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探与妖魔》 第1页 [侦探推理] 《女神探与妖魔》作者:[法]莫里斯·勒布朗【完结】 表演杂技的美女 冒险女郎 湖水中的秘密 金币之谜 神奇的路布耶 表演杂技的美女 夜幕中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辰,辽阔空旷的草原笼罩在一片白苍苍的迷雾当中。 草原边的道路旁放着一辆大篷马车。 在微渺的星光照耀之下,可以看清楚这个篷车上放着木梯,车里还有箱子、木 盒子以及一捆捆的绳子。篷车盖上还有几个白漆写的字——“若娣马戏团”。 这个时候,篷车的小窗子和出口处都严密地垂着布帘。篷车前面,两只车桅仿 佛大大张开的双臂,高高地举向夜空。被解除了束缚的马匹,正趴在草地上自由自 在地休息,间或昂起脑袋,晃晃马鬃,声音洪亮地长长嘶鸣几声。 远远的东方天边已经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小鸟藏在旁边的森林里叽叽喳喳欢快 地唱着歌儿。初春黎明之际,空气微微透着一丝凉意,但是却异常清爽恰人,混合 着淡淡的土地与草丛的气味。 若娣马戏团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法国各地表演。 “怪了,萨格哪里去了?” 篷车里面传出一位少女甜美而吃惊的问话声。紧接着,篷车的布帘一动,一个 少女伸出脑袋来,四下里打量着。她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 “萨格……萨格……你在哪儿呢?” 她又叫了几回,没有人应声,于是喃喃自语道: “真是!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个疯孩子!” 少女边说边从木梯上走下来,来到辽阔的草原上忐忑不安地张望着。 篷车小窗的帘子被掀起了,两个小男孩询问道: “出什么事了?若娣姐姐!” “萨格找不到了!” “我分明看见他在床上睡着。” “现在他不在床上,一定是又跑到外面玩去了。我去把他找回来,你们两个老 老实实地在这里等着。” “若娣姐姐,你千万别出去,天还黑着哪,太危险了!” 两个男孩说着从梯子上奔下来了。他们看上去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赤裸 着双脚,身上只穿着内衣裤。 “不要紧!你们不必担忧,回去再睡一会吧!” 若娣将两个孩子抱回车上,然后只身向森林走去。 因为微渺的星辰照耀着草原,还依稀看得清道路,但森林里却漆黑一团,若娣 却无所畏惧地在黑暗里摸索前进。丛林之中到处积着冬季里遗留下来的落叶。春天 的嫩草已经发芽了,黑暗之中隐隐约约地荡漾着一股紫罗兰、水仙花的清香。 “萨格告诉我昨天他来这儿摘过鲜花,还说下回要多送一些给我……对,他一 定想讨我的欢喜,才会天不亮就钻到丛林之中为我採摘花朵……” 想到这儿,若娣感到萨格十分招人喜欢。 “萨格……萨格……你在什么地方?” 她扯着嗓子大声喊着,但是一点儿回答也听不到。见状,她只好接着向前走去, 最终来到树林的边缘地带。那里是一片辽阔的山谷,还流淌着一条小溪。若娣开始 顺着溪水逆流而上。 溪水在星辰照射之下闪着晶莹的亮光,映出了若娣白皙的面孔和披肩的乌熘熘 的长髮。若娣将直发从中间分开,看上去仿佛是振翅欲飞的鸟儿。她的双眼晶莹美 丽,鼻子端正挺拔;脸上经常浮着一丝笑意,一开口就露出两排洁白秀气的牙齿。 若娣是少年马戏团的团长,最拿手的绝活是走钢丝。因为她长期从事钢丝的训 练和表演,所以身体结实有力、体态苗条,平衡能力强。她不仅体魄强健,而且还 拥有魔鬼般的身材。 马戏团的所有成员除了萨格以外,还有一个12岁的克思厄,一个13岁年纪的布 尔格思,就是刚才从篷车上下来的那两个男孩。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一个年仅10岁 的莫当。莫当对军人怀着深切的钦慕之情。有一次,若娣为他买了一身小号军装, 上面还带着上尉军衔的肩章。他十分钟爱,总是穿着这身行头外出表演,得到了热 烈的掌声,从此他也就得了一个“上尉”的雅号。 若娣本人也是表演杂技的高手,她可以在钢丝上起舞。 这个少年马戏团是怎样建成的呢?原来,这些小傢伙儿们都是孤儿,他们的父 母都死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中了。为了维持生计,他们才团结在一起,并力合作, 组成了少年马戏团到世界各地演出。 若娣也是一战后的遗孤,但她又与别的丧失双亲的孩子不太一样。她看上去温 文尔雅、彬彬有礼、性情通达,仿佛出身名门望族抑或富有家庭。因此,大家一致 推选她担任了团长的职务。 她不仅容颜俊俏、大方迷人,而且心地纯善、朴实真挚。平日排练节目的时候, 她对团员们要求严格、一丝不苟,而且教会他们以礼待人;私下里,她对待孩子们 关怀倍至,温柔婉淑,仿佛一位体贴亲切的大姐姐一样照顾着每一个孩子,因此孩 子们都叫她若娣姐姐,而且对她敬重有加。 东方的天边已经渐渐亮了起来,星辰显得愈发黯淡。若娣爬到小溪旁边的斜坡 第2页 之上,眺望着前方。 “啊!那里有座城堡……” 右首的峭壁之上,一座古堡耸入云天。在幽暗的星光之下,那古堡显得黑黝黝 的。它离若娣所在的地方,大概有30公尺左右。城堡里没有一个窗子亮着灯,大约 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梦乡之中吧。 “这是什么古堡?” 正当她奋力注视着古堡时,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萨格吗?” 若娣心里暗自思忖。扭过头一看,吓得面无人色,慌忙跳到一棵大树后面躲起 来,把唿吸也屏住了。 那是一个男子,脸上罩着一块黑纱,所以看不清面目。只见他左手持枪,右肩 上搭着一把铁铲。 那个男人并没有发觉若娣就在附近,飞快地走了过去,来到古堡的山崖脚下, 将长枪倚在石壁上,盯着地面好一会儿,这才伸出手去挪开他脚旁的一块大方石。 石头下面出现了一个洞穴。男人把石头搁在一旁,纵身跃人洞中,开始用力地 挖掘着。他小心翼翼地运动着,尽其所能不让石头髮出响动来。 他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若娣心中十分惊骇,又忍不住悄悄地将身体从树后面探出来,想看看那个古佳 男人在干什么。 那个男子专心致志地挖掘着,铁铲时不时地与岩壁撞击,发出一种十分尖利刺 耳的碰撞声。 “难道他在挖掘宝藏?难道这古堡之中有宝……” 想到这儿,若娣仰起头扫了一眼山崖上的古堡。这一看不要紧,她整个人魂不 附体似地呆住了。 只见城堡里的一扇窗子,不知何时已被人悄悄推开了,上面悬着一条洁白的长 绳。那绳子尽管不短,但是垂下来仍然到达不了地面之上。 这时,一个小小的人影也出现在窗口处。此人也罩着黑布,两只手紧抓绳子, 正沿着石壁缓缓向下滑行。 但是,绳子的末端离地面还有好大一段距离。如若绳上的人纵身跳下去,一定 会跌得筋断骨折的。那个人几乎是在以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若娣焦灼不安地盯着这个滑行而下的人影,几乎已忘记了身前还有个手持武器 的男子了。忽然,她在心里惊叫了一声。 那不是萨格,还会是谁?面前的这一幕,与萨格在舞台上展示的滑绳技巧,难 道不是一般无二吗?如果那人真是萨格的话,那么即使他从绳子末端跳下来,也必 定是安然无恙的。因为萨格身子灵活矫健,头脑反应迅速,一定不会出什么意外。 但是若娣心里还是惊诧不已,萨格为什么去了城堡?为什么又要从窗子爬下来?还 有,他到城堡里面去,难道有什么企图吗? “啊——” 若娣情不自禁地尖声叫出来。因为洞穴里的男子已然注意到了萨格,正举着枪 对准了萨格。 “萨格!小心!” 若娣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跑到那个怪异男人藏身的洞穴处,拼尽全力把那块 大石头推过去。 那个男子大吼一声,扔掉枪,把头缩进了洞里。 若娣飞快地冲到崖根下,大声喊道: “萨格,快点下来!” 萨格低下头,看了看下方正拼命挥手示意的若娣,而后松开绳子,迅速地跳下 来。 在接触地面之时,萨格收起两腿,让身子缓冲了一下。这就和他在表演杂技时 的手段一模一样。 萨格随手把绳子搭在自己的肩头上,快速地奔过来。 “若娣姐姐……” “你居然还有空闲说话?快点跟我离开这里吧!” 若娣伸手拉住萨格,急不可耐地离开了。那块石头留在洞口没动,那个男子也 许被石头撞得昏死过去了。 他们俩人冲进树林之中,隐身躲入幽暗的阴影里,长长地出了口气。 “若娣姐姐,出了什么事?” “你险些就被人一枪打死了!” 萨格闻听此言,惊骇得他不停地拍打心口处。 “你跑到那个地方去干什么?那古堡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清楚!昨天夜里,我去树林里为你摘花,看见了对面的古堡,心里十 分诧异,就情不自禁地去看。正值古堡里面开舞会,大门洞开着。趁别人不留意, 我从大门熘进去了。 “门里是一个十分宽大美丽的院落,有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正在热情大方地 招唿来往的宾客。我认为她一定是古堡里的女主人。我还注意到她耳朵上垂着一副 闪闪发光的耳环,我猜那是翡翠的。 “那副耳环像中秋的圆月那样光洁迷人、璀璨夺目。我躲在树影里,眼睛一动 也不动地盯着它,心里很想拥有它。我想,若娣姐姐如果佩带它进行表演的话,那 么你一定会更加引人注目的。 “返回大篷车以后,我一直对那副耳环念念不忘,怎么也睡不着觉。于是,我 就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只身跑到了古堡里。那时候已经是黎明3点钟了,来宾们兴尽 散去,大门也牢牢地闭合着。我用轻功越过城堡的大墙,通过厨房的门钻了进去。” “你怎么那样大胆?” 若娣被吓得面无人色,睁大双眼对萨格说道,“后来呢?” “古堡里上上下下的僕人们都在收拾残席。我藏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慢慢地探 第3页 索到了夫人的寝室。那间屋子位于最里面,侍女正在为夫人更衣。 “夫人说着‘累死了’,而后随手将耳环取了下来,放在保险柜里。她嘴里自 言自语地念叨着保险柜的密码,而后转动键盘,将保险柜的门打开了。尽管她声音 很低,但是由于周围悄无声息,所以还是被我听到了,她说的暗号是‘r·o·b’。 “我一直藏在角落里,等侍女们陆续返了出去,夫人也上床睡去,并均匀地唿 吸着。我这时候熘进了卧室……” “房门没上锁吗?” “是的!也许是因为在古堡里面的缘故,所以他们十分放心。我就轻手轻脚地 来到保险柜前,按那个密码打开了保险柜的门,得到了那副美丽的翡翠耳环。但是 古堡大门已经牢牢地上了锁,我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出跑出古堡的计策来。 “幸亏事先我在腰上捆了一根表演杂技用的绳子,我马上就联想到了平日里在 舞台上的演出……” 若娣心里暗想: “真不愧是一个人小鬼大的机灵孩子。” 她用惊奇的目光盯着萨格。 萨格见状更加得意忘形,从衣袋里掏出一对晶莹剔透的翡翠耳环。 若娣把耳环放在掌心里注视了一会儿,而后抬起头来,声色俱厉地盯着萨格。 萨格……” 若娣的嗓音一下子尖利起来,眼睛里满是责怪,她说: “萨格,你听我的话吗?” “听。” “是真的吗?” “真的,我听话。” 萨格察觉出若娣姐姐的语气、目光和平日里迥然不同,他大吃了一惊,浑身都 僵直住了。 “萨格,你做了一件让我不能宽恕你的事情。偷窃人家的东西,那是不光彩的 行为。你、我,还有另外三个孩子都是一战中牺牲的烈士的遗孤。由于成人们的错 误观念,战争才会爆发,才会有连年争战、死伤惨重,实在是目不忍睹、耳不忍闻。 我们几个也因为残酷的战争而家破人亡,成了孤苦无依、茕茕孑立的牺牲品。 “尽管是这样,我们也不能为非作歹。我们这几个马戏团成员,两年以来,在 法国各地巡迴演出,风餐露宿,随遇而安,就好似风中的黄叶一般,没有一点儿目 标。有时候会饿肚子;有时候在风雪交加的长夜里,却只能露宿街头。 “虽然,我们的生活漂泊不定,清贫苦痛,但是我们的精湛表演却给那些在战 争中饱受创伤和痛苦的人们带来了精神上的快乐与抚慰,所以我们的奉献是有价值 的。 “我们这样不辞辛劳,只不过想带给人们欢声笑语,想打破战后压抑郁闷的气 氛。我们所做的一切,虽然只像一束小小的光焰,但我们能将它进行下去已经很难 能可贵了,为什么还要胡作非为呢? “如果你愿为我採摘鲜花,我会十分高兴的。但是你窃取了别人家的东西来讨 我的欢心,我非但高兴不起来,反而会伤心欲绝的。萨格,以后再也不要做这样的 事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明白了!” “你起誓以后再也不做类似的事!” 若娣的话音恢復了平时的温柔。 “若娣姐姐,我对天发誓!” 萨格大睁着双眼盯着若娣,他们二人的眼里浮现了泪花。 若娣兴奋地一把抱住萨格。 “但是,姐姐,这副翡翠耳环应当怎么处理呢?” “你将它放到空扑克牌盒子里,保存在你的皮箱子里。等下个星期,我再寄至…… 那叫什么地方?” “不清楚,但是卧室的保险柜上标着‘萨尼伯爵夫人’的字样。” “什么?萨尼夫人……” 若娣若有所思地说。 从树林里钻出来,二人返回大篷车时,克思厄与布尔格思已经生好了火,连年 龄最小的莫当也去旁边的小溪里取水了。 他们一起吃了一顿美味早餐,其中有冒着热气的汤和面包。一片奶酪和一杯热 咖啡。然后,所有孩子都取出从前上学时候用的课本和笔记本开始埋头苦读。若娣 从旁指导教习着他们。 上午10点钟,他们一行人准时出发了。拉车的马匹,虽然又老又瘦弱,但是力 气还挺足。马车走在坎坷不平的石子路上一颠一簸地艰难行进着,车身时不时晃一 下。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他们抵达了一个岔路口。在路边竖着一个标志牌。若娣见 状,大叫一声: “停下!” 萨格立即牵住缰绳,让马停在了道边。 只见路标牌上写着: 路布耶古堡,距离此地2公里路程,萨尼家。 “路布耶,路布耶……” 若娣低头自言自语道,她的脸色变得有些惨白。 “萨尼家正是昨天夜里我去的那个古堡。若娣姐姐,有什么事吗?” “有一件事我心里一直放不下。” “什么事?” “我记得从前告诉过你,我父亲弥留之际,曾经住在西雅图医院里,他在嘴里 不停地念叨着‘路布耶’,这是那时候医院的护理人员转告我的。 “眼前正是路布耶古堡,也就是昨天夜里你闯进去盗宝的地方。我打算到那个 第4页 地方去侦察一番,也许就能解开父亲临终之际遗言的秘密了。” “你说什么?到古堡去?但是,如果他们知道翡翠耳环被盗……” “你不用担惊受怕!我会想条妙计来掩饰你的所做所为,他们不会知道的。” 旁边有许多村民在闲逛,于是若娣就向其中的一位村民询问路布耶古堡的事。 那人对若娣说道: “今天是伯爵夫人的诞辰。昨天夜里已经举行过一场盛大的宴会了,许多上层 社会人士都参加了,今天夫人还要举办游园盛会来款待村民们! “你们是表演马戏的吧?到古堡里去吧,伯爵一定会要求你们为大家表演杂技 的。这样你们也可以赚一笔钱了。” “谢谢,我们一定去。” 于是,若娣吩咐萨格把篷车开到路布耶古堡。 路布耶古堡的主人奥克·萨尼伯爵和夫人一见到迷人少女若娣带领的马戏团, 就感到十分有意思,立即允许他们去古堡的广场上表演杂技。 马戏团的孩子们一个个异常激动,十分卖力地显露手段,表演了难度十分大的 轻功、走钢丝、骑独轮自行车等等,围观的人们看着都为他们几个提心弔胆,大气 不敢喘一口。特别是年幼的“上尉”莫当,身着干净整齐的小军装,两个脸蛋红扑 扑的,双眼炯炯有神,专心致志地驾驭着那匹一只眼的母马,一圈圈地在场子中间 飞驰着,而巨在马背上翻筋斗,学蜻蜓倒立,让大家兴奋不已,掌声、喝彩此起彼 伏。等到若娣在树丛中拴起钢丝,到上面翩翩起舞时,全场更是掌声雷动。 伯爵夫人十分高兴。等游园会告终,场上的观众都兴尽散去以后,她笑容满面 地对若娣说: “你们的演出真是精彩纷呈,村民们都交口称赞,不停地为你们叫好,我和伯 爵也被你们的精湛技艺迷住了,大饱了眼福。你们可能已精疲力尽了吧!我看不如 这样,今天晚上就在城堡里面休息好了。我还要准备丰盛的宴会款待你和孩子们。 你可以与我们一起就餐,别的孩子们就和佣人一块儿吃。” 若娣十分愉快地答应了,吩咐孩子们立即把马车拉入院子里面,自己则来到院 落中间打量了一番。然后,她弯腰蹲在一棵大石桶树底下,似乎在挖掘什么东西。 完事后站起来,返回马车上。 晚餐的锣声大作,若娣一听到,马上换了一件衣服,并且化了化妆,这才缓步 向大餐厅走去。 餐厅里面除了伯爵夫妇在座之外,还另外有两个青年。 奥克·萨尼为若娣介绍他们: “这位是劳尔·德布若亚,是我的一位远方亲戚。” 劳尔用温和亲善的目光注视着若娣,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他的外表看上去仿佛 是一位运动健将。若娣感到他的双眸犹如星辰那么深邃耀眼,深深地迷住了自己, 若娣的脸颊上不由地浮上一片红晕。 “这位名叫莫克齐·艾特勒,也是我家的常客。” 若娣轻轻地沖他点头致敬,心里感到这个人的样貌有些眼熟。这并不是表示若 娣以前见过他的面庞,只是若娣打量了他一番之后,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类似 的人似的……哦,没错!他就是昨天夜里在古堡下山崖根挖掘宝藏的男子。 吃饭的时候,他们谈论的话题也无非是若娣马戏团之类。伯爵夫妇在得知了若 娣成立马戏团的前因后果之后,十分受触动,特别是伯爵夫人,她一边倾听,一边 为这些孩子们流下了同情的热泪。 在若娣谈话停顿的间隙,劳尔也不住地点头,而且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若娣侧 面的脸庞,十分敬重。 劳尔认为一个年仅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能够强忍丧失父母的伤悲,坚毅顽强 地组织有同样不幸遭遇的孩子们成立马戏团,去四处表演,这实在是难能可贵。 就餐完毕之后,他们边啜饮着咖啡边闲谈。若娣就对在座的人们讲起了她在演 出过程中的奇闻怪事。 “太有意思了!我们居住的古堡之中也有许多美妙的传说。” 伯爵夫人也滔滔不绝地说道。 “什么传说?” 若娣插了一句问话。 “这座路布耶古堡,是萨尼家族歷代伯爵的府邸,已经换过好几代堡主了。据 传说,在这古堡中一个秘密的地方,埋藏了一批珍稀的财宝。” “这是真的吗?你们找着了吗?” “没有!在一战期间,炮火连天,伯爵身为法国军官,必须率领兵士冲锋陷阵, 我也逃到法国南部地区的别墅里躲避战乱。好不容易大战结束了,我们才重返故园, 根本没有余暇去寻找宝藏。再说,我对这笔宝藏是否存在还心存怀疑。” “不过,除了你们以外,似乎有人对那个传说深信不疑。” “你是怎么知道的?” “似乎有人在城堡里寻宝。” “怎么会?你又是从哪儿知道的?” 奥克·萨尼伯爵大吃一惊,问若娣道。 伯爵夫人和劳尔也惊诧万分,只有艾特勒一个人面无表情地盯着若娣。 “刚才,我吩咐孩子们把篷车拉进院子里时,随意四处打量了一番,只见喷水 第5页 池旁边的地上似乎有一个地方被人挖掘过。我心里十分诧异,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喷 水池,只见池里的女神雕像身上刻着字。因为年深日久,字迹十分模煳难辨,只能 隐隐约约地看得清上面的两个字。” “什么字?” 奥克·萨尼伯爵半信半疑地问。 “是‘幸运’!” “幸运?” 劳尔念叨着。 “在座的各位,我们不如马上去喷水池那里看一看!” 奥克·萨尼伯爵建议道。 于是,他们一行五人直奔院落而去。 果然不出所料,女神像上面“幸运”两个字隐约可见,前后的字迹就模煳一片, 很难辨认了。 “嗯,从前我怎么没有看到过?只是单单依靠这两个字,也不能证明有人在城 堡里面寻宝啊!” 奥克·萨尼仍然心有疑虑。 “不!当然还有别的东西可以证实这一点。城堡下方的山谷中,有一块方方正 正的大石块。有人偷偷掀起那块石头,到里面不停地挖掘,我们去那边看一看就明 白了。” 若娣说着话,扫了艾特勒一眼。只见艾特勒的眉毛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但 很快又恢復了平静,嘴角那丝浅浅的笑意还如往常一个样。 “若娣小姐,关于这些,你又是如何得知的?你去过那个山谷吗?你发现那大 石块下面的洞了吗?” 劳尔问道。 “不,但我知道这一切。” “为什么?” “因为我有一种超出凡人的特异功能,别人肉眼所看不见的东西,或是遥远地 方发生的事,我都可以看在眼里。” “那是透视术吗?” “不错!正是透视术!” 透视技术是一种心电感应,也是一种神秘古怪的超人能力,可以看见远处的事 物,也可以看穿别人的企图。 “真让人不可思议!你真会透视技术吗?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无论如何我也 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奥克·萨尼将信将疑地说。 “那么请允许我表演给各位看一看吧!不过,透视之前,我必须实施自我催眠 这一个过程。” “太有趣了,我要一饱眼福了!” 劳尔随声附和着。 于是他们几个又返回餐厅去。 若娣请他们把灯熄掉,只剩下一盏小灯在桌上亮着。 屋子里立刻变得昏暗迷离,只能隐约辨清彼此的脸庞。若媒在沙发上面半躺下, 全身放松,轻轻合上眼皮,过了没多大一会儿她就睡去了。 “你看见喷水池和山谷中寻找宝藏的人了吗?” 伯爵夫人温柔地发问。 若娣起初一动也不动地躺着,过了好半天才说: “看见了……但是……喷水池离我太近……看不太真切……不过……城堡下边 的山谷中……哦,看见了!看见了!……那是一个男子……在城堡下的山谷中……” “他长什么面貌?” “面貌……看不清……脸上罩着黑纱……他掀开石块,钻进洞穴里去了……他 手持一把大铁铲……啊,啊!……他在挖掘什么……但是一无所获……他又爬了出 来,离开洞……上了山谷……从森林里出来,向古堡大门走去……” “但是,每天晚上,古堡的两扇大门都锁得牢牢的。” “他取出一把钥匙,……推开门……进到暖房里面……把铲子放回库房中……” “看不清……他脸上仍然蒙着黑纱,……啊……看见了……我又看见他一步步 地向楼上走去……来到二楼……进入一间房子……把手电筒拧亮……还看见暖炉上 放着一个金钟……” “那是我的寝室!” 伯爵夫人面无人色地说。 “那个男人……靠近了保险柜……开了上面的锁……他还用了一个密码……r· o·b,正是路布耶的法文缩写……他开了门,……伸进手去……拿出一件东西来…… 一对翡翠的耳环……真是美丽极了……” “啊?偷窃了我的耳环……” “他走出来了……来到院子里……哇!他在大石桶树下挖了一个洞。他把偷来 的耳环放进空扑克盒里面,又埋在小洞里……” 突然间,沉睡着的若娣睁开了双眼,从昏迷中甦醒了。 艾特勒用十分惊恐的目光盯着若娣的脸庞,而若娣假装纯真无邪的样子,似乎 对发生的事一无所思似的。她的演技真是精湛绝伦啊!她不但可以假扮演示透视术, 还暗示伯爵城堡下面的山谷中有人在寻宝,并且还将萨格偷去的翡翠耳环一股脑儿 地推给了艾特勒。 萨格昨夜提起过伯爵夫人卧房的墙上挂着一只金钟;至于那副耳环,她方才已 悄悄埋在地下了。 奥克·萨尼伯爵、劳尔与艾特勒听完了若娣的话,马上来到花园中,在大石捕 第6页 树下挖了起来。出乎意料的是,耳环并没有在那里,难道有人偷偷拿走了吗? 若娣听到这个消息,直吓得面无人色。“究竟是谁偷走了呢?对了!一定是艾 特勒偷的!一定是我偷埋耳环的时候被他窥探到了,然后在我离开之后窃走了它! 真是一个眼疾手快的歹徒!”若娣心里想着,“千万不能对这个人掉以轻心!” 奥克·萨尼伯爵马上打电话到萨尼警局报案。