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骑士Lethe灭世的哀碑》 序章(灭世的哀碑) 孤独就像影子, 只要你的世界还有光, 低下头, 他总会出现在你的脚下。 …… 你可曾见过……世界毁灭时的风景? 很多人,或多或少都曾经想象过……世界末日时的光景。 或是陨石撞击,或是火山喷发,或是核武器战争,然而……事实与一切都不同。 那是连星辰的光芒都被吞没的世界,四面都是无尽的汪洋,天空中是倒置的漆黑之海,四面是数千米高的巨浪形成的墙壁。 漆黑的风呼啸着,如同无数生灵临死前最后竭尽全力的哀嚎。水龙卷如同旋转的罗马柱般从无边无际的汪洋中升起,末端连接通往广无尽深渊的旋涡,顶端如同黑龙的巨爪般撕裂昏暗的天空。 那水龙卷其实是无数具扭曲的人体,汪洋也是。 天空中倒置的海洋下方伸出无数对人类的裸足,仿佛深埋入地狱的忏悔者,水流搅动旋转,从漆黑的水龙卷中伸出无数漆黑的的手掌,有的双手合十,仿佛在祈求神的宽恕,有的拼命张开五指,仿佛在极力地渴求着除死亡以外的别的什么东西。 没有任何多余声音,这个世界除了水声以外只余死寂,生命的概念被彻底排除,这个世界除了死,剩下的还是死,它前一刻还是美丽富饶的伊甸园,可下一刻就变成了这样的……真正的地狱,永恒的忏悔录。 深色的水底,无数文明建筑的废墟如同幼儿弄坏的沙盘,脱离逻辑的胡乱堆积在一起,深色的墙壁上勾画着这个曾经无比绚烂的文明。 可现在文明沉于水底,永远与太阳和星辰隔绝,那是一座坟山,这个世界的坟山,这是诸神的权柄都会为之动摇的世界,是哪怕诸神都拯救不了的世界。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这个世界,直到一声深渊中传来的叹息掀起化为巨浪的波纹。 那是一个双膝跪在地上,已经死去的少年,他的身躯化作一具石雕,眸子已经失去光彩,幽绿色的瞳孔完全扩散,犹如另一道深海中的极渊。 少年的周围是无数漂浮水底的枯骨,这里是死人的王朝,而少年便是这片炼狱世界唯一的的墓碑。 上亿具尸体,残存着腐烂血肉的脸庞满眼写满了惊恐,这些死尸腐烂的眼球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少年,拼命地朝少年伸出化作枯骨的手,仿佛邪灵的教徒,魔鬼的朝拜者。他们的表情定格在死前最后一刻,惊恐到了极致的表情代表着在那最后一刻他们所看到的东西是多么可怕,他们的目光踏足了未知的领域。 在那个领域内……理想与现实被颠覆,生命与死亡被重置,“存在”的概念被完全抹消,哪怕是“神”,在这个领域里同样化为尸骨。 真实的终结的世界,没有岩浆流淌的大地,也没有核污染的废土,有的……只是,漆黑的,淹没大地与天空的忘川之水,以及比汪洋更为广阔和深厚的……仅仅一个人的痛苦与悲伤。 这一点……那个人……导致了世界毁灭,永远不应该被也不值得被原谅的那个人,是最为明白的。 漆黑的水底,没有一丝温度,没有一丝光亮,没有边际的冰冷,黑暗仿佛在侵蚀着他的灵魂,温度,记忆,意识,一切都在不断剥离,随之而来的……是死亡…… 从古至今……无数人,都曾经有过同样的想法……这样充满了邪恶与不公的世界,还不如毁掉的好…… 然而,没有人会实际这样去做,因为几乎没人拥有那样的力量,哪怕做了,实际上,这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行为。 可是……世界的毁灭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并没有来的那样复杂。 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同样的,世界的毁灭,其仅仅只是一个人,一瞬间被点燃的憎恶,痛苦,所导致的……非常遗憾的结局。 而那个人的名字……叫做……谲夜。 少年睁开了眼,幽绿色的瞳孔犹如一道极渊,在无尽的黑色中旋转,坠落。新的时代,他有了新的名字…… 鸣神我渡…… 假面骑士lethe…… 第1章 lethe(一) 黑暗降临在阴沉的灰蓝色天空之上,压着最后一丝太阳可见的余烁,在城市外围投下怪异的阴影。 墓碑般的城市群外围,黄昏下的空气有些莫名的粘稠沉闷,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雨的到来。 没有一辆汽车通过的马路延伸向荒山挡住的尽头,路面有些开裂。一个戴着黑色兜帽的男生一瘸一拐地走着,孤独的影子跨过裂缝间的阴影。 他腿脚似乎有些不便,低着头,压低帽檐,整张脸都被阴影覆盖,冰冷如同野兽一般的眸子从帽檐下的阴影中窥视着前方不远处锈迹斑驳的安全警示牌: 前方1公里,穗谷隧道,正在施工,禁止通行。 此刻,城市郊区外昏暗的隧道中,火光枪声不断。 “已发现目标感染体,a小队正在进行交战。” 一队身穿黑色防护服的特殊作战部队正围绕着隧道深处的一个诡异人影不断开火。 他们的装备显然不同寻常,每个人都戴着厚实的头盔,视线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使用的自动步枪也完全不是已知存在的型号,火力凶猛。 喷涌的火蛇如同爆裂的繁星般不断闪烁,照亮整个洞穴,自动步枪咆哮着,如同一支支小型加特林,改装后的扩容弹夹硬生生支持着这恐怖的火力消耗。 他们眼前诡异的人影明明已经中了接近上百颗子弹,身体支离破碎,可依旧没有倒下,而这支部队也完全没有停止攻击的意思,持续地开着火。 银色的子弹壳落带着火星子落了一地,弹壳上还有一连串英文字母。 civilization horizon(文明地平线) 这是7.62毫米为口径,39毫米为弹壳的长度的子弹,着名的ak-47突击步枪,就是采用7.62毫米子弹。就是这款ak-47步枪,在历次战争冲突和恐怖袭击活动中,都有ak-47的身影。 据统计,ak-47造成的总伤亡人数超过3150万人,这种子弹的杀伤性可见一斑,然而不同寻常的是,这支部队的子弹呈现出更为尖锐的梭形结构,前端灌入了贡,在子弹出膛后,高温融化的汞合金会导致难以想象的高温,瞬间将目标的护甲连同身体组织贯穿。 这种子弹的穿透力已经不亚于于反器材狙击枪巴雷特口径为12.7mm的子弹,而巴雷特可以在有效射程内轻易地洞穿30毫米的装甲。 这种子弹哪怕被放到战场上,都是绝对的大杀器,7.62毫米的汞合金贯穿弹在国际上早已禁止使用多年,可为什么如此残暴的武器会被动用在一个人类身上。 人影的身体不断被子弹打穿,如同筛子般千疮百孔的身体不断地颤抖抽搐着,恐怖的子弹冲击力让他的躯体不断摇摇晃晃地退后,粘稠得如同浆糊的漆黑血液四溅,终于扑通一声倒下,这只部队也终于停止了继续开火。 “终于可以收工了,今天的d级感染体还真是耐打。”一个士兵长舒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地将枪背到了身后。 “提高警惕,再确认一遍目标状况,这家伙应该不是简单的d级感染体,不然不可能挨这么多枪……” 小队队长打了个作战手势,让两个队员前去确认目标是否已经死亡。 “啊……好恶心,这家伙都被打成筛子了,怎么看都已经死了吧。再说我们都对付过多少只d级了……” 队员脚下踩着粘稠的血浆,颜色偏黑的暗红血液在流淌到地上后,冒出阵阵轻烟,很快变成纯黑色石油般粘稠的血液。 几人在用扫描仪器靠近确认了感染体的心脏停跳后,有些无奈地回过头,向小队长汇报这目标已经死亡的情报。 小队长头盔下的面容依然皱着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次的行动有些奇怪。 然而正如他所顾虑的一样,下一刻,隧道内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他们背后的入口和前方的出口竟然都落下无数土石,将他们彻底封闭了起来。 就算是山体塌方,也不可能如此巧合,在第一时间同时掩盖住两边的通道。 “用榴弹!”小队长的声音坚定而果断,如同斩钉截铁般下达了命令。 一个身手敏捷的队员迅速响应,从队列中挺身而出,他的眼神中透露出训练有素的冷静与专注,熟练地将榴弹装填进步枪上的榴弹发射器,手指轻扣扳机,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咔嚓”,紧接着便是榴弹发射器迸发出的耀眼火花,瞬间划破昏暗的隧道。 “轰!” lc1-i型35毫米枪挂式榴弹呼啸着冲向隧道入口,那是95式自动步枪的得力搭档——lc1-i型35毫米枪挂式榴弹发射器。 然而,尽管爆炸的威力巨大,让整个隧道都为之剧烈震动,但当烟尘渐渐散去,那堵住隧道入口的坚硬山体依旧坚不可摧,碎石和泥土堆砌而成的障碍仍然牢不可破。 小队的成员们面面相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沉重的压力。 “这下麻烦了,要呼叫救援吗?” 倒下的感染体面前,扫描确认了它已经死亡的两名执行部队员皱着眉看向小队长。 可不知为何,他们的视野不受控制地下滑,像是困倦得不行般抬不起头。 “哎?” 在小队长惊恐的眼神中,两人上半身的重心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去,腹部汹涌的热流伴随着滚热的鲜血喷溅而出。 腰部以上的上半身缓缓从还站立着的下半身上滑落,如同断裂的积木小人,杂七杂八的内脏如同渔船倾泻鱼群般哗啦啦地带着腥臭涌出,惊惧、疑惑、绝望,定格在两人的面庞之上。 只一瞬间,两人被拦腰斩断。 “队……队长……” “救、救救我……” 看起来仅仅20几岁的年轻队员上半身艰难地在血泊中伸出手,乞求着帮助。 另一个队员也泪流满面,大口大口地吐血,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只是一昧地艰难想要爬向他的伙伴们。 刚刚被打成筛子的诡异人影不知何时已经爬了起来,身躯极速变化,大量高温蒸汽四散。 他原本的人类皮肤瞬间被暗褐色的诡异生物外甲包裹,双手骨肉碎裂,化作诡异的昆虫足状,头部从中间开裂,从血肉模糊的缺口中迅速生长出非人昆虫模样的怪异头颅,衣服则是直接布满尖刺的皮肤被撑得半裂开。 非人模样的诡异怪人两只布满尖刺的硬化手臂微微一甩,带起一道残影。 那怪人举起沾满鲜血的两对怪手,放在尖牙密布的口器间享受般地舔舐着, 下一刻便掠过倒下的两人朝着小队中央扑来。 那恐怖的力量,居然连这些轻盈而坚固的碳纤维和超高分子量聚乙烯纤维组成的装甲都完全被撕碎。 “这家伙是c级,情况有变,可恶!出入口都被山石堵死了,请求总部支援!” 小队长秋冈秀一焦急地联系总部。 这些怪物,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然而现在,这些怪物竟然拥有着这样不同寻常的智慧,刚刚山石封住他们的退路,证明这里至少还有一个眼前怪物的同伙。 眼前的c级怪物肆意残杀着小队队员,事实上,枪械等普通武器对于这种c级以上的怪物效果甚微,他们组织曾经测试过,就连导弹都很难摧毁这些家伙的躯体。 枪械不起作用,军用作战匕首更不用说,战局瞬间呈现一边倒的形势。蟋蟀感染体动作已经快到肉眼难以捕捉,一个跳跃之间就将又将两名队员直接撕碎。 “开火!开火!” 枪声不断响起,可是对于感染体来说却效果甚微,子弹只是刚刚打穿它的皮肤表面就被坚韧的组织纤维挡住,完全造成不了有效的伤害。 这是一场单方面压倒性的屠杀, 12人的小队成员转瞬间就被屠杀了一半,残肢断体和一地的鲜血让秋冈秀一的大脑不断颤抖着。这样下去,还不等支援到来,他们小队就会全灭。 “轰!” 刚刚封堵住入口的山石突然被撞穿,随之响起的是摩托的轰鸣声和机械清脆的电子音。 “pr bear on.”(北极熊,装载) “frozen,thump,the horizon of extremely cold.”(冰封,重击,极寒的地平线) “rider horizon.”(骑士,horizon) 蓝色光芒膨胀,白色的厚重装甲逐渐覆盖住七海熊切紧锁的眉头。 “vine on.”(藤蔓,装载) “twine,distort,the savior of self.”(缠绕,扭曲,自我的救世主) “rider savior.”(骑士,savior) 紫色光芒中,装甲如流水般覆盖源光海全身,勾勒出矫健的轮廓。 两道满身铠甲的身影顿时驾着摩托车冲入隧道,狠狠撞飞了眼前的c级怪物。 “没事吧,接下来就交给我们。” 略显成熟的声音响起,白色摩托车上,一个满身白色特殊装甲,身形十分壮硕的装甲骑士不紧不慢地下了车,扶起刚刚瘫倒在地的两个士兵。 “还好总部的光量子电脑布里顿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不枉我们提前赶过来。”另一个紫色装甲的骑士的语气中透着兴奋,似乎对接下来的战斗有着十足的自信,也从摩托车上跳了下来,左右捏了捏拳头,直接对上了刚刚的怪物。 紫色骑士的轻盈装甲遍布全身,银色的头盔,红色的菱形复眼,双臂上交织着如同藤蔓一般的绿色花纹,看起来轻盈而灵敏。 他眼神犀利,而在他的腰上佩戴着一条淡银色的腰带,腰带整体呈长方形,上面镌刻着无数复杂的纹路,看上去像是融合了机械与复古风,朝着右上侧的凹槽内此刻正插着一块淡绿色的石板,石板的中央,正好处在腰带的正中央,露出类似藤蔓的紫色纹路。 紫色骑士冲上前去,以快制快飞身一脚在怪物冲来的瞬间踹退刚刚类似蟋蟀的怪物,像一枚敏锐的弹簧般借着反作用力后撤的同时,他用力一向内按腰带上的绿色石板。 “vine!(藤蔓)” 腰带上装载的石板的绿色纹路爆发出绿色光芒。 数十根绿色藤蔓从他的手掌中飞射而出,布满尖刺的藤蔓生长缠绕,尖刺划破怪人硬化的皮肤,如同蟒蛇缠绕猎物,将刚刚的蟋蟀怪人牢牢绑了起来。 “前辈!” 紫色骑士冲着白色的骑士一声呼唤,顿时,白色骑士如同一头暴龙般以迅雷之势猛冲而上。 他的身形达到了2米多高,身形壮硕,给人一种十足的霸气感,比紫色骑士高出一大截,脖颈间围绕着白色的绒毛,如同宝石般碧蓝色的棱形复眼看上去极为凶猛,全身的装甲也极为厚重,银白色装甲交织,双拳上更是有着两对闪烁着寒光的巨爪。 他的腰带大致与紫色骑士相同,唯一的区别是,他腰带上装载的是一块白色的石板,而相应花纹则是一只蓝色的巨爪。 白色骑士高举双爪,奋力向下斩击,锐利的双爪带起风压,狠狠斩击在被禁锢的怪人身上,藤蔓崩碎,斩击不断,每一下都砍出深深的伤痕。 “pr bear!(北极熊)” 银色利爪搭在怪人肩膀,白色骑士猛地按动腰带上的石板,顿时,腰带的石板爆发出刺眼的蓝色光芒,那光芒缠绕到白色骑士的双爪之上,仿佛压入发动机的汽油,造就了白色骑士的强力一击。 “砰砰!”蟋蟀怪人胸口巨爪掠过,火花四溅,被狠狠击飞数十米,重重地砸在墙壁之中,半个身躯深陷进去,伤痕很深,血肉模糊,不断冒着青烟。 “好强!这就是搭载起源骑士系统的savior和horizon的力量吗?” 小队长秋冈秀一喃喃道。 假面骑士起源驱动系统,是总部秘密研制的针对这些未确认生命体的超级兵器,装载在特定人体后能够发挥出强大的战斗力,甚至能够应对a级以上的未确认生命体。 不过,这东西对装着者的要求极高,总部曾经进行过身体适应性测试,不过最后成功适应骑士系统的就只有几人。至于那些神秘的石板,就不是他一个行动队长能够知道的了。 “真是漂亮的配合,不愧是文明地平线开发的骑士系统。” 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在两人旁边响起,紧接着是一阵清脆的鼓掌声,这掌声在空荡荡的隧道中回荡,余音不绝。 然而,尽管声音如此清晰,系统却没有任何反应,总部也未能探测到此处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在骑士状态下,两人的视觉能力达到了惊人的地步,任何细微的动静都无法逃脱他们的双眼。 但此刻,这个声音和掌声却像是来自一个隐形的存在,近在咫尺,却又无法被肉眼所捕捉。 声音出现的距离过于反常,仿佛……就像某个东西正站在两个骑士中央,却完全不会被看见。 白色骑士horizon似乎察觉到了近在咫尺的危险,敏锐如他,直接朝着两人中央的空气挥动巨爪,然而一爪破空,却没有抓到任何东西。 “很快的反应嘛……可惜,还差一点。” 说话声没有停止,然而下一刻,旁边的紫色假面骑士savior却仿佛被什么隐形的敌人攻击到了,本身就为了更为敏捷舍弃了许多防御力的装甲火花四溅,重重地被打飞了十多米远。 “前辈!那家伙是隐形的。” savior有些狼狈地支撑着地面爬起,提醒着horizon,他自己的胸甲已经明显凹陷了一块,此刻正不断冒着烟,看来这一击相当之重。 “嗯!” horizon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每一点变化,这个隐形的敌人实在难以对付。 刚刚仅仅一击的破坏力就足以将savior的装甲破坏成那样,就算是horizon,面对这样隐形的家伙也很难占有优势。 horizon再次按动北极熊石板,双爪猛地没入地面,坚硬的石板地面在这对利爪前犹如豆腐,紧接着寒冰顿时以他为中心喷涌而出,无数冰刺几乎同时攻击向各个方向,这一击不仅范围极广,而且非常迅速,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这时,有一段冰刺突然整个碎裂,冰块碎裂,随即露出的竟是一个……人类的姿态。 这是一个看起来大约30几岁男人,穿着极为怪异,舞台剧演员一般的衣服大红大绿,一双幽绿色的眸子竟然完全不像人类,而是一对竖瞳。 男人嘴角戏谑地笑着,咧出一个非人的宽度,仿佛在享受着一场极为有趣的游戏,完全没有把两个骑士放在眼里。 “你!?” horizon和savior都同一时间震惊住了,这样强大的家伙,怎么可能真的是人类。 毫无疑问眼前的家伙,正是他们文明地平线要对抗猎杀的东西……forsaken,弗萨肯,意为神弃者,古代神话中不死不灭的……神。 horizon没有犹豫,如同巨熊一般猛扑上前,他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他,这个类似人类的家伙绝对不简单,至少要先控制住他。 “不要这么心急嘛,horizon。” 男人只是微微侧身,便躲过了horizon迅猛的一击。 与此同时,男人一脚踹退了horizon,明明只是人类模样的躯体,一瞬间爆发出的力量却让horizon感到无比震惊。 horizon的装甲是重装甲,虽然行动起来灵活度不低,貌似没受太大影响,但装甲实际重量超过520kg。 装甲的缓震能力和防御力足够挡下m-61 20mm机炮的火力而不退分毫,可这个男人的一脚居然能逼退他。 突然,男人的脸庞扭曲,七窍之中猛地喷涌出墨绿色的雾气,如同被囚禁的邪恶之灵挣脱了束缚。 雾气迅速扩散,将男人全身笼罩。在雾中,他的肉体开始发生骇人的异变。原本光滑的皮肤上,瞬间生长出细密的鳞甲,这些鳞甲闪烁着阴冷的光泽,犹如来自深渊的铠甲。 他的头颅也开始变形,额头逐渐外凸,仿佛有某种力量在内部挤压。随着骨骼的扭曲和重组,一口锐利的尖牙从他的口腔中刺出,显得狰狞而恐怖。 最终,当雾气散去,一个全新的生物展现在眼前。那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一个外形类似蜥蜴的怪人。他的身体被鳞甲覆盖,头颅尖锐,尖牙外露,每一处都透露出邪恶与恐怖的气息。他静静地站立在那里,仿佛一尊来自黑暗世界的雕塑,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全身布满了变色龙般绿色细密的鳞片,四肢和身上挂了好几串骨质项链,而那项链上则挂满了人类的指骨,可以明显看出全部都是小拇指的指骨。 指骨有大有小,最小的甚至不到3厘米,要知道婴幼儿小拇指正常长度约2-3厘米,12岁儿童小拇指正常长度约5.99±0.14厘米。170厘米左右的成年人小拇指大约在6-7厘米。这么多的指骨,可想而知他曾经屠戮了多少人,其中甚至包括婴儿。 在这串指骨项链中央,一块大一号的指骨之上,赫然用某种红色涂料刻印着歪曲诡异的不明字体。 那是独属于forsaken的语言,独属于这些地狱彼岸来客的文字……隐匿者ultar(欧克尔塔)。 不同于刚刚的感染体,他的双眸明亮,明显没有丧失理智,同时他还依旧正常地说着话。 “这家伙……也是感染体吗?竟然能够说话!c级forsaken?不对,在那之上”。savior慎重地分析到。 迄今为止,他们还从未接触过能够说人类语言,还拥有设下陷阱这样智慧的弗萨肯。 他们,真的能够打赢这样的怪物吗?这些怪物甚至懂得人类语言,savior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他还刚刚成为savior一个月,很难彻底适应作为文明地平线假面骑士的辛苦战斗。 “只要拖住他!总部的新型装备支援很快就会过来。”horizon安慰到,刚刚被打飞的蟋蟀怪人也再次袭来,被horizon牢牢架住其双手,强横的力道眼看着就要把蟋蟀怪人砸在地上。 “别对我的同伴这么粗鲁嘛。”刚刚变身的欧克尔塔扭了扭脖子,身形再度隐匿,不知何时就已经到了horizon身后,瞬间出拳。 拳头砸在horizon身上的瞬间,火花四溅,就算是防御力出众的horizon也连连后退。 他敏锐的眼睛已经注意到了,那家伙的拳头前端如同戴着指虎一般生长出尖刺,使自身的攻击能够确确实实的伤到拥有骑士装甲的他们。 每一次攻击,那家伙拳头上的尖刺都会深深刺入装甲中,而下一次攻击时,他拳头上的尖刺又会再次迅速生长出来。 这样的连番攻击,几乎将horizon扎成了刺猬。这家伙的攻击非常狡猾,故意避开horizon正面对抗的强项,每次得手就迅速切换为隐身状态,根本无从捕捉他的身影。 欧克尔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穿梭,每一次出拳,都带着足以令人窒息的凌厉气势。他拳上的尖刺,不仅是攻击利器,更是突破防御的钥匙。 horizon的装甲防御力出众,常规的攻击,无论是劈砍还是捅刺,都无法在其表面留下任何痕迹。就如同炮弹在厚重的墙体面前显得束手无策,只能以庞大的力量试图破开一道缝隙。 然而,欧克尔塔却不同。他的尖刺,前段细如发丝,尖锐得难以用言语形容。