砍点柴火回来。” “过几天等雪化一化吧?现在就去恐怕不好砍。” 现在到处冰天雪地的，不知道什么地方就是个雪窝，万一掉进去怎么办? 郑赵氏摇头，“这天气这么冷，等雪化得等到什么时候?你看着吧，这两天估计村里家家户户都会出去砍柴，再过几天怕是附近柴火就被砍没了，得往里面去了，那样更危险……这次让他们一次多砍一些，最好能用到开春……” 这次，戴妮没再说话。 说完砍柴，郑赵氏又说起别的事，“铁蛋媳妇估摸着这几天就要生了，你们注意着些，尤其是大妮，别给惊了。回头孩子生下来，还得准备点东西送过去。家里也没啥别的了，到时候还是割一小块肉送过去吧，就是这肉下去的有点快，哎，当初还觉得多，现在看看，这才多久啊，就去了一多半了。”她之前还以为能吃一两年呢，结果这才多久，都不一定能撑到大妮坐月子的时候。 “不行，晚上等老头子回来，我得跟他说一声，赶着这两天天好，还是把那几头小野猪也给杀了吧，免得回头好不容养的一点膘都掉了，还养不住……” 郑赵氏也是风风火火的性子，说风就是雨的。 郑杏花翻了个白眼“下雪前，大锤就说要给杀了冻起来，那不是您不让吗?” 现在又来心疼掉膘什么的。 不过，“娘，你说铁蛋媳妇要是再生个闺女，二婶子不会再闹吧?” “不至于吧?这都第五个了。”前面四个丫头，这个还能是丫头? “我看不好说。”郑杏花摇头，生男生女这种事，谁说的准? 第23章 生死 也不知道是不是郑杏花‘乌鸦嘴’，两天后，铁蛋媳妇还真的又生了一个小闺女。 铁蛋娘当着郑赵氏等人的面就开始摆脸色，等人走了直接就骂开了，什么专生赔钱货，跟他们家有仇，要让他儿子断子绝孙什么的，听得刚刚生完孩子的铁蛋娘躺在床上只抹眼泪珠子。 第39页 “娘，您就别说了，燕子她娘刚生了孩子正虚弱呢。” “我怎么不能说?我哪一句话说错了?难道她不是尽生赔钱货?村里跟她一起进门的，你看看哪个没生个带把的?就她，一个赔钱货接着一个赔钱货的生，她这不是跟我们家有仇是啥?” 铁蛋娘越说越觉得自己没错，声音也越说越大，听得屋里铁蛋娘只觉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眼前开始发晕，浑身出冷汗，下身有什么东西流出来，鼻间血腥味越来越重…… “血，血，娘，娘……” “不好了，铁蛋媳妇大出血了……” “快，快去郑家找姚大夫。” “姚大夫，姚大夫，您快去看看吧，铁蛋娘大出血了。” 铁蛋家跟郑家离得不远，中间就隔着几户人家，女人嗓子本来就尖，不用人特意过来喊，郑赵氏便已经听到了那边的动静，赶紧招唿姚先安快过去看看。 “娘?” “大妮，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去，快进去。” 产后大出血不管是在哪个时代，那都是跟老天争命，现在又是这种条件，郑赵氏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料，因此自然不愿意自家儿媳妇往那边去。怕被铁蛋媳妇冲着。 再说铁蛋家这边。 铁蛋媳妇被发现大出血时，身下的草蓆、褥子都染红了，脸色煞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姚先安进门闻到那浓重的血腥味心下就已经摇了摇头。 等到把了脉，看了看病人的脸色，姚先安就直接道，“得用上百年的人参吊命……”，还不一定能救得回来。 结果姚先安话还没说完，就被铁蛋娘给打断了，“什么?上百年的人参?那得多少钱?不治了不治了，我们没钱。” “娘，那是一条命!”铁蛋牙关紧咬，眼睛通红，脑门上青筋都鼓出来了，犹如困兽在嘶吼。 可惜，铁蛋娘并不为所动，“那又怎么样?家里没钱，你有钱你怎么拿……哪个女人没生过孩子，就她精贵?” 要是给她生个大孙子也就罢了，尽生赔钱货还想要她拿钱给看病，想得美。 “钱都在您那……”铁蛋娘钱财管的紧，他们两口子这么多年赚的钱全都攥在铁蛋娘手里，铁蛋手里有个三瓜两枣的，他媳妇怀孕期间，他也都偷偷给他媳妇买好吃的补身子了，要不然小闺女能不能顺利出生都难说。 “我没钱，搬了一次家，又置办东西，家里哪里还有钱?没钱……” 铁蛋母子俩一时间剑拔弩张，恨不能打起来。 姚先安本着‘尽人事，听天命’的心态，取出银针给铁蛋媳妇身上扎了几针，可惜并没有什么用处，血根本止不住。且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铁蛋媳妇已经几乎没了唿吸…… * “哎呦，铁蛋家又闹起来了。” 铁蛋媳妇产后大出血去了没几天，那个才生下来就没了娘的可怜孩子也跟着没了。 铁蛋接连没了妻女，人彻底颓废了下去，终日在家诸事不管。铁蛋娘看铁蛋这样，觉得儿子心里怨恨她，便时常拿家里几个孙女出气，动辄打骂。 村里人看不下去，去劝，可是铁蛋娘根本不当回事。即便是族长亲自出马，也被铁蛋娘顶了回去，长时间下来，便没人再管他家的事情了。只是可怜了几个孩子。戴妮之前出门见到过几次，几个孩子最大也才八九岁，个子瘦瘦小小的，脸还没有成人巴掌大，瘦的都快脱相了。 “这次又是因为啥事?” 这几天胡婶子经常有事没事过来郑家这边找郑赵氏聊聊家常，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说铁蛋家的事，戴妮知道的这些都是从胡婶子这听来的。也不知道她这些八卦消息都是从哪儿知道的，反正就跟看了现场直播似的。 “还能因为啥?老婆子心里不痛快呗，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就这么一个儿子也不说盼着儿子好点，天天在家折腾亲孙女，孬好还都是自己闺女呢?铁蛋这是没了婆娘闺女一时迷了性子，等回过神来能不恼?” 肯定得恼啊，戴妮想，将来她肚子里的孩子出来了，要是有人敢折磨她的孩子，她非得跟人拼命不可。 郑家这边几个女人正说着。 那边就听人喊，“了不得了，了不得了，铁蛋杀人了，铁蛋要杀了他娘了……” 屋里几个女人赶紧爬起来往外跑。郑赵氏跑出去几步想到戴妮还大着肚子，又跑回来连声嘱咐戴妮就在屋子里待着。 “娘，我知道的，我不过去。”虽然她也挺好奇的，可是这会儿还是她的肚子最重要，万一被殃及池鱼，哭都来不及。 铁蛋家那边的哭声还在继续，小的哭，老的嚎，跟二重奏似的。 戴妮挖挖耳朵，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织布机上。 这台织布机，戴妮现在已经用的很熟练了，基本上一天稀稀拉拉织下来差不多可以织一米左右，织一匹三丈的布得织上十天半个月。现在织布机上这一匹，戴妮已经织了十一二天了，今天差不多就能收尾了。 这匹布织好，戴妮准备给自己跟郑大锤做一身里衣，再给郑大锤单独做一身来年春天穿的单衣，剩下的就留着给肚子里的孩子做小衣服、小被子。 第40页 戴妮脑子里一边想着这匹布的用处，手上却丝毫不慢，等到郑赵氏、郑杏花长吁短嘆的回来，她这匹布已经织好了。 “娘?大姐?这是怎么了?” “铁蛋分家呢。” “分家?”戴妮愣了一下，“铁蛋不是没有其他兄弟吗?”这独子怎么个分家法? “说的不就是这个吗?可是铁蛋铁了心要分，说是不放心几个闺女在他娘手底下过日子……” “听铁蛋话里话外的意思，他那小闺女没了可能也跟他娘有关系。”郑杏花旁边跟着补充。 啥?这里面还牵涉到人命?戴妮心惊。 “那最后怎么着的?分了吗?” “分了。” “他娘竟然也同意了?”戴妮看铁蛋他娘可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 郑杏花撇撇嘴，“不同意还能咋的?” 铁蛋硬要分，他娘不同意也没办法，看铁蛋那样子要不是现在冰天雪地的，外面又不太平，都恨不能现在就带着孩子离他娘远远的。 “这就叫那个什么‘自作孽不可活’，前两天族长好心好意去劝让她对燕子几个好点，她给人怼回去了，刚刚还想找族长以孝道压人，美的她?” 郑杏花就一点都看不上铁蛋他娘，当然铁蛋两口子其实她心里也不怎么看得上，都能叫人欺负自己孩子了，也不知道怎么做爹娘的? “行了行了，杏花，你那张嘴，就少说点吧，以后离他们家远点。” * 日子还要继续过，铁蛋家的事大家传来传去传了几天觉得没意思也就不说了。 反倒是另外一件事，随着年关将近，渐渐显现出来。 “娘，又有人来借粮了?” 进入腊月，借粮的就已经来了好几拨了。 也不知道大家怎么想的，都觉得郑家有多余的粮食，一个个都过来张口借。 可是郑家到底有没有粮，自家人再清楚不过了，这几个月，一家人除了戴妮这个孕妇其他人基本就没敞开肚皮吃饱过，就这家里的存粮也就将将只够坚持到明年开春的时候。 这段时间，郑大锤都顶着风雪进了几次山了。可惜山里雪大，就连动物都已经躲起来冬眠了，他到哪儿去打猎物?几次无功而返，戴妮心疼郑大锤身体，不想他再进山。可是他还是一个劲往山里跑，为什么?难道进山好玩，雪景好看?还不就为了能打点猎物，让家里的存粮多坚持一段时间。 也因此，虽然面上没表现什么，心里，戴妮对这些上面借粮的人是很烦的。 郑赵氏也烦，可是没办法，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虽然不算很亲的亲戚，却也都是熟人，总不好把关系闹太僵，只能好声好气的解释‘自家确实没粮’，然后请出去。 “大妮，这些事有娘呢，你别管，只安心养胎，娘心里有数。”郑赵氏拍拍戴妮胳膊安抚。 “好吧”戴妮无奈点头，其实她也做不了什么。 晚上，郑大锤从外面回来，两口子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这事。“要不想想什么办法?不然，总是来这么一遭，我看娘也烦心的很。”而且人都有从众心理，现在他们说没粮可能还有人信，等到家家户户都断顿了，他们家这天天有人来，你说没粮恐怕也没人信了。 “行，那我明天去寻族长说说。” 其实之前村里不少人过来借粮，郑槐就去找族长分说过一次，族长也发过话，可是架不住大傢伙粮食快没了，总想着过来碰个运气。 第24章 找粮 郑大锤第二天就去了族长家。 彼时族长也正想着粮食的事，见郑大锤过来，忙招招手让他到进屋。 “今天没进山?” “没有，山里这段时间也没什么收穫，我想再想想其他办法。” 族长点点头，“可有什么头绪?” “我想往西边去看看。” 平安镇多山地，粮食出产不是很丰盛，往西走却不同，出了安县，那边水资源丰富，地势多平坦，多产稻谷，没准能想办法弄到粮食。 “现在?”族长愣了愣，想想怕是大锤家里粮食也快告罄了，这才如此着急，便也点点头，“行，我这就着急人过来问问，看看可有人愿意跟你一起。” 愿意一起出去的，找到粮食自然人人有份，不愿意出去的，也就没脸再往郑家去开口借粮了。 “什么?往西边去找粮?” 大傢伙很快聚集到族长家里，大部分人对去西边找粮都不怎么看好，也有不少人对这种冰天雪地出门有些憷得慌。 “眼看着就过年了，是不是等年后再出去?” 郑大锤摇头，“这事并非强制每个人都得去，只凭自愿，若是你们家里的粮食还撑得住，不出去也是可以的。但是我们家粮食已经快没了，现在山里又打不到猎物，我得出去找粮。让族长爷爷叫了你们过来，也只是想问问，可有人愿意跟我一起出去?如果没有我就一个人走了。有一点我要提前说好，我一个人可带不回太多的粮食。”可别想着不劳而获，从他这儿弄粮食的主意。 “大锤你什么时候走?” “自然是越早越好，最晚后天早上。” 第41页 现在离过年还有二十多天，他是打算年前赶回来的，早点走，能尽量走远点地方，找到粮食的概率也大一些。 下面一时沉默，没有人站出来表示愿意跟着去，郑大锤也不在意。这本身就是他从自身出发做出的一个决定。 “行吧，事儿也说了，至于你们要不要去，你们回去自己考虑，有要一起出去的就去大锤家说一声……” 从族长家出来，郑大锤就径直回了家，也不管后面众人如何窃窃私语。 当晚没什么动静，第二天一整天倒是有人过来打听情况，却也没人提及要跟着郑大锤出去找粮这事。 戴妮一边扶着腰在房间里转圈，一边看着郑大锤整理行囊。 “这外面冰天雪地的，要不你也别出去认真找什么粮食了，出去转一圈就回来得了。反正别人也不知道你去干什么去了，只要表个态我们没粮让他们知道以后不上门不就得了?” “哪有那么简单?出去两天就回来，任谁都知道我没认真出去找粮，反而坐实了我们家有粮食;要是出去天数多，那倒不如我认真往西边去转转，没准真的有收穫呢?” 郑大锤摇头，不过他也知道戴妮是担心他，便安慰道，“我的身手你还不知道，十几只野猪都奈何不得我，不过是出趟门罢了，能出啥事?你好好的待在家里，放宽心，我跟你保证，年前一定回来。” “那……”戴妮想说年前那也好多天，就不能早点?话还没说出口，大虎就过来敲门，说是有人找。 这会儿，外面天都黑了，除了找粮这事，还能是什么事? “看来是有人要跟你一起出去了。” “估计是，你先歇会儿，我去看看就来……” 郑大锤出去多久，戴妮就坐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多久，脑子乱七八糟的各种想法，直到郑大锤回来的开门声才把她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出来。 “怎么样?是谁呀?” “是海叔。” “海叔?” 海叔也姓郑，不过跟郑大锤家已经出了五服了，两家平时关系也说不上亲密。戴妮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过来，“海叔我没记错的话，他好像身体不是很好吧?”听说是之前去服劳役时累狠了，一直没缓过来。 “是，也是逼的，估计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不拼一把，全家都得饿死! * 第二天早上，郑大锤再次出发，跟着一起的还有大虎和海叔。 戴妮扶着门框看着郑大锤远去，直到人影都看不到了，才转身回房了。 古代交通不发达，又是现在这样的天气，郑大锤一行三人背着背篓步履维艰的往西走，走了一上午才穿过平安镇。 “先歇会儿，吃点东西吧。” 郑大锤从怀里取出烙饼，分了一张给海叔。 海叔摆摆手，见郑大锤实心实意相邀便也没再推辞，接了过来。 白面混合灰面一起做的饼子，一个足有大半张脸大小，因为揣在怀里，还有些温热，海叔吃着吃着，眼角就有点发酸。那边郑大锤兄弟俩正在说话，海叔忙伸手抹了把脸，继续吃饼。 “海叔，前面到下一个镇子，还有不短的距离，我们吃点东西，稍微休息一会儿就得出发，路上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跟我说，千万不要硬撑。” “好好” 一路往西，天气依然寒冷，可是雪却渐渐的没了，道路露出来，路边还能看到枯死的荒草。 路边偶尔有村落点缀，但是村子里却看不到人烟。 这里离平安镇很近，这几个月来所经歷的，想来也差不多跟平安镇差不多，几乎不用特意去看，郑大锤都知道，这些村子里几乎都没有人。 三人继续前行，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在天黑前在下一个镇附近找到了一处荒废的村落。 郑大锤在村子里转了转，挑了一户青砖瓦房的院子住了进去。 这家人走的估计比较匆忙，家里很多大件都没有带上。 屋里有床，郑大锤让大虎跟海叔随便扫扫灰，他自己到处翻了翻，竟然还翻找出来两床旧棉被，两个缺了口的大瓷碗。 “架个火堆，用这个瓷碗烧点热水” 喝点热的，身子也暖和。 吃了晚饭，洗漱好，郑大锤给三人排了班守夜，“出门在外，还是警惕点好” 海叔身子相对比较弱，守第一班到亥时，他守第二班到丑时，大虎守第三班。 亥时，强忍着困意的海叔将郑大锤叫醒，倒头便睡了过去。 郑大锤爬起来喝了口热水，往旁边的火堆里添了两根柴。 夜很安静，静的让人心里有些发慌。郑大锤面向门口背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突然‘啪嗒’一声，郑大锤勐然睁眼，往声音处望去，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风了，风把一小截枯枝刮断了，刚好从窗户掉进来砸在地上。 郑大锤起身，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旁边的柴刀。 透过风声，他能够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处往这边来。这是第二次郑大锤在平安镇附近听到马蹄声…… 郑大锤严阵以待，还好这些马蹄声很快便渐渐远去，并没有在此停留。 “大虎，醒醒。” 第42页 到时间，郑大锤把郑大虎叫醒，让他喝了半碗热水，洗了脸，确定人已经醒了，这才倒头睡去。 再睁眼，外面黑已经亮了，大虎、海叔已经在整理东西。 “今天我们再往西走一天，然后我们进个镇子或是找个有人的村子问问情况。” 然而实际上，根本没人愿意搭理他们。 一路行来，几个镇子全都镇门紧闭，不许进出，郑大锤扯着嗓子喊半天，连个应声的都没有。 村子就更不用说了，许是被流民弄怕了，看到有陌生人过来，这些人全都院门一关躲家里不出来，任郑大锤说破了嘴皮子，这些人连个门缝都不开。 “哥，我们这样走下去行吗?娘给我们做的烙饼，已经快吃完了。” “放心吧，没事，饿不着你。” 应该快了，郑大锤他们又走了几天，这边镇子的警戒程度明显比平安镇那边弱多了。附近村子里也都有人，虽然看到陌生人也会害怕，但是见郑大锤他们只有三个人，虽然对郑大锤有些憷得慌，但是郑大虎或是海叔过去问话，这些人也不会不理人。 郑大锤特意让郑大虎问了下村里人往西下一个镇子的情况。 果然，这个叫东集的镇子镇门并没有关，虽然出入盘问严格了一些，但是并非进不去。且镇子里一些商铺都还是正常运营的。 “哥，我们明天就可以去东集镇换粮食了?” 郑大锤摇摇头，“我们身上没有银钱，得先想办法找个能打猎的地方，弄点猎物。” 他们身上虽然带了不少野猪肉，可不知道这野猪肉在这边行情怎么样，还是多准备一点以防万一比较好。 “对对对，大锤说得对，还是得想办法先弄一点猎物才好。”海叔身上带出来的银钱也不多。 “那我们明天先去西山?” 西山是这个镇上再往西一点的一座小山，据当地人说还不到百丈高，范围却不小，山上还有个小寺庙。 大型猎物暂且不说，野鸡、兔子什么的，估计能弄到一些。 不过如果去西山打猎的话，他们明天还是去不了镇上，最快也得后天了。 想想自己一出来就是好几天，连个好觉都没睡上，吃的更不用说，现在终于看到希望了，却还要继续煎熬，郑大虎突然就觉得好委屈，呜呜…… 第25章 买卖 冬天猎物不好找，不过郑大锤还是凭藉着多年的经验在西山找到了一窝七八只兔子，抓到了两只野鸡，还敲开溪水捉了两条大肥鱼…… 带着打猎得来的兔子、野鸡、肥鱼，进东集镇后，郑大锤并没有着急卖猎物，而是先跟人打听了一下东集镇的情况。 东集镇地域上比平安镇大了一多半，本地百姓多种植水稻，且产量不错，相比附近其他城镇要更加富庶些。 几个月前南边、北边、东边相继乱起来，也多多少少影响到了东集镇。好在东集镇隶属西山县治下，县令乔大人是个能人，不仅执政清廉，将西山县治理的井井有条，对流民及城镇守卫也很有一套。 具体这位乔大人做了些什么，郑大锤没打听到，不过只短短一个月，东集镇就基本上恢復了往日的秩序却是大家都看得见的。 对此，郑大锤既感慨又庆幸。 “小哥可知镇上富户一般住在哪里?兄弟我在山上打了一些野物，想卖了换些钱粮。” “这个好找，看到你顺着这条街往前走，那边那棵大树看到了吗?在那棵大树那边右转然后往里走，那边好几个胡同住的都是大户人家。你要卖野物，可先去甜井胡同的钱家问问，他们家老爷是个爱吃的……” “多谢多谢，这几个钱，小哥买碗茶喝。” 打听清楚情况，郑大锤给郑大虎、海叔两个找了一个馄饨摊子要了两碗馄饨让他们边吃边等，他自己则把野物及背篓里的野猪肉都带上往钱家去。 钱家在东集镇不算最富，却也是几代乡绅，家里颇有资财。 钱老爷没啥特别爱好，就好一口吃的，听说每年花在寻摸吃食上就要花不老少钱财。 俗话说‘上有所好，下必从之’，因为钱老爷好吃，钱家从管家到看门的对上门推销食材、美食的，态度都还算不错。 郑大锤长得高壮，面貌乍眼看上去有些兇恶。一开始，钱家看门的老伯看到他还有些害怕，听他说是上门来兜售野物的，态度一下子热情了不少。 实在是这段时间天气冷，外面形势也不好，食材难寻，吃食上老爷便有些不太满意，连着脾气都有些不大好，搞得他们这些下面当差的都战战兢兢的。现在有新鲜食材送上门了，老爷脾气有望好起来了，可不得赶紧抓住。 “王伯，你说的就是这位壮士吧?壮士里面请里面请。” 王伯留下郑大锤在门旁等着，让人往里送消息，很快钱府的厨房管事刘管事就亲自迎了出来。 看到郑大锤背篓里活蹦乱跳的野鸡、野兔子，刘管事笑的合不拢嘴。 野鸡野兔子要是平时价格也就稍稍比家养的鸡兔贵那么一点，这会儿刘管事却生生给提成了三倍，郑大锤带过来的两条肥鱼、近百斤野猪肉也都留下了，林林总总算下来刘管事直接给了郑大锤十两银子。 第43页 “多的就算是赏钱，回头你要是还有新奇的野物也都送过来，保证亏待不了你。” 郑大锤一脸憨笑，连连点头。 手里有了银子，郑大锤出府接上大虎、海叔二人直奔粮铺。 东集镇产稻米，可是因为现在外面形势不好，米价比之前差不多翻了一倍，原本一石米(大概一百二十斤左右)六百文左右，现在要一贯零五十文。 郑大虎悄咪咪的拉了拉郑大锤的袖子，“哥，是不是太贵了?” 郑大锤摇摇头，这已经算是好的了，歷朝歷代一个地方只要发生天灾人祸几乎都会物价飞涨，现在东集镇的谷价只翻了一倍应该已经是西山县令出手干预的后果了。 郑大锤伸手拍拍弟弟，示意他别说话，他自己则上前跟米铺掌柜的讲价钱。因为一次性买的确实多，本着薄利多销的想法，米铺掌柜倒也做了一些退让，最终双方议定价格定在一石一贯，郑大锤他们要五石(再多，他们也弄不回去)。 买了粮食，看着白花花的大米，刚刚还嫌贵的郑大虎乐的眼都眯起来了。海叔也是兴奋的一个劲直搓手。 “海叔，这些粮食我们带回去之后平分，我手里还剩下点银子，我们再去买点盐……” “不用平分不用平分，就我这病秧子身子要是我一个人出来，别说粮食，能不能活着回去都不一定，就给我一石米就行……”就这已经是他厚颜了。因为羞窘海叔整张脸通红。 郑大锤看海叔如此，便也没再多说什么，不过他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 盐，郑大锤直接买了一两银子的，店家见他买的多，多给了一些凑够了二十斤。 顺道，郑大锤还拐去布庄看了看，买了半匹细腻柔软的棉布留着给未出生的孩子做衣服穿。 买完东西天色将将中午，三人归心似箭一刻也等不及，急急出了东集镇。 归途的第一晚，郑大锤他们还是住在之前进城前的旧宅子里，守夜也是轮流来。 可是今晚还没到亥时，他就被外面的马蹄声惊醒了。 睁开眼，火堆已经差不多要熄了，郑大锤先往火堆里扔了两根柴火。 “谁?”海叔一个激灵整个人从地上弹跳了起来。 看到郑大锤坐在火堆边一声不响的往外看。很是有些不好意思，“大锤?我，我，我睡着了?” “嘘，别说话，有人来了……把大虎叫起来。” 海叔胆子不算大，听说有人来了，慌忙去推郑大虎。 郑大虎迷迷煳煳的醒来，一听说有人来了，睡意立马吓跑了，下意识往郑大锤身边跑。 这边郑大虎、海叔两人刚刚跑到郑大锤身边，外面的人也在院子前停了下来。 “今天就在这里歇着，明天进……什么人?” 来人一行十几人均是武人，身上配有刀剑，那人一声大喝，郑大锤立马听到一阵刀剑出鞘声。 海叔吓得瑟瑟发抖，郑大虎也有点腿软。 郑大锤却似毫无所觉只握柴刀的手紧了紧，眼睛瞟了一眼两步外的背篓，他的牛角弓及竹箭正在里面，“我们也只是在此借宿的路人，大人不用太紧张。” “路人?”来人朗声大笑，“一般的路人怕是没这位兄台这么大的胆量吧?” 说着，来人已经带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双方面对面对上，互相打量了几眼，彼此心里就都有了一番计较。 来人虽然一身常服，但刀剑不离手，且身形挺拔，面容坚毅，一看就是武人，一行这么多人出现在这里，不是朝廷的人就是南方起义军，少说也该是个将领级别的。只不知他们去东集镇，意欲何为?当然这些人只要所作所为不妨碍到自己，郑大锤并不想多管闲事。 武子成也不想节外生枝，他这次往东集镇来只为粮草，若是横生枝节对他，与他也不利。且看这人一身悍勇之气，只怕身手不俗。双方无冤无仇，还是少招惹为妙。 这么想着，武之成看了看旁边散落在地的米粮袋子，笑着开口道，“原来兄台也是来东集镇买粮的?不知东集现在粮价几何?” “一石一贯又五十钱。当然若是要买好的，价格还要更贵一些。” 听武子成无意为难，郑大锤心下也松了一口气。虽然自己不见得怕他们，可是到底身边还跟着大虎跟海叔，若是当真打起来，他还真没自信能护得住他们。 “这个价格有点小贵，倒也还在预料之中。”武子成点点头，“我们一行也是过来做点小买卖，路过此地，这会儿东集镇城门也关了，想在这里叨扰一晚，兄台可能行个方便?” “这并非我们的地方，我们也只是路人在此借宿，你们自便。” 郑大锤挥挥手，示意大虎、海叔去床上继续睡，他自己则起身把三人的背篓、粮食往他们这边挪了挪，给对方让出一大块地方。 “哥?” “别说话，没事，去继续睡你的吧，今天也不用你守夜了，接下来都由我来守着。” 郑大虎还想说点什么，被海叔给拉走了。 武子成那边速度也快，一行人十几人，郑大锤也没见他们怎么收拾，就已经各自找地方或靠或躺睡下了。 第44页 武子成跟郑大锤一样靠着墙闭目养神。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毛毛亮，郑大锤就把郑大虎二人喊起来了。 与此同时，武子成也睁开了眼。 双方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 郑大锤叫醒了弟弟跟海叔后，就开始用瓷碗烧热水，瓷碗个头小，一连烧了两次，也就勉强够三人用来就着这点热水吃个饼子。 “你们这个能烧水的瓷碗还有吗?” 武子成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实在他们这几天一直赶路，大家吃的都是干粮，喝的都是冷水。现在看到对方简简单单吃个饼子喝个热水竟然也觉得馋的很。 “这个?” 郑大锤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人竟然会问这个。“这个是我们路上捡的，若是你们要这个可以留给你们，我们背篓里还有一个。” 第26章 回家 郑大锤跟武子成这次相逢算是偶遇，此时两人也都只将对方当成是生命里的匆匆过客，并未多想。 给武子成他们留下一个可以烧热水的瓷碗，郑大锤就带着大虎、海叔或挑或背着粮食等物品离开了。 东集镇跟平安镇，中间隔着四五个县，他们出来这么多天，家里恐怕都担心的很，要是不抓紧时间回去，说不定就赶不上过年了。 三人一路往东走，路上有人看到他们，总是会看过来。 一开始郑大锤三个都很紧张，就怕有人上来强抢。 路上也发生过有人以为他们是卖东西的，围上来要买东西的情况。 后来三人就不敢再这么大大咧咧的挑着担子在路上走了，只能昼伏夜出，如此一来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不过，安全性确实大大提高。 这天三人经过一连几天赶路，终于到达了平安镇隔壁的镇子，眼瞅着再走上一天就要到家了。 海叔却突然发起了烧来。 一开始身体有点不舒服，海叔自己也没在意，想着马上就到家了，到家好好歇一歇也就是了。 没想到临到家门口，还是出事了。一觉醒来，海叔已经烧的人都开始说胡话了。 “这样不行，大虎今晚先不走了，你把出来时姐夫给配的救急药拿出来煮了，给海叔灌下去。” 大虎答应一声赶紧去办。 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是不行了，只能一副药匀成几份，一份一份煎，来来回回煎了好几次，一副药才彻底灌进海叔的肚子里。 大虎擦擦脑门上的汗，挤到郑大锤身边，“哥，海叔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先看看情况，如果明天早上海叔的烧能降下来，我们就继续走，到时候你背着海叔，东西都由我来挑着。”这样赶路虽然慢一些，倒也没有太大关系，反正已经离家比较近了。 “那怎么行?”他们买的米就有五石(差不多六百斤)，再加上其他东西，杂七杂八的加起来得有差不多五石半，这么多重量，就算大哥天生神力也不轻松。 “先这么说。”明天海叔的烧还不知能不能退下去呢，若是退不下去，就得再想办法。 郑大锤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就先把这些粮食藏在这里，他先把海叔背回去，然后他再回来把这些粮食弄回去。 夜里，海叔的烧果然退了一些，可惜还没等郑大锤高兴一下，第二早上喝完药他们刚刚准备出门，海叔的烧就又起来了。 郑大锤正纠结…… 张小五突然从旁边大树后来站了出来。 “那个，或许，我能帮忙……” 张小五看到郑大锤，还真是意外，他们这段时间就住在附近。因为缺少吃的东西，即便之前落雪也没闲着，到处翻找吃的。今天也是刚好找到这边来。 原本，张小五是不太愿意对上郑大锤的，之前两次遇上(一次是张小五跟着众多流民去郑家庄打劫，一次是他意外救了李程)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这人在他的印象里就是个大杀器，武力值太惊人了。 不过，为了吃的，张小五想了又想最后还是站了出来。 “我们可以帮你把粮食运回去，你只要给我们一石粮食就可以了。” “一石?我们总共也就……”五石，你怎么不去抢?郑大虎怒目而视。 郑大锤拍拍大虎肩膀，按下欲发作的大虎，看向张小五。 他对张小五这人有些印象，之前李程那孩子就是从这人手里带回来的，从他给李程饼子吃来看，这人应该还不算太坏。 而且一石，虽然不少，却刚好踩在他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高热容易出事，他怕回去晚了，海叔出什么问题。之前若非他担心海叔各种思绪纷飞，也不会出现张小五就在附近他也没发现的情况。 “成交，你们只需帮我把粮食运到郑家庄即可。”至于从郑家庄去溶洞那边那条路，能晚一点暴露还是晚一点暴露的好。 “哥?”郑大虎有些不满。 被郑大锤直接镇压了。 有了张小五几人帮忙，几石米粮自然就不用郑大锤操心了。他背上海叔几乎健步如飞。一行人赶在太阳落山前，就赶到了郑家庄。 此时海叔也已经醒了。 亲眼见到因为自己半途发烧，他们好不容易弄回来的粮食被人分去了五分之一，海叔又是气恨自己身子不争气又是惭愧，若非自己这个拖累，大锤兄弟俩其实可以弄回来更多的粮食。 第45页 “大锤，海叔真是……”乱世，粮食就是命啊。 “海叔，您不用如此的，粮食等您身体好了，我们还可以再去买，但是若您出点什么事，那就得不偿失了。您想想家里的婶子跟弟弟妹妹。” 郑大锤虽然也心疼那一石粮食，但是他这个人懂得取捨，心胸也开阔，并没有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儿。 现在海叔如此，倒是叫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过该劝的还是要劝的，万一海叔因此留下心结，对他的病情更加不利。 劝完海叔，郑大锤跟海叔商量他们是先在郑家庄过一夜还是今晚就直接回去。 “自然是直接回去。”出来二十多天，眼瞅着就到家门口了，就算留下，他也睡不着。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直接赶回去”郑大锤也同样归心似箭，一听海叔这么说，当下就把米粮等物件再次整整挑起来就准备走。 海叔则有郑大虎扶着，走累了就让郑大虎背一会。 * 郑大虎一走就是二十多天，现在外面又不是很太平，戴妮也是想的念的不行。 可是这会儿又没有手机微信什么的，还能打个电话，发个信息报平安，就只能干等着。 一天一天又一天，戴妮每天从家里走到村口往路口看。 都快看成望夫石了，也没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今天又是一天过去，戴妮依依不捨的被郑杏花拉着回了家。 路上，郑杏花还不忘例行安抚戴妮，“大锤打小天生神力，又拜的师傅习得一身好武艺，肯定没事的，你就把心踏踏实实的放到肚子里，说不得你明天睁开眼，他就到家了呢?” 这翻话，郑杏花说了不下十遍，戴妮觉得她都有点被郑杏花催眠了，真的觉得说不定哪一天睁开眼，郑大锤就回来了。 晚上洗漱睡下之前，戴妮又把郑杏花的话在脑子里放了几遍，这才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迷迷煳煳的戴妮感觉身边好像有人，一下子惊醒了。然后就发现自己身边躺了一个人，对方的胳膊还放在她的腹部。 “大，大锤?” “嗯，睡吧。” 熟悉的气息，戴妮下意识身子便依偎了过去，然后闭上眼睛再次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睁开眼，戴妮‘蹭’一下子从床上，郑大锤这一趟出去一连二十多天都没休息好，还没醒，被戴妮这么一整，也不得不睁开了眼。“怎么了?” “你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戴妮话里满是惊喜，她还以为她昨晚上做梦了呢，没想到人真的回来了。 “昨晚上差不多子时才到家。” 郑大锤半眯着眼，拉拉戴妮的手示意她躺下，然后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髮，捏了两缕头髮放在手中把玩。 “再陪我躺一会儿。” “好” 戴妮復又躺下，挪到郑大锤怀里。 两个人就这么依偎着说话。 戴妮有一句没一句的问郑大锤在外面的事情，郑大锤闭着眼睛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 不多会儿，郑大锤便又抵不住身体的疲惫睡了过去。 “大妮?大锤醒了没?”郑赵氏在外面小声敲门。 “又睡过去了……” 戴妮小心翼翼的从床上挪下来，穿好衣服过来开门。 “那先不管他，大锤这次回来带了不少米回来，娘给你熬了米粥，可香了，你喝上一碗，中午娘给你蒸白米饭配咸肉吃。” 郑大锤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半晌了，正在吃下晌饭(进山里后，为了省粮食，郑家就从一天三顿，改成了一天两顿)。 “哥?你醒了?”郑大虎醒的比郑大锤早，此时已经在饭桌上坐着了。 “我给你盛饭”，戴妮看到郑大锤出来就要起身，被郑赵氏给按住了。“不用你，你吃你的，我来盛。” 因为郑大锤带了不少米回来，这天下晌饭，郑家难得的做了顿大白米饭，配上家里的腌肉，干菜，算是这几个月来少有的丰盛。 郑大锤接了郑赵氏递过来的饭，坐到戴妮身边。“爹，海叔那边没事吧?” “没事，你放心吧，一大早我就叫你姐夫过去看过了，之前的药很对症，再喝上两剂药，养一养就好了。” 姚先安跟着点头，“问题不大。” 那就好，郑大锤点点头。 “不过，你这趟出去带了粮食回来，这会儿村里已经都知道了，之前是你还没醒，他们来看看就走了，回头恐怕很多人要上门问粮食的事。” “问就问，还怕他们不成?之前大锤又不是没让他们一起出去?哦，出去找粮的时候不愿意，现在大锤弄了粮食回来，后悔了?惯得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某彦自己也知道，写的这几篇小说确实都存在不少问题，缺陷也比较明显，不过某彦一直在努力改。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谢谢…… 第27章 发威 郑大锤其实早就想过，如果他成功弄了粮食回来，村里人怕是还有的闹。 但是他也不怕，之前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他们不想参与他也没办法。现在他成功了，他们想要来摘桃子，他是那么好欺负的吗?想要占他的便宜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第46页 族长家 郑大锤回来的消息，一大早上就在村子里传开了。一上午不少人到族长家来试探。 大家心里也都清楚，郑大锤父子都不是吃素的，但是心里还是存着妄想，想要藉助族长的力量达成他们的目的。 可惜，族长根本不上钩。 “行了，你们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但是这事吧，大锤之前也都在我这跟你们敞开来说了，是你们自己不愿意，现在这样，我也拉不下这个老脸不是?你们自己看吧，你们要是有能耐让大锤同意，你们就去找大锤，这事，以后就不用来找我了。”族长大爷爷摆摆手，作势要送客。 可惜有些人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族长，您是族长，您总不能看着我们一家老小饿死吧?这都是一个祖宗下来的，大傢伙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吗?大锤他有这份能力，帮帮我们咋的了?我们家男人那不是没大锤那份能耐吗?” 要是他们家男人有郑大锤那样的本事，她还用得着过来求人? “就是啊，我们也没大锤那本事不是?”同来的人连声附和。 气的族长鬍子都翘起来了，“你们还有理了?那你们怎么不去偷不去抢啊?我看你们也去当流民得了。我今天话就撂在这，这事我不管，也管不了，你们要是觉得行，你们就自己上，至于后果，也你们自己承担。” 说完就把人全都轰了出去。 被轰出来的人面面相觑，一些胆子小的不敢对上郑大锤，当下就撤了。也有那混不吝的，不见黄河不死心，非得要撞撞南墙。 发生在族长家的这些事情，自有人传到郑大锤、郑赵氏等人的耳朵里。 戴妮一开始还有点担心，后来见郑大锤、郑赵氏甚至就连郑杏花都不放在心上，她便也不多想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日子一天天过，没两天就到了除夕。 前两天，家里里里外外的打扫工作已经在郑赵氏、郑杏花的忙忙碌碌中结束了，今天最重要的几件事就是贴春联、祭祖、吃团圆饭。 春联用的红纸，还是之前戴妮跟郑大锤结婚时剩下的一些，笔墨是戴妮的，春联也是戴妮写的：人和家顺百事兴，富贵平安福满堂【1】，简简单单的十几个字，却饱含了太多戴妮对未来一年的祈愿。 一大早包括戴妮这个孕妇以及李程、瑶瑶两个孩子在内的家里所有人便都早早爬了起来。 贴完春联，郑氏全族男人全都聚到一起由族长领着在村子前面的空地上，冲着郑家村祖宗坟地所在方向开始祭祖。 男人按照辈分，一一上前祭拜祖先给祖宗磕头，祈求祖宗保佑。 女人不能参加祭祖，戴妮跟郑杏花、郑赵氏留在家里准备一年中最重要的那一顿饭。 沉默、庄严的祭祖仪式持续了很长时间，戴妮她们饭菜全都准备好了，男人们才回来。 今天，郑赵氏特意蒸了足足的白米饭，又是咸肉、燻肉又是各种干菜、豆芽硬是凑出来四菜一汤。 一大家子坐下来开开心心的正准备吃饭呢，外面竟然有人敲门。 “这个点?谁啊?” 郑赵氏虽然嘴上嘀咕了两句，却也没多想，起身去开门。 “你们?” “他婶子，吃饭呢吧?可真香，哎呦，还有大白米饭跟肉呢……” 一堆男女老少突然毫无徵兆的冲进来，郑赵氏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推得一个趔趄撞在院墙上‘咚’的一声，疼的眼前直冒金星。 “娘……” 几乎这些人一冲进来，郑家众人就知道了这些人的想法，她/他们这是纯粹想要噁心郑家，逼的过不好年没办法不得不分她/他们粮食呢? 可是，她/他们怎么敢? “全都给我滚出去……”郑大锤暴怒。 可惜，这些人觉得郑大锤不敢把他们怎么样，根本有恃无恐。“大锤，我们也是被逼的，你们倒是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这么就不能想想我们?我们家里都断顿了……” 沖在最前面的几个竟然直接冲到了郑家的饭桌上，抢了筷子就开始吃起来，那副嘴脸简直比流民还不如。 郑大锤第一时间把戴妮拉到了身后，交给了郑杏花护着，“大虎，护着你嫂子还有两个孩子。” 说完，郑大锤也不再多话，紧走几步，抓起旁边墙上靠着的手腕粗细的棍子，抡起来就开始往这些人的腿上打，下手毫不留情。 “啊……” 这些人没想到郑大锤真的敢下手，而且还一下手就这么狠。 一棍子下去，站在郑家饭桌边上的，全都被扫的飞了出去。后面的人下意识往后面退了两步。 “啊……我的腿，我的腿啊，我的腿断了……” “郑大锤，我是你叔，你个畜生，你敢打我。” 郑大锤不说话，可是那目光，别提有多寒凉。 一时间，跟过来原本准备看热闹的几人突然有些后悔，他们这件事好像做错了。 这时郑槐也终于推开人群扶着郑赵氏到戴妮这边坐下，站到了郑大锤身边，寒着脸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哭嚎谩骂的几人，又看向还站着的众人“他娘的，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大过年的，闯到我家里来?是要干什么?” 第47页 “干什么你能不知道?大锤他爹，做人可不能忘本，大家都是姓郑的，往日里你们家遇到啥事，大家可都没少帮忙，凭啥就大家都吃糠咽菜，就你们家吃肉?看看那香喷喷的大白米饭，油汪汪的大肥肉……” 一开始，被人鼓动站出来的铁蛋娘还有点怕怕的，后面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尤其看到郑大锤他们竟然还能吃得上喷香的白米饭、油汪汪的大肥肉心里越发嫉妒，不自觉的吧唧了几下嘴，咽口水的同时就更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错了。 “就是，而且我们不过是吃了点东西，你们竟然还把人打伤了，赔钱” “就是，赔钱……” “还有米，肉……” 郑大锤一番发威确实震慑了一部分人，却还是有一些人不知死活，步步紧逼。 “赔钱?米?肉?”戴妮都气笑了，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郑家庄这么多极品? “算了，爹，娘，大锤，既然已经这样了，看来这事是不能善了了，跟他们也说不清楚，我看大锤直接跑一趟送衙门得了。现在虽然外面乱是乱了点，往县里去，衙门却还是在的。擅闯民宅、故意毁坏他人财物，故意伤人可都不是小罪过，正好南方正在打战，衙门里的老爷不是正愁着没人帮着剿灭那些暴民吗?我们这就把人送过去，衙门里老爷们还得感谢我们呢……” “你，你胡说”平民百姓天生就衙门就有一种天然的害怕，一听说要被送去衙门，有些人就怕了。 “我们要被送进去，大锤也得跟我们一起进去。”见好不容易被自己挑唆过来的人就要往后缩，后面的人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 戴妮扶着郑杏花的手轻蔑的笑，“那可不见得，你们犯事在先，我们大锤，不过无奈自保罢了。就算当真论起罪名来，我们大锤最多也就被打上那么五个十个板子，这点板子，我们大锤皮糙肉厚倒是没什么，就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吃得住衙门里老爷的五十大板了……听说都不用打到五十个板子，人就被达成浆煳了，涂在地上捡都捡不起来呢……” “呕……” 想想那瘆人的场面，不少人当场就吐了。 正好这时，族长听到消息带着一大波人急急赶过来。 “?” 看到现场，族长等人满脑子问号。这是啥情况啊?怎么一个个的都吐了。 “咳咳……大锤，你先把棍子放下。”族长走过去，亲手从郑大锤手里把棍子拿了过来，扔在了地上，然后沖旁边的姚先安笑笑，“先安那，你看地上这几个，这么躺着也不是那么回事，要不，你给看看?” 姚先安看向郑槐郑大锤，见郑槐点头了，这才走过去，蹲下给几人检查身体。 几个检查下来，姚先安都想沖郑大锤竖大拇指了，这力道掌握的也太好了。既能让他们吃点苦头给他们一些教训，又不至于让他们的腿废掉，刚刚好。 暂时处置完伤患，族长这才眯着眼睛看了看向院子里之前闯进郑家还站着的那波人。 “我是真没想到，你们这么有胆子!”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情来?他一开始也就想着他们可能会组团上门来刷刷存在感，最多用道义捆绑逼迫一下。谁能想到竟然做出这样荒诞的事情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是大年三十啊?刚刚祭祀完祖先，祖宗们享用香火恐怕都还没走远呢，他们就这样，这不是让祖宗蒙羞吗? 第28章 笑闹 自己没有，就可以入室抢劫，这些风气绝对不能助长，而且这些人的行为某种形式上算是对族长威严的一种挑衅，族长非常生气。 后果自然也很严重，为了安抚郑大锤一家，也为了整个郑氏的安定，族长当即召集所有郑氏族人，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主犯给出族了，被蛊惑的也都遭到了严惩。 “爹，这个惩罚是不是重了一点?” 出族，那都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事才会被出族的，这些人…… “乱世当用重典” 如果不在这种没有就动手抢的风气刚刚出来时，把苗头压下去，那下来整个郑族就乱了。大锤家固然是第一个被盯上的，难道他们家就能避免了?有一就有二，永远不要去试探人性的黑暗程度。 族长家几个儿子默默点头。 与此同时，郑大锤一家也正在说这个事情。 说实在的，族长这一手，还真是让郑大锤等人惊了一下，一开始他们想着可能也就惩罚一番，没想到竟然是直接出族。 出了族，那几户人家的日子可就更加不好过了。即便是康泰年间，出了族的人，没有了宗族保护，也是很难存活的，更何况现在还是乱世。 族长这一出‘杀鸡儆猴’确实很有震慑力。 郑赵氏对这个处理结果很是满意，“这下看那起子缺心烂肺的还敢没事干整天盯着别人家……” “肯定再不敢了。”郑杏花笑着附和。 戴妮却不这么认为，人被逼到一定份上那是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的。如果实在活不下去了，出族那又算的了什么?不过不得不说，族长的这份震慑，目前来说应该还是有作用的，至少短期内，郑族应该会比较平静。至于以后…… 第48页 戴妮看向郑大锤，正好郑大锤也看过来，两人的目光隔空相接，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正月初一，是亲朋好友之间互相拜年的日子。 原本应该大家见面欢欢喜喜的互相送上祝福，现在见了却彼此都有些尴尬。 戴妮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出门，在家里呆了一天，家里也就稀稀落落的来了几个关系好的人家。大部分人竟然都没有登门。 郑赵氏出去转了一圈，最后虎着一张脸回来了。 戴妮胳膊捣了捣郑杏花，“什么情况?这是?” “还能是什么情况?就是因为昨天的事，现在大家看到我们都有点避着呗。” 郑杏花小心跟戴妮咬耳朵。 戴妮瞭然点头，恐怕大家都觉得族长这么处置那些人是因为他们家咄咄逼人、不愿放过的关系。 这锅她们只能背着。 初二嫁出去的闺女回娘家 许是憋了一肚子气无处诉说的关系，郑赵氏这一天直接包了几斤大米，带上儿子儿媳闺女女婿一大家子去深潭那边的赵家了。 这是戴妮跟郑大锤成亲后第一次去赵家。还是挺着大肚子去的，赵家外公看到戴妮，当下笑着问戴妮肚子里的孩子好不好，没说郑赵氏什么，私下里把郑赵氏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大锤媳妇都这么大肚子了，你带着她瞎跑什么?要是原本在赵家村也就罢了，这山里爬上爬下的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万一磕着碰着了，你哭来不及……不就是被村里人不待见嘛，你多大人了?以前你身上那股子爽利劲呢?” 郑赵氏被骂的不敢吭声。 外面郑大锤大舅母觉得差不多了，招手让小闺女去叫人，才把郑赵氏解救出来。 对此，戴妮一无所知，她这会儿正跟牧儿几个孩子一起看郑大锤跟他几个表哥表弟表演拔萝蔔。 郑大锤这边扎好马步，由赵家表哥表弟分别上去或抱或拉，只要能够把郑大锤弄得动了，就算是赵家表哥表弟赢。 一开始赵家几个表哥表弟一个个想尽办法，什么抱腰，抱腿，拉人，反正万般武艺都使出来了，结果郑大锤纹丝不动。 然后几个表哥表弟又想以多取胜，分工合作，几个人一起动手，可惜还是没能成功。倒是他们自己因为用力太大，跌坐在地上，状况百出，令人捧腹大笑。 戴妮看着好玩，也跟着起闹，叫牧儿去从咯吱郑大锤的咯吱窝，瑶瑶拿着鸡毛去挠郑大锤的鼻子…… 赵家几个孩子有样学样那鸡毛挠耳朵，脖子，手掌心……反正只有戴妮想不到的，没有他们挠不到的。 最后趁着郑大锤打喷嚏的功夫，大虎一个突袭总算把郑大锤扫到了地上。 “哦哦哦，表哥/舅舅输咯，表哥/舅舅输咯……”孩子们兴奋的拍手大笑。 