过了不大一会儿,警察驾驶着汽 车赶到了现场。 在这个时候,首先被列为嫌疑犯的是从外地来巡迴演出的若娣马戏团。警察在 若娣的引导下,将篷车的角角落落都搜寻了一遍。令人大吃一惊的是,那副翡翠耳 环居然在一个成员的小提篮里面! 若娣看见之后,吓得险些昏倒。 警察领着若娣返回餐厅,拿出翡翠耳环,对大家讲述了找到它的地点。 伯爵夫妻与劳尔都大吃一惊;若娣在旁边浑身颤抖。艾特勒看到这幕情形,悄 悄地冷笑了一声。 “请你拿出你们的身份证件来。” 警察对若娣说道,他声色俱厉。若娣与孩子们统统取来自己的证件。 “克思厄·萨岗……啊!这中间居然还有一个男爵的孩子……” “不,他只不过是萨岗镇上一位普通工人的孩子。” “他父亲呢?” “在战场上牺牲了。他的母亲也随后抱病而亡了,所以他顺理成章地成了孤苦 无依的小可怜。英国军队的士兵救了他,让他在部队上协助做些厨房里的活计,后 来我就从军队里领回了他。” “莫当……” “这个小男孩也是战后遗孤。在他4岁的时候,美军收留了他,把他当作了开心 丸。在战火连天的日子里,他不幸受了伤,被我服役的战地医院接受了,后来我就 把他领回来了。另外两个孩子是萨格与布尔格思。他们两个在1918年的那次狂轰滥 炸之后,双双失去了家园与双亲。这些孩子都是让人怜悯的孤儿,战争使他们家破 人亡、四处流浪。所以我就把他们团结在一起,组织了这个马戏团,在法国四处演 出。” 若娣说着泪如雨下。伯爵夫人的眼睛里也泪光闪闪,并且不住地点头说: “若娣,你做得对极了!你就像一位温柔的慈母,将一大帮孤儿养育着。” “但是,你如何抚养他们呢?” 奥克·萨尼伯爵发问。 “我有钱!” 若娣的脸色一振,愉快地说: “我有一笔钱财,那是莫当给我带来的好运气。有一个美国上校军官十分喜欢 莫当,他返回美国以前,给我留了二千法郎。于是我就用那笔钱购买了一辆旧篷车 和一匹一只眼的母马,成立了“若娣马戏团’。” “但是,你们怎样学得杂技呢?” “在英国军队里面,有一名兵士从前曾经在马戏团里担当过小丑的角色。他指 导我们几个学习各种特技,然后我们自己苦下功夫,互相促进,终于演排成了一套 稍微有些难度的马戏节目。” 第一次世界大战于1914年全面爆发了。由德国、奥匈帝国。义大利组成的同盟 国,与法国、英国、俄国纠结在一起组成的协约国相互用兵,战争不断。后来,意 大利从同盟军中退了出来,日本、美国、比利时等陆续参加了协约国。直到1919年, 持续了六年的世界大战终于在巴黎和议会中签定了停战协定。大战中,英国和美国 军队同在法国境内并肩战斗。 “哇!你真是伟大!” 劳尔感慨万分地说道。 奥克·萨尼伯爵夫妇也用钦佩万分的目光注视着若娣。 刑警声色俱厉地说: “好!那么你的证件呢?” 若娣扫了伯爵夫妻一眼,十分困惑地沉思了一会儿,慢慢地从衣袋中取出一张 折成两半的纸片,递给警察。 “这是萨落县阿更村开出的出生证件……” 警察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 “什么,阿更村?你出生在那个地方吗?” 奥克·萨尼伯爵大吃了一惊。 “不错!我出生在阿更村。” 若娣痛快地回答。 “哦,太巧了!我在阿更村里有一个老朋友。不!准确地说,应当是一位亲戚。 你说呢,艾特勒!” 艾特勒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若娣。 若娣能觉出他眼神中满含的敌意,但她还是镇定地问伯爵: “你亲戚的名字是耶汉·阿更吗?” “不错!正是耶汉·阿更!战乱时在西雅图医院去世了,你认识他?” “认识!正是家父……” “什……什么?是你父亲?但是,他女儿的名字是耶兰啊!” “我的全名叫做耶兰·伊萨布尔·若娣。” 奥克·萨尼伯爵大惊失色,马上从刑警手里夺过了证件,大声念道: “耶兰·伊萨布尔·若娣,阿更公主,1900年9月14号诞生在阿更村……父亲阿 更公爵耶汉·玛瑞恩格,母亲焦西·布拉士……原来你是耶汉公爵的千金!” 第7页 奥克·萨尼大睁着双眼盯住若娣,欲上前拥抱她,但是伯爵夫人比他动作更快, 快步上前将若娣紧紧地抱在怀里,不住地亲吻着少女的脸庞和颈项。这时,伯爵夫 妇二人的脸上都泪珠滚滚。 这样一来,翡翠耳环失窃案也就不了了之了。伯爵对刑警解释了一番,他说伯 爵夫人在游园会上由于粗心大意把耳环遗落在园中的长椅上面,正在演马戏的小孩 们不知这是珍贵的首饰,随手拿去玩了。 那天晚餐完毕之后,奥克·萨尼伯爵用怀旧的语气对若娣说: “没想到耶汉·阿更竟是你的亲生父亲,他和我、劳尔都是远方亲戚。我们三 个人的祖上,本来都是路布耶家族的一分子。耶汉·阿更公爵在我们这一辈人中行 大。刚开始我们并不清楚,后来一次偶然,我们才明白我们三人同是一个家族的人。 “我与耶汉情趣相合,几乎无所不谈,建立了深厚的情谊。 “有一天,耶汉拿出一块金币给我看,说是他先父留下的遗物。在一次狩猎活 动中,他父亲遭不测而去世了。他对我说,金币上刻着路布耶财宝的地方。 “但是,关于那种不着边际的臆想猜测,我从不轻信。不过,古堡里也有这个 传言,这是千真万确的。 “世界大战掀起高潮之后,耶汉身为军官,自然引领土兵冲上了战场。有一天, 我收到了他从战地医院里写来的书信,呶,正是这一封……” 说完,伯爵起身到书房里取来一封信件,上面还印着红色邮戳。 若娣拿过这封信,心中一阵痛楚,双眼迅速泛起了一层水雾。她想:这是父亲 的信……父亲受伤住在战地医院,他真是一个英勇无畏的英雄啊! 信封上的日期是1916年回月15日。信上的字写得刚劲有力,而且整齐繁密。没 错!正是父亲那让人永生难忘的笔迹。若娣的心中又涌起了一种伤感的潮水,她耐 着性子一字字地读着信。 信的开始说他的伤势并不太重,劝伯爵不必牵挂他。但是接下来,他却提及了 一件十分古怪的事: 奥克老朋友,你好像并不相信路布耶古堡中藏着财宝的传说。我可以 坦率地告诉你,那是千真万确的事实!那块金币,我一直谨小慎微地随身 携带。等我的伤势完全恢復之后,我返回巴黎再给你看它,那上面印有拉 丁文。 那行拉丁文的含义正是“幸运就在路布耶”。 这句话的意思也就表示,幸运就在路布耶城堡里面。这与我们家族里 的传言是完全一致的,我对此深信不疑。 我的女儿耶兰,现在正寄居在乡村的一个农庄里面,被一对忠心耿耿、 勤劳朴实的老夫妇抚养着。她的观察力十分敏锐,判断又快又准,还有一 副马戏团演员一样矫健灵活的体魄,所以我经常取笑她可以轻手轻脚走路, 真的一点儿动静也没有。甚至,她可以在一团漆黑之中辨认物体,简直和 一只小猫一样。 我热切地盼望大战快点完结,让我再返回亲爱的妻子与漂亮的女儿身 边。我还要让若娣协助我找到藏宝之地,到时候,也许还需要你出手帮我 的忙。 “父亲日思夜想的母亲,已经抱病辞世了……” 若娣眼中泪花闪闪,她呜咽着说: “而且……而……我父亲也去世了……他是为国捐躯的。” 若娣终于情不自禁地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伯爵夫人一面用手绢抹眼泪,一面 温柔地拍着若娣的背部。 “为国捐躯?真的吗?” 奥克·萨尼伯爵似有心事一般自言自语道。尽管他的声音低微,但还是被心思 敏捷的若娣听到了。 “你是说,我父亲不是由于负伤而不幸逝世的……?” 若娣仰起涕泪四下的面庞,盯着奥克伯爵问道。 “啊,不,不,也不尽如此——” “请你全部讲给我听,伯爵,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奥克·萨尼伯爵并没有马上回答她。他脸上的神态仿佛伤痛欲绝,两只泪眼迷 茫空洞,盯住若娣看了好半天,终于下了决心,又取出一封信递给了若娣。告诉她 说: “有一天早上,耶汉突然死在战地医院的床上。他被证明是头天夜里暴死的。 军医觉得十分惊诧,因为从伤势上来看,他并非属于重伤员,根本不会因伤势恶化 死去。hushi从他的病床上发现了这封信。信里写的事情,实在是太离奇了,所以军 医们都认为他失常了,在胡言乱语。” 那是一封字体纷乱而潦草的书信,有几处还被涂抹过了,但显而易见,那确实 是出自父亲之手。若娣双手哆哆嗦嗦,把信打开,伤心地往下读: 哦!真是太可怕了!……难道说是我做了一扬噩梦不成?或者真的是 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但是,我的的确确是听见了,也看见了! 同住在一个病房的两位兄弟都沉在香甜的美梦当中……我听见的那种 声音……是个男人的说话声……在屋子里吗?……在病房里面吗?……不, 不……应当是在院子里头。又低沉又嘶哑的说话声……而且近在咫尺,就 第8页 在窗户下面……我侧耳倾听……突然,在一团漆黑之中……窗子被人轻轻 推开了,一点儿声音也没发出……突然,从外面伸进一只胳膊……那只手 在窗子里面的小桌子上摩挲着……屋子里面昏暗一片,但我却看。见了。 那只手臂健壮得很,……哇!他想拉开抽屉……里面正放着我那块贵重的 金币……我想大声唿救,但是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身子也动不了, 僵硬得仿佛被人捆在病床上一样……我拼尽全身力气挣扎,浑身大汗淋漓…… 这是一场噩梦吗?不!这是千真万确的现实……但是多么离奇啊,屋子里 一团漆黑,我为什么可以看清呢?……啊,又有一只胳膊从窗口伸出来, 手心里仿佛还握着什么东西……是只小瓶子……他把瓶里盛的液体倒在桌 上的杯子里面……那一定是毒药,我想大叫……但是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来……我的嗓子火辣辣的……好疼……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我使劲睁 眼睛……那只胳膊伸过来了……从抽屉里拿走了什么东西……啊!……我 的金币……这只手臂上纹着刺青!在左边胳膊上……与海盗的纹身一模一 样……一共有三个字……啊……我看见了……刺着的文字正是金币上的…… 那行古里古怪的拉丁文……幸运就在路布耶城堡……哦!天哪! 这封扑朔迷离的信写到这里就突然间没有了。 若娣仿佛唿吸停止了一般,上不来气,也说不出一句话,虽然大睁着双眼,但 是那里面空洞洞的。 伯爵夫人见状,忙为她倒了一杯水。过了一会儿,若娣才恍然大悟,长长地嘆 了口气说道: “我父亲并没有失常,也不是在做噩梦。他的确看见的是可怖的事实,即他视 若珍宝的金币被人偷走了。父亲在写给你的上一封信中表示过,他的伤势并不厉害, 怎么可能突然病情恶化死去呢?他也应该不会去喝杯子里面下的毒药,所以他一定 是在半夜三更里被人暗害的。 “我一定要追查出父亲真正的死亡原因,找出杀害父亲的元兇,而且还要夺回 那块神秘的金币!” 若娣的话语中满含着坚毅果敢与九死不悔的决心。 “我对你的心情十分理解,但是,像你这么年轻单纯的女孩子,怎么可以只身 去闯这个龙潭虎穴呢?” 奥克·萨尼忧心忡忡地说。 “谢谢你的关怀与厚爱。但是,杀害父亲的兇手是我不共戴天的仇敌,我一定 要报仇雪恨!我敢肯定兇手一定就在这周围潜伏着,而且也相信城堡里一定藏有宝 藏。因为花园喷水池的女神像上也刻着同样的拉丁文,并且还有人在山崖下面挖掘 财宝,我想那个人必定杀死了我父亲无疑! “伯爵、夫人,我一定要找出杀害父亲的真正兇手,为父亲报仇雪恨。我要庄 重地向亡父的在天之灵起誓!” 若娣牙关紧咬,心里伤痛欲绝,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我明白了!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我会全力以赴地协助你缉拿元兇的。不过, 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你去好好睡一觉吧,别的事情明天再从长计议!” 奥克·萨尼伯爵诚挚地说。 “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一间卧房啦,在楼上,你去休息吧!” 伯爵夫人也说。 “不必了,谢谢,夫人!我想我还是回大篷车里,和那些小傢伙们睡在一起会 比较方便些!” 若娣虽然拒不接受,但伯爵夫人还是唤来女僕,命令她把若娣带到三楼的寝室 里去。三楼上共有三个房间,艾特勒住一间,另一间供劳尔休息。 女僕把若娣引到第三间客房。 艾特勒与劳尔早已进入梦乡了,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若娣在房间里沉思了片刻,而后轻手轻脚地从楼上下来,来到花园中。 月光明亮极了。 若娣来到停放大篷车的花园中。只见车上,萨格与其他三个男孩都沉睡着。若 娣看了他们一眼,这才把皮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玻璃瓶,装到口袋中,这才 返回三楼的寝室里面去。 旁边正是艾特勒的寝室。若娣侧耳聆听了一会儿,听不到一点儿动静。她熘到 走廊上,悄无声息地推开了艾特勒房间的门。 此时的艾特勒正紧靠墙壁睡着,发出轻微的鼾声。若娣轻手轻脚地靠近他。她 身穿白衣白裙,在迷濛的月光下,仿佛是一条洁白的影子。 她从衣袋里摸出小玻璃瓶,把里面盛着的液体倾倒在手绢上,并使劲儿把手绢 捂在艾特勒的鼻口处。 艾特勒轻轻地呻吟了几声,挣扎了片刻,不一会儿就昏迷不醒了。原来那小瓶 子里盛的是miyao。 若娣又打量了片刻,肯定艾特勒的确昏迷了,这才把毛毯掀起,认真地查看艾 特勒的手臂,而后她十分满意地笑了,点点头,悄无声息地走出去了。 冒险女郎 次日早上,奥克·萨尼伯爵夫妇,还有劳尔等三人正坐在餐厅里啜饮咖啡的时 第9页 候,保安进来报告道: “报告主人,今天早晨天还黑着,马戏团的团长若娣小姐让我为她开了大门, 我就按她的吩咐做了。而后她就领着全部团员一起走了。 “我询问她有没有通知伯爵这件事,她告诉我说由于情况紧急,等不及向伯爵 辞行,并托我把这封信交给伯爵。” 奥克·萨尼伯爵心里十分诧异,打开了书信。 伯爵: 我要走了,我已找到了在山谷里与城堡中四处寻找财宝的嫌疑人了。 五年前,正是他杀死了我的父亲,偷去了金币。 他此刻正在古堡中,我已经制服了他。现在,他正躺在寝室里动不了 了,麻烦你把他送到警局里。 阿更公主若娣 这真是一封出人意料的书信。伯爵夫妇与劳尔匪夷所思地互相对视了一眼,谁 也没说一句话。 “艾特勒怎么没下楼?” 奥克·萨尼伯爵问。 “对了!我必须与那个傢伙商计一番!” 劳尔这样说着时,只见一个佣人慌张地开门进来说: “不,不好了!艾特勒先生……” “他怎么了?” “死了!” “什么?” 三个人应声起身离座,一起往三楼上奔去,结果证实艾特勒并没有死,只不过 不省人事了而已。屋子里面充斥着一股刺鼻的mihunyao的气味儿。 “他被人用药弄昏了,但是究竟是什么人干的呢?” 奥克。萨尼伯爵话说到一半,突然睁圆了双目。 因为他看见了艾特勒那只裸露在外的手臂面有文绣,而且正刻着这样的字样— —“幸运就在路布耶城堡”。 奥克·萨尼伯爵的脑子里闪现了若娣亡父的那封古怪的信。 若娣的少年马戏团在法国西部地区的般弟地区四处公演。过了一个星期之后, 在第八日的午时,抵达了一个偏远的小径上。正在车窗边向后望的“上尉”莫当, 突然尖声大叫起来了: “啊!有一辆汽车驶过来了,开得像飞一样!” 那是一部款式新颖的轿车。 汽车卷着一团尘土飞驶而来,不一会儿便赶上了大篷车。一个男子从驾驶位上 伸出脑袋来,扬着手叫道: “停下!” 若娣立刻把篷车停了下来。那个男人也下了汽车,摘下了脸上的太阳眼镜,沖 着若娣爽朗地笑了起来。原来他正是劳尔。 若娣飞快地从车上跳下来。 “劳尔,你怎么来了?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吗?” “想不到在这儿与你相遇了,我正准备去办一件事。” 他们二人虽然前一段日子才在伯爵的古堡里相识,但是等到人们发现若娣原本 姓阿更,与奥克·萨尼伯爵,以及劳尔·德布若亚都源于同一个祖先时,并且有血 缘之亲,仿佛一下子拉近了距离,使他们二人谈话时亲如一对兄妹或挚友一般。 “出了什么事?劳尔!” “艾特勒跑了!” “什么?跑了?” “奥克伯爵读了你留下的书信,又发现了艾特勒手臂上文着的刺青,这才认识 了艾特勒的真正面目。他本想把艾特勒交到警局,但是由于艾特勒还处于昏迷状态, 人事不省,所以不得不让他再在床上休息一会儿。没料到他趁守护他的佣僕不留神, 一熘烟儿地从古堡中跑掉了。” “但是,我使用的miyao药性很强烈呀。” “我们也那样认为,所以才放松了警惕,没料到却出了意外。而且,那个傢伙 非比常人,不是超人就是妖魔鬼怪,体魄强健、精力过人,而且他也不知何时,从 奥克的财宝库中偷走了金币。” “你说什么?伯爵也把金币丢了……” “没错!萨尼家族自古以来就流传着一个故事。可能你也从你父亲那里听说过, 那是我们祖上世世代代传下来的一个机密。 “据传言,我们的祖上拥有一大笔金银财宝,正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而 后将藏宝地用暗码印在金币之上,传给了子孙后代。 “这个神秘的传说,世世代代在萨尼家族与我们德布若亚家族,还有你们的阿 更家族中流传甚广。 “我与奥克一直对这个传言存有疑虑,只有你的父亲耶汉对此深信不疑。但是, 现在艾特勒已对耶汉下了毒手,甚至连金币也盗窃去了。” “艾特勒究竟是个什么人物?他怎么可以出入古堡呢?” “奥克·萨尼伯爵在法国南部地区的某个地区与艾特勒相识的。由于他口齿伶 俐,心思缜密,所以不久就得到了伯爵的信任,成了古堡里的座上客。 “发生了这个意外之后,奥克·萨厄伯爵特意给巴黎警察局拍了一封电报,询 问案情,但得到的回答却让人吃惊。 “‘艾特勒是一位危险分子,警方正在全力追捕他,具体内情容 以信函详述。’” “过了没几天,伯爵收到一封十分详尽的书信,里面写道: “‘莫克齐·艾特勒曾在海军服役,担任军官职务,在职中由于抢劫 被处以刑罚。后参与了一起谋害案件,但最终因为实证不足而被无罪开释。 第10页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中,他从军舰上述掉,从此下落不明,销声匿迹。 “‘正在这时,他的谋杀罪名成立,所以警方正大力拘捕他。 “‘他本名叫做艾特华,但是他冒用了一名战死在战乱中的士兵的姓 名,化名莫克齐·艾特勒,以此矇混过关。’” “照这样说来,他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兇犯喽?” “是的,而且他如今正蓄谋杀害我年老的爷爷!” “什么?这是为何?” 若娣吓得面无人色。 “我爷爷住在般弟县玛若沃布村的一个城堡里面,他是一名男爵,他手中也保 存着一块金币。那是我们家族传言中的金币,但是我一直对那种传言存有疑心,所 以根本就没有在意。 “但是,这次伯爵夫人过生日,我去古堡中做客,无意之间提及了金币的事。 我对他们说,我爷爷手里也保存着一块金币。那时候艾特勒也在座,奥克·萨尼伯 爵为我们互相介绍了一番。他听了我的述说之后,似乎饶有兴趣,询问我爷爷的住 所,于是我也就如实地告诉了他。 “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竟会是杀人元兇。现在,我知道了他不但杀死了你 父亲,窃走了金币,还拿走了伯爵手里的金币,所以愈想我心里愈害怕。 “我想,他必定追不及待地凑齐三个金币,以便于抢走传言中的宝藏,所以我 马上向伯爵告辞,想立刻赶回玛若沃布村落,没料到却赶上了你们。” “你的意思是说艾特勒想对你爷爷……劳尔,那么你快些赶路吧!如果走得快 一些,今天夜里便可以抵达,你快出发吧!” “好吧!就这么办!因为今天夜里,家里只有我爷爷一个人。” “什么?他一个人在家?为什么?” “因为一个佣人举行婚礼,大伙儿都去参加舞会了。” “那么艾特勒……” “他也知道。因为我在古堡里把这件事告诉过他。” “啊!那就不好了!” 若娣返回大篷车里,不一会儿取了皮包与外套出来了。 “我和你一块儿去,他可是个穷凶极恶的坏蛋!” 说着,若娣坐在驾驶位旁边,并从窗子里伸出头说: “萨格,大篷车就拜託你了。你们四个人要和睦相处,不要争执吵嘴。我的床 上放着一张地图,刚才我在上面用红笔描了一条线,你们只要沿着这条路线前进, 就可以抵达玛若沃布村了。你们要快些赶路,经过村子时也不要停下演出,这样大 约需要三天时间,你们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知道吗?” “知道!姐姐,你不必担心!” 萨格在驾驶座上大叫道。 这时,“上尉”莫当从大篷车上跳下来,跑过来仰望着若娣说道: “请你领我去!” 说着伸开双臂。 若娣一把拉起了他,把他安置在后面的座位上,对他说: “你要老实一点儿!千万不要乱动!汽车速度会很快,你要紧紧地拉住我的皮 包,听懂了吗?”劳尔发动了车子,若娣向大篷车摆摆手臂,其他的三个男孩也从 车里伸出躯体,沖她挥手。 汽车飞快地行驶着,不一会儿就把篷车甩在了后面。 一路上,那辆汽车都全速前进着,穿过宽广辽阔的草原,越过郁郁葱葱的大丛 林,也路过好几个村落。村民们看见这辆飞驰电掣般行驶的汽车时,都被吓得面无 人色。 劳尔双手紧握汽车方向盘,一边目视前方,一边陆续说着: “我爷爷已经有75岁的高龄了,但是身子还算硬朗……家里共雇有五个佣人,…… 另外还有一只狗,名叫巨无霸,是一种看家狗……身材高大健壮,模样兇残,吼叫 起来让人毛骨悚然,……但是,它既不能看家护院,也不可以保卫主人……” “巨无霸,好帅的名字!” “事实上,它只是一个胆小鬼!” 汽车穿过格利思平原,来到般弟县境内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再过一个钟头就到了!” 汽车远离了平坦的公路,进入了曲曲折折的细狭小道,穿过一片广阔的森林, 对面就可以望见迷濛的灯光了。 “那是我爷爷的家。” 那座古堡十分宽广,高大的石头墙壁环绕在周围,花园里遍植着高大繁茂葱郁 的树木。劳尔停了车子,但是两扇大门紧锁,还从内部拴牢了,怎么也推不开。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狗的叫声。细细一听,不是从花园里传来的,而是来源 于某间房间。 “你有大门的钥匙吗?” 若娣问道。 “没有!平日即便是夜里,大门也敞开着。怪事!今天夜里怎么关上门了?而 且还从内部闩上了,难道那个歹徒比我们先到?已下了毒手了吗?” “你是指艾特勒?” “嗯……难道爷爷……已经……” 劳尔的话语有些哆嗦。 “我们从墙上越过去,快!注意别弄出声音来!” “好的,我明白!” 劳尔把他的汽车停到紧靠墙根的地方。若娣从车里出来,爬到顶上,向四周打 第11页 量了一番,小声说道: “莫当,去我的皮包里拿绳子来!” 莫当拿着绳子爬到车顶上面。若娣用绳子顺手在他肩头和胸口处打了个十字结, 吩咐他道: “莫当,乖宝宝,你跳到围墙那边去,明白了吗?” “明白了!姐姐!” 莫当身手麻利地跃到若娣的肩头上,双手抓住墙壁向上攀登,这是马戏团制定 的节目之一,没想到却有了用武之地。若娣慢慢松开绳子,让莫当翻到墙头上,又 从那里跳落到院子里。 莫当双脚着地之后,解下了绳子,奔到大门口把门拉开。劳尔与若娣这才进到 院子里面。 城堡的空旷院落里面,一座古老的建筑物无声地屹立着,没有一扇窗口亮着灯 光,但再认真一看,二楼上的一间屋子里闪着隐约的光芒。 “那是爷爷的书房!” 劳尔对若娣低语道。接着若娣也悄悄对莫当说道: “你去花园里面打探一番,如果发现墙上垂着绳子,就解下来藏起来。” 一团团幽黑的阴云在夜空中快速地飘游着,月儿时隐时现,所以建筑物和花园 也一会儿明亮、一会儿昏暗。若娣与劳尔弓下身子,轻手轻脚走到门外。 门内传来一阵抓挠门板的响动,劳尔告诉若娣说: “巨无霸被锁在里面,它经常会大声地吼叫。” 正在这时,二楼上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呻吟声。 劳尔飞快地掏出钥匙,将门打开。两个人迅速地冲上楼梯。呻吟声听得更真切 了。他们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 声音是从走廊的最末一间房子里传出来的。 “在我爷爷的书房。” 劳尔大叫一声沖了过去。只见房门洞开,里面燃着两盏油灯。灯光照射之下, 有一位老人瘫在地上。 “哇!爷爷——你怎么了?” 劳尔叫着,将老人从地上扶起来。若娣提着灯盏沖向走廊。隔壁房间的门大开 着,她进去看了看,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只有玻璃门窗敞开着。 若娣从那里伸出脑袋向下面看,只见“上尉”莫当扛着一把铁管制的梯子,跌 跌撞撞地向前走着。 “上尉!” 若娣低声喊了一声。莫当仰起头来见是若娣,便丢下梯子,冲到窗子下头。 “那架梯子是放在这窗子下面吗?” “是的!我见两个男子从梯子上面慢慢走了下来。” “什么?两个……男人?” “有一个男子我没见过,不过,另一个是在萨尼伯爵古堡里见过的。” 若娣脸色一变。果不出所料,艾特勒已早于他们赶到这里来,并且对劳尔的爷 爷暗施了毒手。 她返回书房里。劳尔把爷爷放倒在沙发上面,用一条湿毛巾搁在他的脑门上。 “幸好他还没死。” “但是与死并没什么区别了。” 劳尔的话语中满含着悲伤与气愤。劳尔的爷爷尽管没有被害死,但由于拼命地 反抗争斗,头部与脸庞都高高的肿着,脖子上还印着可怖的扼痕,并隐隐透着鲜血。 “兇手正是艾特勒,‘上尉’目睹他从这儿跑出去了。” “我相信是他下的毒手!他已经早于我们下手了,他来这个地方是冲着那枚神 秘的金币来的。” “他得手了吗?” “我还不清楚!也许我爷爷事先已把它妥善保存起来了!” “等你爷爷甦醒之后问问他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但是……一切都没有用了!” 劳尔的话音轻轻哆嗦着。 “为什么?” “我方才询问过他,但是他似乎什么也听不到。遭受了这么残忍的袭击,他的 大脑仿佛不中用了。” 整整一个晚上,劳尔都在为爷爷不停地冷敷。但是爷爷只是大睁着一双空洞的 眼睛,什么也不说。 到了天亮的时候,家里的佣人们陆续回来了。得知整个事件之后,他们大喊大 叫着去找大夫。 医生到来以后,马上为爷爷诊断了一番,说他没有性命之忧。 但是,爷爷看上去一点感觉也没有,问他什么问题,他都闭口不答,问或还自 言自语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语。这次打击,居然让他精神失常了! “爷爷……” 劳尔的嗓音颤慄不止。看见爷爷那双迷茫困惑的眼睛,他的心头一酸,眼睛里 迅速积起了一层水雾,化作泪水滴在爷爷满是鬍鬚的面庞上。 爷爷无动于衷地仰头看了劳尔一眼,什么也不说。 在一片碧如绿毯一般的平原中,梅努河活像一根闪闪发光的银色飘带贯穿平原。 河畔的断崖峭壁之上,一座古老庄重的城堡耸入云天,那正是劳尔的爷爷——老男 爵所居住的华丽府邸。 劳尔又在爷爷的书房里铺设了一张床位,夜以继日、衣不解带地守护着毫无知 觉的爷爷,但是看上去,爷爷还是老样子,一点好转的趋势也没有。 若娣与莫当合住在三楼上的一间屋子里面,每天都去古堡的藏书厅里,饶有兴 趣地翻阅一些老文件和资料。 到了第三天的早上,萨格驾驶的大篷车抵达了。若娣吩咐他们几个在古堡的树 林里撑起帐篷露宿。 第12页 孩子们每天就在古堡茂密的大丛莽中,亦或是沿着河流的断崖追逐那只笨狗仔 嬉戏,或是去旁边的湖泊里面钓鱼。他们天真爽朗的笑声,如一串串银铃摇响在阳 光灿烂的院子里,也传到大树林里。 有一天,老男爵的病情略略有些好转,他睡得十分安静甜美。劳尔请一位女佣 替他照料爷爷,而后约若娣一起去附近的湖泊里划船玩耍。 事实上,他并没有划舟游玩的良好心情,只不过想与若娣交谈一会儿罢了。他 要谈的事,自然离不开老男爵究竟把那枚金币藏在什么地方。 “你每天去藏书厅里翻阅资料,究竟发现了什么?” 劳尔停住划桨的动作问。 “没有!什么也没发现!我原本想找一找你家的金币有没有什么记录、备忘一 类的东西,但是……” “结果是一无所获,是不是?不过,确实有不少关于金币之谜的传言,我以前 还见过爷爷打磨那枚金币呢。趁爷爷睡着的时候,我去他的书橱、保险柜和衣柜里 四处寻找,但都是白费力气!” “难道金币已经被那个叫艾特勒的人抢走了吗?” “我认为不一定!那个歹徒因为不清楚金币的保存地点,才会严刑拷问我爷爷 的,想让他说出来,但我爷爷拼尽全身力气反抗,所以脖子上才会有伤痕,后来他 们一见我们来到了古堡,便丢下受伤的爷爷,仓皇地从梯子下来逃走了。” “照你的意思,金币还放在原来的地方喽?但是,从你爷爷现在的病情来看, 什么也问不出来!” “不错!他现在已疯了……不过,人是一种十分古怪神秘的动物。如果计划某 种重大的事情或是重要的机密,无论如何也要在心底严守着,等到承受了某种严重 刺激以后,就会十分自然地泄漏秘密。所以,爷爷很有可能用目光、嘴唇或手势向 我暗示藏着那枚金币的真正地方。 “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守在爷爷的病床前,丝毫不敢懈怠,正是考虑到了这 一点,但是……” “嘘——” 若娣突然做了一个阻止他的手势,并对他耳语道: “别大声——周围似乎有坏人在监视我们俩。” “什么?在什么地方?” 劳尔敏锐地向四周打量了一番。 “就在那儿——岩石后头!我无意间发现了……” 湖畔上植着一行老树,树下面有一块浅灰的大石块,面冲着湖水屹立着。 “哦!在那个地方啊!那块大石头叫做卜德山岩,上面有一个小口可以自由进 出,里面则是一个很大的洞穴。 “听说,在法国大革命期间,反政府的乱军贼党正躲在那个地方。除了这面的 出口以外,它还有其他的入口,所以避难时非常便于熘掉。 “可以说,那里头是由许多又深又暗的通道构成的,其中的一条可以直接到达 美茵河的底部。” “如果兇手沿着通道跑到那个地方,那么再抓他就不易了!” “正是!特别要指出的是,我们的劲敌是那个阴险狡诈、聪明过人的艾特勒! 不过,说来也并不是没有一条可以抓住这个杀人兇犯的办法!” “如何才能抓住他?” “我要让他自己钻进我的圈套里!” “什么圈套?” “前一段日子,据说有一个名叫布沃勒的大富翁,打算以3000万法郎买下爷爷 的古堡。这项买卖已准备在后天举行,也就是在7月31号进行。再过二、三个星期, 布沃勒先生就要迁居此地了。 “我们现在就故意高谈阔论这笔交易,好让藏在那边的艾特勒听真切。如果这 古堡真的易主,那么艾特勒就不可以随随便便去里面寻找金币了。所以,我认为二、 三天之内,他一定会再度出现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伺机抓住他了。” 劳尔将小舟摇到湖畔,他们二人就在那里大声议论起来。 “这么说,你爷爷的古堡确实要卖给别人了?” “不错!再过二、三个星期,新堡主就要搬来住了。” 当天晚上,夜幕马上就要笼罩一切的时候,若娣趁人不备悄悄跑了出去。走在 丛林间的小路上,对面的树林里,闪着隐约的灯光,她亦步亦趋地向着灯光进发。 若娣方才听到一位饶舌的女僕说了下面一段话: “老男爵以前有一个十分亲密的情人,名叫朱利耶。现在已经是一个老太婆了, 耳朵又听不见声音,但是她待人十分温和。据说,老男爵曾……我不敢大声……” 那个女僕心有顾忌地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 “听说,有段时间老男爵曾经让她保管过金币。” 这真是一个惊人的消息!老男爵真的把金币保存在她那里吗?如若此言不虚, 那就怪不得他们把古堡搜得底朝天,也看不见金币的影子了! “如果这个多嘴多舌的女人也把这番话对艾特勒说起,那就大事不好了!”若 娣心想,“我必须马上去找朱利耶老太太证实一下女僕的话。”那个女僕说老太太 一个人居住在森林里一间陈旧的老房子里面。不巧,老男爵突然之间病情转危,所 第13页 以劳尔寸步也不能离开爷爷的病床,既无暇与若娣交谈,也不能和她一块儿去找朱 利耶老太太了。 若娣心里尽管有些紧张,但还是下定决心去一趟。 到达老屋门外后,若娣看见门并没锁着,于是便悄无声息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朱利耶正坐在昏黄的灯影里,正在悠然自得地打瞌睡。 “即使把她唤醒,她也不一定如实告诉我,还不如趁她熟睡的时候,我自己去 房间里看一看!” 若娣下定决心以后,向门里走了进去。朱利耶老太太没有醒转。在微渺迷茫的 灯影里,可以看到墙壁上悬挂着一幅旧画,画上是怀抱着圣婴基督的圣母马利亚。 暖炉边的壁上悬着一座已然停止了的旧钟錶,对面则是一扇玻璃门,直达厨房。玻 璃门边是直达二楼上房间的楼梯。 若娣的脚才走上楼梯,就听见一阵细小的脚步声从外面传过来。 “是艾特勒?” 若娣在心里暗自揣度。她想,现在冲上二楼一定会冒险,因为那傢伙也许马上 就到二楼去了。想到这儿,若娣迅速地藏进玻璃门里,打算一旦发生意外,便可以 从厨房的后门逃走。 但是,若娣一踏进玻璃门里马上就后悔不迭了。原来,门里根本不是什么厨房, 而是一个巨大的柜子,里面堆满了废旧的物什,而且,那扇玻璃可以从里面锁上, 也可以从外面锁上,如果有人从外面上了锁,那么无论如何她也熘不掉了。 等她再打算出去时,门外的脚步声已经很大了。若娣只能惊慌地合上玻璃门, 浑身蜷成一团,屏住唿吸,全神贯注地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她透过玻璃门的缝儿看见两名男子闪身进到了屋里。其中一个将头上的帽子拉 得低低的,还竖起了大衣的领子。不过,这没逃过若娣的眼睛,她一下子就识破了, 那人正是艾特勒;而另一个男子用黑布罩脸,两眼闪着可怖的光芒。 “老大,老太婆睡着了!” 蒙面汉子声音嘶哑地说。 “把她喊醒,从她嘴里打听打听金币的下落。” “好吧!” 蒙面汉子粗暴兇狠地一把将桌子掀起,弄出一阵刺耳的响动。朱利耶老太太立 即被惊醒了,她睁大了惶恐的双眼,手足无措地看着面前的人。 “老太婆!你快说把金币藏到什么地方了?快告诉我,如果你敢隐瞒,我马上 给你点颜色看看!” 艾特勒面目狰狞地恐吓着,又用手指推了推帽子,露出那张青面獠牙的脸。 朱利耶老太太匪夷所思地盯着他们二人,仿佛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 “你到底听见了没有?你快点告诉我,你究竟将那枚神秘的金币放到什么地方 去了?就是老男爵让你替他保存的那枚金币!我不相信这件事你毫不知情,你不要 装煳涂!老男爵的一名女僕已经告诉我了,所以你别想矇混过关,你还是乖乖地说 吧!” 老太太惊恐得浑身颤慄不止,但是仍然一个字也不说出口,只是不住地抽搐着 全部牙齿掉光了嘴巴。 “老大,这样没有用!这个老太婆似乎耳朵听不见了,你再怎么恐吓她也一点 作用起不了!” “真的吗?好吧!用些其他的手段试一试她!” 于是,艾特勒从旁边的暖炉里抽出一根红通通的炭木片,在墙壁上清清楚楚地 写下两个大字: 金币 朱利耶老太太一看墙上的字,马上惊惶得面无人色,她紧紧咬着牙关,并不住 地摆手拒绝。 “看这情形,她是知道这个秘密的,太好了——” 艾特勒用一只手指示着墙上的字,用另一只手扼住老太太的颈项。 朱利耶老太太双手大张着奋力挣脱,嘴里不住地呻吟。 “你能开口说话吧!好!你快点说出来,快!” 朱利耶老太太一幅惊惶不安的神情,冰冷的汗水不住地从脑门上冒了出来,并 用双手抓住艾特勒的两手,暗示他停下手,饶自己一条老命。 艾特勒把手松开了一些。朱利耶老太太难过地咳嗽着说: “我将金币……扔进……湖……” “什……什么?把它扔进湖中,你简直是乱说一气!” 艾特勒狞笑着,又往手上加了一把劲儿。朱利耶老太太的脸庞马上涨得通红, 而后又变成了青紫色,许多口水不住地从嘴里流出来,眼睛斜着上吊,还露出了白 眼。 “橱……柜……石石板……” 她支支吾吾地说出这几个字后,立即昏死过去了。 “老大婆……老太婆……啊!快点,用水把她弄醒!” 蒙面汉子遵照艾特勒的命令,从厨房里取来一桶凉水,披头盖脸地浇了朱利耶 一身。朱利耶老太大缓缓地醒了过来,向周围打量了一番之后,放声狂笑出来。 “真糟糕,又一个疯子!” “都怪你!老大!是你把她逼疯的!看她的样子,就明白她已疯掉了!” “老大,你怎么专门喜欢欺负老年人,把他们逼得疯痪癫癫的!上一个是老男 爵,这一回又轮到了朱利耶头上!你把人都吓傻了,怎么可能打探出金币藏在哪儿 第14页 呢?你真是愚蠢之极!” “那并不见得!她刚才不是说过柜子与石板吗?你看!那里有两个大橱子!金 币一定放在那里面,抑或是保存在某一块石板下面!” “你去柜子里面找一找,我去搜寻石板的底下!” 艾特勒把一根铁棍伸进石板的空隙中,使劲儿地将石板一块接一块地挖掘起来。 另外的那位蒙面汉子也把身子伸入柜子中间,奋力地找寻着。 他们两个人都背冲着若娣躲藏的柜子,在不停地搜寻。 若娣焦躁至极,如果他们在那里的柜子中找寻不到金币的话,必定会来她藏身 的柜子搜寻的。 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出路可以熘走了!若娣正在忧心如焚的时刻,那位疯掉了的 朱利耶老太太拼尽全力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来到玻璃门之前,手握着门把想把它 拉开。若娣心里大吃一惊,双手紧紧拉住门。老婆用力地想拉开,若娣则用尽全力 按住。最终,朱利耶老太太仿佛已经力尽体乏,缓缓地蹲下去,昏过去了。 艾特勒与蒙面汉子丝毫没有发觉,只是专心致志地不停在柜子与石板下面搜寻 那块神秘金币。 若娣沉思了片刻,决心要想方设法从这儿熘掉。但是,即便她轻手轻脚地出来, 还是会被他们两个发现的,真是无法可想,这应该如何是好呢?……若娣再怎么英 勇无畏,也不过是个20岁不到的女孩子啊…… 她轻轻地将门拉开一条空隙,只见艾特勒蹲在中央,而那位蒙面汉子则钻身在 柜子里,不停地翻动着。 “哎!有了!” 若娣在心里欢叫了一声。 若娣悄无声息地拉开了玻璃门,轻轻地将朱利耶老太太拖进门里。她又伸手除 去老太太头上的毛线围巾,一下子包在自己的脑袋上面,又将她的老花镜戴在自己 的脸上,然后又穿上老太太的长毛线衣,又在外面裹上白色披肩,并且换上老人的 木展,最后,她从墙上、地上摸了两把灰,涂了自己一脸。 这个心思敏捷的女孩子,已在心里想了一个妙计。 经过乔装打扮的若娣,装作老太太的姿式,从玻璃门里走了出来,只见她弓着 腰,低垂着脑袋,一只手搭在后背上,不住疯疯癫癫地狂笑着,同时嘴中念叨不止, 都是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她不停地在屋子里面走过去走过来。 “烦死了!死老太婆!你赶快安静一点,别闹了!” 艾特勒一面大骂不止,一面掀起一块石板,但下面什么也没有。 若娣不慌不忙地向门口挪动着,而后突然一下子跌坐在地板上,又发出了几声 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喂,你那边情况如何?找到那枚金币没有?” “没有!这里边堆着许多物什。老大,你来帮帮我!” “好吧!” 若娣起身离地,伸手去扭动房门的把手,但是门已经上了锁了。那是艾特勒从 朱利耶老太太的手中抢过钥匙锁了的,为了防止别人进来。 若娣心里琢磨: “糟糕!” 但是对于她而言,这点困难算不了什么,她缓缓地来到窗下。 窗台十分高大,窗台边沿与她的视线等高。不过,身为马戏团团长的若娣,又 身怀走钢丝的绝技,而且轻功绝伦。她飞快地换穿上了自己的鞋子,甩去术展,脱 掉围巾与领巾,双手握住窗沿,双脚在地面一弹,一下子就跃上了窗台。 窗子大大地敞开着,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跳到了外面,像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冲进 对面的森林。 她先藏在灌木丛中观察着动静。 过了不大一会儿,两条黑影从朱利耶老太太的家里沖了出来。那两个人正是艾 特勒与蒙面汉子。 “是那个女孩子!肯定是她!没料到她会改扮成老太太!” “老大,你不是见她在室内来回走动吗?怎么没识破她?” “我还以为那是该死的老太婆呢!后来,我发现窗户下面扔着木展、围巾、领 巾,这才明白——” “我拉开玻璃门,想搜查那个柜子,但发现真正的老太婆瘫倒在那里,我大吃 了一惊,真让人乐死了!” “混蛋!这有什么可笑的!那个人必定是若娣!她身怀绝伦的轻功,而且又英 勇无畏、聪明过人!” “这样说,若娣已发现金币了?” “所以,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将她抓住。你去那边,我到那里去!” 他们两个人开始分开搜寻起来。 若娣从丛林里谨小慎微地爬回了老男爵的家。 湖水中的秘密 若娣返回老男爵的城堡时,劳尔正站在花园里面的大篷车,满面愁云地与四个 小男孩交谈。 若娣进到大门里,“上尉”莫当第一个发现了她,惊喜地说: “哇!姐姐来了!” 孩子们欢喜雀跃地将若娣姐姐围在他们的中央。 “若娣,你去什么地方了?” 劳尔责怪道: “我四处都找不到你的人影,就跑到这里来找,没料到他们几个也不清楚你到 底去了什么地方!” “抱歉,等一会儿再跟你解释!” 若娣不愿意让孩子们知道这件事,所以就拉着劳尔的手,与他来到房间里,把 第15页 在朱利耶老太太家里的险事,一五一十地讲给困惑不已的劳尔听。 “原来是这样!照这么说,艾特勒果真来过这里了?” “不错!他们认为金币保管在朱利耶老太太家里,就用强硬的手段去逼迫她讲 出秘密,结果通疯了老太太!” “真的吗?这么说,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一定要在他们的前面找到那枚金币! 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藏在布卜德山岩下的洞穴里面?” “我想应该还在!明天早晨,我们去找一找吧!” 次日早上吃早饭之前,你们俩乘着一只小船在湖泊里游赏。湛蓝纯净的天空仿 佛如一面镜子一般光洁,阳光照射得水面波光闪闪。两岸的树林呈现出迷人的翠绿 色。岸边大树下的卜德山岩则是苍灰色的。 劳尔停下了划船的手,专心致志地盯着大山岩的那面。 若娣随着他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将视线转移到水面,眼睛一动不动地凝神 注视着水下。 “若娣,有什么东西吗?” “太怪异了!劳尔,湖水好像减退了不少。你看,水下的石头块与水草都快要 露出水面了!” “嗯!不错!水位(水面高度)的确低了!但是又不是在旱期,湖里有水为什 么会少了呢?” 劳尔也开始注意湖水。 “啊,劳尔,那块山岩有些怪,仿佛是被排列成的。” “在什么地方?我看看……哦!……真的是这样……” 在幽暗的湖底,有几块白色的大理石,用一定的间隙排列着,上面覆盖着许多 水草。再认真一看,那些石头的排列形状仿佛表示了某种字型。 “啊!那是拉丁文!写的是‘幸运就在路布耶’!” 若娣大叫一声说: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句神秘古怪的拉丁文字,出现在伯爵花园喷水池的女神 像、兇手艾特勒的胳膊上,而今又在这个湖里出现了!” “哦!我忆起来了!上回我来爷爷的家时,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我翻查了办 公厅里的老地图与教堂的陈旧笔记,得知在许久以前这个湖泊是与德布若亚的院落 连为一体的。 “据说,城堡主人用大理石子在花园的草坪上列了那三个拉丁文。 “后来古堡易主,新的堡主将美茵河河水引人院落里,建造了一个大水池。” “这么说,那位新的城堡主人也不清楚这句文字的意义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新堡主明白堡里文字的内涵,所以特意地弓冰来,以 便愚人耳目。” “那么,他知道金币的秘密喽?” 若娣十分热切地俯下身去向水里看去,突然大吃一惊说: “劳尔,那句拉丁文的下边还有好几个细小的字和数字呢!” “嗯!没错!但是看得不太真切!” “那是因为我们距水面太近了。如果能站得离水面高一些,我们一定可以看真 切那些字的!” “我们是不是要爬上卜德山岩上去探着一番呢?” “但是,一旦艾特勒躲在山岩下的洞穴里面,那不是太冒险了吗?而且,站在 那块山岩上往湖里看,就相当于一个倾斜的角度,阳光在湖水产生反射,投影出对 面树林的影子,什么也看不见。” “那么,我想办法去找一架飞机。” 劳尔笑眯眯地说。 他们返回古堡用毕早餐之后,劳尔赶忙到爷爷的卧房去。老男爵的病情尽管略 有好转,但是脑筋好像还没有完全復原。正好,村里的医生来为他看病。 “过些日子以后,他也许就能恢復从前的记忆了。” 医生宽慰道。 劳尔这才略略放下心。用完午饭之后,他又来到湖边,希盼能见到艾特勒与他 的蒙面助手。 当他仰起脑袋往湖面上看去的时候,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疑云。只见从卜德山 岩到对面仓库的房顶上,搭起了一根钢丝。 那条白色的钢丝,紧紧地绷在距湖面30公尺高的地方。 “这是干什么的?” 他正在苦苦思索之际,忽然看到若娣从仓库背后走过来了,在她的后面,跟着 四个小男孩。 “若娣,你要干什么?” “走钢丝!” 若娣轻松无比地说。 “你说什么……” “找一架飞机哪里有那么容易!所以我打算从钢丝上看看湖底的字。” “胡……胡……胡闹!你怎么能这么草率行事呢?千万别这样做,太危险了, 你不要去冒这个险!” “不要紧!你别忘了我可是‘若娣’马戏团的团长,又身怀高空走钢丝的绝技, 你不要担心我!” 若娣笑眯眯地说。 “但是,你这次没在钢丝下方铺设救生网,也没有带水平杆(杂技演员在表演 时握在手中,以维持自身身体平衡的一种又长又直的杆子)。” “我才用不着那种东西呢!我是杂技演员,既不用手平杆,也不用救生网保护! 不仅如此,我还可以在钢丝之上翩翩起舞呢,那可是我最得意的一项绝活,所以, 观众们都称我为钢丝舞后。” 第16页 若娣面带笑容地进入仓库之中,不一会儿,出现在二楼的窗口处,并且由那里 爬到屋顶之上。 她身着一袭红白相间的直条毛料质地的衣服,肩头上系了一条大红的绸缎丝巾, 飘扬在胸口,让人一见精神为之一振。若娣平日里时常以这一身装扮出现在舞台之 上,接受观众们如雷的掌声。 劳尔忧心忡忡,仰头向上注视着。若娣此时也从上面向下面俯视着,并且若无 其事地一笑。而后她伸出穿布鞋的脚,踩了一下钢丝,并且狠狠地上下踩了几下, 以试那钢丝的张力如何。 劳尔心里忐忑不安,万一艾特勒从卜德山岩的洞穴出口处朝若娣开一枪,那么 她必定会摔得筋断骨折,并且劳尔确信艾特勒定在那洞里无疑。这样一来,若娣这 样做,不是给了对方一个偷袭的时机吗? “下来,……若娣……你快下来,太危险了……快下来……” 劳尔心急如焚地说。 若娣又是轻松地一笑,同时双手向左右水平方向张开,以保持身体的平衡,十 分优美地走上了钢丝。 四个小男孩统统仰头站在仓库前面,眼珠不错地盯着若娣姐姐在高空表演钢丝。 他们的脸上镇定自若,丝毫没有不安的神情,仿佛对自己的团长满怀信心,但是劳 尔根本不同,他的眼睛不停地在卜德山岩与钢丝间游移着,内心不断地为若娣祈祷。 若娣像平日里表演给观众看一样,不时向左右顾盼流连,满面堆笑,一面用双 手支持着平衡,一面飞快地向前边走着。 她的身子摇晃得十分厉害,因为这与日常的情形大不相同。这个地方并不是表 演场地,而是一个宽广无垠的湖面,随时随地都会有让人无法意料的风吹拂过来, 使钢丝随风摇摆,所以保持身体沉稳与平衡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但是,若娣是一位经验老到、手段高明的走钢丝高手,对如何藉助风势控制自 己身体的稳定了如指掌。她紧紧地盯住对岸那块大山岩,飞快地向前面移动。 她终于抵达了湖中心,并且停止不前了。最危险的动作莫过于在钢丝上站住不 前了,因为在向前移动过程中,可以随时随地调整身体重心的位置,以便于维持平 衡,但是一旦停止不前,反而会站立不稳、摇摇晃晃,所以现在若娣的身子不住地 颤抖晃荡着。 她极尽所能地伸直胳膊,并且维持住那种姿态纹丝不动,眼睛投向湖中心。虽 然只持续了五、六秒钟的功夫,但她已经看清湖水中的字了。 一瞬间,若娣美丽的脸庞上绽出了灿烂的光芒。她扭过身体向岸边扫了一眼, 然后双手高高举起,发出了爽朗开心的笑声,接着向上一跃,苗条颀长的躯体,在 半空中划了一道迷人的圆弧,落入湖心,真是一种优雅的跳水姿式。 