这尖刺前段虽小,却能将防御撕开缺口,后方的凹槽类似三菱军刺,如果是正中肉体,毫无疑问会血流不止。就像是一根钉子,虽不及炮弹的磅礴气势,但却能轻易穿透最坚固的木板;就像是一根针,虽然细弱,却能准确无误地刺入布料,不留痕迹。 那尖刺,以其锐不可当的锋芒,轻松地刺入了horizon装甲,逐渐破坏着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防御。 horizon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装甲竟然会在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尖刺面前如此脆弱。 savior还想要帮忙,但是旁边的蟋蟀怪人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蟋蟀怪人牢牢地牵制住了savior,一旦savior想要支援horizon,就立马抓住savior的破绽,发动更为迅猛的攻击,让savior分身乏术。 很快,savior正打算帮助horizon,下一刻就因为将后背暴露给了蟋蟀怪人,狠狠吃了一爪,伴随着装甲上溅起的火花摔了出去。 “再坚持一会,总部的支援会来的。”savior这样想着,咬着牙集中注意力尽可能地应付着眼前的蟋蟀怪人。 “真是的!新型腰带都还没经过测试就要投入实战,还这么急!” 隧道外的郊区公路上,一辆摩托车正在狂飙,一名穿着深灰色ch文明地平线组织的制服的青年正在全力加速着。制服上的徽章上印着他的名字,北冈天裁。 他是文明地平线科研团队的一员,也是研发出起源骑士系统的绿川谷博士的助手。 他下意识地回过头,瞟了一眼摩托后挂着的银色金属箱子,箱子里装着的,是在horizon以及savior的战斗数据上研制出的新型骑士腰带。 总部已经收到了horizon与savior遭遇强力的未知敌人的消息,而且落入下风,这个地区附近的ch部队几乎全部都在各个地方搜寻被感染的人类,就算紧急召集,也很难集中支援,现在这条腰带,将成为扭转战局的唯一希望。 突然,路边的反斜坡冲出一个一袭黑衣的少年身影,直接冲到了路中央。 碰瓷的吗?可谁会选在这样的荒郊野外,偏偏是这个时间点上。 “喂!快闪开!”北冈天栽大喝,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谁也不会想到,这样荒郊野岭的地方,会突然冲出一个少年,而且这样的距离下,他根本来不及减速。 尽管如此,北冈天裁还是全力减速,急剧的摩擦下摩托车近乎失速。 可是……在北冈天裁震惊的目光中,他看到的竟然是……黑衣少年兜帽阴影下,那张白皙得有些非人的脸上诡异的笑容。 “砰!”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砸到自己的头上,硬物撞击大脑的强烈眩晕感一瞬间袭来,紧接着天旋地转,北冈天裁的视线也是一黑,意识逐渐模糊。 第2章 lethe(二) 灯光昏暗的隧道内,horizon与savior节节败退,蟋蟀怪人抓住了机会,微微下蹲蓄势,接着直接跳起4米多高,一脚重重踢飞savior,而horizon那边也不好过。 欧克尔塔攻势凶猛,他的身法宛如游蛇般灵敏,horizon的高强度装甲在他的尖刺面前毫无作用,反倒是厚重装甲带来的行动迟缓让他被动挨打难以反击。 “可恶!”horizon装甲内部,七海熊切握紧拳头,憋屈地格挡,装甲的损坏程度已经达到30%,扎满了细密的尖刺。 绿色怪人身躯前压,满是獠牙的嘴仿佛在嘲笑,他曲肘,拳头上锐利的尖刺再次长出,正准备连续攻击,却突然瞳孔一颤,身体犹如触电般僵住。 他无视horizon,有些僵硬地回过了头,目光紧张地望着隧道入口尽头的方向。 有什么东西,来了…… 这诡异的感觉…… 幽深的隧道内,原本那连续不断的灯光,此刻却像是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逐一吞噬,一盏接一盏地熄灭。 起初,只是隧道尽头的一盏灯光,像是疲惫的旅人,悄然间熄灭了光芒。那微弱的“咔嚓”声在空旷的隧道中回荡,显得异常刺耳。紧接着,像是多米诺骨牌效应,灯光开始接连不断地熄灭,原本稳定的明亮世界逐渐变得斑驳起来。 黑暗如同汹涌的潮水般迅速涌来,将每一寸空间都吞噬。那黑暗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断地挤压着、渗透着,试图将隧道中的一切生灵都吞噬殆尽。 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原本熟悉的隧道变得陌生而恐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气息,像是腐朽、潮湿、还有一丝丝血腥的味道。它们混合在一起,刺激着人的感官,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阵地颤栗。 恐惧如同冰冷的蛇一般,在每个人的心中游走。 隧道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不知为何,horizon也好,savior也好,哪怕是这个绿色怪人,都感觉到空气仿佛在越来越冰冷,似乎下一刻就会凝固。 绿色怪人对着那片深邃而不断涌来的黑暗淡淡道。 “朋友,这是我的捕猎场,我正玩的开心,虽然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但是……能不要碍事吗?” 就像是你已经坐在了高级西餐厅的餐桌上,主菜和甜点已经到了面前,突然有人过来告诉你,这个座位是他的,他已经预定了…… 怪人的表情非常不满,他很享受刚刚的战斗,但是现在却被这个未知的来客搅局。 “那可不行呢。” 黑暗中,低沉的声音幽幽传来,仿佛来自地狱的低语。 “lethe on.”(装载,忘川) 随着一声有些低沉的电子音响起。 在浓重的黑暗中,幽绿色的鬼火繁星般浮现,幽灵般跃动,它们映照出中央模糊的人影,狂舞着,仿佛进行着一场诡异的仪式。 被诅咒的火,在此刻,同时于某个人的内心深处点燃。鬼火的舞蹈越来越急促,它们像是古老的咒语,在黑暗中编织着宿命的网。 “lose,deprave,crazy,ing from the lethe!”(迷失,堕落,疯狂,来自忘川!) 黑暗中,鬼火全部聚集,组合成一个有些诡异的狂笑纹路,接二连三地附着在人影之上。 一对弯曲向上的狭长复眼猛然如同充血一般缓缓亮起,血红色的光芒尤为显眼,仿佛刺破那黑暗,震慑人心。 “kamen rider lethe.”(假面骑士lethe) 身后涌动的黑暗此刻终于如同退潮般褪去,那些刚刚灭掉的灯光也终于恢复。 而显现而出的……是一个黑色的骑士。 漆黑的装甲同时具有生物与金属质感,装甲间的凹槽中,遍布着暗绿色的纹路,如同某种特殊符号,邪气四漏。 骑士的双眼赤红,如同充血一般的复眼直视着地面,完全从中看不出任何情感。 那双诡异的狭长双眼,配上他那显得有些邪性的面容,显得如同一张狂笑的面具。 骑士低着头,歪了歪头,脖子发出咯咯咯的响声。 脚步声在潮湿的地面上格外清晰,漆黑的骑士一步一步地朝着停止混战中的几人走了过去。 “假面骑士?不……你也是forsaken,不对……为什么会有人类的气味。” 绿色怪人停下了攻击,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刚刚出现的未知骑士之上。 蟋蟀怪人此时似乎只是单纯的凭借本能,朝着未知骑士直接扑了上去,锐利的双爪一齐拍去。 “awaking!lethe sh!(觉醒!lethe斩击)”未知骑士突然左手按压自己腰间的黑色腰带上的怪异石板,下一刻他的右臂上的臂刃完全展开,锋利的刃状结构弹出,如同破浪而出的银鱼。 有力的右臂极速挥动之时,臂刃带起一大片暗绿色的流光。 “噗噗!” 刚刚的蟋蟀怪人动作直接僵住,腰部从正中央被直接完全斩断。化作两部分痛苦地倒在了地上,粘稠的黑色血浆止不住地不断涌出。 “仅仅一击!?”horizon的装着者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能够与假面骑士savior单打独斗不相上下的c级蟋蟀怪人被一击秒杀,这未免太过惊人。 看到是假面骑士,savior喜出望外,立即毫无戒备地朝着他那边退了过去。 “太好了,是总部的支援,而且还这么强!” “不对劲……”horizon仔细端详着这个未知骑士,总部分明就还没有培养出新的假面骑士变身者,而且原本的计划是由自己使用这新型骑士腰带,现在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新骑士。就算总部送来了新的装备腰带,没有起源石板,又怎么可能变身为假面骑士。 总部的支援,应当仅仅只是是新型腰带,用来装载他的北极熊起源石板,而不是新的起源石板,新的变身者。 horizon的目光停留在未知骑士的漆黑腰带上。 那条腰带,通体漆黑,上面布满了暗金色的古代魔术纹路,虽然大致形状与自己的初代骑士系统一致,但性能上却有着天壤之别。 而且……那条腰带上装载的起源石板,他从未见过,那是一块真正意义上的石板,颜色深灰偏暗,质感非常接近石块,边缘略微风化,可以看出岁月腐蚀得痕迹,最为独特的是,石板中央的纹路,竟然是一张诡异的狂笑的脸。 绝对没有过这样的起源石板!他了解过的所有起源石板资料中,从来没有存在过这样的起源石板! “不要靠近他!光海。”horizon急忙呼喊,可惜已经来不及了,savior已经十分接近未知骑士。 “啊?”似乎是不太理解horizon的意思,savior有些错愕地转头看向horizon,视线从未知骑士身上挪开。 也就是此时,未知骑士突然出手,一拳重击在savior的腰带上,顿时火花四溅,电流涌动,起源石板被直接打飞,而腰带也明显多了几道裂痕,露出内部精密的机械结构。 savior的变身被迫解除,在地上连续翻滚了好几圈,才狼狈地痛苦挣扎着支起身,一脸诧异地看着未知骑士。 “那家伙不是同伴!”horizon告诫道,可已经来不及了。 savior的变身者源光海用力地爬起身,扑上去想要再次拿回自己的藤蔓起源石板,他的手刚刚要摸到那掉落地面的起源石板,可一只漆黑的脚却用力踩在了他的手上。 savior发出痛苦的哀嚎,虽然起源骑士装甲具备很不错的防护性,但没办法抑制痛觉。 未知骑士有些机械地俯下身,猩红的双眸带着蔑视扫过savior,那绿色的藤蔓起源石板就被未知骑士直接捡了起来。 “这东西,你把握不住,我来帮你把握。” 未知骑士饶有兴致地不紧不慢把玩了一番绿色石板,喃喃自语道“仿制品吗,嘛,凑合用吧。” “lethe!根本不存在这样的起源石板,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绿色怪人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而且……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蟋蟀怪人的尸体逐渐化为灰烬消散。而那灰烬中突然冒出的一缕漆黑雾气则是直接被吸入了未知骑士的起源石板中。 “怎么会!感染体死了!”horizon目瞪口呆,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同样作为假面骑士,使用着同一套起源骑士系统,这家伙却将感染体宿主一同杀死了。 “不可能……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虽然身份并不高,但总归也是forsaken一族的基础成员之一,很清楚他们族群正在完成怎样的伟业。 人造的假面骑士的系统最多只能将forsaken感染人类的部分清除,而这样连着宿主一同毁灭的力量…… 人类所做的一切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可是……眼前的蟋蟀怪人,竟然被直接打倒彻底死亡了。 未知骑士似乎对于绿色怪人烦人的发问很是不满,突然上前,牢牢抓住绿色怪人的肩膀,一个狠厉的顶膝重重砸在绿色怪人。 这一击十分突然,绿色怪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双眼不可思议地瞪着未知骑士,捂着自己的腹部连连后退。 绿色怪人也很快反应过来,握拳瞬间拳头上的尖刺突然飞出,却仿佛被未知骑士早早预测到了一般只是歪歪头就轻松躲过。 “哼,小把戏是对付不了我的。” 未知骑士一拳重重揍在绿色怪人脸上,火花四溅,顿时打得对方眼冒金星。 被抓着肩膀,绿色怪人被重重砸进墙体,接着又是一拳。 不过很可惜,绿色怪人抓住间隙完成了隐身,再次隐匿了身形,这一拳重重砸进墙壁中,裂缝蔓延墙壁瞬间裂开一个大洞,他没有打中,而怪人也迅速和未知骑士拉开了距离。 “哦,你的东西,不想要了吗?” 未知骑士全然不惧,镇定自若地举起一只手,手中拎着的是一条挂满人类指骨的项链。 他很清楚,对拥有这样项链的forsaken来说,这东西意味着什么。 “这东西对你来说难道不是很重要么?”未知骑士戏谑地发问道。 “该死!”隐身状的绿色怪人一摸自己的胸口,果然项链不知所踪,他的双眼顿时充血,变得狂躁无比。 forsaken身份的象征,就是他们所拥有的战绩,代表战绩的物品如果被抢走,轻则失去在forsaken族群中的地位,重则被高位forsaken驱逐屠杀。 他必须拿回那东西!毫无疑问。 冒着被未知骑士打到的危险,绿色怪人灵活地运用隐身再次逼近一动不动的未知骑士。 他一把抓住项链,然而项链另一端却被未知骑士牢牢拽在手中,也凭此锁定了怪人所在的位置。 绿色怪人慌忙地用拳头上的尖刺捅入未知骑士的小腹,然而对方却完全没有在意,直接硬扛这一击牢牢地掐住了绿色怪人的喉咙,将他举了起来,一把狠狠摁在墙上。 “你……到底是forsaken,还是人类?”绿色怪人的声音有些嘶哑,显然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他的脖颈处的骨头都快要被捏碎了,口中也不断呕吐出石油般的黑色的血液。 “嘛,很难说,不过……”黑色的骑士语气慢慢变得冷厉了起来。 “两边,我都很讨厌。” 未知骑士一边压制住绿色怪人,一边毫不犹豫地按动了起源石板,启动必杀。 “awaking!lethe punch!”(觉醒!lethe重击!) 绿色的鬼火再度飘荡而出,附着在了骑士手臂的拳头之上,暗绿色的一拳正中绿色怪人,紧接着爆炸突兀地响起,一个模糊的身影被命中直接爆炸,却没有意料中的粉碎感,焦黑的爆炸坑洞上,只留下未知的骑士和空荡荡的前方。 他有些失望地捡起爆炸中心的一块有些裂纹的灰色石板,substitute(替身)。在手中反复抛了抛,那石板的裂纹瞬间扩张开,整个石板直接化成粉末,被风刮去。 “嘛,还算有用的起源石板,不过也只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你捡了一命啊。”未知骑士漆黑的指尖拂过那飘散在空中的粉末,提着那挂满指骨的项链,默默朝着隧道尽头的入口走去。 “喂!等等……”horizon一边扶起倒地受伤的源光海,一边向未知骑士投去复杂的目光,对方确实打伤了savior,还抢走了他的起源石板,不过也打倒了一只蟋蟀感染体,更是击退了他们首次遇到的智慧型高级forsaken。 “你到底……是敌是友?” “撒,谁知道呢。”黑色的未知骑士没有停住脚步,而是习惯性地歪了歪脖子,径直朝着通道外走去。 “发射定位器,我们需要追踪那个骑士的位置。”战斗结束,刚刚还被吓得有些蒙圈的秋冈秀一小队长这才反应了过来,手忙脚乱地举起枪装入一枚定位弹,默默瞄准了未知骑士的后背。 他的额头不断冒汗,拿枪的手微微颤抖,就在他打算扣动扳机的时候,一只白色的装甲大手突然扣住了他的枪。 horizon蔚蓝色的复眼拥有超强的视力,也因此看的很清晰,未知骑士的一只手一直微微按在他驱动器上的起源石板上,那家伙根本就没有天真地对他们放下戒心,而是一直在提防着他们,故意露出后背试探着他们的反应。 horizon看着面前的秋冈秀一,默默摇了摇头。 “那家伙故意没有抢夺我的北极熊起源石板,他是在故意试探我们的反应。” horizon很清楚,如果刚刚没有阻止秋冈秀一,眼前的骑士很可能会选择回头袭击他们在场的所有人。 刚刚的12人小队已经阵亡8人,余下四人也都受了点伤,如果再次开战,且不说他没有打赢的把握,更不可能保护到现场其他人。 “哼……”未知骑士lethe的脚步默默慢了一拍,察觉到背后的家伙们果然没有偷袭他的打算,他这才直接跃进了不易被追踪的灌木林,身形迅速消失在林间树冠洒下的阴影中。 第3章 嘈杂(一) 嘈杂……无尽的嘈杂,细密的阴雨一直下个不停,雨滴声,渡轮缓缓驶过的鸣笛声,还有海浪一阵一阵的嘶鸣。却完全抹不去,压抑在心头的……死一般无法逃离的寂静。 阴暗的角落里,一个戴着黑色兜帽的男生孤独地坐在墙角,海风刺骨,夹杂着浓重且刺鼻的海腥味,他尽可能地缩成一团,忍耐着刺骨的寒冷和腹部伤口传来的剧痛,幽绿色的眸子不时打量着旁边墙体上嵌进去的巨大水族箱。 水族箱里没有开灯,这也难怪,在这样的寒冷雨夜,大概不会有水族馆还在开门营业。 几十只小丑鱼在人造珊瑚边上自由自在地游着,他们或许是一个小族群,而水族箱底部,一只石斑鱼非常不合群地独自一动不动地待着,双眼似睁不睁,如同死去了一般。 不过……鱼的话,大概不会觉得孤独,本身来说,石斑鱼就是独居的鱼类,它们喜欢的本就是漆黑的深海。 这一点,和他或多或少有些相似。 又一阵寒意刺骨的海风吹来,鸣神的脸色愈发苍白,他的右手用力捂着自己的腹部伤口,那里只被他用布条简单地包扎了一下,鲜血依旧没有止住,不断渗出。 地上还甩着几只深绿色的尖刺,尖刺尖锐的末端,鲜红的血迹正被雨水一点点冲刷掉。 他是鸣神我渡,这个浑浊的世界中,一名“普普通通”的“人”。 “那些家伙……应该很快就会注意到吧。”他忍耐着腹部的疼痛感,眉头紧皱,同时扯过来身边的一个金属箱,小心地打开。 渡轮再次驶过,船头微弱的灯光照亮了箱子里的物品。那是一条漆黑如墨的骑士腰带,腰带上刻画着精密的未知纹路,看上去极为神秘。 “果然……这东西,真的能够动用起源石板的力量。”鸣神自言自语到,随即眼神放空,默默关上了箱子,远远地望着海岸那边阴云笼罩的夜空下被霓虹灯染的绚丽异常的城市,这样绚丽繁华的都市,都市的那头是狂热的世界,夜晚被五颜六色的光晕化为年轻人放纵自己的天堂。可这天堂在他的眼中,却并不是什么值得赞美的风景,幽绿色的双眸中只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憎恶。 “还是一样……和那时相比,腐朽的世界,灰暗的天空。”鸣神表情阴郁,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极为痛苦的事情,没有再言语,刚刚投向建筑群的目光也再次转移到了水族箱里的鱼儿身上。 这时……水族馆旁边的后门突然打开,有些昏黄的温和灯光顿时照到了鸣神的身上,可即使是这样柔和的灯光,此时对于他来说似乎也有些刺眼,柔和的灯光中,一条厚厚的棕色毛毯突然地被丢到了鸣神身上。 “会感冒的。” 打开门的是一个深蓝色短发的少女,发梢渐变为幻彩一般的紫色,很少见的发色。 少女耷拉着头,有些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的脸庞,加上光线昏暗,她的脸显得很模糊。 似乎并不是一个很热心肠的人,在丢过去毛毯后,她只是略微瞟了鸣神一眼,就没有再管,似乎是把鸣神我渡当做了无家可归的乞丐。她自顾自地将一袋垃圾丢进垃圾桶,接着就径直回了玄关,顺手关上了门。 海风逐渐强烈了起来,海浪也如同发怒了一般不断拍打着海岸,激起一米高的浪花,仿佛预示着什么即将来临的灾厄。就连鸣神的兜帽都被海风吹的呼呼作响。 毛毯被鸣神放在一边,他的目光几次掠过毛毯,虽然很冷,可内心中仿佛始终有什么在阻挠着他,让他甚至不能拿起那条毛毯。 你……有那资格吗?……接受别人的帮助。 嘛,这样也好,鸣神索性没有再管那条毛毯,只是把面前的有些破烂的纸板立好,勉强挡住正面袭来的狂风,这样,这里还算是一处不错的小避风港。 “啊……真是的。”距离刚刚没过去两分钟,后门再次突兀地打开,这次的灯光强烈了很多,不再是之前那样昏暗的灯光,温暖的光,甚至从水族箱的透明玻璃那边倾泻了出来。 少女埋怨似地握住门把手,耷拉着头顿了一顿,似乎有些犹豫,接着就直接走了过来,一把牵住了鸣神的衣袖。 “里面……会暖和些……”似乎是不太擅长与人交流,少女这句话憋了半天,有些结结巴巴,反而显得莫名有些腼腆可爱。 “不用……”鸣神刚想拒绝,却被少女的话直接打断了,“要是你冻死在我家水族馆门口,我会很头疼的。” 鸣神有些无奈地抬起头,却看到一对深海一般的碧蓝眼眸,那样的眼眸,如碧波,如巨浪,在曾经的某个时刻,自己也曾见到过…… 如此相似的眼眸…… 一时间,那个记忆中的身影再次占满了鸣神脑海此刻的全部,内心撕裂般的痛苦,再次让他愣了神。 接着,少女不由分说就拉住鸣神,一股脑地往门里拽。 等到他回过神来,已经坐在了温暖的室内。没有冰冷的海风,空气中弥漫着海盐的清香,没有漆黑的天幕,天花板白得令人内心发慌。 几乎随处可见的水族箱里,各种各样的鱼儿们游来游去。似乎完全没有介意他这样一个陌生人的来访。 这样舒适的环境,反而……让鸣神感觉喘不过气来,似乎每次遇到这样的温暖,灾厄就总是会随他而来,终结一切。 “你……是鸣神同学吧,我是隔壁班的,七海晶,记得吗?”少女搓了搓刚刚在外面有些冻红的双手,目光在鸣神身上稍作停留,眼神似乎有些意外,勉强试图和鸣神搭话。 鸣神我渡的视线扫过这个房间,这里似乎是水族馆里的居住区域,但还是养着很多鱼类,地中海风的装修风格,浅棕色的地板很干净,天花板也是一尘不染,只是餐具之类的都只是两人份,显然这里居住的也就只有两人。 “大半夜,把一个陌生人拉进自家,很危险的,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鸣神我渡眼神故意不善地盯着眼前的七海晶,似乎要故意吓一吓她。 “呃……我想,应该不是坏人吧。”