戴妮也有幸第一次见识了郑大锤的射箭能力。 成语里有一个成语叫百步穿杨，用来形容箭术的精准，郑大锤本身其实并没有正统的跟人学过射箭。 但是多年的打猎经验、自我领悟，以及天生的神力在射箭方面还是给他提供了不少方便。 至少一百二十步内，他都能保证上靶…… 看的戴妮惊嘆、崇拜的不行。 “好了好了，别闹了别闹了，可以吃饭了。” 笑闹声中，大舅母过来喊人。 孩子们听到闻到肉香立马嗷嗷叫着往屋里跑。 “大妮，来，你坐这边。” 郑赵两家加起来有二十多口人，桌子板凳根本不够，大舅母要去旁边邻居家借张桌子，外公摆摆手，直接叫把两张方桌弄到一起弄成了一张长桌，男女也没分席。 外公作为大家长坐在主位上，其他人则随便坐。不过大体上也都是大人在外公这边，孩子们在桌尾。 因为凳子不够坐，桌尾这边，孩子们直接都是端着竹碗站着吃的，嘻嘻哈哈的，笑闹声不断。 戴妮第一次见这么多人这样吃饭，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后来却发现氛围真的出奇的好。 大人们一边吃饭，一边三三两两的凑一起说说话，聊聊天，孩子们就更是欢颜笑语了，小嘴巴拉巴拉，你一筷子我一筷子，让人有一种难得的温馨之感。 吃完饭，两个舅母并几个表妹把碗筷撤下去，端上两壶茶水，大人们继续喝水聊天。小孩子则围着桌子嬉笑打闹。 这个活动一直持续到戴妮等人离开。 回家的路上，戴妮还跟郑大锤说起这事，“你们之前过年来赵家都是这样吗?”气氛这么好? 郑大锤笑着点头，“两个舅母性子都好，对我们小辈关爱，我娘跟她们也处的好。虽然两家离得不算远，也难得聚的这么全，每年过年这个时候都是一大家子最开心的时候。” 戴妮点点头，不得不说，郑家不管是郑家这头，还是赵家那边家庭关系都非常和睦。亲人之间感情也都比较深。 从赵家回来日子好像就过得飞快，都没怎么感觉，就已经过了正月十五。 郑大锤跟戴妮商量，准备去跟族长那边商量商量带着郑家族人再去东集镇那边走一趟。 原本经了大年三十那件事，即便郑大锤什么都不做也没人能说出什么。但大家家里缺粮也是事实，这时候郑大锤再次站出来带大家去买粮，一方面解决了自身有粮而别人没粮可能会出现的危机，另一方面也是给郑家族人施恩，同时郑大锤也有意再买些粮食回来充实地窖，他总感觉这个乱世要过去怕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第49页 “大锤，你说什么?你愿意再带大家去一趟东集?” “对”郑大锤点点头，“大家家里的粮食怕是都吃的差不多了，借粮我有心无力，不过我可以带大家去买粮……就是路途确实有些远，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去?” 愿意，自然愿意，怎么不愿意呢? 他们心里早盼着呢，只是经了大年三十那事，别人有脸开那个口罢了。现在郑大锤先递了台阶，众人自然而然也就高高兴兴的下了。 就连村里其他外姓人家，听说郑大锤愿意带他们去东集镇，也都跃跃欲试。没办法，家里粮食不够吃的啊。 最后，村里整合出来一个二十多人的队伍，由郑大锤带队。 这次姚先安代替大虎跟着郑大锤一起去。 正月十八一大早队伍出发，出发的前一刻，戴妮第一次胎动。 郑大锤摸着戴妮的肚子，感受到小傢伙在他娘肚子里有力的动作，激动的眼泪都下来了，‘这孩子是捨不得我走呢。’ 戴妮笑着点头，可不是嘛?这个胎动的时辰实在是太巧了。 郑大锤两口子一个劲傻笑，族长看的眼疼，“咳咳……大锤啊，时间差不多了，抓紧时间上路吧，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郑大锤屈腿蹲下隔着衣服吻了吻戴妮的肚子，站起身，看了看旁边还在依依不捨告别的众人。转头沖族长点了点头，“出发。” 郑大锤一行人往外走，戴妮捧着肚子往前送了送，走到村口，村口其他人还有人跟着往前送，她却停了下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送走了郑大锤他们，家里便又开始慢慢的忙了起来。 郑槐、郑大虎在自家地旁边又开了一小块荒地，一家老少没事便在这块荒地里忙活，把碎石、草根捡出来，大块的土疙瘩敲碎。 这天一家人正忙活着，突然就听旁边有人喊，“夭寿咯，铁蛋他娘又闹起来咯……” 第29章 29章 对于铁蛋娘时不时跑出来刷刷存在感，戴妮都已经习惯了。 估计郑家其他人跟戴妮的感觉差不多，所以就连郑赵氏在听到铁蛋娘又作妖的消息后都很淡定。 一家人一直坚持着干完了地里的活计才往回走。 路上刚好遇到两个去凑完热闹回来的婶子。两人估摸着也是太兴奋了，拉着郑赵氏就是叽里哌啦一通说。 戴妮跟在旁边听了个全程。 认真说起来这次铁蛋娘闹腾跟他们家大锤还多少有点关系——这次大锤出去，铁蛋也跟着一起去了。 铁蛋一走，家里就剩下燕子姐妹几个孩子，虽然铁蛋临走前拜託了乡邻叔婶照应，但铁蛋娘到底是亲奶奶，亲奶奶去看看孙女谁都说不出什么来。 当然，如果铁蛋娘不作妖，大家也不会把这当成什么大事，关键问题就在于，铁蛋娘她不作妖就不是铁蛋娘了。 戴妮都不知道这人到底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竟然能趁着儿子不在家把家里仅剩的一点口粮全拿走了，一点都不给几个孙女留…… “你们是没看见，燕子几个哭的那叫一个惨啊，她那最小的妹妹饿的都把草叶子往嘴里塞了……” 说话的婶子也是个人才，嘴皮子利落的不行，铁蛋家的事叫她说的跟讲故事似的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就连戴妮都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住了。 “那最后族长咋解决的?” “还能咋解决?那肯定是让铁蛋娘把她弄回去的粮食再给弄回来呗。不过，我估摸着是不可能都拿回来，那老婆子跟老鼠有亲，藏东西可有一手，到她手里的多少都得被她刮一层……” “噗” 跟老鼠有亲，哎呦她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婶子说话这么逗，戴妮捂着嘴直乐。 那婶子见戴妮笑，她自己也跟着乐了，“大妮这肚子有五个月了吧?” 戴妮笑着点头。 然后话题不知不觉就转到了育儿经上，再然后就变成郑赵氏跟两个婶子互相炫儿女，等到了家门口，三人已经开始说到孙子了…… 另一边，有了第一次经验，郑大锤这一次去东集镇非常顺利。 唯一不太美妙的就是米粮的价格。 上次还一石一贯零五十文，这才短短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涨到了一石一贯两百文，糙米都已经一石八百文。郑大锤带过来的三两银子还不够买三石白米的。 跟着来的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即便郑大锤已经提前做了提醒，大家也都没想到，粮价会这么高。 “这可怎么是好啊?按照这个价，即便是这手里的钱都买了糙米也撑不了多久啊?” “还能怎么办?能买多少买多少呗”剩下的也只能再想办法了。 买好了米粮，众人又在镇上逛了逛，买了点油盐什么的便赶紧往回赶。 才出东集镇没多远，郑大锤就意外从过来的商队口中得知又有几个地方乱起来了。现在朝廷根本就镇压不过来。就跟那水里的葫芦一样按下了这头，那头又起来了。 “他娘的，这日子真真是没法活了，真要哪一天活不下去了，老子就找个地方投去。” “胡扯什么，也不怕人把你抓了去送官。” 第50页 “老子都活不下去了，还怕个鸟啊?” …… 郑大锤转身看着渐渐远去的队伍若有所思。 一转头，却见铁蛋也直勾勾的盯着那边队伍里刚刚说话的两人，显然刚刚两人的话铁蛋也听到了。 “铁蛋哥，你别听他们胡说，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 铁蛋摇摇头看了郑大锤两眼没说话，转身挑着米粮追赶前面的队伍去了。 郑大锤也没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 平民百姓，即便身处乱世想的也不过好好活下去，没有真到了那一步，谁会没事主动去投军?而且还是起义军? 可是这世上很多事情就是那么巧。 郑大锤他们走到郑家庄时赶巧二月初九，县里的差役受命到下面来抓壮丁…… “你们是郑家庄的?别跑，站住。抓住他们，别让人跑了，这几个刚好差不多凑够数” 前来的差役一行有二十来个人，领头的那个还骑着马。旁边一熘绳子牵着的都是附近到处抓来的男人，年纪有大有小，有本地人也有别的地方跑到这里来的流民。 铁蛋他们看到这个场面，有那见过听过的，当下就喊出来这是在抓壮丁。 抓壮丁，这年头抓壮丁还能是为什么?肯定是要送到战场上去的呀。 大傢伙反应过来又怎么愿意去送死，下意识撒腿就跑。 可是郑家庄这些人身上都还挑着担子，他们又舍不下那些米粮，很快就被那些差役追上了，然后双方很快便扭打在了一起。 郑家庄这次出来的都是身体不错的壮汉，庄稼把式不说会拳脚，一把子力气还是不缺的。 那些差役平时疏于练习，也就会些三脚猫功夫，再加上有郑大锤这个意外在，慢慢的，反而郑大锤他们这边占了上风。 “娘的，反了天了，不给你们点厉害看看，不知道老子是谁!” 领头的差役在第二次被郑大锤摔在地上后从腰间抽出了腰刀…… 然后这场单纯的拳脚相斗很快就升级成了全武行。郑大锤他们这边有人一不小心胳膊被拉了一道口子见了红。 “他奶奶的，老子跟你们这帮龟孙子拼了。” 见有人受伤，郑大锤也不敢再留手，三两下就把围在身边的领头差役几人摔惯在地。 这边打起来，那边被一熘绑成一串蚱蜢的人也赶紧趁机相互解了绳子过来帮忙。 “敢扇你大爷我，揍不死你丫的。”当头的张小五一拳砸在离他最近的一个4差役脸上，直接就把那差役的鼻子给砸歪了，一道血柱喷出来。 其他扑上来的人也不妨多让，一个比一个下手狠。到后面郑大锤直接将郑家庄的人拉到了一边，把场地全都让了出来。 “大锤，不会出问题吧?”看这些人快把人砸死了，郑家庄这边就有人过来拉了拉郑大锤衣袖，示意是不是上前劝劝? 郑大锤摇摇头，并没有上前阻止。 今天，即便是张小五他们不动手，他也不会留下这些差役的性命。 无所谓对错，只关生死。今天，不是这些差役把他们抓回去送到战场上送死就是他们把这些差役弄死。 “饶命，好汉饶命，我们不敢了，不抓了，真的不抓了，饶命啊!” 周围没有人说话，也没人说放了他们，只有一个劲的拳头落下来，很快这些差役就怕了，纷纷开口求饶。 郑家庄这边有一些人面上似有不忍，看郑大锤不动，也不敢轻易开口。 眼见着真的要出人命了，终于有一个隔房的叔叔叫郑悯的实在不忍心站了出来，“大锤，差不多就算了吧?” “是啊，大锤，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他们也得了教训了。” 郑大锤沉着脸没说话。 郑悯便又看向第一个站出来挥拳头的张小五。 张小五嘲讽的看了郑悯一眼，兜头又一拳砸在领头差役脑袋上把人揍成了猪头，这才转头看向郑大锤，抱拳道，“今日救命之恩，日后有缘定当相报。” 刚刚张小五出手时，郑大锤就已经认出了张小五，不过这会儿人多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两人也确实交情还没到那个份上，因此郑大锤只是点了点头。 张小五带着几个流民离开，其他人陆陆续续也都走了。 郑大锤开口让铁蛋他们先走，他自己准备留下把这些半死不活的差役处理掉。 “大锤，眼看着就到家了，你媳妇还大着肚子在家等你，你先回去吧，这些人就交给我们吧，我们会处理好的。” “是吧是啊，大锤你先回去吧!” “行，那就多谢各位叔伯哥哥体恤了。”离家多日，郑大锤也确实想戴妮了，想着这些差役也没什么威胁，他们肯定能处理好也就离开了，后面也没多问。 哪里想到，他的态度都摆的那么明确了，这些人竟然还是偷偷把人给放了，也因此给整个郑家庄都带来了灾难，也迫使郑大锤不得不做出了不得已的选择。 当然，此时郑大锤还不清楚这些，他还在享受离家一段时间归来来自亲人，爱人的那种由衷的喜悦。 “看看，出去一趟，又瘦了一圈，这眼睛都好像大一些了……” “姐”郑大锤被他姐弄得很是有些哭笑不得。 第51页 “怎么?难道姐还说错了?你这一趟出去瘦了一圈，心疼你是心疼你，但是变好看了，我也没说错啊，不然你问问大妮?” 戴妮虽然心疼自家男人吃了苦却还是笑着附和点头，“确实好看了”，之前郑大锤那其实也不叫胖就是肌肉比较多。这一次出去，好像脸精瘦了一些，确实看着比之前精神了不少。 听这么一说，郑大锤也乐了，“那看来还不错，以后我多出去转两圈，说不定能再瘦一点更好看一些?” 郑赵氏从外面回来就听到郑大锤这么一句，一巴掌唿在郑大锤胳膊上，“浑说什么呢?好好的家里不待你还准备去哪儿去?” 第30章 第30章 郑大锤等人回来后，村里实实在在的热闹了好几天。 家家户户都有了粮食，有了盼头，这日子过起来就有生气多了。 村子里消失不见多时的孩童嬉笑打闹声再次飘荡在村子上空。 现在已经是二月，眼瞅着开春，地里该下肥料了。村里再次忙碌了起来。 现在没有化肥，村里用的还都是人牲畜的粪便沤出来的基肥，因为数量不多基本上都不怎么够用。 “要不去林子里弄点腐土回来?”那东西还挺肥地。 “我看行，顺便正好看看有没有蘑菇，木耳，新鲜的野菜可以採摘?” 经过一个冬天，家里之前好不容易晒，窖藏的干菜，萝蔔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要是能找点蘑菇，野菜回来刚好接上。 吃了一个月干菜，戴妮也有点馋鲜甜的野菜，不过她不敢太抱希望，毕竟现在还是有点太早了。 春发夏长，秋收冬藏，一年又一年，山林里草木落叶堆积，随便找一片树下，都有很厚一层腐土，郑大锤跟郑槐去，山里挖腐土，很容易就弄回来了一大堆。 但是其他的，比如新鲜的野菜，就像戴妮想的那样，漫山遍野并没有找见，不过让他们发现了木耳。一朵一朵的长在枯木上，都已经干了。 刚好郑大锤他们在山里捉了只野鸡回来，郑赵氏就把野鸡跟木耳拾掇拾掇一起炖了，一家人好好的吃了一顿。 有了山里的腐土，郑家的田地很快肥田工作就搞定了。 期间有人看到郑家撒到田里的腐土过来问，郑大锤他们也没有藏私。 一时间，村里不少人往山里去挑腐土，靠近村子附近的林子里几乎被揭了一层地皮。 山里每家人的田地都不多，很快农活就做完了，但是山外每户人家都还有不少田，种嘛，怕到时候收不回来成本，直接就这样让田地荒芜，这些一辈子以田地为生的老农，又捨不得，大傢伙商量来商量去，也拿不出一个具体的章程来。 郑家，郑大锤的意思是这一季不种，因为外面又乱起来了。 看样子很快南方的起义军就会打过来，到时候，一旦这边打起来就算是种了也只是替别人做嫁衣裳。 郑大锤更担心的是，一旦决定种外面的田地，那么无法避免的，家里人就得时不时的往山外去那样的话危险就会加大很多。 “行吧，那就听你的。” 然而，郑家不种并不意味着村里别人也都捨得外面的田地。 二月底的一天，戴妮顶着个大肚子正坐在门口跟郑杏花，瑶瑶一起捡豆子，突然就听到村口那边一阵喧闹声传来。 “了不得了，了不得了差役过来抓壮丁了。” 具体是谁暴露了村子在山里的位置，已经说不清楚了，等到戴妮反应过来，就已经跟牧儿，瑶瑶一起被郑大锤他们藏在了屋子里的地窖里。 这次村里来的差役有很多，足有100来口人。 这些差役过来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人都赶到了村里唯一一处宽敞处，然后把青壮撸到一边，老弱撸到另外一边。 也不管什么三丁出一，五丁出二的规定，直接就要把所有青壮都绑上带走，根本不顾及众人的哭求。稍有人反抗就是一鞭子上去。 郑大锤看着形势不好，忙跟之前一起出去的几人使眼色。 “大锤，怎么办?” 这些人明显没顾忌他们整村人的死活。要是就这么被他们带走了，不说他们这些被抓壮丁送去战场上的人能够最后存活下来几个?就说剩下的村里老弱幼没有了这些青壮又能活下来几个? “制造一点混乱，让人去找赵家村，李家村的人过来帮忙。” “在这里动手?” “不，先忍忍，等出了村子，在这里动手会误伤村里老幼。” 郑大锤想的很好，可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哪有那么如意呢? 眼瞅着家里的当家男人就要被带走，一大家子就要活不下去了，女人们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当下便有好几个妇人不管不顾的拉着自家男人、儿子的胳膊哭着不让差役将人带走。 “不能啊，不能带走我儿子” “哪来的疯老婆子，滚远点。” 这些差役到处抓壮丁，这种情况早就见多了。稍微好点的，只是一边呵斥，一边上手把人拽开，态度差的，直接上脚踹，甚至拿刀砍的也并不是没有。 郑大锤眼瞅着，一个差役的刀就要砍刀郑杏花的身上了，哪还忍得住?紧走几步，飞起一脚就把人踹飞出去十几米远，那差役摔倒在地上，直接吐血昏死了过去。 第52页 周围一时间寂静无声。 “是你，前些日子就是你把刘头他们打成那样的?兄弟们，他就是那个刘头赏银一百两要找的人，大家一起上，拿下他……刘头说了，杀了他，拿着脑袋回去，就能得一百两……”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说有一百两银子可拿，即便刚刚郑大锤露了一手，那些差役还是纷纷沖郑大锤扑了过来。 郑大锤让他爹、大虎护好家里其他人，他自己就手拎了个棍子往前走了几步，站了出来。 面对当先冲上来的两个差役，郑大锤横着棍子一扫，正好扫在两人腰的位置。当下周围的人就听到了骨头断了的声音。 被扫飞出去的两人砸到冲过来的差役身上，瞬间便倒下了一大片。 然，这些并没有吓退被金钱激励到的众多差役，众差役举着腰刀蜂拥而上，郑大锤全力应对，一根长棍在他手里被他使得虎虎生威。 一时间，那些差役竟然不能近身半步。 那领头差役见郑大锤手段确实厉害，便打起了其他主意，想要抓了其他人来威逼郑大锤。 郑家人如何会让他得逞，郑赵氏发现对方有这意图的第一时间，就一声大喊，“大傢伙还在等什么，一起上啊，打死他们，不能让他们把我们的男人、儿子拉走……” “对，大家一起上啊。” 老话说的好：蚁多咬死象，一百多差役确实不少，可是跟郑家村几百口人比起来还是少了一些，男女老少齐上阵，男人锄头、铁锹主攻，女人孩子柴刀、菜刀、石头辅助，旁边还有郑大锤这个主心骨一个人就拖住了几十个差役，差役们一下子就怕了。 此消彼长之下，这些差役就越发不是村民的对手了。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等到赵家村、李家村一大波壮小伙子到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 “大锤，你想过去参军吗?” 郑大锤摇头，若是他真有那想法，早在之前李邦过来找他时，就跟着李邦一起走了。 “呵，那你惨了，现在就算是不想，咱们也没得选了……” 郑大锤没做声，沉默了一会儿才看向旁边的铁蛋道，“就算是我不得不去打战，我也要把家里安排好。”所以他或许应该让人给李邦送个消息? * 李邦收到郑大锤的信时，起义军队伍里因为大头领在跟朝廷的正面战争中受伤，正面临着重大的权力变更。 李邦作为大头领手下小头领之一，虽然手里有点人，却一直苦于没有什么太大的功勋，在这些人之间腰杆子挺得不直，没办法争取更多。 郑大锤送信来言明可以里应外合帮他们拿下平安镇，甚至整个县，但要求他们保证郑家村范围内的平静，李邦差一点跳起来。这封信来的简直太是时候了。要不是他跟大锤认识十多年，深知郑大锤人品性情，他都要怀疑这是朝廷的奸计了。 李邦几乎迫不及待的同意了郑大锤的条件，并且几番斟酌之后针对如何拿下平安镇，甚至整个县，制定了一个切实可行的计划，并明确标识出需要郑大锤配合的部分。然后交给心腹快马加鞭送往郑家。“这信绝对不能落在别人手上。” “头领放心，信在人在……” 跟李邦联繫上之后，郑大锤就开始早出晚归。 戴妮问他出去做什么，他也不怎么说，只说帮朋友点小忙。 郑大锤朋友多，为人也仗义，戴妮一开始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等到半夜才等到郑大锤从外面回来，而且对方的衣服上还有很重的血腥味，熏的她直干呕想吐。 “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出去干什么了?是不是出去杀人了?”要是去打猎，郑大锤肯定会跟家里说的。而且这血腥味，戴妮怎么都觉得不像动物的血。 郑大锤也没否认，只摸了摸戴妮的头髮，“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等这事结束了，说不定我们就能搬回去住了。”这山里虽然也不错，到底各方面都不如外面方便，而且冬日里还有野狼、野猪什么的，实在不如山外安全。 “回去?”戴妮愣了一下，倒不是她不想回去，可是外面不是还乱着吗?而且时间长了，其实她已经慢慢习惯了山里的日子，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大家都平平安安的，也没什么不好。等到外面安定了，他们再出去也就是了。 第31章 第 31 章 自打那一次半夜抓住郑大锤晚归且身上有血迹之后，又有几次郑大锤都是很晚才回来，有一次甚至整夜未归，一直到第二天天色将黑才回来，这一次又是浑身就跟在血池里泡过一样。 戴妮看了一眼，心情激动之下，直接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大妮?大妮?姐夫，姐夫，你快来给大妮看看。” 郑大锤急的脑门上直冒汗。 郑赵氏见了又是心疼儿媳妇，又是心疼儿子，“行了行了，你赶紧去把你这身衣服给换了吧，这里有我们呢。” 姚先安也赶紧过来给戴妮诊脉。 戴妮的情况不算很严重，就是见到郑大锤一身血以为郑大锤受伤了，情绪一时激动，这才昏了过去。 姚先安让郑赵氏按了按戴妮人中，又从医药箱里拿了一个提神醒脑的药丸子出来让郑赵氏放在戴妮鼻子下面让戴妮闻了闻，很快戴妮就悠悠醒了过来。 第53页 “大妮?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郑赵氏是真的担心大妮出事，毕竟戴妮都七个月的肚子了，万一受刺激早产，那可就麻烦了。 戴妮摇摇头，“娘，我没事，大锤呢?他是不是受伤了?伤哪儿了?”那一身的血，得受了多重的伤才能流那么多血啊。 “没有没有”，眼见着戴妮要急，郑赵氏赶紧安抚，“不是他受伤，大锤他没受伤，都是……他身上染得都是血，味道重，你大姐烧了一大锅水，我让他去洗澡了。等他洗干净了，再让他过来看你，免得等下你闻了又不舒服。” “真的没受伤?” “真的没有。” 戴妮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刚好这会儿，郑大锤洗好澡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髮急急跑过来，郑赵氏便起身出去了，把空间让给了小两口。 “怎么头髮也不擦一下就跑出来?现在还冷呢，小心回头头疼。” 郑大锤脑袋上还在往下滴水，戴妮赶紧把挂在床边的毛巾拽下来，又拉着郑大锤在旁边坐下。 郑大锤嘿嘿傻乐，也不说话，只把脑袋低一些凑到戴妮跟前方便戴妮动作。 待头髮擦得差不多了，郑大锤才从戴妮手里接了毛巾扔到一边，把戴妮搂到怀里。 “大妮，媳妇儿，都是我不好。”若不是他整天整天不着家，戴妮哪用得着挺着个大肚子还整天担惊受怕的? “不过你放心，这事很快就会结束了。” 戴妮把自己埋在男人怀里，抱着男人的腰，闻着熟悉的味道，轻轻‘嗯’了一声。 接下来一连几天，郑大锤都在家里陪着戴妮，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 几天后，李邦亲自上门，带来了平安镇乃至整个县及隔壁几个县都到了起义军手里的消息。 “这么说，我们可以回去种田了?” 李邦笑着点头，这还多亏了大锤，不然他们要想拿下这几个县恐怕还得有的磨。 “可是万一那个什么林头领到时候也跟那些差役一样来抓壮丁怎么办?” “婶子放心，不会的。”起义军刚刚拿下这几个县，还在想着怎么收买民心，尽快恢復这几个县的秩序，将这里作为大后方呢，怎么可能自掘坟墓?“不过，我们确实在招募兵勇，若是有人想报名，婶子倒是可以给我们宣传宣传，只要被挑中的，都有二两银子的安家费。以后当兵打战还有饷银可领。” “哎呦，这个我一个老婆子哪懂那么多?” 万一到时候人去了，没能回来，她这不是结仇吗? 郑赵氏的顾虑，李邦也想得到，因此也没多说，反正他身边跟来的，有专门的人去村里宣传他们的招兵政策。他主要还是来找大锤的。这次好兄弟大锤给他帮了大忙，他也就越发想把大锤这个兄弟拉进自己的队伍了。 当然，李邦心里也清楚，估计这次成功的可能性也不大，毕竟弟妹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 不过，滴水穿石嘛，说不定就成功了呢?对于说服郑大锤这件事，李邦乐此不疲。 “大锤真的不想跟我一起做一番事业?你这样的人才，埋没乡野可实在是可惜了。” 说着，李邦还煞有介事的摇了摇头。 郑大锤只当没看到李邦的作态，言辞坚决“不想” “那好吧。若是你什么时候想了一定来找我” 被拒绝了，李邦也没再劝，又说起了别的事情，“接下来我恐怕还是得盯在前面，你嫂子跟程儿那一边，就要大锤你多费心了。回头我就让人把程儿送过来。” 李家在程儿失踪期间的所作所为，李邦已经都知道了，要说心里没芥蒂，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个时代宗族观念强，他也没法因此彻底恶了族里，又怕李家把儿子教坏了，只能把儿子放在大锤身边，让大锤帮着教导，至少为人品性和武艺方面他对大锤还是肯定的。 李邦匆匆来匆匆去，在郑家只待了短短半天，所带来的影响却非同寻常。 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可以搬回村继续种田以及镇上正在招募兵勇的事。 村里陆陆续续已经有几户搬回郑家庄了。 郑家这边戴妮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怕来回搬家过程中磕着碰着，郑家便没动，准备等戴妮这边孩子生下来，出了月子再搬回郑家庄。至于村里的地，让郑槐带着大虎先回去种。 “真没想到，铁蛋那孩子会去当兵。” “谁?” 戴妮坐在郑大锤特意做出来的高脚凳上埋头理菜，没听清。 郑赵氏又说了一遍，戴妮才听清楚，“铁蛋去当兵了?那燕子几个怎么办呀?” “还能怎么办?託付给族长族老们呗。不过有铁蛋娘那个搅屎棍在，估计那几个丫头日子不会太好过。” “他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竟然直接把几个闺女扔家里，一走了之?他最小的闺女才两三岁吧?戴妮咂舌，这真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了。 郑赵氏言语间也都是不贊同，可是这是别人家的事，她可不打算去掺和，也掺和不了。 铁蛋报名当兵的事在村里引起了好多人议论，尤其是铁蛋拿回来那真金白银的二两银子，不过大傢伙也就念叨了几天，就忙着翻地种田去了。 第54页 随着天气渐暖，春风吹拂大地，带来勃勃生机。 外面也越来越乱了，各地烽火四起。 四月间，郑大锤得到消息，说是老皇帝薨了，下面几个皇子为了争那把椅子，差点把京城给搅翻了天，倒是便宜了李邦他们这些造反的。 为了争皇位，皇子们把皇朝大部分兵力都拉去了京城，李邦他们由此不仅得了喘息之机，还很大程度上扩大了自己的领地。 戴妮想着，估计等到新的皇帝确定下来，若是手段弱一弱，这个王朝恐怕就真的要分崩离析了。到那时这些现在冒头出来的各处势力，也不知道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当然谁是最后的赢家在戴妮现在看来，跟她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而且戴妮也很快就没啥精力想这些了——因为她要生了。 这个折腾她九个多月的臭小子/丫头终于要出来了。 头胎大多不好生，戴妮也一样，眼瞅着大早上就有反应，断断续续一直疼到下半晌，还是没开到十指，戴妮都被折腾的没脾气了。 “不行，还没开到十指呢，杏花，来帮忙，把大妮扶起来，让她在房间里走走。” “娘，行不行啊?我看大妮已经疼得没力气了。”能走得动吗? “就是没力气才让你过来帮忙架着走啊，不然要你干啥?赶紧的，走走好生，快点，别磨叽了。早点生下来，大人孩子都少遭点罪。” 郑赵氏强烈要求，郑杏花没办法只能过来扶人。说实在的，这会儿戴妮早没什么力气了，腿软的跟面条似的根本使不上劲。 后面没办法，郑赵氏跟郑杏花一边一个架着，戴妮抖着腿一小步一小步慢慢挪。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戴妮觉得她都已经疼的麻木了。 郑赵氏才松口，把她往准备好的产床上架。 “娘，娘，好，好像要出来了。” “生，生了……” 戴妮还没能走到床边，臭小子/丫头就急不可耐的出来了。 ‘哇’的一声，小小一团掉在地上，戴妮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还是郑赵氏反应过来，赶紧弯腰把倒霉孩子给捡起来。 “哎呦，奶的小心肝，你咋就不能再等等?这摔地上，得多疼啊?” 郑赵氏一边唏嘘，一边取来热水烫过的剪刀剪了脐带，用旁边准备好的温水稍稍清洗后，用包被包好，然后抱出去给等候在外面的姚先安检查身体。 全程都没想起来说，先让戴妮这个当娘的先看一眼。戴妮都傻眼了，“大姐?” “娘应该是一时着急给忘了。”郑杏花有些尴尬，不过大侄子总算是平平安安出来了不是?“大妮，你累了吧?我扶你到床上躺躺?” 把戴妮扶到床上，又给戴妮检查了一番，确定戴妮这边没什么问题，郑杏花也着急忙慌的出去看孩子去了。 郑大锤匆匆看了一眼孩子就往产房里跑，迎面正好跟郑杏花撞上。 第32章 32章 臭小子的出生给郑家带来的改变是巨大的。 郑赵氏化身成了护孙狂魔，只要是她大孙子做的，哪怕是放了一个屁都是香的，每天三句话不离“我大孙子……”;郑槐，郑大虎为了争农时把种子抓紧时间下地，忙的全身都快看不出个人样子了，可即便是再累，两人每天也都要去看看臭小子。 当然，变化最大的是郑大锤，孩子出生前，他只想着守着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从没想过别的。孩子出生后，看着臭小子粉嫩的小脸，纯真的笑容，李邦那句“你真的就甘心你的孩子将来也跟你一样做一辈子普普通通的农民，顶着烈日下地干活，为柴米油盐几尺布头操心?改变前程的机会现在就在你面前，你真的要放弃?”竟然让他开始动摇了。 “唿”郑大锤轻唿出一口气，揉揉脸，整整面色进了房间。 这段时间，戴妮坐月子，忌多思多虑，郑赵氏知道他的想法后千叮咛万嘱咐他的某些想法现在绝不能让戴妮知晓。 郑大锤也深以为然，可是戴妮也不是个死人。枕边人心里有事，她能感觉不到? “大锤?你这几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没有的事”郑大锤下意识否认，可一抬头面对媳妇灼灼的目光，他又有点说不下去了。“算了，本来也没准备瞒你，是有点事，不过，你现在还在月子里，我们等你出月子再说，好不好?” 戴妮看着郑大锤，见对方这次并没有闪避，想了想，最终点点头。 月子里的日子难熬，不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出门吹风，就连抱孩子，郑赵氏都严格控制着时间，担心她落下月子病。 对此，戴妮心里既感动又无奈。好在现在虽然天气渐暖，倒也还没到最热的时候，忍一忍倒也还过得去。 六月初九，臭小子满月，戴妮终于得以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洗完澡出来，感觉身子都轻了不少。 “大妮，快来，平安饿了，要吃奶呢” “平安?” “是，大锤给取得小名，大名，大锤说他还要再想想。” 戴妮无语，“他不是都想了几个月了吗?还没想好?” 郑赵氏笑，“原先是想了不少，估计是觉得哪一个都不够好吧?” 第55页 这种感情恐怕只有初为父母的人才能理解了。 给平安餵了奶，眼看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外面已经来了不少亲戚，郑赵氏便先出去招唿客人去了。戴妮留下给小傢伙整理了一下。 如今世道不好，平安的满月也不好大办，也就几家亲近的亲戚一起热闹热闹。 戴妮抱着平安出去时，郑赵氏正跟着赵家两个舅母在说话。 “哎呦，我们平安来了?快，快让舅婆看看。” 上了年纪的人都稀罕小孩子，尤其平安出生身子骨就壮实，这一个月养下来，褪去了刚出生时的青紫，看着白白嫩嫩的，很是讨人喜欢。大舅母抱到怀里，就不捨得放下了。 “嫂子，让我抱抱?咱也沾沾我们平安的福气。” 二舅母家有个表兄比郑大锤还大两个月，到现在还没娶上媳妇，二舅母私下里急得头髮都掉了一大把。 大舅母知道二舅母的心思，也没多说什么，就把平安转到了二舅母怀里。 旁边郑赵氏听到了便问了一嘴，“之前不是说说好了一个吗?嫂子要是急，跟对方商量商量早点进门不就好了” 侄子年纪毕竟不小了，跟女方那边好好说，想来也是能理解的。 “我倒是想呢”郑赵氏不提还好，郑赵氏一提，二舅母就倒起了苦水，“别提了，那一家……” “弟妹!” 二舅母诉说欲望很强烈，表情都到位了，戴妮也竖着耳朵准备听八卦了，结果关键时刻，大舅母给了二舅母一肘子。 一肘子…… 然后二舅母就跟按了暂停键一样闭嘴了。 戴妮虽然没能听到八卦感觉有点遗憾，但是她还是挺高兴的，毕竟今天是平安的大喜日子。 而后，大舅母主动说起别的事，话题也就转开了。 不多会儿，郑杏花过来说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开始剃毛头了，郑赵氏便把平安抱了过来，往准备剃毛头的地方去。 郑大锤请来给平安剃毛头的是村里一个被人称唿为四叔公的非常慈祥的族老，六十多岁了依然耳不聋眼不花，精神矍铄。 据说四叔公四十多岁就给村里满月的孩子剃毛头，已经二十多年了，手法相当纯熟。 剃下来的第一刀胎毛，按照当下的习俗，郑大锤把事先准备好的一小撮狗毛、猫毛拿过来跟胎毛混在一起，用红线绕成团团，挂在婴儿床的帐钩上，据说“可壮娃娃的胆”。 剃完胎毛，处理好胎毛就到了满月宴的时候。 现在大家日子都过得艰难，郑赵氏也是咬了咬牙才把家里最后剩下的野猪肉割了近十斤出来，配上菜地里的黄瓜茄子青菜等捯饬出来一桌像样的菜色。 这边正准备开吃，外面竟然来了一队兵士，一行十多人，手里竟然还捧着盒子，拎着一些吃的。 “敢问，这里可是郑大锤郑先生家?” “是，你们是?” 郑大锤心里有些猜测。却还不敢确定。 “我们是李将军手下的，奉李将军令 给郑先生送些东西过来，这是李将军的书信。” 领头之人，一边解释，一边恭恭敬敬的送上了一封信。 戴妮看着郑大锤上前接过来，然后当着众人面打开看了。 “是不是李邦?” 姓李，这些人称唿为将军，除了他，戴妮还真想不出来第二个。 郑大锤点点头，“是他，我之前给邦哥写信提过平安大名还没定，邦哥替我想了几个，这些是他送过来的贺礼。” “是不是有点太丰厚了?” 看着就不少，而且能专门用盒子装的，恐怕不便宜。 郑大锤心下也清楚这礼有些重了，可是李邦在信里提到他之前救李程并且教导李程的事，这样一来就不好推了，“先收下吧。” 戴妮点点头，郑大虎主动上前招唿兵士们把东西放到合适的地方，这边郑大锤也招唿领头人留下吃个满月宴。 “郑先生盛情本不该拒绝，只在下身上还有任务要完成，下次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 郑大锤又留了两次，对方还是婉拒，郑大锤就知道对方怕是真的有其他任务在身，也就不再强留了。 送走了兵士，满月宴继续，不过这时候大家的话题已经转到了李邦所在的起义军上。 听说这支义军纪律非常好，对辖内百姓秋毫无犯。每到一处都会抓紧处理积累的政务，尤其是一些堆积很久的官司，李邦他们都会让人秉公处理，为此还处理了县里好几个以前仗势欺人鱼肉百姓的大户，现在县里好多人都已经叫李邦他们青天大老爷了。 而相对的，老皇上去世后，弄死了几个哥哥弟弟才好不容易坐上那把椅子的新皇就显得有些暴虐了…… 满月宴结束，郑家赶着两天天气好，举家搬到了山外。 搬到山外没几天，姚先安就带着郑杏花母女三个回镇上了。 镇上之前因为各种原因，遭到一些破坏，济安堂不仅房体有一些损毁，里面剩下的一些没来得及带走的药材陈设更是让人一扫而空，所有的东西全都需要修缮然后重新置办。 好在，姚家的细软之前郑杏花都带了出来，有了这些，济安堂想要再办起来倒也问题不大。 第56页 送走了郑杏花一家四口，戴妮终于有时间来跟郑大锤说起之前月子里那件郑大锤没说的事。 “说吧，到底什么事，之前不能说，非得我出了月子才能说?” 郑大锤看着戴妮，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大妮，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和锦衣玉食你会更想过哪一种生活?” “自然是……”锦衣玉食，有好日子，谁不想过好日子?“你什么意思?我没明白……”并不是，其实戴妮还是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的，只是她不愿意相信罢了。 “邦哥他……” “你别说了。” 郑大锤刚刚开了个头，就被戴妮出声打断了，“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说我只想平平淡淡过一辈子，我不在乎你能不能给我锦衣玉食的生活，你还会去吗?” 郑大锤没说话，好一会儿才哑声道，“不会，但是为了我们的儿子，我会。”他不能明明有希望可以给孩子给下一辈提供更好的生活，只因为自己贪图安逸就放弃。那样的话，如果有一天儿子问起来，他会无颜面对儿子。 眼泪来的太突然，戴妮来不及控制，眼泪就落下来了，落在郑大锤的手背上，打湿了他的手，也烫了他的心。 “别哭”，他心疼，“我答应你，一定保护好自己，好好的活着回来。” 戴妮伸手抹了把眼泪，看着郑大锤想要说点什么，可是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又再次落了下来，如此几次之后，戴妮也不去擦眼泪了，一直等到心情平静下来，眼泪没再落下，才问道“打算什么时候走?” 第33章 33章 郑大锤离开的日子是在五天后，接下来的五天，戴妮几乎抓紧一切时间在为郑大锤上战场做各种准备。 武器她帮不上忙，她就帮着临时赶制了两身换洗的衣服。战场上容易用到的止血药、解毒丸、风寒药什么的，她也请姚先安那边帮忙准备了一些。 还有护身符，戴妮让郑赵氏帮忙照顾平安，她自己一个人从山脚一路叩拜到山上，只为到附近最近的寺庙里替郑大锤求一道护身符。 寺庙里的大师傅都被感动了(他们这的庙小，平时还真没有这么虔诚求祷的)，“施主大可放心，施主并非鳏寡的命相，想来施主所求当能达成所愿。” “多谢师傅” 虽然不舍、担心、害怕各种情绪交织，这一天还是很快到了。戴妮强忍着泪意，抱着平安跟郑赵氏等人一起送郑大锤出门。 郑大锤一身短打，身上背着牛角弓、装有换洗衣服跟常用药材的包袱，手里拎着一把防身用的磨得锃亮的斧子。 “就送到这吧，别送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总是要到分离这一刻的。 “大锤，你一定照顾好自己，平平安安回来，大妮跟平安这有娘呢，你别念着，啊?”郑赵氏看着大儿子抹眼泪，旁边郑大虎、郑槐小声安慰着。 “娘，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的。” 安慰完爹娘，叮嘱弟弟照顾好家里，郑大锤走到戴妮母子跟前。 平安还小，还不会说话，被戴妮包了襁褓抱在怀里，直勾勾的盯着郑大锤直看。 郑大锤伸手抚了抚小傢伙的小脸，逗了一会儿小傢伙这才抬头看向戴妮，“我走了，你……”郑大锤想说若是自己万一回不来了，你就找个好人嫁了吧。可是最终自私的他还是没能说出口。 跟家人告了别，郑大锤转身离开，走出好一段了，戴妮陡然想起来，大喊“郑大锤，你儿子大名叫什么?” 郑大锤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向戴妮，“就叫郑一顺吧”希望他们一家人都能平平顺顺的。说来这名字还是李邦给他的信里开玩笑取得，没想到这会儿竟然觉得特别合适。 * 京城 朝廷在经过几个月的老皇帝去世，诸皇子争位，新皇登基的动盪后，终于腾出手来开始收拾这片土地上如星火般的起义军。 所谓出头的橼子先烂还是有道理的，李邦他们就因为这段时间动作太大受到了朝廷方面的重点对待。 新皇在朝会上当着众大臣的面点了五万大军，以国丈刘章为元帅出师征讨。 李邦等人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召开了顶层会议。 会议上不仅跟李邦同级的头领开始踟蹰怯战，就连大头领竟然都如坐针毡。 李邦见了，面上不显依然慷慨激昂、指点江山，鼓舞众人士气，将大傢伙说的热血沸腾，并提出围魏救赵，逐个击破的方针，使得众人好像看到胜利就在眼前一样。 私下里，面对刚刚投奔过来的郑大锤，李邦足足咒骂了那帮人大半个时辰。 “鼠目寸光，胆小懦弱，贪图享乐，毫无进取心……这帮人，简直，简直……”李邦简直了半天，最后泄气的一屁股跌坐在软塌上。“大锤，我对不起你” 原本他以为这条路是个坦途，才三番四次的游说好兄弟想让他也加入进来分一杯羹。谁能想到大锤好不容易被他说动了过来了，竟然面临如今这种局面? 郑大锤起身笑着拍拍李邦，“这么快就泄气了?这可不是我认识的李邦。多想想，万事都有两面性，就拿我来帮你这事来说吧，若是我过来时你这边正欣欣向荣，那我也不过锦上添花，现在却是难得的雪中送炭，我跟你说你欠我人情欠大发了……” 第57页 李邦想想，好像还真是，不过这里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他得度过这次的危机。 他能度过这次的危机吗?李邦问自己，如果郑大锤没有过来他可能会直接回家去，不过现在郑大锤来了。他总不能让好兄弟白来一趟，哪怕是为了郑大锤呢，他也得好好谋划谋划把这个危机度过去，而且就像他之前在大头领那边说的那样，只要能够联合其他几个势力牵制部分朝廷的兵力，他并非没有赢得机会! 只是，这次如果有幸能够度过危机，他一定要带着大锤单干，绝对不能再跟着那帮蠢货。 想清楚之后，李邦一个激灵，直接从软塌上蹦了起来，“大锤，我有一个想法，你给我参详参详……” 另一边，被李邦成功洗脑的大头领等人正在商量由谁去其他几个势力做这个说客。 一般人口才不行，口才行的人，又怕死，最后这些人选来选去，竟然没一个人愿意亲自出马。 “我手底下有个苏欣，素日里辩才不错，倒可以一试，不过这几个势力不能都叫他一个人去吧?” “不是还有李邦吗?他这人一贯有主意，也能说会道的，正好这个办法也是他想出来的，大哥不如就让他亲自跑几趟?” “我觉得行。” “我也觉得行。” 死道友不死贫道，先把自己摘出来再说吧。有一个人开这个口子，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推荐李邦。 大头领虽然觉得留下李邦在身边出主意对付刘章的五万大军最好，但是想想也确实没有其他更合适的人去做这合纵连横的事，只能同意了大傢伙的建议。 “那既然这样，来人，去把李邦李头领叫过来，那个什么苏欣也一起叫过来吧。” 收到大头领叫他的消息时，李邦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因此，大头领提出让他去做说客时，他也只假意为难了一下，就在大头领的‘恩威并施’中同意了，不过他也提了一个比较‘合理’的条件，他这人武力值不行，得带一队人随身保护他。 大家虽然对他带走的都是精锐颇有微词，可是在他‘不行爱谁去谁去’的威胁下，众人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李邦带人去做说客，郑大锤作为新近投靠过来的好兄弟，自然同行。 他们去的第一个势力在兖州，大头领叫王虎，手下不少兵将能人，且占据着地利，若是朝廷来攻，没有足够的人马补给一时半会儿怕是还真攻不下来。 郑大锤跟着李邦一行人一路急行，到达兖州时朝廷的五万大军都已经出发了。 如果不能及时说服王虎跟他们联合夹击朝廷大军，朝廷的五万军马就要齐整整的全冲着他们那去了。 “这位大哥还请您通报一声，南边李邦求见大头领。” “李邦?” 那人看了看李邦，郑大锤两个，又看了看后面跟着的精锐甲士，虽然没能认出来李邦到底是谁，还是快手快脚的让人汇报了。 很快，山上就有人迎了出来。 “李头领?久仰大名!” “失敬失敬” 双方互相打完招唿，便往山上去。 战士们留在了山下，只郑大锤，苏欣二人跟着来人一起上去。 上到寨门口，王虎倒也没摆什么大架子，亲自迎了出来。 两方人马最后在中堂互相见了礼。 “李头领身边这位是?看着端的精神。” “这是我的好兄弟郑大锤，颇有些勇力。” 王虎点点头，又看了郑大锤几眼，似是掂量了一下郑大锤的斤两，而后才双方客气一番上了茶，坐下说话。 郑大锤是个粗心，这种情况下，他只负责老老实实的做个保镖，并不插言李邦二人的话题。 再说李邦这边，短短几句话，李邦已经跟王虎进行了好几次言语交锋。 王虎摆出自己并非一定要掺和朝廷大军这次征讨南边这件事妄图在谈判中压制李邦。 李邦笑着反击，没有了南边，首当其冲的绝对就是王虎他们，唇亡齿寒说的难听点，说不定朝廷这边刚收拾了南边，回师的时候就顺便把王虎给收拾了，所以王虎也别想着置之度外。 而且没有了王虎之前，他们也可以去找其他同盟，不过是需要多费点时间，可是王虎这边，他距离京城更近，若不是新皇想着杀鸡儆猴，他才是该第一个担心被剿灭的。 “都说李头领口齿厉害，我王虎今天算是真真见识了。”王虎笑着摇头，“李头领既然都提前想好了，那就说说，你们打算怎么跟我合作吧?” 这是松口了。 郑大锤松了一口气，同时瞟了王虎，李邦一眼。 李邦一直看着都很自信，这会儿更是温文一笑，‘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气势尽显。 其南北夹击之法，王虎倒也认同，“从你们的角度，这确实是个十足的好主意，可是对我们是不是太危险了些?”王虎眯眼，“万一我们把朝廷大军打急眼了，到时候朝廷不打你们了反而转过来打我们，那我们这岂不是惹火上身?” “非也，其一征讨南边，平定南边是新天子初登基朝堂下的第一道征讨令，若是就这么作废了，岂不打新皇的脸?你觉得作为国丈刘章敢冒这个险?所以哪怕是他所有兵马都打残了，他也不会撤的，更别说转过来打你们了;其二，还是我之前说的，这本就是互惠互利之事，不打垮朝廷的军队，大头领的脑袋上就一直悬着一把剑，大头领忍得?朝廷现在四面楚歌，除了这五万大军，想来已经再无更多兵力了，大头领何惧?” 第58页 第34章 34章 不得不说，李邦所言句句戳中了王虎的痒处，让他想驳都拿不出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来。 最终，王虎道，“容我再思量思量。” 出了宴客的地方，苏欣沖李邦竖了个大拇指。 李邦笑笑没说话。 “邦哥，你说王虎会考虑多久?” “放心吧，很快就会有结果的。”接下来他得再想想其他事情了。 郑大锤跟李邦在王虎这呆了不到两天。 双方不仅达成了共同对抗朝廷五万大军的协议，王虎还派出了身边亲信跟随李邦一起去了另外一个势力那边一起说服他们也加入进来。 其行动力，鼓动性真是让郑大锤深深嘆服。“一段时间不见，邦哥这说服人的技艺比之前又精进了。” 李邦哈哈大笑。 再说另一边，郑大锤离开家是六月份，转眼就到了八月农忙的时候。 郑大锤离家两个多月，慢慢的除了戴妮，家里人都习惯了郑大锤不在家了，这会儿却又因为家里农忙缺乏劳动力想起郑大锤了。 郑赵氏就经常夜里跟郑槐念叨“往年大锤在家，地里的庄稼三两天就收拾完了，那用得着你们现在这样?也不知道大锤什么时候回来?” “你少念叨，叫大妮听到了，大妮心里该不舒服了。” “我也就跟你这念念，没在大妮跟前说，哎，说起来也是我们家大锤对不住大妮呢，他们小两口算下来成亲才多久?大锤却接二连三的出远门。之前出去弄个粮食还好，十几二十天的也就回来了，现在这……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郑槐啪嗒啪嗒嘴，想要说点什么，最后化为一声嘆息，淹没在唇喉间。 “对了，我之前跟你说那一家，你觉得怎么样?你要是也觉得还行，等田里忙完了，我就去找翠花她娘……大虎也不小了，该娶媳妇了。” “不是在说大锤的事吗?怎么就说到大虎了?”女人的思维跳跃性就是大，郑槐无语。不过事关自己小儿子的一辈子，他自然也是重视的。