那条钢丝由于突然之间失去了负担的重量,剧烈地摇晃着。 劳尔与那四个马戏团的小男孩立即向岸边冲去。 若娣操着自由式游泳姿式游向岸边来,脖子上繫着的红色绸巾在湖面上拖着一 条美妙的长尾巴。 爬到湖畔之后,若娣凑在萨格的耳边轻轻低语几声。 萨格听完若娣的吩咐以后,使劲点了点头,向古堡跑去。没过多大一会儿,萨 格又返回来了,并且与克思厄、布尔格思一同乘上了一只小船。 克思厄与布尔格思一起划船,萨格立在船头伸着脑袋向水中看着。小船又快又 稳地向对面的卜德山岩下驶去。 萨格登上大山岩,把上面的钢索松开,放回小船之上,又吩咐他的几个小伙伴 将小舟驶回去。 小船又来到了湖心。 “停下!” 萨格忽然大叫了一声。 小船一下子停了下来。萨格一个筋斗纵身跃人水中,功夫不大又从水下浮了出 来,用手抹去脸上沾染的水珠,将手里握着的一个平圆之物交给掌舵的两个男孩观 赏。孩子们交换着看了看。 此情此景,被立在湖畔上观望的劳尔看在眼里。 “他们在看什么东西?” 劳尔问若娣道。 “就是放在湖水中的东西。那是我从钢丝上看见的,所以我才叮嘱孩子们跳到 水中把它打捞起来。” 小船返回湖畔,萨格十分迅速地把他从水底找到的物什递到若娣的手中。那是 一个用两个平盘对接而成的铜制、或铁制盘子,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凸起,仿佛一个 飞碟,上面刻着两个字——“幸运”。字写得歪歪扭扭,又狭又长,一看就明白那 不是出自内行之手。 “啊!又是“幸运’两个字……就是那个拉丁字的谜语。” 劳尔吃惊地看了一眼说。 “这是一个古怪神秘的飞碟!你知道这里藏的是什么吗?” 若娣沉默无语,只是脸上带着一股若无其事的笑。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仿佛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劳尔再次喃喃自语道。若娣说: “这其中的内情以后再对你详细说吧,现在暂时要守口如瓶。不过,我还有一 件事情要请求你。” “什么事情?” “你马上就去警察局里报告一声,就说从前对德布若亚老男爵与朱利耶老太太 第17页 下毒手的元兇正在这里,请警方派人来将他们一伙儿抓住!” “好!你不吩咐,我也打算去警察局里报案!” “他们一定还藏在那卜德山岩的洞穴或者是旁边的树林里面,只要我到警局里 去一趟,他们一定会来逮捕歹徒的,而且警局局长还会亲自带队。 “因为艾特勒是巴黎市警察局正在全力以赴地追捕的歹徒。局长如果将他拘捕 归案,就可以立一件大功,也为以后的高升创造一个好机会,所以他一定会极尽所 能地去做这件事的。我现在就驾车去巴黎警局请局长出面抓捕那伙歹徒!” “一切全拜託你了!你还可以请局长派两位精明强干的警察来!” “你要干什么?” “我打算将艾特勒诱骗到朱利耶老太太的小房子里面去,然后你再带着警察将 那间房子围住。” “哦?你有办法把那两个阴险狡诈的歹徒诱骗到那儿去吗?” “我可以,艾特勒和他的帮凶正躲在卜德山岩下的洞穴里面。你不是说过,那 里头扑朔迷离,如一座迷宫一般,要想从那儿把他们揪出来很难吗?” “没错啊!” “所以我要想方设法诱他们离开那里,引他们去朱利耶老太太的小屋。” “你可以吗?” “有了这个物什,我相信他们一定会被我骗了的!” 若娣扬了扬手中的那只小小飞碟,笑眯眯地说: “那究竟是什么?” 若娣依旧只是微微笑着,而没有任何一些解释,她说: “你先领萨格和其他两个小傢伙儿们回城堡里面去,顺道看一看你爷爷怎么样 了,然后再去叫警察。” “孩子们要回古堡吗?” “不错!我已经交给那四个小傢伙很要紧的任务了。” “但是,你独身一人在这里,我很是为你担心!” “你不必挂念我!我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女孩子。刚才我在湖面上走钢丝的一幕, 你也应该看到眼里了。我虽然是一个纤弱的女子,但是我的胆量可不小。 “再说,朱利耶老太太的病情已经好转了,万一我有什么危险,我想她一定不 会袖手旁观的。” “你想那可能吗?她已经年迈不堪了,再说又发了疯!” 劳尔好像忐忑不安。但是若娣已然下定了决心,任何人都别想劝阻她改变主意。 她一个劲儿地催劳尔去警察局里去;劳尔也不得不领着那四个可爱的小男孩返 回爷爷的古堡去。 若娣目送着他们消失,便将那个小小飞碟放在怀中朝着森林走去。 正在这时,卜德大山岩下面的洞穴中,有两个人正在窃窃私语着。 洞穴里面阴暗潮湿,只有一个角落里亮着一盏小小的油灯,油烟仿佛一条细长 的蛇缓缓向上爬动。 水叮叮咚咚地从岩石空隙中往下落着。在一团昏黄的灯火之中,两个男人正将 面孔凑在一块儿,不知全神贯注地商计着什么。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艾特勒和那个蒙面汉子。不过,那汉子已把面巾除去 了,呈现出一张青面獠牙的丑脸,特别是那双眼睛更是令人心惊肉跳。 “嗯,这样看来,那个老太婆并没有骗我们两个,老男爵的金币的确是藏在湖 底。若娣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了这个秘密,比我们早下手得到了。太让人气愤了! 我一定要想法抢到手!” “老大,我们怎么做?” “那不是明摆着的吗?自然是把那个若娣抓到手中,然后再逼她交出从湖底打 捞上来的飞碟!” “若娣在什么地方?她已经返回老男爵的古堡了吧?” “不对,劳尔带着那四个小混蛋回城堡了,只有若娣一个人朝着树林走过去了。 那森林中有条小路,沿着小路可以抵达朱利耶老太婆的小屋。不知道若娣去那个地 方干什么,不过我们倒不妨悄悄跟上她,到那个地方再把她抓过来!” “我明白了!我们马上行动吧!” “不用那么紧张!我们先悄悄回古堡一趟,去打探打探劳尔与那四个小东西们 在搞什么鬼花样,把具体情况掌握一下,然后再到老太太的家也不迟,然后——” 两个丧尽天良的歹徒压低了嗓音,接着秘谋着什么。 这个时候,若娣正走在朝着朱利耶老太太家方向的小径上。 若娣抵达朱利耶老太太的小屋之后,从窗外看了看,只见朱利耶老太太正在床 上睡觉。遭受了这次不测,她好像看上去更衰老不堪了,她异常甜美地睡着,看上 去仿佛长眠不醒了一般。 若娣悄无声息地来到屋子里面,盯着朱利耶老太太沉睡的脸庞,并且温柔地伸 出手去抚了一下她的脑门儿,感到并不发烧,这才松了一口气。 若娣在椅子上坐下,从衣袋里取出那个小小飞碟,一会儿瞅瞅飞碟的正面,一 会儿又向门外张望一会儿,抑或抚摸一下飞碟焊接之处,摸一下上面刻的文字,并 且提着十二分的小心,仿佛在倾听,又仿佛在沉思,又仿佛是在等待。 “艾特勒一定会看见我让孩子们跳入湖中拾起这个东西的,而且明白我独身一 人来到了这个小屋里,所以他一定会闻风追着我来这儿的!” 第18页 她丝毫不敢大意,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如果他们二人来到,她应当如何应付一 切变故。 天色已经变暗了,外面寂静无声。风吹拂大树的声音、小鸟儿叽叽喳喳的欢叫 声和松鼠在树枝上往返奔跑的声音,听上去都是那么真切。 但是,若娣总也等不到期盼已久的脚步声传来。 “他们会来这儿的。” 若娣在心中反覆念叨着这句话。果不其然,屋子后边响起了一阵轻微的沙沙声, 有人走过来了。 若娣一下子不安起来,她赶忙将飞碟放入口袋中。 没错,那是男人的脚步声。 若娣起身离座,用足尖轻轻地走到门口,这是一个后门。这时候,前边正门也 传来了响声。 若娣剎那间心跳若狂、面无人色,浑身像雕像一般呆呆立在原地,僵直冰冷, 想逃却迈不开腿;想躲,但是却挪不开身体,只是愣在了那里。 “若娣,你真的在这里!” 艾特勒阴森森地冷笑着,他推开了前门,走进屋里来。 若娣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正在这个危急关头,身后响起了声音,那是厨 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若娣扭过头一看,一个男子立在那里,他的脸长得粗暴丑陋,青面獠牙,双目 寒光闪闪。这个人正是与艾特勒狼狈为奸。为非作歹的蒙面人。 “老大,她果然在这儿。”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相信她必定在这里无疑!” 他们二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到床上,朱利耶老太太正睡着。 “劳尔与警察怎么还没有赶来?” 若娣心中大叫不妙,暗自焦虑着。 “喂,简格,你过来守住前门,千万别让她熘走了!” “是,老大!” 名为简格的汉子手中握着手枪守卫在前门旁边。 艾特勒靠近若娣说: “若娣,快点交出来吧!” “什么?” “别再装煳涂了!交出你让那帮小傢伙儿从湖里抬起的飞碟!”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飞蝶呀?你指什么?” “你别指望着矇骗我!我早用望远镜看得清清楚楚了!” “但是……我并没有把它随身带着,我让劳尔保管着!” “你又想骗我?你取出来让劳尔看了一眼,又放回衣袋里去了,你以为你可以 瞒得过我的眼睛吗?” 若娣原本打算尽可能地延长时间等待劳尔与警察赶过来,但一看根本骗不了他, 只好取出那个飞碟。 艾特勒眼疾手快,一下子夺过了小小飞碟,反反覆覆地观察了好一阵子,然后 才对助手说: “哦!这上头还刻着‘幸运’两个字呢,由此可见,它与路布勒城堡的玄机有 关系。那枚金币一定藏在这飞碟里面,简格,你说是这样吗?” “是啊,老大!看来,那个老太婆真的没骗我们!” 艾特勒没有回答他,只是从腰际拔出一把刀子,飞快地削去了飞碟的边缘部分。 若娣沉默不语地在一旁观望,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微笑。 艾特勒紧咬牙关,用力按住飞碟,想从中间打开。 “哇!怎么这么坚固呢?” “里面可放着金币呢,老大,当然会坚固,再加把劲儿!” 简格从旁鼓励着。 “早知道它这么牢固,我就应该把挫刀带上了!” 艾特勒一边嘆气埋怨着,一边用刀狠狠地切割。 上下两部分相连的部分快断开了,盘子已经旋转自如了。 “就差一点点了,老大!” 简格又在鼓励他。 “嗯” 艾特勒用自己的袖口抹去了脑门上出的热汗。 若娣看到艾特勒这副样子,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 “你为什么要笑?” “笑你自费力气!” “为什么?” “把飞碟一剥就开了!” “你说什么?” 艾特勒闻听此言,扔下了刀子,双手紧紧抓住飞碟使劲向外面拉,那飞碟真的 一分为二了。但是,那里面除了一张纸条以外,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这,这是什么东西?” 艾特勒忐忑不安、焦虑不已地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对不住,让你枉费心机! 艾特勒一看见这句戏嚯的话,立刻气得满面紫红、咬紧了牙关。 “出了什么事?老大!” 简格上前问道。 “你看看吧!” “啊?我们受骗了!” “不错!你们两个统统钻进了我设计的圈套!” 若娣满面笑容地说。 “在我们马戏团中,这个小小飞碟是用来做表演道具的,届时,由两个孩子捂 住双眼,互相抛投它;抑或是站在马背上,向车中抛出后再用手接住,它是用两个 同样大的盘子焊接在一起的。 “那飞碟上边的‘幸运’两个字,也是我用刀刻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实现将你们诱骗到这个小屋的目的!你们俩曾经在这所屋子里面严刑拷 问过朱利耶老太太,想从她的嘴里打听出那枚金币藏在什么地方。她被你们两个逼 迫得惨不忍睹,骗你们说那枚金币已经被扔到湖里去了。所以你们就认定那金币在 第19页 水里。 “我对这一点了如指掌,所以才想出一条妙计,即用飞碟设了一个小阴谋,诱 你们到这儿来。 “艾特勒,我早就发现你每天都在卜德大山岩下的洞穴或是旁边的大树上监视 老男爵的城堡和湖,偷看我与劳尔的每一个细小的举动。因此,我才特意冒着生命 危险走钢丝,吸引你的注意力,然后再让萨格跳入湖里,假装把这个飞碟捡出来。 “没想到你们果然没出乎我的预料,跟随我来到了朱利耶老太太的小屋,你们 中了我的妙计了。你们上当了!从这件事情上看,你们并没有多么智慧过人哟!” “什……什么?” 艾特勒直气得怒火万丈!他犹如一头髮狂的狮子一般恶狠狠地扑向若娣。若娣 见状,连忙躲开他的恶爪,冲进背后的柜子里,又紧紧地合上门,这正是她上次藏 身之处。 艾特勒拼命地用身子向门上撞去,有二、三块玻璃在重击之下,纷纷碎了一地。 这响声惊醒了沉睡之中的朱利耶老太太。她马上从床上下来,嘴里不知所云地 叫喊着,并不停地来回走着。 若娣锁上了玻璃门,自己则藏身在一堆工具之中。 正在这时,小屋的大门外突然响起了一声断喝: “不许动!看枪!” 一名警察冲上前去用手枪抵在了简格的心脏处,并抢下了枪。 又一位刑警从后门沖了进来。 艾特勒气急败坏地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朱利耶老太太的双手,右手持刀抵在 了她的脖子上,大吼着: “向后退!不然的话,这个老太婆就会没命了!” 在场的两位刑警都顿了一顿,同时放下了手中的枪。 艾特勒要挟着朱利耶向后门退去,嘴里还在疯狂地大叫。 “简格,跟上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个歹徒便仓皇失措地从后门逃走了。 警察们从后面追了上来,并沖他们开了一枪,可惜并未击中,只是打碎了若娣 藏身的柜子玻璃门上,那片片碎玻璃一下子四散着飞出去了。 两位刑警继续向前追赶罪犯,但是由于害怕伤及朱利耶老太太,俩人都不敢轻 易地开枪射击了。 艾特勒一只手拉着年迈的朱利耶,一面时时回头开一枪,子弹“嗖嗖嗖”地带 着尖利的响声飞过来。 警察们藉助大树为掩体,边追边停。后来走到半路上,艾特勒扔下了老太太, 俩人狂奔着冲进树林中,再后来便在卜德山岩旁边消失不见了。 若娣藏在玻璃门后面,直到枪声远去了才出来。 后门走进来一个人,若娣抬眼一看,原来是劳尔。 “劳尔——是你吗?” 若娣欣喜若狂般地大叫一声,一头扎进劳尔的怀中。 “若娣,你没事吧?” 劳尔把若娣紧紧抱在胸前,热切地询问她道。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正巧,局长不在警局,所以我们才来得这么晚。我一 路上疾跑而来的,直到听见枪响,才大吃一惊,是艾特勒一伙儿人吗?” “不错!但是他们挟持了朱利耶老太太,威胁两位刑警放下枪,然后他们便从 后门逃走了。” 若娣把大致的过程简简单单地讲述了一番。在这段时间里,两名刑警用衣物和 树枝为材料,造了一个粗陋的担架,将朱利耶老太太抬回了小屋。 朱利耶老太太早已经被这惊心动魄的场面吓昏过去了。 “真是遗憾!让他们在大石头那里熘掉了!这个老妇人早已昏死过去了,急需 抢救过来!” 警察一边说着,一边把老太太弄到床上去进行抢救工作,而若娣却取出了飞碟 出示给劳尔。 “你似乎对这个飞碟还将信将疑,以为里面真地藏着金币。其实,这只是我们 马戏团演员用的道具罢了。 “我看见艾特勒时常出现在卜德山岩旁边监视我们的举动,所以就灵机一动, 用这东西做为诱饵,引那傢伙到这儿来了。” 若娣将飞碟表面的刻字指给劳尔看,又把里边放着的纸条交给他说: “这都是我一手策划的,是用来钓艾特勒这条大鱼的。” 若娣说完便开心地笑了起来。 “嗯!没想到你的脑子居然这么聪明,能想出这样的妙计来!你简直可以称得 上怪盗亚森·罗宾,不!准确地说是女罗宾!” 劳尔也笑眯眯地说。 朱利耶老太太已经渐渐甦醒过来了,但是因为上一次,她所遭受的打击尚未平 息下来,再加上方才连惊带吓,所以精神上十分萎靡不振。 “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个小屋里!我们把她移到爷爷的古堡中,让她一块儿 接受治疗吧!” 劳尔说。 “是的,让她在这儿大危险了。去古堡里,还可似让爷爷的私人医师为她检查 一下病情……哦,对了,现在你爷爷怎么样了?好些了没有?” “嗯……这段日子以来,他的病情好转多了!昨天还从床上下来,和平日一样 用了餐,而后去院子里逛去了。” “那真是太棒了!” 若娣让两名刑警出力将朱利耶老太太迁到古堡中,然后略微收拾了一下乱七八 糟的屋子,将房门掩上,这才向着森林中蜿蜒的小径走去了。 第20页 劳尔与若娣肩并肩地漫步在森林小路上,来到可以遥望见古堡的地方时,俩人 一下子停下来了。 原来,从古堡大门中走出的人正是男爵老人。他并没有穿着患病时穿的睡衣, 取而代之的是一袭西装,还拄着粗重的拐杖,一副外出漫步的装束。 “爷爷又要出去散步吗?但是,从前他只在院子里面散步,走出门去今天还是 头一回。啊!他还领着那头大狗!” 那只高大健壮的大狗巨无霸,摇动着毛乎乎的大尾巴,兴高采烈地跟在老男爵 的后面向门外走去。 “究竟要去什么地方?太危险了!” 劳尔忐忑不安地站在那里观望。 若娣也看了一会儿,但是她的目光并没有逗留在老男爵的身上,只是专心致志 地盯着那只大狗巨无霸。那只巨犬的粗壮脖子上套了一根宽大的皮链。 老男爵并没有看见他们两个,缓缓地向湖边走去。巨无霸一会儿前,一会儿后, 跑跑停停地尾随着老男爵,它还时不时地站住用鼻子嗅一嗅。 金币之谜 老男爵有每天领狗去湖边漫步的生活习惯。 有一天,若娣从大树下发现老男爵独身一人坐在湖边的草地上,双眼迷惘、空 洞地盯着湖水。 “他在干什么?他既然可以出门散步,那么头脑应该清醒一下才对呀!” 若娣心里暗自思忖,不由自主地把目光移到那只大狗巨无霸的身上。只见巨无 霸趴卧在距老男爵远一点儿的地方,正伸着长长的舌头吐气。 正在这时候,有三两个小孩子从这里路过,巨无霸抬起脑袋盯着他们几个。孩 子们的神色看上去异常惊恐、不安,打算从巨无霸的身边绕道走开,但是其中的一 个男孩子似乎对狗情有独钟,打算离它近一点儿。 巨无霸温柔驯服地注视着那个男孩,浓密的大尾巴在地上摆来摆去。 一直凝神盯着湖面的老男爵,忽然扭过身子盯着巨无霸。当他发现那男孩蹲在 巨无霸身边的时候,面上的神情突然一变。 那个男孩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巨无霸的头,巨无霸将尾巴摇得更起劲儿了,还时 不时地伸出舌尖去舔男孩的手心。男孩兴奋极了,不住地为巨无霸的脑袋搔着痒, 还伸手去触它脖子上的皮链。 老男爵一见男孩去摸狗的链子,马上大惊失色,起身挥动着手中的拐杖斥责着 那个男孩子。 那个男孩看见老男爵那不可遏止的盛怒表情,吓地大叫一声跑远了,其余的几 个孩子也大叫着冲进森林中。 老男爵蹲在狗的旁边,认真检查了狗的皮键之后,就领着巨无霸慌慌张张地向 城堡里走去了。 这一幕情景清清楚楚地映在若娣的眼帘里,她心想: “果真不出我的预料!我第一次看见巨无霸的皮链时就感到古里古怪的。那条 链子比一般的可以存放狗牌的链子要宽大一些。而且,老男爵平日里与巨无霸寸步 不离,形影相随,经常把它锁在门里,不让它外出活动,只有出门散步时才领上它。 “方才老男爵的惊惶举动更是让人不可思议,那个皮链里边一定藏着什么玄机, 也许和金币有关联!” 若娣想亲自检查一下那条皮链,但是巨无霸向来被锁在房间里面,根本找不到 接近它的机会。再者,自从湖边那一幕发生之后,老男爵再也不带巨无霸外出了。 又过了几天时间,劳尔跑到若娣房间里对她说: “巴黎的一个朋友打电话给我,说是有要紧的事与我商计一下,让我马上赶到 巴黎跟他见面。 “幸好爷爷的病情已大有好转了。艾特勒因为挟持朱利耶老太太,正处于警方 的大力搜捕之中,也不会轻易出头露面了! “事情一处理完毕,我会马上返回来的。在我不在期间,请你替我照看一下城 堡,并且照料我生病的爷爷。” 劳尔把这些事情交代完毕之后,就驾车走了。 又过了一段日子,老男爵终于领着巨无霸外出散步来了。那时,若娣正与萨格、 其余几个男孩谈话,并没有发现老男爵领着狗出了大门。 老男爵与平日里一样,与巨无霸一块儿坐在湖边的草地上。他背后的森林里寂 静无声。湖水与从前一样清澈透明,间或有只小鱼跳出水面,发出叮咚水声。 太阳高高挂在天幕上,空气中瀰漫着一股青草的幽幽香气。 老男爵与他的爱犬巨无霸都无精打采地坐在那里。过了不一会儿,老男爵把手 中的拐杖搁在自己的膝头之上,迷迷煳煳地睡过去了。巨无霸则趴在草地上,眼睛 一忽而张开,一忽而又合上,也渐渐地睡去了。 周围一片沉寂,一点儿声音也没有,连他们背后的森林也仿佛沉入了睡梦之中。 突然,树丛中响起了细弱轻微的声音,紧接着两个人影从卜德山岩下跳了出来。那 正是艾特勒与他的助手简格,他们两个打量了一下四周,便轻手轻脚地猫腰走过来 了。 “在那里!” 艾特勒用下巴示意老男爵与巨无霸所处的地点。 他们两个悄无声息地贴近老男爵,相互用眼神暗示了一下,俩人一块儿向老男 爵与巨无霸发动攻击。 艾特勒用手枪把向老男爵的头部击去,而他的助手简格挥舞着手中的铁棒狠狠 第21页 地抽打巨无霸。 老男爵没有发出一点儿声息便倒下去了。巨无霸疯狂地嚎叫着,狼狈地逃进了 对面的树林中。 “别去追赶它了,去帮我搜查一下这个老头儿!” 他们两个在老男爵的身边蹲下去,检查了一遍他的身子和衣袋。 “没在,老大,什么东西也找不到,没在这里。” “不会没在身上……你再好好地搜一遍!” 简格又认真地搜了一遍。 “还没有找到吗?对了,简格,再搜搜他的鞋底看。” 简格开始松开老男爵脚上的鞋带。 正在这个时候,若娣领着四个男孩从树林里出来了。 若娣返回屋子里,发现老男爵不在,明白他一定出门散步去了,心里很是不安, 所以她就领男孩们出来寻找。 “啊,艾特勒——” 若娣看到那一幕后,不由自主地大叫了一声。 艾特勒听到背后有动静,仰起头去观望了一下,马上抽出了腰里别的手枪。 若娣见状,忙从衣袋里取出一个银白的警哨,使劲地吹着。 “笛笛——” 那尖利的哨声一下子划破了莽莽丛林的沉寂。 “警官先生,艾特勒在这儿哪,你们快来——” 若娣扯着嗓子高声狂唿,然后又把警哨放进嘴里吹。 事实上,这个口哨是孩子们演杂技时作道具用的,无论从形状,还是从声音上, 都与警哨一般无二。 这周围根本没有潜伏着警察,但是若娣装腔作势地大喊大叫,看上去真像有那 么一回事儿似的。 这是聪明过人的若娣在紧急关头想出的计策。 艾特勒果真钻入了这个圈套中,不敢轻易地开枪。他想,一旦开枪发出声音, 警察听到了,马上就会闻风而至。那样的话,自己的处境就危险了。 “若娣,你又来搅了我的好事,你给我等着——” 说完话,他就和简格仓皇地逃到卜德山岩里去了。 若娣吩咐孩子们将老男爵搀回古堡中,这时候,巨无霸也跑回来了。 若娣让大唿小叫的佣僕们都安静镇定卜来,吩咐他们去喊医生。 医生检查了一下老男爵的病情之后,对这一群人说: “头部的伤势并不厉害。不过,这回的刺激会加重他的病情,必须赶快把他送 到精神病医院治疗。 “他的脸色苍白,和绷带一样,而且他熟睡的模样与平日里也大不相同,这是 精神病患者昏迷过去的状态,即便他可以甦醒过来,意识也很难恢復了。” 医生痛心不已地说道。然后又推荐了一位妙手回春的精神病医师,然后径直出 门去了。 次日,老男爵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警察局局长接到报告之后,特意 来到医院里了解当天发生的事情,但是老男爵已经完完全全地失去了记忆,连精神、 意识也错乱失常了。 局长转而向若娣询问了一些情况,然后布置手下人在卜德大山岩附近进行规模 庞大的搜查工作,但是却始终没有发现艾特勒与简格的人影。 又隔了一日,若娣走进了巨犬巨无霸的住所里面。那只大狗垂着头懒洋洋地睡 在里面。若娣温柔地伸出手去抚摩它的脑袋,它马上兴高采烈地挥动着大尾巴,殷 勤地舔若娣的手心。若娣看准了时机,用一只手去解它脖子上挂着的小口袋。 在那个时候,法国人家中养的狗,都要在链条上挂上一个小小口袋,里面盛着 写有狗主人与狗名字的牌子。而巨无霸的这个小袋子却比普通的要大得多,共分内 外两层,里面的那一层放一个圆形包包。 若娣把那个纸包掏出来,心跳马上加速,她哆嗦着双手,将那个神奇古怪的纸 包慢慢展开了…… “我找到它了!” 