七海晶拽着自己的衣袖,似乎完全没有被鸣神凶狠的眼神吓到了,还是这样淡淡说道,看来是个有些笨拙,或者说迟钝的女孩。 “我知道,你在学校里也有很多不好的传闻……但是……我觉得你不是坏人。”七海再一次自我肯定了自己的说法,这才缓缓抬起头来,一对碧蓝的眼眸对上鸣神的眼眸时却不断躲闪。 鸣神看着她这副和陌生人说话到说话都不太利索的模样,突然想起了高中时期在学校时见过的一幕。 一个深蓝色长发的女孩被几个女生堵在杂物间,身上被泼满了脏兮兮的泡面,却不反抗,甚至连愤怒的表情都不曾露出。 那副窝囊的样子,同样的碧蓝色眼眸,与现在眼前的少女一模一样,只是那时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无奈,害怕与麻木。 不过……鸣神当时没有选择多管闲事,弱肉强食,是在这腐朽世界理所当然的生存法则,这一点从小时候开始他就深深明白。弱小自然会受人欺凌,这……不是他的战争,他也没有多管闲事的闲情逸致。 如果一个人的善意真的能够对抗多数人的恶意,世界也不会,一直……都是这副模样了。 “因为……你的眼睛,看起来就像要哭了一样。”七海调笑道,不过鸣神似乎并没有被逗笑,反而表情更加阴沉。 “啊!你流血了。”七海晶这时突然注意到了鸣神腹部渗血的伤口,赶紧手忙脚乱地拿来了绷带酒精这类的药品。 鸣神倒是没有拒绝,接过药品自己处理着伤口,这还是开始,之后敌人只会越来越多地出现,伤势没好哪怕是他也很难应对。 不过,鸣神我渡有些疑惑,七海晶的家里怎么会有这么专业并且齐全的紧急处理药品,一般人家很少会注意这些。 不等他细想,七海晶再次说话。 “话说,你为什么一个人蹲在外面呀,这几天有台风,外面很冷的,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流浪汉来着。”七海晶好奇道,她实在很难想象一个本来应该正常上大学的学生会流落街头。而且……鸣神这个姓氏,听说鸣神我渡的父亲是鸣神生物制药集团的总裁,这样的富家子弟怎么会沦落到这步。 七海晶端来几盘小蛋糕,这似乎是放在水族馆门口的玻璃柜里的,大概算是水族馆的额外售卖服务。 鸣神我渡也不再客气,端起蛋糕吃了起来,毕竟进食始终是生物的第一本能,他这几天也是手头愈发紧了。 或许是太久没吃过这样的甜品蛋糕了,那一丝丝甜意灌入心田,算不上温暖,但似乎将他的疲惫驱散了不少。这段时间以来他丢了工作,资金不足,只能泡面度日,估计谁也想不到那个雄狮般的骑士会三天饿九顿吧。 鸣神我渡抓住蛋糕的手微微停了一下。 “嘛……和老头闹掰了,工作丢了,房租交不起了……总之很多原因。”似乎是腹部伤势的原因,鸣神似乎感到越来越疲惫,外面正刮着5级台风,现在出去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暂且……在这里停留一下吧。 “前一份工作,在医院负责停尸房夜班,因为晚上干脆睡在架子上吓到了主管,被撵走了。”鸣神我渡默默埋怨道,同时还不忘往嘴里塞小蛋糕,显然他也很饥饿了。 “这样……啊……”七海晶有点笑不出来,很难想象怎样的一个同龄男生会在医院停尸房打工,还睡在死人堆里过夜。 “那……你要是没处可去的话……可以来我家这个水族馆工作,嗯,就是白天喂喂鱼什么的,很简单。” 七海晶灿烂地笑道,她似乎很久没有和人这样交谈过,想都没想就直接想要提出帮助。而且……不知为何,她感觉鸣神我渡的眼神虽然有点凶,但是总给她一种很寂寞的感觉。 她自己就是这样……一直融入不进各种群体,也因此很能共情这样的感受。 “哎!真的可以吗?可是……你的家人不会同意的吧。”鸣神我渡先是惊喜,毕竟就算是他,因为性格问题也很难找到一份稍微长久且自由一点的工作,现在这样的机会放在眼前,很难不让人心动,不过……他很快为难了起来,只是一个和他同龄的大学生,真的能做主做出这个决定吗? 他有自知之明,自己给人看起来的感觉就很阴郁,而且因为经常熬夜黑眼圈也如同熊猫一般,偏偏还有一对幽灵般暗绿色的眼眸。就算不论外表,估计他的性格也只会给别人带来困扰吧。 之前的几个老板,大多也都是因此才辞退的他。 七海晶一起住的亲人,多半不会同意。 七海晶好像没有听清,没有回应有关她家人是否会同意的问题,反而扯开了话题。 “住的地方的话,阁楼刚好有一间空的房间,不过有点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看看。”七海晶补充到,不知为何,鸣神我渡给他一种没有距离的感觉,或许只是两人同病相怜,一样被他人视为异类。 “那……” 七海晶带着路,鸣神我渡则是提着金属箱子跟在她身后,左腿依旧一瘸一拐的,而且因为这样大风又潮湿的天气,不适感更加了。 “那个……你的腿……我来帮你拿吧。”看到鸣神我渡左腿的不协调,七海晶热心地上前去提鸣神我渡手中的箱子,可鸣神却把箱子朝身后靠了靠。 “不用了。” “箱子里是很重要的东西吗?……”七海晶有些好奇,可看鸣神我渡的阴郁脸色,最终没有多问。 “喏。”阁楼最里面的房间门被七海打开,里面算不上宽敞,但至少比鸣神的要求要高上很多,书桌台灯和床铺都十分齐全,而且地面也很干净,估计是有经常性的清扫。不过房间装修的有些粉嫩,墙壁上甚至贴着浅蓝色的墙纸。 “因为是我小时候住的房间,那时候我很喜欢浅蓝色来着……”七海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个大男人估计不会喜欢这样的颜色,不过总归不是什么旅馆,本身也就这样了。 “没关系……”鸣神我渡走进了房间里,目光透过那扇颇有年代感的彩色玻璃,隐约可以看见对岸繁华的城市。 一栋栋高楼,如同墓碑,在狂风中投下比夜色更为漆黑的影,蛰伏于地平线上,让鸣神我渡的视线久久不能移开。 “很不错……这里。”鸣神我渡打开窗户,刚好可以看到下面的马路,边上还有直接连到地面的排水管,作为他的藏身之处算是合格。 窗外,雷声轰鸣,此刻,城市的另一端,一个相貌清秀的青年站在海边,表情狰狞,用力地踹着路边的钢护栏。 “可恶!可恶!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青年用力握拳,一拳重重砸在护栏上,这一拳直接让护栏都凹陷了一小块,他的拳头也渗出了血,可他的愤怒似乎仍然没有减退,双目布满血丝。 “混蛋,竟敢抢我的起源石板,让我知道你是谁!?” “我要你付出代价,不会让你痛快的死掉的!给我等着啊啊!” 这时,青年的金属手表突然亮起,他微微深呼吸了一口气,下一秒原本狰狞的表情就又变回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他白皙的指尖划动手表,那头的影像顿时立体投影了出来。是一个高大的有些惊人的男人,一头完全深蓝色的寸头,国字脸,给人一种莫名的沉稳感。 “啊,前辈,有什么事吗?”青年赔着笑脸,一副人畜无害的清纯模样,和刚刚判若两人。 “呃,没什么,就是有点担心你。”看到青年没有异样,男人很欣慰地点了点头,“光海,你还很年轻,不要气馁,这次出现了未知的敌人,就连光量子电脑也没有预测到,连我也被打伤,不是你的错。” “放心吧,前辈,下次夺回来就好了。”青年故作平静地倚在一旁的紫色摩托车上,微笑着。 “嗯,总部那边对于未知骑士的身份判断还没出来,目前可以确认是那天运送中途的新型腰带被抢走了,不过……总部的起源石板一块也没有少,如果那家伙不是forsaken,怎么会拥有那种未知类型的起源石板,你先别急,调查结果很快就会出来的。”电话那头的七海熊切冷静地分析到。 “嗯……”源光海嘴上笑嘻嘻地好声应到,可眼神却变得越发深邃阴险。 漆黑的骑士……你到底是? 第4章 嘈杂(二) 昏暗的光,源源不断的雨声传来,北冈天裁缓缓睁开了眼,他的头部还隐隐传来痛感,素白的窗帘和红色十字的标志,看来这里是医院。 “北冈先生,你终于醒了,你在运送支援装备途中出了意外,你还记得到底遭遇了什么吗?”文明地平线ch安排的人员在北冈天裁昏迷入院后一直陪在他身边,就是为的第一时间得知驱动器丢失的真相。 “驱动器怎么样了?!”北冈天裁没有首先顾及自身的状况,焦急地问到,要知道,那可是绿川博士三年间的全部心血,因为很难实现量产,至今也只是研发了一条。 “驱动器被盗了,我们的人员发现你时你的头部似乎受到重击,还从摩托上摔了下来,昏迷不醒。” 听说出现了智慧型forsaken,自己本来一心想着尽快送达新型腰带支援骑士savior和horizon,可没想到这条远离城市的荒郊小路竟然会有个少年埋伏了他。 “可恶……那个少年,我本以为只是偶然出现在马路上,没想到,竟然是奔着驱动器来的。”听到驱动器被夺走的消息,北冈天裁的心算是凉了半截。 按照绿川博士的性格,知道重要的驱动器被夺走,多半会痛骂他一顿。 “袭击我的人只有一个,带着黑色兜帽看不清脸,但是,应该是个男性,身高在180左右,体重低于70kg,能够准确地用棒球棍打中高速行驶中的摩托上的我的头,判断力和速度都很超乎常人。”北冈天裁补充到袭击者的相关信息,不过对方戴着兜帽阴影遮盖面容,自己得到的有用信息很少。 “现场……有什么线索吗?”北冈天裁试探性地问道。 “袭击者很谨慎,除了现场一些零碎的脚印,什么都没有留下。” 记录人员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头突然冲了进来,气势汹汹一把揪住了还在病床上的北冈天裁的衣领,同时脸色愤懑地将一叠照片甩到了北冈天裁面前。 “混小子,你知道自己的鲁莽导致了多大的危害吗?改良型起源驱动器(origin driver)被未知敌人夺走,而且,最重要的是……有人用那条腰带变身为了假面骑士!在昨天的作战中导致savior的起源驱动器受损,而且变身石板vine(藤蔓)被夺。”披着黑色大衣的老头语气十分激动,眼神恨不得要把北冈天裁撕成碎片。 “非……非常抱歉,绿川博士,我不该心急独自运送的。”也许是因为心虚,北冈天裁眼神游离,根本不敢和气势汹汹的绿川博士对视。低头看着那些horizon和savior骑士系统拍下的关于未知骑士的照片。 “不对呀!箱子里根本没有起源石板,那家伙怎么可能变身!难道总部的石板也被盗了?”北冈天裁疑惑道。 “不,总部的石板都在,据我们目前所知,除我们外拥有起源石板的就只有forsaken了,不排除袭击你的那家伙也是forsaken的可能,毕竟……”绿川博士有些郁闷地扶着头,深呼吸着逐渐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同时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复杂情绪。 “那家伙是不是forsaken还未可知,毕竟那个未知骑士处决了一只forsaken感染体,而且还击退了另一只智慧型forsaken。”一个面带微笑的男人缓步走进病房,语句中“处决”二字的语气似乎相当之重。 他的穿着十分体面,一袭周整的西装,相貌堂堂,脸上蓄着些许胡子,最为诡异的是他的标志性的微笑,仿佛是戴上了一层伪装着的面具。 “啊啊,还没自我介绍呢,我是斋藤瑛二,来自政府情报机关,负责对接ch这次关于未知骑士的调查。”斋藤瑛二微笑着,向两人展示出自己的证件以做证明。 事实上根本没有这个必要,这个医院的这一层楼都已经被ch临时征用,有不少护卫人员,他能够毫发无损地进入这个病房,就已经是对他身份最好的证明。 “您就是绿川博士吧,forsaken研究领域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还开发了骑士系统,久仰大名。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斋藤瑛二笑着向绿川谷博士伸出了手。 可绿川博士却并没有去握手的意思,而是完全不搭理斋藤瑛二。 ch作为世界各国共同成立的超大型隐秘组织,为的正是应对人类共同的危机,但为了防止ch的过度独立化,ch没有自身的情报机关,往往都是与分部所在的国家情报机关合作,共享情报。因此他也不是第一次和这个国家的情报机关打交道。 毕竟……政府情报机关的做派和手段有多肮脏,他是知道的。 “嘛……绿川博士就是这脾气,你别见怪。”北冈天裁赶紧握住了斋藤瑛二的手,打着圆场。 “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就好了。” 斋藤瑛二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的神色,但他隐藏的很好,只是一瞬间,完全没有被面前的两人察觉到。接着又露出那如同面具般的微笑。 “那可真是,非常荣幸。” ………… “嘀!~”一辆大货车行驶过山脚的隧道,隧道很长,里面的灯光却断断续续,显得非常昏暗。 “真是的,每年交那么多税,却连这隧道的灯光都不好好修理下。”货车司机抱怨着,资本的过度膨胀导致了世界各国如今严重的经济危机,现在想要混口饭吃属实不易,他也算幸运,还勉强保住了工作,只是每日的工作任务近乎翻倍。 今天早上,他还因为迟到了一分钟,被老板强行扣掉了这个月1\/3的工资,他本想辩解一下,却被老板直言不干就滚。 他不能失去工作,家里嗷嗷待哺的孩子,失业的妻子,破碎且贫穷的家庭。失去这份工作,他最后的一点点幸福都只能化为泡影。 “砰!”突然,高速行驶的整个大货车都是一顿,直接原地停了下来,仿佛是撞击到了什么坚不可摧的东西。 货车司机没系上安全带,这一撞他整个人直接重重地撞在了挡风玻璃上,额头流出了血,视线也是一片模糊。 “该死!怎么回事?”货车司机没有受太重的伤势,没有先管自己的伤势,而是直接走下了车,想要确认出了什么状况,并且确认货物的完好情况。 毕竟要是货物出了什么问题,他可根本赔不起。 可他前脚跨出车门,后脚就瞬间被什么东西直接洞穿了腹部,将他高高举了起来。 剧痛,难以承受的剧痛,货车司机痛到近乎晕厥,可借着隧道昏暗的灯光,他还是看清的袭击者的模样。 那是一只银色的forsaken怪人,银色的身体皮肤宛如一层厚厚的金属装甲,身高接近3米,体型大得出奇,显得极为壮硕,鼓起的肌肉犹如岩浆凝固而成的坚硬岩石,头上还有一个巨大的顶角,被装甲覆盖的面容下,一双露出来的黑色小眼中毫无情感。 这样的姿态,倒是和约4300万年前的远古生物大角雷兽(embolotherium)显得极为相似。 此刻怪人的的巨大手臂已经洞穿了货车司机的腹部,将他整个人举起,眼看着就要痛下杀手。 突然,一个穿着红色长裙,身形妖娆,容貌艳丽的女人饶有兴趣地从隧道深处走来,叫停了银色forsaken。 “艾伯伦,他……可以作为种子。(forsaken语)”女人微微一笑,说出的却完全不是人类的语言,同时一双赤红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已经被银色怪人丢到了地上,还剩最后一口气的货车司机。 “作为种子,为我们forsaken伟大的主神的复苏献出灵魂吧。(forsaken语)”女人贴到了货车司机耳朵边上,细语到,接着直接拿出一块漆黑的石板,不由分说地塞进了男人腹部血肉模糊的伤口中。 “噗噗~噗噗。”原本只剩一口气的货车司机此时突然起身,身体止不住地扭曲变形,双眼一瞬间变得一片漆黑,很快腹部的大洞就自愈复原,而后司机又恢复了原本的人类模样,晕倒在地,除了腹部的衣服破了个大洞,染满了鲜血,就仿佛刚刚完全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红衣女子饶有兴致地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和刚刚的大角雷兽forsaken迅速转身离开了隧道。 可刚刚走出隧道,一个绿色的人影却从山坡上滑下,狼狈地摔在了两人面前。 正是此前与lethe战斗过的绿色怪人欧克尔塔(ultator隐匿者)。他此时的状态非常不好,半边胸口直接变形凹陷了下去,此刻正不断往外渗着绿色的血液,这些血液落到地面,立刻灼烧腐蚀地面,冒出阵阵青烟。 “我……被袭击了。(forsaken语)”欧克尔塔颤抖的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显得痛苦不已。 “真狼狈呀,欧克尔塔。(forsaken语)”身躯高大的银色forsaken大步上前,却完全没有去扶欧克尔塔的意思,反而语气中处处透着嘲讽的意味。 “被人类的骑士打成这样,还丢了战利品,真亏你还有脸面回来。(forsaken语)” 艾伯伦一脚踩在欧克尔塔的身上,恐怖的重压顿时让对方痛苦不已。 “我说过的吧……让计划顺利进行就好了,不要节外生枝。(forsaken语)”红裙女人冷漠地上前,俯视着半躺在地面的欧克尔塔,眼神中满是厌恶。 “不……不,你们不明白……那家伙太诡异了,同时拥有forsaken和人类的气味,根本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而且……被打倒的种子的‘源’没有回归,似乎被它吸收了。(forsaken语)”欧克尔塔的语气有些颤抖,这与他和人类的假面骑士对话时完全不同。 面对未知的事物,无论是什么生物都难以克服对未知的恐惧,而且欧克尔塔要不是珍藏了一块替身的起源石板,这次恐怕都没办法活着离开。 “我差点就被他杀死了,要不是用了替身石板,而且……那家伙攻击给我留下的伤,根本没法愈合。(forsaken语)”欧克尔塔的手摸了摸自己凹陷的胸口,神色憔悴。 按理来说,forsaken大多拥有超强的自愈能力,只要不是断肢,或者致命伤,恢复的时间都不会多于五天,而这一次,自己受到的伤却完全没有复原的迹象。 “怎么会?……”红衣女人在听到欧克尔塔的话语后,明显神情不对劲了,眉头紧皱。 “那家伙,用的是什么起源石板?(forsaken语)” “lethe……”欧克尔塔老实答到。 “怎么会!?难道……(forsaken语)”红衣女人听到话语的瞬间,立马不淡定了,手指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极为可怕的存在。 “在我存在的记忆中,完全没有存在过那样的石板呀,那到底是什么?(forsaken语)”欧克尔塔还有些疑惑,继续追问道。 “不是没有存在过,而是太久远了,远在大多数forsaken诞生之前,那家伙就存在。(forsaken语)”女人郁闷地闭上了双眼,仿佛在回忆着那关于forsaken最早的存在的传说。 lethe……忘却之川,那是主神最早的子嗣之一,最早存在的forsaken之一,同时也是forsaken五大裁决者之一。 第5章 月之彼岸(一) “喂,夜哥,这个送你……” “这是巴卡朱拉的挂饰,虽然人们总说这种花和我一样是不祥之物,但是……我也只有这个拿得出手了……” 突然感觉某种金属的触感从掌心滑落,那感觉直入心底,仿佛带着他自己一同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鸣神我渡也瞬间从睡梦中惊醒,他的全身已经被冷汗浸湿,呼吸急促,手掌止不住地微微颤抖,掌心的触感是那么真实……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6600万年前无法结束的噩梦中。 他手忙脚乱地翻找着贴身衣物的口袋,不停地翻出各种瓶瓶罐罐,那些是氟西汀、度洛西汀等药物,还有抗精神类药物的奋乃静、利培酮,这些都是治疗严重精神类疾病的常见药物。在二战和越南战争中,大量脱离战争的士兵患上类似的精神疾病,战后应激障碍症,也叫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ptsd)是指突发性、威胁性或灾难性生活事件导致个体延迟出现和长期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其临床表现以再度体验创伤为特征,并伴有情绪的易激惹和回避行为。这些药物经常被用于这种疾病的治疗,不过鸣神我渡的药物清单简直类似把精神病院的药房抢了一般,从抗精神类药物到抗抑郁类药物,安眠类药物一应俱全。 可是精神类疾病难以治愈,哪怕是药物,最多也就是主要起到抑制减轻作用,并不会像感冒发烧那样,吃了药就好。 鸣神最后熟练地从其中几个药瓶里倒出药丸,甚至没有喝水,直接干咽了下去。他接着找出了一瓶安眠巴比妥药,但摇了摇已经空了,只得丢开。 他继续摸索着,最终终于从中掏出一块岩石状的石板,石板被紧紧握在掌心,隐隐可以听见和他的心跳完全同步的心跳声,而石板之上,幽绿色的狂笑纹章也仿佛在隐隐散发着幽光。 这块起源石板仿佛有着魔力,紧握着石板,许久,鸣神我渡才渐渐冷静了下来,眼神莫名有些复杂,他没有穿鞋,赤脚缓步走到了窗边,静静地凝视着风暴下的都市。台风带来的狂风暴雨中,城市的许多大街小巷依旧灯火通明,霓虹灯绚丽得有些过头的灯光丝毫没有减少。 就仿佛,还沉浸在温柔乡中,完全没有预料到接下来世界将要面临的可怕的危机。 …… “现在是冬季,可以选择在较为暖和的中午进行喂食。” “投喂次数要根据养殖鱼类对水温的适应情况来确定。一般情况下,在水温上升到8度以上时就应该开始投喂饲料;水温为15度~32度时,每天投喂三四次,至少每天投喂两次;当水温8度~15度时,每天投喂一次。” “喂……你有没有在听呀。”七海晶有些抱怨似的双手搭在胸前。 “呃……刚刚走神了……”鸣神我渡精神状态有些差,只得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他的黑眼圈更加严重了,活像一只熊猫,毕竟昨晚那个噩梦之后,他怎么也睡不着了。 当然,这算是他的常态,失眠,熬夜,精神状态差, 算是预兆吗?珍贵的东西将再次失去…… 鸣神我渡的神色有些复杂,眼神不自觉的就停在了七海晶那双深海一般的眼眸之上。 这双宝石般碧蓝的眼眸,和那家伙是如此相像。 “呃,鸣神同学,你在看什么呢?”七海晶嘟着嘴,表情有些不满,毕竟鸣神我渡这样一个自己根本不熟的男生这样痴痴看着自己,真的很奇怪。 嘛,不过……虽然看起来很凶,但他倒是完全没有校园传闻中那样性格恶劣,穷凶极恶。 “还有,每天早上6点要起来打扫一次,今天由于是第一次就先给你免了。”七海晶继续唠叨到,虽然她平时说话似乎不怎么利索,但在水族馆的运营上似乎相当有经验,交代的一清二楚,毫无遗漏。 很难想象,一个性格偏向冷漠,言语不多的女生,会在打理一堆鱼的事情上这么上心。 “还有,客人进来要说欢迎光临,要注意小孩子不要随便捞鱼玩,会影响鱼的存活……”七海晶话还没说完,门口就闯进了几个不速之客。 “哈喽呀,小晶,我们又来光临你家的水族馆了,感到光荣吧。”几个叼着香烟,打扮异常时髦的女学生此时也走进了大门。 “啊呀呀,这些杂鱼还活着呀?”一个女生大摇大摆地走上前,语气尖酸刻薄,处处露着嘲讽的意味。 “不就是个臭卖鱼的吗?一身腥味,呕……”她们其中一个还装模作样地模仿起呕吐的神情,惟妙惟肖的模仿顿时引得一旁几人捧腹大笑。 “这只金鱼还真呆呀,自己待在一边。”一个女生突然注意到了靠门的小水族箱的一只一动不动的金鱼,直接就上手打算去捞。 七海晶的表情很难堪,说实话,她也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些同一个学校里故意来找她茬的家伙们,因为不想家人担心,她也从没和自己的哥哥提起过。 “欢迎……光临。”这时,鸣神我渡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走到了几人背后,一声幽灵般的“欢迎光临”靠着几人耳朵说出,吓人一跳,差点当场将几人送走。 “我靠,什么鬼呀!”几人面色惶恐地回过头,正好对上鸣神我渡那双黑眼圈严重,而且凶光四漏的幽绿眼眸,顿时又吓得一个趔趄。 “这位客人,用手随意捞鱼可是不行的呀,你得买下它。”鸣神我渡语气不善,加上本来就有点凶厉的目光,活活一个不良青年。 “我靠!是鸣神,你怎么会在这里!?”为首的女生吓了一跳,认出了鸣神我渡。不少人都听说过关于鸣神我渡的事迹,以讹传讹之下也显得鸣神我渡更加可怕。 “啊嘞,我在这里打工,你有意见吗?”鸣神我渡眼神愈发狠厉,咄咄逼人,步步逼近,近乎逼得几人退出了水族馆的大门。 “另外……馆内不允许吸烟!”鸣神我渡装模作样地握了握拳,顿时吓得几人逃也似的退出了大门。 “哎!捞的鱼还没付钱呢。”鸣神我渡抱怨道,但倒是没有追上去。 自己在学校大概是个什么形象,他也大概清楚,这座城市大多数学校大概都知道他的传闻。 但是……那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 高中时期,自己因为惹上了学校的几个富家子弟,被对方花高价请来了当地很有势力的一伙黑恶团伙,要打断他的一条腿,却被他单枪匹马打死打伤了团伙的全部三十多人,而且手段残忍,团伙的老大甚至成了终身植物人。 这件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还是他的父亲鸣神有马出面,请了顶尖的律师,加上法律对未成年的保护,最终鸣神我渡也仅仅只是在少管所待了一个月。 那之后,人们原本对他的看法完全改变,由原本的排挤,不屑,到恐惧,避而远之,对他来说……倒是没什么不同。 “那个……谢谢……”七海晶低着头,这还是第一次,这些讨人厌的家伙直接被吓走,没有纠缠她。 “谢谢就免了……本来就是我的工作,非要感谢的话,能不能来点实质性的好处,比如之后涨涨工资什么的。”鸣神我渡倒是没有见外,本来,自己就与七海晶不熟,如果不是自己现在的本职工作需要,这样多余的事,他也不会打算去做。 “呃……”鸣神我渡突如其来的厚脸皮顿时让七海晶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这好歹算是包住又悠闲的良心工作,哪有第一天就想要涨工资的道理。 不过……她的目光略微瞟向鸣神我渡。 鸣神我渡,高校传言中的绝对不能招惹的男人,“一人的暴君”,自从他的事件之后,学生们背后几乎这样称呼他,原本平平无奇的他,在那之后却被各大高校的团体势力视为最为警惕的存在。 自己也是……一直误以为鸣神我渡是个很不好说话的人,毕竟连学校里那些恶棍都没人敢惹他,直到昨天的接触才多多少少改变了些认识。 既然麻烦已经解决,七海晶也没有太过在意,她或多或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加上性格如此,也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还是收回了心思,专注到交代水族馆的运营事项上。 “嘛,详细的投喂时间我全部都记录在笔记本上了,现在送你,忘记了的话就多看看。”七海晶还有些不放心地将一本蓝色的笔记本递到了鸣神我渡手上。 “哎……可是,这本不是你记录的吗?”鸣神我渡有些诧异,自己长久记录下来的东西,再怎么说也没必要这么快就交给自己一个外人的。 “没关系,这些我都已经记在脑子里了。”七海晶表情不多的脸上泛起一丝浅浅的微笑,似乎有些得意。 “我今天上午还有课,就先去学校了,有什么事记得电话联系我。”七海晶提起书袋就准备出门,然而在门口,她的脚步略做停留,朝着鸣神我渡转过了头。 “那个……如果你有什么急事需要出去的话,记得锁好门。”不知为何,她就是莫名有着这样的预感。 鸣神我渡……这个男人,总给她一种完全看不清全部的感觉。 而且……鸣神我渡的身上充满了难以理解的谜团,为什么明明是鸣神家的公子,却沦落到不得不辍学打工?为什么会在半年前突然辍学?还有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些现在还轮不到她来管。 外面的风有点大,街上的行人依旧少的可怜,乌云滚滚,显然是即将下雨的迹象。虽说台风即将登陆,但早上的总体气温相比昨晚还是高了不少。 “天气还是这样……” 七海晶抱怨似的撇了撇嘴,双手裹了裹身上的鲜明的菊黄色大衣,没有继续多想,快步打了辆的士前去上学。 …… 日内瓦,全球人类联合紧急会议。 这是一场极为特殊的秘密会议,会议中心附近几公里所有人全部被排空,而且,因为在会议正式开始之前始终没有公布会议内容,却要求各国领导人必须参加,会议场内的气氛显得格外压抑。 没有人清楚,这次紧急召开的会议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毫无疑问,能够导致紧急召开这样的会议的,绝对是全球性的事件。 会议室内,联合国总秘书长埃德尔·奥尔登面色凝重,正在郑重发言。 “诸位,今天召集各位而来,是为了向全世界揭开世界即将到来的巨大危机。” “1959年,前苏联的月球3号太空船拍摄了月球背面的第一张影像,那时我们发现了这个……” 埃德尔·奥尔登表情凝重,身后的投影画面中顿时出现了月球背面真实的影像。 灰色的月面阴影之上,有一条长数百千米的链状陨石坑,而陨石坑的右上侧俨然存在着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无数的红色结晶状物质如同滴落在纸张上的墨汁一般辐散开来,蔓延数十公里。 像极了传说中只冥界盛开的……彼岸花。 “1961年,它被学者正式命名为the other shore,意为……彼岸。” “当时经过前苏联领导人与联合国领导深思熟虑,将月背的事列为最高机密,隐瞒了月球背面的真相,并没有将月背的真实影像公之于众。知道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 “1968年,美国“阿波罗八号”在进行载人登月任务试验的时候,宇航员威廉·安德斯首次采集到了月球土壤的样本,经过研究发现,土壤中含有有机物质,结构类似……细胞,或者说……是某个生物体的残留细胞,越是靠近the other shore,这种细胞存在的就越密集,并且,经过半衰期检测这种细胞似乎已经剥离本体45亿年,然而依然具有活性,以及……非凡的再生能力,经过研究,这种细胞不同于任何已知碳基生物细胞,就算是输出功率223mw的激光镭射都难以摧毁,我们也因此将其命名为imc(immortal cell不死细胞)。” “2010年12月21日,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的“月球勘测轨道器”拍摄了一组高清月球背面照片,解析度是以往所拍月球背面照片的106倍,根据这些最新照片数据,美国宇航局绘制了月球背面数字海拔地形图,不过……根据我们这些年来的观察,月背的地形一直在不停迅速改变。” 埃德尔·奥尔登背后的大屏幕上,显示着两组月面地形图,左边是2010年的,而右边是今年的,两者肉眼可见的完全不同。 “这种变化很不寻常,就仿佛……月面之下有某个巨大的东西在移动,也因此,the other shore的探索难度极高,它的位置长年在不停变更中。” “5年前,嫦娥k号成功抵达the other shore附近3分钟后失联,这是当时最后传回的影像。” 埃德尔·奥尔登怀着沉重的心情,继续播放起视频。 大屏幕上,显示着无人月球探测器嫦娥k号最后传回的影像。 那是一片红色的荒原,无数红色晶体从深不见底的大洞中生出,覆盖着整片大地,犹如无数血管,遍布在地表。 “这些晶体硬度远在金刚石之上,甚至无法取回样本。”埃德尔·奥尔登叹了一口气。 “在靠近the other shore中心洞口约897米处,嫦娥k号被某种未知力量破坏,与航天局失去联系,0.023秒后探测器被未知力量碾成碎片。” 屏幕上探测器的画面突然停住了,开始不断出现黑白交替的信号干扰,接着画面直接一黑。 明亮无比的宽敞会议室内,寂静得可怕,所有代表鸦雀无声。他们难以相信,月面上竟然隐藏着如此惊人的秘密。可是……大量的数据和证据已经证实,这绝不是在开玩笑。 “2023年1月6日至2023年1月11日这六天的时间里,太阳爆发了三次最大级别的x级大耀斑,太阳黑子异常,同一时间,南极上空持续出现了地心中微子异常导致的怪异赤红色极光,罗斯海海面升起四万英尺高的巨大山脉。那之后,月面上的那东西就好像被唤醒了,经过探测,月球引力在逐步增强,the other shore外围的imc逐步减少,内侧的imc密度不断提高,我们认为imc在主动向the other shore的中心移动,这恐怕是那个未知生物复苏的预兆。” 第6章 月之彼岸(二) “imc不仅存在于月球上,1972年8月2日至4日,(太阳黑子)产生了一系列耀斑、高能粒子增强和地球定向‘日冕物质喷射’,同一时间,在南极洲罗斯海冰架,卫星探测到一座1万三千英尺的山脉突然从海底升起,我们将其命名为……original mountains(起源山脉),陆续有五支科研队伍前去调查,经过地质探测,那座山脉的存在时间在43亿年左右,非常久远,土壤样本中同样含有大量imc。并且……” 埃德尔·奥尔登顿了顿,他接下来的话再次让整个会场所有人为之震惊。 “调查队在那里发现了约存在6600万年前的超古代文明遗迹,并带回了大量约6600万年前的超古代文明存在证据,还有形成年代在40亿年前一直到近年的各类未知疑似文明造物的石板总计16块。这些石板上具有特殊的纹路,被命名为并且蕴含着我们研究至今也无法解明其存在原理的特殊超自然力量。” 全场哑然,没人能够想到,从45亿年前开始,月球上就存在了未知的巨型未知生命体,而地球上,竟然从40亿年前开始,全世界刚刚出现原始海洋,就存在了文明才能够创造出的石板。 “一月后山脉沉回海底,完全消失。” “但是……那次调查,似乎把山脉中的某些存在唤醒了。一个月后,美方的驻南极斯科特站遭到不明生物袭击,无人生还,但是……这仅仅只是开始。” “遭到袭击的范围非常广,并且逐步扩展到全球,我们也得到一些关于这些未知生命体的影像资料。” 埃德尔·奥尔登身后的大屏幕上继续播放着一些极度令人不适的画面。 十几名特种部队精英正朝着一栋爱尔兰郊区的民宅内不断扫射,然而,民宅满是弹孔的大门突然打开,一只长长的类似蝎尾的尾巴瞬间刺出三四米,直接将一名特种队员胸口贯穿,鲜血喷涌,瞬间毙命。紧接着一只浑身漆黑装甲,以四肢爬行的诡异生物猛地冲出,它的样貌极度诡异非人,头部类似蝎子头,脸部却非常诡异的保留了部分人类的特征,身后长长尾巴灵活地上下挥动,反应速度之快,竟然做到了将射来的子弹全部沿着相同的方向弹回攻击那些士兵。 那只“怪物”轻松肆意屠杀着这些训练有素的特种部队,不费吹灰之力,子弹,枪炮,打在那漆黑的坚硬甲壳上完全不起任何作用。而怪物只需要举手投足之间就可以轻松杀死特种部队队员,实事求是的说,这完全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随后那怪物猛地朝摄像机这边冲来,随即画面一黑,再没有了后续。 “这些怪物拥有部分古生物的特征,根据在超古代文明遗迹中发现的记载,它们名为forsaken,意为神弃者,是存在月球的恶魔的后裔。而且它们在袭击时还会挑选合适的人类,在他们的体内植入起源石板,一段时间后会将他们同化为类似那些怪物的感染体怪人。” “为了对抗这些forsaken,1974年,我们成立了联合国所属下的对forsaken特殊应对组织……cvilization horizon(文明地平线),简称ch。” “2023年,太阳耀斑爆发,那座山脉再次出现……但是仅仅出现了三天,因为暴风雪的阻挡原因,只有一支未登记的科考队伍进入其中,而后完全失联。没人知道起源山脉发生了什么,与此同时,全世界的forsaken活动频率飙升。” “根据专家的预测,月球上的那东西将在10年内苏醒,这段时间内,地球上的forsaken活动会越来越频繁,这次的会议……就是为了召集全球各国为迎接这次的危机做好准备。”埃德尔·奥尔登的目光扫视向台下的众多还在窃窃私语的各国高层。 “在我身侧的这位,就是ch的现任全球总部长,亚历山大·凯特。” 埃德尔·奥尔登的身后,一个健壮的白人男性大步走出,他的身高接近两米,光是气势上就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并且蓄着一把大胡子,眼神凌厉且高傲,似乎完全没有把会议室内的所有高层放在眼里。 这副高傲的姿态,也引得不少高层对他有些心生不满。 “我知道……你们在座的大多数人可能都认为联合国这么做是小题大做,月面上的东西威胁不到地上,地球上的forsaken有文明地平线对抗,但是给我听好了。” “6600万年前温暖的南极孕育的超古代文明拥有完全不亚于我们的科技水平,但是结果呢?从那里搜集到的证据显示……只是一瞬,仅仅一瞬,forsaken发动的超自然力量让这个文明灭亡,让白垩纪迎来几乎所有物种死亡的大灾变,那样的灾变,现在也即将到来哟。” “我想说的是……与ch合作,将forsaken全部驱逐出这个世界,或者……灭亡。”亚历山大·凯特十分霸气地直言了各国高层的心声,但当他说出6600万年前文明灭亡的真相时,所有人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会议室内的各国高层们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如果亚历山大·凯特所言非虚,forsaken真的拥有超越氢弹的恐怖力量,那么确实,人类将迎来一场旷世的灾难。配合ch的一切工作,将会是最好的选择。 亚历山大·凯特则是全然没有理会自己曝出6600万年前文明灭亡的真相后台下高层们各色各样的神情。 全世界目前死亡率最高的工作是什么……据目前的明面统计,是伐木工人,他们的死亡率是正常工人的30倍,然而,这并不是全部,真正死亡率最高的工作,是ch的作战部队队员,每次作战,他们的死亡率通常达到70%,一只12人小组装备精良的ch作战部队,往往只是一次作战就会死亡8~10人,全部阵亡的事件更是常有发生。 要不是……绿川谷教授研发了能够对抗forsaken的假面骑士系统,这对于ch来说真的是一场灾难。 在讨论了合作具体事项和不少细节后,会议结束,其余各国高层纷纷离场,唯有埃德尔·奥尔登和亚历山大·凯特仍然站在原地,目光复杂。 他们肩负着人类的命运,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否则,很可能让6600万年前的悲剧重演。 会议如同预期一样进行的很顺利,无一例外,面对人类共同的敌人,各国都表示会全力志愿协助ch的一切工作,全力驱逐forsaken。 当然……这也只是明面上的话而已,不少国家都各自有着自己的小算盘。forsaken毕竟是曾经存在于超古代文明神话中的不死生物,现在人类根本没有能够消灭forsaken的武器,他们能做的极为有限,就只有打倒forsaken衍生的感染体怪人而已。 协助ch驱逐所有forsaken,这话说的好听,其实恐怕几乎没人会愿意去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要他们协助,亚历山大·凯特只有摆出一副臭脸,以强硬的态度要求。 “凯特,听说x国境内出现了智慧型forsaken和使用未知origin stone变身的假面骑士。调查有什么头绪了吗?”埃德尔·奥尔登关切的问道,语气略带兴奋,“ch递交上来的报告我看过了,那是使用抢走的改良型起源驱动器变身而成的吧,而且……把感染体连同宿主一起抹杀了。” “详细的内容不都在报告里了吗?”亚历山大·凯特有些不耐烦道,他作为ch的总领导人,每天要处理这些forsaken和感染体闹出的各种恶性事件就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了,脾气和耐心也一日不如一日。 不过……埃德尔倒是可以理解他,毕竟他在大学时曾经是亚历山大·凯特的同班同学,也了解他的性格。而且,他最为清楚的一点就是:亚历山大·凯特是真心真意为人类的未来着想,假如需要另选一个ch的总部长,他实在想不到谁能够比凯特更能胜任。 “我想问的是……你是怎么想的,凯特,那个未知骑士,是敌人?还是朋友?”埃德尔眼神凌厉,环视过已经空无一人的会议大厅,接着才缓缓将目光移向亚历山大·凯特。 “改良型起源骑士系统并没有把感染体连同宿主一起抹杀的能力吧,和初期型骑士系统一样,每次都只是把origin stone与宿主分离开,毫无疑问,那是那块未知的origin stone的力量。”亚历山大·凯特平静地解释道。 “有人恰巧目击到了在坂町一带郊区丛林受伤逃窜智慧型forsaken,它的伤没有恢复,不是吗?那块石板,是不同的吧,有了它,也许我们就……”埃德尔·奥尔登语气略微颤抖,眸子中闪动着期待。 “我劝你还是别抱太多期待的好,在我看来,那家伙……就只是个单纯的疯子而已。”亚历山大·凯特没有过多回应,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普通的人类怎么可能使用骑士系统,那家伙说forsaken和人类两者他都很讨厌,那么,他究竟是什么? 亚历山大·凯特坐上一辆漆黑的防弹轿车后座,默默给自己点上了一根香烟。 “等着吧,我会揭开你的真面目的,该死的lethe。” 与此同时,七海水族馆内,站在人字梯上给水族箱的鱼儿们投食的鸣神我渡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差点一个不稳摔进水族箱内。 “靠……谁在骂我。” 夜幕已经降临,可七海晶还是没有按照之前自己说过的时间回来。 现在世道正乱,加上外面刮着台风,狂风骤雨,说不定她在外面被forsaken,或者那些坏人杀了。 鸣神我渡的脑子里闪过这样的想法,不过也不算什么……毕竟,人都会死,只是时间早晚问题而已。 他倒是没有什么感触,对于他来说,七海晶不过是一个稍微有些接触的陌生人而已,只不过自己还没有正式领取到工资,七海晶要是始终没回来,或者死在了外面,自己说不定又会丢掉这份工作,白干了一天还没有搞到任何工资。加上现在他又实在有点饿的发慌了。 一旁开着的电视还在播报着紧急避难的气象新闻。 “截至今晚10点,登陆我国东南部地区的台风风速突然增大,现如今风速已经达到22.1米\/秒,现发布紧急避难通知,希望各位群众躲在室内,尽量不要出门。” “这么刮台风的该死天气,哪里会有人来水族馆呀。”反正水族馆也还有一小时就到关门时间了,提前“一点”关门,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鸣神我渡倒是很干脆,自顾自地提前关上了门,刚刚给门上挂好了锁。 突然……一种诡异的感觉再次在他心头升起,刚刚还松懈的他瞬间眼神变得凌厉无比。 “出现了吗?”鸣神我渡从黑色卫衣内袋中拿出了一块深灰色的石板,此刻,lethe起源石板正在发烫,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石板上的狂笑纹路也隐隐闪烁着绿色的幽光,仿佛拥有着自我的生命一般。 鸣神我渡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阁楼,推开房门一把抓住了那银色的箱子。 接着狂奔到水族馆门口,鸣神我渡直接推开门,也不顾外面10级台风下的狂风骤雨,他一头冲入雨幕之中。 街道上,一个骑着摩托车巡逻的刑警骂骂咧咧地一边埋怨着这该死的天气,一边把摩托车缓缓停到一处较为避风的的街角,打算歇一歇。 还没等他把摩托车熄火,一个沙包大的拳头突然砸到他鼻子上,顿时将他砸的七荤八素,让他直接从车上摔倒在地。 “这一幕怎么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鸣神我渡喃喃自语,没有多想,直接胯上摩托开足马力冲进了深夜狂风笼罩着的雨幕当中。 第7章 变身(一) 另一边,一栋货运公司的大楼内,一个油头满面的胖老板正毫不留情地训斥着手下的员工。 “吉田,你怎么回事!今天的运送又超时了!” “老板,您听我解释,是车呀……公司的车发动机早就老化了,之前我们也上报过,可一直拖着,实在是……”胖老板的面前,一个员工正埋着头卑微地想要解释求情。 可胖老板却不依不饶,“啊!?我说是你的问题就是你的问题,你和领导讲话什么态度呀!这个月的工资先扣上1\/3。” “可是……”员工还想要辩解些什么,可当他微微抬起头,看到老板那张一脸得意,盛气凌人的脸时,顿时打消了想法。 周围的同事们默不作声地看着,眼神中满是麻木,仿佛是在看一件极为稀松平常的事。 “先是松下,木村,再是吉田,我看我们也离被解雇不远了。”一个年轻员工实在看不过眼,默默叹气到。 “哎!你小声点,可别牵连到我们。”年轻员工身边的其他人十分嫌弃般的刻意和他拉开距离,生怕老板听到这话搞得他们自己也被牵连。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如今全球经济危机严重,可正因如此这个老板才变本加厉。 