“刘大柱那人还不错，家里条件也还可以，不过他婆娘什么性子我就不清楚了，到底是大虎的亲事，日子将来也是他自己过，你也跟大虎提一提，问问他的主意。” 郑赵氏翻白眼，“这还用你说?就你是他爹，我不是他娘啊?”整的自己跟个后娘似的，她还能亏待自己的亲儿子不成? 不过有了郑槐的话，郑赵氏到底心里有了点谱，过了几天，田里活计稍微轻松了一些，她就叫上戴妮跟自己去悄悄把人小姑娘相看了一番。 “戴妮，你觉得那姑娘咋样?” 戴妮一大早被郑赵氏拖过来看人脑子里还晕晕乎乎的，此刻才反应过来，笑着道，“娘的眼光自是好的，模样周正不说，只看她一大早就又是出门洗衣服，又是上山打猪草的，肯定是个勤快人。” 更多的，戴妮没看出来，这时候也不好说出来，万一这人现在看着还好，娶回去不好了，那她不是找埋怨?再说她就是个做嫂子的，上面有爹娘在，这种事还是少掺和为好。 看完了人，戴妮也不知道郑赵氏是满意还是不满意那个姑娘，反正接下来很长一段都没有什么下文。戴妮忙着家里跟平安的琐碎事，也就把这事扔脑后了。 直到九月初九重阳节的前几天，郑赵氏突然说要带着一家人(戴妮要留下带平安去不了)去登高，为此还特意给大虎做了一身穿上去看着特精神的新衣服，戴妮才又想起来之前相看这事。 不过，她不是主角，因此也怎么太把这事放在心上。 等到重阳节这天，郑赵氏她们走了，她自己在家一边织布，一边看着平安，很快一天就过去了。 下半晌的时候，郑赵氏几人高高兴兴的回来了，戴妮一看几人这脸色就知道事情估摸着是成了。 果然，晚上吃晚饭时，就听郑赵氏提起过几天要去一趟镇上，准备各色聘礼，还要去跟翠花她娘说一声，挑个好日子，麻烦她做媒人去提亲(大虎跟那个姑娘的事就是翠花娘中间牵的线)。 “过几天，大妮也跟我一起去”之前大锤成亲的时候，外面形势不好，聘礼略微减薄了些，这次正好趁着给大虎娶媳妇给大妮补上。 戴妮不知道郑赵氏存着这想法，想着平安还小，离不的人，还推拒了一下，被郑赵氏给否了。“到时候，让他爷看着，就半天功夫，出不了啥事。” 戴妮这才点点头应了。 不过临到出门这一天，她还是早早爬起来餵了平安，然后又挤了奶水到碗里，留着平安中间要是饿了喝。 平安镇，在这一片被起义军统治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人相对之前没出事还是少了一些。往日热闹的街道、店铺，现在虽然人流也还是不少，在戴妮看来生意估摸着多少还是受了一些影响。 “大妮，别看了，我们先去前面看看。” 前面是首饰铺子、布庄什么的，郑赵氏准备去给小儿媳妇下聘准备一件首饰，大妮这边，她准备也给买一件。 到了首饰店，郑赵氏跟着掌柜的看银镯子、银簪子，戴妮自己一个人在首饰店里转了转。 怎么说呢，虽然没有现代那么高超的工艺，但是古代的手工匠人是真的很厉害，首饰做的真的非常的精緻，就像她现在看的这一款虽然只是银的，上面只用了一些碎碧玉做点缀，却雕琢的非常精美，远远看去真的像一只美丽的蝴蝶停在芬芳的花朵上。 第59页 “大妮喜欢这个?” 戴妮正看得入神，郑赵氏突然来到跟前。 戴妮看的太入神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意识到郑赵氏跟她说话，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有，娘，就是看着做的挺精緻的，不免多看了两眼。” 至于买下来就算了，他们在村里生活，这东西要带出去就有点招眼了。 郑赵氏点点头，“行，那也别看这个了，过来帮娘参详参详，娘看中了两对银镯子，犹豫着不知道该选哪个好?” 戴妮点点头，跟着过来。 掌柜的把郑赵氏看中的两对镯子递到戴妮跟前。说实在的，其实这两对银镯子，戴妮看着觉得都差不多，都是那种比较实在沉手的银镯子，一个是双鱼戏莲，一个是龙凤呈祥。 看来看去，实在选不出来哪一对更好，戴妮最终尴尬的看向郑赵氏，“娘，我看着都挺好的……” “既然小娘子也觉得都好，夫人不如两对都带上?给您送个银戒子，您看如何?” “这个，要不，你让我看看什么样的银戒子?要是银戒子不好，我可是不要的。” 掌柜的抽抽嘴角，这银戒子是送的好不好，怎么搞得好像他卖的是银戒子一样。 不过为了做成这桩生意，掌柜的还是挑了一个看上去还不错的光面银戒子，递给郑赵氏“您看这个如何?这个重量可不轻，这都有小两钱了。”掌柜的做肉疼状。 郑赵氏接过来掂了掂，很是看不上似的白了掌柜的一眼，“您就说大话去吧，一钱都不定有呢，怎么可能有两钱?算了算了，正好这两对镯子我也看上了，就拿着吧。” 说完，郑赵氏很麻利的付了银子，拿了东西，拉着戴妮走了。 出了铺子，戴妮才反应过来，“娘?不是一对就够了吗?您怎么买了两对啊?不会是为了……”那个银戒子吧? “就是为了那个银戒子啊。”郑赵氏笑，“能得便宜还不好“，反正她原先也是想买两件首饰的嘛，”对了，这一对龙凤呈祥的我留着给大虎送到刘家去做聘礼，这一对双鱼戏莲的就给你吧，之前你跟大锤成亲到底减薄了些……” “娘，您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之前大锤送过去的聘礼里有首饰的，您忘了?” 怎么可能忘了?可是，“那个簪子可没这对镯子实沉，娘不能亏了你不是?行了，给你你就接着。” 戴妮这才高高兴兴的笑着接了，“那就多谢娘偏疼了。” 得了郑赵氏的好东西，戴妮也不吝啬，回头就把自己新近织好的一匹布拿到郑赵氏那去了。 “大虎过些日子去下聘，布匹怎么的都算是硬通货，娘看着要不要聘礼里带上一些?要是用不完，娘就留着自己做衣服穿，我那还有呢。” 郑赵氏就喜欢戴妮这份懂事、知恩、大气，因此也没客气直接接了，只是到底没放进大虎带去下聘的聘礼里。 她之前准备的已经够了，再多也不好。 九月十九，宜出行，宜嫁娶 同时这一天也是大虎去刘家下聘的日子。 这些日子，从村里喜欢拉着她聊天的各家媳妇嘴里，她虽然没有刻意打听，还是听说了不少刘家的消息。 刘家大家长刘大柱跟郑槐差不多年纪，身体还挺结实的，除了种地，平时还会倒腾倒腾货郎的生意，因此刘家家境算是比较殷实的。刘大柱跟他媳妇性子也都还不错。只一点，刘家女据说是不怎么生男孩?刘大柱媳妇生了五个闺女，前两年好不容易得了个老来子。刘大柱他娘也是一连生了三个闺女才得了刘大柱一个男丁……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中间出了点意外，不小心按错了，400多字就按成发表了，大家见谅。感谢小天使的灌溉，么么哒…… 第35章 第 35 章 大虎下聘的场景具体如何，戴妮没能亲见，不过郑赵氏等人不到时间就气势沖沖的回来，还是让戴妮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不然原本该高高兴兴的事，怎么也不至于这样子回来吧? 郑赵氏气的直喘粗气没说话，戴妮又看向大虎。 大虎面上既难堪又愤怒，“刘三丫她娘亲口说的，这门亲事她不同意，还说我们家是泥腿子，她的女儿那都是要嫁给县里的老爷的，不嫁泥腿子……” 啥?刘三丫她娘不同意?这不是早就互相有了默契的事情吗?为此，郑赵氏还满心欢喜的忙活了那么久? “那刘家其他人呢?也没人阻止?”这也欺人太甚了吧?早先议亲的时候你不同意，不会说吗?结亲是结两姓之好，不同意也没人会强迫你。现在两家都说定要下聘了，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把郑家的脸面放地上踩吗? 戴妮也是被气的够呛，不过很快戴妮就冷静了下来，这一家子脑子都有坑，跟这样的人生气太不值当了，凭白气到了自己。 “娘，您也别气了，刘三丫她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刘三丫想来也不是个好的，不娶回来更好，咱们大虎长得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咱家也没穷到那娶不起媳妇的地步，还怕找不到好的?” 第60页 就凭他们家的条件，大虎的人才，只要郑赵氏放出话去大虎要说媳妇，家里门槛怕是都得被踩踏了。 之前之所以没人上门，不过是郑赵氏不想张扬，想要自己私下里寻摸罢了。 “对，大妮说得对，我不该气，这样的人家，要是真结了亲才遭。” 戴妮这么一开解，郑赵氏也想开了，大虎神色也好了很多。 不过刘家那边，该教训的还是得教训，母子婆媳三个凑在一起嘀咕嘀咕，就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们刘家的女儿不是嫌弃他们郑家是泥腿子不愿意嫁吗?那她们就替他们刘家好好宣扬宣扬。 “回头，娘再去打听打听，既然刘家能放出这样的话来，怕是有什么仰仗，咱们得堤防一些。” 戴妮很是认同的点头。 晚些时候，郑槐回来，听郑赵氏说了今天去下聘的事，也是气的不行，“不行，回头我得去找刘大柱好好说道说道!” “你得了吧你，跟他们刘家还有啥好说道的?他们能这么干，那就是结死仇的节奏。” “那难道就这么算了?” 郑槐早些年一直杀猪，身上有一股悍气，那就不是个十分能忍的性子，也是这两年年纪大了，脾气才稍微好一些。现在刘家如此下他们郑家的面子，他如何能忍? “算了?想得美，不过戴妮说得对，咱们还是得先打听打听，等打听清楚了刘家有什么底气，什么仰仗，再跟他们算帐不迟。” 刘家的事情很好打听，刻意操作之下，几乎没费什么功夫，郑赵氏就把刘家那点事都抖搂的差不多了。 这事说起来其实也简单，刘家这一代五个闺女，前面两个之前嫁的都不好，郑赵氏原想着反正都是已经嫁出去的姑娘了，便没有多打听，现在一打听才知道，不得了了，刘家的二女儿前几个月竟然被休回家之后，又被连夜卖到县里一个大户人家。然后也不知道那大户人家的老爷是眼瘸还是咋的，竟然看上了刘家的二女儿提了为妾，听说好像还挺得宠的。 然后这事前两天叫刘家知道了，刘家觉得有了依仗就抖起来了。之前跟郑家说好的亲事看不上了，听说还要把剩下的三丫头，四丫头，五丫头都往那大户人家送呢。 郑赵氏不过随意漏了个话，有那闻弦音而知雅意的‘顺嘴’也就给传出去了。 等到十里八乡传的沸沸扬扬的，郑赵氏自己反而不再提及刘家也不让戴妮她们再说了。用她的话说，刘家这样的家风，註定长久不了，报了仇心里痛快了也就算了不用死磕，反正老天爷早晚会收的。 “大妮，你娘在家没?” “婶子怎么过来了?我娘在呢，婶子进来坐。” 戴妮起身准备给翠花娘去倒水。 被对方一把给按住了，“不用不用，我就过来跟你娘说个事，你不用起来，忙你的忙你的。” 正好，郑赵氏听到声音出来看，翠花娘忙急走两步去郑赵氏那边了。 戴妮远远听到翠花娘跟郑赵氏道歉，“我是真不知道刘家人是这么个性子，要是早知道，打死我也不能给牵这个线啊。”翠花娘悔的肠子都青了。她也就是想着拿个谢媒钱，没想到就弄出了这样的事情，好事没成不说，还把郑家人给得罪了，她多冤?这几天怄的她险些病一场。 郑赵氏脸色脸色淡淡的，她倒没觉得说翠花娘刻意骗她，可是迁怒还是有的。要不是这事提前暴露出来，遇上这样的丈人丈母娘，大虎一辈子还不毁了? 这次翠花娘过来在屋里跟郑赵氏说了什么，戴妮没怎么在意，不过接下来几天，郑家天天都有人上门。 十里八村的几个媒婆更是差点没把郑家当成自家了，一天得过来好几趟。 戴妮偶尔听了两耳朵，貌似这些媒婆说的姑娘真的都挺好的，家庭不一定富裕，但是绝对家里长辈明事理，懂规矩，姑娘也能干、懂事。郑赵氏简直挑花了眼。 “平安，你二叔看来是真的快要成亲了哦。可惜你还太小了，不然还能给你二叔做个滚床童子什么的……”戴妮一边织布，一边笑着逗旁边垫子上自己玩小脚丫子的儿子。 三翻六坐八爬，现在平安才达成了第一个目标，能够靠着墙坐一会儿，却也坐不太久。 戴妮每天带着儿子，看着儿子一天天成长，心里真是高兴的很。 唯一的遗憾恐怕就是郑大锤不能陪在他们母子身边了。 想到郑大锤，戴妮又看向儿子。 儿子越长越大，张开后，一张小脸像了郑大锤五分，不过融合了一些她这边的基因，所以看上去比郑大锤要秀气的多。 不过这小子性子可犟，这才几个月就有了小脾气。 “也不知道，你爹现在在哪了?回头回来见到你能不能认出来?” 另一边，游说大家一起对抗朝廷五万大军的任务，李邦完成的很轻松。大家坐在一起侃侃而谈，说的大家好像都很厉害，朝廷大军不足挂齿的样子。 可是真正在战场对上，却又是另一回事。 起义军的杂牌军对上朝廷的正规军，战斗力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实力差距太大。 若不是李邦居中调停，不停的在几方之间做思想工作，同时利用朝廷中官员之间的矛盾行那离间之计，拖慢朝廷这边的布置，恐怕他们这边这个临时的联盟早就散了。 第61页 当然，这个过程中，郑大锤也起到了很大的稳定军心的作用。 他的武力值实在惊人，即便朝廷那边有几个身手还不错的武将，也都不是他的对手。只几个照面，他就重伤了朝廷那边的两员大将，令己方这边士气大振。 “大锤，好样的。” 郑大锤再次得胜归来，李邦兴奋的上前一拳砸在郑大锤右肩上。 郑大锤笑笑没说什么，只目光落到已经卷了刃的大刀上脸上多了些忧愁。这把大刀还是他到这边之后，李邦好不容易给他找来的，可是就这也不能承受他的力气，这才用了几次，刀口就已经卷刃了，也不知道还能用几次? “邦哥，回头我去武器库一趟。” 李邦看了看郑大锤手里的大刀，瞭然的点了点头，“你先自己去挑一挑看看有没有合适，没有也不用担心，先找一个用着，我正在托人帮我弄一些匠作营的人过来，等那些人到位了，到时候让他们给你量身定做一件趁手的兵器。” “那感情好。” 武人就没有人不爱好兵器的，一听这话，李邦立马便笑了。 “对了，家里来信了，喏，这是你的。” “我的?” 郑大锤惊喜的接过书信，当下便大刀一扔找个角落迫不及待的看信去了。 信是跟着李家的信一块送过来的，寄信的时间估计是在一个多月前，也不知道这封信经歷了多少艰难险阻才到了他手里。 不过能够收到家里的信，看到妻子娟秀的文字，知道家里的事情，郑大锤依然很高兴。 简简单单的两张纸，郑大锤看了三四遍，才恋恋不捨的收起来，宝贝的装到怀里，去找李邦借笔墨给家里写回信。 离家的这几个月，郑大锤经歷了不少事情，也经歷了不少危险，可是这些都不能跟家里说，他只能捡一些还算有趣的事情跟家里说说，然后就是问问家里每个人的情况，特别是小平安，问问平安每天都干了什么，长多大了，有没有想他爹?叮嘱他们照顾好自己，告诉他们他很想他们，尤其想戴妮，他有很多很多话想跟戴妮说…… 第36章 第 36 章 起义军几路联合，致使朝廷五万大军平叛过程进展缓慢，朝中上下对刘章这个国丈及新帝议论纷纷。 迫于压力，皇上直接给刘章下了死令，若再不能有一些建树，他就要临阵换将了。 刘章接到密旨，当即便吓得湿了衣裳。急招心腹过来商议对策。 “元帅，以下官之见，这几路起义军之所以能联合起来，全赖那李邦从中斡旋，若是我等能派人杀了李邦……” “说的好听，谁没这个想法?可是你别忘了，那李邦身边有一力士，我军中几个好手都折在他手里，根本奈他不得。” 没办法，实在打不过，想要车轮战亦或是暗地里下手人家也不上当，他们也很无奈啊。 众心腹一时无声。 好一会儿，一个叫刘舒的谋士才开口道，“大人，其实也不一定非得要从李邦那边下手。李邦棘手却并不是那帮反贼的大头领，若是我们能想办法弄死了几路起义军的大头领，不说全部弄死，只要有一个，这一路必乱，届时联合自然瓦解，我们亦可以平定南方，杀敌立功。” 刘章想了想点点头，“貌似是个可行的办法，”这些大头领身边没有郑大锤那样的力士护着。他们若好好策划一番，倒也不是没有机会。 官军这边人才其实还是蛮多的，刘章计定，其心腹很快便拿出了好几种切实可行的刺杀方案。 刘章亲自过目后交给了自己手下一员家将，“你亲自去挑人，确保万无一失。” “是”家将领命而去。 另一边，李邦他们并不知道，朝廷方面已经开始了斩首计划，李邦还在想着如何在己方尽可能牺牲小的情况更多的消灭敌人，大头领身边的其他小头领却已经因为嫉妒李邦频频立功，越来越得大头领看重，开始想着怎么上眼药了。 “邦哥，我觉得有点不对，你要不要早做准备?” 李邦一直在军帐里研究地图，郑大锤突然进来来这么一句，李邦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哪里不对?” 郑大锤摇摇头，“可能是直觉吧，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 李邦若有所思，并没有因为郑大锤说是直觉而小看这件事，因为他知道，郑大锤的直觉一直还蛮准的。 “大锤，你这两天多注意一下”，他也好好观察观察，“你那一营人马必须保持时刻警惕，一旦出现他们情况，不用管他们，我们自己先走。” 之前，李邦藉由去做说客从大头领那边把这一营精锐要过来，就没有还回去，一直交给郑大锤统领，如今几个月过去这一营人马已经通通被郑大锤强大的武力值折服了，至于少有几个顽固派，也被李邦想办法踢出去了。现在这一营人马可以说是他们最后的底牌，绝对不能出什么问题。 郑大锤点点头，笑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说完将手里的食盒放到一边的桌子上，“你今天又忙了一天，吃饭了吗?我给你炒了几个菜。” 郑大锤不说，李邦刚刚还真没注意到，这会儿看到食盒，闻到饭菜的香味，肚子里的馋虫便开始作乱了，“都做了什么?竟然有烧鸡?你从哪儿弄来的。” 第62页 “大头领的伙食里有，我跟火头军那边换的，快吃吧，特意给你做的” 郑大锤换一只鸡在一般人看来没啥，可是耐不住有人正等着给李邦他们上眼药。这边李邦正在吃烧鸡，那边已经有人摸到大头领身上上眼药去了，“大头领如此信重他，他却不念恩，还觊觎大头领的吃食，没有经过大头领的同意就私下享用了，实在可恶。现在是一只鸡倒还没什么，任其发展下去，焉知对方又会看上大头领的上门?” 大头领原先没怎么放在心里，被人这么一挑唆也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但要发作又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毕竟只是一只鸡。 “现在前线形势大好，李头领也立了不少功劳，本该奖赏，大头领不若赏赐李头领一些财务，让李头领稍事休整?”这样也给其他人一些出头的机会，不然让李邦一个人那么蹦跶下去，还有他们什么事儿? “甚好”大头领欣然点头。 于是，李邦一顿饭还没吃完，就收到了大头领给他的暂时休整的命令。 待传令之人离开，李邦叫了人过来问，“大头领之前见了谁。” 听到那个意料中的名字，李邦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邦哥，你也不用太失望，其实这样也好”郑大锤怕李邦心情不好，忙安慰道。 李邦笑着摇头，“是有些失望，不过说实在的，更多的是释然吧。”若是大头领真的全心信任自己，有那么一天，他不得不放弃对方时，可能还会有些愧疚，现在这样，他倒不用再想那么多了。 “行了，饭也吃完了，既然大头领让我们暂时休整，那就休整吧，走，大锤跟我一起去传令，让先锋营后退十里安营扎寨。” 先锋营经过郑大锤几个月训练，纪律相当严明，可以做到令行禁止。 李邦跟郑大锤的命令传下去，很快先锋营就收拾好了。 “出发” 其他头领看到先锋营如此精锐，全都既羡慕又嫉妒，恨不能把这一营从李邦手里抢过来。 郑大锤骑在马上看着一张张嫉妒的扭曲的脸，心下嘲讽，这些人也就这点本事了。 “邦哥，你说这些人对付得了那些官兵吗?”若是对付不了，岂不是把之前李邦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大好形势全部折腾没了? “希望他们能对付的了吧?”言下之意其实李邦很清楚这些人对付不了，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他若留下也只会引起大头领更多的忌惮。既如此倒不如暂时离开，再想别的补救方法。 可是，事实上，老天爷并没有留给他补救的时间。 先锋营刚刚行进一半路程，就有人打马急报：大头领遇刺，急招李邦回去。 不说李邦如何，郑大锤反正是惊得差一点从马背上掉下来。 这才多久啊?半个时辰都不到吧?就出事了? 郑大锤急忙看向李邦等着他决策。 李邦跟郑大锤对视一眼，双方都明白，这次回去绝对不会太平。 但，最终李邦还是选择了赶回去。 主帐内，大头领被刺中腹部，军医正在抢救，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看的守在外面的人心焦不已，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人还清醒着。 “李邦，李邦回来没有?” “已经让人去通知李头领了，李头领正在往这边赶。” 大头领强撑着点点头，继续问，“官军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官军那边正在整军”大头领遇刺一看就是官军设计好的，现在刺杀成功了就要开始发动进攻了。 “再让人去催。” 虽然偏听偏信，身边围了一群小人，大头领心里还是清楚的，他这些手下，平时还好，关键时候，真正有本事能够镇得住场子的只有李邦。 现在官军眼瞅着就要杀过来了，他又受伤动惮不得，只能急招李邦回来救命。 大头领这么想，可是他手下的其他首领不这么认为，他们并不欢迎李邦回来。因此等李邦拼死拼活赶回来，直接就被人拦在了外面，根本没能第一时间见到大头领。 “不好了，大头领，李头领被王头领他们挡在营外了。” “什么?噗……” “大头领，大头领?大夫快快想想办法。” 大头领一时着急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口再次崩开了，口里直接吐了一口血出来。 军医急的直想哭，大头领这条命原本止住了血还有希望救回来，现在伤口一崩可就离死不远了。 外面人听到大头领出事，也忍不住了径直往里闯。与此同时，官军那边终于拉开阵势准备攻击。 “大锤，冲进去。” 郑大锤得令，身先士卒，带人往里闯，那些人想拦根本拦不住。 闯到主帐门前，正好听到里面人哭嚎，“大头领” 原来大头领竟然因为刚刚李邦被拦的消息激怒攻心，崩开了伤口，然后失血过多没了。 李邦惊得赶紧往里闯。 正欲杀了军医及大头领心腹掩盖真相的王首领等人看到李邦进来，面色大变。 “李头领救命……” “放开他们。” 李邦进来先看了看死在榻上，一双眼瞪得老大，死不瞑目的大头领，然后才转头蹙眉看向王首领等人，“你们要干什么?杀人灭口?” 第63页 “你浑说，他们害死了大头领，我们不过是杀了他们给大头领报仇。” “不是，大头领是被你们气死的，是你们拦了李头领不让李头领进来……” “你他娘的闭嘴。” 王头领一巴掌扇过去，把大头领心腹直接扇倒在地，半天没爬起来，军医见了默默躲到一边，再也不敢开口了。 见人识相，王头领也没管他，转头看向李邦、郑大锤二人，因为郑大锤威名太盛，他还下意识的往人后躲了躲。“李头领，大头领已经去了，这里我的身份最高，理应由我接替大头领的位置，这事你可认可?” 第37章 第 37 章 王头领的想法很简单，若是李邦认可他，他也愿意留下李邦，毕竟李邦确实能干;若是李邦不认可，他就让李邦自己离开。 可是他没想到，李邦根本没说认可不认可的事，只道，“外面官军已经打过来了，你们确定要在这时候说这些?” 李邦话音刚落，外面就跟说好了似的，刚好传来一阵喊杀声。 包括王头领在内的几个头领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大头领的位置虽好，他们也得有命坐啊。 几人拔腿就想跑，李邦一个眼色，郑大锤一挪脚就把出去的路给堵死了。 “李头领，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大敌当前，想跟诸位商量一下如何御敌罢了，毕竟大家都想活不是?” 王头领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那李头领的意思呢?” “你们手里的兵马暂时统一归我指挥……” “这不可能。”手里的兵马就是他们最后的底牌，没了这些兵马，他们还有什么?这根本就是要他们的命。 “我刚刚说了只是暂时的，待击退了朝廷的进攻，这些兵马还是会各归其主，我并没有强占的意思，说的难听一点，你们手里那些老弱病残我还真看不上……”说着，李邦还状似嫌弃的撇了撇嘴。 王头领等人气的眼睛一个个瞪得都快凸出来了，却又没法反驳，毕竟自己手里那些兵马，虽然人数确实比李邦手里的人多不少，但是论精锐程度还真是跟人没法比。但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再不好那也是自家的。 “怎么样?同意还是不同意?麻利的给个答覆，同意就把各自手里的人马带过来给我，不同意，我现在就走人了，这里你们爱谁待谁待，这个大头领你谁想做谁做，我还真看不上。外面的官军可不会等你们细细商量。” “你……” “你说话算话?我们怎么相信你?” 李邦嗤笑，“还是刚刚那句话，你们的人我还看不上，而且你们队伍里都有心腹吧?如果这样还能让我把你们的人弄走，那你们就该好好想想你们的御下手段了。” “好，我同意把人交给你。” 到底是经歷的事情多，王头领看的还是要比其他人长远一些，要说能够打败官军，他们这边恐怕也就只有李邦了。不把人交给李邦，他们自己去打战?还不如转头逃跑，可是一旦他们溃散，朝廷恐怕会痛打落水狗，追着打的他们爹妈都不认识，说不定还会牵连家里。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知道李邦确实没有藉机吞併他们的想法，若不然只要他一声令下，别说其他兵士，就郑大锤一个人就能当场解决了他们。到时候只要对外说他们对大头领心怀不轨，被他当场撞破……他们人都死了，难道那些手下还能真的能不顾生死替他们报仇?还不是得归到他手下? “王头领!” “王头领果然看得明白。”李邦毫不吝啬的送上了一声贊。 其他人见王头领如此，一番思量后，不管是自愿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都交出了手里的兵权。 李邦当即跟郑大锤一起快速整合兵力，开始反击。同时派出心腹快速联络另外两支起义军。 官军方面没想到他们明明已经刺杀对方大头领成功，起义军方面竟然还能这么快速的组织出这么有效的反击。 看着明明已经胜券在握却又慢慢被扭转回来的战局，刘章气的差点吐血，“李邦，李邦，今日不除此子，他日必成大患啊。” 众人心里也都明白，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就算是人现在就在不远处，他们也没办法杀过去把人弄死啊。 “另外两路兵马怎么样了?” “正处于胶着状态，一时之间恐难分胜负。” 自然也就无法给他们这边什么有力的支援。 刘章立马就听懂了对方的言下之意，捏了捏眉心嘆了一口气，还是他太急于求成太贪心了，若是当初集中兵力攻击一处或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种进进不得退退不得的状况了。 “另外，还有个不好的消息。” “说吧，我都承受的住。” 下属快速看了刘章一眼，低头道，“原本说好的粮草已经晚了两天了……属下去催，常大人那边一直推三阻四的。” 刘章是新皇的老丈人皇后娘娘的父亲，常有德是后宫常妃娘娘的二叔，要说宫里两位娘娘之间没点龌龊那是不可能的。后宫朝堂一体，刘章跟常有德自然也就是面子情。往日里刘章仗着自己是新皇的老丈人没少给常有德下绊子，现在叫常有德找到了机会可不就还回来了? 第64页 这下属是真的挺想不通皇上心里是咋想的，竟然让这样本身就有仇的两人配合来剿匪?难道就不怕关键时候坏了大事? 下属不懂，刘章心里却是明白的，但凡坐上那个位置的都多疑，而且为皇之道讲究平衡，这次出征、军需人员的配置就符合皇帝的平衡之道。 只是皇帝怕是没想到常有德的胆子那么大，竟然敢扣着粮草不发?要知道他们大营里可没几天粮草了，一旦粮草断绝，军队譁变都是可能的。 “这个常有德，太不知轻重了，我现在就给他写一封信，你亲自送过去交到他手里……” “是” 官军面临粮草危机，常有德这个军需官会不会及时送粮草过来，郑大锤他们不知道。 但是他们这边，临时整合过来的人马在郑大锤的带领下，确实发挥出了往日几乎不可能的战斗力。惊得王首领等人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兵? “看到了吧?大锤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只要跟在他身边的人都会不自觉的被他的拼劲、狠劲感染”进而压榨出他们全身的潜能。 王头领几人连连点头，他们还真没见过他们的手下这样。难怪短短几个月，李邦手里那一营的精锐能发生那么大的变化。要不跟李邦打好关系，以后找机会借郑大锤来给他们训训兵马?甚至要是能把郑大锤挖到他们这边来那就更好了。 于是郑大锤再一次从战场上退下来后，就受到了包括王首领在内的众首领的热烈欢迎。 “这是啥情况啊?”郑大锤看向李邦。 李邦只笑不说话，一直到郑大锤把王头领他们都打发了，李邦才把众人的心思跟郑大锤说了。 “估计他们现在都想巴结你，等这件事结束了让你能给他们练练兵呢。” 生逢乱世，谁都知道手里的兵马才是最重要的。谁不想要一支强悍的军队? 道理郑大锤自然也懂，只是他没怎么经歷过这样的场面还是有些不太适应，“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郑大锤挠挠头。 李邦笑着摇头，“没什么不好，有什么不好的?他们要是想要你过去给他们练兵，你就过去给他们练，就算再好的兵，没有一个好的将领，那也是白搭。没听过那句话嘛，‘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啊”。 “行吧，你说了算，你说行就行”，反正这些训兵方法也都是李邦交给他的。 跟李邦沟通完接下来的战略战术，睏乏不已的郑大锤倒头就在李邦这里睡了过去。 李邦看着郑大锤消瘦了不少的身形以及黑了不止一个色度的肤色，难得的有点心疼好兄弟。哎，等这场战事结束，给大锤好好补补吧，不然到时候要是回去，弟妹估计得不给他好脸了。 跟官军之间的战争断断续续持续了两个月，期间因为官军那边缺粮，郑大锤差点带人打到对方军帐，后来还是天气冷下来了，双方棉衣都不够，这才罢兵休战。 同时李邦得到消息，朝廷的军需官常有德因为未能及时完成运粮任务被调回京城受审了。刘章也受到了申斥，听说朝廷方面正准备年后开春换将。 也因此，李邦一直很关注京中的动向，派了不少人去京城打听消息。甚至进入十二月份，双方彻底休战后，李邦直接带着郑大锤二人一番乔装打扮之后往京城走了一趟。 亲眼所见，南方征战不断，京中却依然繁华，官员贵族们依然过着纸醉金迷的奢靡生活。 郑大锤跟着李邦去青楼、赌场这种三教九流都有的地方打听消息，就见到不少朝廷大员。甚至当场见到好几齣强抢民女，强买强卖。 郑大锤看到要上前，被李邦死命给拽住了，李邦一句‘天下可怜人那么多，你这样能帮几个?’让他彻底愣住了。 是啊，他根本帮不了，他这时候如果站出去，不仅帮不了别人，可能还会把他跟李邦陷进去。 “大锤，这个朝廷已经腐朽了，我们现在在做的就是推翻这个腐朽的朝廷，给全天下所有老百姓争一个朗朗干坤……所以你要忍住，这些人以后我们总会收拾的。” 郑大锤重重点头，若说在来京之前他对于跟着李邦造反还只是处于朋友之间的义气以及给自己儿子争一份为官做宰的可能的话，那么现在他的心境完全变了，他现在有了更深的使命感，为普天下的所有老百姓改天换日的使命感…… 第38章 年前 临近年关，远在平安镇的郑家人也正在为过年做准备。 今年因为家里多了个小平安，虽然郑大锤不在，家里倒也比往年要热闹了不少。 除了例行的除尘，赶年集准备各种鱼肉糖果子等年货，郑赵氏还特意去布庄里买了几尺红布。 用郑赵氏的话说，“我们平安这么好看，穿上这个红布做的衣服肯定就跟画里的年娃娃一样。” 戴妮也不忍负了郑赵氏的好意，只是在郑赵氏给平安赶制衣服时，把家里其他的活计揽了过来。 今年从山里搬出来已经六月份了，没来得及捉小猪崽子养，所以今年家里是没有养猪的，不过养了十来只鸡。 早早地，郑赵氏就放出话来，今年过年要把家里的两只大公鸡都给杀了，好好过个富裕年，再去镇上买点肉到时候多做一些腊肉，回头给郑大锤也送一些过去。 第65页 戴妮这些日子就在做这些，杀鸡，切肉，腌渍之后挂在外面风干，为此她还特意去买了一些配料回来。 “娘，看着这天估摸着要下雪呢，我把外面屋檐下挂的肉都收回屋吧?” “行啊，你收吧”应完戴妮，郑赵氏收回视线，收完手里最后一针，把手里的小衣服拿起来比划了一下，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娘给平安做的新衣服做好了?” 郑大虎正好跟着抱平安出去玩的郑槐从外面进来看到郑赵氏手里的小衣服，特意瞄了一眼，还真挺好看的，不过“这衣服会不会有点小啊?”看着就那么丁点大。 郑赵氏笑着把小衣服放好，过来把平安从郑槐的怀里接过来，“不小，我们平安也不大，现在这个正好穿，回头我再做一身大一点的，留着平安大一点穿。这样我们平安就一直都有新衣服穿了，是不是啊平安，穿新衣服。” 小平安不懂，但是还是被郑赵氏逗得给了对方一个天真的无齿之笑。 戴妮正好收了风干的肉拿进来听到郑赵氏还要给平安做衣服便劝到，“娘，您也不用一直给平安做新衣服，小孩子见风长，新做的衣服穿不了几次就小了，剩下的布留着将来给大虎娶媳妇时添个聘礼也是好的。” 郑大虎在旁边连连摆手，脸涨得通红，“嫂子可别，还是给平安做，平安穿红的好看。” 郑赵氏也不同意把布料给郑大虎留着，“聘礼再说聘礼的事，这是我给咱们平安买的，可不能给他二叔，再说，大虎那新媳妇一时半会儿不是还定不下来嘛” 出了之前刘家临时反悔的事情之后，郑赵氏放出话去要给小儿子挑媳妇，确实不少人家有意向。 可是郑赵氏吃了上次的亏，现在也学精明了，并不再仓促应下，准备多比较比较，多瞧几家再定，所以一时半会儿估计还真定不下来，不过郑赵氏最近在相看的这几家姑娘戴妮觉得都还不错，不管是姑娘自己还是姑娘家里风评都很好。 因此郑赵氏这么说，戴妮便也没再继续说衣服的事情，“娘，这肉我看着风干的差不多了，我再放厨房里熏熏应该就行了……也不知道李家那边有没有收到大锤他们送来的信，要不我回头去李家村走一趟?” “不用，我明天去一趟吧” 郑槐一边在郑赵氏跟前逗着小孙子一边道，“大虎明天跟我一道去，把那风干的鸡带上一只，再带上半袋米……” “这礼会不会有点太重了呀?”郑赵氏迟疑，这可比农家所有礼都重。 “不重”别看郑槐等闲不怎么管事，但是人情世故他还是懂得，而且比郑赵氏看的长远，“大锤跟李邦之前处的好是之前处的好的，现在在人手底下干活又是另一码事，就算是为了大锤，这礼也得重一些。” 戴妮看向郑赵氏，她倒是不心疼东西，毕竟送东西过去是为了郑大锤，她孩子的爹。 “行吧，那就送，只是这么一来，就没法给大锤送一只，原本两只我还想着家里吃一只，留一只给大锤送过去呢。” 郑赵氏感嘆，早知道就跟村里再买两只公鸡了。 “家里过年吃半只，留半只给大锤送过去吧。”郑槐再次开口。 “那也行。” 第二天，郑槐带着大虎拎着半袋米一只鸡去李家，还真从李家带回来一封信，也是他们父子俩赶巧了，信就在他们到李家没多久送到了。 “大妮，快，大锤来信了，赶紧给我们读一读。” 郑家除了郑大锤，也就郑大虎稍微认识几个字，还没戴妮强，所以家里的信件都是戴妮负责读写的。 戴妮上前接过信，很是激动的拆开，熟悉的字体跃然纸上。 “爹娘，大妮，大虎见信如唔，前面的家信已经收到……” 信里郑大锤说了一些他在那边的事情，又问了问家里每个人的情况，重点问了平安的情况，事无巨细，虽然他不在身边却都想到了。然后就是叮嘱家里人好好保重自己，叮嘱戴妮，大虎照顾好爹娘跟平安什么的。 一封信读完，郑槐眼圈都红了，郑赵氏更是直接抹起了眼泪。 戴妮心里也不好受，虽然郑大锤刻意说的轻松可她是看过歷史文献的，看过三国演义，水浒传的，自然知道打战是一件多么辛苦多么危险的事，他这不过是报喜不报忧罢了。 “娘，嫂子，你们也别担心了，我哥他最起码现在没事不是?而且我听说当头领的手下有人，冲锋的时候都是小兵沖在最前面，没有那么危险的。退一万步说，就算大哥要冲锋陷阵，就凭他那一把子力气也没几个人是他对手的。” 郑大虎自打小时候见过他哥小小年纪扛了一头几百斤重的大野猪下山后，就对他大哥的武力值一直有谜一样的自信。 “大虎说的对，明天就过年了，赶在年前能收到大锤的信合该是件高兴的事。娘，您也别伤心了，李家那边不是说年后就给大锤他们送东西过去吗?我们多准备一些好吃的，给大锤带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朋友来访，实在赶不出来，就先更这么多吧 第39章 39章 虽然心里存着对郑大锤在外的担心，但是郑家几人还是满怀希望，在红红火火的氛围中和和乐乐的度过了小平安出生后的第一个新年。 第66页 晚上守岁，小平安早早就睡了，戴妮陪着郑赵氏他们聊天说话一直守到子时才回房休息。 回到房间，看到躺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口水直流的小傢伙儿，想到在外面的郑大锤，戴妮迷迷煳煳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早上，戴妮是被小傢伙的嚎哭声闹醒的。也不知道小傢伙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哭声震天响，把刚刚醒的郑赵氏都给招过来了。 “大妮，小平安是不是尿了?” “是，娘，我这就给他换尿芥子。”戴妮的屋里有准备好的干尿布，戴妮手法也很熟悉，很快就换好了，换好了尿布，又给小傢伙餵了奶，小傢伙也就不闹了，一个人躺在床上玩自己的小手。 郑赵氏过来看了看，逗弄了一会儿就出去做早饭去了。 今天大年初一，一会儿就该有人上面拜年了，要是客人都上门了，他们家早饭还没吃完，会给别人留下一个这家人比较懒惰的坏印象，那就不太好了。 一家人吃完早饭，郑槐跟郑大虎便先熘熘哒哒的出去给族里长辈拜年去了。 郑赵氏带着戴妮留在家里边收拾，边等着客人上门，还没收拾好就听到门口一阵笑声传来。 戴妮出门一看，好傢伙，一串全都是十二岁以下的小孩子，足有一二十个，有的跟小平安一样还抱在亲娘亲奶奶的怀里，一行人笑笑闹闹的正往郑家来…… 另一边，相比郑家这边的热闹欢腾，郑大锤这边就冷清的不行了。 因为过年，京城的大街上连个开着的店铺都少见，好在郑大锤、李邦两个住在客栈里，客栈的掌柜的虽然自己回去过年了，店里还是留了人守着，给过年没回去的客人准备点热的吃食、汤水，不然两人就更可怜了。 “邦哥，今天反正也没事，要不我还是去借了店里的厨房，跟小二倒换点东西，整点吃的?” 李邦摇摇头，“今天就简单吃点吧，回头跟我去一趟春风楼。” “春风楼?今天?”不是吧?邦哥还真去那个什么啊?郑大锤转身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看着李邦。 春风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妓院，年前郑大锤就扮做保镖跟着李邦一起去过一次，不过他们去也就是去听个小曲，顺便打听点消息。郑大锤那是整个过程连眼睛都没敢乱瞟，回来还被李邦给嘲笑了一通。 今天大年初一，他们又去?郑大锤就有点想不明白了。“邦哥，这次去又是干啥?” “带你去见识见识女人的风情啊?”李邦笑着打趣。 “可别，我不需要去见识。”他有大妮就挺好的了，也挺满足的。想到大妮，郑大锤就又想到了儿子，满脸都是温柔的笑。 李邦觉得辣眼睛，“行了，开个玩笑而已，上次我在里面见到几个官宦子弟，里面的姑娘跟我说他们今天晚上也会去，所以我准备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结识一番”至于结识之后怎么操作那就得看今天他们的成果如何了。 冬日白天短，郑大锤、李邦两个好生装扮一番，赶在酉时之前出了门。 外面街上冷清清的，没几个人，两人一直走了两条街转到春风楼所在的红灯区一条街，才热闹起来。 虽然今天是大年初一，上门的客人不多，春风楼还是开门迎客的，门口的红灯笼照的大门口婉如白昼。 “哎呦，二位爷来了，快快，里面请，今儿还是要小凤仙给二位唱曲吗?” 做老鸨的都是火眼睛就，郑大锤跟着李邦往春风楼门口那么一站，老鸨里面就把人认出来了，就连上次来给他们唱曲的小凤仙都贼清楚。 郑大锤嘆服的不行，李邦也是愣了一下，没想到这老鸨识人的眼力如此之强。 “妈妈好眼力”李邦大笑着扔了一个银锭子过去，身姿丰腴的老鸨一伸手稳稳接住，当着两人的面塞进了衣襟里，然后娇笑着把两人往里面引。 李邦跟老鸨走在前面，郑大锤落后半步看着他们笑谈。 鼻间充斥的浓郁香气，让郑大锤不自觉的揉了揉鼻子。 “妈妈，上次本公子过来，你说牡丹姑娘有客，本公子没能见到牡丹姑娘雅面，这几日可是日思夜想，夜不能寐，不知今日本公子可能有幸见上牡丹姑娘一面?银子不是问题。” 说着李绑直接又拿出一锭银子在手里，看向老鸨，看那架势，只要老鸨松口让他见上牡丹一面，这银子就是她的了。 老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锭银子，半天没捨得挪开，只是，“牡丹她今天真的有客人呢。”而且还是几个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她还真惹不起。万一要是招了他们，把她这春风楼砸了，她可都没处说理去。 “不知是什么样的客人?妈妈可能去替我说说情，将牡丹姑娘匀我一些时间?或是那客人有什么喜好，妈妈可能引荐一二?也让我得见牡丹姑娘一面?” 匀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要说喜好嘛，还真有，“那几位爷喜欢新奇的东西。” “这个好办。我这正有一新奇的物件，可否请妈妈帮忙说和引荐一番也解了公子我对牡丹姑娘的相思之苦?” “那我试试?”老鸨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受不住银子的诱惑决定去帮李邦试试。 第67页 然后郑大锤就见李邦在老鸨耳边说了什么，老鸨眼睛越来越亮，李邦说完，那老鸨让两人稍待扭着屁股聘聘婷婷的去敲牡丹姑娘的房门去了。 “邦哥，你跟那老鸨说了什么?”那老鸨子竟然这幅形态? 李邦神秘一笑，“不告诉你。” 郑大锤无奈撇撇嘴，正想说点什么，过来一个小姑娘给两人倒茶，郑大锤只得闭了嘴。 李邦却是一副对人家小美女很感兴趣的样子，兴致勃勃的跟人聊天。“小美人，你来这春风楼多久了啊?” “奴婢来这七年了。”小姑娘好像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李邦这样的客人，恭恭敬敬的答了，面上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这让李邦更感兴趣了，“那像本公子这样找你聊天的人多吗?” “不多”毕竟来这的人都是冲着楼里的姐姐们来的。 “听说牡丹姑娘长得可美了，是不是真的呀?平时来找牡丹姑娘的人是不是都挺多的?” “嗯，很美。是挺多的。” 李邦继续状似无意的问，“今天来找牡丹姑娘的都是些什么人啊?我能得罪的起吗?” 小姑娘抬头打量了李邦二人两眼，摇了摇头，“他们之中最低的都是伯府公子，你们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小姑娘说完，正好那边老鸨事情办好了过来邀功，小姑娘赶紧提着添水的茶壶走了。 “公子，成了，里面几位爷对您的那些玩意很感兴趣呢，您跟我来吧?” 李邦笑着跟随老鸨往春风楼头牌牡丹的闺房走，郑大锤亦步亦趋的跟着。 牡丹的闺房分内外两间，布置的相当梦幻唯美，郑大锤一进门，抬头就见到处都是粉红的轻纱，里面有若隐若现的声音传出。 佛开轻纱往里走，只见房间正中间摆着一张矮桌，桌边放了三张软塌，软塌上或坐或躺着三个打扮富贵，放荡不羁的公子哥。 房间另一边，轻纱掩映中若隐若现一抹绝妙的身姿。 郑大锤跟李邦进来时，牡丹正在给三个公子哥唱曲，唱的是什么，郑大锤没听出来，不过咿咿呀呀的，确实还怪好听的。 看到郑大锤三人进来，那边三个公子只随意的瞟了一眼，直到牡丹一曲唱完，几人才看向李邦二人。 当然更多的是看向李邦，因为郑大锤的身形一看就是打手、保镖的身份。 “就是你说有新奇的玩意献给我们?” 志远侯府嫡出的小公子纪桐挑眉看向李邦。 “正是。”李邦笑着给三人行了一礼，“正好我来时让我这僕从带在了身上，我给三位展示一二?”说着李邦把手伸向郑大锤。 郑大锤看了李邦一眼，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大把木头片子。 木头片子跟叶子牌差不多，一开始纪桐几人很是嗤之以鼻，李邦却一点都不在意，细细的将规则给三人讲了，等到将信将疑的三人真正跟纪桐玩起来，才发现其中的趣味。 “妙，妙啊，这个确实有意思不少。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纪桐当先上了瘾，连刚刚的牡丹姑娘的曲子都顾不上听了。一个劲叫几个人快一点。 李邦笑着安抚，“这牌其实还有不少玩法，这位公子……” “我叫纪桐，叫我纪桐。” “好，纪桐要是想学，我可以都教给你们。” “你这么好心?不会是打什么鬼主意吧?”到底是官宦人家出生，天生就心眼子多，李邦如此，包括纪桐在内几人立马警惕了起来。 李邦笑着摆摆手，“就是交个朋友，当然，要说有事，也确实有事，家里叔婶在京城开了个茶楼，却一直有人欺压生意，若是几位不吝，想借借几位的名头。”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晚了 第40章 第 40 章 借名头这事常见，偌大个京城，大人物太多，随便一砖头砸下来，砸死十个，九个都是当官的或者官家子弟，一般人没有什么背景想要在京城开店确实不容易。 纪桐三人听说只是让他们没事儿去茶楼里喝几次茶，吓唬吓唬经常去茶楼里找事的地痞流氓，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几人玩儿的开心了，随口也就答应了。 后面李邦又提出给几个人一些分成，几个纨绔子弟就更加高兴了，觉得李邦会办事儿，不多会几人就开始称兄道弟了，郑大厨在旁边看得是嘆为观止。 叶子牌，李邦陪着纪桐几个人一直玩了通宵到第二天上午大傢伙儿都实在没什么精力了才散了桌。 大家约好了第二天在聚贤茶楼里继续玩，李邦这才带着郑大锤出了春风楼回了客栈。 郑大锤虽然没有参与，却也陪他们熬了一个通宵，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回到客栈稍微洗漱一翻，两个人倒头就睡。 醒来，外面天已经都黑了。 两人忙匆匆忙忙的赶到另外一条街上的聚贤茶楼交代一番。这家茶楼实际上其实跟李邦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开茶楼的老夫妻曾经受过李邦的恩惠。然后李邦在里面安排了几个帮忙添茶倒水的小伙计。 这次老夫妻俩找上李邦也是实属无奈，因为他们茶楼被人盯上了，他们又不愿意贱卖，李邦这才……李邦给纪桐他们分成的事也是提前跟老夫妻两商量好的。 第68页 第二天郑大锤跟着李邦在茶楼里见到了纪桐几个人。说来也巧，几人刚到楼上坐定，下面就来了一帮找茬的地痞流氓。一通打砸把茶楼下面仅有的几个客人都给吓跑了，老夫妻俩也是气的不轻，却又无能为力。 “这帮畜生。”郑大锤气愤的当即撸袖子准备下来收拾这帮地痞流氓，让他们好看，被李帮悄悄拽住了。李邦还给郑大锤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着急。 “他娘的，竟然还真有人敢上门找事” 纨绔三人组中的云雨成，是郑国公府嫡出二房的三公子，平素最是个不怕事的，这会儿看到有地痞流氓上门找事，这人不仅不害怕，反而眼中满含兴奋，也是他第一个跳出来招唿旁边伺候的小厮。 “去，给爷叫十几个人过来把他们给我狠狠揍一顿。”让他们知道爷我的威名。 那小厮估计也是习惯了自家主子的脾性，二话不说转身就跑。不多会外面就来了十几个壮汉，个个身高七尺膀大腰圆。那些地痞流氓很快就被他们收拾得鬼哭狼嚎的。 云雨成顺便还给撂了一句狠话，“你们都给小爷我听好了，这里是小爷我照的地方，再敢来惹事我就给把你们一个个全部剁成肉泥去餵王八，还不快给小爷滚。” 那些地痞流氓，吓得屁滚尿流的跑走了。 “云兄弟仗义”李邦适时给戴了个高帽子。 云雨成豪气的摆摆手，“好说好说，我这人最好管不平事，以后还有这种事，你们尽管找我。” “还有我还有我……” 地痞流氓被赶走，想来有了郑国公府小霸王公子的放话，以后这些地痞流氓应该不敢再过来找茬了，茶楼的危局也就解了。老夫妻俩感恩戴德的过来谢了又谢，那样子就差给几人跪下磕头了。 “老头你不用在意，我们也是看李兄弟的面子，而且我们也拿了报酬的。以后若还有不长眼的上门来惹事，你只管报我的名号。” “是是是” 解决了地痞流氓的问题，一行人继续回到楼上玩叶子牌。 一连几天，李邦都带着郑大锤跟纪桐几个人混在一起。