她欢快地大叫着。 “是金币!原来,老男爵的金币藏在这个地方……” 若娣仿佛觉得手中的金币有千斤重,那块金币是用纯金打造的,所以拿在手里 直觉得沉甸甸的。 若娣激动异常地翻看着金币的正反两面。只见一面刻着: 幸运就在路布耶。 另一面刻有: 1921年7月12日正午在路杰·菲利格城的大钟表前面。 “看不明白,真是扑朔迷离,匪夷所思的文字!” 若娣凝神盯住那些字句。 当天夜里,若娣坐在书桌前写下了一封书信: 劳尔好朋友: 我要告诉你三件重要的事情。这三件事分明是可怜、可惜与可疑的。 你的爷爷再次遭受了突如其来的打击,是艾特勒攻击了他。他的脑子 所受的刺激更重了,现在已经精神错乱,已经被人送入一家精神医院治疗 了。 这是一件让人怜悯的悲事。 我要报告给你的第二件事情,就是你爷爷视若生命一般的金币,并没 有被艾特勒一伙儿夺去,我找到它了!但是,由于你爷爷始终处于昏睡状 态,而你又出门在外,所以金币暂时保管在我的手中,等我们重逢后再给 你。 最后,我还要告诉你一件疑窦丛生的事。 我发现的那块金币上,一面刻有“幸运就在路布耶”,而另一面刻着 “1921年7月12日正午在路杰·菲利格城的大钟表前面。” 第22页 这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为了解开这个谜,我明天一早就走了。 路杰·菲利格城,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但很有可能那是路 杰·菲利格村里的一座古堡。 不知道我赶到那个大钟表前面之后,又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 还有,1921年7月12日正午又是什么意思呢? 原来,我本打算等你归来后再与你商计一番,一同来解开这句拉丁文 的内涵,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才能返回,而我一心一意地想要解开路布 耶之谜。 再说,今天是6月25日,离7月12日没有几天了。我们计划一边赶路一 边表演杂技,以便筹集一笔车旅费用。 为了在金币上所刻的日期——7月12日正午赶到那里,我明天就要带领 孩子们,搭乘大篷车离开这里上路了。 我会将这封书信封好,搁在你书房的抽屉里。你问信以后,如果打算 去路杰·菲利格城,那么就马上出发;如果你对爷爷的病情放心不下,那 么就留下照顾他老人家好啦!我会尽可能地提前归来,将事情的经过原原 本本地告诉你的。你爷爷所在的医院,僕人们都知道,向他们打听一下好 了。 女友若娣 若娣将信件封得牢牢的,又塞进了劳尔的抽屉里面。 路杰·菲利格村距离这个地方大约有200公里。 他们一行五人边赶路边沿村演出杂技,几天之后就来到了一个叫那德的村镇里。 还有120公里的路途要赶,至少也要花上六天时间。 那匹独眼的老母马拖着大篷车,在石子铺设的路上一颠一颠地向前走着。这是 烈日炎炎的七月,母马的后脚踝处淌着的汗珠像泡沫一样,连口中也吐着口水,看 上去似乎比平日苍老了许多。 孩子们都十分怜悯这匹老马,便主动下车背着行李徒步赶路,想减轻一下它的 重负。 若娣也想从车上下来,四个孩子一块儿拦挡她。 “你坐在车上,若娣姐姐,你驾车吧,你不要下来。” 若娣打算下车牵着马缰走路,“上尉”莫当马上努起粉红的嘴巴说: “不可以!姐姐是个女孩子,和我们不一样!” 若娣拗不过他,只好又返身来到大篷车上坐好。 他们在沿路村子里面表演马戏,引得周围的村民们蜂拥而至,扣下了五个人的 车旅费之后,还留下了一大笔钱。 夜里,他们就在大篷车里睡觉,节省了不少钱。 他们一行人,不论人马,都是风尘满面,精疲力尽,浑身上下都是尘土,连说 句话的力量都没有了,孩子们一个个都是大汗淋漓,咬紧牙关继续赶路。 到了7月11日,他们终于在路边的标志牌上看到了一行字: 路杰·菲利格村 20公里 标志牌下坐着一位老人,看上去很像一个流离失所的工人,也像一个乞丐。 “要乘车吗?” 若娣主动问他道。 “太谢谢了,打扰你们了!” 老人攀到驾驶台上。他身上穿着褴褛的衣衫,鬍鬚、头髮都乱纷纷的。 “谢谢你们!这下子,我又有救了!每年我都要到路杰·菲利格教堂去做朝拜。” “那个村子里有教堂吗?” “有啊!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那是一座闻名遐迩的教堂。全国各地的天主教 徒们,在7月12日那天,都要云集到那里参加拜会。而且,每次去朝拜的人都心地良 善,有同情悯人之心。见到孤苦无依的孩子,或是贫困的老人,像我一样的,便会 施钱舍物,所以我每年都去那儿一回。” 当他们说话的时候,大篷车追上了一对贫穷的母子。那个孩子手拄着拐杖,一 颠一颠地向前走着。若娣心头一酸,也把他们两个请上了车。 “请问你们要到哪里去?” 若娣一边驾车,一边问道。 “去路杰·菲利格教堂,这个孩子脚上有伤,我领他去治一治。 “那个地区的教堂,受着上帝的特别优待。每年的7月12日到那里朝圣的人,都 会有意想不到的奇蹟出现。所以身染重病或是有残疾、疯病的人,都会由亲人陪同 去路杰·菲利格教堂里去。 “我们这里长久以来就有一种传言,认为如果小孩子患了疾病,抑或身负重伤, 只须去路杰·菲利格教堂拜祭,上帝就会降下福气,让他们的疾病或伤势復原。” “这么说,路杰·菲利格教堂是一座神奇的教堂喽?” “什么叫神奇?你用的词藻我不大明白。不过,去那里朝拜的人们,都会被上 帝保佑与祝福。” “真的有这么灵验吗?” 若娣一面驾车,一面想道。 在法国中,有许多这样神奇的教堂,沃路教堂也是其中的一个。一个虔诚的少 女信仰天主教,她在那个地方发现了一眼神奇的泉水,病人与残疾人只要将身体浸 人从那泉里涌出的水中,并不停地祈求上帝保佑,便可以不用医药,而疾病全退。 若娣也曾经到过那里,在那里看见许多被扔掉的手杖,那是残疾人突然復原之后弃 在那里的。 7月11日的傍晚,大篷车抵达了路杰·菲利格村子。村里的人们都纷纷地向大教 堂里涌去。 教堂的!”场上人潮人海。很多虔诚的老人跪倒在尘埃上祈求着;也有一些年 第23页 轻的母亲怀抱身患疾病的孩子,趴在地上向上帝祈求去灾去难。 那个失业的老者与那对穷困不堪的母子,也连忙从车上下来,径直向广场上人 群中奔过去。 但是,看起来这周围根本没有像城堡一样的建筑。 若娣向村民们打听,但是谁都没有听说过。最后,若娣向一位年老的农人询问, 他回答道: “我没有听说过城堡。但是,距这个地方大约9公里的海滩之上,倒有一个小岛。 小岛的前边有一块高大宽敞的地方,那是一座坍塌废掉的城堡遗址,不过已崩塌了, 只剩下了一些柱子与基石,以及一座大钟表。” “太谢谢你了,老伯伯。” 若娣马上驾车去海滩。 经过广场的时候,若娣发现方才那个老人和那母子二人,也挤在人山人海中不 住地祈求幸福。 若娣在那个半岛的树林中停下了大篷车,四个孩子同心协力,分别忙碌着。有 的在生火;有的去河边取水;有的在匆匆忙忙地准备晚饭。 用毕晚餐之后,太阳已经快要坠下西山了。他们几个围着火堆坐着,唱歌谈笑, 其乐融融。晚饭之后的时光,往往是他们枯燥乏味的旅途中最欢乐的时分。若娣总 是用这段时间,像一位温柔的母亲一般,教导孩子们待人处事的道理。 有些时候,若娣也会用这段时间,与孩子们探讨一下杂技表演中的问题,抑或 是确定下一站停在什么地方,在何处搭台表演,还让他们几个轮流谈谈演出的体会。 在这座谈会将要告终时,萨格就弹吉他带大家一齐唱歌。 “晚安,若娣姐姐!” “晚安,我的小傢伙儿们!” 孩子们依次向若娣姐姐道过安好以后,迳自回床睡去。 夜幕悄无声息地垂落下来,海藻的清新气味瀰漫在空气之中。远处传来节奏分 明的波涛声音,不一会儿功夫就将孩子们诱到美妙的梦乡中去了。 若娣尽管合着眼皮,但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睡去。令她牵肠挂肚的事情实在是数 不胜数,金币之谜,路杰·菲利格城…… 突然那匹独眼老母马痛苦地嘶鸣了几声,难道蚊蝇太多了吗? 好不容易,天放亮了。 若娣对萨格说; “我要到半岛的前面去一下,你们在这个地方等着我!” “我也去!” “不可以。你是领队人,在我归来之前,你必须对他们生活。起居、安全等等 负全责,不可以让他们跑远了。如果万一出了什么不测,那么你就开一枪,向我通 报,然后我再赶回来。” 说着话,若娣将马戏团表演用的空炮弹枪递到萨格手中。 “我明白了,你放心好了!” 若娣进了一家傍着海滩的小客店。这儿原来是一个农夫的家园,后来农夫去世 了,他的寡妻就稍稍改装了一下客店,以低价出租给游客。 “大妈,请您告诉我,怎样才能到达半岛的前端呢?” “啊?你也要去那个地方?” 身材肥硕的老闆娘大睁着双眼问道。 “照这么说,似乎还有别的人要去那个地方吗?” “每年都有人到那里去!真不知道他们要去那个地方干什么?那里面只有大堆 大堆的岩石,真的没有什么风景可看。” 若娣大吃一惊。除了自己,还有人去那个地方,而且年年都去一次……难道说, 那人也清楚半岛前端是路杰·菲利格城堡的旧址?每年都有人光顾那个废墟,是同 一个人去吗?他为什么要去那里?去那个地方,他又有些什么目的呢? 说不定那个人也得知了拉丁文字之谜!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个人也应该明白金币之中的玄机。还有,今天的正午时 分,他还会去吗? “大妈,今天那个人去了吗?” “嗯!那是自然,而且是两个人去的!” “是一块儿去的?” “不,是各走各的,时间也不相同。那两个人仿佛是初来乍到,所以向我打听 道路,还有二三个人是每年必来的。 “他们每年都到这儿来,十分熟悉道路,所以很有可能悄悄去了。” 这么一算,共有四至五个人去那里。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来头?难道都 知道金币的玄机吗? 想到这儿,若娣加了一分小心。 她暗自思忖:“这其中必定有一个人是艾特勒,他窃去了我父亲的金币,发现 了上面的字,所以来这里…… “那么,其余的几个人又是什么来歷呢?他们既然对金币之谜了如指掌,知道 那拉丁文字,一定也得到了一块金币!他们又是通过什么手段得到的呢?” 若娣感到惶恐不安,好像有躲在暗处的秘密对手阻住了道路。幸好她是一个英 勇无畏的女孩子。 “大妈,请您为我指路!” “你也打算到那个地方去吗?那里太可怕了,几乎没有人走的道路,只有一条 狭窄陡峭的小路,也没有人走,罕有人至。半岛的前端满是山岩,周围遍布着断壁 残崖,令人毛骨悚然。 “那个地方我也从没去过,但我丈夫去过一次。他听别人传言那里有一个古堡 旧址,才去那个地方寻找财宝的。他返回后告诉我说那个地方荒凉无比、人烟稀少。 第24页 虽然旧堡的遗址还在,但是不用说财宝,就连个玻璃球也找不到。自从那回寻宝经 歷之后,他也再没有去过那里。” 客店的老闆娘取下口中的假牙,一面用袖口擦拭着,一面笑眯眯地盯着妙龄少 女若娣。 “我还是打算去。” “真的吗?那么你千万要小心提防,多留神,那里几乎没有道路可走。潮水涨 起的时候,海水会涌上岛去,淹没至古堡旧址,形成一个新的岛。如果被困在那岛 上,就一直要等到潮退下去之后才可以下来。所以,你千万要牢记,一定要在潮起 之前返回。” “太感谢你了,大妈。我自己会多加小心的!” 客店老闆娘的话果然不假,那是一条曲折坎坷的小径。但是若娣已经习惯在钢 丝上行走,所以根本没在意。 这个向海面延伸而去的狭窄细长的半岛,只有一条小路可以行走。它曲曲折折 地在岩石之间时隐时现,小路两边遍植着高大繁茂的树木。 过了没多大一会儿,便抵达了一个比较平缓的地方。岩石上遍布着荆棘和灌木 丛。走到那里,便可以看见两根坍塌下来的石柱。 “哇!这里原来是古堡的大门。” 石柱的两旁。是业已倒塌的石头墙壁,上面满是丛生的乱草与藤蔓,间或有一 颗洁白的石子露出来。 那一带地区水草丰美,枝叶交错,静谧清幽,雅致极了,甚至连枝上的鸟儿叽 叽喳喳的欢叫声也没有。 海上也是一片沉寂。蔚蓝色的波涛慢慢地涌上沙滩,冲进石头缝隙里,发出一 片微微的响动。 若娣停下脚步向四周打量了一番,用心地侧耳聆听。客店老闆娘告诉她说已经 有三两个人上岛来了,但是岛上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也看不见半个人。这到底是为 什么呢?真是太怪了! 若娣竖起耳朵听着。渐渐感到一股无法用言辞表述的惊恐悄悄袭来,仿佛自己 一个人被丢在一个孤岛上一样。 客店老闆娘所说的男子,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冒出来。若娣浑身上下的神经全都 紧张起来了,认真地打探着周围的情况,亦步亦趋地向前摸索前进。矮树的枝干不 时触到她的脑袋,脚边满是岩石与老树根,若娣好几回险些失足跌倒。 又向前走了100多公尺的路程,出现了一条三岔路曰。若娣挑选了中间最窄小的 小径,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只见一道完好无损的墙壁映入眼帘。 顺着石墙进去,就可以看见一片辽阔的废弃地,以前也许是一个院落,中央地 方有许多由大理石碎块、青铜片、木块和黄铜打制的工具堆积成的一座小山堆,正 上方才是一座大钟表。 这就是金币上所指的大钟表,不知道是由于地震,还是蓄意破坏才成了这副破 败不堪的样子的! 大钟的錶盘上玻璃已经残缺不全了,不论时针还是分针上都布满了蓝色的锈渍, 纹丝不动。若娣瞅了瞅自己的手錶,时间已经是11点半了。 “谜语上表明“7月12日正午在大钟表的前面’,现在已到11点30分了! “究竟会出什么意外?也不知道到底有多么恐怖……是不是一件十分出人意料 的事……”想到这儿,若娣只觉得嗓子干涩,手足僵直冰冷得动弹不得。 大钟的对面是一座古堡,还可以算得上完好。城堡的背后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树 林,阴暗而漆黑。 周围寂寂无声,微弱的波涛汹涌声,到这里之后就听不到了。菲薄的云彩贴在 天空上;太阳变成了一个鲜红的大圆盘;也没有风吹拂过来。面前的这个世界死一 般的宁静,仿佛一个没有光亮,一个没有声音,一个没有生命的地狱。 “但是,我一定要把这个谜解开,我正是为了这个目标而赶来的。” 英勇果敢的若娣就这样自我鼓励了一番,吸足了气爬上坍塌的大钟表台。她在 錶盘前面搜寻了好一会儿,但让人大失所望,她什么也没找到。 在那成堆的大理石碎片中,有一块异常大,仿佛还刻有文字,但是上面早已布 满了青色的苔藓,所以看得并不真切。 若娣取出刀子刮去了表面的苦薛,上边的文字才渐渐显露出来,若娣不由自主 地睁圆了眼睛。 幸运就在路布耶 “啊!谜语在这儿!” 这几个字第一次出现在奥克伯爵的路布耶古堡中;紧接着在劳尔爷爷的古堡中 发现了;从巨无霸的链子中也找到一块刻着同样文字的金币。 若娣依据金币上的文字,循踪来到了这里。在这个大钟表台上,若娣也找了这 样一句话。 “当——当——当——” 村子里艾杰力思教堂洪亮的钟声(天主教的教堂在早晨、正午、傍晚都会鸣钟, 表示纪念当初天使报知圣母马利亚,她马上就要成为耶稣的生母)随着微风传了过 来。 若娣又抬腕看了看表,时间正好是正午12点钟。 “时间到了!金币上分明说是在正午时分,不知道又有什么意外发生?” 她正在纳罕不已之时,石子道上传来马蹄的“得得”声。 “谁来了?” 她伸长脖子看过去,只见一位骑着马的男人从树林中走了出来。那男子将马停 第25页 在大钟表的前面,看了看自己的手錶,然后一下子坐在台阶上。 那男子扫了若娣一眼,似乎一点儿不在乎,掏出菸丝装入菸斗中,悠然自得地 放到嘴边抽起来。 从他的外貌来看,似乎是一个英国人。他为什么要到这个旧址上来呢? 若娣也全神贯注地打量着他;而对方也目不斜视地盯着她,并且微微笑了一下, 好像要表达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石子道路上又响起了脚步声,他们二人不约而同地扭过身子。 只见来者也是一位男子,他脸色惨白,一件上衣搭在肩头处,头顶一顶俄国军队的 帽子,放在上衣里的一只手,看样子像是绑敷了石膏与一匝匝的纱布。 那个男子径直来到钟台处,盯着石钟呆呆立了一会儿。不久,扭过身子注视着 若娣,露出了亲切的笑容。 三个人都沉默不语。 几分钟之后,远方响起了轰隆隆的机车声,又有一个男子驾驶着机车,从坎坷 曲折的道路上疾驶而来。 机车有好几回几乎要撞上岩块,但车上的骑手都可以及时巧妙地旋开把手,最 终平安无事地来到广场上,在大钟表下停住了,抬头看了看钟表。 他身着整齐洁净的旅行服,是一位十分爽朗豁达的青年。若娣揣度,他不是英 国人便是美国人。 那青年也同样瞥了一眼自己腕上的手錶,然后扭过头去注视着先到的三个人, 满面春风地走了过来。 年轻人正打算与他们几个搭个话茬,又有两名男子来到了。 其中的一位身材精干瘦弱,乘着马,抵达大钟表时方下来,抬起脑袋瞅了瞅大 钟,又瞅瞅自己的手錶,然后用十分优雅的绅士姿态取下帽子,冲着若娣走来。 另一个男子是个骑毛驴的老头儿,看上去m来岁年纪。一只手紧紧捂着包,来到 他们面前说: “嗯!各位都来了!” 若娣和四个男子都十分惊讶地盯着这个老头儿。那老人一笑,露出了黄牙齿, 他对这几个年青人说: “各位也许感到十分奇怪。不过,在你们几个听完我的解释之后,所有的谜团 都会解开的!” “请问你是哪位?” 若娣问道。 “我叫朵勒力,是那德镇上的公证人。有一位先生托我保管着一份遗嘱。根据 遗嘱上的意思,1921年7月12日,也就是今天的正午时分,我们几个人要在这个地方 碰头儿。由此可见,在场的各位与遗嘱的设立人关系非同一般,不是他的子女,也 应当是他的孙辈。不然的话,你们是不会在今天这个时间聚集到大钟前面来的。 “各位的手头都握有一枚金币,而且上面还刻着拉丁文字,写的是集聚的准确 时间、方位,是这样吗?” 若娣与四名男子都点点头。 “那么麻烦各位通报一下自己的姓名与出生地点,好吗?” “好的,我叫亚杰·菲戈,我的出生地是费城。” 那个极具美国人特点的年轻人,首先报告说。 “来自费城的菲戈先生,你手里的金币是父亲留下的吗?” “不,我母亲留下的!我的父亲很久以前就不在人世了!” “那么,你清楚当初是谁把这块金币给了你母亲吗?” “当然,是我外公!” “那么你外公是从什么地方得到金币的呢?是从你曾祖父那儿得到的吗?” “不错!我们家族中长久以来就有一个神秘的传说,说我外公是一个法国人, 而且我们家族中的每一辈长子,都有权利继承一枚祖上传下来的金币。” “你知道这个传言的内情吗?” “这个我不知道。我只听说过得到金币的每个人,都可以分到一笔巨额财富。 “但是,我的母亲却对这个传说是否可信存有疑虑,所以笑容满面地将这枚金 币交到了我的手里。 “当然,我也对这个传言将信将疑,只不过在头脑里面希望它真的存在。这一 次,趁出差来法国的时机,我顺道来这个旧古堡遗址看一看,也可以证实一下。” “我明白了,菲戈先生。请将你手中的金币给我看一下。” 老公证员朵勒力说道。 “好吧!” 菲戈以美国人性格中所独有的热情大方,豪爽干脆,毫不犹豫地从背心衣袋中 掏出了金币。 若娣在旁边伸头看了一眼,发现他的金币与自己手里的一般无二。 “这是真正的金币,千真万确!那么下一位……你来自英国?” “不错!我居住在伦敦,我的姓名是焦杰·艾利德。” “艾利德先生,麻烦你告诉我,你是如何得知这个秘密的?” 艾利德把叼在嘴边的菸斗收回衣袋中,说道: “对于这个秘密,我所知甚少!我出生以后没过多长时间,父母双双辞世,由 叔父将我养育成人。三天以前,我叔叔就将这枚金币递给我,并且交代说: “‘这是你爷爷遗留下来的东西。听说,得到这枚金币的人便可以拥有一大笔 巨额的财产。’ “但是,我叔父似乎对这个传言半信半疑。 “我又听别人说,我父亲在世时曾经遗留下一句话,让我在今年7月12日正午, 第26页 到这个半岛上来。我是遵照他的遗言行事的。” 艾利德好像并没有对得到那笔财产怀着多高的希望。 “无论如何,做为儿子理所应当遵循父亲的命令行事,麻烦你也将自己手中的 金币取出来吧!” 艾利德也交出了金币。 “没错,这枚金币也是真的!你也有权利分一份财宝。第三位……看上去,你 似乎是俄国人啊!” 头顶俄国兵士帽的男子,似乎并不懂法语,只是简单地说: “是的!” 而后他也从衣袋中取出一张纸片。那是他的身份证件,上面写明他的名字是格 诺也夫。 格诺也夫紧接着又不作声地取出金币,那也是一枚真的金币。 “第四位……” “我来自义大利,我的姓名是玛特·塔力奥。金币在这儿,请看!我父亲是行 伍出身,我也担任着军官的职务,从前与父亲一起在香按城之役中协同战斗过。 “不幸,我父亲为国捐躯了。在整理他的遗物时,我从衣袋中找到一枚金币, 但是,在这之前,父亲从来没有对我提及过这枚金币的来歷。” “那么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并不是专门赶到这里来的,只不过感到金币表面上刻的文字有些神秘古怪。 所以,我去父亲的坟墓上祭拜、献上花朵之后,就顺便到这儿来了。” “真的吗?你也有分财宝的权利。” 朵勒力说道。 正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若娣突然问了一声: “公证人先生,按你的意思,今天在场的人都有权利分一份财宝喽?但是,究 竟是什么财宝呢?” “嗯……这个……” 朵勒力似乎尴尬地支支吾吾地说: “小姐……事实上……我也不清楚。” “什么?你不清楚?” 若娣大惊之下叫出声来。 “那么,你为什么特意从那德镇赶到这儿来呢?” 关于这一点,方才我已经交代过了。有一位先生让我代为保管遗嘱,我之所以 来这个地方与你们会面,主要是履行向大家宣布遗嘱详细内容的职责。不过,我并 不知道遗书里到底写了些什么。” “那封遗嘱现在就放在你的包里吗?” “不错!因为这是一封要紧的文件,所以我一直保存得好好的,惟恐丢失,辜 负先生的厚望。” 朵勒力边说边用手指抚摩着那个摩洛哥皮革制的包。 “既然是这样,我们就请公证人先生开始宣布遗嘱吧,在场的各位认为如何?” 英国人焦杰·艾利德提议道。 各位都点头首肯。 “那么我就依照各位的主意办吧!不过,在公布遗嘱之前,我先把遗嘱交到我 手中的过程讲述一遍。 “大概14年以前,我担任了那德镇公证所的负责人,我的前任在移交公务时交 代我说: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有一个文件需要移交给你,有个人把一封书信保 存在我这里!’ “说完,他便扭过身去保险柜中取出了一封信交到我手中。” 朵勒力从包里取出一封书信呈现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个破旧泛黄的信封,并用红蜡严严地封着信封口,封面上写着: 本文件谨委託公证人发比先生及他的接任者代为妥善保存,并且要在 1921年7月12日正午时分,在路杰·菲利格城的大钟表前面,当着所有关系 人的面郑重其事地把这个大信封打开来。 所谓的关系人,是指手持本人专门打造的纯金金币的人。金币上刻着 几个字——幸运就在路布耶,反面还刻着——1921年7月12日正午路杰·菲 利格城的大钟表前面几个字。 公证人必须在关系人当西,公布本封书信的内容。 老公证人又接着说道: “但是,这上面标明的公证人发比先生,他究竟是个什么人物?他是什么时代 的人?不仅是我,即便是我的上一任也不知道他的真正来歷。 “我从前出于好奇,悄悄翻查过路杰·菲利格的资料,得知这个发比先生,竟 是二百年前的老人。但是,我还是弄不明白,二百年之前菲利格城人的书信,怎么 会来到那德镇上来了呢? “依据我的揣度,也许是18世纪中叶,路杰·菲利格城堡主人出于某种特定原 因,领着家族众人与部下迁居到那德镇,而后把当初写下的书信,交给那德镇上的 公证人。 “反正,从18世纪中叶到如今,这封信一直保存在那德镇的公证所。在这段时 间内,每一任那德镇的公证人,都谨小慎微地放在保险柜中。 “现在,我要亲手在众位面前公布这封书信,这也是我的幸运。” 说着话,朵勒力老公证人长长嘆了口气,摘下脸上的老花镜,盯着在场的众人。 这封神秘的文件终于要大白于世了。若娣与其余的四个男子都不约而同地感到 心跳若狂,他们都眼不错地盯着公证人朵勒力手里的那只旧文件信封。 由于经歷了二百年悠长的岁月,那封信已经变成了褐红色,而且封口处涂的蜡 也裂开了缝隙。 