毕竟所谓幸福这种东西对于人与人来说是完全不相通的,某个温暖又金碧辉煌的豪华别墅里富人们可能聚在一起吃着空运来的澳洲龙虾,可世界的某一角里饥寒交迫的流浪老人也许正翻找着餐厅垃圾箱里的残羹剩饭。 就像这个老板,也许他是黑心,克扣员工的工资,可那对他来说就是幸福的一部分,世界幸福的总量是不变的,有人幸福就一定会有人不幸。就像富人赚钱,穷人手中的钱也会流往他们那里,对每个人来说,为自己的幸福而剥夺别人视为重要的东西,愧疚感会有,但因人而异,至少对黑心老板来说,这是一件划算的买卖,愧疚像水面的波纹般越来越平静。 “轰!”突然,一辆大卡车直接撞进公司的一楼,土石崩飞,整个公司的大门都被撞得稀碎,那块某某运输公司的牌子直接掉了下来,被车轮碾过化作碎片,显得那么的讽刺。 “这……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巨大的车轮足足行驶到老板的面前才堪堪停下,就差一寸的距离就会送他归西,黑心老板被这一幕吓的双脚发软,差点跪倒在地。 “老……板……”因为撞击而严重变形的货车车头驾驶座的车门突然打开。 一个撞得满头是血的中年男人一瘸一拐地走下了车。漆黑的双眼直直地盯着正因为恐惧而不断发抖的黑心老板。 “是木村。他这是不想干了吗?怎么……” “天呐,木村变成怪物了!” 在众员工惊愕地目光中,中年男人木村的全身不断冒出白烟,头部突然裂开,从中长出一颗类似蜘蛛状的怪异头颅,同时,木村的胸口突然刺出六根巨大的附肢,接着将木村的胸口硬生生撕裂开,从中涌出无数小型蜘蛛。 这些小蜘蛛迅速覆盖了的全身,一边啃咬着木村的身体,一边与血肉混合物融合凝固为一层漆黑的生物装甲。 “天呐,怪物!” “别靠近我,怪物。” 刚刚还麻木不仁的一众员工,此时也彻底害怕了起来。拼命地朝着反方向逃命。 变身完成的蜘蛛forsaken直冲着黑心老板而去,而那黑心老板则不断往员工身后躲去。 “该死,救救我,帮我挡住他!”老板屁滚尿流地死死拽住一个员工的衣服,用命令般的语气吼到。 “啊!”一个腿脚不好跑得最慢的员工已经被蜘蛛怪人追上,锋利的附肢直接刺穿了这个员工的脑袋,鲜血混合着脑jiang不断流淌而出。 “混蛋,这时候还是只想着自己!”被黑心老板抓住的员工眼看着蜘蛛怪人毫不手软地肆意屠杀,又想起老板平日对他们的无情压榨,顿时面目狰狞,一把甩开了老板的手,将他用力朝着身后的蜘蛛怪人推去。 三分钟后,鸣神我渡这才骑着机车赶到了现场,因为大风天气路面湿滑,多花了他不少时间。 因为刚刚的动静太大,几个吃瓜群众已经远远地顶着狂风将公司大楼围住,好奇地拿着手机拍摄着视频。而鸣神我渡因为抢的是刑警的机车,自然而然被当成了刑警,也没有遇到什么阻拦。 挑了一处没什么人的监控死角,鸣神我渡悄悄溜进了公司大楼。 似乎因为刚刚的货车撞击破坏了变电器,整个公司的灯光都已经熄灭,只有一些红红绿绿的消防灯还亮着,反而显得更加诡异。 “真惨呀……”鸣神我渡打开随身携带的老人机自带的手电筒,顿时看清了眼前的惨状。 鸣神我渡所踩的地面上,满是血浆和恶心的蛛网混合物,有些黏脚,他却毫不在意地踩了上去。 楼道的灯光昏暗而斑驳。寂静的走廊尽头,消防灯的绿色光芒忽明忽暗,在黑暗中闪烁着令人不安的节奏。 灯光映照着上方倒挂着的几具人形粽子,它们被厚厚的蛛丝紧紧包裹,仿佛被束缚在了一个无形的囚笼之中。 蛛丝内,是尚未死去的员工。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细密的蛛丝外侧,不断有血液渗出,如同被挤压出的红色汁液,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了一片片触目惊心的血迹。 许多细小的蜘蛛在蛛丝间的缝隙中爬进爬出,它们忙碌而有序,仿佛在进行着一场盛大的宴会。这些蜘蛛并非普通的昆虫,而是蜘蛛感染体释放出的食人蜘蛛,它们以人类为食,对他们来说,每一个被蛛丝包裹的猎物都是美味佳肴。 鸣神站在楼道的一角,目光淡漠地扫过那些被困的人类。蛛丝的缝隙间,他看到了一人眼中充满血丝的眼球瞪大,那眼神中饱含着痛苦、恐惧以及绝望。 蜘蛛蚕食着他的肉体,鸣神我渡几乎可以预见,那蛛丝包裹的身躯肯定千疮百孔,蜘蛛从七窍中钻入钻出,啃食内脏,品尝血肉,这些人不会轻易死去,他们会受尽痛苦的折磨,在黑暗中感受着自己的躯体被啃食,一点点死去。 在forsaken的眼中,人类和猪狗没有什么两样,他们可以轻易抹杀人的生命,同样可以以这种方式赐予最痛苦的死亡。 鸣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很快又像是退潮的海水般退去。 眼睁睁看着这些生命消逝,他能够感觉到这些人眼中强烈的求生欲,像是坠入海底的人疯狂挣扎拼命试图抓住什么,逐渐崩溃,腐烂,无论是别人还是自己,那种感觉他都再清楚不过。 那充血的眼球死死地盯着他,疯狂地想要求救,用溺水者看到救命稻草时的眼神,可他却冷漠得像是雕塑,毫不停留地越过这些人。 他是来杀人的,不是救人,这些人他不认识,也没有兴趣认识,所以他们的性命无论如何都与自己无关。 鸣神我沿着过道前进,昏暗的灯光下,黏糊糊的地面上无数残肢断臂,人体的内脏胡乱堆砌在办公桌上,一路垂到地面,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这里犹如地狱。 周围布满了纤细的如同头发丝般的蛛网,如果不是鸣神我渡足够谨慎,恐怕很容易忽视,尤其是那些员工周围,全部都是细密的蛛网,只要一靠近想要救人,就一定会触碰到蛛网。 那家伙很狡猾,他在等待更多的猎物,那些被蛛丝包裹的人就是最好的诱饵。 “显而易见的小把戏。” 鸣神我渡能感觉到,那个感染体,拥有着蜘蛛origin stone的感染体正躲在黑暗中窥伺着自己,像是隐藏在沼泽里的鳄鱼,等待着自己落入它的陷阱中。 突然,黑暗中,一发蛛丝直接吐向鸣神我渡。 似乎是早已预料,蛛丝却被鸣神我渡敏锐地闪身直接躲过。 蜘蛛怪人的智慧极其有限,但直觉中,强烈的不适感一阵阵传来,鸣神我渡的身躯之上强烈的不详气味,像是猛兽洞穴前,阵阵腥风。 对于鬣狗来说,只要一眼就能够明白狮子老虎这些大型掠食者是怎样远超自己的存在。 它一击未中,立刻又谨慎地缩回了黑暗中,不敢再贸然攻击。 第8章 变身(二) “我知道……没点什么心理疾病和深仇大恨的家伙才不会被forsaken变成这副鬼样。”身处在无数蜘蛛网的包围圈中,四周如此昏暗,鸣神我渡却完全没有觉得害怕,肾上腺素飙升,他的眸子像是暗夜下被唤醒的狼。 “但是啊……我对你的事完全没兴趣,看看你自己,把这里搞得一团糟。”鸣神我渡若无其事的俯下身,从众多破碎的身体碎片中淡定地捡起了一根被切断的断臂。 “还把人类切成这样碎,啊啊……真是太过分了,对吧。”鸣神我渡继续若无其事地自言自语,一边将沾满血的断臂丢进了一旁的蛛丝网中。 断臂触动蛛网,顿时引起了蜘蛛怪人的注意,一发蛛网顺着断臂所在的方向就射了过去。 而鸣神我渡也凭借老年机愈发微弱的手电筒灯光隐约看清了蛛丝的路线,借此反推出了蜘蛛怪人的方位。 看着天花板上的大洞,鸣神我渡微微一笑。 在上面吗?一看就是陷阱。 可他却不但没有退缩,反而一脚踩上天花板破洞下的办公桌,一个大跳顿时攀上了第二层。 借着消防灯微弱的绿色光芒,鸣神我渡敏锐的视力已经观察到了不远处电梯井内的蜘蛛感染体,电梯门被这家伙野蛮地撕裂而开,厚重的金属门扭曲得宛如孩童捏出的橡皮泥。 蜘蛛感染体的八颗漆黑眼球死死地盯着鸣神我渡,虽然有着八颗眼球,但蜘蛛类的视力普遍不是很好,在黑暗中估计视力和鸣神我渡差不了多少,但出众的是它们的感知能力,就像漫威经典电影《蜘蛛侠》里能够预知危险的蜘蛛感应一样,它们对于周遭环境的细微变化,振动,极度敏感。 大腹园蛛,蜘蛛目园蛛科园蛛属节肢动物。螯肢黑褐色;胸板中央有一“t”字形黄斑区,周缘黑褐色;步足粗壮,黄褐色,具黑褐色轮纹;腹部背面前端有肩突,心脏斑黄褐色,两侧各有2个黑色筋点,呈梯形排列;腹背至体末端有一黑色叶斑,边缘有黑色波纹,叶斑两侧为黄褐色;腹部背面中央褐色,两侧各有一黑色条斑;纺器黑褐色。 眼前的蜘蛛感染体,其原型正是大腹园蛛, 蜘蛛怪人沿着电梯井灵活地一直向上攀爬,它的下方,鸣神我渡双手也攀住了电梯井的缆绳,双腿蹬住电梯井边缘不断向上攀爬。 鸣神我渡穷追不舍,蜘蛛怪人也没有停下,依然在有意将鸣神我渡朝着上方的楼层引导。 蜘蛛怪人的速度很快,几个呼吸间便冲破电梯井的顶层,身影顿时消失在了鸣神我渡的视线范围之内。 很明显的陷阱,然而鸣神我渡完全没有退缩的打算,他同样攀住缆绳跃出顶层,下一刻便被从头顶突如其来的几张蛛网牢牢束缚住。 死局了吗?被蜘蛛怪人的强韧蛛丝牢牢粘住的鸣神我渡根本动弹不得,然而,鸣神我渡却完全不慌地环顾顶楼。 一团“东西”正躺在前面不远处,那是黑心老板,他的全身被无数蛛丝牢牢绑住,如同一个大肉粽,不少小蜘蛛正从他漆黑冒血的口鼻间爬进爬出,甚至往他的耳朵里钻进去,这些小型蜘蛛享受着他们的盛宴,毫不节制地啃食着男人的躯体和内脏,人类的内脏对他们来说是绝佳的美味。 “救……呃……”黑心老板的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话语,他的声带都已经被这些食人蜘蛛撕咬的完全无法正常运做,也只能发出这几个含糊的音节。 没救了……他七窍全部出血,蜘蛛顺着耳道已经咬烂了他的半规管和耳蜗,他已经听不见了,只是以残存的视力看见了鸣神我渡,本能地求救。 他的内脏已经被破坏得杂七杂八,这些小蜘蛛沿着他的食道钻入肠胃,向外撕咬,但他不会立刻死掉,而是痛苦得生不如死,同时身体和嘴巴都被蛛丝束缚,无法逃脱甚至无法自尽。 在古埃及,把人活做成木乃伊,然后倒进肉食虫子,再把盖子盖起来,人被活活咬死,而且是以极慢的速度吃光,称为虫噬。 古代埃及法老王会将罪人裹成木乃伊,?生生扔入装满巨大金龟子的灵柩中,灵柩中的埃及金龟子就会活生生吃光罪人的血肉,只剩下一具枯骨。 虽然两者略有不同,但痛苦程度却不分伯仲,如此残酷的刑罚,足以见得这只蜘蛛感染体的宿主对这个老板有多么厌恶憎恨。 当然,也许这家伙还有微乎其微的幸存可能性,但……这与他无关吧……他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救人,那是ch的工作,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鸣神我渡抬头看向四周,幽绿色的眼眸对上了黑暗中那漆黑的八颗蜘蛛眼球。 这里没有消防灯,更加昏暗,完全是有利于蜘蛛怪人的作战环境,而且四周全部是提前布置好的蛛网,密密麻麻,如同一个白色的祭坛,而此时鸣神我渡就处于祭坛的正中央,作为待宰的祭品……因为密密麻麻的食人蜘蛛正沿着蛛丝爬向他,犹如一片黑色的死亡之潮。 “打扰了你的处刑场,真是抱歉……”鸣神我渡自顾自地自言自语,下一刻,无数带着锐利倒刺的藤蔓沿着鸣神我渡的脚边冲天而起,锋利的刺直接精密地刮开了所有缠绕在鸣神我渡身上的蛛丝。 藤蔓蔓延开来,穿梭间撕裂所有顶层的蛛网,更是重重地击飞了措手不及的蜘蛛怪人,蔓延的藤蔓野蛮生长,直接将整个大楼楼顶整个粉碎掀开,无数碎石砖块从20几米的楼顶不断落下。 汹涌的风也顿时灌了进来,将碎石,蛛网,小蜘蛛悉数卷飞,这下,蜘蛛怪人的有利地形全部不复存在。 楼顶满是断壁残垣的废墟中,鸣神我渡目光凌厉,完全没有在意刚刚的行动造成了怎样的破坏,看向蜘蛛怪人都是目光犹如看向一头中意的猎物,汹涌的狂风中,他的一头乱发随风飘荡,犹如鬼神降世。 鸣神我渡的手中,绿色的起源石板vine正逐渐崩解破碎,他的眼中倒是没怎么可惜。 “嘛,毕竟是仿制的劣等货色,稍微加大点输出率就不行了。”鸣神我渡握了握掌,将还未完全崩解的石板提前捏成了沙土。 “不过……一点都不可惜,因为你身上那个就更好啊,能送给我吗?”鸣神我渡伸出手,眼中疯狂涌现。 蜘蛛怪人警惕地围绕着鸣神我渡缓缓移动,身体半蹲随时准备着瞬间发力。 “知道你不会主动给我。”鸣神我渡微微叹了口气,接着直接掏出lethe的起源石板,用力插在了改良型起源驱动器的插槽内。 “那么……就看着吧,我的变身。” “lethe on.”(装载,忘川) 有些低沉的电子音响起,原本漆黑的改良型起源驱动器上,黯淡的神秘纹路逐渐亮起暗红色的光芒,与此同时lethe石板的狂笑纹路也一同散发出刺眼的绿色光芒。 鸣神我渡的双眼布满血丝,逐渐充血,紧接着全身不断冒出蒸汽,血肉组织如同在熔炉中重造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异变,无数体内神经如同蚯蚓一般不受控制地生生刺穿鸣神我渡的皮肤,血淋淋地覆盖在体表,无数神经在体表再排列。 鸣神我渡握紧了双拳,那身躯在狂风中佁然不动,双眼深处也散发出幽绿色的光芒,如同两团跃动的鬼火。 那是……超越了痛觉的感觉,神经再排列的一刻,就已经意味着鸣神我渡此时已经不是以“人”的姿态出现了。那一刻,超越极致的痛苦之上,连自身存在都难以感知。 “lose,deprave,crazy,ing from the lethe!”(迷失,堕落,疯狂,来自忘川!) 起源驱动器不断释放出黑雾,绿色的鬼火跳动,不断附着在鸣神我渡的身躯之上,形成新的生物装甲。 黑雾之中,红色的狭长复眼突然亮起,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魔,即将搅起一切疯狂与混乱。 “kamen rider lethe.”(假面骑士lethe) 第9章 变身(三) lethe赤红的昆虫复眼在黑夜与狂风中尤为醒目,漆黑的身躯上,暗绿色的纹路隐隐发光,同时带有金属与生物质感的漆黑外甲依旧。 “真痛啊……”剧烈得难以承受的疼痛下,鸣神我渡声音有些颤抖地低声埋怨着。 变身lethe意味着全身的外层细胞重组为生物外甲,身躯内部由人类脆弱的结构瞬间重组向趋近于forsaken的体内构造,不同于初期型起源驱动器变身的horizon与savior,更为坚韧,更为强大。 全身细胞组织结构重组改变,对于生物而言,这就是所谓的“进化”,生命层次的巨大跃迁,“进化”的单位是“种群”,在“进化”的过程,种群中大量的个体优胜劣汰,只有强大与更为适应环境的个体才能生存,弱者淘汰,强者踩着弱者的尸骸不断进化。 然而,强大的力量必然有着可怕的代价。此刻的lethe,正是将这一漫长的“进化”过程无限缩短,其瞬间达到的进化意味着突破人体脆弱的限制,超强度的负荷会给全身带来难以想象的剧痛与负担,消耗寿命。 “所以,请你以死谢罪吧。”lethe双脚踏地,坚硬的混凝土地面碎裂,他猛地攻上,双拳燃烧起暗绿色的鬼火,绿芒划破空气,有力的后手直拳重重砸在蜘蛛感染体扭曲的脑袋之上,将蜘蛛感染体一拳打飞。 蜘蛛感染体炮弹般飞出,砸在后方破裂的断壁上,直接将断壁撞碎,摔倒在大楼边缘。它的半个脑袋凹陷下去,流出漆黑的血,八颗漆黑的眼球此刻被打爆了四颗,还有两颗此刻半挂在眼眶外,诡异地转动着。 lethe没有给蜘蛛感染体喘息的机会,飞身上前,几个前刺拳,在蜘蛛怪人竭尽全力的躲闪下,全部贴着蜘蛛感染体的身躯划过。 不得不说,蜘蛛感染体的灵敏程度极高,依靠四对附肢刺入墙壁之中,它迅速起身,灵活地闪避。 蜘蛛感染体猛地发力,跃起半空,一对大牙之间的口器中蛛丝喷射而出,如同一道白色的瀑布。 lethe的左臂瞬间被缠住,死死黏在胸前,这样的粘性牢固程度甚至远超焊接。 蜘蛛感染体依靠着断壁残垣作为掩护,高速移动,试图转到lethe的背后进行攻击,然而,lethe又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后侧蹬,再次重重踢飞了蜘蛛感染体。 蜘蛛感染体踉跄着爬起,顾不得身上的痛楚,它喷射出蛛丝牢牢粘住了lethe的背后,如同一根绳索般连接自己,接着借助蛛丝的弹力如同弹弓一般猛地朝着lethe飞跃而去。 lethe没有转身,却已经察觉了这样的攻击,他猛地按压起源驱动器侧面的起源石板,顿时,lethe的双眼散发出如同鲜血一般跃动的红色光芒,低沉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lethe sh!”漆黑的臂甲上锐利的臂刃直接弹出。 lethe身躯下压,在躲过蜘蛛感染体的攻击的一瞬间,臂刃上挑,深深刺入蜘蛛感染体的腹部,沿着他的小腹一直撕裂到胸口。 蜘蛛感染体猛地倒地,在疼痛的刺激下,它的四肢微微抽搐,腹部直到胸口,一道狰狞的伤口正在不断流着浓稠的黑色血液,但在那小腹伤口之中,一块漆黑的石板露出了一角。 就在那里吗? lethe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缓步上前,就在这时,蜘蛛感染体突然再次释放蛛丝,目标却不是lethe,而是直接将被牢牢绑住的黑心老板拉了过去。 蜘蛛感染体锋利的附肢已经抵在了黑心老板的喉咙处,很明显,它这是在威胁lethe。 然而,lethe却依旧没有丝毫动摇,他一如既往地靠近,握拳为爪,复眼鲜红的光芒愈发鲜艳。 “你抓的是他,凭什么要挟我?” 蜘蛛感染体浑身颤抖,扭曲的面部不断抽搐,隐约间居然出现了类似木村原本的样子,仅存的人类的部分居然在此刻苏醒,呈现在蜘蛛怪人丑陋的脸上。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恐惧……lethe的力量,对于多数低级forsaken来说,确实足以勾起灵魂深处的颤栗。更别说力量远远不及forsaken的蜘蛛怪人现在还处在生死边缘。 “不……不要过来,我只是想讨一个说法。”木村的脸因为恐惧变得极度扭曲,蜘蛛怪人的姿态依旧,它一边举起几节附肢正面提防着lethe,一边挟持着黑心老板缓缓后退到了大楼边缘。 蜘蛛感染体已经无路可退,它的身后,就是接近三十米的大楼边缘。 “我说过的吧……对你的事根本毫无兴趣。” 不等蜘蛛感染体反应过来,lethe的步伐不仅不停,反而越来越快,毫不在意挡在蜘蛛怪人前面被当做人肉盾牌的黑心老板,有力的手直接洞穿了黑心老板的腹部,一齐贯穿蜘蛛感染体。 蜘蛛怪人的全身外甲逐渐化作尘埃,缓缓崩解。 木村变回了人类的姿态,可却永远也醒不过来了,他的目光惊愕,绝望,恐惧,仿佛被群狼包围的小兔,定格在lethe深红色的复眼上,身躯不受控制地崩坏为灰烬。 黑心老板的腹部也被整个洞穿,鲜血横流,伤口中无数食人蜘蛛受到了惊扰争先恐后地爬出,但它们的身躯也都随着变为灰烬的木村一同快速腐化消失。 下一刻,黑心老板眼中朦朦胧胧的世界就此旋转,然后坠落,坠落,永久地坠落。 “砰!” 那是破碎的血肉与地面碰撞的声音。 “不错的收获……”lethe同时沾满腥红与漆黑鲜血的手中紧紧握着一块漆黑的起源石板。几只小蜘蛛还顽强地趴在lethe手臂上,痛苦地挣扎着,可立刻也腐化为飞灰。 这是spider石板,也是把木村变成蜘蛛怪人的罪魁祸首,不过……它可是货真价实的真货,而非此前从savior那里夺来的vine(藤蔓)那样的仿制品。 本该高兴才是…… 可是……为什么?手还会颤抖呢? lethe的身躯冒出白烟,体外神经收回体内复原,骑士形态也缓缓解除。变回那个黑色卫衣的男孩。 只是……此刻的他眼神不再像刚刚那样狠厉,疯狂,而是……迷茫,又空洞。 漆黑和腥红的血液沾满了他止不住微微颤抖的右手,那不是他自己的血。 他也感觉不到疼痛…… 这是碾压式的胜利,蜘蛛感染体最多只是b级感染体的水准,根本不足以碰瓷动用改良型起源驱动器的lethe。 “不行的……谲夜。” “你必须……更加!更加残忍,更加强大!” “不然只会……重蹈覆辙。”鸣神我渡呼吸有些急促,沾满鲜血的手死死按住惨白的脸庞,挡住视线,宛如人格分裂一般狂扇了自己几个耳光,才终于缓缓冷静下来。 大雨倾盆,洗涤着鸣神我渡手上的血迹,血迹很快散去,那白皙的手,仿佛什么恶事都不曾做过。 大雨会洗涤一切,洗涤罪恶,可是……世界会忘记这场战斗,可是,自己却不会。 幽绿色的眸子深处隐隐颤抖…… 因为一旦忘记,自己就真的……只是一具空壳了…… 第10章 虚假(一) …… “什么!……感染体被消灭了,是组织的人马吗?”漆黑的夜色中,七海熊切紧皱眉头,头盔上是细密的雨滴,像是无数只透明的蚯蚓般不断流下。 他骑着银白色的摩托,虽然配色和假面骑士horizon专用的特殊作战机车“暴雪号”类似,却完全不是同一辆,文明地平线对这些特殊装备的管控严格,当然不可能让他们装载员平时骑着这种能抗住小型导弹轰炸的超高速机车随便逛菜市场啥的。 他迎着狂风暴雨极速行驶,视线模糊,速度却丝毫不减。 大雨完全打湿了他的衣服,有些昏暗的路灯则是隐隐约约照亮了他腰间佩戴着的一条银色驱动器。 “不……是那个未知的假面骑士,他独自歼灭了感染体,以及宿主。”蓝牙耳机接通的电话那头,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似乎语气中掩藏着难以言喻的恐惧。 刚刚赶到现场的ch灾害应对机关人员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一具破碎到极致的人类尸体躺在水泥地面上,已经摔的面目全非,身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孔洞,腥红的血液流淌了一地,无疑昭示着这两人人类的身份,不过,也仅仅只是“此时”木村是人类的身份。 整个大楼的顶层被破坏的面目全非,顶层犹如被剃头了一般整个被削去,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地面上还有不少巨大碎石砖瓦,给街道设施也造成了不小的破坏。 “那家伙又出现了吗?现场受灾情况如何?”七海熊切的声音有些焦急,看来这次的事件已经结束,上层也没有要求他再赶去现场,不过……七海熊切始终不放心。 “整个公司23人死亡。” “未知骑士已经逃离现场……等灾害应对机关的人马过来后我们就会代替警察接替现场调查工作。” 要不是台风暴雨交加,阻碍了新闻媒体的闻讯赶来,否则感染体在城市中心区域出现的事很快就瞒不住了。 ch虽然已经向世界各国领导人宣布这事实,然而,每个国家领导人都签订了严格的保密协议。 一方面,forsaken足以毁灭人类文明的超自然力量和蕴含着超自然力量的origin stone很可能会引起一些不法集团的觊觎;另一方面,联合国主要是因为月面上的那东西即将苏醒才向世界各国揭开了远古文明的真相,可对于民众来说,知道这些只会引起不必要的巨大恐慌。 “可恶……”七海熊切,湛蓝色的眼眸深处是难以掩盖的愤怒,他停下了车,用力握紧了拳。 forsaken会迫使某些人类与origin stone(起源石板)融合,并且融入forsaken细胞,又称为imc(不死细胞)让这些人逐渐变为感染forsaken细胞的融合怪人,这个过程通常分为三个过程。 第一阶段,感染体会拥有惊人的自愈能力,同时体内正常细胞遭到forsaken化的imc细胞攻击,出现头晕,呕吐,流鼻血,等身体不适症状,并出现类似类似狂躁症一般的症状,变得情绪激动,暴躁易怒。 第二阶段,感染体体内细胞大量被融合的imc细胞同化,开始变成怪人的姿态,并且可以部分使用origin stone所蕴含的超自然力量,情绪特征往往呈现为暴躁易怒,弑杀,有强烈的破坏倾向,并且为了达到第三阶段会大量捕食猎物获取能量,捕猎目标倾向于活体目标,尤为人类。 第三阶段,感染体的大脑细胞会完全被imc细胞同化,人类人格会被完全同化,体型变得更加巨大,可以完全使用所融合的origin stone的超自然力量。 不同的感染体,因为体质与某些未知原因,会呈现出很大的感染变化差异,不过,大多感染体到达第三阶段至少需要几个月甚至半年。 也因此,所属ch的假面骑士大多应对的都是第二阶段的感染体。通过初期型origin driver(起源驱动器)的力量,只要不是第三阶段的感染体,都可以将origin stone与感染体宿主强制分离。分离后的宿主并不会死亡,其imc细胞感染的半融合细胞,也会在三到四天内恢复为正常人类细胞,唯一的后遗症也就只有白细胞应激偏高容易引起炎症而已。 “那个混蛋!假面骑士……明明是救人的工作呀!”七海熊切摘下身上佩戴的腰带,在狂风中借着微弱的路灯灯光打量着这条银色的腰带,眼神有些复杂。 叹了口气,七海熊切默默将腰带装进金属箱子里,细心地关好,接着跨上摩托车,调转车头。 自己的工作属于ch的作战执行机关,仅仅负责执行作战任务,既然未知骑士已经离开现场,感染体也已经被歼灭,他也没必要再去现场了。接下来的事,就是灾害应对 “哎,好久没回去了,不知道小晶还好吗?” 与此同时,xx运输公司大楼下,数辆警车已经到达了这里。 台风的风力相比之前已经渐渐降了不少,但狂风依旧,大雨依旧下个不停,昏暗的街道,潮湿的环境,警车红蓝相间的灯光不断闪烁。 风力巨大,拉起的警戒线被轻易地就吹倒了。 一个英姿飒爽的短发女警有些抱怨的迎着强风再次拉好警戒线,刚刚拉好却又一次被吹倒。 “啊~真是的。” 一队警务人员已经整装待发,准备进入建筑内部,女警也抬起头,望着那被卡车撞得粉碎的大门,目光中露出难掩的担忧。 “不必了……”正当警务人员们准备进入正门时,中年男警司突然从警车中拿着电话开门走出。 “刚刚得到上面的命令,接下来联合国成立的新部门ch会接替我们的工作,交接工作后我们就收队。” “啊,太好了!这鬼天气谁想出来遭罪。” “收队收队吧,反正又是报复性质的案件吧,最近都处理这么多件了,好在上面体恤我们。” 喜出望外,几个警员没有多想,也略微放下了些警惕,脸上露出“终于得救了”的感动神情,说实话,这样的台风天气,是个人都不想多待在这风吹雨打的室外一秒钟,能开摆就开摆是他们一贯的工作方针。 “不……这很明显不是单纯的报复事件吧,死者的伤口是被手臂贯穿造成,而且顶楼这样的受灾程度,肯定有问题,怎么能就这样收队。”短发女警挡在了车门前,冷静地说出自己的分析,并提出了反面意见。 虽然尸体从50多米的高楼摔下,全身的骨头都碎了,死状惨烈,但他最开始的致命伤很明显……胸口的大洞,那样的大小刚好和手臂宽度接近,细看的话甚至能发现五爪撕裂肌肉组织的痕迹。 不过多数人可能很难想象,这会是人类的作为,人体的骨骼轻而坚硬,足以承受1000牛顿的力,如果是通过拳击打断一两根肋骨还好说,可这样的一击明明是贯穿伤,却轻而易举地打断了所有的肋骨,就仿佛那只作案手臂能够在瞬间发挥出超越长枪与利刃般的锋利。 楼顶的破坏程度也很可以,一整个楼层被撕裂,就仿佛是一只大手破坏了一切,没有烧焦物,没有火焰,却达到了瓦斯爆炸都做不到的程度。 这不是“人”能够做到的…… “啧,就不用卖弄你以前是法医科这件事了,大家可是都等着回去休息呢,你也不看看几点了都,还这么大台风。”一个不爽的男警员抱怨着,直接绕过女警打开了车门。 “真搞笑,没想到原来一条警员这么幽默,怎么可能有人能用手臂贯穿两个人。”一旁另外的男警员也冷嘲热讽到。 “你是否清醒,一条鹿乃。我说了,这是上面的命令。”黑部警司语气冷漠,完全没有给一条鹿乃好脸色看。 “可是……” “鹿乃,算了算了,早点下班不好嘛。”一旁的另一个女警员拉住了一条鹿乃的手臂,这才将固执的她劝住。 ch灾害应对机关的人马穿着特殊警备队的黑色制服也陆续赶来,迅速接替了警方对建筑物进行封锁管控。 ch的装甲车浩浩荡荡,车身上面印着civilization horizon的英文,一个类似于由金色齿轮所组成类似“树”的图案映入一条鹿乃眼帘。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标志,ch的存在极度神秘,然而x国政府,警方高层,都提出了一切行动配合这一组织的要求。 一个壮硕的男人此时也从ch最先到达的装甲车上缓缓走下,令人奇怪的是,他戴着诡异的黑色面具,如果不是从这样浩浩荡荡魄力十足的装甲车上下来,多半会被误认为是玩cosy的大叔。 他一言不发,深邃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这栋被毁坏严重的建筑物,若有所思。 他的身旁,还有一个面目狰狞,身形高大的男人。脸上一道一直延伸到胸口的伤疤尤为醒目。 “长官好!”一众警员和警司顿时毕恭毕敬地向面具男敬礼,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伪装的和气的模样。 只有一条鹿乃,在依规敬礼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眼前的面具男。 “无关人员和警务人员都没有进入案发现场吧,我们要保证现场完整。”面具男目光依旧定格在大楼上,没有转头地问到。 “没有没有,我们的警务人员还没有进入。”黑部警司连忙回答到。 “嗯。”面具男点了点头,似乎对于这样的结果很满意。 “我们已经调查清楚,该公司员工盗取特殊炸弹报复性攻击了运输公司,因炸弹特殊,我们需要严格保密。因此接下来现场将由我们ch负责。” “不……那不是炸弹导致的。”一条鹿乃突然抢在了黑部警司之前说到。 鸦雀无声,现场除了汽车引擎声与风声之外毫无其它声音。所有警员都愣住了,就连黑部警司也是一直额头冒汗,生怕这位鹰司忠冬总监发怒。 鹰司忠冬,驻x国文明地平线灾害应对部总监,三天前才上任与x国警方正式展开合作。 “这位警员,你这是在质疑我们ch的调查结果吗?”鹰司忠冬锐利的眼神透过纯黑色的怪异面具,盯着一条鹿乃,似乎要用眼神将对方埋葬。但很快,他似乎注意到了一条鹿乃的容貌似乎与自己所识的某人很是相似,他在脑海中细细回忆着两个人极为相似的长相,也就没有刁难她。 带有ch标志的装甲车接二连三赶来,包围了大楼。 没有过多的理睬一条鹿乃,鹰司忠东站在街角的阴影中,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盯着前方那座灯火通明的大楼。他挥手之间,仿佛有风雷之势,身后的ch所属的特种作战部队立刻如同被激活的猛兽,迅速行动起来。 特种部队悄无声息地散开,犹如黑暗中的幽灵。一组队员快速向大楼的正门靠近,他们身着黑色作战服,脸上涂抹着迷彩,手中的枪支在微弱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寒光。另一组队员则取出勾锁,灵巧地将其固定在楼体外墙上,随后如同壁虎般攀爬而上,他们的动作迅捷而稳健,仿佛与大楼融为一体。 不对……太不对劲了…… 一条鹿乃的心底升起强烈的不安,她注意到,这些特种作战队员的装备不同寻常。他们的身上挂满了手榴弹,这些爆炸物足以对大楼内部造成毁灭性的打击。而他们手中的枪支,更是属于严格管控的重火力范畴。 更让鹿乃感到不安的是,这些队员身上穿着的防护甲。那是一种由碳纤维制成的防护甲,虽然缓震效果很好,但显然不是防弹类型。这意味着,在面对恐怖分子的火力时,他们可能会面临极大的危险。 鹿乃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这些人要应对的东西,恐怕根本就不是恐怖分子,而是生物……某种能够屠杀掉整个大楼所有人,甚至摧毁钢筋水泥的生物。 第11章 虚假(二) …… 被破坏的一地狼藉的大厦内部,一条鹿乃小心翼翼的潜行着,昏暗的空间内,手机手电筒柔和的灯光探破黑暗。 一条鹿乃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她的另一只手牢牢的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的瞳孔无法抑制地收缩,因为眼前的场景,实在……太过令人反胃了。 一地血淋淋的残肢断臂,这些断肢犹如被千万只行军蚁啃食过一样,皮肤和组织血肉被咬的七零八碎,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孔洞,这些漆黑的孔洞不断流出血液和浓稠的血浆。 阴影之中,十多举尸体被蛛丝包裹,吊在空中,尸体浮现在淡淡的绿色安全灯灯光中,周围满是蛛丝扩散二开,宛如阎罗地狱中被阎罗爷惩罚,倒挂于黄泉河畔的小鬼。 一具蛛丝包裹的人体俨然露出一只眼睛,充满血丝的眼球此刻已经彻底浑浊,眼球中央被撕裂出一个血洞,仿佛是什么昆虫撕咬进入了眼球。 每一具尸体下段的蛛丝缝隙中,都不断渗出鲜血,滴答滴答,血液一滴滴地落入地面上扩散二开的血泊之中,深红色的潋滟荡漾而开。 一条鹿乃走近血泊,避开那些白色的蛛丝,伸出手指触碰血泊,深红色的血泊倒映着她的身姿,活生生的她,此刻却处在这样死亡铸就的地狱之中,令她心头一阵压抑。 血液已经凉透,这些人都已经死了…… 一条鹿乃有点不太敢去想象,蛛丝包裹着的尸体会是何等惨状。 墙面上全是四溅的鲜血,此刻还未完全凝固,一点点地渗向地面。这样的景象犹如地狱,如果不是因为此前做过协助过一位警界前辈,做过一段时间法医,她差点就把昨天晚上吃的饭吐了出来。 她哈了两口热气到冰冷的双手上,敞开,冷风呼呼地吹进大楼内部,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办公桌旁散落一地的资料账单随着冷风呼呼作响。 门窗全部打开,门把手上还沾着血迹,窗沿是破碎的烂肉,沿着这些门窗侧,拖拽而出的血迹一直延伸到蛛丝包裹的倒挂尸体之下。 这些已死之人在惊惶之际甚至试图跳窗逃跑,到底是什么,甚至让他们害怕到不惜做到这种程度。 鹿乃缩了缩身子,可反而更冷,从头到脚的冰冷。 全球的经济危机以来,犯罪率同步升高,他们警方的任务量也越来越重,她也处理过不少案件,类似的分尸杀人倒是有过,可却绝对不及眼前景象的万分之一。 墙壁和天花板四处是深深的刮痕,这恐怖的破坏程度,硬要说的话,唯一的感觉就是这简直不像是人类能够做的出来的。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为了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冒着被抓住撤职的风险,赶在ch灾害应对机关后续处理现场前潜入。 “冷静……要冷静,一条鹿乃。”一条鹿乃一边自我安慰到,强压下心中强烈的不适和呕吐感,一边借着手机微弱的光芒上楼梯去观察其他楼层的情况。 出乎她的意料,其它楼层并没有交战情况,只是…… 最顶层被完全破坏,不少地方还残存着血迹。 “咦?这是什么……”一条鹿乃伸出手,捻起一团漆黑石油状的粘稠液体。 哪怕是在这样大风寒冷的天气里,这液体的温度依然很高,大概有六十几度,而且似乎还存在着极强的腐蚀性,一条鹿乃触碰到液体的手套很快就破了一个小洞。 腐蚀的刺痛感传来,虽然皮肤只是沾上了一点点,但还是让烧破了皮肉,她眉头微皱,但作为一名有职业素养的女警,这点疼痛不算什么。 一条鹿乃小心翼翼的把一些这种液体放进样品袋。 刚刚一抬头,却发现了新的线索。面前残破的墙壁上,居然存在着一道明显拳头击打的痕迹,深入几厘米,简直快要将墙壁打穿,而且周遭的裂痕也蔓延到了破碎的墙角。 “不可能的吧,人类怎么可能……打出这样的拳印。”一条鹿乃好歹是警察,对于人类的身体能够达到极限,自然也有所认知。一个人无论怎么训练,也很难达到200公斤以上的拳击力量,而人类拳击力量的吉尼斯世界纪录,目前最高者是拳击手泰森,可那也仅仅450kg的拳击力,而看眼前这面墙的破坏程度。 拳击力量至少达到了12吨以上,才有可能把十几厘米厚的水泥墙打成这样。 一条鹿乃急忙忙打算拍照取证,可下一秒,她整个人就如同一只小鸡一样被无情地直接拎了起来。 她十分心虚地缓缓回过头,眼前的是刚刚鹰司忠冬总监身旁的高大男人,此刻面无表情,正死死地抓着自己。 近看之下,男人微微露出的胸口处的伤口更显狰狞,虽然面容并不凶恶,但给人的感觉却十分有压迫感。 “你……你好。”一条鹿乃只能无奈地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我只是进来上个厕所……可以放我走吗?”鹿乃装出小白兔般人畜无害的无辜笑容。 然而,眼前的男人犹如机器人般不为所动,一分钟后,一条鹿乃被直接扔到了楼下的鹰司忠冬面前。 “总监……这家伙偷溜进里面调查偷拍现场。”男人倒是完全没有犹豫,直接把一条鹿乃的行为全部抖了出来。 鹰司忠冬戴着黑色面具,倒是完全看不出到底是怎样的表情。 第12章 虚假(三) “一条鹿乃,是吧。你就这么想要知道真相吗?”鹰司忠冬的语气很是平静,倒是完全听不出他生气的迹象。 不过……这种事,干涉ch这种国际性组织工作,自己的工作多半是…… 一条鹿乃心里凉了半截,不过……比起这些,她更想要知道真相,为什么ch要以煤气爆炸的谎言掩盖事故,为什么ch会接管他们警署的工作。就现场来看,这完全超出了所有已知类型的犯罪事故。 “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一条鹿乃仰起头,直视着鹰司忠东深邃的眼眸,清秀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与坚定。 鹰司忠东目光如刀,他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开口。 “你知道望梅止渴的典故吗?”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鹿乃一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古老的故事。 鹰司忠东见她不语,便继续道:“当年曹操率军行军途中,士兵们口渴难耐,曹操便告诉他们前方有一片梅林,果实酸甜可口。士兵们听后,顿时口舌生津,精神大振,最终成功走出了困境。” “但是,这只是一个谎言。”鹿乃打断了他的话。 鹰司忠东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没错,这是一个谎言。但有时候,谎言是必要的。就像这个世界上有些真相,一旦被揭露,只会带来无尽的绝望和恐慌。” 一条鹿乃心中一震,她没想到这位冷酷的军官会说出这样的话。她试图反驳,但鹰司忠东已经转过身,回到装甲车车门前,背对着她。 “一条鹿乃,你应该明白,政府有责任保护民众的安全和稳定。有些真相,一旦被公之于众,只会引发混乱和恐慌。而我们所做的,只是为了让大家能够安心地生活。” 鹰司忠东声音不大,话语却仿佛一直在鹿乃空旷的脑海里回荡。 “真相……往往比你想象的要沉重的多,你应该做的是不要宣扬,不要探究,这样就足够了。” 鹰司忠冬的语气很平静,一条鹿乃的模样,总是让他想起自己的那位故人。 “答应我们不再探究我们ch接管的案件,写下承诺书,忘记你在里面看见的一切,回你的警署去,我就撤销你的惩处。”鹰司忠冬的身后,刚刚的男人很合时宜地将承诺书递了过来。 “可是……必须有人知道真相,这些真相应该为人们所知。我……”一条鹿乃的脑海中回忆着自己从小受父亲熏陶走上从警道路的一幕又一幕。 “是不会签的。”一条鹿乃犹豫了一下,然后认真地推开了面前的承诺书。 “哦,你知道这会给你带来怎样的惩处吗?你不仅会被警局辞退,还会面临有期徒刑,6年,甚至10年。” “你的人生,警察生涯会就此结束,进去吃牢饭,人生有多少个十年,为了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毫无意义地牺牲,就算你为此被捕入狱,也依然没办法改变什么,只会葬送你自己而已。” “这样愚蠢的行径,你确定要做?” 鹰司忠东像是劝告 ,又像是威胁。 一条鹿乃微微垂下眼眸……她的父亲,从小就教导她无论做任何事,都应该遵从自己的内心,不要让自己后悔。 就像是影视剧里,仰望着父亲伟大的背影的小孩,在他们眼中,父亲,这般庄严而顶天立地的存在,有着与众不同的滤镜。 每个小孩小时候或多或少都想过要成为父亲一样的人,可到头来谁能够一直坚持到最后,成长的历程之中,摩擦,矛盾,一点点磨灭父亲在这些孩子眼中的滤镜。 一条鹿乃,她从小就想要成为父亲一样坚守正义守护人民的警察。 她小时候身体不好,在别的女孩还沉浸在言情小说落日下的浪漫爱情时,她最喜欢《水浒传》,喜欢那些梁山好汉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的侠肝义胆。这些英雄好汉是正义的,他们见不得别人受委屈,也不自己闷头忍受恶意,他们敢作敢当,把恶人一个个打的屁滚尿流。 可后来她才明白,做“正义的英雄”是需要本钱的,水泊梁山上的英雄好汉都是天上魔星降世,个个身怀本领,三五个大汉近不得身。 李逵耍30多斤的锤子就跟玩弹珠一样,宋江评价这厮是“挑得三二百斤担子,打得三五十人,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三拳就死,武松更是徒手打得老虎找不着北。 她不是这些身怀绝技的好汉,在警校体能总是垫底,考试成绩也是二十分努力好不容易才堆积而起,每次跑圈在队伍的吊车尾,投向她的总是无数白眼与冷嘲热讽。 她太天真了,她曾经以为只要当了警察,就能一点点变成自己父亲那样的人,受人尊敬,正直而伟大,温柔而强大。 可真实的警察系统却并非她所想的那样,警察系统的考试,每一次招录的人数都比计划招收人数多出三分之一,这三分之一,便是奔着警察“铁饭碗”的稳定而来的关系户,整个警界拼的不是功绩也不是能力,而是关系。 家里有警界高层,爬的自然就快,如果没有,自然是拿钱铺路,你问没钱怎么办? 没钱,去要不就行了。油水多的差事极多,无论是小片警还是警司,局长,能够接触到的高层、大户都不少,许多人打好交情,对你的帮助难以想象。 比如警校里某个局长的儿子,旷课,夜不归宿,酗酒打架,每一样都做了,可上面还是对他客客气气,最多劝告两下让他收收心。若是换了别人,可就完全不是这样的后果了。 一条鹿乃很气愤,可那又有什么用呢?鲁迅说,不在沉默中呐喊,就在沉默中灭亡,可这个社会就是如此,你独自呐喊出声,在他人看来不是勇敢者,而是出头鸟,上位者打压这种人,底层人排挤这种人,渐渐的,人被磨平了棱角,曾经骄傲的脸上也便没了血色。 她当然也可以利用关系,她的父亲是警界传奇一条熏,就是现任x国总警监都得点头哈腰叫前辈的人物,可她又怎么会背叛自己的初心。 真正从业后也终于认识到真实的警场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公正明亮,然而…… 如果自己写下承诺书,欺骗自己今天什么都没看到,明天的太阳会照常升起,但若是放弃心中的信念与正义,自己……一定会后悔。 “得知真相的代价,比你想象中要大的多。”鹰司忠冬见劝告无效,转过身,他本以为这个女孩听了这些话会老实退去,可没想到,此刻他的语气也渐渐有了一种压迫感。 “我不怕付出代价。”一条鹿乃认真道。 “哼!”鹰司忠冬歪了歪头,走到一条鹿乃面前很近的距离,左手放到了面具之上,然后……缓缓摘下了面具。 “这样的代价,你付的起吗?” 那是一张被伤痕完全毁掉的脸,整个鼻子完全消失,恐怖的裂痕从下颚一直延伸到空洞洞的左眼,下颚近乎扭曲,,不仅如此,整张脸都被火焰灼烧得面目全非,可怕的灼烧痕迹布满了整张脸和脖子。 “我……”一条鹿乃愣住了,她开始只是以为鹰司忠冬总监戴面具是为了保持身份保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面具之下居然是这样一张面目全非的脸。 自己……付的出这样的代价吗?丑陋且永不可治愈的伤痕,伴随一生的伤痛。 “我承受的起!”一条鹿乃没有再动摇,她的手微微发抖,可是……自己必须说出来,内心真正渴望的答案。 公平与正义,守护人们的幸福,远比性命更加重要。 “噗……哈哈哈哈。”鹰司忠冬戴上了面具,也因为一条鹿乃的回答而愣了一下,下一刻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愧是一条的女儿,和他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鹰司忠冬也放下了严肃的姿态,似乎已经得到了有趣的答案。 “您……认识我父亲吗?” “嘛,也许吧。”鹰司忠冬也没打算多言,转身上车,毕竟……大楼里的可怕事故……还需要妥善的善后处理与向上级的报告。 第13章 虚假(四) “爸。”一扇古朴的红木门被突然打开,一条鹿乃快步走进房间中。 房间里是简单的陈设,书桌书柜,书柜里的书籍井然有序,摆放整齐,桌上是一盏还算明亮的台灯,看得出来,房间的主人是个朴素又正经的家伙。 一条鹿乃的目光下意识地掠过门侧书柜上挂着的那些奖章与荣誉证书。 那个男人俊朗的脸映着台灯柔和的光,眉宇间透着一股从容果敢的英气,就那样沉稳地坐在椅子上。 因为上了些年纪后视力的下降,一条熏也戴上了眼镜,看到一条鹿乃这时候进来,似乎全然没有感到意外。 一条熏,一条鹿乃的父亲,当年警界的传奇人物。 