几人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 几日后郑大锤跟李邦离开京城，纪桐他们还亲自过来送了。 跟纪桐等人相交，李邦并没有用真名，而是用我的化名李丰尔，郑大锤用的郑金。听着纪桐几人，丰尔兄弟丰尔兄弟的叫唤，等到他们离开时，云雨成那小子还掉了两滴猫尿，郑大锤突然觉得这帮纨绔子弟其实也挺可爱的。 * 郑大锤跟李邦赶在元宵节前，正月十二离开的京城，一路急行不到二月就回到了驻地。 王头领他们还以为两人是回家去了，也没多想。 过年这段时间，朝廷方面也没再派出新兵增援，因此刘章一直採取的是防御战线，双方仅是小有摩擦，并未有大的冲突。王头领他们的应付的还算自如。 现在郑大锤跟李邦回来，只先锋营有了主心骨，其他几个营并未有太大影响。 不对，也不能说一点影响都没有，郑大锤一回来其他几营就有人向郑大锤递橄榄枝，想着调到郑大锤手下的先锋营来。 郑大锤没直接同意，毕竟这事虽小，闹大了，弄不好，王首领他们要对李邦有意见。 郑大锤跟李邦商量了一下，那些人确实是真心想投效过来，若是置之不理也会伤了他们的心，最后李邦让郑大锤先确定有多少人愿意过来，他去跟王首领他们谈判。 利益互换，人也只是筹码，只要好处给到，王首领他们也没啥捨不得放手的。再说，王首领他们也不傻，人心思都不在他们这边了，留着也没用，还不如换点实惠的。 起义军这边兵力正经歷着和谐调整，官军那边刘章也在对军队进行整合意图再战。 虽然年前，因为常有德自己作死上赶着给他做了替罪羊，他的罪过被皇上暂且按下了，但他知道，皇上心里并没有放下，说不得什么时候自己就会被换回去。 如果自己能够趁皇上圣旨下来之前，做出点功绩，说不得还能补救一下，若是不成，自己回去恐怕也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做一个承恩侯了。宫里的娘娘也会受自己拖累。 “元帅，京城来信了。” 刘章点点头，从下属手里接过信。 信是刘府姻亲，他的好兄弟林淮大人寄过来的，信里主要说了年后朝会常家姻亲王家参奏他‘拖延以致贻误战局，兵出累月毫无建树’的事情。 这份奏摺虽然当下被皇上按下去了，可是依他看皇上的意思好像也不是没有怪罪的想法，只怕是还没想到合适的接替之人罢了。敦促他赶紧做出一点成绩来，不然他在朝堂也不好替他说话。 林淮可能也是急了，竟然写到哪怕是‘杀了几个叛军或是一个什么小首领呢’ 刘章一开始其实是挺看不上这种的，他要立功就要堂堂正正的的功绩，可是从林淮的信里知道娘娘在后宫也很不好过，因为他在外征战毫无建树，娘娘为了他承受了很多陛下的怒火，前些日子还传出病了，刘章便有点心疼了。 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啊，从小也是娇宠着长大的，他又怎么忍心叫宫里的女儿为了他受难呢? “来人……” 第69页 接下来一段时间，官军的小动作越发频繁，各种手段尽出，虽然不能给起义军大局上造成太大的困扰，却也确实有一些不够谨慎的大小头领在官军手里出事。 且出事的还都是王头领他们手下的人，气的王头领他们恨不能把那些官军给吃了。 “奶奶的，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这仗打的也忒憋屈了。还朝廷元帅呢，我看跟个地痞流氓也差不多了，净整些邪门歪道算什么本事?” 打仗还真的就不需要管什么手段，只要好使就行，李邦心说，但是这话，没法跟王统领他们说。 而且同样的手段，他们也不是不能还回去。只是他想把刘章的这些手段宣扬出去，让皇帝觉得刘章能力不够，要想达成目的只能用见不得人的手段。 当然如果皇上不这么想刘章也没关系，自有朝堂上刘章的那些对手对其群起而攻之，这样的话，朝堂上就会乱起来对他们来说会更加有利。 以后即便是皇帝又换了另外一个将领过来。对方对付他们也会有诸多顾忌。 李邦想的很好，设计的也很精密。事情的走向一开始也确实向他预料的方向发展。 朝堂上因为刘章的用兵手段闹成了一锅粥，皇上倒是没什么想法，反正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但是下面的大臣不这么想，他们觉得刘章手段低劣，进而开始人身攻击，然后皇上也被他们弄得烦了(主要刘章弄死的都是小喽啰，要是直接弄死了李邦，说不定皇上还会替他说话)，直接给刘章下了一道申斥。 然后就是整个朝堂遴选新的接替刘章剿灭叛军的人选。几个党派一连争了好几天，这个人选才最终定下来，这个人就是出自已经没落将门的白府当家人白鹤，其曾祖父、祖父、父亲都曾替朝廷镇守北疆，一家几代忠良，可惜下场却不好，白家子弟大多战死沙场。 十多年前，匈奴几万大军南下，白老将军镇守北疆责无旁贷，为了挡住匈奴，为朝廷援军争取一些时间，白家包括白老将军在内三代五人全部战死…… 第41章 第 41 章 得知白鹤即将替代刘章成为剿灭他们这些叛军的元帅，李邦担心了好些日子，毕竟白家家学渊源。他自己虽然懂些兵法，郑大锤也是天生的将才，却还是缺乏足够的磨砺，如今就对上文韬武略俱佳的真正将门虎将，他们胜算并不大。 实在不行，就跑吧。李邦心道，最坏的打算也不过就是躲一阵子，亦或是转投其他势力去。反正他相信这个从根子里都已经烂掉的王朝已经坚持不了不久了。 为此李邦还特意找到郑大锤跟他一起商量了逃跑，不对，撤退的路线。做了最坏的打算。 谁能想到，事情半路竟然峰迴路转了。 因为杨家，上一辈还出过当朝太子太傅声名赫赫的杨家竟然反了，并且还险些逼宫成功。 最后皇上虽然险胜，却也没能把杨家余孽尽除，杨家嫡系的儿孙跑走了好几个。 也不知道是不是杨家早有准备，人一跑出去，就占了一个山头，公开跟朝廷对抗上了。 一时间，京师震动。 这样一来，惊魂未定的皇上自然也就顾不上南面李邦他们这些叛军了。 很快刘章就接到了皇上密旨，令其率大军火速回京。 刘章不敢违抗只留下少许人鼓譟吶喊，以作疑兵，等李邦他们反应过来，刘章他们已经跑出去三四十里地了。 “他们就这么走了?” 王头领他们还都没法相信这个事实。不过，很快他们就兴奋起来了：他们安全了，最起码暂时安全了啊。 没有了悬在脑袋上的巨剑，几个头领眼见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之前因为有官军的威胁在，大头领一直处于空置状态，战时听李邦统一指挥，非战时就自己管自己的。 现在旁边虎视眈眈的官军走了，谁当这个大头领的问题再次摆在了众人的面前。几个头领为了一个大头领的位置彻底闹翻了。 为了增大自己的筹码，他们在探明李邦对大头领位置无意后，纷纷过来拉拢李邦。 又一个头领上门后，李邦再次明确的摆出自己的立场，“我对大头领的位置无意，我只要两个县，大头领的位置你们自己决定。” 先锋营实力强悍，李邦更是运筹帷幄，若是李邦加入大头领的争夺，他们所有人都没戏，所有所有人都默认了允诺给李邦的两个县。 一开始李邦只顾自己练兵，对几个头领之间的争斗视而不见，后来看他们闹的实在太厉害，甚至开始自相残杀，李邦本着眼不见为净干脆直接带着自己扩大了不少的先锋营回了平安镇。 李邦这一决定，最高兴的莫过于包括郑家人在内所有从平安镇及附近出来的壮丁家属了。 戴妮听说郑大锤他们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跟郑赵氏她们一起抱着小平安去镇子城门口迎。 远远的看到一队甲士过来，戴妮第一时间就在那么多人中间搜寻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体，“娘，快看，大锤，是大锤，大锤回来了?” “是是，回来了，回来了。” 队伍越走越近，戴妮听着旁边很多跟她们一样早早等在这里的家属开始哽咽，哭泣，却没有一人觉得丢人或是难堪。 这会儿所有人都很兴奋，等到人走到跟前，大家已经开始大声叫着喊人了。 第70页 “郑大锤，郑大锤”戴妮也跟着大喊。 郑大锤听到戴妮几人的声音，忙寻着声音望过来，戴妮几个赶紧沖郑大锤挥手。 看到妻儿父母的那一瞬间，郑大锤眼圈一下子红了。 郑家几个人也没好到哪儿去，郑赵氏一个劲念叨，“瘦了，瘦了”，就连郑槐都在低头抹眼眶。 “大妮，爹，娘，你们先回去吧，我回头就回家去。” 他们现在还不能散，得先把人带回军营安顿好，军营就建在平安镇里面的一处宽阔处。 “诶，好，好。” 戴妮、郑赵氏虽然连声说着好，还是跟着郑大锤他们这一列行进的队伍一直往前走，眼看着他们进了平安镇，进了军营被军营高高的围墙隔绝了视线，才依依不捨的离开了。 郑杏花邀郑赵氏她们先去济安堂歇歇再回，都被郑赵氏给拒绝了，“你兄弟要回来了，我得回去把家里收拾收拾，瘦了那么多，之前的衣服怕是也穿不得了，还得给他重新做两身，还有大锤喜欢吃饺子，我先给他备点白面、备点肉，他什么时候回去了，我什么时候给他包……” 郑赵氏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比戴妮考虑的周全多了，让戴妮不得不感嘆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 郑大锤回家是在三天后，到家天都黑了。 戴妮虽然很高兴人回来，却还是唠叨了两句，下次要是太晚了，就第二天回来，路上不安全。 “知道知道”郑大锤一边把难得没睡的小平安搂在怀里哄着一边连连点头，不过能听进去多少就不知道了。 “行了，别在外面站着了，赶紧进来，吃饭了没，家里正好有现成的白面，包饺子是来不及了，让大妮给你弄碗面吃?” “不用忙活了，我吃了才回来的，您明儿给我包个大肉饺子吃吧，我有点馋肉了。” “行，怎么不行?”郑赵氏兴奋的直搓手，“明儿我亲自去割肉，割最好的，除了包饺子，再给你做个红烧肉。” 郑大锤连声笑着说“好” 跟爹娘、大虎说完话，郑大锤回到房间，戴妮已经给平安洗漱完，哄睡了。小傢伙成个大字型躺在床中间，肚子上盖着特意为小傢伙做的小被子，睡意正酣。 戴妮坐着床头，脸朝内看着小傢伙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妮?我回来了。” 郑大锤上前，将人搂到怀里，戴妮抬头，光线有点暗，但依然能看出郑大锤瘦削了不少也变黑了不少的脸孔，就连腰都好像细了一圈? “你们平时是不是很辛苦?很危险?” 郑大锤笑着摇摇头，“习惯也就不辛苦了，至于危险，上战场要说一点危险没有，那是骗你，不过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戴妮点点头，除了这个她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相信他，多心疼他一些。“能在家呆多久?” “三天，以后每个一旬都有一天休息，到时候我就回来。” 不过这一旬一休的假他也不知道能休几天?按邦哥的意思，恐怕也消停不了多久，很快这边可能也要乱起来了。不过这些暂时就先不用跟家里说了，而且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那确实好不少。大锤，你，嗯，别，平安，呜……” 俗话说‘当兵二三年，母猪变貂蝉’，郑大锤去年离家到现在也有小一年，怎么可能不想? 两人小心翼翼避开平安，一直闹腾到大半夜。 第二天，腰酸背痛的戴妮直接华丽丽的起迟了，一觉直接睡到日上三竿。这可是戴妮当初新婚都不曾有过的情况。 还好她起来时，家里除了郑大锤其他人都出去了。 郑赵氏一大早就抱着平安出去找人唠嗑去了，郑槐带着郑大虎下地去了。 “腰酸?我给你揉揉?” 说着也不等戴妮同意，郑大锤大掌已经覆到了戴妮的腰上。 还别说，被郑大锤热热的大掌那么一番揉捏，戴妮还真舒服了不少。 揉完腰，郑大锤又殷勤的给端了厨房里一直温着的饭菜出来伺候戴妮吃了。 一番折腾完，都已经差不多午时了。 戴妮不好意思再跟郑大锤在房间里歪缠，赶紧收拾收拾从房里出来，刚巧郑大锤也要去拜见一些族里的长辈，出门去了，戴妮这才松了一口气，捡了房间里昨天郑大锤替换下来的衣服准备去河边洗了。 抱着木盆刚没走多远，戴妮迎面就碰到了村子另一头的五婶子。 “大妮，你男人是不是昨天回来了?他们队伍里还招人吗?我们家小三子也想去吃个军粮呢。” “这个我也不懂，大锤这会儿出门拜访族中长辈去了，一会儿应该会去您家，您亲自问他好了。”问她她也不懂这些事情啊。 五婶子想想点点头，“也是，那我回头问问。” “婶子怎么想起来让三弟去当兵了?当兵打仗危险着呢……”谁家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才去做这个? “嗨，你当婶子不懂啊，婶子也懂，可是那孩子你也知道倔的很，你不让做的，他非得做，这不之前去当兵的铁蛋这次不也好好的回来了吗?听说好像还得了军饷?我们家老三就惦记上了，这几天一直念叨，我跟你叔也是被他念得没办法了……” 第71页 戴妮点点头，熊孩子熊起来确实让人头疼，五婶子家里那个老三又是熊孩子里的熊孩子。不过铁蛋?回头她得问问。 “婶子，我去洗衣服了，那事您回头问大锤吧?” “行，你去吧，小心点，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把水边的石头给动了，今天早上村里好几个丫头去洗衣服不小心，差点栽河里……” 交代完，五婶子又骂骂咧咧的骂了几句‘缺德，丧良心’什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没什么人看，在考虑要不要把这本先暂停了，头疼。 第42章 42章 郑大锤回来的这三天日子过的特别的快。 第一天郑大锤去族里长辈家里拜访，晚上被族长留下来吃了一顿饭，老少爷们一顿酒喝到亥时，郑大锤平时酒量算是很不错的，还是被灌的茗酊大醉，勉强自己走回来洗漱一翻躺倒床上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郑大锤难得回来，村里男女老幼图热闹都到郑家来玩，还有很多人过来打听大锤手底下招募兵勇的事情。 郑大锤武艺好，听说战场上立了不少功劳，得人重用，这是人确实有本事，这个他们羡慕不来，但是做个辅兵也不错啊，不用上战场就做个饭帮忙好好体力活，运运粮草什么的还有粮饷可拿…… 郑大锤虽然不想好不容易得来的假期被别人打扰，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大家都是族人，要是他撂脸子，恐怕都不用一个时辰就能有几箩筐闲话等着他。 没办法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给大家解释募兵是有具体的人负责的，他们如果有兴趣可以过几天到镇上去了解，届时会有专门的人给他们解释这里面的细节。 这一天，一家人迎来送往，端茶倒水的，比下地一天还累。 郑赵氏，郑大锤两个更是陪人说话说的嗓子都哑了。 “这样不行，明天不能再这样了，明天我们全家上山拜菩萨去，顺便去山上逛逛，也去体验体验野趣。” 众人一听想想好像还不错，于是一拍即合。 第三天一大早，一家人就急急忙忙出门上山去了。 还好他们出门早，刚出门没走多远，戴妮就见对面热热闹闹的来了七八个人都是要去他们家的，听说他们要去上香还好生遗憾，约定下次再在他们家聚，这才三三两两的散了。 吓得戴妮大早上，脑门上无端冒了一头汗。 来到这个世界近十年，这不是戴妮第一次来这个庙里上香，却是戴妮跪在佛像前最虔诚的一次。 她虔诚地希望菩萨能够听到她的许愿，保佑他们一家人在这乱世都平平安安的。 许完愿从大殿里出来，很巧的，戴妮又见到了上次上山说她必然心想事成的师傅。 “施主” “师傅，多谢师傅上次的吉言，孩子他爹确实平安无事的回来了。”戴妮很是真诚的跟人道谢。 师傅先笑着道了声阿弥陀佛，而后才继续道，“施主一心向善，福缘深厚，只要日后能坚持本心多做善事多行善举，必能心想事成，逢凶化吉的。” “多谢师傅吉言”戴妮笑着回了个佛礼，不管真假，好听话，吉利话大家都喜欢听不是? 庙的后面有一处地势较为平坦，风景很是不错的地方，百姓们唤做望平安，起初这个名字的由来是这里是整个平安镇地势最高的地方，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平安镇。时间久了，大家便对这里赋予了更多美好的祈愿，大家都希望在这里看一看平安镇能够保佑家人都平平安安的。因此几乎所有过来拜佛的本地人拜完菩萨都会到这边来转一转看一看。 戴妮他们一家人拜完了菩萨之后就来到了这里。他们今天准备在这里度过难得的家庭团圆日。 为此，郑大锤还特意找人借了炉子，碳火，虽然不如读书人的雅趣却也是难得的悠闲。 戴妮还带了家里的卷席铺在地上让平安在上面爬。 小傢伙这段时间正喜欢爬行这项运动，每天爬的欢快，大人一不留神就跑不见了。 第43章 第 43 章 平安长得很快，小手小脚也非常有劲，让他一个人在蓆子上爬，交代郑大锤看好他，戴妮就专心准备众人的饭菜了。 戴妮她们从家里带了一些食材过来，又带了炉子，炭火，刚好可以做一些烧烤。 戴妮不是第一次做烧烤，可是也有好久没动手过了，一开始没掌握好火候，生生把一块上好的五花肉给烤成了焦炭。 “浪费了，罪过罪过” 这年头吃的难得，浪费真的挺可耻的。 “大妮，你把炭火拨开一些，然后勤翻一翻。” 戴妮点头，勤快的去翻手上其他的肉串，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她不敢再把肉串一直放这不动了，而是经常翻面，不多时，薄薄的五花肉就熟了，传来一阵阵引人流口水的香味。 不止戴妮自己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就连平安都不爬了，抱着盘腿坐在旁边的郑大锤大腿‘啊啊啊’叫着，指着戴妮要过来。 郑大锤却并不抱他，只笑着逗他，‘那是谁啊?平安知道那是谁吗?’ 后面把平安惹急了，被平安挥着小爪子狠狠一爪子拍在脸上。 郑大锤当场都被打蒙了，实在是这小子手劲当真不小，郑大锤一时没防备，脸都被打肿了。 第72页 郑大锤却顾不上疼，直乐的眼睛都快笑没了，“爹，娘，大妮，大锤好像继承了我的大力气啊?”说完，也不怕疼，又转头逗平安，“平安，来，再打一下，再打爹手一下，让爹看看你的力气。” 戴妮赶紧过来阻止，“你可别招他了，他还小，不懂得控制力气，幸亏这还小力气还不算大，万一刚刚……”后果不堪设想。 “没事没事，他还小，力气有限的……” “什么有限?你忘了你几个月的时候一个不顺心就把家里的桌角给掰断了?”也是那会儿他们才知道，他们儿子天赋异禀，小小年纪就身负神力。然即便如此，他们也是经歷了一番惊吓，摸索才慢慢教会他适应并控制力道的。 “大锤小时候的力气就这么大?那平安?”戴妮想想，烤肉也不烤了，捡了旁边一根成人手腕粗细的棍子，确定没有木刺，塞到平安手里。“平安，来，用力掰，就像这样，让娘看……” 咳，不用再看了，平安直接学着戴妮的样子两只小手一用力，棍子就跟那纸煳的一样，‘啪叽’一声断了。小傢伙还毫无所觉，哈哈直乐。 戴妮不信邪的亲自上手试了试，然，任她使出吃奶的力气，那木棍纹丝不动。 “这，这也太”夸张了。 郑家人，包括郑赵氏在内，哈哈大笑。 笑完，郑大锤就严肃起来，“这几天大妮轻易就别抱平安了，平安还是多让爹娘带着。”爹娘有经验，更好一点，万一平安一时控制不住，伤了大妮就不好了。 戴妮听了连连摆手，“没关系的，还是我带着吧，平安不会伤害我的。”母子连心，平安虽然还小不懂事，但却下意识知道控制力气，除了今天，之前就从没出现过手重打伤人之事。 郑大锤还要再劝，郑槐咳嗽两声，“算了，就让大妮带着吧，让你娘多注意一下就好了。平安确实很乖。” 因为意外发现平安继承了郑大锤的神力，郑家这次烧烤活动，匆匆结束。 回去的一路上，郑大锤都在抱着平安做功课，让儿子知道要学会控制力道，不能伤人。 可是鸡同鸭讲的，也不知道儿子到底听没听懂。 又一次被儿子的笑容打败，郑大锤无力的放弃了教育儿子的想法，“算了，慢慢教吧”大一点应该就好了。 戴妮笑着点头，“放心吧，娘说平安的性子比你小时候好多了，不会动不动就把家里拆了的。” 郑大锤：…… 八月，又一年丰收季节来到。今年年景好，老天爷赏饭吃，平安镇及其附近的几个县的粮食产量都非常不错。 李邦他们收上去的赋税养李邦手底下那点兵马完全没问题。 当然，李邦不可能满足手里现在这点人，而且这点人在这乱世也确实不足以自保，所以自打郑大锤回来三天回去后，镇上的募兵就没停过，包括郑家村在内，周围有不少村子里的壮小伙都去应徵了，不过并不是去了的就能应上，听说选拔很严苛，大约是三中一的概率。 秋后，王头领他们的争斗也有了结果，最终经过一番拼杀还是资歷最老的王头领成了最后的大头领，只是此时的南方起义军力量锐减。 不少跟王头领争大头领竞争失败的头领带着人马出走，还有的过来投奔李邦。 对此，李邦倒是持欢迎态度，不过他也提前说的很清楚，一旦加入进来，他们手底下的人马，李邦会直接拉走让郑大锤重新训练，之后训练之后这批人能不能回到对方手里，能回去多少，那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有人无法接受，带人离开了，李邦也好好送走，甚至还大方的送上一些粮草，有人接受加入进来，李邦自然更加欢迎。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郑大锤越发忙碌，新加入头领带过来的他们原本手底下的人加上新招募进来的新兵都需要进行训练，一时半会儿，他挑出来带在身边培养的几个下属又还不能上手。 这一忙就一直忙到了十月份，郑大锤培养的几个人有两个已经出师可以帮着他训练新兵了，他把手里的人重新分了分，自己只负责训练精兵，这才稍微轻松了一些。 与此同时，北方，朝廷跟杨家的反叛力量还在进行艰难的对峙。 这半年，杨家为了壮大声势与朝廷对抗，广邀天下群雄，一时间应着无数，杨家的地盘扩张的非常快。这也就导致朝廷方面绝大部分的兵力全部被杨家这边拴住了，根本动不了。 反倒给了像李邦他们这样的小势力一个很好的发展机会，一时间天下各势力，宛如繁星璀璨。 为了不至于被吞併，随着王头领他们领地的扩展，李邦也不得不加入了他们努力扩展领土的队伍。还好，李邦郑大锤他们在两个县经营的名声很好，老百姓日子过得好，自然就愿意拥护你。临近的墨阳、遂意两个县都几乎没怎么动刀兵，只凭李邦的三寸不烂之舌就顺利拿下了。 现在李邦正在跟王头领他们争夺洪县。 是的，跟王头领，两方人马也就和平了几个月就出现了冲突，一开始是一方过界的小摩擦，后来摩擦越来越严重，之前的新仇旧恨全都被提了起来，双方已经在洪县附近打了一场。 第73页 郑大锤也离开平安镇带兵到了洪县隔壁的遂意坐镇。 郑大锤心里很清楚，这一战在所难免，而且日后双方为了抢地盘争端只会越来越多，他只想快速拿下洪县并给予对方一个重创，好回去跟家里一起过年。 “怎么样?打听清楚对方的部署了吗?” 张小五是郑大锤回到平安镇时应徵入伍的，还带着那几个跟着他的流民。后来，一番训练后，郑大锤发现张小五虽然武力值一般，但耐力很好，射箭也很有天赋，尤其擅长打听消息，便把他弄到了新建的一营——斥候营，这几个月张小五干的还不错。 这次若是张小五还能再立功，郑大锤就准备以后把斥候营交给他。 “打听清楚了。”张小五点点头，上前在郑大锤面前的沙盘(这个还是郑大锤按照戴妮的提示做的，非常好用)上标记了几个位置。“对方派来的头领姓刘，三十多岁的壮汉，声音如钟，兵力总共有三千左右，两千在这边安营扎寨，另外一千左右分作两批，分别在大营两侧几百米开外扎营，互成犄角。” 郑大锤点点头没说话。姓刘，三十多岁，难道是他?郑大锤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那人讲话确实声音震天。如果是他的话，倒是不容易对付，那可是个有成算的。“再探” “是” 郑大锤这次带来的兵力只有两千余，其中精兵八百，剩下的都是今年刚招募上来基础训练合格的新兵，带他们过来也是想让他们见见血。 营帐里静悄悄的，没有第二个人，郑大锤一个人静静的端坐在沙盘前，慢慢推演战术。如何才能尽快拿下洪县又不会被对方渔翁得利呢? “诶?或许可以这样……”郑大锤突然兴奋的比划了起来，一通比划完，发现真的可以，郑大锤兴奋的小眼眯成了一条细缝。 “来人。” “将军，您有什么吩咐?”将军这个称唿是李邦要求改的，他觉得之前头领头领的，一听就是野路子，不好。他自己那边也不叫大家再喊他大头领，只叫大家都喊大人。 “去把，郑铁蛋、张小五他们几个叫过来，我有事吩咐。” 郑铁蛋他们本来就在营地里训练，来的很快，张小五因为有事耽搁了一会儿才到。 “将军，都到齐了。” 郑大锤点点头，示意几人坐下这才道，“洪县侧面有一条河直通县城内，我知道你们几个水性都很好，我要你们带人趁夜去打探一下看看能不能从河里游进去?”若是能他的方法就行得通了。 第44章 第 44 章 当夜，郑铁蛋几人就悄咪咪去了。 郑铁蛋先下的水，很快就回来了。 “怎么样?能进去吗?” 郑铁蛋胡乱抹了把脸，摇摇头，“估计是以前有过人从这里进去，里面被拦了网。要想从这里过，得把网弄开。” “从这下水到网那边有多远?”要是比较远，他们可能憋不了那么长时间的气。 “到网那边不远，我刚刚是把整个网都看了看，没有缺口的地方才回来的，所以花的时间久了一点。” 张小五等人点点头，“以防万一，明天让人准备点芦苇……” 芦苇好寻，农家地头随便找找就能找到一大片芦苇盪，第二天，张小五等人特意挑了几些没有折断的过来。 “行了，赶紧的吧，你们两个下水把网剪开，先别游过去，上岸歇会儿恢復一些体力再过去看看。” “明白” 几人当下行动起来，不消多会儿，铁蛋就先过去游了一圈回来，“这边过去直接就可以到县城里，河旁边都是临水人家的院子……” “行，能过去就能，今天先到这，收工” 回去后，张小五把他们得来的情报跟郑大锤说了一下，郑大锤想了想，找了个去过洪县，家里在洪县有亲戚的下属过来问了问。 也是巧了，那下属小时候皮，经常去那边玩，知道一条小路可以快速到达城门。 一切准备就绪，为了以防万一，郑大锤还安排了一旦王头领他们那边发现他们计划，想要渔翁得利的拖延计划。 这天月黑风高，郑大锤整肃好部队，站在营帐前静静等着张小五他们得手的信号。 时间一点点过去，距离他们约定好的时间越来越近。 身边已经有将领开始耐不住走来走去，郑大锤心里也紧张，紧张的手心都冒汗，可是他是主帅必须得稳住，所以只静静的坐着，心里想着若是这一计不成，还可以怎么办? “成了，成了，将军，你看，信号” 洪县北城门上空有信号闪过，显眼却不很美丽的颜色此时在郑大锤心里却无比绚烂。 “好”郑大锤一激动，一巴掌拍在面前的议事桌上，厚重的木桌，霎时多了一圈裂纹。 不过，这会儿大家也都顾不上这些，郑大锤当下带人直取洪县。 拿下洪县的战斗结束的很快，基本没遇到什么有效的抵抗，等到洪县的县太爷穿好衣服赶到县衙时，郑大锤已经带人杀到县衙大门口了。 都这样了，那县太爷还能怎么办?拼死抵抗?不可能的，他也还有家小要顾呢，而且郑大锤他们确实素日里名声不错…… 第74页 而另一边，声若洪钟的刘头领正大发火，这帮人，让他们盯着郑大锤的动作，结果他们就是这么给他盯着的?人都打进洪县了，他们才过来通知他?“你们都是管吃的?长那么大脑袋管个球用?” 底下人被训得跟孙子似的，头都不敢抬。却又心里委屈，他们盯着了呀，可是谁能想到人家大半夜的就能突袭拿下洪县呢? 要说也是自己首领没本事，怎么人家就能想到办法大半夜的拿下洪县，他们首领就没人那能耐，说来他们的人比人家还多呢。 刘头领不知道底下人还敢编排他不如郑大锤，不然非得把这些人打板子打死不可，现在贻误战机，只打了他们三十大板，算是轻了。 “头领，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难道你有本事从郑大锤手里把洪县给我抢回来?” 刘头领烦躁的差点把头髮都拔秃了。 下面人不说话，刘头领见了越发心烦，“滚滚滚，别在这碍眼” 郑大锤厉害，刘头领见识过，可是他自认自己即便武力比不上，却也是有些算计的，没想到现在算计也是人家棋高一着。 刘头领颓丧的瘫坐在椅子上，他得好好想想怎么去跟大头领解释失了洪县的事? 另一边，郑大锤拿下洪县的第二天就让人快马加鞭给身在平安镇的李邦送了信。 收到信，李邦很是高兴。 不管怎么说，地盘扩大了，都是好事啊，这就意味着能养得起的兵马更多了，也会有更多的人才能够为他所用，他也就越有底气在这个乱世立足。 京城里这段时间动作频频，听说杨家叛军跟朝廷大军在北边又打了一仗，双方都损失不少;王虎那边今年收成不好也不消停，前段时间王虎还派人来，要跟他借粮…… “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这么高兴?” 自打李邦回到平安镇后，刘氏带着李程、李念便又回到了平安镇住。 李邦办公也都是在李家前院，这会儿回后院用饭，眼见的，脸上都带着笑，刘氏诧异之下便问了出来。 李邦笑着点头，“可不是有喜事吗?大锤帮我把洪县拿下了。” “哎呦?你这两天一直忧心的洪县拿下了?那可真真是好事。”刘氏听了也高兴，“家里前些日子刚好有人送了几尾活鱼，几根香肠过来，我尝着好，不若我送一些到郑家去，也让大妮他们尝尝?” “好，好，夫人果然是我的贤内助。”他还正愁怎么赏大锤，她就替他想好了笼络人的方法。 刘氏温婉的笑，“夫妻一体，这是妾应该的。”不说郑大锤于李邦确实帮助不小，就是他对自己儿子有恩这事，她也得记一辈子。不过是一些吃食，就算是都送过去，她也不心疼。 “对了，程儿的功课最近如何?” 李邦事多，平日顾不上亲自教导长子，家里特意请了文武先生，他只偶尔有时间的时候叫过来考教一番，这段时间事情多，他也好久没考教儿子了。 “文师傅那边，妾身看着不错，只武师傅那边，妾身看着程儿似乎还是更喜欢大锤兄弟呢。” “喜欢也没办法，大锤是个有能耐的，不可能只留下给程儿做武师傅。”他还需要大锤给他开疆拓土呢，不过儿子这边也不能落了，因此想了想，李邦道，“我再寻摸寻摸，看看能不能再找个更好的，不成的话，就只能趁大锤偶尔回平安镇让他过来指导程儿一下。” 第45章 45章 腊月二十，郑大锤安排好洪县驻防等事物后回了平安镇。 在镇上呆了几天，跟李邦汇报洪县的事物以及商量他们接下来的发展计划，闲暇之余指点一下李程的武艺。 一直到腊月二十六上午，郑大锤才得以回到郑家村。 “可算是回来了” 原本离家远也就算了，现在离家近一家人却也一连几个月不能见上一面，实在让人痛苦。 “年后还要去洪县吗?” 郑大锤摇头，“不用”李邦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接替他的工作了，要不然他也不能这么快回来，说不得得留在那边过年呢。“不说这个了，平安呢?” “大虎抱他出去了。” 前些日子，郑赵氏终于又看中了附近一个村子一个叫柳花的姑娘，郑大虎也见过了，双方都挺满意的，郑大虎还经常有事没事给人姑娘送个花啊朵啊什么的，这次估计也是想去见一见又怕人看到了说道，这才带上平安做个挡箭牌。 说曹操曹操到，戴妮话音刚落，郑大虎就已经抱着平安回来。 看郑大虎面上还带着绯红，看来这一次跟那位柳花姑娘的见面，两人相处的还很愉快，娘应该可以放心了。 “大哥?你回来了?” 郑大锤点点头，笑着从郑大虎手里把平安接了过来。 小傢伙一下子换了个怀抱没有反应过来，表情萌萌的，看的戴妮直乐。 “平安，我是爹，还记得吗?” “爹?”平安一只手指放在嘴里吮吸着抬头看了看郑大锤又看了看旁边的戴妮，仿佛是在跟戴妮确认，这个真是爹? 戴妮心里笑得不行，“对，平安，这是爹爹” 第75页 “爹”平安虽然小，也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郑大锤了，但是因为耳边经常有郑赵氏跟戴妮唠叨，他对郑大锤这个爹还是有一些概念的。因此转脸就给了郑大锤一个大大的笑容。 让郑大锤颇有些受宠若惊，小傢伙竟然不怕他，抱着小傢伙就来了个举高高，逗得小傢伙哈哈直乐。 今天是腊月二十六是割年肉的日子，村里正好二大爷家里杀年猪，大家都去凑热闹，吃杀猪宴，顺便割上一些猪肉好过年。 原本一家人都要出发了，郑大锤回来耽搁了一会儿，再不走就要迟了。一家人忙出门。 路上遇到村里其他人，看到郑大锤回来，年纪大的还会过来跟郑大锤说上几句话问问外面的情况，年纪小的被郑大锤身上的煞气沖的的都不敢往前凑了。 到了二大爷家，一家人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了，期间二大爷家的狗子哥还特意过来叫大锤要他到主桌那边去坐，被郑大锤拒绝了。 吃完热热闹闹的杀猪宴，郑赵氏大手笔的割了足足二十斤肉又要了几斤排骨，这才带着一家人浩浩荡荡的回去了。 路上郑大虎还打趣郑赵氏，“看娘那样子，恨不能把二大爷家半扇猪都买回去呢。” “那可不?我还真想呢，总共也没多少肉，自家过年吃一些，你外公那边送一些，再就一些做点燻肉，风干肉给你哥回头带去，还不够呢。明年，等你跟柳家定了亲还得给你岳家送，要买的还要更多呢……” “什么岳家，还早着呢” 郑大虎面皮薄，郑赵氏这么一说，就不好意思了，看的一家人哈哈大笑。 平安不知道大家为什么笑，却不耽误他跟着大家一起，也跟着乐呵。 二十七洗晦气，第二天早早的，郑赵氏就带着戴妮一起烧了足足的热水，先让大傢伙都里里外外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把家里的脏衣服，被子，棉衣等等需要拆洗的全都给拆洗了。 两个人即便有郑大锤帮着挑水，烧热水也忙活了整整一天，洗到最后，戴妮手都泡皱了，腰酸的差点直不起来。 “趴床上，我给你揉揉。” “哎呦，你轻点轻点” 郑大锤学过武艺，知道一些按摩的技巧，戴妮原本腰感觉都快断了，他就这么拍拍打打，揉捏了几下，戴妮就舒服了不少。 二十八二十九又生龙活虎的，发面，蒸馒头，素馅的菜包子，红豆包子一锅一锅的蒸了直径差不多有一米的木盆满满一大盆，整个正月都不用再做馒头包子了。 “娘，吃，包，包” “好，吃包包，不过包包现在还有点烫，我们等一会儿好不好?” 刚出锅的包子最是好吃，郑大锤一口气就干掉了三个，平安看了着急的也想吃，可惜他能力有限，戴妮掰了一小块下来一点点撕碎了餵给他，没吃多少就饱了。 吃完包子，郑大锤抱着平安玩，一边玩，一边跟戴妮闲聊。 不知不觉就说到了军营里的吃食。 “虽然管饱，但是味道确实不怎么样。”而且为了赶时间，大家都狼吞虎咽的，也很难有什么心情慢条斯理的细细去品。 戴妮瞭然的点头，上辈子她也住校吃过食堂，大锅饭是什么滋味，她还是知道的，估计郑大锤他们吃的还不如她那会儿食堂做的。 “那要不，回头给你蒸点包子带着?” “那倒不用，不过你之前有一次做的肉脯我觉得挺好吃的，还顶饿……” “这个好办，我回头就给你做。” 之前买的配料，家里刚好还有一些剩的，戴妮都好好的收了起来，现在要做拿出来磨一磨就能做，就是家里的肉确实不太够。 戴妮去找郑赵氏说这事。 “这还不好办，再去买一些就是了，现在就让大虎去买，大虎，大虎，你嫂子要做肉脯，你去，去镇上肉铺买肉去，多买点……” “好嘞，还要买配料吗?” “配料不用，家里还有” “行，那我去了” 大虎一阵风似的往外跑，跑到外面又挠挠头跑回来去隔壁借牛车。 “娘，回头要是有卖牛的过来，价格合适，家里也买一头吧?”农忙时可以耕田，闲了也还能套个车来回拉点客赚点花用呢。 “我跟你爹也说起这事呢，往年有你在，家里这些地倒还好，现在你在外面回不来，就你爹跟大虎两个就忙不过来了。有个牛也方便一些。” 第46章 第 46 章 因为有郑大锤在，郑家这个年过的热闹且安心。 只是开心的时光总是流逝的更快，一转眼就已经到了正月初六，郑家宴请亲戚好友的日子。 戴妮在问过郑大锤的意思后，还特意让郑大锤往镇上跑了一趟，给李邦送了邀请。 原以为李邦事情忙，可能不会过来，没想到李邦不仅过来了，还把李程也给带过来了。 “程儿来了?快进来，婶子今天正好做了你爱吃的酸汤鱼。” “真的?太好了。” 几个月没见，李程个子窜高了不少，看着也比之前精神了很多，乍一看更多了几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少年人的成熟稳重。不过这孩子有点吃货属性，听戴妮说有好吃的，少年人的活泼劲立马就来了。 第76页 难得的李邦见了也没呵斥、拘束。 看着儿子窜到戴妮跟前，跟戴妮高高兴兴讨论各种好吃的，李邦笑着摇摇头，看来这小子这段时间确实是被拘的狠了。 “大锤，好久没跟你进山了，我们去山外围转转?” “成啊”他也好久都没去山里了，还真有点想念呢。 两人也没准备往深山里去，因此并没有拿什么武器，郑大锤只随手在门口拿了一把柴刀，准备有合适的就顺手带点柴火回来。 “大锤，你说我们会成功吗?” 刚刚眼前的一切太美好，李邦心里难免也会有迟疑，怕自己当初的决定是错的，怕自己亲手毁了这一切。 郑大锤摇摇头，“成不成功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不是邦哥，我们现在都还躲在山里呢。山里缺吃少喝的，大家肯定不会这么开心富足。”至于最后成不成功的，只有走下去才知道不是吗? 李邦跟着点点头，他也就是一时有感而发。现在郑大锤这么一说，也更坚定了他继续坚持下去的决心。 解决了心里突如其来的困惑，李邦心情出奇的好，甚至有闲心打趣郑大锤，“这个年过的不错吧?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是不是挺好的?” “何止是挺好的啊，是让你恨不能醉死在里面……”永远都不出来才好呢。 “哈哈哈哈，大锤，我真没发现，你原来也……哈哈哈哈” 李邦哈哈大笑，惊的林中鸟雀扑稜稜乱飞。 两人又笑闹了一会儿，时间仿佛回到了从前两人进山的时候。 还好，两人还记得时间，见天色确实不早了，忙匆匆忙忙打了一捆柴就往外走。 走到半路李邦才又想起一件事情，“对了，杨家来信了，王虎也有信过来……” 附近空旷，四周有人一下子就能看到，两人说话倒是不用怎么顾忌。 郑大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杨家?哪个杨家?北边那个?”虽然都是反叛朝廷，但他们跟杨家那边好像没啥往来吧? “呵，对，就是他们，说是邀请我们过去共商(瓜分)天下大计……真实的意图我估摸着也不过就两个意思，一为示威二为拉拢” 若非收到杨家的来信，李邦还真没想到他们这种小势力，杨家在布局的时候也会把他们考虑在内。 “不过也不用太放在心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朝廷就算真的不中用了，对付杨家怕也是绰绰有余的，暂时杨家应该还没有余力太多顾忌我们。” 至于他们想把这潭水搅浑了好摸鱼这事，他只想说，最终得利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郑大锤想想也是，点了点头，“不过还是要有人过去一趟的吧?你心里有人选了吗?要我走一趟吗?” “我还没想好，让我再想想” 他现在手里能用的人不多，大锤留在他身边能帮他不少，不过这次去杨家的人选他也确实需要好好斟酌一下。 毕竟杨家那边也不好对付。 “行，那你好好考虑考虑，有需要的话就跟我说。不过这次你自己就别去了。”有了上次跑去京城的前车之鑑，郑大锤还真怕李邦这次也自己跑去。 “哈哈”李邦笑着摇头，“放心吧，老话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看我是上赶着去送死的人吗?” 郑大锤:看着还真像 李邦:…… 两人回到家，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大傢伙都已经上桌，就等着他们俩了。 “你们去哪儿了?快，快上桌，都好了” “李大人” 一去经年，李邦已经不是从前的李邦，郑家庄的族老相亲，赵家外公舅舅们自然不能再把李邦当之前那样待。虽然大家都在一起吃饭，而且按辈分李邦还是晚辈却也都对他客气的很。 还好李邦这人算是比较洒脱不怎么注重规矩的，席间不仅推了上座给一个长辈，还一个劲的以晚辈的身份给大家敬酒。 一顿吃下来，大家对李邦的印象都非常好。 因为事情确实比较忙，李邦吃完饭就带着李程回镇上了。 郑大锤因为是主人家要陪酒，喝的稍微有点多，等大家都走了，他已经有点大舌头了。 “你说你，别人也没让你喝这么多，干嘛这么逞能?” “高～兴” “是，你是高兴了，我可不高兴” 戴妮绷着个脸，很想把人扔一边自生自灭，可是看着又觉得有点可怜，最后只能认命伺候。 郑大锤回镇上是第二天下午，原本以为还能在家待几天，没想到军令来的那么突然。 “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这么急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可是郑大锤临走前也没说，他们也只能在家里干着急。 第一次，戴妮有了搬到镇上住的想法。这样有什么事情，最起码她还能去李家打听打听情况。 再说郑大锤这边，李邦这么着急把他召回其实只因为一件事，那就是最终李邦决定让他代表他去赴这次杨家的邀约。 “我得到消息，杨家这一次怕是会跟一些其他势力私下达成协议，远交近攻，我们虽然暂时没有跟杨家交恶的意思，却也不能被他们排斥在外，成为他们共同抹杀的对象，所以这次就要大锤你随机应变了。” 第77页 “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具体时间说定了吗?” “就在二月中旬，时间很紧张”不然他也不用这么着急把他召回来了。 郑大锤点点头，“我准备准备，尽快出发。” 另一边，王虎等势力在讨论这次杨家邀约的同时，这件事也穿到了朝廷的耳朵里，皇上气的当下砸了御书房御案上的镇纸。 “杨家，杨家，来人，来人……” “陛下息怒，杨家召集众反叛势力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过换一个思路这也是我们剿灭叛党的大好机会啊。” “何解?” “陛下想啊，杨家如此慎重邀约，各势力怕是不敢随意敷衍吧，说不定都是首领来参加吧?即便不是首领怕也是核心人物，如此，我们若是能把这些人一锅端了……” 必能给众多反叛势力以重大打击! 第47章 47章 四方云动，各有各的算计。 在这样的氛围下，郑大锤带张小五等几人半途与王虎弟弟王宝汇合，一行人一同赶往此次的汇合地：秦川秦川这个地方距离首都不远，处于杨家的势力范围内。 因为对杨家也不能报以绝对的信任，所以郑大锤进秦川前，还是做了一些必要的布置。 “郑将军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客气了” 来迎接郑大锤，王宝一行人的据说是杨家那一位手底下的一名谋士，姓周，三十多岁年纪，中等身材，看着貌不惊人，但郑大锤并不敢掉以轻心。 他这人真刀真枪还好，谋略只能说一般，对上谋士这种生物他得小心再小心，免得被人算计了。也不知道邦哥什么时候手底下也能弄几名本领不错的谋士，这样以后这种勾心斗角的活就不用他来了吧? “还有几家没有到，郑将军，王将军先在此休息，晚上我主会为二位接风洗尘。” 郑大锤二人点点头谢过。 送走了周先生，郑大锤简单跟王宝沟通了一下，就回了房间休息。 一路风尘僕僕的过来，他现在可以说是身心俱疲，晚上还要打起精神应对更多的阴谋算计。 另一边，周先生回去后就去见了杨家现在的当家人杨佑安。 “主公，人已经安置好了” 杨佑安挥挥手示意周先生坐下，“先生觉得那二人如何?” “那王宝事事以郑大锤为先，看上去一点脾气都没有，如果不是本身性子懦弱得了王虎的指示看郑大锤行事，就是个喜欢暗地里玩手段的;至于郑大锤，确实气势惊人，武力值应该不低，不过具体能耐就要主公找一位将军去试一试了。” 杨佑安点点头，“还要麻烦先生多上心，另外几路人马什么时候到?” “除了西南楚家，其他今天都能到” “好，让下面的人眼睛给我放亮一点，把他们都看好了，在他们离开秦川之前绝对不能出任何事。朝廷那边也多放一些耳目，绝对不能让朝廷坏了我们的计划。” 只要他这一次的谋算成了，这天下就到他手里一半了。 杨佑安想的很美好，可是朝廷又哪里是吃素的? 在当天晚上郑大锤等人正出席洗尘宴时，朝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动几万大军对杨佑安的势力形成了包围之势，死死封住了进出秦川的几天道路。 因为一些原因落在后面的楚家生生被挡在了秦川之外。 洗尘宴上觥筹交错，郑大锤跟旁边几个势力过来的人搭讪时也没忘记注意杨佑安这边的动静。 不知道那位周先生在杨佑安耳边说了什么，杨佑安脸色当下就变了。 郑大锤猜到怕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想到这，郑大锤给跟着自己一起过来的张小五使了个眼色。 张小五隐晦的点了点头，便找了个理由出去了。 “郑将军，说起来我们还是本家呢……”西边郑家这次来的是郑家主的大公子，二十多岁的年纪，一看就是打小在富贵窝里长大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特有的贵气，面上看着温温和和的。 郑大锤却一点都不敢小觑对方，这人一看就是个笑面虎，跟邦哥一个类型。 “不敢担，不敢担，郑大公子出身富贵，我等只是升斗小民，不敢相提并论” 不知道是不是郑大锤防备的意味太明显，这位郑家大公子在跟郑大锤打完招唿后，并未多纠缠就离开郑大锤这边找其他人攀谈去了。 这人交际能力也确实很好，很快就跟身边两人打的火热。 郑大锤则继续跟宴席上其他人推杯换盏，没办法这次宴席是他们互相了解彼此的最好途径，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在想找机会就难了。 大概又过了有一刻钟左右，张小五回来了，在别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沖郑大锤点了点头。 郑大锤心下瞭然这是已经有消息了，与此同时他也看到包括那个郑大公子在内的另外两家人也都有动作。 郑大公子还意味深长的看了郑大锤两眼，郑大锤只当没看到。 今天来的势力不少，仔细数数足有七八家。因为洗尘宴时间有限，郑大锤也只能尽可能的跟所有势力领头人都接触一番，以此来了解对方的实力，掌权人的性格能力等等。 第78页 期间有几家明显互相看不顺眼，或许是地盘比较近，相互之间有利益冲突。 郑大锤就亲眼所见，两伙人说着说着险些翻脸打起来。 还好有杨家这个东道主及时出面调解才没有毁了这一场洗尘宴。 “各位，各位” 眼见着气氛渐热，外面的事情也交代了周先生去处理，杨佑安端着酒盏站起身，“感谢各位不远千里前来，我杨佑安敬谢，先干为敬” 下面连连叫好。 喝完一盏，杨佑安又端起第二盏酒，“此次邀约众位前来，实乃佑安忧虑我等前途……如今朝廷秩序崩乱，纲常不继，上天示警，民怨沸腾，我等为国出力，护佑一方百姓却为上所嫉。想我杨家往上数代忠良，奈何忠良未能得遇明主，竟一百多口枉死……我杨佑安举起反旗也跟大家一样实属无奈，可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既然日月不明，青天既去，为何我等就不能换个天地?”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对，换个天地……”奶奶的，老子也想当皇帝呢。 见大家的情绪被自己煽动起来了，杨佑安心下满意，继续道，“我有个提议，现下朝廷已自顾不暇，我等何不趁乱取之，共分这天下?”至于后续谁能笑到最后，那就各凭本事了。 “共分天下?” 这意思是要他们每个势力都站出来自立为王?好多为他们吸引一些火力吗? 应该不会有这样的蠢人吧?郑大锤腹诽。 可惜他想错了，现场还真有人附和，还不止一个，就连王宝都蠢蠢欲动，不是吧?王虎也有这个心思?难道称王真的有那么大的吸引力?郑大锤心惊。 第48章 48章 真有意还是假顺从，郑大锤一时之间还分不太清，需要回去后结合情报细细思量，不过杨家这边的意图她是分析的差不多了。 只是全部称王?郑大锤还真难想像如果各处势力纷纷称王称皇会出现什么情况。 还有刚刚那个周先生到底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郑将军?你觉得杨大人这提议如何?”郑家大公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郑大锤身边，轻声问道。 郑大锤转头看向对方，“大公子觉得呢?我只是一个听命行事的，可拿不了主意。” “郑将军谦逊了”到了这里的不是已经得了嘱咐就是能直接做主的，怎么会出现不能拿主意这种说法? 不过，郑大锤不愿意表态，郑大公子也不强求，转头便又找其他同盟去了。 可惜，杨佑安似乎并不准备给他们犹豫的时间，“既然各位都有意，不如我们就联合发一篇檄文?” “这……”是不是太急了一点，这才刚刚洗尘宴，事情都还没开始正式谈，不用这么着急吧? 杨佑安自然也知道急了一点，可是朝廷的兵马就在外面，他怕出现什么变故啊。 杨佑安说着就要让人去起草檄文，郑大锤转头看看，众人都在等着别人出头，不得不站了出来。 “杨将军，这事太大是不是允许我们商议商议?” “是啊是啊，确实得商量商量。” 众人附和。 