第27页 朵勒力用一把小尖刀剔开了封口的蜡,从里面取出一张折成四折的羊皮纸。 只见羊皮纸上写的都是工整利落的印刷字体。 “我要宣读了!” 朵勒力说完,重新把眼镜架在鼻樑上。 在场的所有人统统屏息提气,侧耳倾听着,惟恐放过一个字。 “1721年7月12日……” 朵勒力嘆息了一声说: “这件事发生在二百年之前……” 然后他接着往下念: “1721年7月12日,这是我与这个世界永别的日子。而两世纪之后的这一天,也 是我重新在人间復活的日子。我要写下这封遗嘱,以便让我的后世子孙们,在未来 的那一天清楚这一切。 “在那个年代,人们都存在着一种愚不可及的迷信思想,认为人去世之后,可 以在二百年后再次活过来。” 朵勒力自言自语着这句离题话以后,又回到原先的话题中。 “我二百年之后的子孙后人们,你们听清楚了,我的姓名是耶荷·毕也·鄂杰 思塔·朵拉·路杰,我的身份是侯爵。我是一名科学家,也是巴黎社会科学协会的 成员。有一回,我去参加巴黎社会科学协会总会。在那里,我碰到了彭德尼博士, 他是世界知名的遗传学权威。他把我带进一个没有人待的小屋子里面,对我说: “‘侯爵,很长时间以来,我就打算向你请教一个问题。你左手的无名指怎么 整个儿掉了?此外,据说如今你正在全力以赴地钻研鍊金术,并且在路杰·菲利格 城堡中设立了一个配备了全套设备的试验室。 “‘听别人说,你的无名指是在一次实验中不留神烫坏的,后来只好全部截断 了。请问那次你是在进行什么实验?难道你正像人们传言,是在创造一种永生不老 的仙丹吗?’ “‘是的,而且已大功告成!’ “‘是真的?’ “‘我从来不撒谎!不过,我所发明的那种药并不具有永生不老的功效,但是 却可以使人在二百年以后死而復生。’ “‘让人起死回生的灵丹?我不信你可以制造出来!’ “‘但是,我真的是成功了!我想要在二百年之后重新活过来,看一看我的后 代子孙过什么生活!’ “‘假若那是真的,难道不是一个今天的科学界所解决不了的难题吗?难道不 是要引起学术界的极大轰动吗?侯爵,你是怎样创造出来的?’ “‘这不是我自己首创的,而是从一名印度高僧那学来的。不,其实是向他们 偷过来的! “‘博士先生,你也应当知道,印度是一个神奇莫测的国家,长久以来就流传 着各种各样的魔术妖艺,那儿真是一个充满神秘。诡异的地方! “‘我下了决心要将那种巫术学到手中。事实上,说白了就是去偷学使人死而 復生的灵丹妙药。那种药水看上去跟普通的水没有什么区别,盛在一个小瓶子里面, 一点儿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是却具有使人死而復生的魔幻力量。 “‘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偷到手中,但不幸的是被人识破,而且被抓回去了。 “‘高僧将我捆了起来,逼迫我把那瓶药水交出去。他们恐吓我说,如果不交 出来,要马上砍去我的指头。 “‘他们先砍去了我的无名指,我马上就服输了,所以他们就饶了我。’ “‘那么,你千辛万苦偷来的灵丹妙药,就这么还给他们了?’ “‘不!我早已预料到了。在高僧抓获我以前,我早已将灵药用普通的水换掉 了,而将真正的药水悄悄放在行李之中。后来,我悄悄地跑回了国内,那是我20岁 在印度游玩时发生的事。 “‘如今,我还将那瓶神奇的药水妥善地保存着,等我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完毕 以后,我就把它喝下去默默地等待死亡,不!应当是安睡二百年。’ “我的后代子孙们,我非但这么对博士说,而且还下决心返迴路杰·菲利格城 堡以后,马上服药睡去……” 朵勒力读到这儿,英国人焦杰·艾利德忽然爆发出一声狂笑,说: “候爵难道发疯了吗?他怎么会有这么怪异的想法?” “不,那是一个伟大的玩笑!” 亚杰·菲戈真不愧是一个善于插科打浑的美国年轻人,他风趣地说道。 那位看上去十分贪心的义大利人玛特·塔力奥仿佛大失所望,独自一个人在自 言自语着: “真是不可思议,我居然还一直相信它是真的!” 俄国来的格诺也夫也蹙了蹙眉头说: “啊,真让人大失所望!” 只有若娣一个人沉默不语地盯着公证人手里握着的遗嘱,催他说: “公证人先生,你不是还没有公布完吗?麻烦你接着念吧!” “好吧!我马上就接着往下念,大家可要仔细听啊!” 朵勒力飞快地掏出手绢拭了拭眼镜,铺开了羊皮纸: “我的后世子孙们,我的妻子已经过世许久了,四个儿子除了出征打仗去的, 就是流浪四方闯荡生活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住在古堡里,身旁还陪伴 第28页 有一对忠心耿耿的僕人——沃路维老夫妻。 “今天夜里,我决定要喝下药水。我已经吩咐我身边的僕人,把我的尸首存放 在古堡的塔里面。我会在遗嘱中将遗留的财产分给我的四个孩子,然后把遗嘱保存 在公证人发比先生手里。 “我将要拜託公证员发比先生,让他将刻着‘1921年7月12日’——也就是二百 年后我死而復生的日子——的金币亲手交给我的儿孙们。 “希望我的后代子孙们妥善地保存那些金币,并且在1921年7月门日这天的正午 时分在古堡的大钟表台前面碰头儿。那个大钟表距离保存我的尸身的塔,最多不超 过几百步长度的路程。 “在老囗树的前头,有一个石头堆砌的大门,你们这些人当中必须有一个从左 边走,按住墙上的第三块石头,而另一个人向右边走,按住墙上的第三块石头。这 时候,中间的石墙马上会向后坍塌,一道直达塔内石梯马上会出现。 “这时候,你们拿上点燃的火把,爬到132级的石梯之上。在那儿你们可以发现 一面涂着泥灰的墙壁。你们就用靠在楼梯旁边的十字镐掘开墙壁,然后墙破处出现 一个小小的门,你们只需在同一时刻按下楼梯上的三块砖石,门就会应声自动开启。 我就躺在门里面,位于窗子后面的一张卧床上。 “在床边的小桌子上,放着一小瓶药水,用布紧紧包裹着,外面还加了松脂密 封。你们启开瓶子,让一个人用刀子撬开我的牙关,将瓶子里面所盛的起死回生药 水一股脑儿地灌进我的嗓子里。 “大概经过5分钟以后,我就可能醒过来,心脏开始跳动,胸口有节奏地一起一 伏。还有,到那时候,我的眼皮会睁开,你们千万不要大声惊叫惊动我,也不可以 用强光刺激我的脸庞、眼睛,而且要尽可能地创造一个宁静平和的环境,并给我吃 点东西、喝点水,我马上会完全清醒过来的。 “但是,我惟恐自己昏睡两个世纪之后,记忆力已经丧失殆尽,所以我专门又 另立了一份遗嘱。你们拆阅了那封书信之后,就可以发现那四颗硕大的钻石藏在什 么地方,那是在沃格山塔。那四颗硕大的钻石千金难买,珍稀罕有,是我从遥远的 东方古国印度带回来的,你们四个人每人可以拥有一颗。 “以上所述部分是我的遗嘱。我郑重其事地严密封好,交给公证员发比先生代 为妥善保存。 “我将来的子孙们,让我们在两世纪后的7月12日相见吧! “以上正是遗书的内容。” 阅读完毕,朵勒力先生从鼻樑上取下眼镜,又擦了擦脑门上沁出的汗珠。 所有在场的人都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若娣说道: “公证人先生,你方才阅读那份遗嘱中表明,还有一份遗嘱上说出了钻石保存 的具体地点。请问先生,我们的侯爵所指的第二份遗书在什么地方?” “和第一封遗嘱一起,都保存在发比先生的手中。侯爵立下了遗书,必须等他 再次活在人世之后,才能在子孙们面前宣读。那第二封遗书,也是由歷代接任公证 人的人员保存的,现在就在我手上。” 朵勒力说着话,使劲儿地拍了拍自己的皮包。 神奇的路布耶 老公证员朵勒力、若娣以及那四名男子,顺着古老苍莽的樱树林向前走着,爬 到一座遍布岩石,危机四伏的斜坡之后,只见一座濒临坍塌的石头塔,那正是侯爵 遗书中所指的沃格山塔。 他们一行人遵照遗书上的说明,按住了石壁,只见中央的部分一下子启开了, 闪出132级石阶来。 他们点起了火把,爬到石头台阶上,发现了一座泥抹的灰墙,还有一把十字镐。 于是,有人抢起十字镐将墙壁掘开,紧接着一扇小门呈现在面前,他们按了按上面 的三块砖瓦,门就悄无声息地启开了。 “这个地方正是二百年前路杰侯爵存放尸首之处……” 若娣情不自禁地在心里大叫了一声,同时一股庄重典雅、肃穆威严的情绪涌上 了脑际,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在地面上划了个十字;其余的人也都一个个泥胎似 地哑着口呆立着。照遗嘱上面说,这布帘之后应当有一具死去二百年的干尸——那 定是侯爵本人无疑,因此他们几个人一下子惊恐起来,谁也不敢冒然向前走。最后, 塔力奥冲上前去,将手电筒打开,同时,格诺也夫也胆战心凉、忐忑不安地去揭开 帘子。 屋里摆着一张床铺,床上躺着一个身上蒙着白布的男子,正静静地睡着。 他们几个人悄无声息地贴近了床。 “哦!是侯爵……” 有人声音低沉嘶哑地感嘆着。 侯爵看上去有60岁上下的年纪,面色苍白滑腻,仿佛是用大理石或蜡打造的, 令人毛骨悚然。若娣大吃一惊,慌忙伸出双手捂住眼睛。 “看……看他的指头!” 艾利德说道。 玛特·塔力奥马上揭开死者身上的白布。只见侯爵的双手合握在胸口处,很像 在专心致志地做祈祷。他的左手的无名指从根部齐齐断去,由这一点可以断定,面 第29页 前这具死尸必定是侯爵无疑了。 男子们都屏声静气地盯着侯爵的尸首,着梯却不敢直面那尸体,合着眼皮,想 要走开。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他们中间的一个人尖叫着说: “啊!他还有气息!” 若娣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睛,果不其然发现那具尸体的胸口正有节奏地、轻轻 地一起一伏。 男子们都大惊失色,一个个大睁着双眼观注着。 艾利德取出一小面镜子,置于尸体的鼻口处。不一会儿,镜子开始湿润起来了。 由此可知,床上的人尚有气息。 “他还有气息,他没有死,他仍然活在世上!” 艾利德大声说道。 朵勒力先生被吓得魂不附体,他身子一软,蹲在地上说: “太吓人了!这是鬼,妖魔鬼怪附在侯爵的死尸上了……” “胡言乱语!根本不可能!二百年前死去的先人,怎么可能到现在仍有气息? 你们阅读了那封古里古怪的遗嘱,又发现坟墓里面机关重重,险象环生,都害怕了, 连死人也当作了活人,这是你们看错了,那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塔力奥说着话,伸手从小桌子上找到了一个小瓶。 “这也许就是老先生遗嘱中提及的灵丹妙药了,我要遵从遗嘱中吩咐按部就班 地实施这一切。” 大家总算将一颗怦怦乱跳的心稳定了下来。塔力奥小心翼翼地掀开死尸的嘴巴, 将药水一下子倒人他的喉咙里,然后静静地等待死尸将要发生的变化。 大约过了15分钟之后,尸体的眼皮开始轻微地龛动,在场的人全部失声大叫。 再认真一看,死尸的胳膊也缓缓地张开了,连指头也会活动了。 大家都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得面无人色,两世纪以前去世的他,如今又復生了! 这简直是一个轰动世界的奇蹟!老公证人朵勒力吓得目瞪口呆,嘴巴仿佛僵死般地 保持着大张的姿式,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侯爵死而復生了!经过漫长的两世纪之后,他又重新获得了生命,变成了一个 活人,但是他此刻躺在床铺上,却没有足够的力气支撑着起身,只能轻转眼珠。 四名男子看见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后,也惊恐得浑身颤慄、手足无措,连话也不 会说了。只有若娣还算沉稳冷静,她一丝不苟地借着手电筒的光芒观察着侯爵侧面 的脸庞,安静地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伸出一根指头去轻轻地掀开侯爵的嘴。 侯爵想抗拒,他努力别过脸庞,但却由于力气全无,上嘴唇被若娣启开了,呈 现出闪着光芒的金牙。若娣一看他的模样,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笑出来?” 菲戈困惑地问。 “但是,真是可笑之极!” 若娣还是自顾大笑不止,众人都迷惑不解地看着她。 “你们瞧,侯爵有颗金牙!” “那又如何?” “侯爵是二百年的人,正处于路易十四、十五的年代,在那个时候,人们有镶 纯金假牙的吗?” “哦,对!” 艾利德惊叫一声说: “按说,在那个时代是没有假牙的……这位侯爵……” “是冒牌货!” “什么?” 朵勒力老公证员忽然从地上站起来,惊问道。 “他是怎么进来的?” “侯爵可能在身边藏了一本遗嘱的副本,然后当时有人窃走了,以致于流落在 外界,所以……” “但是从这儿的形势来看,不管是石壁还是泥抹的墙,都维持着原态,根本看 不出遭人损毁的痕迹。” “也许兇犯先破墙而入,又费了不少力气将一切恢復原貌,而后自己又装模作 样地扮死尸。” “嗯!所以他一直有气息……他这样做有什么目的和企图吗?” “那是自然,他打算得到藏在坟墓某一个角落的钻石!” “那他尽可以偷走钻石,然后逃之夭夭,为什么还要乔装改扮成死去的侯爵在 这里骗人呢?”‘ “那是因为钻石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隐蔽之地,必须等候爵的后世子孙们全部 聚到一处以后,宣布了第二封遗书,藏宝之地才可以知道。 “兇犯一定在这坟墓周围徘徊了许久,但是却一无所获,所以一急之下他才想 出了这么一条诡计。” “但是,这个人单凭自己可以做这么复杂的事吗?” “他一定还有不少帮凶。其实,与其说是帮凶,不如说是他的老大更来得适当。 他的老大让他喝下迷魂汤,又把他放在尸床上假扮侯爵。” “但是,他手上断掉的无名指又如何解释呢?” “特意弄断的,为了得到价值连城的宝钻,一根手指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也许 他的老大趁他沉睡之机,砍去了他的手指头也不可知。尽管,他用药液泡过伤口, 使它看上去仿佛是多年以前的旧创,不过只要稍加留意,就马上可以知道那是新伤。” 在场的众人如梦初醒,纷纷发出惊诧与嘆服声。 “侯爵深信长久以来在印度渊源流长的巫术魔技,认为自己可以在二百年之后 获得重生,所以才坚决地服下所谓的药水自杀。没料到,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 第30页 可以起死回生的灵药!” “刚才他喝下的……” “也许只不过是水或者草汁,这个男子并不是由药水救活的,而是mihunyao的效 力散尽之后,自然醒转的!” “那么,侯爵本人的尸体又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不清楚!难道侯爵的僕人把他埋葬到别处了吗?或者是葬在这座塔里,但后 来却被人挪走了?当然,他的死尸已经成为了森森白骨,埋在什么地方都无所谓了!” “嗯!那么,究竟是谁策划了这场阴谋呢?谁这么胆大妄为,做出这么阴险狡 诈的事情呢?” “我知道他是谁!他就是正被警方追捕的兇犯艾特勒!” “那个杀人魔头?” 大家闻听此言,相对不语。 “这么说,那个兇犯艾特勒现在正在我们周围?” “不错,他正预谋偷听第二封遗嘱的内容,打听藏宝之地,然后再把我们一个 个处死灭口,好一个人独占那些宝钻。” “艾特勒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们问这个傢伙吧!” 那位假扮侯爵的人渐渐甦醒了过来,起身离床,所有的人看见之后统统被吓得 大吃了一惊。 “艾利德先生、菲戈先生,我们要让他说出艾特勒的老巢在哪儿!” 艾利德与菲戈听完若娣的话后,马上向床边走去。 正在这时,一团漆黑之中突然传出了一声尖利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犹如银色 白鱼一般飞了出来,在手电筒昏黄光线的照射之下发着寒光向前飞去。 等大家明白那是一把尖利的匕首时,一切已经太晚了。那把匕首准确无误地刺 入了坐在床上的假侯爵的咽喉上,只听见他大叫一声,从床上一滚,摔在地上。 大家都被骇得大气儿不敢喘一口。一团漆黑之中,只有手电筒的光芒照亮了众 人惨白的脸庞。 “我……我……要回去!” 朵勒力声音沙哑地说。 “不可以!朵勒力先生,你独自一人回去,必定会遭不测的!” 若娣半是劝告半是提醒地说。 “对了!独自一个人出去太危险!只要我们几个紧紧团结在一处,兇手再胆大 妄为,也不敢轻易对我们下手。” 艾利德附和着说。 “对,我们要联合起来,齐心协力地准备抗击对手的进攻。” 格诺也夫一边将帽子戴正一边说,最后又补充道: “我们遇上了强劲的对手!虽然我们看不见他的踪影,但是他却一直躲在角落 中偷窥着我们。 “那个傢伙想夺去第二封遗嘱,所以,我们应当趁着遗嘱没有被夺走之前,先 查看一下它的实质内容,好知道钻石究竟藏在什么地方,”然后再将遗嘱烧为灰烬。 这样一来,兇手就永远不会得到钻石埋藏地点这个秘密了。我们就把那些宝钻分开 来,每人得一份。” “对,对了!我们五个人……” 玛特·塔力奥的话刚说出一半,突然若有所思地缩了缩脖子说: “五个人……五个人……怪了!” 朵勒力也恍然大悟地说: “哦!对了,我审查各位手里的金币,以确定大家是否有权利来这儿,但是似 乎只有若娣小姐一个人没有出示金币。” 若娣也发现了这一点,马上警觉似地对大家说: “哦,对!我忘了,我……” 说着话,她便伸手去衣袋里摸,突然脸上神色一变——她的金币失踪了!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菲戈担忧地问。 “怎么没有了……我衣袋里的金币怎么突然没有了?” 若娣声音哆嗦着说。 在场的众人都沉默不语地盯着她。 “怎么回事?你确定自己真地将金币带来了吗?” 朵勒力老先生犹疑地盯住若娣。 “我肯定随身带来了,但是却被人盗窃去了!” 若娣紧咬着牙关,注视着大家,低沉地回答道。 “是什么时候被人偷去的?你知道吗?” 菲戈怜悯地问。 若娣开始搜肠刮肚地回忆起来: “究竟是何时被人偷走的……我从来都是把它保存在衣袋里,对,对了,…… 正是那个时刻被盗的!” 若娣勐地忆起来,昨天夜里,他们几个在半岛丛林中宿营的时候,旁边的一个 农场起了大火,她与四个男孩子都跑去帮忙灭火。在一片躁乱之中,有一个男子似 乎与她一下子撞了个满怀。 “一定是他!” 若娣终于知道了,昨天夜里那男子为了达到偷窃她金币的目的,才有意在农场 放火;又趁她救火心切,没有在意之机,盗走了她的金币。 侯爵在遗嘱中说得清清楚楚,他共将四枚金币遗留给四个儿子。金币只有四枚, 但是如今这儿共有四个男子在场,而且每个人手中都有一块金币。由此可知,四人 之中一定有一个人从若娣手中夺去了一枚金币,这四个之中必定有一个贼! 那么,到底是哪一个呢? 若娣谨慎地向四个男子的脸上看去,但是却分辨不出谁是嫌疑犯。 但有一点可以断定,兇犯艾特勒一定在四人中间。 第31页 艾特勒得知若娣在大狗巨无霸的皮链上发现了金币,便暗中追随若娣来到了路 杰·菲利格城堡来,与他的帮凶一块进入坟墓中,又为他的助手注射miyao,将他弄 得人事不省,然后改扮成侯爵的死尸。然后自己再乔装打扮成别人,装模作样地进 到墓中来。 他之所以要这么做,是预备在等朵勒力老先生宣布完第二封遗嘱之后,确定藏 钻石的准确地点,再将若娣、朵勒力老先生与别的人一一处死,自己独占宝钻。没 料到,他的全盘计划被若娣识破了。 艾特勒费尽心机设计的阴谋诡计遭挫败之后,深恐他的帮凶甦醒过来以后,向 若娣与三名男子说破他的诡计,所以就暗中甩出匕首刺死了他。 那把匕首究竟是从什么地方飞来的?坟墓里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手 电筒在射着细微的光芒,所以周围的一切都昏暗幽深,让人看不清楚。 艾特勒究竟改扮成哪个人了?是英国人焦杰·艾利德吗?是来自义大利的玛特 ·塔力奥?还是美国人亚杰·菲戈?俄国的格诺也夫吗?究竟是他们中的哪一个呢? 若娣虽然有一颗灵敏缜密的脑子,但此时此刻也被搅成一锅粥了。 又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所有在场的人都围拢着手电筒的光环,沉默不语地呆立着,互相观望着彼此的 面庞,间或悄悄向身后的暗处窥探一下,人人心里都充满了恐惧与侷促。 他们在相互揣度、猜测着,惟恐那躲在暗中的敌人从背后悄悄地瞄准他们,忽 然给他们致命的一击。 一想到那把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飞出的利刃,大家都浑身颤慄不止,小心提防着, 一点儿也不敢懈怠! 这真是让人心惊肉跳的沉默。 若娣实在无法忍耐下去了,如果再这样保持沉默不语,她会窒息而死的。 正在这时,俄国来的格诺也夫又轻声对朵勒力老先生说: “朵勒力先生,我们不能再这样等待下去了,也不能再犹豫不决了!兇手一定 会把我们全部杀死的,然后再把你手里的遗嘱夺走!” “你赶快宣布侯爵遗嘱的内容吧,而且要尽可能地压低声音,免得被藏在暗处 的兇犯听到……宣布完之后,再把遗嘱毁掉,不要让它落到兇犯手中。 “这么一来,兇犯就永远不会知晓藏宝之地了,也就不敢轻易对我们下毒手了, 那么我们就可以趁机悄悄地熘走了! “朵勒力老先生,请你接着念侯爵的遗嘱吧!” 格诺也夫说完之后,环视了众人一眼,又说: “各位,这个办法不是很妙吗?” 若娣应声抬起头来看了俄国人一眼,突然一个念头袭上了头脑。那眼神似曾相 识!当俄国人格诺也夫向四周打量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淫邪与狡诈,让人一看便 觉得阴森可怖、毛骨悚然。 那种光芒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但是若娣还是觉得胆战心惊,浑身冰冷,她在 心中暗自思忖: “哦,那双眼睛!还有那寒光闪闪的目光……对了!那是他的双眼,艾特勒的 双眼。当初,我被邀请到奥克伯爵的城堡中表演技艺时,与艾特勒与劳尔相识,那 时候艾特勒笑容满面地与我寒暄。但是,当我提及在城堡山谷中寻宝的男子时,他 忽然直勾勾地盯着我。 “他那时的目光与格诺也夫刚才的目光,简直是如出一辙,我一定没有看错, 肯定是他本人! “我明白了,格诺也夫是由艾特勒乔装改扮的。所以他才那么迫不急待地请求 公证人朵勒力老先生宣读第二封遗书,他想知道遗嘱里究竟写了一些什么,也想打 探出藏宝钻的准确地点。” 若娣的眼前又闪现出假装侯爵的男子被飞刀刺死的一幕。 “匕首从暗处飞出来。当时,我们都围拢在假侯爵的身边,只有格诺也夫站在 最远的一个角落里,他后来大约是怕假侯爵道破他的阴谋诡计,坏了他的全盘计划, 所以才甩出匕首,将假侯爵刺死的。在手电筒射出的光圈之中,匕首寒光闪闪,犹 如一条银色小鱼那样飞过去刺中了目标。这个情形真真切切地映在我的眼底。杀死 假侯爵的人,正是那个俄国军官格诺也夫。 “杀人兇手正是格诺也夫,他是由艾特勒假扮的!” 若娣有意将自己的想法告知那三个男子与朵勒力老先生,但是一向精明强干、 谨慎小心的她,马上又想到: “不!不可以那样做!如果我宣扬开来,艾特勒也许会气急败坏,心一横,牙 一咬,干脆给我们一人一枪,夺去遗嘱,然后再逃到外面!” 若娣飞快地在心里计划着,不一会儿便闪出了一念头。 她装模作样地沉思片刻,而后说: “哦,我记起来了,我的金币并没有被盗,也没有失踪。方才大家正在掘开这 座坟家的大门时,我就坐在门口的一块岩石上,并且将盛着金币的口袋放在膝头之 上,时不时地把玩一下。 “大门打开之后,我迫不急待地沖了进去,便把那个袋于遗忘在那里了,我马 上去带过来!” 若娣一边说一边向门外走去,但不一会儿功夫又在门口大喊着: “这里真黑啊!连道路也辨不清,菲戈先生,请把你的手电筒借我用用好吗?” 第32页 “好吧!” 菲戈握着手电筒走了过来,若娣凑在他耳旁低声说道: “那个俄国军官正是艾特勒!” “你说什么?他正是杀人犯!” “对!我们现在该如何行事?” “我想,现在坟墓里伸手不见五指,即便他手持手枪,对我们几个而言,也就 没什么好怕的啦!” 这位英勇无畏、坚强果敢的美国青年,熄灭了手电筒,藏在门后,大声地喊老 公证人朵勒力先生和玛特·塔力奥、焦杰·艾利德,告诉他们说: “你们赶紧出来!