杨佑安心下气恼郑大锤多事，恨不能当即把人退出去砍了，面上却不丝毫不显，笑着道，“倒是我太着急了，只想着众人既然来了，便是跟杨某一样的想法，没成想……诸位要再考虑考虑自然可以，只是刚刚杨某收到消息，朝廷大军已经把出入秦川几大要道都封锁了……怕是朝廷已经把诸位看成跟杨某一起的了，倒是杨某的不是了……” 言下之意反正不管你们怎么做，在朝廷那边都备了案了，你们是跟我杨佑安一伙的，想要洗白那是不可能的了。 想明白的，当下面色就不好看了，却又拿杨佑安毫无办法，因为正如杨佑安说的那样，他们已经掉坑里出不来了。 郑大锤眯眼，他来之前就没觉得这次大张旗鼓的秘密会晤，能真的瞒过朝廷?只是被人算计总是让人不喜的。 是以，郑大锤看向上首的杨佑安，“若是我等不同意发那檄文呢?杨将军是不是也打算宣扬的时候带上我们?” 杨佑安没说话，众人便都明白了姓杨的意思。 “姓杨的，你算什么东西，竟敢算计老子，告诉你们，老子不伺候了……”说着有人拔腿就要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啊……姓杨的，你……你们……” 看着有人往外走，郑大锤下意识转头看了一下上首的杨佑安。 只见杨佑安眼睛微眯，看向门口方向，全身都散发出很危险的气息。 “小心” 郑大锤眼角余光瞟到门口方向有兵器反射的光线闪过，下意识开口。 可惜，已经晚了。 一道血线飞溅而出，刚刚还怒气沖沖的人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顷刻间变成了一具尸体。 郑大锤上前看了一下，那人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一时间，空气都好像静止了。 直到几息后，众人才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大家都没想到那侍卫会不打声招唿就动手，也没想到对方上来就是杀招，就连郑大锤心里都是一惊，勐然转头看向周围的侍卫。 第79页 之前郑大锤只是觉得这些侍卫看着都很精神，现在才发现他们的站位都很巧妙，联繫刚刚那个侍卫的出手速度，敛息功夫，这些侍卫显然不是一般人，若是房间里郑大锤他们闹起来，怕是他们很快就能控制住场面，说不得看不到的地方还藏着弓箭手…… 想到这，郑大锤这才后悔自己这一趟太草率莽撞了。 “杨将军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想把我们都留在这里不成?” 郑大锤一边说，一边余光打量着各处，思索着出路。 刚刚张小五出去并没有受到阻拦，而且张小五也没有给自己信号，说明刚刚外面并没有什么异动。那么至少说你门口似乎并没有埋伏…… “郑将军稍安勿躁，我已得到可靠消息梁家暗地里已经投靠了朝廷，此次前来不过为朝廷打听消息罢了，我们彼此在次聚会的消息也是他们泄露出去的，把梁家处理掉也不过是为不让更多的消息走漏罢了。” “杨佑安你血口喷人，我们梁家何时投靠了朝廷，你杀了我们少将军，我要你们血……噗” 又是一条人命，这次郑大锤想救，奈何还是慢了一点。 “你到底要怎么样?” 接连两条人命，转眼间就没了，更多的人被激怒了，可惜为了活命大家就算是愤恨也只能死死的憋着。 “不怎么样，只是想让诸位在秦川多歇息一段时间罢了。来了，带诸位下去休息。” 然后，郑大锤他们就被杨佑安的人给软禁了，只能在一定范围内活动，离了这个院子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 郑大锤无法带着张小五等人脱身，只能根据紧张的气氛判定估计朝廷那边这次确实施加了很大的压力。 “将军，有情况。” 都说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张小五在情报方面确实算是个奇才，在身边几乎时时有人监视的情况下，他竟然还是能弄来消息。 “杨家这边的檄文已经发出去了，不过很快就有人将我们被困在这里的消息送出去了……另外，朝廷跟杨家已经打起来了。” 郑大锤点点头，看来大家手段都不弱，杨家做了初一立马就有人做十五。 “继续留心，其他几个势力那边也注意一下，看看能不能查出来是谁的手笔。” 张小五领命离开了，郑大锤照常没事练练拳脚，偶尔出去转转，有时候在外面遇上其他几个势力的人，大家也只能无声的眼神交流一番。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郑大锤明显感觉杨家军中焦躁的情绪越发强烈，就连那位周先生，似乎也没了初见时的淡定。 “周先生这是干什么去呀?”这么脚步匆匆的? 周先生淡淡的看了郑大锤两眼没吱声，转身匆匆往杨佑安那边去了。 第49章 49章 皇上御驾亲征了! 听说现在已经快到秦川附近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皇上来了，皇上来了，我们还是快跑吧?”这里几波势力，大部分都是泥腿子出身，对天子这种生物有种天然的畏惧心里。 在知道皇上会亲帅大军过来征讨他们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将军，属下探得有几路已经在想着跑路了……” “郑家呢?有动静吗?” 张小五摇头，“郑家还没有” “那我们也静观其变。” “可是?皇上真的来了……”他们不就被困在这里了吗? 看出张小五眼中的困惑，郑大锤笑着拍拍张小五肩膀，“那只是传言，先不说御驾亲征能不能成行，就算真的成行了，皇上带人杀过来了，皇上的首要目标是谁?是杨家是杨佑安，我们这些人最多也就是个添头。人家根本不会认真放在心上，到时候若真的打起来这里必然大乱，届时趁乱我们再走，反而比现在走安全。再者出头的椽子先烂，再等等。” 张小五点点头，“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接下来?你要筹备好几条备选的逃生方案，保证最坏情况下大家都能平安离开这里。” 张小五点点头，转身出去准备去了。 接下来消息不停的传来。 首先是皇上竟然真的不顾朝堂内外反对毅然决定御驾亲征…… 然后便是为了以防不测稳定民心，皇上已经封了大皇子为太子，这让包括皇后娘娘在内的刘家一系非常不满。 接着便是皇上的车架已经到达秦川的消息。 这一消息让秦川这片土地一下子成了那烧热的油锅，只需要往里稍微滴上一滴水就会炸开。 “郑将军难道就没有点想法吗?” “郑大公子何意?郑某是个粗人不明白郑大公子的意思。” “郑将军何必戒心这么重呢?大家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蚱蜢，不如都说说自己的想法?” 旁边好几人跟着附和，“对啊，都说说，大傢伙商量一下，总不能真的困死在这里给杨家陪葬吧?” 之前有人想要早点逃离这里结果还没走出多远就被杨家抓住按照叛逃的罪名解决掉了。 使得现在大家想要安全逃脱都得好好设计一番，不然很可能就会把自己送上绝路。 第80页 “我们可以打听一下什么时候双方会正式交手，或许我们可以在他们交手时动手?” 这个方法听起来是个不错的想法，实则非常被动鸡肋。首先他们这里距离真正的战场有一定距离，想要得到确切的交战时间非常困难，而且除非是那种可以致使杨家势力整个覆灭的大战，否则即便波及这里，也很有限;其次他们都没想过杨家可能根本就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杨家会以他们为筹码跟朝廷谈条件…… “你说什么用我们来谈条件?” 郑大公子一提出这个说法，下面直接就炸锅了。 郑大锤也没想到这上面去，不过想想还真有可能。 “不到万不得已，杨家应该不会这么做吧?”若是真的把他们都卖给朝廷，杨家可就把他们所有势力都给得罪了。 “那可说不好”郑大公子摇头。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大公子快拿拿主意啊?” 只是几句话功夫，郑大公子就已经隐隐成了众人的领头人物，其手段可见一斑。 郑大锤心下暗嘆的同时，也暗暗警惕。 “其实方法也简单，就是不知道郑将军愿不愿意配合?” “我?” 看着众人都跟着郑大公子看向自己，郑大锤直觉自己怕是要被坑了，不过迫于形势又不得不开口，“不知郑大公子所言为何?” “某素闻郑将军用兵如神，且武力惊人，不知将军可能趁夜夺取营门?” 郑大公子话一出口，郑大锤几乎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想法，不过他这是不是有点太不要脸了一点。 让他夺营门?人呢?难道让他一个人上? “还真就只能交给郑将军了，毕竟在座的，大多都是文士……这关系到诸位的性命，郑将军……” “呵呵，行了，你也不用给我带高帽子，且不说行不行的问题，凭什么呢?我好像没有这个义务吧?” 郑大锤冷笑。 众人一时无言。 郑大公子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王宝打破平静，“郑兄弟有什么要求尽可提，这毕竟关系我等性命，自是要郑兄弟自己愿意才好的” 若是不愿意，半途把他们给丢下了，那他们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是啊是啊，王头领说的对，郑兄弟有条件尽可提啊。” “让我考虑考虑” 说完，郑大锤看了郑大公子一眼转身走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张小五看向郑大锤，“将军你会同意吗?是不是太危险了” “是危险，不过也不是做不到，只是我要知道郑家大公子为什么要提出这个法子，与他到底有何便利?” 这个还真不清楚。 不过隔一天，张小五得到了一个消息。 “听说是皇上因为水土不服，病了” “病了?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郑家那边，听他们提到药材，从杨家那边也印证过了，皇上确实病了。” 郑大锤点点头，他总觉得有点不太对，但是走来走去，想了好久都没想明白。“等等，你刚刚提到药材?” 郑大锤那张脸突然出现在张小五面前，吓了张小五一跳，“额，是，是药材，郑家提到的……” “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这个局根本就是郑家设的。他们一定是用什么方法给皇上下药了，致使皇上生病进而直接薨逝，此时他们在这里策划如何逃离杨家，只要闹得大一点，让全天下都知道皇上病危之时他们正在苦思逃出去的方法。自然就可以洗脱暗害皇上的嫌疑，把这个黑锅完全推到杨家身上。 是了，一定是这样，想通了一切，郑大锤兴奋的浑身都在颤抖。 “去，好好打探看看皇上那边的消息，另外通知郑大公子他们，他的提议我同意了……” 接下来就看皇上的生死了! 第50章 50章 另一边，自打皇上水土不服病了的消息传出来，郑大公子就知道自己的计谋已经成了一半了，另一半就看郑大锤那边的态度了。 “公子，那郑大锤会同意吗?” “他会同意的，这对他对他身后的主子都没什么坏处” 说来，这段时间的相处郑大公子对郑大锤这个本家还是蛮有兴趣的，也想过把他拉到自己的手下来，可惜几次试探对方都不买帐只能作罢。 “那边还有消息传过来吗?” 身边人摇了摇头，怕是都出事了。 郑大公子嘆了一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等回去了，给他们家人送些抚恤银子过去。” “是，大公子放心，属下会处理好的。” 安顿好下属的事，郑大公子又问了问杨家那边的情况，杨佑安让人把他们半软禁在这里打的什么主意，他很清楚，只是他们又岂会甘心当那案板上的鱼肉任他施为? 在郑大公子心里，杨佑安不过是他弄死皇帝的完美背锅侠罢了，等皇上一死，天下大乱，消磨了朝廷最后的锐气，杨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那么杨家这边他自然还要再布置一番。 第81页 至于其他的势力，大多都是无能庸碌之辈……他倒是对郑大锤身后的主子，那个李邦挺感兴趣的，可惜，他这次没有来没能见上。 郑大锤跟郑大公子计定的时间是在两天后的夜里。 说来也不知道该说两人幸运还是不幸，当今天子竟然正好在这天上午突然口吐鲜血去了。 朝廷那边军心大乱，消息传到杨家这边，杨佑安那是既兴奋又忧虑。杨家军上下都兴高采烈的，就连看守郑大锤他们的守门人及护卫都脸上带着笑，一扫往日阴霾。 “将军，我们今天晚上的行动?” “行动继续，我们也出来有一段日子了，也该回去了。”他都有点想家了。 那么家里戴妮正在干什么呢? 他们正在搬家。 早前就说了，年后郑大锤再次离家，激起了戴妮搬到镇上住的想法，后来一次随口跟郑赵氏提起，没想到郑赵氏跟郑槐商量一番之后，竟然破天方的同意了。 现在日子虽然还算安稳，但天下不太平确也是真的，镇上房价不贵，郑家不过花了不过六十来两银子很快就在镇上长寿胡同买了一个不错的四合院。 四合院在巷子往里走第三家，地方大非常宽敞，正屋四间，左右厢房各两间，还有一个宽敞的院子，院子里种有两棵老葡萄树，葡萄藤蜿蜒曲折的攀爬了半个院子，靠墙的地方还开了两块菜地。院子里有一口还在用的水井，水质清甜甘冽。 “大妮，收拾好了吗?” 因为一家人都要搬到镇上住，家里常用的东西都得搬走，就麻烦了一些。 戴妮屋子里虽然不大，东西拾掇拾掇却也不少，尤其是有了平安后，添置了不少东西，收拾收拾，除了塞满了两只木箱子，还打包了两个大包，旁边还叠放着几床被褥。 “娘，咱家的牛车能搬得完吗?” 光她这东西就这么多，爹娘那肯定更多，再加上大虎房里的，还有家里的粮食、农具、锅碗瓢盆什么的，想想都可怕。 “大虎又去借了一辆牛车，一趟搬不完，多跑两趟就行了，你把东西弄好，这第一趟先把你们屋里东西送过去，你带着平安一起跟过去，然后你在那边看着，再让大虎他们回来拉剩下的。” 郑赵氏心里估摸了一下，应该两趟就差不多了，到时候时间还早，还能有半天收拾的时间，晚上一家子就能在镇上的新家里吃饭了。 “行” 戴妮点点头，帮着大虎他们一起把东西弄到自家的牛车上。 戴妮一开始想着牛车的装载能力怕是一般，没想到真的拾掇起来，比她想的好多了，两辆牛车即便是留了她跟平安娘俩坐的地方，还是把她屋里的东西跟家里的粮食都装完了。 牛车一路摇摇晃晃的到了镇上，到新家时，郑杏花娘三个(姚先安要在济安堂里坐诊，没有过来)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总算是到了，路上还顺利吧?” “顺利着呢，到了城门口，守门的大哥也没为难。” 那可不，上面早早就打了招唿，郑将军的家人，谁敢为难? “来，平安，姑姑先抱你下来” 郑杏花先把平安从戴妮怀里抱下来，把他放到一边叮嘱他自己一个人玩，然后才跟戴妮她们一起把牛车上的东西弄下来。 这房子买下来后，郑家人就已经都来过一次了，各个房间做什么用处也都安排好了。 西厢房两间一间是灶房一间是用来放粮食、农具等的杂物间，运过来的粮食跟顺手带过来的一些篓子什么的都放在那边。 戴妮跟郑大锤的房子在正房东边第一间，剩下的三间正房，大虎一间，爹娘一间，还有一间是客厅兼饭厅。 大虎他们帮着把戴妮屋里的东西从牛车上拿下来放到她房间里，就急忙架着牛车回去了，家里还有东西，要赶在午时前弄过来。郑杏花也没多待，今天不凑巧济安堂的学徒请假回家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她得回去给姚先安帮帮忙。 “大妮，大姐先回去了，晚些再过来。” “行，大姐您快回吧，不着急，明儿得闲了再过来也成，反正现在离得近了，有时间就能过来。” 送走了郑杏花，戴妮从里面栓了院门，将房间里床先铺好，把平安放到床上自己玩，这才开始整理木箱子、包袱里的东西。 之前家里没有衣服柜子，她们一家三口的衣服都是放在木箱子里或是用包袱皮包了放在木箱子上面的。 买了这个院子后，这些半旧不新的家具主人没带走，倒是让戴妮得了一个三尺宽的柜子。 戴妮将之前擦拭过的柜子又用干布巾擦了一遍，才把箱子里的衣服都拿出来，叠放到柜子里。 木箱子则依然放在床头旁边的支架上。 木箱子里有一个郑大锤亲手弄出来的木匣子，是戴妮素日用来放他们一家私房的。 之前陈郑氏给的嫁妆郑家给的聘礼，她这两年织布，偶尔抄书攒下的一点铜板，包括平安出生、满月、周岁等等亲戚朋友送的，全都在这里。银钱确实没有多少，首饰倒有好几样，之前郑家下聘给的簪子，郑赵氏后来补得手镯，郑大锤外出带回来的簪子、步摇，平安的锁片。戴妮一一数数用布包好，放好，细细的把木匣子塞到箱子的最里面，这才锁好箱子继续收拾。 第82页 这一收拾就是一个多时辰。腰酸背痛的把自己房间里收拾的差不多时间也已经不早了，平安自己一个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戴妮笑着捏了捏小傢伙嫩嫩的小脸，正想俯身亲一亲小傢伙，院门便被敲响了。 “大妮，大妮，开个门……” “来了……” 戴妮打开院门，郑大虎赶着牛车进来，郑赵氏竟然跟郑槐跟在牛车后面，手里还拿着弄西。 戴妮赶紧上前接过来，“爹娘怎么不上牛车坐着?这是一路走过来的?” “家里的东西拾掇拾掇，我看一辆牛车也拉的完，就让大虎把借来的牛车还回去了，人家也要用的。来镇上这点路，我跟你爹之前又不是没走过，再者我们没那啥东西，重的都在牛车上呢……平安呢?” “睡着了。” “睡了?也是，今天平安醒的早了一些……这个点也该困了。行了，大妮你也别跟着忙了，这里交给你爹跟大虎，你跟我去厨房收拾收拾，我们中午随便做点吃的。” 秦川 当晚亥时，郑大锤带着张小五几人趁夜色摸出了住地，到了跟郑大公子他们约定好的地点。不多会儿，郑大公子他们就差不多也都到了。 “我现在带人过去，你们也准备好。” 借着月色，郑大锤看到郑大公子他们无声的点了点头。 “走” 从这里到门口，不难，只需要经过两个岗哨，难得是不惊动他们，拿下守门人。 郑大锤带着张小五几人在郑大公子等人的焦急等待中很轻松的过了两个岗哨，眼看着转个弯就到门口了。 郑大锤拍了拍旁边张小五，张小五瞭然的点了点头止住脚步，后面的人也都很默契的停了下来。 郑大锤独自一人悄悄的摸了过去。 常年在山林间行走，郑大锤的步子迈得很轻，第一个守门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郑大锤扭着脖子解决了。 郑大锤正准备解决第二个，突然郑大公子等人所在的方向传来一声惊叫。 “怎么回事?”剩下的几个守门人听到动静下意识往那边看过去。 就是现在，郑大锤顾不得多想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勐然迈步上前，一个虎扑直接将第二个人捂着嘴按倒在地，“呜呜……” 离得太近了，即使这人只是呜咽也引起了另外两人的注意。 眼瞅着剩下两人就要挥刀砍过来，郑大锤一脚踹在其中一人腿上将人踢翻在地，同时快速解决了第二个人然后翻身而起……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用手机码的字，中间按错了，几百字就发出去了，大家可以回头看看有没有漏看的。 第51章 第 51 章 张小五他们躲在后面，借着月光模模煳煳大概能看清这边的打斗，想着反正后面那帮人已经暴露了，便也不管不顾直接冲上来帮忙。 郑大锤这边反应也很快，撂倒了第三个人，翻身而起后，紧接着就是一个就地打滚躲过第四人的扑砍，接下来一对一的战斗几乎没有什么悬念，郑大锤只凭藉赤手空拳两拳就把人解决了。 “给他们信号，我们走。” “将军不等他们吗?” 问这话的是张小五手下的一名普通士兵，不等郑大锤说什么，张小五就已经一巴掌唿在了对方后脑勺上，“没长脑子就给我闭嘴。”就这智商，他带出来都嫌丢人。 “将军，出去之后东南角我留了人接应，我们从那边出城。” “好，走……”郑大锤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后面，那里随着之前的一声惊唿，周围已经亮起了无数火把，郑大公子他们正在带人往这边冲杀…… 逃离出来，郑大锤一行人在巡逻队伍赶来之前，快速伪装到达了东南角。此时，这一片都已经闻风而动。 “将军，快上马，他们暂时只往东南西北四条主道追去了，还想不到这边这条小路。” 郑大锤的整个逃离计划，因为各种巧合及变故而非常顺利。 另一边，郑大公子等几波人马就不一样了。 因为被发现时距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为了冲到门口他们就花费了不少力气，也折损了一部分人，最后真正逃出去的，竟然只有郑大公子主僕二人。 其他人没有办法，只能把事情都推到郑大锤跟郑家大公子身上，言事情均是这二人主导，他们也是无奈被胁从。 杨佑安明面上表现的很宽宏大量，大方的‘相信’了众人的说辞，表示等他这边事定就给各位办送别宴，送各人离开。 私下却在打主意挑拨各家势力的关系为后续积蓄力量、吞併周围势力做准备。 ****** 平安镇 时隔两三个月，终于又回来了，郑大锤虽然面上不显，心下却非常激动，他终于回来了。 “进镇” “是” 回到镇子，郑大锤先去了一趟李府，很不凑巧李邦正好出去巡视了不在，估计要晚上才会回来。 让郑大锤一直在府里等也不合适，负责李邦文书工作的孙先生就给出了个主意，“将军要不先回去一趟，看看夫人公子?” 第83页 他倒是想呢，郑大锤寻思，可是算算，平安镇距离郑家庄有些距离，“恐怕时间来不及……” “怎么会?哦，将军几个月不在，还不知道吧?您府上已经搬到镇上住了。” “你说什么?搬到镇上?”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得啊。“什么时候的事?你可知搬到哪里了?” “就在长寿胡同那边，您等等，我叫个人带您过去。” 说着，孙先生出门招招手叫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子过来，“三好，你过来，郑将军家新宅子的位置你可知道?” “知道知道，前儿夫人还让往那边送了两个肥兔子呢。先生可是要三好带郑将军过去?” 这小子也机灵，看到旁边站着的郑大锤就大概猜到了孙先生的意图。待孙先生点头，便忙对郑大锤道，“郑将军这边走，小的这就带您过去。” 郑家的新宅子三好去过不止一次，每次去都是奉李邦或者刘氏的命给戴妮她们送点野物水果什么的。 戴妮、郑赵氏对他也和善，每次去，都会请他喝甜水拿果子给他吃，所以他也喜欢往那边跑。 郑大锤跟着三好往长寿胡同走。 这边他之前也来过，不过没往胡同里去，此时因为听说郑家在这安了新家不禁多了些好奇，一路上上下左右打量。与此同时，路上也有不少人在打量他。 “有人在吗?”不多时，郑大锤就在三好的带领下走到了巷子里第三家，三好上前敲门。 此时，戴妮正在院子里打平安的小屁股，这孩子最近很是喜欢玩水，经常搞得整个院子里到处都是水不说，还会把自己的衣服弄湿。 今天戴妮实在是被气的狠了，刚好平时宠着平安的郑赵氏、郑槐、郑大虎几个又去柳家下聘了不在，戴妮便打定了主意好好教训小傢伙一番。 一连打了两巴掌，平安的小屁股都被打红了，这孩子也只眼泪要掉不掉在眼上挂着，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的戴妮心里软的恨不能把孩子搂怀里好好揉搓一番，最后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知不知道了?以后不可以玩水?再玩水，还打屁股知不知道?” “知道”好半天，眼看戴妮又一巴掌就要落下来了，小傢伙这才瘪瘪嘴点头。 戴妮正想趁胜追击再教训小傢伙几句，敲门声就在这时响起了。 “谁啊?” “郑夫人，是我，三好啊，郑将军回来了。” “大锤回来了?” 一听郑将军，不仅戴妮往门口跑，就连小傢伙平安都不在那边装可怜了，蹬蹬蹬倒腾着小腿往门口跑，可是小傢伙忘了裤子他娘刚刚打完他，还没给他提起来…… 然后，郑大锤进门见了戴妮还没来得及两口子诉一番相思情，就见他家宝贝儿子趴在地上，要哭不哭的，还露着半个白嫩嫩的屁股蛋子在外面。 “哈哈，这是咋整的?怎么摔了?” 郑大锤好笑的几步上前把自家傻儿子从地上提起来。 “还能怎么的?你儿子不听话，被我揍了呗。”戴妮翻白眼。 平安听到戴妮说‘揍’以为他娘还要打他，小手死死拽着郑大锤的衣襟，“娘打，听话，娘坏……” “哎呦，还知道告状了。”小傢伙，可以啊，不过很可惜，你爹待家里时间不长，回头等你爹走了，你就又落我手里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戴妮眯眯眼，作势伸手，小傢伙赶紧往郑大锤怀里躲。 郑大锤也不阻止母子俩只看着哈哈笑。 然后抱着孩子玩举高高、顶牛之类的游戏，逗得平安不多会儿就咯咯笑开了。 第52章 第 52 章 郑大锤初始对新家很陌生，但是有娇妻爱子在，便是他心所归处，所以很快便熟悉开来。 熟悉了之后，郑大锤也不得不承认这里要比郑家庄方便很多，生活上的便利且不说，最起码他若是在军营里闲了有点时间就能回来，亦或是像今天这样在外面回来跟李邦汇报军务也能随时回来看看。 “大妮，这次爹娘去下聘的柳家姑娘，你可见过?为人如何?” 上次大虎定亲下聘郑大锤全程都不在，是回来后才听戴妮说起的，这次这个柳家，过年的时候倒是听他娘提起过，好像大虎也挺满意的，只是为人性情品貌如何，他也不知。都说长兄如父，虽然有郑槐、郑赵氏在，郑大锤对大虎的事是真的挺上心的。 戴妮也知道二人兄弟情深，所以也没多说什么，只把自己了解到的说了，并最后总结“这次这个应该能成。” 郑大锤点点头，“能成就好，大虎也不小了，村里跟他同年的，有的都当爹了。”感嘆完，看看在自己臂弯里睡着的儿子，郑大锤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回屋将儿子轻轻的放在床上继续睡。 安顿好儿子，这会儿家里也没其他人，郑大锤便蹭到了正在织布的戴妮身边。 戴妮赶他“往边上坐坐，碍事。” 郑大锤死活不肯，手脚还越发没规矩，“不碍事……”，一边说着，一边手已经不听使唤的将人揽到了怀里。 戴妮被郑大锤发热的大手烫的一个激灵，下意识一巴掌拍在郑大锤手上，“作死啊，这可是院子里。” 第84页 郑大锤嬉皮笑脸的也不躲，只手上动作不停，最后干脆，一个用力将戴妮转个身整个抱到了怀里。“你男人一出门几个月，你都不想?” “想啊，可是想你你也不能就回来。” 多少个漫漫长夜，说不想怎么可能?可是戴妮心里也明白，自打这个男人走上了跟着李邦造反的路，他就已经不完全属于她了。 “大妮……”郑大锤动作一顿，怜惜之情顿生，正想说点什么，院门突然被敲响了。 郑大锤想不予理会，可那人一个劲的敲仿佛没停的意思。 戴妮推了推郑大锤，郑大锤只做不理，“有人敲门，说不定是找你的，有急事呢?” “我想再抱会儿，我都好久没抱到了”郑大锤可怜兮兮的望着戴妮。 戴妮没办法，只能安抚道，“你先去开门，等你晚点回来，让你抱个够，好不好?” “好吧” 郑大锤轻啄了戴妮一口，委屈巴巴的放开戴妮去开门，果然，外面正是过来找他的三好。 “郑将军，大人回来了。” “行，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就走吧。”说着，郑大锤转头看了戴妮一眼，依依不捨的关了门跟着三好一起走了。 戴妮看着郑大锤离开，想到刚刚郑大锤的作态，噗嗤一声笑了。 李家 李邦巡视刚一回来就听说郑大锤回来了。着急知道秦川那边的详细消息，赶紧让三好去请人。 皇上御驾亲征秦川却在秦川驾崩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只是消息驳杂，有说是因为水土不服，有说是中毒身亡没个准数。 李邦派出的人也没能打探出来什么，只能叫了郑大锤过来具体问问。 “这事，我也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不过我有个猜测。” “哦?说说看?” “我觉得皇上驾崩应该是郑家的阴谋……”说着把自己的猜测原因说了一下。 李邦点点头，细细思量，郑大锤说的不无道理，不过这里面其他势力有没有插手还不好说。目前来看，比较难对付的就是杨家、郑家还有那个没能及时到达秦川不知深浅的楚家。 “大锤，你把到达秦川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跟我细细说一下。” 这一说就是几个时辰，郑大锤出门时已经戌时了。 李邦想留郑大锤用了晚饭再回，奈何郑大锤归家心切，一刻都等不得，见郑大锤如此，李邦摆摆手笑着把人撵走了。 “回去吧，明儿给你放半天假，明天下午再来见我。” 能得半天假陪伴家人，算是意外之喜，郑大锤很是高兴的跟守在外面一直等着的郑大虎一起回去了。 郑家，给郑大虎下聘回来，听说郑大锤回来了，几人是既高兴又遗憾。让郑大虎去李家那边等着，郑赵氏、郑槐就在家里翘首以待。 郑槐默默的杀了一只鸡，亲自守在炉子旁给儿子炖鸡汤;郑赵氏则是亲自动手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还一个劲的念叨着，一出门就是几个月，也不知道瘦了没有，在外面有没有受什么罪? 戴妮想劝，看着老两口虽然忙碌，脸上却都带着笑，红光满面的，便没开口，只心里感嘆‘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几个月，老两口面上不显，恐怕心里记挂的不行。 想到以后有一天若是平安也一出门好几个月，不知生死，戴妮越发领会那句‘养儿方知父母恩’。 亥时差一刻钟，郑大锤兄弟俩才回到家。此时饭菜已经上锅热了两三遍了。 平安为了等他爹回来，一直撑着没睡。看到郑大锤回来，软软的叫了两声爹，就倒头睡了过去。 郑大锤亲自把儿子抱到小床上，替他盖好小被子。 再出来，热气腾腾的饭菜已经上桌了。 “大锤，快来，饿坏了吧?先喝碗鸡汤……你爹炖了几个时辰，鲜得很。” “谢谢娘”郑大锤接过郑赵氏递过来的大碗，鸡汤撇了油，温度刚刚好，他也是实在饿了，一碗鸡汤两大口就喝完了…… 吃完饭，戴妮留下来想把锅碗收拾了，被郑赵氏推回了房，“这里不用你，锅里水已经温好了，大锤跟他爹他兄弟说完话，就要去洗澡，你先回去给他把衣服准备好。”想了想，怕戴妮没听懂她的意思，郑赵氏，特意小声在戴妮耳边嘀咕了一句，“平安也大了，该再要一个了。” 瞬间，戴妮脸色爆红。回到房间好久，脸上的热度也没退下去。 第53章 第 53 章 “大妮，怎么了?不舒服啊?” “没，没有。”戴妮拍拍脸，往柜子里去给郑大锤换的衣服。“你跟爹他们说完话了?” 郑大锤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就跟他们简单提了提外面的形势，多的也不敢说，怕家里人担心，顺便问了问大虎的婚期，“你真的没事?” “真没事，快去洗洗吧，时间不早了。”戴妮把衣服塞到郑大锤手里就把人推到外间洗澡去了。 郑大锤再进来时，戴妮正就着烛火细心缝补他换下来的衣服。 这次出去，郑大锤的几身衣服，不是打战的时候被武器划破了，就是勾到哪里勾破了，就没有一件完好的。戴妮把所有衣服拿出来，能缝补的缝补，不能缝补的，就拿出来准备到时候拆了做其他用途。 第85页 “洗完了?怎么进来也不吱个声?” 戴妮一抬头就见郑大锤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好像眼睛里有火似的，也不说话。戴妮看了一眼，下意识压了压眉眼，将手边的针线放到一边。 “怎么还愣住了?快进来啊?” “大妮，你真美!”刚刚那一刻的温柔缱绻，郑大锤觉得他能记心里一辈子。 “就会说好听话哄我。”戴妮笑着拿了毛巾过来给郑大锤擦头髮，眼神柔媚。 郑大锤任对方动作，身子一躺，直接躺到了戴妮怀里，伸手抚着戴妮的眉眼笑道，“还真不是特意说好听话哄你，也就是我是个粗人，不会动笔，若是我有邦哥那个水平，我一定把刚刚那一刻画下来……” 说完，郑大锤心下一动，直接一勾手，两人的唇便对到了一起，辗转碾磨…… 第二天一大早，平安刚醒要闹腾就被郑大锤体贴的抱了出去，戴妮挺着酸疼的腰肢醒来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了。 “大妮醒了?刚好娘炖的排骨汤……” “娘，我就不喝了，您给大锤喝吧，让他补补身子。” 之前穿着衣服还看不出来什么，衣服一脱，看着又瘦了不少，戴妮看着当真心疼。 “有，都有，娘特意多买了一些，你们都喝一些。” 暖暖的喝了一碗排骨汤，郑杏花听说消息跟姚先安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午饭，吃完饭郑大锤就又出去了。 姚先安要去济安堂坐诊跟着离开，郑杏花带着两个孩子留下来说话。 “大姐，你是不是又有了?” 戴妮刚刚看她一直下意识的护着小腹。 “大妮看出来了?”郑杏花笑着点头，“才刚刚一个月”。 瑶瑶都五六岁了，之前一直没怀上，他们两口子都以为这辈子就一儿一女了呢，没想到就又有了。 “恭喜恭喜”戴妮笑着祝贺。 “别光说我，趁着大锤最近在镇上待着，你也抓紧怀一个，平安也大了。只平安一个还是太单薄了一些。”有个兄弟将来有什么事情也能有个商量，像姚家人丁单薄，出个什么事情，先安想着找个人分担一下都不行，只能她回来找娘家帮忙。 又遭遇催生，戴妮还是有点害羞脸红，不过对于生二胎这事，她也不排斥，只是这事也不是她能决定的，只能随缘。 ****** 皇上在秦川突然驾崩，消息在都城传开，朝堂后宫一片混乱。皇上遗体还没运回都城，都城里几大派系就已经斗开了。 原本按照皇上的意思，是想要把贵妃所出的大皇子立为继承人，从皇后所在的刘家选一女为未来皇后，然后由皇后、贵妃所在家族共同辅助新皇。 可惜权势迷人眼，想要拥立二皇子上位，争一份从龙之功亦或是把二皇子作为傀儡的，也不在少数。 双方你来我往，斗的旗鼓相当，不仅皇上的遗体扔在一边没人管臭了不说。 两个小皇子也受到了波及，二皇子生生因为这场争斗，一场风寒没了命…… 刘皇后所在的刘家也没能倖免，先是刘章之前剿灭叛军不利的事被重新拎了出来，直接被下了天牢，然后刘皇后这个皇后也被架空了…… 最终大皇子确实在其母族的扶持下登基了，可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儿，还不是任由别人摆布? 一时间，整个朝堂后宫都成了苏家的天下。 而后苏家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势，大力提拔自己人，排除异己，弄的整个都城风声鹤唳…… 借着都城大乱的机遇，地方势力再次壮大。 与此同时，因为之前杨家费尽心机的一番挑唆、离间，秦川之会后，好些势力之间的形势越发紧张。 其他地方暂且不说。 李邦与王头领之间的地盘争夺越发白热化。 郑大锤在平安镇只呆了半个月，就不得不再次离开奔赴战场。 这一次，李邦设计直接将王头领他们的地盘全部吃下。 为了尽可能减少避免大面积的战争伤亡，在郑大锤临行前，李邦特意跟郑大锤商量了一下，让郑大锤联繫了一些王头领那边之前郑大锤训练过的下属，然后许以重利……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给够足够的筹码，自然有的是人愿意做内应。 “将军，已经跟刘生联繫上了。” 郑大锤点点头，刘生是他之前训练过的一名士兵，表面上看名不见经传，算是一个小透明。深入接触下来，郑大锤却对他很看好，此人心性坚韧，有野心也有一定的魄力，是个值得培养的苗子。刘生也一直想投到李邦手底下来，只是当时情况特殊，郑大锤便说服了刘生暂且忍耐，现在立功的机会终于到了…… “记住快速拿下城门，不可拖延，刘生那边，小五，你亲自带人盯着。” “是，将军放心，属下一定保证万无一失。” 这是他们开启地盘争夺的第一仗，不仅郑大锤心里清楚，张小五心里也明白，这一仗他们只许胜不许败。所以任何可能导致失败的细枝末节，他们都不会放过。 也幸好，虽然刘生之前给郑大锤留下的印象不错，但深知人心易变的郑大锤没有完全相信刘生，否则，后果…… 第86页 第54章 54章 话说刘生一开始确实有心投到李邦手下做一番大事的，奈何郑大锤没能及时为他引荐。 一开始他还惦记着，希望找机会立个功劳作为投名状，可是左等右等，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大头领的提拔赏识…… 刘生一直心心念念的就是出头的机会，现在机会摆在眼前，他自然不可能把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往外推。于是背叛便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也不能说背叛，只能说立场不够坚定罢了。 在郑大锤派人去联络他时，刘生只觉得老天爷都在帮他，他刚刚帮大头领做了一些事情，在大头领那挂了名，老天爷就又给他送了一个天大的立功机会。 于是他一边跟郑大锤派过去的人虚与委蛇一边想着将计就计立个大功。 如果他不那么贪功，把郑大锤派人去联络他的消息汇报上去，如果不是郑大锤他们谨慎，说不得郑大锤他们这次行动真的会因为他这一环出问题而遭受重大损失。 可惜没有如果，事实就是，虽然跟刘生约定的那个城门没能及时打开，埋伏在外面准备破城而入的兄弟还因为刘生他们在城门处布置的人马吃了点亏，伤了几十个兄弟。 可是，作为备选方案的不远处另一个城门却顺利打开了。郑大锤手下小将薛城很快带人杀进了城。 “怎么会?这不可能?”刘生听着另一个城门那边的阵阵喊杀声，吃惊的看向另一个城门的方向。 “没有什么不可能，你难道还以为我们会把所有的筹码都放在你一个人身上?简直愚蠢!” 张小五轻蔑的转头看向刘生。 “你，你是那边的人?你怎么会?怎么会?” 刘生是真的觉得有些惊恐，敌人竟然就站在他身边，他都不知道。 “怎么会在你身边?自然是来取你性命……” 后面几个字张小五说的很轻，话音落下的同时匕首也捅进了刘生的腹部。 “下辈子，眼睛放亮一点，别再上错了船。” 处理了刘生，张小五很快带人打开了下面的城门，而后在外面的将士冲杀进来后消失在夜色中。 “将军，县城今天夜里就可以拿下……” 郑大锤站在城外营寨中看着火光沖天，喊杀声不断地县城点点头，“记得派人去给大家重申一下纪律，不允许无故侵扰无辜百姓。” “属下遵命” 这一战，虽然刘生这边出了点小问题，导致受伤的将士多了几十人，大体上还不错，郑大锤第二天进去县城，战损伤亡已经统计出来，伤亡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将军那些俘虏怎么解决?” 这一战他们俘虏可是抓了好几千呢，还有被那些‘官眷’呢，都算一起更多。 “让几个营的首领自行去挑选补给兵源，剩下的本地外地的看看他们有什么擅长的，分开统计好。留着备用。” 本地人，自然不可能处理的多严重，毕竟要考虑影响问题，而且这里算是他们的根据地，肯定得收买人心，所以最后不是给他们换个地方继续当兵吃粮，就是打发他们回家种田;外地人得好好筛选一番，有本事的留下，没本事的留下种田，有异心的直接咔嚓了。 至于官眷这个郑大锤准备全都送回去交给李邦处理。 安排好俘虏的问题，郑大锤又开始忙着安抚县城里百姓的事。 因为离平安镇不算远，大家对郑大锤他们接受度算是比较高，但也不能大意了。一些重要的氏族关系还是要处理好，尤其是县里几个大户，郑大锤得抽时间一起见一见，想想郑大锤就头疼，他最不耐烦的就是跟他们这些老狐狸玩心眼了，可是压服他们又是必须做的…… 当然，想要压服他们也不难，毕竟任何时候都是‘枪桿子里出政权’，郑大锤有兵马在手，他们为了整个家族的发展延续也只有低头的份。 “郑将军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着实不凡，老朽有个正当年的女儿甚倾慕之，不知小女可有机会侍奉郑将军左右?” 从内心里，县里的几个大户其实是很看不起郑大锤这种泥腿子出身的，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为了防止郑大锤藉机生事，祸及家里，县里首富周家家主周森就想了个主意——给郑大锤送女人。 当然这个女人不可能真的是亲生女儿，他前些日子刚给这边大头领送了一个，现在又要给郑大锤送，他也没那么多正当年的漂亮女儿。 不过是家里丫鬟，收做义女，名头好听罢了。 郑大锤此前也听说过周森喜欢给人送女儿的名声。 他对比不仅无意，还心下很是不耻。 “周家主客气，郑某已然娶妻生子，多谢周家主好意了” 被拒绝了，周森也不觉得丢人，又捧了郑大锤几句，才退到一边坐下看着别人上场表演。 其他几家一看，心下纷纷暗骂“老狐狸”。 第二个站出来的钱家，资产在县里能排的上前三，生意主要包括米行，布庄等等。 之前，钱家跟大头领那边走的很近，现在县城落到了郑大锤的手里，钱家自然怕郑大锤拿着这个对钱家开刀。 因此，此次钱家过来也算是有备而来，送上珠宝首饰等不说，还送上了万石米粮。 第87页 郑大锤收礼收的满意，自然也就大大方方的把钱家放过了。 有了前面两家带头，其他几户虽然还有点不服气，却也没办法，毕竟郑大锤手里确实掌握着他们的生死，现在朝廷都自顾不暇了，也没人能管的了。 送走几个大户，郑大锤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果然他还是不太擅长这些，还是打仗比较痛快。 “来人?” “将军，您有事吩咐?” “叫个人回去问问，接替的人什么时候到?” 他一点都不想在衙门里待着，处理什么政务，天天不是这家丢了只鸡就是那边谁又偷了谁家的农具，这些事情真是太烦人了。 “将军，您要是实在烦，不如出去走走?” 现在外面的集市都已经恢復了，还是很热闹的…… 第55章 第 55 章 人的适应能力是惊人的，更何况县里管事的突然换了，对大多数底层的小老百姓来说并没有太大影响，所以不过两日，县里便恢復了往日的热闹。 郑大锤一身普普通通的棉服，穿梭在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别有兴致的打量着路边的小摊。 小摊很多，卖什么的都有，吃的喝的用的玩的，五花八门。 郑大锤看了一会儿挑中了一个首饰摊子。 摊子上都是各式各样的廉价首饰，有木的，有铜的，有包银包金的…… “这位大爷可是给家里娘子买首饰?我这各种价位各种款式的都有，包您满意啊……” 有客人上门，小摊贩推着满脸笑积极的推销，张嘴巴拉巴拉，把摊子上的东西那是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郑大锤不耐烦听对方推销直接拿起看中的桃木簪子道，“这个木簪子多少钱?” 郑大锤看中的是一根簪头雕成了一个小狐狸样式放桃木簪子，簪体圆润，看着简单却不乏趣味。 “这个，这个五十文，客人您眼光真好，这可是十多年桃木雕刻而成，您看这小狐狸多可爱……” “十文” “大爷，您这也太能砍价了，这我亏本的”小贩还想卖惨，见郑大锤一副要放下东西走人的样子，赶紧道，“您要就拿上吧，回头要是带得好，可再来啊，我这真的亏本呢。” 买到了合心的桃木簪，郑大锤也不去管小贩收到钱时高兴的笑容，只往下一个摊子上出发。 下一个摊子是一个捏面人的，郑大锤看了一会儿了，捏的挺像那么回事的，他准备让摊主试试看能不能给他捏一个大妮。 还好摊主确实手艺不错，只通过郑大锤对戴妮眉眼脸型的描述，就捏出了一个跟戴妮形似的小人。 “谢谢，多少钱?” “五文钱一个，童叟无欺。” 逛完街边小摊，收穫了一堆小玩意，郑大锤觉得有点渴，便转身进了旁边一间叫做笑语楼的茶楼。 茶楼不高，只两层，外面看着很普通，进来发现里面装饰还不错。 郑大锤找了个二楼临街靠窗的位置坐下来，要了一壶茶，准备喝杯茶歇一歇就回去。 旁边桌上，两名书生张开，李文明正在小声说话。 “现在天下大乱，张兄可有出仕的想法?” 张开抿了一口茶，点点头，“想法自然是有的，不过还要再看看，现在这盘棋太乱了，还要再理一理。” “张兄竟然还没确定?”李文明有些吃惊，“我以为张兄不远千里到这里来，就是看好李邦其人，莫不是张兄觉得李邦这个人……” “并非如此。”张开摇头，“实际上李邦这个人有野心有魄力有智慧，且知人善任，待下亲近，算是一个不错的主公。” “既如此，张兄你?” “可是他底子太薄了，除了一个据说武功、领兵都还不错的郑大锤，以及还算不错的几千兵马，地盘、财富、人才等等都没有，很难跟那些底蕴深厚的大家子比。” 李文明知道张开说的都对，其实他也清楚这正是张开这么纠结的原因。 不过他跟张开不同，张开是大家子弟出身顾忌的比较多，他这种寒门，反而是李邦这里能够更好的发挥自己的才能。 “其实底蕴不厚也有底蕴不厚的好处……” 如果有大家族作为后盾，李邦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求贤若渴、礼贤下士，到处招纳人才，早有自己本家族的人或是同样大家族出身的人出来把重要职位都占了。哪还有他们这种寒门子弟什么份? “那张兄后面有什么打算?” “还没想好，估计还是会继续游歷吧?”张开飒然一笑，大家子的风度尽显。 李文明对此还真是颇为羡慕，毕竟游歷也是要资财保障的，他们这种寒门子弟可游歷不起，不过“现在外面委实够乱，在下倒是希望张兄能够在此多停留一段时间，看看这一方山水，当然若是能留下就更好了” 张开似笑非笑的看了李文明一眼，“没想到李兄还未在李邦手下正式出仕，已经开始替主家着想了。” “那是自然。”李文明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在下既然立志投效，自要有这个觉悟，再者在下虽出自私心，却也是因为对主家有信心。” 第88页 这个，张开还真没法反驳。 “好吧，李兄打算出仕做什么?” “农政方向的吧，当然这也只是我想的，一开始出仕，还是要看上面如何分配，不过，以后有机会我还是为往这两个方向发展。”毕竟他个人比较喜欢。 郑大锤在旁边听了一会儿，看样子这个李文明应该是新一批招贤令招来的寒门子弟，只是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对，不会是邦哥安排过来的新的政务班子的一员吧? 想到这，郑大锤又转头状似无意的看了李文明一眼，得，回去看看昨天送过来的名单上有没有这个人。就沖他这么积极的为他们挽留人才，也得给个鼓励奖啊。 第二天，郑大锤面见所有新上任的县衙政务人员，果然李文明也在其中。 “见过将军。” 这里的很多人基本上都是第一次见郑大锤，只是听说了郑大锤不少的事迹，现在见到了真人，还真是挺兴奋挺激动的。 “坐” 郑大锤挥挥手，示意众人坐下，然后将县里的情况简单跟他们介绍了一下。 “主公的想法想来你们都应该清楚，以后县里的政务就由你们来接手” 若非必要，他是不会插手的。 “给你们十天时间把县衙里的事情理顺了。” 然后他就要继续他的征程了。李邦交给他的任务他还没有完成呢。 “属下遵命。” 有了李文明等人的加入，县衙很快高速运转起来，日常事务有了人处理，郑大锤当下腾出手来开始加急训练兵士。 “小五，你那边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同样的道理，要想拿下一座城池，兵马未动之前情报人员也得先行，所以早早的郑大锤就让张小五安排下去了，现在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第56章 第 56 章 郑大锤这边前期工作做得不错，可耐不住方法太老。对方有了防备，同样的事情再做起来，需要费的功夫、物资、人力就不是从前可比的了。 不过，张小五的手段还是不错的，即便是在对方有所防备的情况下，还是探听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你的意思是从南门佯攻，从西门攻入?” “是，属下已经得到了社平县的布防图。守南门的小将叫曹慧是个有勇有谋的，只是平日里并不太受重用。守西门的陈盾却是大头领二儿子的小舅子，其人本身并没有什么本事，只是托她妹妹的福，才谋得了这么个差事。 我们从南门佯攻，拖住南门的曹慧，西门那边只要略施小计就可以拿下。而且属下还探听到陈盾跟曹慧之间因为一些私事曾有过一些过节，陈盾曾经想要寻曹慧的麻烦，被曹慧给教训了，双方当时闹的还挺难看的。 若我们能收拢住曹慧身边的人，不说曹慧能不能看得破我们声东击西，即便是曹慧猜到了我们的布置，恐怕也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郑大锤想了想，点点头。 “加上最近招募的兵勇，现在我们手里能用的人马有多少?” 他们这边一旦动手，对方得到消息，肯定会派人来增援，如果可能，郑大锤还是想预留一些兵马以作伏兵。 这样一来，再要分兵南门、西门，兵力方面…… “将军放心，我们可用兵力有近三千，社平县总共兵力也就一千多，只要我们谋划得当，拿下社平县一定没问题。” 郑大锤摆摆手，他倒不是担心拿不下社平县，只是能折损少一些还是少一些的好。 而且，接二连三的被多了城池，王头领那边怕是要发飙了。 真刀真枪的干，郑大锤倒不怕，就怕王头领一时想不开来个鱼死网破什么的。 同一时间 王头领他们也确实在寻思出路。 