格诺也夫是艾特勒乔装改扮的!快点跑!” 紧接着,只听见一片大唿小叫的喊声。 他们三个男子都想掉头逃跑。在一片嘈杂声中,忽然传出了“砰砰”的两声枪 响,迴荡在坟冢的石墙与天花板之间,让人不觉胆战心惊。 但是,那时候坟墓里漆黑一团,所以两枪都没有击中目标。 紧接着,一阵搏斗的声响传了过来,只听见一片怒吼与喊叫激盪在屋内。幽暗 的墓地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嘈杂不堪的角斗场。 若娣飞快地蹲下身去,因为她突然感到有人从她眼前窜过去了。 接下来,四周又沉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菲戈打开了手电筒。 “他熘了!” 果然不出所料,格诺也夫已经跑了。 “快点追!” 菲戈握着手电筒跑了出去,艾利德与玛特也尾随着他沖了出去。他们一行三人 一气冲下132级台阶,在黑暗中消失了。 若娣也有意尾随而去。忽然,黑暗中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裙据。 “谁?你是什么人?” 若娣勇气十足地问。 “我,朵勒力!” 在方才那片嘈杂之中,被惊骇得瘫软在地的老公证人朵勒力此时哆哆嗦嗦地从 地上爬了起来。 “朵勒力先生,快点,还不赶紧逃走!艾特勒一定会返回来夺你的遗嘱的!快 点,我们快逃吧!” 若娣一面紧催着被骇得手足无措的公证人朵勒力,一面握住他颤慄的双手。当 他们往楼下走时,脚下突然触到了一件东西。若娣在一团漆黑之中摸索试探了片刻, 知道那是一个布包。 把那个布包展开一看,那是一条长长的绳索。 这也许就是艾特勒事先预备逃遁时用的工具吧? 艾特勒真不愧是一个阴险狡诈的伪君子,他惟恐若娣等人报警包围那道132级台 阶,所以早就备好了一捆绳子。预备一旦出现意外,他好从塔背后悄悄逃走。他虽 然是个丧尽天良、心狠手毒的兇犯,但是策划事情却十分周密、详细。 “能发现这个东西实在是太好了!艾特勒也许就躲在楼梯下边,而他们三个没 注意,径直追出去了!” 若娣心细如髮,而且警惕性极高。她拉着老公证人朵勒力的手,绕到塔后面, 将绳子的一端系在一个石头柱子上面,而后一甩手把它抛向地面。 “我们要藉助这条绳子下到地面,你千万要小心些!” “什么?你说什么?这么危险的活动!我都60多岁了!” “在这个危急关头,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果你再犹豫不决,一旦被艾特勒 发现,那么我们两个人都会白白送了性命的!他是一个心黑手狠,心肠歹毒的兇犯, 一定会毫无顾忌地将你杀死,然后抢走你手里保存的遗嘱。现在我们马上就跳下去, 从这儿到地面上只有十公尺高,你努力一下,一定可以顺利地下去的!” “那么……你先跳下去。如果你平安无事地到达了地面,那么我也会毫不犹豫 地跟着你下去的。” “你一定要抱紧你手里的皮包啊!哦,对了,如果你带着皮包,一定会碍你的 事,还不如让我代你拿一会儿呢。我到达地面以后,会帮你紧紧勒住绳子,让它不 左右摇晃,然后你就放心大胆地下来吧!” 若娣用一只手夹紧老公证人朵勒力先生的皮包,另一只手抓紧绳子,缓缓地向 下面滑动。来到地面后,她用两只手勒紧绳索,对着上方喊了一声: “你现在下来吧!” 老公证人朵勒力此时此刻异常不安,他惊恐万分地向下面爬着,但总算大汗淋 漓地到达了地面。 若娣发现朵勒力老人快要昏倒了,认为在这危急关头,绝对不可以发生这种事 情,于是便将嘴唇贴近老公证人朵勒力的耳朵,告诉他说: “坏了,我听见一种古怪的响动……哦,有人!我们快跑!” 朵勒力公证人闻听此言,大吃一惊,身子一跃而起。若娣的这一手真是比什么 灵丹药效都大。 若娣一手抓住朵勒力老先生的手,另一只手夹着皮包,用小步子忙不迭地向前 沖。当他们二人行至樱树林街旁边之时,老公证人已经实在迈不动腿了,有好多次 都撞到老树根与石块上。 他们总算行至大钟前面,寻到了朵勒力老先生拴在岩石上的那头小毛驴,它正 懒洋洋地立在那里。 老公证人朵勒力一见小毛驴,脸上立刻有了精神。 “啊!真是想不到,你还老老实实地在这儿等我呢。” 说着话便拉住毛驴的脖颈,用手指轻轻地爱抚着它。 第33页 “朵勒力先生,真是太好了!你可以乘这头毛驴回去,我们在这儿歇息一会儿 便返回去吧! “我很担忧几个孩子,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有事没有?” “孩子?你还有小孩?” 朵勒力先生迷惑不解地说。 “是的,四个男孩!” “什么?四个——看上去你那么年轻,……原来你已经不是小姐,而是夫人了, 真是有失敬之意了!” “不!” 若娣忍不住笑出声来,赶忙对公证人解释道: “不是我生的孩子,他们都是孤苦无依的孩子。在战争中丧失了双亲,于是我 就将他们抚养起来,建立了一个小小的马戏团,游歷四处巡迴演出。” “这么说……你也是在战争中丧失了双亲的孤儿喽?” “不,我的父母双亲并不是在战场上牺牲的!” 若娣勐地又忆起了父亲惨死艾特勒之手,金币被抢等等情节,忍不住心头一酸, 泪水盈盈,但她也尽量克制着自己,没有把内情对老公证人说起。 她只是告诉朵勒力老先生,自己是阿更公爵的幼女,名叫耶兰·伊萨布尔·若 娣;又说自己千真万确地带来了一枚金币,不过那枚金币的主人不是她,而是她的 亲密朋友劳尔的爷爷——德布若亚老男爵,并且是他们家族世代相传的宝贝。她发 现那枚金币之后,为了防止被艾特勒夺去,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随身携带着。 老公证人朵勒力听完这番话后,对她钦佩有加。 “没想到你竟然出身名门望族,你遭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挫败与艰难困苦,却 依然活得开朗自信,对一个女孩子而言,实在不是一件易事呀! “你还大公无私地救济那些父母双亡的战争遗孤,对待他们如同己出。你可以 称得上是年纪轻轻的女善人,我真是对你又是佩服又是感动!” 朵勒力老先生说着话,不由自主地淌下了热泪。 “只要有像你一样的小姐存在,我就可以放宽心了!本来,我的心还在左右摇 摆、举棋不定,不敢完全信任你。现在我明白了你是阿更公爵的千金,你以千金之 躯,亲手抚养战争遗孤,并且成立了马戏团去全国各地巡迴奔波,我不但信任你, 而且更加佩服你。现在,我可以将皮包放心地交到你手上了!你有看遗嘱的内容的 权利了,你可以知道藏宝之地。” 老公证人说着话便骑到毛驴上。 若娣倚在毛驴旁边,一手搀着精疲力尽的老公证人朵勒力,以免他摔下来;另 一只手紧夹着装遗书的包。 若娣尾随着毛驴走着。一路上一点儿不敢掉以轻心,眼睛不住地打量着周围, 加着一百个小心,以便对付随时随地可能发生的危险。 但是,一路之上连半条人影都没有,也没有可疑的动静。 “菲戈先生他们几个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那三个男子也踪迹不见: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艾特勒,还是让艾特勒从他 们手中熘掉了。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布满石头的小路坎坷难行。小毛驴好几回都险些摔倒, 把驴背上昏昏欲睡的老公证人朵勒力摔下地去。 海水快要涨起来了,半岛渐渐被海水浸没。若娣走在潮水中,脚踝以下都泡在 海水里,但是他们还是接着往前奔去。那匹小毛驴很是怯懦委缩,又畏惧水,所以 走得很慢。行至半岛和大陆相连之处时,太阳已经全部坠下去了,四周被一片幽暗 笼罩了。 “若娣小姐,我就在这个地方和你告辞吧!” 老公证人朵勒力说。 “我就住在那个地方,那个皮包你可要妥善保存好。” “我一定会的!我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要我送你吗‘!” “不,谢谢了!送到这儿就可以了!你也要多加小心!” 他们互相挥手告别之后,就各自踏上了征途。 若娣返回森林中的大篷车。 森林之中漆黑一片,宿营地的火堆早已熄灭了。原来挂在树枝上的油灯也不知 道掉到什么地方去了。只有那辆篷车孤独地停在森林里,仿佛一个巨大的黑物,既 看不见孩子们的身影,也听不见那听惯了的欢声笑语和追打嬉戏的声音。 “萨格——” 没人应声。 若娣一下子紧张起来,心狂跳不已,慌忙向篷车跑去。 独眼老母马懒洋洋地靠在树下面,一见若娣归来,便兴高采烈地摇它的尾巴, 向主人致意。 “他们都去哪儿了?” 若娣一面轻抚着马的鼻子,一面喃喃自语着。 那匹老母马静静地注视着若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上的作用,若娣总是感到马 的双眼之中满含着泪花,她忽而心头闪出了一阵不祥的预感。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若娣在车里巡视了一番,只见孩子们的行李都还放在原处,连床铺也安好无损, 一点儿也不零乱,不像是出了什么意外情况。 “难道艾特勒到这儿来了?” 但却没有一点儿蛛丝马迹可以证实他来过了。 “萨格——布尔格思——克思厄——莫当——” 但还是没有人回答,只听见海浪涌上海滩的声音。 第34页 “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是到客店里了吗?” 后来,若娣就到位于村子边上的小客店去了。那间客店的楼下,有一个乌烟瘴 气的酒吧,日常有两三个村民在那里举杯豪饮。但是今天却空无一人,店里面冷冷 清清,柜檯上摆着一只酒瓶和两个杯子。 “大妈!” 若娣高叫一声。 但无人应声。 她竖起耳朵仔细倾听了一阵,发觉柜檯下面似乎传来了轻微的呻吟,她连忙启 开柜檯下的小门进去了。 只见那位高大肥胖的老闆娘双手双足被捆,嘴里堵着一团布条,正昏倒在地面 上动弹不得。 “大妈,出了什么事?” 若娣为老闆娘掏出了嘴中的堵物,又松开她身上的绳子。 “男人……有两个……男子,他们……来这儿要酒喝,正巧你们马戏团里那年 纪最小又十分讨人喜欢的小男孩走了进来,于是他们就勐扑上去抓住他……” “上尉!” “哦,不错,他的确是叫‘上尉’!他们抓住这个孩子之后,追问那几个孩子 在什么地方,‘上尉’回答说在海滩上。结果,那两个坏蛋就将我捆了起来,还用 衣服包住‘上尉’的头,不论他哭叫连天,就劫走他了。” “他们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不清楚!因为他们绑住了我的手脚。不过,我猜他们很有可能到森林旁边 的沙滩上去了。” “这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一个钟头之前吧!” 老闆娘一边吐口唾沫揉了一下被绳索勒红的手背,一边说道。 “那两个男人一定是艾特勒与他帮凶无疑。他们掳去了“上尉’莫当,一定是 打算用他作人质,然后寻找机会夺走皮包。我才不会上他们的当呢!” 若娣说着话,从皮包里掏出了遗嘱。那是一张菲薄的羊皮纸,上面满是细小工 整的字。若娣将遗嘱放在口袋里面,拿着空无一物的皮包去了沙滩。 沙滩上的树林里,萨格、克思厄和布尔格思都站在篷车边。一见若娣到来,他 们一齐大声叫喊起来。 “你们到底去哪里了?我方才一直在找你们呢!” “我们让莫当到客店老闆娘那里买面包,莫当去了好长时间,我们不见他回来, 都替他担忧,就一起去客店里找他,但没有发现他在什么地方,连老闆娘也不见了。 我们都很着急,就扭头去村子里面找他,但还是一无所获。我们以为他回沙滩上来 了,就回来找,但是……他也没有在营地,所以我们几个正在商计下一步计划。” 萨格说着话,眼圈一红,差一点儿掉下眼泪来。 若娣这才明白孩子们方才是去寻找“上尉”莫当了。 “大事不好了,‘上尉’被坏蛋劫走了。他一定是被抓到半岛前端的古堡里面 去了。我这就去寻找他,你们几个马上驾车去路杰·菲利格警察局报告一下,请他 们派人去古堡的旧址上抓歹徒!” “是的!” 孩子们片刻不敢停留,马上驾车奔警察局去了。 若娣决心到半岛上冒一次险,她十分清楚艾特勒之所以掳去莫当,其目的不过 是要把自己诱人他们的圈套当中,好夺去自己随身携带的遗嘱。 若娣又一次抵达路杰·菲利格城的大钟表前面。 正当她经过樱树街来到沃格山塔前面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叫声: “站住……举起手来!” 若娣将手举过头去。 艾特勒从她背后出现了。他还是俄国军官格诺也夫的那身装束,手里拿着一支 乌黑的手枪。 他一把抢过了若娣带着的皮包,翻查了一遍,没有看见遗嘱,便气急败坏地把 包扔在地上,用脚跺了几下,恶狠狠地骂着: “好样的!你藏到哪儿了?” 紧接着,艾特勒便去检查若娣的身上,终于从口袋里面翻到了遗嘱,他露出了 好笑,说道: “我去找那位老公证人的时候,他告诉我皮包在你的手上,我就眉头一皱,计 上心来,把那个小孩弄到这儿来,我想你一定会闻风而至的,果然!哈哈!” 若娣闻听此言大吃了一惊,原来那位老好人朵勒力先生也落到他们的手中了。 她心里一阵悸动,心头不禁一酸。艾特勒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笑眯眯地说: “不光是那个死老头子,甚至包括那三个男子,也统统在我的掌握之中。他们 被我抓住了,就囚禁在这座塔里面。等我得到那些钻石之后,我要在这儿纵火焚烧, 让那座古堡化为灰烬,把你们全都烤熟。若娣,你也准备与他们一同受死吧!” 原来,焦杰·艾利德、玛特·塔力奥、亚杰·菲戈都已被他囚禁在这儿了…… 着梯的心中更加焦躁了。 但是,英勇无畏、坚强果敢的若娣并没有因为这一点而产生绝望的念头。她是 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她坚信,上帝一定会秉持正义,坏人一定难逃法网。 艾特勒牢牢地绑住若娣的双手,用手枪逼迫着她走到古堡中。若娣在心中默默 地向上帝祈求着。 第35页 古堡里头有一条狭长的走廊,在那尽头是一个铁门。启开之后,一座古代监狱 呈现在面前。那是一座低矮狭小、阴暗潮湿的牢房。 牢房里面的墙壁上,挂着锈渍斑斑的铁链,铁链下边的圆环内结结实实地捆着 三个男子。他们一见若娣走了进来,都深感意外。菲戈不由自主地往起站,但是负 责看守他的汉子用鞭子狠狠抽了他一记,他大叫一声,又倒在地上。 在旁边的一间牢房里面,老公证人朵勒力手足被捆;还有“上尉”莫当,也被 裹在一团毯子里面。 “上尉”从毛毯里钻出脑袋来,见是若娣,想大声唿救,但是嘴巴早已被封住 了,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他只能无奈地盯着若娣,同时两只大眼里泪水涟涟。 “莫当,你要勇敢一些,若娣姐姐一定会来救你的!” 上尉莫当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若娣的意思,但他的眼泪更是如泉水一般涌出来, 淌了一脸。老公证人朵勒力也仰头注视着若娣,他的嘴也被人用布条塞上了,故而 发不出一点声音,更不用说讲话了。 “你也老老实实地准备受死吧!” 艾特勒把若娣一把推倒在地,用绳子捆住了她。 若娣仰面躺在地上,只听得身后的铁门“吮当”一声闭合了。接着,又一阵脚 步声渐渐远了。 “一切心机都枉费了,那封重要的遗书被他夺去了!” 若娣的心中心潮翻滚,情不自禁地泪如雨下。 若娣绞尽脑汁地想松开手脚上的绳索,但是因为双手被倒绑在后背上,所以她 根本无法站起身来。 她将身子在地板上辗转翻滚着,想找一个小刀一类的尖利物什,但是那种东西 怎么可能在监狱里寻到呢?最终,她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手足无力、全身瘫软,然 而不甘失败的眼泪又汹涌而下。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若娣一直保持固有的姿态,默默无言地倾听着周围的风吹 草动。她听见隔壁房间里被困的三个男子,正企图挣脱束缚。 若娣心想:“他们三个人之中,只要有一个人挣脱了绳索,那么就万事大吉了, 大家就都能出去了! “不!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那三个人和我一样被捆得结结实实。再者,他们 都是男子,应当被绑得更牢不可!” 她合上了眼皮,想让自己冷静一下。正在这时,她感到有人在动她被反绑的双 手。她大吃了一惊,连忙睁开双眼,只见“上尉”莫当蹲在她身旁。 “上尉!你自己解开绳子了?” “我并没有被绳子绑着。我只是被他们用毯子裹住了身子,然后他们又用绳子 捆住了毯子而已。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双手钻到毯子外面,解开了绳子。姐 姐,让我给你解开绳子吧!” “谢谢,不过你千万要多加小心,一旦让他们发现,那就坏事了!” “哦!我明白了!” 莫当一会儿皱紧眉头,一会儿紧咬牙关,十分起劲地松开了绳子,终于让若娣 摆脱了束缚。 “哦,莫当,谢谢!” 若娣将莫当一把抱在怀里,激动得珠泪滚滚。 但是,现在还不是感物伤怀的时候,若娣飞快地冲到了大门那里。因为年深日 久,铁门上的锁头已经坏了,略略一用劲,大门就被打开了。 若娣先松开了捆着老公证人朵勒力的绳子,然后又悄悄地熘到走廊之上。幸亏 走廊上看守的人已经走了。她麻利地启开门走了进去,只见屋里地面上躺着三个男 子,她马上为他们逐个解开绳子。 “艾特勒去哪儿了?” 艾利德一边抚摩着被绳索勒红的痕迹,一边低声问道。 “好像离开了!连看守的人也不在这儿了!我听见他们从楼上下去了。” 菲戈一面在胳膊上抹唾沫一面说道。 “他们抢去了我手里的遗嘱,一定去找钻石了!” 若娣说。 “什么?你的……这么说,遗嘱是在你手里唆?” “是朵勒力先生让我代为保管的。” 老公证人也说道: “不错!是我交到她手里的!因为我得知若娣小姐是阿更公爵的千金,是一个 十分诚恳的人。” “结果艾特勒夺去了我的遗嘱!” 玛特·塔力奥慌忙说: “我们快点追上去,快,快点!” “太怪了!他既然得到了遗嘱,一定知道了它的内容,也就明白钻石藏在古塔 的什么地方了。但是,他们却离开古塔了!我明明听到他们下了楼梯。” 菲戈说着,迷惑不解地摇头。 “这么说,钻石并没有放在塔里面!” 艾利德沉思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下了断语。 “也许是这样!我虽然不知道遗嘱里都写了一些什么,不过,依据我的推测, 那些价值连城的钻石,一定不会放在古塔里,肯定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老公证人朵勒力也说。 “艾特勒离开了塔,我们可以依据这点来断定钻石不在塔里,只是我们都不清 楚它在什么地方。” 艾利德也沉思片刻才说。 菲戈十分爽快地说: “算了!胡思乱想根本于事无补!我们不如用这些时间,马上开始行动,看看 第36页 是否赶得上艾特勒。” “这话说得也对!” 若娣心想。 “他们手持兵刃,老人和孩子跟着太危险了,而且还碍手碍脚的!” 菲戈说道。 于是,他们将老公证人朵勒力与莫当留在原地,便一起去追赶艾特勒与他的帮 凶。 四个人行至半岛中央时—— “停!” 若娣低声喊了一句。 三位男子立即扭转身子盯着若娣。若娣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对面。 原来,在一块凸出海平面的大石块之上,四个男子伫立着。其中的一个人就是 乔装改扮成俄国人的艾特勒。在艾特勒对面的男子,若娣觉得似曾相识。 “哦,是他!” 若娣在心中大叫一声,他正是艾特勒的同伙,曾经一直蒙面作案。艾特勒把他 叫做“简格”。 此时此刻,他们两个人正在激烈地争执不休,其余的两个人在离他们较远一点 的地方立着,观望着这俩人的争吵。看上去,他们之间的矛盾很深。 突然,简格出其不意地从腰际拔出了手枪,对准艾特勒扣动扳机,艾特勒双手 仰起向后摔去,身子险些掉到岩石下。 两名男子立刻冲上前去,将他的躯体拉起来,想致他于死地。 艾特勒奄奄一息,拼尽全力想推开他们。但是,那两名男子中的一个忽然伸手 扼住了艾特勒的脖子。 艾特勒终于浑身疲软无力地倒了下去。 简格蹲在地上,在他的身上搜索了一番,似乎从口袋里寻到了什么东西。 若娣在心里惊叫: “呀!那是遗嘱!” 只见简格打开了遗嘱,看了几眼,立即大失所望地想撕毁羊皮纸,但是羊皮纸 十分厚实,又很坚硬,无论如何也撕不坏。 简格看上去更加怒气冲天,他揉了一团,并向岩石下甩去,并且大声叫了那两 位男子一声,三个人一块儿匆匆忙忙地从那块大岩石沖了下来。 正在这时,镇上警察局局长带领五、六个刑警拥了上来。在他们身后,萨格、 克思厄和布尔格思三个小傢伙满面通红地跑了过来。在远远的树林中,马戏团的大 篷车依稀可以望得见。 简格一伙儿发现警察到了这里,开始惊惶失措起来,在大岩石上负隅顽抗。这 时候,子弹不停地射在岩石边上,是警察对他们发起了进攻。 局长冲着他们大喊大叫,三个人闻声投降了,服从局长的吩咐,仓皇地从岩石 上走了下来。 局长吩咐手下将他们捆起来,又派人将艾特勒的死尸从石头上搬下来,让孩子 们协助放到大篷车里,送回镇上。 “萨格,你干得妙极了!” 若娣在心中暗自感激。由于萨格去警局报告,兇手们才被捕获了。杀死她父亲 的兇犯艾特勒,也得到了该得的下场,被部下害死了。 “只是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同伙简格对他下毒手!” 若娣心里十分诧异。这时,菲戈说: “艾特勒身为魔鬼党的首领,一贯颐指气使,蛮横无理,手下们都暗自仇恨他 的态度,时时刻刻都在伺机报仇!” 艾利德沉思片刻,也说: “对!他的手下人想夺走遗嘱,以便于占有钻石!”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子抢过遗书看了一眼,又忿忿不平地想撕毁,后 来又丢掉呢?” 玛特·塔力奥说: “这其中的奥妙,看过遗嘱后就一清二楚了。也许遗嘱上并没有写明钻石埋葬 的地方啊!” 艾利德也争着说了一句。 “根本不可能!因为第一封遗嘱上写得明明白白,只要打开第二封遗嘱,就可 以知道钻石在哪里。” 菲戈接着说: “整个事情从头至尾都神秘莫测。不知道第二封遗书中到底有些什么内容…… 看艾特勒手下那气愤的样子……” 若娣这时插了一句话: “你们与其在这里乱猜乱想,还不如去看一看遗书呢!” “不错!最快捷、最省心的办法就是亲眼瞧瞧遗书里写了些什么东西,还是若 娣小姐头脑灵活!” 艾利德笑容可掬地说。 他们一行人来到大岩石根。只见那封神秘的遗书被揉作一团丢在岩石空隙里。 菲戈弯下腰捡起来,小心地把它铺平。每个人的脑袋都凑了过来,争相探看, 并不约而同地大叫: “啊!?” 只见羊皮纸上血渍斑斑。那是艾特勒的鲜血。可是,令众人大惊失色的并不是 这一点,而是羊皮纸上有一个大圆洞。那是因为羊皮纸靠近中心的地方被子弹穿透 了。简格开的那一枪,在穿透艾特勒的胸膛之前,先穿过了放在衣袋中的羊皮纸。 羊皮纸上斑斑的血渍已经转为了暗红色,遗书的字迹几乎都辨认不出了,只能 隐约看出贴近枪眼一边的一个字母“r”,其他的都模煳得很。 没有沾上血液的字迹十分清晰,但那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事。 大家都大失所望,心里思忖,好不容易跑到这儿,却眼见得最后一线希望也幻 灭了。所有的人看上去都是沮丧万分。三名男子也坐在那里呆呆地出神,睁着无神 的双眼,茫然地看着那张一无是处的羊皮纸。 第37页 只有若娣一个人专心致志地盯着子弹洞旁边的“r”字母,认真地思索着,还时 不时地点点头。 “唉,至关全局的部分被子弹打穿了!这个地方的字是这份遗书的关键,但它 却永远地与艾特勒的心脏一起毁掉了。我们再也无法找到钻石了!” 艾利德软弱无力地说,并且连连嘆息,大失所望地坐在一旁的岩石上,用两只 手捂住额头。 这种深深的失望飞快地传到其他人的身上,所有在场的人都沮丧万分、有气无 力,只有若娣还专注于羊皮纸。看了一会儿告诉他们几个说: “各位……我觉得现在我们还不需绝望!