跟李邦郑大锤他们正面刚，他们刚不过，且因为之前一起并肩作战过，打内心深处，他们对郑大锤的领兵打战能力是存有惧意的……怕跟郑大锤对上。 但是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地盘一点一点被对方蚕食掉，他们自然也无法容忍下去。 这个时候，就出现了分歧。 有人觉得郑大锤他们没什么可怕的，他们兵力上并不比郑大锤逊色什么，完全可以集中兵力，把失去的城池从郑大锤手里抢回来;另一些人觉得他们武斗打不过郑大锤，文斗算计不过李邦，要么就找个离李邦他们远一点地方，要么直接干脆投了李邦得了…… 当然，提出要投李邦的，没说的那么直白，但是潜在的就是这个意思。 听得王头领气的吐血。 如果他愿意投，之前就投了，哪还需要这样?而且他费尽心机当上这个大头领，都还没享受够呢，怎么可能愿意就这么交出去? “老铁，你什么想法?” 出了大头领的地方，他们这些曾经出生入死的老兄弟，说话还算是比较随意的，也没太多顾忌。 “我的想法?呵……要按我想的，不如投了李小子得了。”反正大家都是同一阵营出来的，姓王的做大头领，还是李邦那小子做大头领对他来说没啥区别，相比姓王的，他还更佩服李邦那小子跟那个姓郑的小子。 第89页 老铁是粗人出身，当初为了一口吃食，为了活命走上造反这条路，凭着一股不怕死的精神，做到了如今这个首领的位置，可就算他不是多精明，跟姓王的相处了那么久也能看明白几分，姓王的私慾太重，手段魄力都不够，小打小闹还行，再往前根本不可能! 现在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改朝换代那已经是可以想见的事了。他们总有一天会被其他势力吞没，既如此为什么不提前给自己寻个说不定能走的长远的? “嘿，老铁，你跟我想的一样啊，那我们……” 老铁淡定的拍拍肩，打断激动的老白，“不着急，再等等” 投靠跟投靠也是不一样的，就这么靠过去，跟手里有筹码靠过去又是两码事了。而且他也想再看看，他接下来上的这条船稳不稳不是?若是不稳，还不如就此离去做个富家翁呢。 这边的人心动盪，郑大锤暂且还不清楚，他现在正一门心思算计着兵力如何部署。 他现在手里实际可用的兵力只有两千八百来人，参与过战事的兵力只有一千多，还有一千多都是最近刚刚招募的新兵。因为时间实在紧张，甚至没来得及多做什么训练，只能简单做到令行禁止就已经很不错了。 既然确定了南门佯攻，主攻方向放在西门，那么南门布置兵力时必然以新兵为主，但要让曹慧相信他们确实想要攻打南门，那么就必须得做一些必要的准备，比如一些攻城器具什么的，最起码架势要摆出来。 西门那边也一样。好在社平县只是个县，城墙相对低矮一些不说，由于长时间无战事，城墙很长时间没有修葺，攻城的难度降低了很多。 这也是郑大锤愿意打这场攻城战的原因。 一方面不管是他自己还是他手底下的将士都没有打过正正规规的攻城战，他们都需要积累经验。毕竟以后总有一天会用得上，现在这个难度不大的，刚好可以用来练手。 另一方面，见了血的将士才能算是真正的士兵，见血是他们最快的成长途径。虽然残忍，但不得不说，他们时间其实很紧迫，没有太多的时间让这些新兵，包括之前的士兵来慢慢蜕变成长。 想好兵力部署，做好充分的战前准备，郑大锤一声令下，近三千将士便快速的行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社平县南城门口 曹慧站在破败的城楼上，看着远处行为的乌压压人头，只觉得心惊胆战。 终于开始了吗?最近大家都在传，不知道什么时候郑大锤就会带兵打过来，没有到这一刻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第57章 第 57 章 跟曹慧这边一样的，还有西门。 刘盾不过去撒了一泡尿的功夫，再回来，就见远处多了很多小蚂蚁一样的黑点。 刘盾揉揉眼睛，吓得差点趴地上。“来人，敌袭，敌袭……” 身边人没经歷过什么事情，也是吓得够呛，腿都哆嗦，下个城楼，脚下一软，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去。摔得鼻青眼肿还磕破了额头，血煳着一张脸就往县衙跑。 县衙里，社平县县令林殷乐刚刚上衙，正在吃下面人送上来的早饭，听到消息，手里筷子上夹着一根肉丝掉了都没注意到。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大人，敌袭，敌袭，平安镇的李邦带人打过来了，陈将领请求支援……” 支援?屁的支援啊，县衙里连上平时负责维护县城里治安的衙役也就一百来人，其他的都在城门口呢。 “曹将领那边呢?” 一个衙役赶紧上前道，“曹将领那边也有李邦的人，刚刚有人来报……” “那……大人，您想个办法啊，我们将领可是大头领二公子的小舅子。” 他当然知道陈盾是大头领二公子的小舅子，不然他现在还能在这说话吗?林殷乐面上有些不好看。 “现在也没其他办法了，城里无兵可调，只能向外寻求支援。你回去跟陈将领说一声，让他派人冲出去求援吧，我也跟曹将领那边说一声，抓紧时间，也许还来得及，哎” 说完，看着那人还不动盪也火了，“还在这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撵走了陈盾的人，林殷乐也顾不上衙门里的事情了，赶紧往后衙跑，回去让他婆娘收拾东西。 大件的是顾不上了，只能收拾点细软什么的，准备着跑路。 再说陈盾这边。 派人回去求救后，不多会儿他自己也反应过来，县城里根本没援兵可派。 他虽然没什么能力，却也不傻，自然想到了，向外求援的办法，趁着敌人还有些距离，便想着赶紧派人出城。 可是派人出城就意味着要开城门，现在的城门可不像现代那么方便，现在的城门都是木门，厚重的很，需要好几个人合力才能打开、合拢，很耗费时间。 没办法，陈盾只能让人找来箩筐，可是就这么一耽搁，敌人已经靠近了，人就算是放下去也就是送人头的份，陈盾无法，只能暂时放弃。 等到派去县衙求援的人磕磕绊绊的跑回来，带回来林殷乐的话，陈盾气的直骂娘。 “他娘的林殷乐，别让老子下次遇到，下次遇到老子非得宰了他不可。” “头，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第90页 “能怎么办?死磕呗”死磕不过，当然是跑路，难道还让他把小命丢在这?陈盾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娘的，早知道这么危险就不来当这劳什子的将领了。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郑大锤这边的人已经到城下了，由郑大锤亲自坐镇，负责直接攻城任务的是一个叫做许焦的小将，也是附近人士，算起来跟郑大锤还沾着一点亲戚关系——郑大锤表嫂的娘家表弟。 许焦这小子家里是实打实的猎户出身，从小跟着他爹在山林里窜，尤擅射箭，郑大锤在李邦身边站稳了脚跟，跟着李邦从京城回到平安镇后，许焦就投奔到了郑大锤帐下。之前也算立过一点小功，这次是他自己主动请缨。 “城楼上的听着，识相的快点给爷爷把城门打开……” 许焦粗犷的叫骂声在楼下响起，陈盾气的直跳脚却对他毫无办法。 没办法，社平县只是个小县城，连弓箭都没有多少。那点可怜的弓箭，陈盾还想着留着关键的时候用呢。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陈盾干脆直接站出来，掐着腰跟许焦对骂。 “你他娘的算哪根葱?有本事上城楼上再说，看爷爷不揍得你爹娘都不认识。” “嗖……” “头领小心” 许焦趁着陈盾叫骂的正欢，张弓就是一箭射过来。 陈盾只觉得眼前一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那箭只差分毫，直直穿过陈盾脑袋上的头髮，钉在了后面的城墙上。 陈盾吓得差点尿了。“你他娘的……” 见许焦张弓又要射，陈盾吓得剩下的半句话生生没有说出来噎在了嗓子里，也再不敢往城楼边上站了，就怕什么时候许焦又来那么一下，他的小命就没了。 “哈哈，真是个怂货，这就怕了” 许焦当先哈哈大笑，下面的兵士也跟着哈哈大笑，一时间许焦这边士气大盛。 郑大锤满意的点点头。 攻城战开始。 可以说双方都没什么经验，可是一方准备充分，锐意进取势不可挡，一方却是未战先怯，且武器更方面都短缺，就连阻碍敌人攻城的石头，火油这些仓促之间都准备的不多。 攻城战开始没多久，郑大锤这边就占据了主动。 “传令下去傍晚之前拿下社平县。” “尊令” 另一边，南门的佯攻也已经开始。 套路一样，一开始是叫骂。 可是这边曹慧不是陈盾那个二愣子，他根本不买帐，任你在城下怎么骂，他根本不为所动。城楼上有的兵士被骂的气血翻涌，他却只当没听到。 没办法，激怒主将的目的达不到，他们只能换个策略，开始试探着攻城。 这边攻城也不是很顺利，一个郑大锤他们这边大部分都是新兵，没什么经验;另一个曹慧也不是陈盾，曹慧读过一些兵书，一些基本的守城知识还是很清楚的，简单的就说守城需要的东西，他就准备了不少。 兵力不够，他还想办法发动了南门附近居住的百姓帮他们搜罗石块、火油。 只可惜，手里的箭枝太少，且郑大锤他们这边有特意准备了护盾，因此在刚开始推进时，曹慧并没有给郑大锤他们这边造成多大的困扰，很快就让他们到达了城下。 “不对啊。” 曹慧一双眼焦急的从城楼上打量着楼下的敌人。 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好像对方的人马并没有他之前想的那么多? 之前离得远，郑大锤他们为了迷惑敌人，採用了比较松散的站位，加上中间穿插着一些攻城设备什么的，看着足有三四千人。 可是现下人到了城下，这一切就都藏不住了，根本没有那么多人，这也就不到两千人吧? 看清对方人数，曹慧眼一下子亮了，有戏，有戏啊，这才不到两千人，他完全应付的了啊。 若是西门陈盾那边能好好配合一下，说不定能把对方全耗死在这里。这样一来，他也算是胜了郑大锤，他的名气就起来了…… 想到这，曹慧急切的叫来传讯士兵，“你快去一趟西门，把这里的情况告诉陈将领……” 可惜那传讯兵刚刚下了城楼，还没来得及往西门那边跑，就看到西门踉踉跄跄浑身是血跑过来报信的士兵。 “头领，西门被破了……” 什么?曹慧以为他听错了，“你说什么?怎么可能?”这些敌人根本就是纸老虎。 “头领，你没听错，西门已经被破了，陈将领，还有林县令都跑了。”我们也跑吧? 曹慧没听出传讯兵的言下之意，可是旁边听到消息的兵士却都流露出了这个意思。 曹慧转身看了看城下还在往城楼上攀登的敌人，又抬头看了看几百步外敌人的营帐，那里有一个跟他一样的指挥官正指挥将士们冲锋向前。可是他却…… 看曹慧还犹豫，几个亲信干脆上前，拉着曹慧往下走，“将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还是快走吧。” 与此同时，大本营的大头领等人也收到了社平县被围的消息。 众人在争论有谁带兵去救时，之前争论的点又被提了出来，一时竟然争持不下。 第91页 老铁豁然起身，“你们继续争吧，我先走了。” “老铁，你等等我。”老白紧跟着站起来，追了出去。 其他人只看了两人两眼，并未多放在心上。 “我铁，你是不是要带人去增援，我跟你一起啊，我手底下虽然人不多，也还有小一千人马……” “我可不是救人，我是去投人。” “啥?”老白傻眼。 “我说我带人去投效……有啥想不明白的，你想想郑大锤的本事，再想想社平县有多少人?都是谁守着?你再看看里面那些人，你觉得社平县能撑到那些人去救?” 根本撑不到，本来他们这边地盘就不多，加上社平县在郑大锤手里那就是接连失了三城，地盘都没了一半了，这些人还分不清楚重点，跟着他们有什么前途，还不如主动去投了郑大锤，虽然以后可能要低人一头，到底有些前景不是? “老铁，你……罢了，我就是个粗人，不如你懂这些，反正我信你我就跟着你混了，你说啥就是啥，你说去投李邦，我就跟着你去投李邦，你等等我，我回去稍微收拾一下。” “好，我在城外等你，只等你两刻钟，若是你不到，我就先走了。”时间可不等人，若是叫那些人发现他想走就不容易了。这也就是这么多年的老交情，不然他也不会把这些心里话告诉老白,但愿老白能对得起他的信任…… 第58章 第 58 章 告不告诉老友，老铁也经过了一番挣扎，最终选择相信一次老白，还好老白没有让他失望。 等到大头领他们反应过来，老铁跟老白两个已经带着各自手里的近一千人拖家带口的离开往平安镇去了。 “头领，是社平县方向逃回来的逃兵。” 老铁老白半路上刚好遇到了仓皇逃出来的陈盾(林殷乐、曹慧他们怕回去被追究责任，根本没往回逃，直接逃去其他地方了) “把人带过来。” “放开我，放开老子，你们……”这帮龟儿子。 “你是社平县的守将陈盾?社平县现在什么情况?” 陈盾挣开架着他的两个人，揉了揉被弄疼的胳膊，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两人。因为姐姐是大头领儿媳妇的关系，陈盾虽然不能说对老铁老白多熟，却也认识，看到两人他内心里其实还蛮高兴的，最起码不怕落到郑大锤他们手里了(郑大锤：你高兴的太早了)。 “社平县已经全落到郑大锤他们手里了……本来还能守一段时间的，可是林殷乐那个贱人为了制造混乱好从另一边逃跑，竟然让人扰乱后方……” 老铁、老白对视一眼都有些庆幸，庆幸他们决定弃暗投明，就那林殷乐还是大头领亲自任命的亲信呢，看看，都是什么人啊?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老铁也不耐烦再听陈盾后面的抱怨，“带上他，我们走。” “哎哎，铁头领，白头领，我，我就不用跟你们去社平县了吧，哎哎……” 社平县县衙 郑大锤拿下社平县后，就把这里当成了办公的地点。此刻他正在处理后续事宜。 一回生二回熟，有了前面两次的经验，这次他倒是处理的很是得心应手，只是依然有些不耐烦罢了。 “将军，十公里外发现敌方士兵，约有两千人。” “看清楚旗号了吗?”郑大锤猜想应该是大头领那边派来增援的，不过现在社平县已经被他拿下了，仅仅两千人想要从他手里把社平县夺回去那是不可能的，是以，他倒也不惧，只是吩咐下去让探马继续监视，同时亲自带人前往两个城门布防。 也因此，老铁、老白他们带人到达社平县城时看到就是城门上旌旗林立，严阵以待的样子。 “到底是不一样的”看过自己这边人守城，再看郑大锤的守城，老铁感慨的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 老白跟着点头，确实不一样，也难怪人家比他们强。 “老铁，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自然是先奉上拜帖……” 收到两人的拜帖，郑大锤还愣了一下，“你说他们并没有攻城的意向?” “是”张小五点点头。 郑大锤垂眸，那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像拜帖里说的，准备投效邦哥? “走，我亲自去请两位头领进城详谈。” 两位头领孤身进城，两人身边的家人、心腹一开始都不同意，毕竟现在双方是敌对关系，谁知道郑大锤会怎么样?万一郑大锤耍手段把人留下，他们想要救都没法救。 “不用如此”老铁摆摆手，“这位郑大锤将军，之前我跟老白也跟他接触过，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并非奸诈小人，且我二人自愿投效，自然要表示出我等的诚意，带那么多人如何表明诚意?再者，城里都是他们的人，就算是我们带再多的人去，郑将军有心想要我二人性命，我二人也逃脱不得，那又何必多此一举?” “可是?” “别可是了，就这么着吧。” 社平县南城门口 郑大锤大开城门，带着张小五亲自在城门口迎接。 第92页 老铁、老白笑着上前，“郑将军，好久不见了，看着精神了不少啊” “两位头领也是容光焕发啊……里面请” “请” 进了城门，看到大街上，一切井井有条，老铁二人心下更加感慨，社平县刚刚被拿下才几个时辰，大街上却一点乱的迹象都没有，足以见得对方的能力和手段。 到了县衙，张小五安排兵士送上热茶点心。 郑大锤当先开口，“铁头领、白头领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只是某还是有一些不明白，还请二位解惑。” “自然，郑将军请讲。” “二位如何会有此想法?”倒不是说郑大锤对他们没有自信，而是当初先大头领去时，其实他们就已经有过一次选择了，只是那时候他们选择了现在的大头领，那么为何现在又改主意了? 老白看向老铁，老铁给了对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淡淡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道，“其实没啥不能理解的，李头领有野心有魄力有手段，但是到底还是年轻了一些，再者，李头领当初并未对我等发出邀请，可见其实并没有看上我们这些老人。我们贸贸然过去……现在却又不同，李头领的崛起已然可见，而大头领这边却毫无进取之心，只图安逸享乐，即便是老铁我这个粗人，也知道，现在这乱世想要安逸根本不可能……” 既然不可能，他自然只能选择一方更有前途的投靠。 “这样的话，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一旦我们也出现问题，铁头领会再次弃我们而去?” “你这人把我跟老铁看成什么人了?” “老白，别激动，别激动……”老铁安抚老白，把激动的跳起来的老白按在座位上，转头看向淡定坐着的郑大锤。 “原本我只当郑将军是个将才，没想到……”也会这些云云诡诡的言辞手段，“郑将军多虑了，很多事情可一不可再，先不说我们若是投效了李头领，再转投他处，别人会如何看我们?就说你这个假设，难道郑将军对自己跟李头领没有信心?” 郑大锤笑笑，果然是老狐狸，把他的问题又还回来了。 “哈哈……二位头领别多心，某并没有什么其他意思，二位头领愿意加入，郑某自是欢迎的，只是还要请二位头领在此待几天，等某得了平安镇的消息，再做计较。” “自然” 第59章 第 59 章 平安镇 李邦收到郑大锤送过来的紧急消息，也很意外，不过对于老铁、老白二人的加入他还是持欢迎态度的。因此很快李邦的信就到了社平县。 “某还有公务在身，不便离开，某让小五送二位前往平安镇见过主公……” 老铁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可，只我二人那两千人马还要摆脱郑将军暂时帮忙照顾一下。”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投到李邦旗下，老铁、老白就像表达自己最大的诚意，自然不能带着两千人往平安镇去，万一引起反弹就不好了。 另一边，郑大锤也想过两人手底下的人要怎么处理，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没想到老铁就主动提了出来，不过他也是个爽快人，并未在此事上过多纠结，当下就同意了。 于是，很快，老铁老白带着几名亲信及家眷跟着张小五回平安镇，郑大锤这边则带着许焦等人暂时接收老铁老白手底下的两千人。 藉此机会，郑大锤还让张小五给家里带了封平安信。算日子，他也出来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平安镇，戴妮的日子过得可以说平顺如水，来到镇上后，因为离方便，戴妮又捡起了给书坊抄书的活计，每个月抄书也能得一些银钱，抄书抄累了再织会儿布，日子倒也过得充分的很。 唯一让戴妮比较抓狂的就是小平安越来越闹腾了。一个没看住，他能把水洒的整个院子都是;郑赵氏烧浆煳费好大功夫好不容易用碎布头粘好放在院子里晒的鞋面，被他扯得整个落在地上，一整块全都废掉不能用了;还有院子里的两颗葡萄树，也遭到了他的祸害，藤蔓被从搭的支架上扯下来扔的到处不说，有一颗葡萄的根都差点被他撅出来…… 戴妮要打，郑赵氏老两口还一个劲拦着，说孩子还小，慢慢教什么的。气的戴妮头疼。 转头这孩子又拿着郑赵氏给他煮的糖包蛋来哄她，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为了避免这孩子继续祸害家里的东西，这两天郑槐没事都把孩子带到巷子里让他跟胡同里一般大的孩子一起玩。 “呜哇……” 听到孩子的哭声，戴妮手下一顿，一滴墨水滴在纸上，这一页又废掉了。 “怎么了?怎么哭起来了?” 哭的是隔壁冯家的二小子，跟小平安同岁，比小平安还大两个月，两个小子平时一起挖蚂蚁，玩石子，探索巷子里的小世界，玩的还挺好的。 今儿不知道咋了，一个在一边哇哇大哭，小平安也小脸通红，一脸委屈巴巴满眼含泪的样子。 “没事，就是两个孩子为了争一朵小野花，闹起来了，然后互相挠了一下，没事的。” 冯家老爷子也是个讲理的，虽然自家小孙子哭的伤心，自家也心疼却也知道，小孩子嘛，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事，现在打明天又好了，这也不是之前没有的事情。 第93页 然，冯家人明事理，他们也不能就这么不当回事，戴妮过来时，郑槐已经在哄了。 “狗蛋?咱不哭啊，打疼了是不是?爷爷吹吹啊，吹吹就不疼了……郑爷爷给你拿糖吃，咱们不哭了啊……” 小孩子都爱吃甜的，且冯家也就是普通家庭，自然不可能一直给孩子吃零嘴，所以郑槐一说给糖吃，狗蛋震天响的嚎声立马就停了。 晚上，冯家狗蛋爹娘带着他们家老大出远门没回来，家里就爷孙俩，郑槐叫爷孙俩过来郑家吃，冯老爷子没同意。虽然两家住门旁邻居，却也知道，他们郑家的大儿子出息。 郑大锤的家信是当天晚上家里正在吃晚饭时送到的。 郑赵氏非留张小五下来吃了一顿晚饭。饭桌上，戴妮也跟着问了问郑大锤那边的情况，知道郑大锤他们在那边一切顺利家里人这才放心。 送走张小五，一家人迫不及待的拆信。 郑大锤送过来的信有两封，一封是给郑赵氏他们，主要是报平安;另一封是给戴妮的，这一封信里，郑大锤就说了好些夫妻间的私房话。 看着郑大锤信里大咧咧的想你，念你，戴妮捂着嘴傻乐的不行。 当下就爬起来给郑大锤写起了回信。 小平安成长的点点滴滴，家里的家长里短，大姐郑杏花肚子里的孩子等等，一点点呈现在信纸上。 写完信，戴妮又把郑大锤的信看了好几遍，才依依不捨的将信叠好放到枕头下面，吹灭了烛火。 第二天，天还没亮，戴妮就醒了。 今天张小五就会回社平县，除了新做的衣服，她还准备给郑大锤做点吃的带上。 “娘?您也起了?” 郑赵氏笑着点点头，“这一晚上翻来覆去的就没怎么睡着”大妮这么早就起，肯定也没怎么睡。“我让你爹出去买菜了，等下我们给大锤整点好吃的。” “这么早?买菜的都还没开门吧?” “没事，反正你爹他也睡不着，就让他去吧，正好咱们弄点最新鲜的。” 戴妮点点头，开始跟着郑赵氏一起收拾。 现在天气还热，一般的熟食怕是不怎么搁得住，“娘?我给大锤做点红豆糕、白糖糕吧?”糕点虽然也不耐放，却也还能放几天。 “行啊，你做吧，正好家里红豆、白糖都有，哎，可惜家里的腊肉都吃完了，不然还能给大锤带上一些。” 说到这个，郑赵氏还真有点遗憾。 “家里还有一些娘之前腌的咸菜，大锤很是喜欢，也给大锤带上一些” 婆媳俩足足在家里忙了一上午，然后用完午饭张小五过来，就见桌子上放了一个包裹。 还好，还在可以携带的范围内，张小五心下松了一口气。 李府 李邦跟老铁、老白恳谈了几个时辰，昨晚一直到子时，几人才达成共识歇下。 李邦说服了老铁、老白配合郑大锤拿下大头领手里的剩下的三个县，届时给予他们仅次于郑大锤的地位，与此同时他们手下的人还归他们号令。 能保住自己的人马，还能得到仅次于郑大锤的地位，是李邦能给出的最大的诚意，老铁、老白二人对此非常满意。当然，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为了得到李邦更多的信重，自然也会更加用心。 第60章 第 60 章 老铁、老白带人转投李邦的消息，在大头领这边可以说引起了轩然大波。 其直接后果就是大头领对身边的人更加不信任，看谁都像是要背叛自己的样子，防备异常。 长此以往，别说那些原本就有想法的，就是一开始忠心耿耿准备跟着大头领一条路走到黑的人心里都开始打鼓了。 也因此，在老铁、老白分别联繫上自己交好的老哥们时，好几个头领，很容易就被拉了过来。 如此，不过短短几日，大头领便毫无预兆的再失一城。 “爹，您快想想办法啊，再这样下去……”就完了。 大头领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他自己不懂吗?可是也得有办法想啊。现在人心已失，若是高压只会让沙子散的更快，可是宽柔，却又压服不了人，这种无计可施的状态才是最痛苦的。 “爹，不然，我们撤吧。” 王吉是大头领的次子，本身并没有多大本事，胆子也不大，之前小舅子陈盾在社平县被抓就把他吓到了，现在形势越来越不好，可不就想着跑了。 “只要我们手里有兵有粮，换一个地方当土皇帝也是可以的，何必在这跟李邦死磕”何况还磕不过人家。 “全儿，你的意思呢?”大头领看向旁边的长子，相对平庸胆小的次子，他还是更看重长子的意见。 “孩儿也觉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王全倒不是胆小被吓到了，而是觉得大头领手底下那些所谓的兄弟关系太乱，且个个在他面前以长辈自居，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想要干点什么根本指挥不动，他又没有那等魄力与大头领所有的兄弟开干，与其在此挣扎不如趁此机会全部捨弃，只留下对他们父子绝对忠心之人，这样他就可以按照他自己的心意□□人手，一展抱负。 两个儿子都支持跑路，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大头领颓丧的点点头，“也罢，就听你们的吧……” 第94页 有了走的想法，郑大锤他们这边再有什么手段，大头领便敷衍的多，只一心整顿带走的物资及心腹，下面的小头领没有得到王全暗示的，以为大头领是彻底放弃抵抗了，越发离心，纷纷寻找退路。 郑大锤这边也从张小五手底下的人这里得到了消息。 既然对方想走，郑大锤想了想便也没再步步紧逼，毕竟李邦跟大头领之前同在前大头领手下共事，彼此算是有两分香火情，他之前还曾苦恼若大头领不愿臣服于李邦该怎么办，现在大头领带人退走，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发展，就目前来看应该是最好的两全之策了。 几日后，大头领带着家眷、心腹及两千多人马连夜离开了。 后面大头领等人具体去了哪里，郑大锤没顾得上细问，因为大头领走后，还留下了一堆烂摊子等着他收拾呢。 大头领走得急，其他众多头领得知消息后，也是一团乱，抢金银粮草、抢人马兵甲，没了上面人的约束，甚至有头领砸开了县里大户的门户强抢金银细软以及女人。 等郑大锤等人带兵进城恢復秩序，就有人告状告到了县衙郑大锤这里。 “郑将军，青天大老爷，您可要给小民做主啊……” 原本养尊处优的贾家老太爷，因为乱兵闯入，儿孙被乱兵挥刀砍伤，孙女被抢走，跪在地上哭的涕泗横流，好不可怜。 “老人家快请起快请起，某已经派人去追了……”可是能不能追回来，追回来之后，贾家小姐还是不是完璧之身，他也没法保证。 贾家老太爷，也听得懂郑大锤的言下之意，不过郑大锤能够在这边还乱七八糟的情况下派人去追，他已经很感激了。是以虽然心下担心，却还是感恩戴德的退下了。 郑大锤心下火大，却没办法，气的一整天都没什么胃口更别提吃东西了，还是晚些时候传来消息，说人救回来了，心情才好一些。 “将军，属下让老刘头煮了一碗面，捡了一些家里带来的咸菜，您吃上一碗?”将军是武将，熬坏了身子怎么办? 郑大锤正好也觉得饿了，点点头道，“端上来吧，正好也饿了。” 囫囵吃完一碗面，胃里有了些东西，总算舒服了一些，“把现在城里的情况再跟我说一下。” “城里的乱兵已经都清干净了，百姓也得到了安抚，老百姓被逃跑的乱军搜颳走的钱财，大部分都已经追回来了……” 郑大锤点点头，“府库清点完了吗?有没有什么可用的?” “大头领他们走得急，府库倒是没搬空，不过也没多少东西，只剩三两件生了锈的兵甲一些不值钱的粗布，倒是粗粮因为不太好运走剩了有十几石，属下都已经找人登记造册了。” “有这些就不错了，咱们也不能太贪心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能够如此不用大动刀兵把大头领手里的地盘拿到手，不管是郑大锤还是李邦都是很满意的。 平安镇李府，当着李程的面，收到消息的李邦直接高兴的跳了起来，抱着李程转了好几圈，转的李程脑袋都发晕了，才把人放下。 看的旁边的李刘氏是既高兴又好笑。 “老爷，可是郑兄弟那边有什么好消息传来?” “那可不，哈哈，我就说大锤是我的福将，自打他出山帮我，我就一路顺畅，现在就连大头领那边的地盘也都是我的了，哈哈哈哈……”李邦是真的高兴，好久都没这么畅快的笑过了。 “来人，把我书房那副虎跳图给郑家送去” 李邦高兴，想给郑家那边送点东西以示奖励，被李刘氏伸手给拦了下来。 “老爷高兴，我明白，可是郑兄弟那边倒是不急这一时，且郑将军不爱那些书啊画啊的，老爷也不是不知道，我看不如这样，等郑将军回来，老爷直接送些银子过去，反而更实在。” 有了银子，想买什么买什么，那虎跳图虽然是大家之作，价值不菲，算是老爷的爱物，可是这等东西也只有在欣赏的人眼里才有价值，送到郑家去反倒是明珠蒙尘了。 第61章 第 61 章 得到郑大锤成功从大头领手里拿下几县，再过不久就会归来的消息，郑家上下可以说好几天脸上都带着笑。 郑大虎成亲的日子就定在一个多月后，说不定郑大锤能赶得上呢。 这段时间，为了迎新妇进门，郑家几口人可是忙的都快飞起了。 成亲一应需要准备的都得准备起来，郑大虎的新房要重新粉刷布置，新娘子那边要过来量尺寸，做婚床…… 宴席请人，烧菜的大厨也要预先定好，还有宴席当天的桌椅摆设等等一堆零零碎碎的琐事。 戴妮除了顾好孩子，跟着一起帮忙，还要准备婚礼第二天敬茶给弟媳妇的礼。 “大姐，你说我该送什么比较好。”她第一次当人嫂子，没经验啊。 郑杏花大笑，“你啊你，我是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你只看我当初给你的礼不见大概明白了，实在不明白，跟着我一样就好。”本就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哪那么多礼呢?要不是他们家还算有点底子，嫂子给弟媳妇准备礼这种事情都不会有的。 戴妮点点头，“那我就跟大姐一样。”也省的她再挖空心思去想了。 第95页 时间如指尖之沙，飞速而逝，一转眼大半个月就过去了。 这天，戴妮正在家里跟郑赵氏一起对大虎成亲所用物品做最后的校对，突然就听狗蛋在门口喊‘平安，你爹回来了，我爷说你爹回来了。’ “啥?大锤回来了?” 郑赵氏听到动静第一时间就往外跑，平安从戴妮膝盖上爬下来，也倒腾着小短腿往外飞奔。 “狗蛋，你看到我爹了?我爹呢?” “我没看到，我太矮了，是我爷看到的。” 不管是谁看到了，只要没认错人，总是郑大锤回平安镇了。 郑槐跟郑大虎不在家，郑赵氏干脆叫了戴妮去李府那边打听一下，是不是郑大锤回来了。 “奶，我也要去，我想爹了。”平安拽着戴妮大腿不撒手。 郑赵氏没办法，只能让戴妮抱着平安一起去。 “小鬼机灵，就会跟你奶撒娇。” “嘿嘿，奶疼我。” 戴妮抱着平安往李府去，平安抱着戴妮的脑袋，伸长脖子四处打量。 “你爹就算回来了，肯定也不在街上，不用看了。” “娘，我就看看，没准就看到了呢，狗蛋爷爷都看到了。” 小傢伙愿意，戴妮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抱着小傢伙往李府走。 “郑夫人”郑大锤不在，戴妮时不时过来跟李刘氏打听消息，李刘氏也会为表亲近经常叫了戴妮来说话，因此看门的门房倒是认识戴妮，也没拦着，只是往里招唿了一声。 李刘氏得到消息，赶紧叫人把人请进去，正好她这边正在准备给郑大锤的奖励——一百两银子，待会儿可以让两口子一起带回去。 “大妮，快进来，哎呦，咱们平安也来了?” “伯娘好。”平安年纪不大，礼仪方面却被教的很好，看到人都会主动叫人打招唿，李刘氏对他也很喜欢。 “来，到伯娘这来，伯娘给你拿点心吃。” 前院，郑大锤详细跟李邦汇报了拿下几县的情况，又说了下下面人去接手之后的情况。 听完大头领带着一家人跑路了，李邦也很是唏嘘感慨。 之后两人又说起天下大势以及他们以后的发展。 皇上驾崩后，京城经过一段时间的动盪总算是大概稳定了下来，但危机却没解除，毕竟主弱臣强一看就是不吉之兆，京城外又有杨家、郑家这样的大敌虎视眈眈，若二人料的没错恐怕过不了多久就又会出现大动。 “现在我们虽然又拿下了几个县力量强大了一些，却也还是太过渺小，稍一不留神就会整船倾覆啊” “邦哥可是有什么想法?” 李邦点点头，“前些日子徐州莫家来人了。” “莫家?”郑大锤之前只是一介平民百姓对这些世家大族没什么概念，也是这一两年下来狂补，才知道那么一星半点。“邦哥说的莫家莫不是前太尉大人那个莫家吧?” 这个莫家可不简单，先不说，其祖上出了诸多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只说现任家主，前几年才致仕归乡的前太尉大人，其盛名及影响力就不可小觑，更何况其长子、次子现在还在朝为官，就连莫家庶枝都不可小觑，经营的茶叶生意，都远销到北地草原上去了…… “就是那个莫家。” “莫家来人是要跟我们合作?”郑大锤有点煳涂。 “说是合作亦可，只不过需要联姻。” 李邦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苦涩的茶水一入口就攻占了整个蓓蕾，犹如他现在的心情。 郑大锤默然，联姻确实是大家族最喜欢干的事情，他们胜了，对方可以跟在后面共享胜利的成果，一步登天，他们败了，对方也不过牺牲了一个女儿，损失了一笔嫁妆，怎么看都不亏。 只是，“嫂子那边?” “我还没跟程儿他娘提这事，不过也就这两天了，总要给个答覆的。” 郑大锤探口气，确实，他们拒绝不了，还是他们太弱，底子太薄了。 “邦哥你要是不好开口，我让平安他娘先跟嫂子提一嘴?” 李邦摇摇头，“算了，还是我自己去说吧，总要提的，这事是我对不起你嫂子。但是要说我多委屈，那也是矫情，我要是不愿意直接拒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样他们这条路想要走下去就会困难很多。他们不跟莫家合作，有的是大把的人跟莫家合作，届时，他们的麻烦就大了。 “好了，不提这个，大锤，我跟你说这个也是让你心里有个数，等我们跟莫家联姻成功，一定要尽快拿下整个徐州，这样我们才能跟天下群雄有一争之力。” 郑大锤点点头，既然决定做了，自然要把利益最大化，他明白李邦的意思。 回去的路上，戴妮还没来得及高兴，自家男人给家里赚了一百两银子，就从郑大锤口中得知了李邦不久就会跟莫家联姻迎娶二房进门的消息。 “那嫂子岂不是……”跟李刘氏相处时间长了，戴妮心里对李刘氏母子三人都还蛮认可，也因此心下很是替李刘氏不值。 郑大锤搂着戴妮宽慰，“别生气了，邦哥他也有很多不得已，而且为了保住嫂子的正妻之位其实邦哥也已经做了很多让步了。”原本按照莫家的意思，是要李邦贬妻为妾，然后以妻礼迎娶莫家嫡女进门的…… 第96页 第62章 第 62 章 郑大锤说的没错，起义领袖为了最终获得成功而选择联姻的，歷史上数不胜数，贬妻为妾停妻另娶的，如果戴妮没有记错好像光武帝刘秀就是一个。因此这件事情也只是在戴妮脑子里过了一下，就被戴妮抛到了脑后…… 后续事情的发展，戴妮也只是偶尔关注一下，知道经过双方几次商讨，最终李邦还是跟莫家那边达成了协议，新夫人11月份就会进门。 李刘氏的态度也让戴妮这个非土着很感慨，不管心里如何想，反正面上戴妮是一点都没看出来她有什么不高兴或是嫉妒的。 戴妮几次怕触及对方伤疤避开了新夫人的话题，反倒是对方，主动提起，且面上带笑毫无违和感…… 随着李邦手下各级官员越来越多，郑家的各种人情往来及应酬也越来越多。 怕被人说道没有规矩，郑赵氏还特意亲自跑了一趟李家请李刘氏帮忙寻了个大户人家的妈妈过来教导了两天。 “大妮啊?你说我们是不是也去买两个小丫头?”不然出去参加个聚会什么的，其他人身边都围着一堆人，自家这边就她们婆媳俩，看着好像就有点气势不够的样子?大家面上贊着她们勤俭，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说道她们呢? “好啊，那就买两个，正好院子里还有两间空房，也住的开。”戴妮点点头，“娘，要不再给大锤买两个伺候的?” □□□□，跟着郑大锤照顾照顾他的起居也是好的。反正上次李邦刚刚赏了一百两银子，郑大锤也带了一些银钱回来，买个铺子后，还剩下不老少。 “行啊，你不说，娘还没想起来”，郑赵氏懊恼的拍了下脑门，“那就先买这几个，等后面的院子买下来捯饬成二进的，有地方了，咱再买个看门的，做饭的，也过过富人家老爷过过的日子……” “说来，你这丫头还是不如大虎媳妇有福，你看看，你在咱家里跟着大锤过了好几年苦日子，倒是大虎这媳妇一进门就能当富家奶奶……不过，你也别吃心，娘肯定更疼你。” 戴妮倒不觉得这几年日子苦，不过郑赵氏愿意多疼她她也不会往外推，因此笑呵呵的应道，“嗯，那我可就等着娘疼我了。” 九月初，赶在十八大虎成亲前，郑赵氏去牙行领了两个十岁出头的小丫头吉祥、如意，还有两个十四五岁的小子兴儿，旺儿回来。 吉祥、如意两个留在家里□□□□帮忙，兴儿、旺儿则直接交给了郑大锤去□□。 好在郑赵氏几个丫头、小子选的好，都是忠厚老实的。□□一番也就能干活了。 九月十八，大虎成亲当天。 刚刚寅时，戴妮就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了。 之前几天要准备，一直睡得晚，昨晚更是一直忙到子时，戴妮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 “要是实在累，你再睡一会儿。” 郑大锤看着戴妮的样子都心疼。 “胡说，今天可是正日子，好多客人要招唿呢”，怎么可能歇?“行了，你也快去忙去吧，我没事的，也就今天一天了，撑过去就好了。” 戴妮穿好衣服整理好，把同样已经收拾的非常精神的郑大锤往外推。 “那你记得吃点东西，别忘了。” “行，知道了，知道了。” 因为郑大锤在李邦手下的地位，今天家里来的人不少，基本上所有能来的都来了，郑家两进的院子都坐不下，最后没办法，宴席直接摆到了外面的巷子里，好在这些人大多都是跟郑大锤一样泥腿子出身也不在乎这些，照样吃喝的很高兴。 中间，李邦也带着李刘氏一家四口过来吃了顿饭。 一段时间没见，程儿是长得越发俊秀了，只是吃货的属性没怎么变。 “新郎官、新娘子拜堂咯” 正午出发，在外面经歷了几个时辰，到下傍晚，大虎终于赶着时辰将柳家女儿娶了进来。 两人按照风俗拜堂成亲。 戴妮跟郑大锤站在旁边笑呵呵的看着两人行礼。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哈哈，撞上了，撞上了。” 因为两个人站的距离有点近，夫妻对拜时，新娘子、新郎官脑袋直接撞一起去了，新娘子头上的头冠都差点被撞掉了，大虎赶忙伸手帮着扶了一下，恰巧新娘子也伸手然后两人的手就碰到一块去了。 周围观礼的众人哈哈大笑，还有人跟着各种调笑，“哎呀，赶紧行完礼送入洞房啊，没见新郎官都等不及，小手都牵上了?” “就是就是，快快，赶紧送入洞房。” 末了还有不少人怪模怪样的跟着司仪官一起喊‘送入洞房’声音拖得特别悠长，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拜了堂，还有闹洞房，原本戴妮以为有郑大锤在，应该没人敢闹，没想到过去闹的人还不少，戴妮本来还想去看着点，免得闹的太厉害新娘子受欺负，却被郑赵氏拦了下来，“让他们闹吧，难得高兴，没事的，他们心里都有数，不会过分的，再说不是还有虎子在吗?你这也累了一天了，快去歇歇吧。” 戴妮今天迎来送往的，基本上算是站了一天，回到房间里两条腿都僵了，郑大锤特意打了热水过来给她泡脚，又给她捏了捏才好点。 第97页 “还没吃饭吧?我让娘特意给你留的，一直温在锅里，还热着呢，快吃点。” 戴妮摆摆手，“没什么胃口。”估计饿过了。 “那也得吃点，你今天忙的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来，我餵你，张嘴……” “我……呜……”突然一股噁心想吐的感觉从胸口涌出来，戴妮忙推开郑大锤往外跑。 “怎么了?” “呕……”扶着院子里的枣树，戴妮直接吐了。 郑大锤慌忙去给戴妮舀水漱口，“怎么就吐了，是不是受寒了?” 戴妮摇摇头，“应该没有，估计是累的，你把饭端厨房里去吧，我真吃不下。我躺躺就好了。” “那怎么行?你等等，我去给你弄点粥。” 结果等郑大锤好不容易端着熬好的米粥进来，戴妮早已坠入黑甜的梦乡了。 第63章 第 63 章 最近事太多，忙起来就没个完，因此身体出现稍许的不适，戴妮也并没有多想，直到第二天敬茶，突然又犯噁心，戴妮这才上了心：她莫不是又有了吧? “大妮?大妮?” “啊?”戴妮看向旁边的郑大锤，“怎么了?” “嫂子喝茶。” “啊?哦，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我跑神了。” 戴妮一脸羞愧，她竟然忘了这会儿新媳妇正敬茶呢。 喝完茶，互相送上表礼，郑杏花几口子急急忙忙忙去了，平安被郑赵氏带去了，郑大锤便拉着戴妮回了房。“刚刚在想什么?怎么那么出神?” “我好像有了?”戴妮不太确定的道。 “有了?有什么……有了?”郑大锤一开始也没反应过来，等反射弧终于反应过来了，郑大锤差点高兴的跳起来，“真的?真的有了?” “还不太确定，你别嚷嚷的那么大声，叫爹娘听见，要是弄错了怎么办?”戴妮吓得赶紧去捂郑大锤的嘴。 家里院子重修之后，他们两口子带着平安也有了一个小院子，小院不大，就两间正屋带着个小耳房，小院里戴妮还跟平安一起移栽了一棵葡萄过来…… 庆幸东小院这边距离郑赵氏老两口住的正堂以及大虎两口子住的西小院都有些距离，不然郑大锤突然来这么一嗓子，那边肯定就听到了。 “行行行，你别捂了，我不喊了，你小心点，小心我儿子。”刚刚戴妮突然蹦过来，可把郑大锤给吓得够呛。 “你怎么就知道是儿子?要是闺女呢?闺女你就不喜欢了?” 没看出来，这人还是个重男轻女的，戴妮颳了郑大锤一眼。 “喜欢，闺女我自然也喜欢，可是我还是希望这一胎是儿子。” 郑大锤将戴妮扶到床边坐好，自己也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将戴妮的手握在掌心，这才抬头看向戴妮，“你也知道现在外面世道乱，这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乱世，不管怎么说，儿子总是比女儿更安全一些，我还可以教他们一些保命的手段……你要是实在喜欢女儿也行，我们晚点生，等世道太平了，我们再生，生一个娇娇嫩嫩的小女儿，我们一起把她宠上天。” “好。” 转天，郑大虎带着柳氏三日回门，郑大锤特意抽空回来了一趟，带着戴妮去了济安堂。 “大锤?你怎么回来了?还跟大妮一起，是不是受伤了?他爹，他爹，大锤受伤了，快给大锤看看……” “姐，不是……” 郑杏花速度太快了，郑大锤两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姚先安就已经被郑杏花召唤出来了，并且上来就要给郑大锤把脉。 “姐夫，不是我，不是我，我没受伤，大姐搞错了，是大妮，您帮大妮把把脉。” “大妮?”姚先安也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不过还是听话的把戴妮安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开始静心把脉。 因为月份浅，虽然能把出滑脉，但不确定，姚先安把了一只手，又让戴妮把另一只手给伸了出来。 细细听了一会儿，才放下笑道，“应该是滑脉无疑了，恭喜恭喜……” “真的有了?哎呦，太好了。” 心里的念想得到确认，大锤直接冲过去把戴妮给抱了起来。 戴妮已经被郑大锤突袭惯了，没觉得怎么样，倒是把大着肚子的郑杏花吓得够呛，扑上去就在郑大锤胳膊上扇了两巴掌，“你这作死的，小心点，小心点。” “嘿嘿嘿嘿……”郑大锤嘿嘿傻笑，一直到离开，脸上的傻笑都没收起来。 郑赵氏老两口听说戴妮怀孕了，也是高兴的很，对戴妮那是一个嘘寒问暖，就连郑大虎一连好些日子脸上都带着笑。 “相公，大嫂怀孕了，你，很高兴?” 柳氏是才嫁过来的新媳妇，原本是应该得到全家尤其是郑赵氏重点关注的，可是戴妮突然怀孕，抢走了郑家上下全部的注意力，她这个新媳妇自然就显不出来了，这让柳氏有点不开心的。 当然，柳氏也不傻，自然不会直接面上带出来，只是心里还是不舒服的，尤其自己丈夫也这么上心，被婆婆指使着到处给戴妮这个孕吐的嫂子买各种吃食的时候。 第98页 “自然开心，嫂子肚子里的可是我的小侄子小侄女，想想几个月后家里就又多一个跟平安一样白白胖胖的小娃娃，自然是高兴的。媳妇你不高兴?”后知后觉的，大虎狐疑的看向柳氏。 柳氏慌忙道，“怎么会?我只是，只是……”只是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急的柳氏差点哭出来。 “你别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刚嫁进来，没跟嫂子相处过，跟嫂子没感情，这样很正常……等你跟嫂子处时间长了就知道嫂子的好了，而且我们两家毗邻，我从小就是跟在哥哥跟嫂子屁股后面长大的，在我心里嫂子不仅是嫂子还是我的姐姐，她怀孕，孕育的还是我哥的血脉，我自然高兴。嫂子嫁进来这几年，大哥不在家，嫂子吃了不少苦，这次怀这胎，又辛苦，娘不过是叫我给嫂子寻摸点孕妇开胃的吃食罢了，我怎么会不开心?” 郑大虎没说的是，大哥走之前还特意跟他交代过，让他多帮帮忙，爹娘也跟他唠叨过，他们郑家不管是当初娶还是这些年大哥常年在外，对嫂子都有亏欠，所以他们要尽可能的对嫂子好。 所以从心里，郑大虎并不希望因此事给嫂子跟柳氏这对妯娌之间造成什么误会。 “若是将来你怀孕了，我肯定也会到处去给你找你爱吃的的。” 话题一下子跳到怀孕生子，柳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想想大虎说的也有道理，嫂子孕吐吃不下去东西，不要大虎跑腿，总不能公公亲自去吧? 再想想她的那些姐妹过得日子，柳氏又觉得自己有些贪得无厌，不知惜福了。姐妹们嫁了人之后都是天不亮就早起准备做饭，然后一天到晚做不完的活计，有的动作慢一慢还要被婆婆训斥懒婆娘;她这什么事都不用做，饭菜有人做好端到桌子上，也不用做乱七八糟的活计，闲了只要在屋里绣绣花、织织布竟然还觉得委屈不高兴了? 第64章 65章 柳氏年纪轻，心里不高兴虽然面上不显，却到底瞒不过多吃了几十年咸盐的郑赵氏。 一开始郑赵氏看出来还有点不高兴，不过想想到也能理解，便也没说什么，只交给大虎他们自己处理，想着若是柳氏还是想不明白，她再出面点点柳氏。 后面，见柳氏总算不是那煳涂人，心下多少松了一口气。家和万事兴，郑赵氏还是希望戴妮妯娌两个能相处好的。 “娘，嫂子这几天看着也好些了，正好城外山上的枫叶也红了，媳妇想着我们也挑个天气好的时候出去走走，您看怎么样?” 柳氏到底是农女出身，在家里活动惯了，乍一嫁过来，只能窝在这个方寸之地，又没什么可干的，时间长了便觉得有些无聊了。 跟郑赵氏没那么熟，她又是晚辈，说起话来总觉不怎么自在;去找戴妮吧，戴妮又三次有两次说不了两句话就睡过去了，大虎又不能总在家陪她，整天待在房间里绣花也是烦了。 郑赵氏对此无可无不可，但是考虑到戴妮还没满三个月怕惊动了，还是道，“就我们娘俩去吧，你嫂子那边怕是不太方便，下次我们再叫她一起。” 晚间说起这事，没想到平安也吵着闹着要去，戴妮不同意，还死活不愿意。 戴妮本来怀孕就心烦，被平安这么一闹，心头火起，站起来就要打人，被郑赵氏眼疾手快的给拦下了，“好了好了，多大点事啊，带上就好了……” 平安也有点被戴妮给吓到了，趴在他奶怀里难得的怯怯的看着戴妮。 戴妮看到平安的眼神就后悔了，可是心里真的跟有东西在拱火一样，想收都收不住。 无措间，眼泪一时没收住一下子就落下来了。那边平安见他娘哭了，立马从他奶怀里爬了出来，怯怯的过来拉她的手，“娘，不哭，平安听话，娘不哭……” 过两天，郑赵氏跟柳氏出门，要带平安一起，平安到底没去，说是要在家里陪他娘，给他娘讲故事听，逗他娘高兴，把戴妮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十一月，李府迎娶莫家女进门。 戴妮因为一大早起来就孕吐没法出门，便没过来。 还是柳氏回来跟她说的，办的特意热闹，这片地界上该到的都到了，“嫂子是没看到，那嫁妆，可真气派，听说整整八十多台，压的沉甸甸的，这头都进门了，那头还看不到头呢……” “那李夫人呢?” “李夫人乐呵呵的招唿客人呢，看着待新娘子也可亲热了。嫂子，你说那李夫人到底咋想的?” 这丈夫二房都抬进门了，而且明显人家娘家比她硬气，她竟然也能沉得住气。 还能咋想，恐怕也是无奈之举吧，有哪个女人愿意自己丈夫娶妾纳小? 不过，李邦到底是大锤的顶头上司，他的家事还真不是戴妮她们应该议论的，因此道，“不管怎么想的，那都是别人家的事，咱们就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也就罢了……大虎的新冬衣你可有准备?大虎去年的怕是不怎么暖和了。” “嫂子放心吧，已经快好了，之前没有新棉花，特意去店里称了几斤，后面倒是还剩了一些，嫂子要是用的上就去我那去拿。” 转眼出了冬月，天气也越发的冷了，一场落雪后，外面每天早上都结了冰，今年天气好像特别冷。 第99页 “今天怎么回来了?”郑大锤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 “今天天气冷，北边闹雪灾了，听说冻死了不少人，就连小皇帝都一场风寒没了……”开春后，恐怕又要有战事了。 “小皇帝没了?”戴妮怔愣，怎么会?那可是皇帝啊，那么多人服侍着，怎么就会让一个小孩子着了风寒?“是不是那个谁想自己当皇帝所以才”把人弄死了呀? “那谁知道呢?” 反正他们得到的消息就是人没了。这也就是现在冰天雪地的，不然恐怕立马就要乱起来，即便现在没有大动，各个势力也都在暗地里布置了。就像他们这边，李邦已经明确下来了，过完年后他就要亲自带人北上，到时他肯定是要跟着的。 现在郑大锤最愁的是戴妮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出生的他不在戴妮身边，这次这一个恐怕生时，他又不能陪在戴妮身边了。 正如郑大锤想的那样，戴妮隔年五月生老二福乐时，郑大锤正跟着李邦在北地南征北战呢。 “大锤怎么了?” 这几个月，他们就没怎么停过，一路打下来，不说所向披靡也是败少胜多，郑大锤的威名更是越打越胜，要李邦说都能吹嘘是百胜之将了。 可是这小子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的样子，稍微有点时间就在那想老婆孩子。 “主公，大妮算日子快生了。” 随着李邦的势力越来越大，手底下的人越来越多，郑大锤在戴妮的提点下终于改了口，从‘邦哥’改成了‘主公’，一开始李邦死活不愿意，后来见郑大锤实在坚持才同意了，只是私下里两人还是兄弟相称。 “是吗?时间过得这么快?” 李邦还真没怎么注意这个，他也没什么精力注意，别说戴妮了，就他自己后院，莫氏也怀上了，他等闲都想不起来具体日子。 平安镇郑家 一家人刚刚用完午饭，戴妮就感觉到了一阵熟悉的抽痛。 一开始不是很频繁，戴妮还能忍着，等到频次稍微多一些，她就忍不住了。 “娘，我恐怕要生了……” 有过一次经验，郑赵氏两口子表现还算镇定，立马叫人出去请产婆，请大夫，然后家里也开始烧水，准备吃的。 一口气都吩咐下去了，让郑槐盯着，郑赵氏才扶着往戴妮院子里布置好的产房走，“大妮，趁着现在宫口还没开，我们先走走，再吃点东西。” 戴妮点点头，硬忍着走到产房，又吞下去一碗面，到后面疼得厉害了，整个人面部都有些狰狞了。吓得二月把出喜脉现在刚刚满五个月的柳氏脸都白了。 “大虎把你媳妇带回房去” 要是吓出个好歹就不好了。 大虎点点头，忙扶着白脸腿都直打哆嗦的柳氏往外走，“娘，平安那您不用操心，我已经让人去跟大姐说了，让大姐留平安在她那过一夜。” 郑赵氏点点头，今天还幸亏平安没在，不然肯定也吓到了。 第65章 第 65 章 戴妮这一胎相对第一胎来说算是比较顺利的，前面的准备工作且不说，正式进入生产模式后不过一个多时辰，孩子就出来了。而且因为孩子在肚子里时养得好，孩子生下来看着也比平安当初出生时要健壮的多。 “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啊”大儿媳妇又平平安安的生下了第二个孙子，郑赵氏老两口是最高兴的了。 大虎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爹，娘，小侄子呢?快给我看看。” “诺，这儿那?是不是特别漂亮?” 郑大虎笑着连连点头，“是，好看，娘，让我抱抱。” “你回头再抱，你爹我还没捞得着沾手呢。对了，你媳妇呢?没吓到吧?”郑槐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小孙子，抽空转头看了郑大虎一眼。 “没事，已经睡下了”，睡前还喝了安神汤，他一直在旁边陪着，看着睡得挺好的，“爹，娘，是不是要让人回郑家庄族长爷爷那报个信啊?” 郑槐摸着稀疏的鬍子笑着点头，“那可不，不过不着急，我回头亲自回去一趟。” 郑槐对现在的小日子满意的不行，家里大儿子能干，短短几年就得了这么大一份家业，虽然不算巨富，却也远远超出了他之前的想像，在镇上有了这么大一处大宅子，还有铺子有田地，有两个健康活泼的大胖孙子，老二家的也怀上了，过几个月家里就又能多一个小孙子了。他现在唯一期盼的就是在外征战的大锤能好好的…… 北方 戴妮生产，郑大锤虽然若有所感，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双手合十默默祈祷满天神佛保佑戴妮母子。 “大锤你这干啥呢?赶紧过来，跟你商量个事情。” “啊?哦，来了，来了。”听到李邦叫他，郑大锤赶紧停下双手合十的祈祷动作，起身往李邦这边跑，“主公?什么事情?” “刚刚王虎那边派人过来了，说是要跟我们和谈，一致对外。”这个外自然就是秦川的杨家以及西南的楚家。 这两家，这半年步伐迈的那是相当快，尤其是西南的楚家，因为西南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势力，整个西南都快要被楚家收入囊内了。 第100页 “主公的意思应该是贊同和谈的吧?” 李邦点头，“自然，王虎好收拾，可是楚家、杨家却势大，我还想让你去一趟郑家，想办法把郑家也拉拢过来，我们三家一起对抗杨家、楚家。” “可是郑家偏安关中，恐怕不会趟这个浑水吧?”明明可是坐山观虎斗，又何必搅进这个乱局呢? “非也，郑家一定会趟这个浑水的。”只以他跟王虎甚至加上京城方面怕也不是杨家、楚家的对手，虽然他不掺和确实可以消耗几家的力量，可是大家都不是傻子。届时为了解决后顾之忧，恐怕楚家跟杨家会在跟他们动手之前先联手把他们郑家给灭了。 郑大锤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这个他要回去琢磨琢磨，不过，“我去恐怕不行吧?我嘴皮子不行，而且，我还是留在你身边保护你比较好。”万一李邦这边出什么事，可就大条了。 李邦想了想，似乎觉得郑大锤说的也有道理，便也没坚持。 晚些时候，郑大锤就听说李邦换了人去郑家。 王虎这边是李邦亲自去见得，自然各种防护工作还是交给的郑大锤。好在郑大锤现在带兵久了，手下也有几个拿得出手的人才可用了，而且李邦手底下也招募了几个跟李邦不相上下的虎将。 这次，李邦去见王虎时，郑大锤恰好又遇到了王宝。 两人随口聊了几句，“大锤兄弟上次可是把我等给坑惨了啊!” “我看未必吧，若真如此，王宝兄弟现在还能在这站着?”郑大锤笑。 “大锤兄弟不知道，我现在能站在这，那可是经歷了九死一生的，大锤兄弟恐怕还不知道吧?上次我们离开的路上，杨家可都是安排了埋伏的，兄弟我也是九死一生才能保住这条小命，当时那些人可是很多都死在路上来了。” 不仅死在路上了，还中了杨家的阴谋诡计，都以为是其他人干的，结果几方混战，最后以惨剧收场，白白让杨家、楚家捡了便宜。 “还有这样的事情?”这个郑大锤还真不清楚，“不过，王宝兄弟也不用太耿耿于怀，这一次刚好我们可以一起把这一笔新帐旧帐找杨家好好算算。” 王宝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当然，跟郑大锤其实他也没这么交心，毕竟大家之前还因为争地盘干过架，双方损失都不小，他们还打败了，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嘛，共同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而且跟着王虎久了，他心里也很清楚：郑大锤跟他一样各为其主，身不由己…… 不过郑大锤这人实在勇勐，是自家的心腹大患，此次解决了楚、杨两家之后，要是有机会除掉此人，他也不会留手就是了。 一个势力与另一个势力之间的合作，就像三国演义里面写的十八路诸侯讨董一样，总是糅杂着太多的利益考量，大家并不会各尽其力，所以即便是郑家那边传来消息，同意跟他们合作，李邦的脸上也没见什么笑意。 反倒是随着几方势力的较量越发炽热化，大家投入的兵力越来越多，战线拉得越来越长，李邦的面色越来越差，有时候一整天盯着军事图都闭不了多长时间眼。 “邦哥，你歇会儿吧?我让伙房给你煮了一碗面，卧了两个荷包蛋。” 李邦眯眯熬得通红的双眼，疲惫的点了点头，想要说话，张张嘴，竟然发现嗓子都哑了。 “喝口水。”郑大锤放下手里的面碗，及时递上一杯凉开水。 李邦一咕噜灌下去，嗓子总算舒服了一些，“也就你还能想起这些了，你刚从前面下来?吃了吗?” “嗯，前面有赵谦、许焦他们在，没什么问题，我就过来看看你，没想到你真的没吃饭。我刚刚已经在伙房那边吃了，这是给你做的。” 这几天，李邦也是熬得狠了，肉眼可见的瘦了不少，看着身子都轻薄了。 “您也注意一点身子，您这边要是出点什么问题，这仗打的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我知道，我就是着急。时间拖得太长了，都已经好几个月了，我们春天出来，现在都已经秋天了，之前若不是送粮送过来的及时，怕是就出问题了，现在粮食又即将告罄，运送来的粮草还在路上，而且家里来信了，粮草不足。”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无力拖下去了。也许从一开始，杨家、楚家就打着直接把他们拖死的主意。 “我们粮草不足，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杨家、楚家虽然家大业大，可是他们可是两线作战，您别忘了，背面还有郑家呢……不对，楚家是两面作战，杨家是三面，还有京城呢。要垮也该是杨家先垮。”现在就看谁先熬不住了。 杨家现在确实熬不住了，三线作战，消耗巨大，连着几个月，他们能用的粮草、兵械基本上都搬过来了，现在秦川已经没粮了，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信号，如果处理不好，可能面临着全线崩盘的结果。 “大将军，派信使跟他们商谈罢兵吧!” “现在说罢兵，那之前所做的岂不是全部功亏一篑了?”杨佑安如何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他们现在虽然看着架子大，里面却是空的，根基根本不稳，万一被几方势力趁虚而入将后悔晚矣。 “大将军，现在罢兵还来得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后面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的。”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第101页 “罢了，你找人去跟他们谈吧。” 第66章 第 66 章 杨佑安想着罢兵言和，可是事情真的能如他所愿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缺野心勃勃之人。 知道杨佑安这边外强中干，京城方面第一时间就出手了，且还是打着为先皇报仇的名头，不仅拉拢了民心，还稍微稳定了小皇帝刚刚没了的乱局，真可谓是一举多得了。 当然，杨家跟京城方面打起来，其他几家也都没闲着，李邦他们这边只郑大锤就借着跟楚家交战的机会一路拿下了金陵等几个大城，其他几家也是各有胜负。 这一战一直打到近年关，到处冰天雪地的，将士们手脚都冻烂了，拿不得武器，几方迫于粮草、气候、兵力等等因素才不得不停手。 此时，几家的势力与今年春天时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说郑大锤他们这边，李邦原先治下差不多也就不到十个县，连个大的城池都没有，现在却不然，地盘几乎翻了一倍，人口一倍还不止，可以说李邦已经当之无愧是这片土地上东南一片的诸侯王。 再说西南楚家，楚家当初因为周围没有大的势力扼制，势力增长的很迅勐，天下十三州，他一家差不多就占了两州，且还有继续往外扩展的趋势。可是这一年下来，虽然楚家势头依然强劲，可未来的路却并不好走。楚家再往西南就是高山部落，往西北是已成不死不休之势的郑家，往北原本合作关系的杨家也因为后面他们临时变脸派人联络京城企图两面夹击而翻了脸，往东是李家，可是说是真正的四面受敌。 关中郑家，近一年来，郑家一家同时对付杨家、楚家，也是损失不小，虽然关中平原产粮不缺粮食，人口却是个大问题。 杨家就不说了，可以说是损失最严重的，不管是地盘、人口还民心、经济都损耗甚巨，短期内想要恢復，恐怕是不可能了。 然后京城方面，因为一开始几家开战时，京城并没有过多介入，后来跟杨家撕那也是后头的事情了，所以京城反而浑水摸鱼得了不少好处，不仅从杨家手里抢回了一些地盘，还大大收拢了人心。 再有就是王虎，王虎恐怕是所有势力里除了杨家损失最重的，先不说之前被李邦抢的地盘，后来虽然从杨家手里又抢了一点回来，可是手里的人却几乎整个都打残了…… 明年开春，若是李家、杨家不动还好，但凡两家有点心思，怕是就只有覆灭这一命运了。也因此，现在所有势力里，最愁的就是他们了。 “大哥，您快下募兵令吧”现在招募一些士兵，趁着这几个月训练训练，明年开春说不得能有一战之力啊。 王虎摇头，“二弟，认了吧，人已经打残了，拾掇不起来了。”先不说他们现在能不能招到人马，就算招到了人马，这冰天雪地的，他们吃什么?他们往哪去弄粮食?还有兵器也是个大问题，之前他们就一土匪出身，兵器什么的都是靠抢的，现在往哪儿抢去? “那我们难道就这么认命吗?那也不用等到明年春了，干脆现在就找个人投了得了。”兄长遇到问题就退缩，这让王宝很看不上，赌气道。 “不认命又能怎么样?你真心说觉得你哥能打过他们吗?” “可是我们可以想办法啊，那个李邦不就是跟莫家联姻，这次才靠着莫家的帮忙撑下来，最终得了莫大的好处吗?他可以，我们也可以，我们也去找人联姻……” 王宝说着说着哭着跑了。 王虎苦笑的瘫坐在椅子上。当他没想过吗?可那也得人家看得上你啊，他们跟李邦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他们是土匪出身，真正看得上他们的没有几个，而且不能不承认，他没李邦的本事…… 王虎的纠结、矛盾暂且不提，且说郑大锤这边。 几方达成协议撤兵的同时，李邦就有了一个想法，“我想把府衙搬到金陵城去。” 平安镇虽然是他们的根基所在，到底地方还是太小了。 对此，郑大锤也贊同，只是他得先回去问问，家里的银子够不够在金陵城买下一座宅子? 李邦是个行动派，为了实现自己牵府衙到金陵城的目的，这个年都没回平安镇，直接就去了金陵，见了金陵城里里外外几乎所有的大小官员及大户。 郑大锤跟着忙里忙外的，这个年也没能回去。 这一忙，就忙到了正月。 直到正月十五，郑大锤才从工作狂李邦那里得了几天假，得以回平安镇跟戴妮她们过个元宵节。 “正好也回去跟弟妹商量一下，看看到时候要不要举家搬到金陵来?” 郑大锤临走前，李邦笑着叮嘱。 郑大锤难得给了李邦一个白眼，“您都要举家搬过来了，我能不跟着吗?” 还好前几天李邦又赏了一些银子，不然就只能变卖那些打战得来的古玩字画等战利品了。 * 平安镇 过年没能回来，元宵节一回来郑大锤便受到了家里上上下下的热烈欢迎。就连刚得的小儿子福乐，见他第一面，也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无齿之笑。喜得郑大锤乐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行了，别乐了，你小儿子又尿了，快，给他换个尿布去。” 第102页 “换尿布?我，我不会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可是因为常年不在家，郑大锤还真心没给孩子换过尿布，戴妮不理，硬塞过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可惜，第一次业务不纯熟不说，手也太粗了，跟矬子似的，颳得小福乐皮肤都红了，嗷嗷直哭。 原本还想藉此机会让父子俩亲近亲近的戴妮，既无奈又心疼。 “这次出去，身上又添了多少新伤?” “没添几道”受伤已经习惯了的郑大锤浑不在意。 “到底几道?难不成还要我脱了你的衣服，一条一条数不成?” 带兵打战，经常受伤，郑大锤又不愿意让家里人担心，都瞒着，戴妮没办法就只能每次自己数着，几乎郑大锤身上的每一道疤痕，戴妮都记得是哪一次回来新添的。 “好好好，我说，我说还不成吗?”郑大锤看戴妮认真起来了，赶紧投降。“胳膊上受了几次小伤，腰上有一处大一点伤。” “大一点是多大?” “差不多半尺长吧。”那是楚家那边一个叫褚人杰的中年将领留下的，也是他让郑大锤知道，这个世界上确实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自觉的自己武艺天下无敌了，其实还有人比他更胜一筹。 第67章 第 67 章 “好了，别哭，你男人不是平平安安回来了吗?” 每次戴妮看到他身上的伤都会心疼的掉眼泪，郑大锤虽然喜欢戴妮为自己心疼，却不愿意自己的女人为自己落泪，显得自己好像很无能的样子? “好，不哭，不哭了，但是你一定要时时刻刻记得，我跟平安、福乐还在家里等你……” 郑大锤连连点头，“今天是元宵节呢，外面应该蛮热闹的，不然咱们带着平安、福乐出去逛逛?” 戴妮抹着眼泪，笑着摇头，“福乐太小了，带着出去怕是不太方便，只带着平安一起吧，福乐就交给爹娘帮我们带一会儿。” 郑大锤去郑赵氏那边把话这么一说，郑赵氏当下就同意了，还急急的撵了一家三口出来。 好久没出来看过花灯，确实还挺稀罕的，戴妮被一只手抱着平安的郑大锤拉着，眼睛四处打量。 “娘，看，那边那个鲤鱼灯，真漂亮，那鱼尾还会动呢。” 戴妮顺着平安的小手指向看过去，还真是，活灵活现的，精緻得很，颜色搭配的也好，就是个头小了点。 “那边那个兔子灯也不错。” “还有那个，观音菩萨……” 街上到处都是花灯，卖花灯的小摊、铺子琳琅满目，不卖花灯的店铺门口也会挂几盏应应景。因此一眼看去，还真是到处都是花灯。 戴妮一家三口顺着人流，从街头走到街尾，平时只需一刻钟，今天竟然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走了一半。 “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歇，吃点东西，再继续逛?” 郑大锤点点头，“好，你们娘俩有想吃的吗?” “爹，我想吃胖婶的萝蔔丸子，还有张爷爷家的酸汤面。” 胖婶的萝蔔丸子有荤有素，也不知道有什么独门秘方，滋味非常好不说，还不贵，素的一份8个丸子才三文钱，荤的也才5文。 张爷爷家的酸汤面就更不用说了，面条劲道有嚼劲，汤也酸辣爽口，戴妮也很喜欢。 郑大锤又看向戴妮，见戴妮跟着点头，便也没再说什么，寻了最近的一家叫福运来的酒楼，一家三口进去在楼上靠窗的地方要了个位置。 “大妮，你们先点几个炒菜，在这一边看景一边等我，我去买了萝蔔丸子跟酸汤面就来。” 戴妮看着郑大锤下楼汇入来来往往的人群，一开始还能看到人在哪，很快就找不到了。 反正人一会儿就回来了，戴妮也不纠结，开始跟平安一起四处寻摸好看的花灯。 每每找到一盏觉得不错的，母子俩都要互相品评一番，有时候还会争论一番哪一盏更好。 “客官，您的菜好了。” 因为还有萝蔔丸子跟酸汤面，戴妮并没有点太多菜，只点了一荤两素一个汤。原以为人多估计上菜的速度会慢一些，没想到郑大锤还没回来，菜就好了。 “娘，爹怎么还没回来啊?” 菜上好，又过了有一会儿了，郑大锤还没回来。 “可能是人太多了，不太好，也可能是想要吃萝蔔丸子跟酸汤面的人太多了，你爹他在排队呢。” 戴妮想的不错，今天晚上过来买萝蔔丸子的确实太多了，胖婶一家跟着忙活，还是不够卖的。有些人看排队的人实在太多，打了退堂鼓吃别的去了，不然郑大锤要排的估计更晚。 就这，等到郑大锤买好东西回来，戴妮跟平安已经望眼欲穿了。 “等急了吧?人太多了。来，赶紧吃，还是温热的。” 郑大锤一共买了两素一荤三份萝蔔丸子，一份酸汤面，再配上桌子上的一荤两素一汤，一家人吃完，肚子都圆了。 “走吧，再下去逛逛，还有半条街没逛完呢。” 一家三口继续逛。 “平安，想不想要花灯?娘给你买一个?” “娘，我再看看，我还没看到特别想要的。” 第103页 虽然很多花灯也很好看，但爹之前就说了，只能买两个，他跟弟弟一人一个，所以他要好好选。 “好，那你慢慢看。”戴妮点点头。 “抓贼，站住，抓贼，别跑……” 若隐若现的，戴妮好像听到了，有人喊抓贼。 下意识的，戴妮攥紧了郑大锤的手。 “别怕，有我呢。”郑大锤捏捏戴妮手心，同时将母子两往路的旁边带了带。 十几米外，隐约的能看到有人逆流往这边跑，后面还有两个穿着衙役衣服的人在紧追。 今天元宵，街上人多，正是小偷、拐子的天堂，衙门里为了安全起见，派了不少衙役出来，尤其是几条主街，巡逻的不少，没想到还真有人顶风作案。 “拦住他，他是小偷。” 哪朝哪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都很多，更何况今天元宵，大家出门都是拖家带口的……所以，虽然后面两个追赶的衙役连声唿喊，但真的上前帮着抓小偷的几乎没有，少有的几个想帮忙，为了自身及家人安全考虑，也只敢暗地里使绊子，想办法帮着阻一阻小偷。 眼看着小偷快跑到戴妮她们这边了，衙役还没抓到人，戴妮拽了拽郑大锤，“要不要过去帮个忙?” 郑大锤摇摇头，伸手从刚刚找钱的荷包里拿了一枚铜钱出来。 等那小偷离他们最近时，只见郑大锤在指尖一弹，铜钱便成一条抛物线激射出去，然后正好砸在那小偷的一只眼睛上。 那小偷嗷的一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被众人踩踏了去。 等那小偷龇牙咧嘴的疼劲过了一点，想要继续跑，后面两个衙役已经追上来了。 “娘的，不愧是做偷的，可真能跑，害的老子我追了两条街……还不老实的给老子走。” 郑大锤私下里做的手脚，戴妮、平安都没看清他是怎么操作的，不过这并不妨碍，母子俩对他的崇拜，戴妮是好奇了一路，平安后面连挑花灯的性质都没了，一个劲的缠着郑大锤问，他离那么远是怎么打到那小偷的?而且，打的还挺重的，戴妮离老远看着，那人眼睛都成熊猫眼了。 “你们猜呢?”郑大锤笑。 “不猜不猜，爹，你快告诉我们嘛” 第68章 第 68 章 后面得知郑大锤只用了一枚硬币就完成了那么厉害的操作，平安对郑大锤的崇拜可以说直接突破天际。 “爹，我也要学武，你教我吧，爹……” “学武是件很辛苦的事情，需要每天坚持，天不亮就爬起来，冬天很冷夏天很热也不能中断，你还是要学?” “嗯，要学，要跟爹，不，要比爹还要厉害。”平安攥着小拳头，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郑大锤笑着摸摸儿子的脑瓜子，“好，明天就教你。”平安也确实到了可以学武的年纪了。 原本郑大锤其实是想儿子以后走文人路线，毕竟现在家里条件好一些了，供得起，回头找个读书人好好教一教，儿子也不笨，没准能给他考个秀才、举人甚至进士老爷回来。 不过，儿子愿意学武，他也高兴，毕竟这样一来，他的武艺也有了传承不是? 实践出真知，经过这几年南征北战的锤鍊，郑大锤的武艺经过他自己的摸索、改进，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现在他的招式更加简单直接，几乎出手都是杀人的招式。 转天，天还没亮，郑大锤就起了。 “怎么这么早?”昨天逛了几个时辰，戴妮现在还觉得没歇过来，腿还疼呢。 郑大锤今天挑了一身黑色短打，正一边扎腰带，一边回头看戴妮，“昨晚跟平安说好了，今天起来教他练武，你继续睡吧，我去叫平安……” “会不会太早了?而且现在天也太冷了，要不等天气暖一些再教?” 戴妮往外面看了看，外面黑洞洞的，还伸手不见五指，啥都看不见呢。 郑大锤摇头，“不早了，既然要学武，就要做好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准备，怕冷怕热，能有什么出息?行了，你别管了，交给我，我会安排好的。” 之后，果然，训练平安分外严格。 初始，因为还不太适应，平安在戴妮跟前一连哭了好几天，戴妮看着实在心疼，忍不住去跟郑大锤求情郑大锤不为所动，只说戴妮慈母多败儿。 晚上，孩子睡着了，戴妮去看，却见他细緻耐心的给平安一遍又一遍的揉搓按摩。 这种情况持续了半个多月，平安才渐渐适应了，性子也磨出来了，轻易不再哭了。 二月，李邦终于下令将府衙正式移到金陵。 戴妮到李府跟李刘氏讨主意，她们是不是也跟着搬到金陵去比较好。 “自然是要搬过去的，至少你得跟孩子们得跟着，你若不去，大锤一个人在金陵，没人照顾，也不好。” 看戴妮脸上现出难色，李刘氏笑着拍拍戴妮的手，“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程儿他爹都安排好了，就在我们住的地方旁边给大锤也安排了一栋宅子，三进的院子，不算很大，却也够你们住了。” 给郑大锤在他们旁边准备一处宅子是李邦提出来的，郑大锤这些年跟着他东奔西跑的，没少劳累，也是难得的到现在还能跟他交交心说说话的人，他怎么能亏待了? 第104页 “夫人仁心，我这正愁着呢，这下可真是要多谢夫人了。” 听说得了一栋三进的宅子，戴妮很是惊喜，忙笑着屈膝给李刘氏福了一礼，又送上了不少好话，这才从李家出来。 一家人抓紧时间打包收拾，准备跟着李家一起搬到金陵去。 至于现在的宅子，郑赵氏跟郑槐商量一通之后，就准备交给郑杏花给看着。平时族人谁到镇上晚了，也能到宅子这边来落个脚。 金陵，跟平安镇，中间隔着好几个县，要是靠两条腿走，怕是得走上好几天，牛车也是在路上磨叽了两三天才到。 眼见着终于见到金陵城了，戴妮大大松了一口气。 这两天坐牛车，可真是把她坐怕了，因为道路不平，颠的七荤八素的不说，屁股坐的都麻了，要不是实在太远，戴妮真想自己下车走。 “娘，那就是金陵城吗?看着比我们镇子高好多啊。” 平安小手指着远处的巍峨的城墙，满是好奇。 “是高了不少，看着也更巍峨一些。”戴妮附和点头，“平安喜欢金陵城吗?” “喜欢，爹说金陵可大了，有我们镇好多个大，还有好多好吃好玩的。” 望山跑死马，远远看到金陵城，他们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才真正进了城。 城内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确实热闹。 戴妮她们金陵城的宅子在城东牛头巷，跟李家的梧桐巷相邻。 梧桐巷那边只有李家一户，牛头巷那边却有四五户人家，除了戴妮她们家，两家原住民，还有李邦手底下另外两个比较得用的手下家宅也安顿在哪里。 “到了。” 这次，戴妮她们家在牛头巷巷子口第二家，门旁边还有一块大青石。 推开大门进去，第一进倒座加上厢房、中堂就有五六个房间，旁边种着两簇青竹，铺了石板路，布置的相当雅致。 再往里，第二进除了正院，东西还各有两个小院子，旁边还布置了一处小花园，花园里有太湖石有各色花草，可能是因为有一段时间没人打扫了，看着稍微有些颓败。 第三进没有第二进大，只有三间正屋，旁边带了两间厢房，但是地方还挺大的，郑赵氏老两口一看就喜欢上了，说是到时候把旁边的地侍弄侍弄弄出两块菜地来种菜。 是以第三进便给老两口住，然后郑大锤一家四口住第二进的正院，大虎两口子住东边的小院。 剩下的男僕安置在第一进的倒座、厢房里，女僕安置在各自小院及旁边的耳房里。 安置好了家里人，戴妮安排人各处收拾宅子，同时着人去打探巷子里住户的情况。 这次跟戴妮她们一样从平安镇过来的两户，一户是李邦手底下颇受重用的孙师爷一家，听说同样是三进的宅子，就跟戴妮她们家挨着;另一户是李邦一个本家的堂兄弟，听说在李邦手底下还挺得用的，住的稍微靠里面一点，在巷子最里面一家。 剩下的两户，巷子口，也就是戴妮她们的另一家邻居据说姓曲，家里往上数几代都是金陵城人，家里是开酒楼做生意的，东大街这边的富贵楼就是他们家开的;另一户据说也是商户，姓陈，是金陵城赫赫有名的吉祥布庄的东家。 第69章 第 69 章 金陵人口多，繁华热闹，消费却也高，谷米、粮肉比平安镇都要贵上一两成。 郑家现下搬过来，住的宅子倒是有了，可是也不能就这么坐吃山空。 戴妮想了想，又跟郑大锤、郑赵氏都商量了一下，准备拿银两在金陵城买两个铺子租出去收租子。 可是，家里并没有多少现银，所有银子加起来，恐怕也不够在金陵城买一个小铺子的。 “不然，从我带回来那些古董字画里面挑两件拿出去卖了?” 郑大锤在外面打了好几年的仗，每到一处，自然有一些额外收入。 手下的兵将大多都喜欢黄金白银，郑大锤不喜欢跟人争抢，一般都是他们挑剩下的，给他什么，他就拿什么，所以这几年带回来的，基本上就没什么银子，都是一些古玩字画什么的，加起来也有几箱子了。 “也只能如此了，总不能坐吃山空。回头，我就去挑拣挑拣。” 郑大锤带回来的东西，银子都交给了郑赵氏，古玩这些郑赵氏没要，都在戴妮那儿，按郑赵氏的意思，这些都是郑大锤挣回来的，她们拿了金银充入公中，已经是他们大房吃亏了，可不能让他们亏太多。 转天，戴妮从几箱子古董字画中挑挑拣拣，最后挑拣出一副不怎么出名的山水画和一对很漂亮的梅瓶。 为防止自己被人坑蒙拐骗了，戴妮还特意找人打听了一番金陵城里的几家当铺以及古董字画的铺子。 金陵城的当铺数得上名号的，总共有四家，其中宝昌号是老百姓嘴里信誉最好的，还有一家宣艺斋的书画铺子名声也不错，戴妮两家都去看了看。 最后，画跟梅瓶分别作价八百两、六百两卖了出去。 没过几天，戴妮就再南街、东街分别入手了一家铺子。 两家铺子一大一小，南街那边地方大一些，两层的临街小楼，后面还带着一个小院，作价一千二百两;东街的铺子小一些，却也要了三百多两。 买完铺子，家里的现银就耗得差不多了。还好南街那边新买的铺子，位置不错，当下就租了出去，收了一年的租金七十二两。 第105页 东街这边的小铺子，租出去一个月也就不到二两银子，戴妮想了想，没租出去，准备拾掇拾掇自家做点小生意。 至于做什么，戴妮也已经想好了，就做点滷味什么的，这个戴妮就知道一个方子，自家平时也会做了吃，卤出来的味道不错。 郑家东院，柳氏一边挺着大肚子坐在床上任由郑大虎给她揉捏酸痛的腿脚，一边对大虎道，“听说嫂子在外面买了两个铺子?” 郑大虎点点头，“是买了两个” “你去看了吗?买在哪里了?嫂子是怎么打算的?是都租出去收租子，还是自己留着做生意?”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郑大虎抬头看了柳氏一眼，復又低头继续揉捏柳氏的腿脚。 “我是想着，你现在在家里也没什么事，要是嫂子把铺子都租出去就算了，要是自己做生意……也不知道嫂子准备做什么?能不能让你管着?” 柳氏现在心态放的还是很正的，也没想着跟大房去争大伯从外面得回来的好东西，只是，他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他们虽然没有大房那么本事，总也要给孩子挣点家业! “听娘说南街那边已经租出去了，东街的铺子铺面小，大嫂准备拿来做滷味生意……我这边，你不用操心，大哥之前就跟我说过，他已经在衙门里给我安排了一个职位，只是你现在月份大了，等孩子生下来，出了月子我再去也不迟。” “大伯真这么说?”如果大伯都安排好了，那她确实就不用太操心了。“好了，差不多了，别按了，按了这么久，你手该酸了。” 金陵训练场 郑大锤正亲自带人督查新兵招募情况。 “情况不理想?”他在这站了好半天，都没见几个人来报名啊，这跟在平安镇时的情况差的可太多了。“有没有分析一下什么原因?” 负责此次招募新兵的刘校尉苦着脸点头，“属下自己分析了，也寻了不少人问了情况，金陵富庶……”不是吃不起饭的，谁会来当兵啊? 郑大锤点点头，另一方面，也是他们初来乍到，大家对他们也还不是很信任。“那就往下面县、镇、村里试试，你们没事也可以往外面多跑跑，跟老百姓们说说我们的好。” 想了想，郑大锤转身打发众人，自己去了一趟李府，找了李邦商量这个老百姓信任的问题，他觉得这是个很重要的事。 “这事确实很重要。”民心嘛，‘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李邦点头，“大锤你对此可有什么想法?”也是他这几天事情太多太乱了，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还要大锤来提醒他，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要不，邦哥你到各处走一圈?把各个地方，十恶不赦的杀几个?”能为民做主的，在老百姓眼里都是包青天，这样应该能有用。 李邦点点头，没说话，郑大锤说的确实是个办法，不过这事要办起来就要严谨了，万一杀错了人，那事情可就大了。 辉县，竹安镇魏家，破败不堪的小院里，魏家唯一的当家魏大成瘸着一条腿正在院子里刨地种菜，见有人上门说愿意为他们家伸冤时，一度以为是听笑话。 几年前，为了伸冤，为了给上街卖花，被王家强抢入府，碰柱而亡的妹妹讨一个公道，魏家可以说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老父憋屈的气怒攻心，一口气没上来去了，母亲跟着缠绵病榻半年也跟着走了，大哥被王家打的没了半条命，拖回来拖了一两年还是去了，大嫂带着孩子直接回了娘家…… 好好的一家幸福的家庭，一下子全没了。魏大成的腿也是那时候被打断的，若不是为了留着一条命，看王家能够有什么好下场，恐怕他也撑不到现在。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竟然是真的，那些人说的是真的，他们真的，真的把那该杀的王家，把那些畜生送上了断头台…… 亲眼看着仇人喋血，魏大成跪在地上，一开始是哈哈大笑，然后是哭，再然后是嚎啕大哭…… 第70章 第 70 章 李邦是个行事果断的，决议一旦定下，事情很快就会布置下去，然后下面的人开始火速执行，也因此跟魏大成一样满身冤屈的，好多人都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冤屈得到了申诉。 大仇得报的众人，自然对李邦感恩戴德，一时间，很多人奔走唿号，为李邦匡扶正义、爱民如子的美名添砖加瓦。 与此同时，北面王虎到底不甘心就此被吞併，在冬日里就效仿李邦与当地豪强杜家来了一场联姻，开春后不久，藉助杜家的帮助，总算勉强在与杨佑安之间的地盘争夺战中没有吃太大亏。 如此，各势力进入了，只小范围争端，大趋势和平的时期。 这段时间内，郑大锤因为镇守金陵，倒是难得的没有到处征战，只每次往返于家与军营，郑家上下也难得的进入了阖家团圆的时期。 年底，柳氏为郑家添了第三个孙辈，喜得老两口跟郑大虎好几天嘴巴都没合拢。 “大虎，你现在也当了爹了，是大人了，不能像之前那么混日子了。本来大哥想着让你在我手底下做事，不过既然你不愿意，大哥也不勉强，大哥托人给你在衙门里寻了个职位，官阶不高，你认真做，以后前途应该不错，这两天没事就去报导吧。” 第106页 郑大虎郑重点头，“大哥放心”他肯定不会让大哥跟家里人失望的。 柳氏这边听说大伯给丈夫寻了个衙门里的活计心下很是感激。可惜自家娘家那边金钱上不宽裕，她自己手里也没什么银子，想要给嫂子跟两个侄子买点什么吧，银子少了，拿不出手，多了，她自己又实在心疼，到最后，到底买了些柔软的布料给平安、福乐小兄弟俩每个人做了一身小衣服。 时光如水，转眼即逝，转年三月，楚家不声不响的突然出兵奇袭汉中，在汉中郑家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一下子连下了汉中两座城，一时间名声大噪。 李邦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郑大锤就得了李邦的命令亲自带兵直扑楚家防守力不强的宜城。原本李邦、郑大锤的想法是从宜城破开一个口子然后一路往西，却没想到在宜城就被拦住了。 只因为一个宜城守备徐良月。 徐良月是贫寒出身，也是在天下大乱之后，跟着楚家南征北战才得的这个守备职位，在他过往的履歷中，郑大锤只知这人以沉稳着称，武力算不上多拔尖，被楚家放在宜城，原以为是不得楚家重用，如今看来，这怕是楚家故意的吧? 宜城外大营 郑大锤正来回走动，寻思破城之法。 攻城已经攻了两天了，双方可以说都损失惨重，可是宜城城门依然安然的挺立着，再这么下去自己这边的士气可就要泄了。 “将军，属下有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成?” “说来听听” “之前我们潜进城走的是水道，可宜城没有通往城内的河流，但如果我们走旱道呢?” “说明白点。” “就是挖地道，属下老家那边就有，听说那些地主老财，都会在自家地底下挖一条地道留着逃命，若是我们也能挖一条地道到城里……” “地道?”郑大锤身子一顿，倒是个办法，只是，“南边怕是没什么人有这个手艺，你能找到人吗?而且还得会测算方向，必须要挖到城里特定的位置才行。” “要不属下去问问?”要是有，那攻城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郑大锤挥挥手，示意对方抓紧下去问，他自己则叫了人过来问投石车等攻城设备的情况。 这一年，金陵无战事，李邦也想方设法招揽了一些能工巧匠，制作攻城设备及武器装备，可惜进展还是太慢，这次过来也只带了七八架投石车，虽然有些用处，但短处也很明显，报废率太高，用一会儿就得拉回来修理，而且能投射的有效范围也太短了。 “将军，好消息，真有人会。” 郑大锤手底下的将士来源非常复杂，虽然大部分来源于本地，却也有不少人是当初从北地逃难逃过来的，其中就有一些曾经的特殊职业者——盗墓贼。 据孙道成自己交代，他们家算得上是盗墓世家，家里往上数几代都是干这个的，他从小就跟在祖辈身边学艺，其中挖墓道、判断方位那是必须要学的基础。 “南边的土质跟北地略有不同，也能挖地道?” “这个属下要看一下。” 郑大锤点点头，示意张小五立马带孙道成去看情况。 晚上回来，孙道成再次回到郑大锤的大帐，“将军可以挖，方位属下也能保证，就是如果下雨容易出问题。” 南方本来雨水就多，土壤湿度相对北方要大，挖地道容易渗水，若再下雨，那坍塌几乎是可以想见的事情了。 对此，郑大锤倒也没说什么，只让孙道成带几个人赶着这几天天气好抓紧时间动手。 “前面的攻城战还是不能停，不过明天上午可以暂缓一下，等投石车、云梯都修復好。” 宜城城墙上 随着光线渐暗，敌人终于如潮水般退去，徐良月心下一松，这一天可算是守住了。 郑大锤突然攻城，他虽然早得了上面的吩咐，做准备，却也没想到对方会来的这么快，还好守住了。 只是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了?这两天为了守城，城里基本上能上城墙的，都已经被他动员来了，可是两天消耗下来，人员已经不多了，而且箭枝、石块这些也已经快告罄了，也不知道他们的援军什么时候能到? 徐良月早在郑大锤攻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派人出去求援去了，按理来说，离宜城最近的绵城只有大半天的路程，就算是整顿兵马也该够了，怎么会一直都没有动静呢? 徐良月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死扛，也不知道能扛到什么时候。 若是一直等不到援军，他恐怕也守不住多长时间了，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徐良月轻嘆了口气，打起精神一般给将士们打气，一边继续巡视城墙，等把整个城墙都逛了一圈下来，没发现什么问题，才把防务工作交给具体的人，自己回了府衙。 回到府衙后，他也不能立马就休息，还得想着明天的防守器具从哪里来。 箭枝还好说一些，宜城城内就有竹子，找人临时削，也能得一些竹箭，虽然不敌铁箭管用，倒也聊胜于无，只是石块这些……明天实在没办法恐怕就要拆屋子了。 徐良月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因为连着两天两夜没怎么休息，眼里的红血丝看着都吓人。 第107页 “老爷，现在无战事，您先吃点东西，歇一歇吧?” 徐夫人很是心疼自己的丈夫。早知道如此，当初还不如就在家里过自己的小日子呢，哪像现在这样?徐夫人心下有种‘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懊恼感。 “行，先给我来点吃的吧，确实是饿了。” 徐夫人不说吃的还好，一说，徐良月肚子立马咕咕叫唤上了。 用了两大碗肉粥，吃了三个饼子，徐良月才觉得自己吃饱了，困意上头，趴在桌子上就闭眼睡了过去。 “这真真是，到底是为的什么呦?”徐夫人看着眼圈都红了。想要把丈夫扶到床上去睡，又把把人弄醒了，最后没办法只能取了一条被子过来给盖上，打发了其他人，自己在旁边守着。 凌晨，外面才露出一点清灰，徐良月就醒了，起身看到旁边的妻子，徐良月心下也是一嘆。当初出山就是为了给家里奔个好日子，没想到好日子没过上几天，反而叫妻子跟着他提心弔胆了。 徐良月轻柔的俯身抱起妻子，往后面去，回房把妻子往床上放时，徐夫人也醒了。 “天亮了?你又要走了?” 徐良月点点头，“我还是要上城楼去看着。” “那你去吧，小心点。” 一上午，敌方都在整兵，并未攻城，宜城这边，将士们都很高兴，徐良月心里感觉却并不好，总感觉郑大锤在酝酿着什么大招似的。而且今天上午援军还是没有到，这让徐良月心里不详的感觉越发深重。 莫非他那时派出去求援的人被对方给拦截了?可是就算拦截了，这边这么大的动作，三天下来，消息也应该传出去了呀，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徐良月这边思索着要不要今天再派一批报信的出去求援。 用完午饭，新一轮的攻城已经又开始了。 七八架投石车火力齐开，虽然准确度、有效杀伤距离上都还需要提高，但还是给宜城这边造成了一定的压力。 尤其是其中有两枚石蛋砸在城墙上，整个城墙都晃了晃不说，破碎开的碎石头又杀伤了十几个城楼上躲闪不及的守城将士，一时间城楼上哀嚎、惨叫声不绝。 就连他自己，若不是有人推了他一下，恐怕也要被碎石给砸的脑袋开花了。 “快，拖下去，找大夫……” 下面投石车不停有石头投上来，对方的士兵也在不停的借着云梯往上爬。 “放箭、放箭……” 第71章 第 71 章 宜城五十里外，一行三千人的急行军正从西往东快速往宜城方向进发。 “还有多远?” 沈栋樑身穿铠甲，腰挎一把几尺长的大刀，骑在马上，望了望前面一眼望不到头的直道。 昨天一早收到徐良月仓促送出来的求援信，他就整装待发了，只是整顿部队，准备行军粮草浪费了一点时间，路上又出了一点小意外，现在才到这里，也不知道宜城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徐良月能不能守得住? “将军，就在前面了，还有差不多五十里。” “好，兄弟们再加把劲，跑起来，宜城的兄弟们还等着我们去救他们呢。” 等他救了徐良月，他一定好好笑话笑话那老小子。 很快，郑大锤这边便收到了消息，不过他并不惧，因为早在攻城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宜城有援兵的准备，他倒是没想到对方会来的这么慢。 现在宜城这边一时半会还拿不下，倒是宜城的援军，或许可以给他建点儿功。 “来人……” 距离宜城还有二十里，有一处叫望坡的地方，道路两边均是峭壁，全长差不多近千米，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 若是往日，沈栋樑肯定不会走这里，可是现在却不行，这里是通往宜城最近的道路，若是不走这里，就得走旁边绕，明天中午之前都不一定能到宜城。 心焦宜城的战况，左思右想之下，沈栋樑还是决定铤而走险一次。 “传令下去，让兄弟们加快速度，穿过去。” 与此同时 站在峭壁之上的许焦等人正耐心等待着猎物靠近。 “将军，动手吧?”敌人都已经走到中间位置了。 “再等等。”许焦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下方的队伍。 直到对方先头部队已经出瞭望坡，后面的队伍全部进入望坡，沈栋樑等人心理上已经开始松懈时，许焦才挥了挥手。 “攻击……”得到许焦的命令，传令士兵，立马扯开嗓子大吼，同时无数巨石在士兵的推动下砸向下方。 “有埋伏，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就没骤然落下的巨石砸成了饼，连个全尸都没留下。更多的则是被撞击飞溅的石块击中头破血流。 沈栋樑骑在马上，马被这么一惊，撒开蹄子就要狂奔，被他死死勒住。“不要乱，不要慌，贴着崖壁走。” 沈栋樑嗓门很大，可是这会儿乱七八糟的，大家都顾着逃命，根本没几天听得清他喊什么，即便听清了也不一定能反应过来该怎么做。 还要再喊，又一块大石落下，沈栋樑眼疾手快的翻身下马，一个前滚翻，险险的擦着石头，避开了迎面而来的危机，可是他的爱马却没他那么幸运，躲避过程中被石块砸中，当下就躺下了…… 第108页 沈栋樑心疼的眼睛都红了，可是这会儿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混杂着石块，天上时不时还会落下一些箭枝下来，他这边可以说是死伤惨重，更让他绝望的是两头的道路，都被对方用巨石给封住了…… 对方根本就想把他们全都置于死地，沈栋樑现在无比后悔，他根本不应该心存侥倖，可是现在后悔还有什么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好不容易招募过来，苦心训练出来的士兵一个个死去。 “不……沖，冲出去，冲出去就是活路。”除此之外，他们根本无路可走。 崖上 许焦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注意着下面的情况，沈栋樑的动作他自然也发现了，并做了相应的部署。 因此，对方的前面几次冲锋，并没有达成目的，只加剧了他们自己的死亡而已。 虽然悲壮，许焦心里也敬佩，可是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可不会有那无用的同情心。 眼看着差不多了，许焦留下一些人在上面继续，带着大部分人从小路下了崖壁。 整个望坡几乎已经被鲜血淹没了，到处都是断指残骸，地上散落的大小石块上全都沾着血，有些甚至沾染着一些红白之物，有的个别还没适应的兵士，直接起了生理反应，趴在一边吐了。 巨石处，沈栋樑带着手下已经爬上了巨石，即将逃出生天。 “小将军，看，那边……” “算了，剩下的也给其他人留点，不能太吃独食了。” 许焦虽然有心留下那个一眼看上去就是头领的人，却也清楚自己身上的职责所在，自己此次所奉的命令只是在此设伏，尽可能的打乱对方的部署。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至于逃出去的那些人，前面自然还有其他人等着他们。 果然，沈栋樑最终还是被抓住了，被抓住时，全身上下都是伤。 第二天，再次攻城，郑大锤直接让人把沈栋樑拉到城下去了。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心心念念的援军已经被我们解决了，看到没，这就是来救你们的大将，想活的，赶紧把城门给老子打开…要是让老子打进了城，老子就把城里人都给屠了。” 城楼上，好多人都偷偷的瞅徐良月，想从徐良月口中确定真假。 徐良月面上不显，心下却也是一震，他这两天一直在想着援军的事情，没想到在他尚且不知道的地方，就已经被对方解决了，那宜城还有机会吗? 万一他们真的屠城…… “别挑战老子的耐心，老子耐心有限，给你们半天时间考虑，明天辰时若还没有确定，那么等待你们的：就是杀无赦。” 另一边，孙道成带人正争分夺秒挖掘地道。 地道的入口设置在营房内靠近宜城方向的一处隐蔽帐篷内，这里靠近郑大锤大帐，平时非必要没什么人过来，孙道成弄出来的泥土，郑大锤直接让人处理了，因此倒也没让人察觉出什么问题来。 按照进度，明天卯时前地道就会挖好，这也是郑大锤他们把时间定在辰时的原因。届时若徐良月还不愿意开城门投降，那么他们就可以直接从地道杀进去，直接拿下宜城。 宜城府衙。 徐良月一个人在书房静静的坐了几个时辰。 “大人，已经快到时辰了” 徐良月点点头，因为坐了一夜，身体僵硬，迈开第一步时差点摔了。 “大人，您没事吧?” 徐良月摇摇头，推开来人走了出去。 决定总是要下的，既然决定了，就不应该再犹豫。 第72章 第 72 章 徐良月亲自出城以投降者的姿态迎了郑大锤进城。 宜城内兵士们也已经放下武器，在旁边站好，等待郑大锤这边的收编。 整个宜城，在郑大锤等人进城时，城内几乎鸦雀无声! 郑大锤打眼扫视了一下，想了想还是给包括徐良月在内的宜城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我军军纪严明，缴械不杀，且绝不扰民，大家可以放心。” “多谢将军。” 徐良月开城投降为的就是这全城的无辜百姓，此刻听到郑大锤这一承诺，提起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半，剩下的就要看郑大锤他们这边实际做出来的了。 郑大锤也没让他失望，不得不佩服，对方的军队军纪确实严明，那些兵士进城后都规规矩矩的。 这下徐良月提着的心才算是全部放下了。 可惜，他放心的好像太早了。 “大人，不好了，廖沖带着一帮兄弟把前衙给围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廖沖带着一帮兄弟……” 来人话还没说完，徐良月已经风一样飘了出去。 “廖沖，你干什么?”徐良月气的怒火中烧。 廖沖却不觉得自己错了，反怪徐良月是个怕死的懦夫、叛徒，“如果不是你投降，我们肯定能守到援兵来救，城里分明还没到最后的绝地，你却因为自己的怕死背叛主公，你个懦夫，胆小鬼，怂货……” “廖沖，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大人说话?大人投降难道是为了他自己吗?他是为了全城百姓……” “我呸……狗屁的为了全城百姓，他就是为了他自己，你是徐良月的走狗自然这么说话。” 第109页 跟着徐良月过来的徐忠还要辩解，被徐良月给拦住了，“廖沖，老夫是不是胆小鬼、懦夫不需要你来评定，不管你认不认可，宜城都由老夫来做主，是否向郑将军投降也是老夫来决定，你无权言语，你也不用在这煽动什么，若你真有这么英雄想要死战到底，早前守城的时候，老夫怎么不见你往城头上去呢?” “你……你……” 廖沖被徐良月怼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出来看情况的郑大锤站在旁边看了看，觉得徐良月应该能处理好，给旁边人使了个颜色，就又回去了。刚刚进来宜城，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 “将军，徐良月徐大人求见。” 郑大锤抬头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点点头，“请进来吧。” “将军……”徐良月进来后到底还是对刚刚廖沖的事情做了一些解释。 郑大锤也没说什么，只是把他们从外面挖了一条通往宜城的地道这事给徐良月说了一下，“所以，你应该庆幸，就算是你今天不投降，我们今天同样也会进宜城，只是那时候的宜城，恐怕就不是这么一副情景了。” “地道?”徐良月心下一惊，同时心里又很庆幸，幸亏他选对了，不然，还真的就像对方说的那样，他根本就不知道地道的事，到时候对方攻进来，他们毫无防备之下，战事的惨烈几乎可以想见。 拿下宜城后，郑大锤并没有在宜城多待，将宜城交给别人驻守后，他就带人直扑下一个城市。 再次拿下一城，楚家方面才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调集兵力过来对郑大锤进行围堵。 可惜已经晚了，郑大锤这人跟普通的将领不同，他没系统的学过兵阵，打战一直都是野路子，有时候还喜欢剑走偏锋，在别人那，就有点让人捉不着头脑，很难对付。 这不，楚家明明特意调集了近万兵马对他下一个目的地进行防守，他却转头就给自己换了个目标，就跟打游击一样，带着楚家军到处乱窜，到最后把楚家军这边上万人给弄得七零八落的，聚集不起来，他才趁人不备拿下了一座城池。 气的楚家这边恨不能全世界悬赏郑大锤的项上人头。 另一边，有郑大锤牵制住了楚家上万兵马，李邦又派出了两路人马，一路往北攻打王虎。 王虎早前跟杨佑安已经有过一次大战，去年损兵折将还没缓过来，今年又遭重创，现下根本无力应付。 兼之上次一战，王虎受了点伤到现在一直都没养好，听说南边打过来，王虎一番急火攻心之下竟然吐血昏迷了。 “二爷，你快想想办法呀，对方都已经快打到跟前了。” 王宝一边要心忧大哥伤情，一边还要打起精神应付外面的战事，短短几天整整瘦了一大圈。 “老爷，实在不行，就投降吧。”王宝的婆娘，摸着肚子心疼的看着疲惫不堪的男人。 “不行，这份家业是大哥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我怎么能，怎么能……”就这么把它给丢了呢? “可是，老爷别怪我说话难听，现在我们要对付的可不是只有李家，还有杨家那边呢，李家这边就很难对付，我们又跟杨家结了仇的，现下这情景，杨家那边肯定会趁火打劫的，到时候……”这份家业还是守不住啊。还不如趁着现在跟李家这边还没彻底弄僵了，直接投了，说不得还能得点好呢? 王宝疲惫的挥挥手，“让我想想。” “是，老爷也想想孩子。” 想到孩子，王宝面上微暗，沉重的点点头。 自己一个人在房里坐了半天，王宝又去王虎房里坐了坐，跟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王虎嘀咕了半天，回头就着手布置去了。 “你说什么?他要把地方送给我们?” “是，我家二爷说了，只要你们把重创我家主公的大将首级拿来，我家二爷立马二话不说给你们腾地方。” 真的假的?老铁、老白面面相觑。 “无凭无据，我们如何信任你们?万一我们取了首级过来，你们不认，那我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个风险可太大了，还不如他们直接动手亲自夺了地盘。 “二位放心，我家二爷已然想到了二位的顾忌，已经写好了承诺书，只要……” 老铁摆摆手，“别给老子弄这些虚的，那什么承诺书那就是个棒槌，你要不认，老子还能把你们吃了?到时候还不是要打到你们门前去?说点实际上，要是还弄这些虚的，你也不用说了，哪儿来滚回哪儿去。老子不惜的搭理你。” 第73章 第 73 章 从本心里，王宝自然是希望能够同时吃掉杨李两家保住自己的，可是这根本就不现实，所以在走出这一步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就连离开时要带走的名单都拟好了。所以，在老铁老白刁难时，他们给出了充分的诚意，同意他们借道同时从另一边跟老铁、老白他们两面夹击杨佑安的军队。 过程期间虽然也有背叛跟诡计，经验丰富的老铁老白倒也安安稳稳的拿下了王虎的大半江山。 与此同时京城方面虽然一时还不错，最终还是被郑杨两家一起出手瓜分了，现在这个天下可以说是楚杨郑李四分。 第110页 接下来的两年多，郑大锤基本上都领兵在外，不是在外围边境驻防，就是时不时跟楚家、杨家干上一场，反正就是不得闲。 戴妮她们在金陵倒是过了两年好日子。 现下金陵作为李家治所所在，可以说越来越繁华。 戴妮的生意也做的越来越大。 一开始家里的铺子还是租出去，后来做生意做出门道来之后，戴妮就把东街那边颇为宽敞的铺子收回来，开了个福运楼酒楼，有郑大锤这个大将军的名头罩着，倒也没那不长眼的赶上门来闹。 后面看生意不错，戴妮又在宜城、平安镇等几个地方都开了分店，两年下来，已经有五家店铺了，一年下来能赚不少钱。反正家里两个儿子娶媳妇的聘礼钱，她是已经赚回来了。 大虎那边，有戴妮帮衬着柳氏也开了个胭脂水粉铺子，虽然没有戴妮赚的多，也算是个进项。 “大妮，程儿他娘是不是送了帖子过来说过两天要办赏花宴来着?你可别给忘了。” 这两年，李刘氏有事没事就会办几场赏花宴什么的，一个是为了各家夫人沟通交流联络感情，另一个也是为了让大家知道李邦这个主公对各个下属，尤其是出征在外的下属的重视。 这种宴会，大部分情况下戴妮都会过去，毕竟是顶头上司的夫人宴请不去不好，另外多出席出席这些活动，她的消息渠道也会多一些，能够及时了解金陵城的一些动静。 只是，这几次，好些夫人都带了儿女过去，赏花宴显然有升级为儿女相亲宴的意思，她这孩子还小，又没什么正儿八经的侄子侄女要说亲的，就有点尴尬了。 当然去还是要去的，“娘，您放心吧，不会忘得，日子还没到呢。” “行，我就提醒你一下，你别忘了就行。” 家里日子宽裕了，郑赵氏、赵槐反而越发无事可做了，闲不住的老两口子前些日子又在小院里开了两畦菜地出来，没事给菜松松土、浇浇水、捉捉虫子就能打发一天时间。 “对了，你大姐那儿我之前跟你提的事，你让人跟她说了吗?她可愿意过来?” 郑赵氏年纪大了，就想着一家子都给一处，前两天兴师动众的叫戴妮特意写了一封信回去给郑杏花。 “还没呢，娘，不过我估摸着应该就这两天就会有消息了，娘再耐心等等。” “等等倒没啥，我就是怕杏花不乐意，之前我们来金陵也不是没跟她提过，那会儿她就不愿意跟着一块过来……娘也知道，你大姐说的也有道理，这金陵啊，也不是那么容易讨生活，哪有平安镇待着自在……” 也是她贪心了，想着都搁一处，回头她想闺女，想外孙了，想看就能看到。 “娘，说不准的，说不得大姐这次就愿意了呢?我看嫂子信上说的蛮好的，平安镇那地方还是太小了，大姐跟姐夫在那倒没啥，可是两孩子不是给耽误了?过来这边对两个孩子总是好的，要不是我娘家那边实在没啥手艺能养活自己，我都想他们来金陵讨生活呢，反正我觉得要是我是大姐，我会被嫂子说动的。” 平安镇姚家 郑杏花两口子还真的有点被戴妮说动了，只是搬家不是简单的事情，总要万事想想周全才能做决定，所以一时半会儿的，郑杏花便没给回消息。他还想跟孩子他爹再商量商量。 “他爹，你说我们要去金陵吗?” 姚先安第一想法当然是不去，留在这里他们过得也挺潇洒自在的，可是去了金陵他们多少就得仰仗着大舅子一些，不过嫂子说的也不错，去金陵对三个孩子好。 考虑几天，最后还是一片拳拳爱子之心胜过了一切，而且两个孩子也想去金陵，于是最后姚先安拍板，“去，我们去金陵开济仁堂。”他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信心的，比之金陵的其他大夫差不了什么。 郑杏花一家是在一个月后到的金陵城，彼时正是六月荷花盛开的时节。 “可算是到了，路上还顺利吧?” 早前郑杏花两口子就来了信说要一家子过来，可把郑家上下高兴了好几天。 戴妮还特意让人出去打听，帮着姚家把铺子都找好了，沿街有两大开间，后面还带着一个院子，足够一家人住了。位置不错，价格也在姚家的预算内。 “挺顺利的，就是小的路上不适应，闹了一下，其他都还好。”郑杏花点点头，带着几个孩子跟着戴妮往府里走，大虎跟姚先安留在后面收拾他们带过来的东西。 “之前没来过金陵，没想到金陵城这么繁华，看得我眼睛都直了。大妮回头你可得带我好好出去转转，这地方不比我们镇上，我怕我回头迷路。” “没问题，回头我带大姐去转，保证把路都给你认熟了。” 郑杏花一家过来，戴妮还是很高兴的，她平时又多了一个可以走动说话的人不说，家里两个老的也开心，嗯，还有小的，也挺开心的。 没见刚刚才一见面，几个孩子就凑一块去了吗?除了几个小的，因为两年多没见有点忘了，大一点的，像平安记得可都清楚着呢，一上来就表哥表姐的亲亲热热叫上了。 “平安这孩子，这两年可是长高了不少啊，身板也结实，一直坚持着练武的吧?” 第111页 “可不，一直练着呢，家里还给特意请了教授武术的先生，他自己也喜欢。” 平安的武术先生是郑大锤手底下退下来的，身手不错，平安平时还是很服管的。 第74章 第 74 章 郑杏花一家的到来给郑家增添了不少欢乐，自然也给戴妮添了不少事情。 为了济仁堂能在金陵尽快开业，戴妮亲自带着郑杏花去参加了几次宴会，帮忙引荐了几位夫人，同时帮着上下打点关系等等。 对此，郑杏花两口子很是感激。 “大妮，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大姐，我一直把你当我亲姐，你这样，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好好好，大姐不说了，对了，大锤最近有信来吗?今年能不能回来?” 戴妮摇头，“还不知道呢，上一封信还是两个月前的。”按理说也该来信了，可是一直都没消息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确实是出事了，早在一个月前，杨家趁着梅雨季节突然撅开了郑大锤驻守城池上游的黄河口，导致河水倒灌，郑大锤在的地方连着好几个县都被河水淹了。 郑大锤人倒是没事，可是治下的百姓却遭了殃，农田被毁，房屋倒塌不说，还有好些人都淹死了，一个不慎重，说不得又是一场人为的瘟疫灾难。 郑大锤这段时间别说家信了，连觉都没睡过，天天想着怎么救人。 就这，杨家那边还不消停，派人直接越过这里往他们的腹地城市攻击，惹得郑大锤直冒火。 “妈的个孙子，要是弄出瘟疫来，他们以为他们能逃过?” 自然逃不过，可是现在瘟疫不是还没出来吗?世人多是只能看到眼前利益的，哪那么多走一步看三步看十步的? “来人”发了一通火，郑大锤也冷静下来了，继续带人到处去救人，不过这次他也学奸了，带了些嘴皮子利落的。每到一处他去救人，就让那些嘴皮子利落的去宣扬他们对老百姓的好，宣扬他们主公多么多么关心一直惦记着大家，反观杨家那边不仅不为救灾出力还趁机大搞破坏，影响他们救人巴拉巴拉。 如此一来，噁心了一把杨家的同时，还给自家这边拉拢了民心。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金陵的李邦收到这边的消息，还特意在众人面前表扬了郑大锤:这个民心收拢的好，并同时出手将这件事显示出来的李家爱民如子宣扬的天下皆知。引得天下有识之士纷纷涌入金陵。 “兄弟，你说外面宣扬的是不是真的?” “李家是不是真的爱民如子，我不知道，不过他们之前做的事情我去查过确实是真的。”就算是做秀，也最起码说明他们有这个心不是? 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李家这步棋走的妙。 另一边，杨佑安却是直接气病了。他年纪大了，早几年还受过伤，年轻时不觉得，现在年纪大了，伤痛就找上来了，卧病在床好些日子都没彻底养好。 “老周，你说说，他们能干什么?一个个的就知道争权，我还没死呢，这天下也还没到我们杨家手里呢，就这样，我怎么放心把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家业放到他们手里啊?” 老周默然无语，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主公家的两位公子的愚蠢，只能道“两位公子还小，有些疏漏也是难免的，主公慢慢教就是了。” “慢慢教，我，咳咳……我怕我还没教好就被他们气死了。这次的事如果不是他们兄弟俩别苗头怎么会让李邦那小子凭白得了好名声?咳咳……” 老周想说就算他们俩不别苗头，他们也会这么做，在上位者的眼里，平民百姓的命根本就不是命，恐怕在他们的心里，像郑大锤那样才是傻子。 可是他也知道，这些话他不能说。 “主公，如今李家那边已经在民心上占了优势，我们如果不做点什么恐怕会吃亏啊!”之前因为先皇骤然仙逝就已经传出他们害死先皇的流言蜚语了，这次又出这事，现在他们的民声在外面可是很不好。 杨佑安又怎么会不知道，现下剩下的四方势力里看着旗鼓相当，其实他们最为劣势，其一是他们这缺粮，其二是这么多年打下来，他们的人口损耗最大，这些都不是短期内可以填补的，现在又多了名声这一块，处理不好怕是他们就成了，四方势力里最先倒下的那个了…… 杨佑安忧心忡忡，可是他的两个儿子并不这么觉得，他们只觉得老父亲做事太保守，那些愚民，要他们的心能干什么，他们有的是办法让那些愚民听话。 因此，即便是杨佑安叫了他们去训斥，给他们苦口婆心的讲道理他们也听不进去，还大言不惭，各种放话。 杨佑安病中又被两个儿子这么一气，直接就一口血“噗”的一声吐了出来。 “主公?” “爹?” 一阵兵荒马乱的叫大夫，诊脉，熬药，餵药。好一通折腾，杨佑安才再次睁开眼。 “出去” “爹” “出去”杨佑安摆手，直接不想看到两个蠢儿子。 撵走了人，杨佑安直接让周先生叫了另外几个谋士过来商议对策。 最终谋士对于现在这种不利于他们的情况，给出的建议是祸水东引，把大家的目光都引到别的地方去，然后蛰伏。 第112页 于是，一条条针对楚家，郑家的阴谋阳谋从秦川发出。 等到郑大锤这边解决好淹水百姓的问题，彻底杜绝了瘟疫的危险，郑家跟楚家已经打起来了。 之前，楚家趁人不备奇袭得了汉中两城，汉中郑家一直没放弃夺回来的想法，这次郑家经过一番养精蓄锐，明显进步很大，跟楚家对上也是一点怯都不露，双方正面侧面打了几场都是互有胜负。 郑大锤解决了自己这边的问题，也没有放过杨家，雄赳赳气昂昂的拉起队伍准备给自家报仇。 当地百姓听说郑大锤要打杨家，竟然纷纷来投。 “将军，这会不会太多了?” 以前要说招募兵将也能招到，可是也没像这两天这样，这才多久啊，竟然已经有两千多人报名了。 郑大锤倒没觉得有啥不好，只哈哈大笑，民心可用，民心可用! 第75章 第 75 章 有民心的加持，郑大锤对上杨家的战斗总体还算顺利，或者说，也许老天都在帮他，因为不过一个多月，杨佑安就又被两个儿子气吐血了，这一次比上一次更严重，虽然没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去了，却比那还惨:杨佑安中风了。 半身不遂，嘴角歪斜，再也不能主持大局。 “说来，杨佑安也算得上一枭雄了，没想到最后竟然落得这样的结局。” 亲手从杨佑安的两个儿子手里夺了秦川，看到被扔在杨府已经死去多时没人管的杨佑安，郑大锤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来人，厚葬了吧” 吩咐完首先处理杨佑安的身后事，郑大锤看向另一边的手下，“杨佑安的两个儿子抓到了吗?” “没有，都跑了，我们进城的时候好多人往外跑，太乱了……” 郑大锤点点头，“发个悬赏令下去，这种不孝子，人人得而诛之。” “是” 解决了杨家，剩下的三方势力中，李家已经隐隐成了老大。 为了保存自己，李家跟汉中郑家的结盟顷刻间解体，西南楚家跟汉中郑家结盟，调转枪口一致对李家。 “主公接下来这战要怎么打?” “自然是慢慢的打”李邦笑着撸了把鬍鬚。 现在这种情况，小打小闹可以，大战其实哪一方都不敢轻易动手，一动起来那肯定就是三方大乱斗。 除非，他们三家有一家实力非常强……所以接下来三家更多的就是养精蓄锐，努力提高自己的军事力量，攒够足够的米粮银钱武器，然后再接着打。 晚上回后宅，李邦特意去了李刘氏房里，跟她商量了一下包括郑大锤在内的手下诸将家眷随军的问题。 “你这是直接就打算把他们扔外面不招回来了?”要不然这不是折腾吗? “暂时也回不来。估计得有几年，总也不能就让他们这样，那些有妾室在身边服侍的还好，像大锤那样的，恐怕忙起来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太不妥当，之前是一直到处打战没办法，现在相对定下来了，就让她们去吧，凭她们自愿，我们也不强迫。” 李刘氏点点头，表示明白了，“那我过几天就把她们叫过来把这事说了。” “嗯，大锤那边你跟弟妹说一下，平安就不用带去了，等弟妹去了大锤那边，就把平安叫到府里来跟着程儿一起学习。”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李刘氏给李邦续了一杯水，在李邦旁边坐了下来。 李邦刚刚喝了一碗茶，已经不怎么渴了，新续的一碗茶只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是有点想法，程儿也不小了，我也得替他往后想想，平安是大锤的长子，弟妹是个狠得下心，会教孩子的，平安那孩子不错。以后跟在程儿身边，可以帮着程儿，我对大锤也算是有个交代。” “这么早就定了?不再等等?莫氏他们那还有几个呢，你不再看看?现在不看，到时候可别又觉得你的小儿子比程儿好，比程儿能耐，后悔……” 莫氏进门后，李邦后续又纳了两个进来，加上莫氏一起，这几年又给李邦添了几个儿子女儿。 要说一点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因此，李刘氏偶尔也会冒冒酸话。但大面上李刘氏并不是一个苛待庶出子女的，李邦心里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对李刘氏很放心。 这会儿，听李刘氏放酸话，李邦也没真恼，只笑道，“看看，还醋上了?我的心思你还不知道，那些小的哪一个能比得上程儿在我心里的地位。” 李程再怎么也是自己的长子，是自己疼了好几年的，那几个小的，除了莫氏生的那个他还上心一些，其他的，因为忙甚至都没怎么见过。 “你啊，别醋了，我话还没说完呢。程儿身边除了平安，李家这边我还打算从李家村选一个还不错的小子。你们刘家那边你也看看，有没有还不错的。” 一次都给配齐了，以后也省事。 李刘氏点点头，说到正事，她也就不提那些有的没的了。 过了两天，挑了个天气不错的日子，李刘氏派人把戴妮请了过去。 听说可以随军到任地去，戴妮当下心里就开始盘算上了到时候要带哪些东西，家里的产业要交给谁打理等等。 第113页 等戴妮这边寻思完，李刘氏组织的小宴也结束了。 “大妮，你先等等” 李刘氏留下戴妮把李邦要把平安放到李程身边一起学习的事情仔仔细细跟戴妮说了。重点表示了李邦对郑大锤的看重，不能让人觉得他们这是留下平安做人质什么的。 戴妮听了倒没往人质方面去考虑，不过平安不能跟着一起去还是挺失望的，原以为他们一家四口能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呢。 “娘，您也别难过了，我在家里也挺好的，家里爷奶都在，还有二叔二婶他们都会照顾我的。您去了爹那好好照顾爹。” 戴妮摸摸长子的额前碎发，欣慰的点点头，“平安懂事了，爹娘不在，平安在家里要好好替爹娘尽孝，照顾好爷奶，也照顾好自己。” 九月十二，刚过了重阳节，戴妮安顿好家里，就带着福乐辞别家人离开了金陵。 郑大锤现在驻守的地方靠北地，一路往北，气温原来越低，戴妮原本考虑气候已经准备了一些厚衣服，结果到地方的时候还是被冻成了狗。 “怎么不多带点厚衣服，看看把福乐冻得。” “我怎么知道这里这么冷啊?”她都已经把袄给带上了。戴妮吸熘着鼻子顶着凌冽的寒风跟着郑大锤往府里走，身上披着郑大锤的披风，还是觉得不管事，这冷风还是直鼓鼓的往衣服里灌。 “你有准备姜汤吗?福乐等会儿得好好喝上一大碗才行。还得叫个大夫过来守着。”以防夜里福乐发热。 “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你还是看好你自己吧。” 郑大锤怀里抱着福乐，没法把戴妮搂到怀里暖着，刚刚过来的路上，戴妮又把厚衣服都披在了福乐身上，根本没顾及她自己。 果然，即便是喝了一大碗姜汤，戴妮夜里还是发热了…… 第76章 第 76 章 戴妮这个热起的很突然，也很厉害，把郑大锤吓的够呛。幸亏军中的大夫就在隔壁守着，郑大锤发现的也及时这才能在天亮前把烧给降了下去。 “好了，烧总算退了，白天应该问题不大，今天再喝两贴药，晚上我再过来守着。” 一夜没睡，老大夫也熬不住了，跟郑大锤嘱咐一声，就打着哈欠回去休息了。 郑大锤送走了大夫，自己守了一会儿，又去旁边看了看小儿子，见母子俩睡得都好，这才松了一口气。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戴妮这一发热一直在床上躺了七八天才彻底康復。 “娘，您快看外面，大雪，好大的雪呢。” “是啊，这雪真大” 典型的北方鹅毛大雪，南方这么大的雪可不多见。 “估计明天外面就都白了。” “不用到明天，照这样下下去，到傍晚差不多就能铺厚厚一层了。”郑大锤刚好从外面进来，将身上的落雪扑棱下来，转头就见母子俩正窝在炕上看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 笑着用自己冰冷的双手碰了碰福乐热乎乎的小脸，冰的福乐直往戴妮怀里躲。 戴妮无奈的瞪了郑大锤一眼，“你也是，干嘛这么逗他，小心冻到孩子。” “哈哈”郑大锤大笑，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把母子俩搂到怀里，“这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真是好啊” 以往，回来家里也是冷清清的，连个说话一起吃饭的人都没有。 戴妮听了，心下一酸，要说这些年她一个人独守空闺确实可怜，可是认真说来郑大锤却比她更可怜，最起码她身边还有两个孩子，还有家人陪着，生病了，累了也有个人问问，他一个人在外，饿了累了受伤了，连个家人在身边都没有。 越想，戴妮心里越不是滋味，慢慢的眼泪竟然下来了。 泪水落到郑大锤手上，郑大锤才发现不对，“怎么了?怎么哭了?” 戴妮不说话，她哭一贯没声音，只埋首在郑大锤怀里，不多会儿郑大锤的衣服都湿了。 隔日外面风雪总算停了，郑大锤早起出去巡视，戴妮带着福乐在院子里扫雪。 偶尔福乐玩闹故意把雪弄的到处都是，戴妮也只看着福乐玩闹，福乐要堆雪人，戴妮还帮忙出主意做多大的脑袋，用什么做鼻子嘴巴。 母子俩玩了一上午，扫出来两条路，堆出来一个半人高的大雪人。 “呦，堆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嘛。” 冬天事情少，除了一些必要的训练，郑大锤也没什么事，出去巡视一圈，见了几个人，很快就回来了。 一进门，戴妮就看到了院子里的雪人。 福乐冲过去，扑倒郑大锤怀里被郑大锤一把抱起来，往里走。 “进去吧，外面冷，你们刚来还不太适应气候，别冻着了。” 中午，一家三口就坐在炕上就着碳火吃锅子。现在冬天没什么青菜叶子，不过地窖里还有储存的萝蔔大白菜，加上前些日子进山打猎，郑大锤带回来的冻起来的野味，一家三口吃的倒也开心。 尤其是福乐，之前在金陵没吃过锅子，第一次吃，觉得新鲜，小肚子都鼓鼓的了，还要吃…… 腊月初八，戴妮特意起了个大早，洗了不少米，里面放上她这次带过来的红豆，花生，桂圆，红枣等等，熬了老大一锅腊八粥，为了御寒又熬了一锅加辣的胡辣汤，挨家挨户给郑大锤的属下家里送去。 第114页 这次随军，并非所有人的家属都过来了，军营里可还有一堆没亲人在身边的呢，有了戴妮这锅腊八粥胡辣汤，最起码今天他们也能吃点腊八粥有那么个意思。 结果第二天，郑大锤一进军营，一堆大老爷们过来把他团团围住，闹着要上门蹭饭。 “之前夫人刚来，我们怕打扰不敢登门，昨天夫人给我们送腊八粥胡辣汤，把我们感动的不行，我们总得表示表示，这不，大家凑份子给夫人买了点小东西，想要上门拜访一下。”顺便也改善改善伙食。 “你们有这么客气?”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那? “嘿嘿嘿嘿……” “行吧，我回去说一声，准备准备，回头给你们通知。” “所以就说好了小年过来的?”戴妮问郑大锤。 郑大锤点点头，小年最好。 冬天天冷，能干的事情不多，人没事整天窝在床上，好像日子过得也特别快，转眼就到了小年这一天。 为了让大傢伙吃的开心，吃的尽兴，大妮还特意去街上买了一些五花肉，排骨，羊肉，鸡什么的。 小年这天愣是让他准备出来八个大菜，一个个装在盆子里，足足挤了满满一桌。 “哎呦，竟然还有小鸡炖蘑菇，这个我喜欢……” 许焦第一个凑上去瞟了一眼，馋的他直流口水。 张小五哈哈大笑，“哪个你不喜欢，这个红烧肉不喜欢?排骨土豆不喜欢?还是酸菜羊肉不喜欢?不喜欢可别动筷子啊” “没有不喜欢的，我都喜欢，都喜欢……” 军人吃饭速度快，吃个饭跟打战似的，看着满满一大桌子，也没多久就都吃饭肚子里去了，眼见着吃的差不多了，几个人这才开始喝酒。 酒也是戴妮特意打回来的，比南边的酒要烈很多，这种天气喝上一口，脑门上直冒汗。 “爽!” 小年过后没几天就是除夕，之前几年过年郑大锤都不在家，今年好不容易一起，戴妮特意从里到外给他赶制了一身新衣服，还给他准备了很多他爱吃的。 就连放在口袋里用来压兜的糕和平安符都准备了。 “这糕是给小孩子的，我也要放啊?” “那当然，这可是代表我对接下来一年最美好的祈愿祝福，还有这个平安符可是我顶着风雪出门给你求回来的，人家都说特别灵，一定得压兜里。” 戴妮说的不容反驳。 “行吧，那我就都揣兜里。” “嗯，一定要揣。” 守到子夜，戴妮控制不住睡过去前还在心底跟老天爷祈祷，祈祷新的一年里，一家人都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第77章 第 77 章 新年刚过，郑大锤就慢慢忙起来了。 军队训练要抓，张小五那边也收到消息，对面又有小股人马摸过来…… 现在李家、楚家、郑家三方对于大战都很慎重，但是小规模争端确实少不了的，就戴妮过来这几个月，即便是冰天雪地的，也还打了两三场呢。 昨天戴妮还听郑大锤提起说这次要狠狠的打对方一次，给他们留个深刻的印象。 至于究竟是怎么样的深刻印象，这个戴妮不清楚，她这会儿正跟着几个跟她一样随军过来的夫人们一起在外面施粥呢。 新年虽然过去了，这地方冰雪却还没有完全消融，天气还是蛮冷的，有好些贫穷人家经过一个冬天，家里东西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山上的野菜又还没出，眼瞅着一些老百姓的日子就要难过起来，就有人提议出来施粥。戴妮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就跟剩下的几家一合计，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一起搭了这个粥棚。 粥是一早就熬上的，用的糙米粗粮，熬得虽然不能说筷子插进去能不倒，却也不算太稀，一碗粥下去，总能让人混个半饱暖暖身子。因此附近家境不好的都会过去打上一碗，有那知恩图报的，还会主动送些柴火过来，或是直接过来帮忙。 “娘，你看那边，有人在欺负人呢。” 戴妮出来施粥，郑大锤在军营里，家里没什么人，戴妮就把福乐也一起带出来了。这孩子比他哥要安静一些，平时也很乖，不会乱跑。 福乐小手指给她看之前，戴妮并没有多注意，她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几口锅跟打饭上，还真没去看远处。 这会儿顺着福乐的小手看过去，正好看到，两个刚刚拿着破碗在这边领过粥的七八岁左右大的小乞丐被一个男子抢去了吃食，两个小乞丐护食还被打了。 戴妮把盛粥的工作交给旁边一位夫人，拉着福乐走了过去，“你是什么人?干什么的?” 男子没想到会有人过来，被戴妮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就赶紧跑了。 旁边被郑大锤派来保护两人的小王见状要追，被戴妮拦下了。这种事情之前是她没想到，现在想到了，其实很难避免。而且她也帮不了小乞丐一辈子。 撵走了男子，两个小乞丐眼睛红红的看向戴妮，戴妮让人又给他们盛了一碗粥，然后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这件事并没有在戴妮心里留下什么涟漪，可是对于两个小乞丐来说，戴妮却是他们生命里难得的温暖，以至于很多年以后，两个已经纷纷踏入暮年的小乞丐还能想起这一刻。 第115页 二月底，春风拂过大地，这片土地终于再次焕发出勃勃生机，丛林里，小路边各种野菜纷纷冒了出去。 戴妮跟人约好了今天去城外的山上挑野菜。 现在正是吃野菜最好的时节，挑些回来洗洗干净，用热水一焯拌上作料就是一道清新可口的好菜，或者跟鸡蛋一起炒炒，那也是鲜嫩可口的不行。 一早，等郑大锤出了门，安排好福乐读书的事，戴妮收拾收拾也就跟着出了门。 在城门口跟另外几人汇合，一起往城外去。 一个冬天没出来，城外刚刚披上一层新绿，大家只看着心里就觉得舒爽，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到了约定的三头山。 三头山海拔不高，也就五六百米的样子，山上也没什么名胜古剎，但山里小动物不少，而且野菜长得特别好，每年这时候，这里都不有不少人过来寻宝。 像戴妮她们这样单纯来挑野菜的算是少的，更多人都是奔着山里的蘑菇、木耳什么的来的。 “总算是到了，咱们赶紧上去吧，我看这人不少呢，再磨蹭怕都被人挑完了。” 戴妮点点头，拎着一个篮子从马车上下来，篮子里她还特意放了一把小镰刀，一个小布袋子。今天的衣服鞋袜也都是换的旧衣服。 一行十来人往山里去，一开始还能看到不少人同路，后面进山之后，大家往不同的方向去，就不怎么能遇到人了。 戴妮她们径直往东走，走了约莫有两刻钟，才在路边看到一些已经被人挑剩下的野菜。又往里走了一刻多钟，终于看到了一大片长满野菜的斜坡。 “这里野菜不少哎，我们就在这挑吧。”她们每个人也就贪新鲜，带点回去尝尝，这里应该就够她们所有人装的了。 “行，就这吧。” 说完，戴妮挑了一个地方蹲下，从篮子里拿出小镰刀开始干活。其他人也在旁边不远不近的地方四散开，大家一边干活，一边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些闲话。 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就说起了一个叫陈富贵的下层官员家眷的事。 “听说那家的姑娘一个多月前吧，出门，好像遇到啥事儿了，当时他娘还在我那说话呢，家里一来人也不知道说了啥，火急火燎的就走了。你们说她那姑娘到底出啥事了?” “那谁知道?不过我听我们家那口子说，好像陈富贵这段时间，办了几次差都出问题了，叫上官给好一顿臭骂，这两天才好一些了。” 戴妮跟这位陈夫人相处的不多，脑子里只有个大概印象，那是个长得好且爱打扮的女子，此时听来倒像是真的家里似乎是出了什么事。 因此好奇道，“你们就没人问过?” “怎么没问过?可是一问就变脸，谁还好意思问吶?” 这倒是，戴妮点点头，当时也没怎么当回事，结果也是巧了，回来就见郑大锤面色不太好。 一问，竟然是他们的一些对敌计划泄露出去了…… 戴妮也是个脑洞大的，不知道怎么就想到那陈夫人夫妻俩身上去了。 将从其他人那听来的组织语言跟郑大锤那么一说，又继续道，“我也只是听几个人聊天时提起这事，也不知真假，说不准对你有用。” 当时郑大锤也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结果过了几天戴妮就听说陈大人被抓起来了，跟着被抓起来的，还有从陈府里抓出来的一个女细作。 也是很多天之后，戴妮才从另一个夫人口中知道，原来陈家的姑娘真出了事，被人给绑架了，根本就没回来，回来的那个是对方派过来的女细作。陈夫人两口子为了救回女儿泄露了这边的军情…… “哎，这才真真是为了一个人，连累了一大家子，听说那陈姑娘的嫂子都把自家公婆小姑子给恨毒了。” 能不恨毒了吗?他们这一泄露军情，可是把她丈夫跟她几岁的儿女给害惨了。 陈家的事过去，郑大锤他们就又立功了，他们将计就计，夺了对方一个小县城。 小县城人不多，却可以作为继续往前的据点，所以郑大锤他们这边还是很兴奋的。 转眼时间就到了六月，这几个月福乐长高了不少，想着平安估计也长高了，之前的衣服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穿了，戴妮便趁着有时间给平安又做了几身衣服，有内穿，有外穿的，还给家里两个老人也准备了一些。 东西随着家信到达金陵，叫刚刚跟着李程去军队里歷练了半个多月的平安乐了好几天。 这几月，平安跟着李程着实也吃了不少苦。 李邦想要训练长子，学习读书、理事之余时不时就要把人扔军营里练一练，平安每次都得跟着李程一起，几个月下来，黑瘦了不少。 “平安，你想不想去你郑叔那儿看看?” “当然想，可是不是一时之间走不开吗?”平安摆摆手，显得有点无奈。 李程笑着凑过来，一把勾住平安的肩膀，把平安整个人都往他这边拽了拽才道，“也不是不可以……我爹说再等我大一点，就让我到战场上锻鍊锻鍊，我估摸着到时候我爹会把我送到郑叔身边去。”郑叔最得他爹信重，也跟他最亲近。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爹亲口说的，还能有假?不过我们也得更努力才行，不然去了郑叔那边也帮不上郑叔什么忙，就要让人笑话了。” 第116页 平安郑重点头，“对，我们好好学，学一身本事，到时候也让我爹看看，让他以我为傲。” 有了跟李程的这次谈话，以后每每平安累的爬不起来时，心底总会出现一个声音，激励着他。 “平安，你怎么还在这呢，快，跟我走。” 平安正在自家特意辟出来的小校场上加练，二叔突然闯进来，拉着平安就跑。 一时没注意，平安被拉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二叔，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是出事了，不过是好事，哈哈……” 事情说起来也很简单，在上半年突袭夺了楚家那边一个县城后，上个月郑大锤又通过精密设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拿下了对方一城。 原本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比较之前郑大锤拿下那个小县城也没怎么张扬，但是这个城的位置实在特殊，有了这个城，可以说直接打开了楚家北方的门户…… 第78章 第 78 章 郑大锤立下如此功劳，李邦自然不可能视而不见，他要赏，而且要大赏特赏才能激发其他人的斗志野心。 但是郑大锤本身的职务在李家这边已经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赏无可赏了，没办法，李邦只能心里暗暗记下，等有一天他或者是程儿坐上了那个位置再给予赏赐，现在嘛，就先赏点财物吧。 于是大家就看到这么一幕，大量的赏赐从李府抬出来抬进郑府，两家就在隔壁巷子，这边赏赐都进了郑家的门了，那边还在往外抬呢。 “妈呀，这也太多了吧?得多少好东西啊?” “那可不?怎么的人郑将军也给我们赢了一座城，不，两座城回来呢，多少东西不值啊?” “那是，看的我都想去赚军功了。” “就你?还是算了吧，就算是去了战场上那也是给人送人头的。”那人撇撇嘴。 “哎，我说你这人，咋我就是给人送人头的了……” 且不提围在两个巷子里看热闹的众多百姓，只说平安，因为李邦亲自带着赏赐上门，被他二叔郑大虎拉着一路狂奔到后院。 后院，李邦正在跟郑赵氏老两口说话。 “李伯父。”平安到跟前并没有立马上前打扰，直到那边说话的间隙才上前行礼。 李邦笑着点了点头，“来了?来，过来这边陪伯父说说话。” 平安现在天天跟着李程混，见李邦的机会其实不少，而且有时候李邦他们商讨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时，李邦也会允许两个小子在旁边旁听，不过平安真正跟李邦说话的机会却不多，毕竟李邦还是挺忙的。 “坐吧。”看平安有些拘谨，李邦笑着点了点旁边的座位。 李邦还是之前去郑家的姿态，把自己当成是郑赵氏她们的晚辈，平安的叔叔辈说话很随意的跟几人聊了一会儿，又关心的问了问平安最近的学习进度、学习情况，最后还留在郑家吃了一顿郑赵氏亲自下厨做的晚饭才离开。 老百姓闲磕牙，上嘴皮碰下嘴皮，八卦传的倒是飞快，李邦此举，第二天就在金陵城传开了。 李邦对郑家的荣宠也在金陵城乃至平安镇都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为了告诫族人，此事之后，郑槐还特意回了一趟郑家庄跟郑家庄的族长大爷爷提了一下此事。 族长大爷爷到底是个见过一些世面的，基本的远见还是有的，当下就表示自己会约束族里，不会给郑氏族人抹黑。 郑槐也会做人，拿了一些钱财出来，表示要在郑家庄兴建族学，还要买一些田地作为祭田，以后族学里的一应开支都从祭田的收入里出。 对此，郑家庄众人是打心里感恩的。 老百姓见识短却也知道能识字是天大的事，以后有了族学，他们族里的适龄孩子就都能免费去族学学习，等到以后天下太平了，考个秀才，举人回来那就是光耀门楣、光宗耀祖的大事，即便是没那个天赋，认识几个字去镇上做个学徒，做个帐房先生也是好的。 这还不算，因为郑大锤成了李邦手下的大将军，郑家庄在整个平安镇地位的提高这种隐形福利。 同一时间，莫家也跟全金陵人一样在讨论郑家的事。 “大哥，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我早就说过，那郑大锤是个人物，让你们早早拉拢，结果你们看不上人家，现在怎么样?”一次次被打脸了吧?也不知道脸疼不疼? 莫家大爷皱眉，“二弟，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现在我们应该想的接下来该怎么办?而不是在这互相推卸责任，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把外甥送上那个位置，就不用在这互相伤害了吧?“再说了，全金陵谁不知道姓郑的是妹夫的头号心腹，还跟大公子走得近，岂是我们想拉拢就能拉拢的?” “既然你们都知道人家跟大公子走得近，跟我们那个外甥不亲，那还在这说什么?” “当然是商量对郑家的态度。” 郑家跟李程亲近，郑大锤更是能一定程度上左右李邦的想法，这对他们莫家可是很不利。将来他们的外甥要想跟大公子争那个位置，要么想办法把郑家搬开，要么就得找个能够压制的住郑家的，这两条路可都不好走。 “爹，实在不行，不如就趁现在郑大锤还未彻底长成，把郑大锤给……”咔嚓了，莫家大爷手放在脖子的位置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第117页 莫家大家长摇摇头，“不妥，现在还不到时候呢，还少不了郑大锤这样的虎将。” 没了郑大锤这样的虎将，谁为李家打天下啊。 “那爹的意思，难道就这样任郑家发展下去?” “那自然不会，郑家好办，我准备给你妹妹递个消息，让她适当提一句，郑家目前已经封无可封赏无可赏了。”既然没法封赏了，自然也就不能再让郑家立功了，功高震主啊。 “爹的手段就是高”莫家老二给了莫家大家长一个大拇指，只是“那外甥那边……” “急什么?你外甥现在才几岁?”现在考虑这些还太早了，他们还有一二十年的时间呢，可以慢慢筹谋。 “是”确实是他们太急切了。 又过了几天，李府 一次状似无意的聊天，说起给郑家封赏的事，莫氏开玩笑般说起，‘郑将军下次再立功，都不知道该怎么封赏了’。 李邦神色顿了一下，即刻便恢復了常态，笑道，“封无可封，就给点银子就好了，大锤肯定不会有意见的，要是还不行到时候干脆就把念念许给平安做媳妇……” “这不好吧，念念怎么说也是家里的大姑娘，千娇百宠长大的……”莫氏真没想到李邦会这么说，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真的有这个意思，要是真的把李念许给郑家做媳妇，那郑家可就真真的绑到大公子这条船上了，那她儿子怎么办呀?莫氏心下慌乱，脸上的笑都快维持不住了。 李邦瞟了莫氏一眼，嘴角勾起一个讽笑，一直以来他觉得只是莫家有野心，莫氏是被逼的，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啊。 第79章 第 79 章 莫家野心不小，对郑大锤的诋毁，陷害自然不会只有这一次。可是，拥有李邦绝对信任的郑大锤官途一路都走的很平顺。 早先天下几分的时候，他在外面替李家南征北战打天下，后面天下平定了，郑大锤跟李邦也都老了。 郑大锤并不恋权，自己打不动了，早早就想把手里的兵权交出去，自己回家享享清福。 可是李邦死活不同意，他也老了，虽然早早定了李程为太子，李程也确实被他教导的文武双全，是个能担大任的，却也耐不住下面众多儿子一心想着挖墙脚。 尤其是莫家，这些年越来越不知足，手伸的越来越长，仗着家里有钱，收买了朝中不少文臣武将替二皇子说话，若不是李程身后还站着郑家恐怕，李程的太子之位都坐不稳。 皇上寝殿，垂垂老矣的李邦抖着手把李程的手交到了郑大锤的手里。 “大锤，我知道你不是个恋权的，你再帮程儿几年，帮他看着一些，等程儿站稳了脚跟就好。” 郑大锤单膝跪在地上粗着嗓子，哽咽着点头，“陛下，邦哥，您就放心吧，我会的。” 交代完郑大锤，李邦又看向李程，“程儿，爹把这天下交给你了，你要替爹守好，别被你二弟他们败了。等我去了，你二弟，莫家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爹已经做了一些安排，你不用担心，但你也要记住一定要一个走到明君。” “爹，你放心吧，孩儿会的” 已然而立之年的李程双手紧紧握着李邦骨瘦如柴的手，一时间泪如泉涌。 “你妹妹在郑家，爹不担心，只你娘，照顾好你娘，爹这一辈子为了这一片江山，做了不少对不起你娘的事，照顾好她……” 李邦这边话没说完，正好皇后娘娘匆匆赶来，听到这话，流着泪扑进来。 郑大锤顺势从房间里出来，把空间留给他们。 郑大锤出来没多久，里面就传出嚎啕大哭的声音:皇上驾崩了。 三分天下才结束不到十年，西南还有一些地方没有彻底打下来，李邦就带着浓浓的不舍跟遗憾去了。 就像李邦料想的一样，莫家跟二皇子不肯束手就擒，就此认输，赶在最后时刻，策划了一场叛乱，企图发动宫变，血染京城。 可惜才刚刚出手，就被李邦提前埋伏的人手给处理了。 “父皇，你偏心，偏心，为什么，为什么?难道我就不是你儿子吗?” 二皇子没有输给李程，却输给了自己的爹，这个打击直接把他整个人生信念都击垮了。李邦原本还让李程留他一条命，却没想到，他自己一时悲愤下，当场就自刎身亡了。 郑大锤，郑一顺(平安)父子俩一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面面相觑半天，最后看向李程，等着他吩咐。 李程挥挥手，让人把尸体收拢，厚葬了。 接下来一个月，京中二皇子及其势力受到血腥清理，整个十月，京城到处都仿佛瀰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菜市口的土壤都被鲜血染红了。 铁血手腕，快刀斩乱麻的处理了京中的纷乱，翻年改新年号为开元元年后京中上空的那股威压才慢慢散去。 转眼，三年过去，这几年，新皇轻徭薄赋，重视田桑，老百姓的日子过得不错。 西南没有收復的土地，也已经差不多都收了回来。 郑大锤想着自己答应先帝的都已经做到了，便赶在已经六十岁生辰之前向当今圣上提出了交出兵权，回家种田的想法。 当今一开始不愿意，再三夺情，奈何郑大锤心意已决，当今没办法只能同意了。 第118页 只是北疆还是交给郑一顺(平安)将军和念念公主共同守卫，当今只信得过他们。 时值郑大锤六十大寿，原本郑大锤没打算大办，戴妮也只想着一大家子一起好好吃顿饭，毕竟现在家里人口多，又各有各的事忙，想要聚在一起不容易。 可是皇上亲口说要过来拜寿，京里京外那些官员上赶着过来送礼，把郑家的门槛都踩烂了，她能有什么办法? 戴妮在儿媳妇孙媳妇无奈的表情中嘆了口气，现在日子倒是越过越好了，可是一家人想要好好吃顿饭怎么就越来越难了呢? “奶奶，您快去前面看看吧，太后娘娘来了!” “什么?太后来了?不是说皇上来的吗?” 戴妮一惊，慌忙站起来扶着孙子的手往外走，她现在年纪大了，腿脚也不是很灵便了，从后院到前面这才多点距离?竟然走了小两刻钟。 “娘娘?您怎么出宫了?” 要知道太后自打先皇身体不好就没出过宫了，都有好几年了，现在陡然出宫，还来得是他们府上，戴妮还真的挺惊讶的。 “来看看你们”太后娘娘笑着快走几步扶起想要颤颤巍巍跪下行礼的戴妮，“行了，都老胳膊老腿了，你还跪的动吗?别折腾了，进去吧。” 说完也不要宫女再扶，两个老人颤巍巍的相携着往里走。一路上边走边聊，不时的就会笑上几声。 太后身边伺候时间不长的，心下都很是震动，太后平时也就跟皇上，喜欢的皇子在一起才会笑一笑，今天就这么一会儿，竟然笑了那么多次，看来外面传言不假啊，郑家是真的受宠! 太后跟皇上并没有在郑家呆太久，只一个时辰就离开了，期间戴妮也就陪着太后说了说话，跟郑大锤一起陪着太后，皇上简简单单的用了一顿饭。 太后离开后，戴妮现在大门口看着渐渐远去的轿撵，久久都没回神。 “怎么了?” 郑大锤牵着老妻的手，转头看向老妻。 戴妮摇摇头，“只是想起以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罢了” 几十年前刚嫁给郑大锤那会儿，她只想着好好熬过那一场瘟疫，努力赚钱争取能做个地主，过上好日子，如果有人跟她说她会成为将军夫人，有一天可以跟皇帝太后一起悠闲的吃饭，她肯定喷她一脸，谁曾想…… 郑大锤捏捏老妻手心，拉着她笑着慢慢往回走，儿女后辈乌泱泱跟在后面，脸上都带着笑……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