我认为,藏钻石的地方之谜,也并不 是完全无迹可寻!” “为什么?” 艾利德松开抱头的手问。 “子弹洞旁边的这个“r’字,是我曾经见过好几次的‘幸运就在路布耶’这句 文字的第一个字首字母。” “哦!你说得不错!” “我方才一直在注视这个字,我突然忆起了儿时的情形。 “小的时候,我住在乡村的一座大古堡里面,家里宽大的院落中,遍植了大量 高大的樱树。 “那种樱树的名字就叫路布耶。通达沃格山塔的街道,也遍植这种名为路布耶 的樱树。父亲对我说过,路布耶的拉丁文意为路布思,就是和樱树一样的坚硬树木。 “以后,路布思变成了路布耶。 “我们不妨把‘幸运就在路布耶’这句话理解成“幸运就在囗树里’。 “我终于弄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我们应当寄希望于那些囗树街旁的树。” “原来是这样!那么,子弹穿透的字是“路布耶’喽?” 菲戈问道。 “我还不敢确定,只不过猜度了一番而已。” “十分有意思!我们快走!” 众人的精神马上振奋起来。但是,到老囗木街道那里一看,一排古老的囗树齐 齐整整,究竟是哪一棵呢? 玛特·塔力奥又绝望了。亚杰·菲戈见状说: “别丧气!让我们找找看哪一棵树最为年代长!” 他们依次寻找下去,最后来到一棵异常粗壮、高大的树前,大家都认为: “就是它!” “但是,钻石又在哪里呢?” 艾利德迷惑不解地自语道。玛特·塔力奥自以为是地说: “在树根里吗?” “不,你看!” 菲戈手指着老树干说。 在距地面一公尺半上下的树干上,有一个巨大的树瘤。 “这个大树瘤中间陷进去了,十分像一个圆饼,也许在许久之前被人掏过,所 以旁边的树皮都凸起来了。 “换言之,侯爵将钻石放在那个洞里,再用土封闭洞口。经过漫长的岁月磨砺 之后,就形成了那样的瘤子。” “不错!但是要想割开这个瘤子,需要一把铁锯或斧子。” 若娣说完话以后,菲戈立刻飞奔而去,留下话说: “我去小客店去向老闆娘借用一下,不一会儿功夫就回来!” 果然,半个小时以后,他大汗淋漓地带着斧子回来了。 自以为有股力气的玛特·塔力奥这时挥动斧头,但是,那棵长过二百年的老樱 树,表皮像铁一样坚硬。即使玛特奋力砍下去,但每一回都被反弹回来,把他累得 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让我试一试吧!” 菲戈接过斧子疯砍了几下,又将斧子递给玛特,三个人轮番对老树发起了进攻。 雪白的叶子像流星一般飞溅下来,树干的清香飘散在空气中。 经过半个小时之后,树瘤上终于裂开了一条缝儿,里面露出一个黑孔。菲戈伸 手从里头掏出一个小匣子来。 “哦,果然在这儿!” 钻石匣子上虽然上了锁,但经过二百年的风霜雪雨的磨砺,又被树木的汁液腐 蚀,已然破败腐朽了。 正当菲戈伸手想开启它时,艾利德及时地拦住了他。 “稍等一下,我们可以顺利地发掘出钻石,全部要归公于若娣小姐的聪明才智。 所以,开匣子的荣誉应当属于她。” “哦,抱歉!我忽略了这一点……小姐,请你把它打开吧!” “谢谢!” 若娣轻轻一笑,启开了匣子。里面有一个细绒布质地的口袋,打开来,四颗钻 石一下子落入若娣的手心里。 那是像核桃一样大小的宝钻,统共四枚,在夕阳照射之下,闪着璀璨夺目的光 辉。两个世纪以来,它们被埋藏在不为人知的大树干里,从未坦露在阳光之下,现 在又开始闪烁美丽的光芒。 世界上真有这么硕大而且这么美丽的钻石吗? 在场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了,他们都被那夺目的光彩深深地吸引住了,两条腿 仿佛生了根似地动不了,嘴里也说不出话来,他们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唿吸与心跳。 很长时间之后,大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渐渐醒悟过来,大家面面相觑。 “终于……证实了遗嘱了。” “我们不是在梦中。” “但是,我还是觉得不踏实,这是真的吗?难道不是在做梦吗?” 三个男子都不约而同地感慨万干,只有若娣镇定自若。 第38页 “钻石只有四枚……然而金币有三个……只有我手里没有金币……” “但是,你也有得到钻石的权利。” 菲戈说。 “但是,我没有可以验明正身的金币……” 正在这时,一阵摩托车的声响从远处传了过来。 大家扭过头去观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在遥远的沙滩那边,有一辆摩托车正飞 驰而来,闪着一片耀眼的白光。 摩托车停下之后,一个头顶白色安全帽的男子,飞快地从车上跃下冲过来,修 长的脚上踩着一双大红靴子,一脚踩出一片灰尘。 那位男子渐渐地靠近了他们。 “啊,劳尔……” 若娣激动万分地迎上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劳尔。 “我专门将这个东西送给你!” 说着话,劳尔从衣袋里取出一个纸包。若娣不解地问: “这是什么东西?” 等她打开纸包之后,不由得欣喜若狂地大叫一声,纸包里放的东西是可以证明 她身份的金币。 “这是你的金币!” “哇!” 若娣惊诧地说不出话来。 艾利德、菲戈、玛特三个人都大吃一惊,看看若娣手中的金币,又看了看劳尔 的脸。 “这……是我……” “对!这是我的……不!是你父亲的金币,也是被艾特勒盗走的那枚。” “啊,是吗?可是,你又是怎么找到它的呢?” “在巴黎找到的。” “在巴黎什么地区?” “我不想说出在什么地区,也没有说的必要。你还记得奥克·萨尼伯爵交到你 手上的那封信吗?” “那自然记得。那是我父亲的遗信。我忘不了!” “那你也一定记得,其中有一段表示他在医院里,有一个神秘古怪的人从窗子 伸进手去,向病床边的小几上的玻璃杯里投了毒药,而且,那个人的手臂上文着花 绣,上面刺着“幸运就在路布耶’这几个文字。” “那当然,我记得清清楚楚!我父亲正是死于那个胳膊上有刺青的神秘人之手, 而那人正是艾特勒!” “当时,你的父亲恍然在梦中一般,亲眼看见他在杯子里面投了毒药。但那时 候他的意识已经不清醒了,所以辨不出真假,仿佛灵魂出窍似的,稀里煳涂地就将 杯子里的毒药喝了下去。 “结果毒药起了效用,他开始发起了高烧。他赶忙写信将一切原委都告诉了奥 克伯爵。也许由于他正发烧迷煳的缘故,字写得零乱不堪,而且到处断断续续。不 过,他说得十分明白,是那个歹徒在他的杯子中放了毒药。 “你父亲就这样被杀死了,他的金币也失踪了。” “是被盗了!” “不错!是艾特勒毒死了你的父亲,偷走了金币。因为他知道,金币上面刻着 藏钻石的地点。” “他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 艾利德沉思了片刻问。 “关于这一点我也不明白,反正,像艾特勒这种贪得无度的人,总有一些过人 的小聪明,所以他找出了金币的秘密,打听出若娣的父亲阿更公爵拥有一颗这样的 金币。” 劳尔说完之后,扭过头去盯着若娣,接着说道: “艾特勒是一个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人。他似乎早就耳闻了金币的秘密,他 也明白金币上有‘幸运就在路布耶’这几个古怪的拉丁文字,所以才在自己的胳膊 上也文上了一样的字。 “他此举的目的,无非是让人误以为他手中有金币,他也理所应当地该得一份 财宝。所以,他才自己刺了文字。你父亲见到的神秘人正是他。 “而且,他也打听出金币不只一枚,还知道奥克·萨尼伯爵家花园喷水池的石 像上刻着这样的文字,他以为伯爵的手中也珍藏着这样一枚金币。 “所以,你才看见了他在山谷里挖宝的情形。 “艾特勒这个人有一肚子的鬼花样,当初他先有意接近奥克·萨厄伯爵,并且 创造了一个时机,在法国南部地区的古堡中与伯爵结识了,后来发展到大模大样、 自由出入伯爵家的城堡的程度。 “那时候,我与伯爵夫妇二人交往甚密,所以经常会遇上他。我总感到他不是 一个简单的人,必须多加小心防范。但是有一次,我们在伯爵家共进晚餐时,我一 个不注意说走了嘴,说我爷爷手中珍藏着一枚家族世代相传的金币。 “艾特勒又动起了坏主意,想奔到我爷爷家里去。 “但是,聪明超群的你早已识破了他的真面目。你用miyao弄昏了他,然后我与 伯爵抓住了那个傢伙。 “但是老天註定那个傢伙走运,趁看守他的僕人疏忽大意,他从古堡中熘掉了, 直奔我爷爷的古堡而去。临走之前还偷走了伯爵家藏的金币,但是后来才发现到手 的金币原来是冒牌货。 “我得知他逃走的消息之后,马上驱车从后面去追……” “所以,你才追上了我们。” 若娣插话道。 “不错!我飞一般地抵达爷爷家里,但还是迟了一步,爷爷已被兇狠歹毒的艾 第39页 特勒逼疯了。 “但幸运的是,艾特勒并没有如愿以偿地偷走金币。因为爷爷把金币放在他的 爱犬的皮链上。任凭艾特勒再诡计多端,他也是无法觅到的。 “但是,你却发现了!” “只可惜,昨天夜里附近农场起火,在一片忙乱当中,艾特勒趁机偷走了它!” “那也没关系!” “为什么?” “因为,大狗巨无霸皮链里藏着的金币不是真的。” “你说什么?” 若娣与另外三个男子都失声大叫。 劳尔爽朗地笑着说: “深感意外吧?当初我也着实吃了一惊!事实上,很早以前我就觉得大狗的皮 链有些古里古怪的。有一天,我翻看了它的小口袋,摸出了一枚金币,但是那金币 一眼看去就可以知道是冒牌的。” “啊?这是为何?” “因为它不是纯金打造的。虽然无论从外观,还是上面的字迹来看,都与货真 价实的金币一般无二。不过,实际上它只不过是18k金的。” “为什么你爷爷与伯爵视若珍宝的金币是假的?” 艾利德笑问道。 “不清楚!不知道是谁在什么时候假造了这些伪金币。在这冗长的两世纪的岁 月中,一定冒出不少的歹徒,他们一定想知道金币的秘密,所以就做了不少的歹事!” 艾利德仿佛感慨万千,说: “对!歷史上让人困惑不已的谜屡见不鲜,让人莫名其妙的事就更不用说了。” “反正,有人假造了伪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jiabi会在我们家族中传下来。” 菲戈笑眯眯地说: “那就是说,造伪币的人钱财不够,抑或找不到纯金,所以才造了假金币,那 个人也太寒修了!” “我也这样认为。像我们家这样的名门望族,应该不会遗留给后世子孙假的金 币。但是,若娣并没有注意到那是假的,小心谨慎地随身带着,但是那jiabi却被艾 特勒的手下设计窃走了。然后,艾特勒本人再乔装改扮成俄国军官格诺也夫,带着 那枚jiabi去大钟表前与你们会面。” 艾利德一面往菸斗里塞菸丝,一面嘆息不已: “太可怕了!这真像是一部扣人心弦的侦破小说。” “艾特勒首先窃走的金币是真的,但是却在巴黎被盗。后来,他暗地里发现我 从巨无霸皮链上找到了金币,就一路跟踪我们来到这个地方。” 若娣补充道。 “对!一定是这样的!没料到却空算计了一场!” 劳尔接着说: “假如那位朵勒力老先生目光敏锐的话,一下子就可以看出艾特勒出示的金币 的破绽。既然他没注意到,就可见公证人已经上了年纪,对吗?” “嗯,他已经很老了!” “其实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一旦公证人当场指出艾特勒手中的金币是 冒牌货,那么他会死于非命的。 “不光是公证人先生,即便是你们,也同样会逐个死在他的手中。等到他把遗 书抢过来之后,所有的钻石都要被他据为己有。” “让我百思不解的是,艾特勒为什么被他手下打死了?” 这回劳尔睁大了眼睛问: “你说什么?艾特勒死了?” 若娣便将方才发生在大石头上的一幕为他描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为非作歹的时候一长,难免会遭受惩罚!杀害艾特勒的人是协助 他的那个蒙面汉子吗?” “嗯!不错,就是他!” “这个傢伙改名叫简格,事实上他是小有名气的劫持犯,名叫布格雷。虽然表 面上,他对艾特勒惟命是从,但暗地里他却想出卖艾特勒,好占有钻石。” 若娣不动声色地盯着劳尔的脸,心想: “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可以一桩桩地解开所有的谜?这种理解推断能 力,真可谓是无人能及! “他还独身一人去过巴黎,寻找到了我父亲丢失的金币!在那个灯红酒绿的花 花世界——巴黎,……在那里有一个坏人集中的地下党区,遭窃的金币,也许就在 那里,而且就在一个青面獠牙的地下党头目那里。劳尔真地闯到那里找回了金币吗? 如果这一切都是千真万确的,那么他一定是有超凡脱俗的本领与无人可敌的勇气! “伟大的人,神通广大的人,简直可称得上超人啊!” 若娣觉得劳尔那年轻英俊、气度不凡的蓝眸子,深深地把她迷住了。 劳尔对那三个男子说: “详细经过我已经讲述完了。这块金币正是若娣小姐父亲的,也是侯爵当年留 给他四个儿子之一。 “侯爵吩咐工匠在金币一面刻上“幸运就在路布耶’,另一面刻上‘1921年7月 12日’,也就是今天正午时分会面的时间与地点。你们都是他的后代。” 艾利德若无其事地说: “但是,我是英国人,而他们俩一个来自义大利,而另一个生于美国……” “我明白!关于这一点,我也详细调查过了。我查阅了侯爵当年留下的旧笔记, 发现他的四个儿子中的大儿子远渡英国,娶英国女子为妻,并且入了英国籍。他的 第40页 子孙正是你——焦杰·艾利德先生。 “侯爵的二儿子也移民义大利,他的后代正是玛特·塔力奥先生。 “除此之外,侯爵的三公子也迁居到美国,他的后代是你,亚杰·菲戈先生。 换言之,你们三位虽然来自不同的国家,但是都源于一个家族。” “哦…… 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一句话来。 后来不知是谁带了个头,大家都伸出手紧紧握在一处。在这之前,他们三个都 以为彼此国籍不同,如今透过手心的热度,彼此的心融会交通,一下子亲切起来。 三个人的眼睛不禁潮湿了,闪出了晶莹的泪花。 “你们三个人的血管中,流淌的是同一位先人的血液。那是两世纪前由路杰侯 爵遗传下来的高贵血系。” 接下来,劳尔一只手放在若娣的肩头上,说: “侯爵的小儿子,是这位小姐的祖上,他留在了法国国内。” 说着,他在若娣的背后推了一下,让她走到那三个男子中间,并且说: “若娣,他们都是你的亲戚! “你自以为自己丧失双亲,孤苦伶仃,所以就寻觅了几个同样身世悲惨的孩子, 成立了一个马戏团,在全国各地演出。 “事实上,在这个世界上,你并不是孤苦无助的,你有许多优秀的亲戚。” 三个男子听了劳尔所说的话,将若娣拥在中间,抚慰似地注视着她,有人牵住 了她的手;有人轻拍她的肩头。若娣觉得自己恍然在梦里一样,忍不住潸然泪下。 但是,若娣突然想起了马戏团的那四个小傢伙儿,就问劳尔道: “孩子们在什么地方?” “他们协助警察将兇犯艾特勒的死尸以及那三个罪犯送到镇上的警局去了。 “当我找到金币之后,就立即搭乘摩托车从巴黎飞奔而来了。我到警察局询问 古堡的具体地点时,他们恰好抵达了镇上。 “当我向他们问清了之后,又飞驰到这里来了。但是,在镇上我没看见‘上尉’ 莫当的人影儿。” “哇,莫当在哪儿?” 若娣扭过头瞅着古塔的方向,只见莫当与老公证人朵勒力从石头背后问了出来。 莫当远远地看见若娣就伸开胳膊冲过来大叫道: “若娣姐姐——” 若娣一把抱住了他,亲吻着他的脸庞。 老公证人朵勒力也疾步走来,被劳尔与三个男子团团围住。当他目睹了那四颗 硕大的钻石时,吓得面无人色。 过了一会儿,大家的情绪都平静了下来,才重新把钻石摆在大岩石的沙地之上, 又一次细细赏玩。 若娣与那三名男子都得到了一颗同样的钻石。这些宝钻个个价格高达数百万法 郎,但是无人估计得出来。 若娣问劳尔说: “你怎么办?” 劳尔十分爽快地笑着说: “不!我从来就没有这个权利。” “什么?这样太不公平了!不过,我拿到钻石的时候,在心里暗自思忖,这不 是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要让它造福于更多的人。因为这颗宝钻不是我辛勤劳作换 来的,我没有独自拥有它的权利。 “我有一个设想,就是卖掉它,用所得的钱财建立一个慈善机构,以便救济像 那四个孩子一样的战争遗孤。 “我要将它卖于巴黎的珠宝店,将所得的钱财分一半给你!” “不!不可以!” 劳尔用力地摆手拒绝。 “你为我找到了这块丢失的金币,其中一定遇上了许多兇险波折,我一定要重 重地酬谢你。 “再者,我看见金币上刻的那行拉丁文字时,心里涌起了一股热浪。 “因为“幸运就在路布耶’这句话,蕴含着辛勤劳作之中有幸福,也就是说, 人一定要勤奋、实干,才能拥有幸福。不劳而获是不对的。” 若娣毅然决然地说。 “我明白了,你的设想很不错。我也要谈一谈我的想法,我相信人必须辛勤劳 作,才可以感受到真正的幸福,所以,辛勤努力才是正确的生活方法。 “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不少人诚诚恳恳,兢兢业业地劳作了一生,非但没有拥 有幸福,而且挣扎在贫困孤寂之中。这真是太不公平了!我想,为了救济那些人们, 我就接受一半的财宝吧!” “我也要变卖钻石,把所得的钱财全部奉献给公益事业。” 说着话,菲戈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睛忽而变得伤感起来,还闪着泪花。他真是一 个真诚直率、感情丰富的典型美国人。 “我也要救济贫苦人民!” “我也要捐赠给敬老院!” 艾利德与玛特不约而同地说。朵勒力老公证人感触良多地说: “各位真不愧是名门望族的于孙,个个都拥有一颗纯洁高雅的心灵。侯爵将钻 石遗赠给你们,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劳尔也用满含深情的声音说: “不错!路杰侯爵相信自己会在二百年之后重新获得生命。现在,侯爵的肉身 虽然没有死而復生,但是他的精神却再现人世了。” 艾利德贊同地说: “不错!路杰侯爵又再现人世了!” 菲戈也说道: 第41页 “现在,所有的谜都解开了,遗嘱之谜、藏钻石地之谜,全都迎刃而解了。还 有我们几个,也从互不相于的陌路人变成了一脉相连的亲人,我们都是同一个家族 的后代。 “而且,我们四个人都志同道合,要为社会上孤苦伶仃的人奉献一点力量。 “我生在美国,对祖上的观念十分冷淡。现在,我十分高兴地得知了自己是一 个法国家族的后代,也明白了自己的身世。” 玛特·塔力奥说: “不!还有一个没解开的谜!” 若娣眨动了一下眼睛,问: “什么?” “那就是,无论在奥克伯爵的家里,还是劳尔爷爷的古堡中,都有那句神秘的 拉丁文,那是什么?” “那是……” 劳尔说: “我也感到它神秘莫测,所以专门去翻查两世纪前的歷史与传言,结果……” “结果是……” 大家都急不可耐地盯着他。 “结果是,我证实了一件事。 “那句拉丁文正如若娣方才所说的话,蕴含着‘辛勤劳作之中含有幸福’,反 过来还可以说是‘不劳作的人就会遭到不幸’,这是一句告诫人们不能懒惰的名句。 “古时候,名门望族中有不少花花公子,他们既不刻苦用功又不勤奋努力,整 日里只知道挥霍大把的钱财,四处寻欢作乐。所以,他们的父母就用这句话来训斥 他们,说: “‘你们如果不勤奋努力,就要遭受不幸的打击!’ “这句‘可怕的不幸’,后来就被传为‘会被鬼怪刁难’。因为二百年之前的 法国社会中,迷信之风日盛不衰,人们对魔鬼的存在深信不疑。 “所以,这句‘幸运就在路布耶’,后来成为一句避淫邪灾难的名言,所以不 少贵族都在家里刻了这句话。 “像奥克伯爵的花园之中,我爷爷的城堡中,都出现了这条名言。 “我爷爷的祖上,为了避忌邪难,将那块刻有名言的石块沉入湖中。这种习俗 后来流传到皇室贵族之中,像知名的马莉·鄂多尼德王妃,也在自己的梳妆檯上刻 了这句话。只可惜,这句话并没有起效用,所以王妃后来也与路易十六一样,被推 上了砍头台。 “因而,皇室贵族们开始对这句名言产生了怀疑。所以,奥克伯爵花园石像上 的字才会因年深日久而模煳难辨。” “原来如此!” 艾利德说。 “不错!所以,并不是凡有这句话的地方就是钻石埋藏之地。 “艾特勒没有弄通这一点,认为这句话是解开藏宝之谜的暗语,所以千方百计 地接近伯爵夫妇,在古堡山谷中四处寻宝,特别是喷水池旁边与山谷中的洞穴里。” “为什么他要在谷底找宝呢?” 若娣问道。 “因为谷底的洞穴口上,用一块大石板覆盖着。那一回,艾特勒爬到洞穴里时, 你推倒了石板,让他无法出来。” “不错!我那样做是为救萨格才一时想到的对策。” “那块大石板的正面,也有那句避淫邪的拉丁文。在早期的时候,里面也许藏 有财宝,但是到了伯爵的年代,将里边的宝贝都取了出来,挪到保险柜里。但是艾 特勒不清楚这一点,所以一个劲儿地搜寻。” 若娣笑容满面地说: “艾特勒那么机警的一个人,也会在这件事上犯迷煳!” 劳尔改正道: “不!越是穷凶极恶的人,越是信神鬼!所以,那个傢伙也‘将那句避灾的话 刻在胳膊上,当作护身之宝。如果不是他的胳膊上文了刺青,我们也不能断定他就 是你的杀父仇敌。这件事说来也十分有趣!” 当天夜里,他们全部在小客店里碰头儿,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宴会。 老闆娘也参加了宴会。她一再感谢若娣,感激她的救命再生之恩。 “这盘炸鱼略表我的心意,就算我请的,各位请放开吃吧!这些菜都是我的拿 手之作!” 她的话让在座的人们大笑不止。 萨格他们四个男孩坐在另一个桌子旁,高兴地嬉笑打闹。 老闆娘也端了一盘炸鱼送到孩子们的饭桌上。孩子们大声欢叫雀跃着,不一会 儿功夫就吃光了。 大家都欣喜万分,不知不觉夜色已晚了。最后,孩子们开始唱歌。 朵勒力老先生也喝得神魂颠倒,拉过萨格的吉他,迳自弹奏起来。他那精彩的 表演,引得众人大声为他叫好,而且有人带头站起来跳舞,劳尔也邀若娣共舞。 若娣对劳尔悄声说道: “你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谢谢你还惦记着他,若娣!现在,爷爷居住在法国南方一个气候温暖、风景 如画的地方疗养,而且由朱利耶老太太陪伴左右。我爷爷一向对朱利耶老太太情有 独钟。 “他们二人的病情恢復得很快,现在几乎与普通人一般无二。医生还强调说, 在今年内,他们可以完全治癒。” “那太棒了!” “是啊!” 说完,俩人相对一笑。 次日早上,若娣与孩子们乘着大篷车启程了。 第42页 菲戈立在车边问: “你们还要去演出吗?” 若娣坐到驾驶座上,拉起缰绳说: “不错!辛勤劳作之中蕴含着幸福!我们要在返回巴黎途中表演杂技。我们要 辛苦劳作一生,筹集钱物济助那些孤苦无依的战争遗孤们。” 那匹独眼母马开始奔向前方。昨天夜里,它已经用饱了草料,所以今天看上去 精神十足。它的马鬃在七月份的早上清凉的风里飘动着。脆生生的马蹄声,迴响在 周围。 萨格、克思厄、布尔格思,以及“上尉”莫当都从篷车窗子伸出脑袋,张开手 挥动着。劳尔、玛特、焦杰、艾利德也用力地挥动着手臂。小客店的老闆娘与朵勒 力老公证人也举起手摇着,另一只手直抹眼睛。 大篷车“嗒嗒”地走远了,孩子们的脸庞也越来越小,但是他们那白生生的小 手还依稀地看得见。过了不大一会儿,马车变成了远处的一个黑点,直至全部消失 了。 (在这个故事中,怪盗亚森·罗宾并没有现身。可是,我总觉得劳尔·德布若 亚正是罗宾本人。因为“王妃与项鍊”,是描述罗宾6岁时候的往事,当时,罗宾的 名字就叫劳尔。 另外,在“魔女与罗宾”之中,也出现了一个名叫劳尔·坦勒的人。“绿眼睛 少女”中也有一个叫劳尔·朵·伊布的人。此外在许多故事中都有一个劳尔出现过。 我读过之后,总认为劳尔·德布若亚正是罗宾本人。 而且我也觉得: 从一开始,罗宾为了揭开“幸运就在路布耶”这个谜,还有路杰侯爵遗嘱之谜, 想发掘出财宝,所以才改作老男爵的孙子劳尔。 但是,当他遇到若娣之后,被她的聪明才智与善良的爱心感动,并且钟情于她, 所以才去掉了自己的计划,暗自协助若娣,为她四处游走,使若娣得到了钻石。 这只是我的揣度,不知道诸位读者作何感想? 最后还要补充一点,马莉·鄂多尼德的梳妆檯上除了有“幸运就在路布耶”这 句话之外,还有三个谜一样的文字: 博斯尼亚王宫的基石 法国国王的宝藏 七只蜡烛台 第一个谜出现在“棺材岛”,第二个在“怪石堡”,第三个出现在“魔女与罗 宾”中,而且都被罗宾破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