担任警备部警备第一课课长,几年后调任组织犯罪对策部企划分析课,后又前往美国进修国际恐怖主义相关事务,回国后后调任警视厅警备局国际恐怖主义对策课;至2013年时任职于警视厅公安部外事第三课,在去年刚刚担任x国警务厅总厅长。(温馨提示:本作和空我不是同一世界观哦,可以认为是平行世界的一条桑。) “实际上,我有件事想问一问你?” “详情我已经听你鹰司叔说过了,那么……你打算怎么做?”一条熏反而率先发问,他双手交织,津津有味地打量着女儿的表情。 “鹰司……叔?你是说那个面具男……”一条鹿乃有些惊讶,她虽然知道自己的父亲在警界名气很大,但也没预料到一条熏能将鹰司忠冬称为自己的鹰司叔。 看来两人的关系不浅。 “面具男……哈哈,他以前可是很帅的,只是……”一条熏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神色也黯淡了下来。 一条鹿乃也大概猜到了,按照鹰司忠冬的话来说,鹰司忠冬的脸,是因为他所从事工作的事故导致的,不过父亲竟然也知道详情。 “我……想要继续调查下去,不管是怎样的情况,我一定会揪出凶手。”一条鹿乃微微捏紧拳头,一副坚定不移的模样。 “我就知道,你这妮子,总是这么固执。”一条熏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当年,他也是这样的性格,经历了众多的危机与冒险,能够活到今天属实不易。 他的眼神又变得极度认真起来。 “从小你就是个懂事的孩子……你知道,我从来都支持你的决定,但这一次……” “不行。”一条薰语气决绝,深沉的眼眸直视着一条鹿乃。 “这次的事件需要绝对保密,牵扯巨大,而且非常危险。”一条薰是一个对自己严格的人,却从来没有刻意的要求自己的女儿,世上若有那种温柔的能够反过来做女儿的棉袄的父亲,便是他了。 可这一次他却没办法同意。 他亲眼见过这个世界隐藏在黑暗中的另一面,生活在阳光下的人们从来不清楚,人类从来就不是地球的主宰,人类位居于他们所以为的食物链顶端,掌握轻易灭杀地上生命的热武器,足以毁灭世界的原子武器,身为人,万物之灵,仿佛与生俱来就有着无与伦比的骄傲。 然而那些骄傲,那些人类引以为傲的武器,人类积累千万年的智慧,甚至是为了种族前赴后继不惧死亡的决心,都毫无意义。 因为这个世界上有那些家伙存在,那些足以吞噬整个世界,隐藏在历史的阴影之中,在黑夜中蠢蠢欲动的家伙们。 他们的身形偶有在神话中显现,然而即便是神话中足以开天辟地的神明伟力,都不足他们真实力量的千分之一,他们每一次降临世间,都垒起尸山血海,台风,海啸,地震,火山喷发,他们是比这些自然天灾更为可怕的存在。 他年轻的时候也认为自己就能够改变世界,因为自己的正义一定能够为世界做出贡献,这个世界一定会变得更好,事实上他也一直为此行动,可知道他亲眼见到那些存在。 forsaken,远在人类诞生以前就已经存在于地球之上,这颗星球真正的主宰,暴虐而残酷的“神”。 “鹰司忠冬的模样,你也看到了,不过……他已经算得上十分幸运了,触碰世界的黑暗面,本来是步入深渊,步入深渊挖掘黑暗的同时,渐渐就会永远迷失在黑暗中,再也回不来。”一条薰骨节微微眯眼,仿佛回忆着很多事。 “可是,你教过我,要遵循自己的内心。” 一条薰沉默不语,他分明的十指交叉,立在桌上,台灯照过指缝,光与影被手指分割开,宛如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那不是人类做的,对不对……那到底是什么?”一条鹿乃继续追问。 一条薰是警界高层,又和鹰司忠东是老朋友,肯定知道什么,可此刻他却沉默着,他越是沉默,越是让一条鹿乃相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前段时间的隧道杀人案,受害者连同轿车都被四分五裂,本来归我们警队处理,但是还没多少进展,就被上面叫停了。” “他们说是野熊袭击,但是,就算是体型最大的棕熊,也不可能做到这种事。” “这一次的事件,一整个楼层被完全摧毁,打穿墙壁的拳击,强腐蚀性的液体……”一条鹿乃同样直视着一条薰的双眸,调出手机中拍到的照片证据,还有那份液体样本。 之所以有照片证据,是因为她的手机设有隐藏备份装置,而那份液体样本,则是她靠塞进内衣里才好不容易蒙混过关躲过搜查的。 “我把一部分液体送去了小森那里,你知道的,她是城北大学生物系的,那是某种生物的血细胞,酸性0.76,比硫酸还要强,而且哪怕离体接近12小时也没有死亡。” “我隐约觉得,两起事件有什么联系。” “果然是这样,那样的怪物有多少只?爸,你肯定知道些什么吧。” 一条鹿乃目光灼灼,连连追问。 这个世界很奇妙,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拼了命的想要爬出深渊,生活在阳光下的人却那样想要窥探深渊下的黑暗。 曾经,一条薰也身处于那样的黑暗之中,仿佛黑夜中迷失方向前行的旅人,越是前进,越是感到冰冷,窒息,越是了解那夜的深沉与可怕…… 现在,自己的女儿却想要做出和自己当初一样的决定。 也许……这就是宿命吧。 许久,他微微叹了口气。 “我可以推荐你参加鹰司忠冬所在的联合国组织的考核,加入进去,你就能知道你想要的答案。但是我希望你再好好想想,这件事是否值得你付出生命。” “放心吧……父亲,我可不是中途半端的人。”一条鹿乃自信地拍了拍胸脯,“你小时候教过我的吧,要坚定自己心中的道路。” 一条熏苦笑了一下,自己因为工作繁忙,经常不能陪在唯一的女儿身边,可是……尽管如此,女儿一条鹿乃还是将自己当做偶像,无比想要成为像自己一样充满正义感的警察。 6年前,一条鹿乃的母亲因癌症去世,可一条鹿乃却并没有消沉,而是一如既往,甚至变得更加坚强,她迫切地想要成为自己那样守护正义秩序的警察,终于走到了今天这步。 她有着超常的正义感,可能比起自己还要更加适合作为一名警察,未来也许会步步高升,可是……眼下的选择,很可能会葬送掉她的一生。 ……这样真的好么? 让一条鹿乃,那个脸上挂着纯真笑容的女儿,去面对那些可怕的怪物。 不过……既然是一条鹿乃下定了决心,她也不打算继续留在较为安逸的警视厅,那么……支持她的决定,不让她后悔,或许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那……明天见,老爸!”一条鹿乃微笑着关上门离开了。 只有一条熏,微微闭上了眼,疲惫感瞬间侵袭全身,20年前,自己与鹰司忠冬曾经参与过的forsaken歼灭作战,那些可怕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在眼前。 “一条,我们……总有一天会把这些可恶的forsaken全部……消灭的,对吧。”满身是血的鹰司忠冬躺在担架上,曾经帅气的整张脸全部缠满了绷带,胸口被撕裂了一大块血肉,白色的绷带不断渗着血,他用着虚弱的语气挤出一句话,艰难地问着一条熏。 “嗯……会的。” 他这么回答,是为了让鹰司忠冬安心,可是……可是……那些如同神明一般强大的怪物,真的是人类能够对抗的吗? …… “必须!必须拿回来!”城市的一端,夜色之中,隐匿者forsaken欧克尔塔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般在大楼间不断地跳跃着。 他眼眸充血,疯狂地扫视着地面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面目无比狰狞。 “没有!没有!你躲在哪里?!lethe!” 他的战利品,荣誉的象征,数千人的小拇指指骨项链,如今被lethe夺走,让原本有着一定地位的他在forsaken中受尽奇耻大辱。 一处昏暗的小巷内,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拉着一个醉醺醺的大汉搂搂抱抱,然而右手却悄悄地摸索着男人的大衣口袋,悄无声息地勾住了钱包。 “别这么猴急嘛……” 女人正得意之际,一道绿色的身影从天而降,烟尘四散,下一刻,她才发现自己面前只有握住的还缠着破碎布条的一只断臂,而面前大汉已经被撕成了碎片。 欧克尔塔眼眸充血,缓缓起身,一把夺过女人手中的断臂,熟练地扯断小拇指,收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惊恐的女人这才反应过来,可当她准备逃跑的时候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一道绿芒闪过,下一刻她的手掌就在眼前被撕扯了下来,被眼前诡异恐怖的怪人拿在手中。 “不!” 凄厉的惨叫在小巷中响起,喧嚣的城市里,无人察觉,无人知晓。 小巷外,是嘈杂的灯红酒绿,人们沉醉在虚假的和平与快乐中,欢快地享受这夜晚的城市。 “又是和平的一天哪!呕!”小巷外的夜市摊,嘈杂的酒桌上一个男人喝得上了头,大口撸掉一串烤串后又猛闷一大口酒,终于是一边带着醉意讲完胡话,一边猛得俯身呕吐。 然而……似乎有什么从小巷中滚了出来,撞到了自己脚边,他有些迷糊地睁开眼,本以为是酒瓶。 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颗拖着一地血迹的人头,脸的表情凝固在极端的惊恐中。 “啊啊啊!死人了!” …… 第14章 非人之物(一) “啊……不是吧。”浑身湿透的鸣神我渡如同落汤鸡般站在七海水族馆的门口,里面的灯都还开着,只是没有一个人在里面。 而他的面前,是一扇因为台风风力巨大而凑巧关上并且锁上了的玻璃门。 “不是吧……我可没有带钥匙啊。”鸣神我渡脸上写满了无奈,他急急忙忙跑出门,根本就没有锁门,更别说带上钥匙,可大风竟然以这种形式“帮”他锁好了门。 “话说……七海晶还没回来吗?”鸣神我渡像只流浪狗般有些郁闷地蹲在门口,七海晶才有钥匙,在她回来前鸣神我渡根本没法正常进去…… 而外面却依旧冷得要死,加上雨一直下个不停,这样的话,和之前根本没有区别呀。 除非…… 鸣神我渡侧目看向了连接到阁楼窗口附近的水管,只要攀爬那个上去,进去就不是问题了。 事不宜迟,鸣神我渡立即行动,攀爬倒是不难,他电梯井都爬过了,更别说水管了,然而,就在他正迅速爬到一半时,摩托车的轰鸣声突然传来。 “喂!你这家伙,在干什么呢?” 身穿白色骑行服的七海熊切从摩托车上迅速跃下,冰蓝色的眼眸中透露着溢于言表的愤怒。 他为人很和善,唯有两点原则不允许任何人触碰,一是他人做出残害生命,违背人伦的恶行,二就是他人伤害自己最后的家人,唯一的妹妹,七海晶。 七海水族馆,是他们家父母去世后最后留给他们的东西,七海晶也住在这里,侵犯这他们最后的家,无异于触碰了七海熊切的逆鳞。 “不是你想的那样。”鸣神我渡想要做出解释。 “偷东西偷到我家来了!”七海熊切怒目圆睁,根本没有给鸣神我渡继续解释的机会,不由分说抡起拳头就快步上前。 他色步伐沉稳,高大壮实的身形像是一只巨熊,棱角分明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惩恶扬善”的正直,根本是韩剧里备受推崇的双开门大冰箱欧巴。 但鸣神我渡从水管上敏捷地跃下,在七海熊切出拳向他的一刹那,他在半空中扭转身躯,在避开攻击的瞬间,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住七海熊切的肩膀,以他作为跳板泄力,然后一跃跳至七海熊切的身后。 “怎么……他……”七海熊切的眼神中满是惊愕,他是特种部队出身,又在ch内部磨砺多年,刚刚的出拳他明明瞄准了鸣神我渡的落点,而且动作标准且迅速。 他甚至贴心地收了七分力,防止把人打残,自认为无懈可击的一拳,居然被对方从容地躲开了,鸣神我渡的动作,不似经过专门训练,却自然灵敏得宛如一只猫。 “你……”七海熊切转过身,眼眸之中的愤怒逐渐收敛,转而出惊讶的神情。 对方虽然看起来只是普通的18岁青年,但这样的身手,怎么可能会简单。他的直觉第一时间告诉他,鸣神我渡有着巨大的问题。 “嘛……好歹听我解释下。”鸣神我渡无奈地摊了摊手。 然而,七海熊切完全没有听进去,他警惕着眼前的鸣神我渡,眼神愈发凶厉,犹如一头与猎人对峙着的棕熊。 狂风加上大雨,让七海熊切的视线不是很清晰,但是他深切地有一种感觉,眼前的人……很危险。 而且这样的感觉……莫名有点熟悉…… “你到底是什么人!?”七海熊切一边厉声质问,一边再次收腰发力,挥出一记左刺拳,拳速如电,带起一道雨痕。 他的视线紧紧地集中在鸣神我渡身上,只见眼前的青年微微后撤,重心下压,明显是想通过后撤侧身躲开这拳,可突然,鸣神我渡的躲闪动作停下,直接被他的这拳打在了左眼眶上。 “哥,你在干什么呢?”七海晶的声音突然响起。她打着伞,浑身却还是湿漉漉地,一边艰难推着推着自行车刚刚赶来,见到眼前的一幕,顿时呆住了,手一松,身侧的自行车啪嗒一声倒在旁边的水泊中。 鸣神我渡惨兮兮地倒在地上,此刻扶着左眼,一副挨打了的委屈模样。 “好了好了,外面这么大雨,总之先进去吧。”七海晶无奈地撇了撇嘴,自己向来稳重的哥哥和自己刚刚雇来的同学员工莫名其妙打了起来,这算怎么回事呀? …… 室内,湿漉漉的三人围桌而坐,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啊,我出门钥匙忘带了,结果风把门吹关了,我想着可以爬水管从阁楼窗户进去,结果这人一来不由分说就揍我。” 鸣神我渡本着恶人先告状的原则抢先解释说道,顿时让七海熊切嘴边的话噎住了,他本就是不善言辞的人,而且也只有鸣神我渡被揍了,这下只能愤愤不平地回头瞪了鸣神我渡一眼。 “啊?!出门!”七海熊切脸色瞬间惨白,转头一脸惊愕地看着七海晶。 “不是吧小晶,这可是我们家,难道说……这货是你男友吗?不是吧?我可接受不了!你看看他,他怎么看也不像个好人。” 七海熊切受到了刺激,原本不善言辞的他抓着七海晶的肩膀,接连急迫的说出一长串问句,眼睛瞪得像铜铃,很难想象这样正经的人会露出这样惶恐的表情。 他宁愿自己遇到的是灭世级forsaken,也不想看到自己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妹妹好白菜被猪拱了。 “啊?我不像好人。我看你才不像好人吧,不由分说就打人。” 鸣神我渡愤愤不平的反驳到,虽然他对自己的阴暗形象多少还是有些认知,可是刚刚明明是对方先出手的,现在还反咬一口说自己不是好人。 “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同学而已,我不是最近课程变多了不能经常在馆里吗?刚好他走投无路想要份兼职,就……” 七海晶绕着手指,这件事确实有她的问题,她也没有和哥哥商量,就自作主张招聘了鸣神我渡。 她也知道,七海熊切百分百不会同意这种事,关键还是臭名昭着的鸣神我渡,所以干脆没有问。 “哦哦……只是同学就好。”七海熊切拍拍胸脯,脸上涌现出大难不死般庆幸的神情,总归不是最坏的状况,他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七海晶可是他唯一的妹妹,如果真的和这个怎么看都不像好人的家伙交往还没告诉自己,自己多半会直接气死。 “小晶,不是说了,你去上学直接把店关了就好了,我的工资已经很足够了。”七海熊切双臂环抱在胸前,语气中带着些许埋怨。 “干嘛还请一个员工,还是不知根底的家伙。” “略……”鸣神我渡恨不得白这家伙一眼,自己确实看着不像好人,但人不可貌相,熊猫看着那么大只长着獠牙不也吃素。 “可是……水族馆是爸妈最后留下来的,我希望能打理好,但是课程很多总会有抽不开时间。” “如果他们能看到,肯定也会感到高兴吧。” 七海晶倒是执拗,眼眸中显露出淡淡的悲伤。 其实熊切也明白这一点,他们的父母意外死亡…… 留给他们的,也就只有这间水族馆和为数不多的存款,七海晶那时候还很小,对于父母的印象可能至今都很浅薄。 但是……哪个孩子会不挂念自己的父母。 他记得七海晶小学时,被几个同学骂是没爹妈的孩子,她和几个孩子打了起来,等七海熊切下了课去办公室接她,她哭的稀里哗啦,一边哭一边问他他们的父母在哪里。 七海熊切没办法回答……那场灾难,他不愿提起的灾难,已经永远夺去了他们的双亲。 “不过……哥,打人是你的不对吧。” “我……以为他是小偷。”七海熊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倒是个直性子,也确实感到有些抱歉,自己确实误会了别人。不过……他的目光微微瞟向鸣神我渡。 这个人,如果说只是小晶的同学的话,这样的年纪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身手?而且,刚刚那一拳,他明明可以躲开,却被打中了,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能够从ch上万人的选拔中脱颖而出,他的身体能力和格斗水平毋庸置疑,不仅如此,绿川博士曾经给他们解释过,因为骑士起源驱动系统对装载者的身体负荷巨大,像他这样的ch假面骑士变身者,必须定期注入基因药物,身体强化剂。 因为这种强化剂的功效,他们的身体能力远超常人,可即使如此,刚刚鸣神我渡在应对他的时候也显得十分游刃有余,仿佛完全预料了他的攻击速度与攻击模式。 “你……有练过什么格斗技巧之类的吗?”七海熊切试探性的问道。 “啊?格斗技巧?嘛,高中那会倒是在社团类的接触过不少……不过也就那样。”鸣神我渡眼眸微转,含糊其辞的说道。 就像七海晶通过传闻对鸣神我渡的了解……很擅长打架,还有穷凶极恶,当然第二点完全是以讹传讹。 “很厉害呀……” “不不……完全没有你厉害,毕竟刚刚完全是我在挨揍。”鸣神我渡一边装模作样的微笑着,一边十分腹黑的阴阳怪气道。 “那个……误会你了,真的非常抱歉……”七海熊切倒是有些迟钝,完全没有注意到名鸣神我渡的阴阳怪气,起身郑重地向他鞠躬表示歉意。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七海熊切,七海晶唯一的哥哥,现在联合国旗下的救援部队工作。”七海熊切倒是没有介意和鸣神我渡刚刚误会导致的纠葛。十分大方的伸出手,想要和鸣神我渡握手,不过他对于自己的工作故意介绍得很含糊,只说了自己是救援部队,当然,对他来说,假面骑士确实是救人的工作。 虽然他内心总觉得鸣神我渡完全不像一个好人,不过……七海晶做过的决定,似乎从来就没有错过。比起相信向来有些迟钝的自己的判断,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妹妹所做出的决定。 不过他还是有点不太放心。 ch内部有所有登记在册的民众的资料,他也打算之后回到总部借用资料库查一下,关于鸣神我渡的一切。 “鸣神我渡。”鸣神我渡只是不情不愿的略微碰了一下七海熊切的手,一脸无奈,没有正儿八经的和他握手。 ch的队员身份,似曾相识的白色的摩托,与记忆中的horizon同等高大的身材和一样的战斗风格,几乎可以肯定,七海熊切就是假面骑士horizon。 说实话,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巧,自己前两天刚碰上的ch的白色假面骑士,不就是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而对方显然完全没有认出自己。 “熊切……还真是熊呀。”鸣神我渡小声的嘀咕着,他挺喜欢棕熊,或许是爱屋及乌,仅仅因为这么一个小理由,当初在第一次对上ch的两大骑士之时,他没有抢夺horizon的北极熊石板,毕竟如果出力没控制好,一个不小心反而会把北极熊起源石板给毁掉。 嘛……虽然鸣神我渡倒不怕露馅,不过,最好还是暂时隐藏为好,他可不希望自己又因此丢掉这份来之不易的轻松工作。 “他暂时没有住处,就安排他住在阁楼了,反正那边是空着的。” “啊啊啊!这样是不是太危险了,你想想,你这么漂亮,万一他突然兽性大发。”七海熊切焦急到,这样的反应,就犹如七海晶的老父亲一般。 “哎……麻烦下次说人坏话不要让本人听到呀,熊切大哥。”鸣神我渡白了七海熊切一眼,有些无语道。什么叫自己兽性大发,要不是身无分文加上走投无路,自己又何苦赖在水族馆工作。 “哥……你担心的太多了,我觉得……嘛,总之……他不是那样的人。” 七海晶也有些无语,自己的哥哥就是如此,虽然平时在意的事情不多,但一旦涉及到自己的问题,就容易情绪过激上头,像个老妈子一样担心这样,担心那样。 “嘛,等我攒够一点钱就搬出去租别的地方好了,这样总行了吧。”鸣神我渡补充到,说实话,这样住在别人家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实际上,地方我都找好了。”鸣神我渡有些洋洋得意的从衣袋中摸出一张招租小广告,这是他路上偶然看见的,不过那极其低廉的租金瞬间就吸引了他。 七海熊切看了看小广告,倒是没有什么惊讶,但…… “这……不是远近闻名的凶宅吗?”七海晶的表情瞬间僵住,学校里都传说鸣神我渡穷凶极恶,嗜血暴力,可在自己这里,他简直就像脑子少了根筋,之前的工作在陵园和太平间之类的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想般去住凶宅。 要知道,这栋凶宅招租了好多年都根本没租出去,就是因为听说闹鬼闹的厉害,此前的三四个租户要么自杀,要么出事故。 “租金超级便宜,虽然采光不太好,一股霉味儿,但是很宽,家具之类的也都……”鸣神我渡一边点着头,一边满意的小声嘀咕着,他总归要有个落脚点。 “不不!你还是就住这里吧……”七海晶有些无奈的打断了他,自己既然答应了他,阁楼让他住,现在却把他赶去住凶宅的话,简直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多少会良心不安。 “哎!?但是……”七海熊切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脸懵逼。 “嗯……就这么定了。”七海晶握了握拳,坚定的补充道,显然是已经把态度放了出来。 几人略微谈了一些,最终还是以七海晶的意见为主,让鸣神我渡继续在水族馆里工作和住宿,但是七海熊切表示会死死监督鸣神我渡,还警告他千万不要做出奇怪的事情。 鸣神我渡只是一个外人,也不打算过多干扰他们兄妹相聚的时刻。便早早的回了自己的小阁楼。 “鸣神我渡,鸣神……”七海熊切坐在松软的沙发上,双手搭在银色的金属箱上,仔细回味着鸣神我渡的名字。 “小晶,你知道那家伙的背景吗?鸣神这个姓氏并不常见,他……与鸣神生物制药集团有什么关联吗?” “嗯……他好像是鸣神生物制药集团总裁的儿子,不过……好像是和老爸闹掰了。” “鸣神生物制药集团?……”七海熊切挠了挠头,鸣神生物制药集团 那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生物制药集团,财力雄厚,技术先进,不过……既然是其总裁鸣神有马的儿子,就算是普通的闹掰,又怎么会沦落到这样的样子?还是说另有隐情。 总之,鸣神我渡的身上似乎充满了谜团,而自己最重要的人就是自己的妹妹,自己的妹妹相信他,让他留在自己家里工作,但自己可不能大意。 他见过太多表里不一阴险狡诈的家伙,在联合国维和部队时,他们在一个恐怖集团控制的地区执行任务,当地的居民热情地招待了他们,对他们的到来千恩万谢,可居民们却偷偷通报了恐怖集团,将他们团团围住,那次突围,他们的小队死伤大半。 人……始终是最为狡诈和难以揣测的生物。 “哥,你最近几个月都没回家,是工作出什么问题了吗?”七海晶一边调试着水族箱的水温,检查着氧气供给,一边问到。 “嗯……是有一些,不过……”七海熊切的脑海中闪过那个假面骑士lethe的身影,不过这些全部都属于保密内容,他不能告诉七海晶。 “不过这些都需要保密对吧?早就猜到你会这么说了,你的工作总是神神秘秘的。”七海晶漫不经心地调侃道,不过她也已经习惯了。 七海熊切的工作总是很忙,通常三四个周才有空回家一次。而且因为他隶属于联合国的文明地平线组织,再加上假面骑士horizon的第二重身份,能够留给家人的时间少之又少。 这也是他的取舍,要赚取足够的钱,维持妹妹的生活与学费,维持家里最后留下的的七海水族馆,让自己唯一的妹妹过上好点的日子。 他必须成为骑士……为了自己唯一的妹妹,也为了自己心中的正义。 第15章 非人之物(二) ch驻x国分部,技术机关,明亮得如同白昼的实验室内,绿川教授正通过高精密显微镜仔细的观察和记录着一团绿色的生物皮质。 金属的机械密码门被突兀的打开,进门的是一个清秀的年轻人,他一脸认真,身穿着ch的制服,正是源光海。 绿川博士没有回头,但却似乎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来人。 “驱动器已经修好了,连同新的藤蔓起源石板,在桌上,自己拿。”绿川博士冷冷的丢下这句话,便依旧埋头观察起来。 “绿川博士,请继续给我注射基因强化剂吧。”源光海小心翼翼的拿上了桌上的金属箱子后,直接开门见山,表明了自己真正的来意。 “细胞再生速度是感染体的三倍,细胞内类白细胞结构体是感染体的八倍,真是惊人……智慧型forsaken。”绿川博士感叹着从隐匿者欧克尔塔出现的现场隧道中提取的细胞样本,丝毫没有理会进门的源光海。 “博士!” 见绿川博士完全没有理会自己,源光海顿了一顿,眼眸中的愠色闪过,但立刻被他完美的隐藏,再次呼唤道。 “再次注射吗?可光海你一周前不是才注射过吗?现在可还没到三周的规定时间呀。”一旁手臂还绑着绷带的北冈天裁认真地说到。他受伤住院苏醒后不久,就再次投入了工作中,毕竟这次改良型起源驱动器被抢夺,他有着最主要的责任。 如果不是绿川博士向上层请求了推迟他的撤职决定,认为目前只有他有足够的知识面辅助完成这次的智慧型forsaken研究,北冈天裁这次出现重大失职,肯定就已经离开技术部了。 “可是……你也知道,新的敌人很强,我甚至……连起源石板都被他抢走了,我必须尽快提升实力。”源光海郑重其事地说到。 “加大基因强化剂注射频率,是最好的办法,不是么?” “是那样没错,可是,先不说过量使用基因强化剂有没有副作用,这种情况一般都要先向总部申请。”北冈天裁好声好气的解释到。 源光海在这次行动中落败,不仅初期型起源驱动器受损,而且就连自己的藤蔓起源石板也被抢走。北冈天裁也大概能够体会他的心情,上级肯定给了很大的压力,才使得他现在这么迫切的想要变强。 “绿川博士,你看……”北冈天裁试探性的问到,实验室里还有不少基因强化剂,以绿川谷博士的权限,就算私自给源光海加大注射剂量,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规则就是规则……”绿川博士依然没有回头,只是自顾自的做着研究。虽然他开发了起源驱动系统,而源光海作为ch的假面骑士,两人的接触还是不少。 但是从来没有一次,他从来没有一次给过源光海好脸色看。 源光海面色逐渐阴沉了下来,脸颊上的喜怒依旧一并隐藏。 “博士……请你……” “你想要强大的力量,但是……没有任何东西是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得到的,而你可能并不知道,你所要付出的代价实际上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绿川博士似乎是实在忍受不了了源光海的打扰,扔下手中的组织玻片,回过头几乎脸贴着脸地直视着源光海的双眼,眼眸中埋藏着复杂的情感。 “这是我的忠告。” 他看着源光海的双眼,那双漆黑而清澈的眼眸中,仿佛是那样坚定,那样纯粹,没有隐藏一丝邪恶。 不过……所见之物不一定就是真实。 “规则就是规则……除非你向总部申请通过,否则强化剂我不能给你。”绿川博士冷冷的拒绝到。 “切……一个二个,有的人拼命活着,有的人赶着去死。”绿川谷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低声吐槽了一句。他从兜中掏出一包烟,慢条斯理的抽出一根,左手夹着烟抽了起来,再没有理会源光海。 离开技术部的长廊上,源光海的表情愈发痛苦狰狞,他手中提着金属箱的手也青筋暴起,微微颤抖。突然,一个同样身穿着研究员服装看起来像五十岁上下的的红发中年男人,挡住了源光海的去路。 源光海刚刚的窘态瞬间隐藏,脸上再次呈现出标志性的微笑,抬起头看着男人。 “内弗泰瑞博士,请问有什么事吗?” 源光海自然认识内弗泰瑞,他可是技术部的老元老了,也是技部术极少的印度人之一,全名内弗泰瑞·甘地,在最早的forsaken与起源驱动器最早的研制过程中,他和绿川博士一直在同一个团队中,不过,他们在几年前似乎因为某种原因而闹掰,绿川谷博士被留在x国分部,而他则是一直待在ch日内瓦总部。 这次改良型起源驱动器被盗,智慧型forsaken出现,他也因此暂时来访x国。 内弗泰瑞饶有兴趣地瞟了源光海一眼,似乎很满意他的眼神,接着直接将一个黑色的液氮储藏罐扔向源光海。 “哟,接着,别一次性注射太多哦。” “这是……”源光海打开了储藏罐,里面竟是整整十几管基因强化剂。 事实上,内弗泰瑞在ch中的地位甚至比绿川博士要高,能搞到这么多基因强化剂也属正常。不过,源光海并不明白,自己与对方明明从没有过任何接触,为什么对方却会平白无故的帮助自己? “内弗泰瑞博士,您这是?……”源光海试探性地问道。 “绿川那个家伙,就是太古板了,所以才一直没升任总部那边。”内弗泰瑞微笑着缓缓踱步,绕着源光海缓缓走了一圈。 “我很中意你,你的眼神……” “博士,你在说什么呢?”源光海假意笑着,继续露出他那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有些东西,是隐藏不住的……我调查过你,也知道你以前的那些秘密。嘛,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目标一致,只是各取所需。” “博士,您在说什么呢?我不太听得懂呀。”源光海继续装着傻。 “呵呵,要我提醒你吗?你在学校时期做过的那些事情。”内弗泰瑞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个有些渗人的诡异笑容。 “你!”源光海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在听到内弗泰瑞的话后,整个人仿佛完全变了模样,双目充血,满脸狰狞。 温顺的小羊一瞬间撕开了伪装,露出他锋利无比的獠牙。 源光海的眼眸中充满了杀气,面容扭曲,病态地抽着冷气。 那些秘密……能够知道的只有死人。 对于源光海来说,这就是他,不可触犯的底线。 “你要我做什么?”源光海咬着牙不甘地问到。如果那些秘密暴露,他迄今为止堪称完美的人生,就会彻底毁于一旦。 “很简单……那个未知骑士我很感兴趣,他使用的起源石板,以及,他本人。” “你也是这么期望的吧……向那家伙复仇。” …… 第16章 非人之物(三) “我……到底是什么?” 都市的阴影中,人影不断掠过,在不同的流逝的时间里,许多人经过这里,但是……足迹会被风吹散,不会有任何痕迹。 就好像……发生过的事,还有不可预见的未来,都是无意义的飘絮。 “什么啊……你到底是什么啊?” 耳边传来的,是颤抖着的嘶哑声音,但是……那拳头却没有停下。 “噗!噗!”那是拳头砸在肉体上的声音,在漆黑的小巷中那么清晰,传的那么远。 “噗!……噗!” 你知道吗?人类在闭上双眼的时候……只能看到一片黑暗,但有的人,哪怕睁开了眼……能看到的,也只有连绵不绝的黑暗。 而他看到的,是一双沾满了鲜血的拳头,浸泡在映照而来的幻蓝色的霓虹灯灯光下,哪怕被灯光渲染,那血的鲜红却依旧如此醒目,鲜艳得像要刺破他的视网膜。明明双手沾上的都是血,却无声的颤抖着,仿佛在……哭泣一般…… “为什么?” 一旦挥起拳头,就仿佛被吸入了某种无法挣脱的循环之中,怎么也停不下来…… 自己……在挥拳的时候,脸上是怎样的表情呢? 很开心吗?为什么会停不下来?还是说……很悲伤,可是,明明是一张面无表情机器一般的脸。 他记不清楚细节,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内心深处的什么东西驱使着,机械般残酷地打倒一个又一个面前的人……他只知道这些是他的敌人。过肩摔,擒拿,扭断关节,截击要害,他如同一台失控的机器人,以完美的精度反复执行着这些动作,毫无怜悯,毫无情感地反复,再反复。 毫无来由的恶意…… 毫无原因的厌恶……鸣神我渡突然感觉小腹一阵恶心,仿佛有一条阴冷的蛇在他的胃里蠕动。他大口地呕吐了起来,单调的晚餐,未消化完的蔬菜,他已经呕吐出了一切,那份恶心却依旧没有一点消退,反而随着飘散进鼻中愈发浓重的血腥味而更加严重。他呕吐,却不是因为沾上了血,只是单纯的……在厌恶着什么…… 或许是这种不讲理由的世界,又或许,只是厌恶着这样不像人类的“自己”。 因为他很清楚,那个在自己内心深处驱使自己的东西并不是什么恶魔,而是他自己,他自己的意识,也就是说是他自己想这么做。 实际上他宁愿那是恶魔,自己是受到恶魔的蛊惑才这样。 可他骗不了自己,他不想承认那是自己的意志,因为这样的话,自己不是成为了……比恶魔还要可怕的东西了么? “切……真没用。”一旁戴着眼镜看似斯文的男生一边面容狰狞地责骂着小巷里众多被打倒在地无力再起的小混混们,一边缓缓地往后退。 他是学生里作威作福的“小团体”的老大,老爹是有名的成功企业家,老妈是教育局高管,也该他在学校横行霸道。 鸣神我渡讨厌人多的地方,他的路线规划总是趋向人迹罕至的偏僻路线,他可以在学校无人的天台上趟一下午,不去上课,也可以在后山的山腰坟头边上望着远方发呆,毕竟这里几乎不会有人靠近。 可好巧不巧,孤僻者和霸凌者有着相同的兴趣爱好,那就是挑选人迹罕至的地方。 路过学校科技楼后面那块人迹罕至的水沟附近时,加藤树的一众“手下”正揪着一个胖乎乎的低年级m字头男生不放。 正在气氛火热的时候,鸣神我渡从旁边的护栏边一跃而下,瞬间如同狗熊天降,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鸣神我渡是来上演一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时候。 鸣神我渡完全无视了他们,自顾自地经过。 这就好比鬣狗们正在进食,羚羊都已经被它们按在地上了,可你突然戴着耳机听着歌,明晃晃的从他们中间穿过,简直是耻辱,明晃晃的挑衅。 没有表情,没有行动,并不意味着怯懦,逃避,鸣神的感情很单薄,单薄到他可以对发生在眼前的……他人的不幸置之不理。可他们显然误解了,误以为那是怯懦的表现。 为了确保鸣神我渡没有录音摄像,他们翻开了鸣神的书包,里面没有其他东西,只有一本笔记,欧洲中世纪风格的,有些厚重又有些陈旧,封面有些褶皱,显然,这本笔记已经被多次打开,并且经常携带。 上面记载着一些东西……一些,生活中光下的人们所不应该知道的东西。就如同古神话中的潘多拉魔盒,里面埋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旦打开,世界的阴暗面将完全暴露在这些整天喝着饮料穿着华丽的“猴子”面前。知道这些,对本该正常生活,正常衰老走向死亡的正常人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一个男生才准备翻开,“forsak……”……几个不完整的英文字样刚刚从略微翻开的第一页映入眼帘,下一秒他的鼻子就狠狠挨了一拳,鼻血止不住地狂流了出来。 鸣神我渡淡然自若地拿回自己的笔记,然后在几人震惊的目光中,不紧不慢地离开了。 那一拳力道精准,刚刚被打的男生的鼻骨断了,鼻血根本难以止住,痛的鬼哭狼嚎,几人只得优先将他送去医务室。 然而,不管他们的身份,背景,在鸣神看来,都只是自以为是的“猴子”。猴子始终只是猴子,多数时候,一个人的本性比冬天雪下的杂草还要牢固,鸣神不指望他们改变,但更不希望他们接触自己所知的世界,相比这些,断个鼻子倒是便宜了他。 所以……要来找我的麻烦吗? 大雨滂沱……打湿了鸣神我渡的视线,他的身上也受了不少伤,有棍棒打折的肋骨,也有被砍刀割开的皮肤,但是……雨越下越大。 嘈杂,雨声是那么嘈杂,仿佛掩盖了一切,身上传来的痛觉,还有……自己内心的声音,一切都变得空无一物。 “别过来!你这怪物……” 戴着金丝眼镜的加藤树还在不断后退,不过……这是一条死胡同,他本来就没想过,自己花钱叫来的这么多人会被一个人全部打倒。 “别过来!你这怪物……” 戴着金丝眼镜的加藤树还在不断后退,不过……这是一条死胡同,他本来就没想过,自己花钱叫来的这么多人会被一个人全部打倒。 怪物?是指我吗? 鸣神我渡没有理睬,只是一步一步拖着伤重的身躯一点点靠近加藤树。 脚下是潮湿的小巷,满是刺鼻的血腥味,夜幕将一切掩埋,没有人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鸣神我渡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滴,幽绿色的眸子在大雨中朦朦胧胧地散发着寒光,像是隐藏在黑暗中,掠食者的眼眸。 加藤树背后发凉,一阵一阵地感到心悸。 “我是……怪物?”鸣神我渡有些木讷地重复着加藤树刚刚的话语,幽绿色的眼眸宛如迷雾,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是怎样……活到了现在,依然像个幽灵一样。 可是,那道词汇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一点一点,如同尖锐的刀刃般刺入心脏,疼痛,从身体深处迸发出剧烈的疼痛,像是要将他淹没,点燃无法熄灭的愤怒火焰。 加藤树咬着牙,突然掏出一把小刀颤抖着用力捅向鸣神我渡。尖锐的金属刺破皮肤,直接捅进了鸣神我渡的腹部,鲜血不断渗出。 可是,他依旧面无表情,就仿佛被刺伤的人不是他一样。慢慢的,他也不知为什么,自己的嘴角咧起一丝有些夸张的弧度,那诡异的笑容,让眼前的加藤树眼神慌张地不断闪躲。 “你根本什么也不是!我有的是方法搞你,等着……”加藤树满头大汗,故作优越感的话未说完,刚刚捅了鸣神我渡的小刀不知何时就被反插在了自己大腿上。 加藤树艰难地捂住自己的大腿,哆嗦着不断后退,刚刚的优越感一扫而空,瞬间脸色苍白地不断痛哭求饶。 就是这样……人们并不清楚,也不会去了解他人的痛苦,就像鸣神我渡在他面前打趴了那么多混混,他却无动于衷,可直到自己受了伤,流了血,才会害怕,才会求饶。 人无法体会他人的心情,冠冕堂皇的话有很多,“我懂你的感觉”之类的话语也很多。 鸣神我渡呆立在雨中,雨滴打在他裸露的伤口上,腹部传来宛如刀割般的疼痛,一点点蔓延全身,可是…… 雨是那么嘈杂,滴滴答答,打在着阴冷潮湿的小巷中,听觉上的嘈杂甚至掩盖了蔓延身体的疼痛感,一切变得那么虚幻,缺少真实感。事实上,这个世界本身就缺少真实感,大概明天,或者后天……这里的尸体会被收走,作为案发现场封锁,地上的血迹会变淡,血腥味会完全消散。 有的人因此死去,他的目光缓缓挪向还在不断哆嗦着试图打救护车电话的加藤树。但是……几天后,因为这场雨,墙角的杂草或者苔藓会生长而出。有人死去,但也有生命会诞生,很平常的事。 “让我烦躁……就是你的不对。”鸣神我渡灰暗的眼眸被点亮,幽绿色的彼岸花在他的眼中绽放。 他抬脚,对着插在加藤树大腿上的小刀狠狠一踩…… 一夜之间,这个城市最大的不良青年集团被一个年轻人单人通关的消息不胫而走。 鸣神我渡…… 这个原本平平无奇的名字……突然间带上了“另一种意义上的传奇色彩”。 当地街区的黑帮集团4人死亡,十几人重伤,多人不同程度轻伤,其中还有3人终生残疾。 不知哪来的记者,也扒出了他的家世……国内最大的生物制药公司,鸣神生物制药集团总董事长鸣神有马的儿子。 事件影响到了鸣神集团的社会风评,最终被鸣神集团耗费财力平息,尽管鸣神我渡被定性为自我防卫,但导致几人致死的明显防卫过当依然使他在少管所待了一个月。 人们看他的眼神变得异样,带着畏惧,可是……对于他来说,一切似乎还是没有什么改变。 一如既往地去学校,听一些无聊的课程……然后,发呆,空想,度过一整天。 他时常会趴在自己偏安于教室最后排靠窗的座位上,关上窗帘,尽量不让那些烦人的外界景色映入眼帘。 为什么……内心常常感到毫无来由的焦躁,空虚,还有……痛苦…… 他趴着,视线透过胳膊间有些昏暗的夹缝,小心翼翼地扫视这这个班级。 大家都其乐融融,聊天,游戏,学习,他们的脸上……是笑容,也有愁眉苦脸,也有恬静自然,可是……自己呢……自己应该露出怎样的表情。他只通过胳膊间的一条缝观察,像是被关在幽暗地窖几十年的人在窥视外界,但关的太久,已经过了渴望逃离的时间。 可怕的不是习惯了孤独,而是变成了孤独本身…… 大家好像都沐浴在阳光里,有些热闹的教室,眼前的阳光中漂浮着小粒小粒的尘埃,空气中是这个年纪的学生散发的青春的气息,爽朗的笑声,聊天声。 一切明明就在眼前,却仿佛隔了一层可悲的屏障。自己就仿佛一只沙滩上混入斑海豹群中的海象,沉重的身躯无法让他从阴影中挪出,只能听着那些斑海豹欢快的游戏声,独自将头深深地埋进礁石之间。 鸣神我渡,他不是这个充满阳光的“世界”的人。窗帘挡住了本应照向他的阳光,他的鼻中,只有腐烂的气息,像是坏掉的苹果在垃圾桶中慢慢发酵腐烂的味道,那是这个世界本身散发的气味,别人闻不到,也察觉不到的。 他只能看着,也只打算看着,像一个看戏的人,一个……孤独地坐在电影院的最后排观影的人,没有3d眼镜,也没有爆米花,两手空空,单纯地观测一切……像一台冰冷的机器。 就像以群体行动着称的狼,狼群有着自己的阶级地位划分,捕猎时共同合作,猎捕回的猎物一同分享,面对威胁时彼此扶持渡过,可不是所有的狼都在狼群之中,也会有离群的存在,独狼…… 在捕食动物当中,狼的嗅觉、听力和耐力都是很出色的,完全具备独立捕食中小猎物的能力。狼是很善于和同类打交道的,但不等于不能独立生活。一般离开群体后,本能生存能力应该还是该具备的,所以应该可以活得很久。 至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活的很好,在他看来,一个人,一群人,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自己算是一只独狼吗?是自己被孤立了吗?因为自己是个怪人?同学们说过……自己是个怪人,怪人的定义,是怎样的呢? 不搭理别人?高傲,性格恶劣,丑陋,行为诡异,还是……仅仅只是因为和别人不同? 亦或者,只是他一昧在拒绝,在逃避,不愿意与人接触…… 自己……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一件……永远无法原谅的事,他趴在桌上的时候,眯着眼,却根本睡不着…… 很少的睡着的时候,他的脑海中会漂浮出一些莫名奇妙的片段,焦黑的大地……古老建筑的断壁残垣,还有……一条河,一条漆黑的河流,一眼望不到边,河的尽头,仿佛有一个看不清脸的人在朝他招手…… 这样的梦境,总是时不时地浮现,对他来说,很模糊,算不上噩梦,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兆头。 总之,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自己好像,在等着什么…… 第17章 怪物(一) “那个……鸣神同学,我……喜欢你。” 突然,有些嘈杂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眼前是一个长相甜美可人的少女,嘛,以大众审美来说的话。一头长发披肩,肤白貌美,如同仙境中的人物。 可是……对于鸣神我渡来说,和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哦……” “哦!?”少女柳眉微皱,似乎有些不太满意这样的回答。 她是整个学校公认的校花,随便哪个男生不是被她迷的死去活来,可是……眼前的鸣神我渡却似乎根本不在意。是瞧不起自己吗? “鸣神同学?那个……我刚刚是说……”女生似乎是怕鸣神没有听清才那样回答,再次重复了一遍。 “听见了,但那是你的事吧,与我无关……”鸣神我渡只是淡淡地瞟了女生一眼。对他来说,喜欢,爱什么的,自己不懂,也不需要懂。既然对方说喜欢自己,也就是说是对方单方面的说法,与自己依旧无关…… 女生还想争取一下,但看着鸣神我渡困倦般地再次闭上眼趴倒,只得做罢。 她有些愤愤不平地转身回到自己的小团体中,不少人正看乐子似的呵呵笑着。 “啊啊,这大冒险也太难了,还不如选真心话呢!”女生抚了抚鬓间的碎发,踩着碎步回去了小团体中,有些无奈地抱怨着。 “我就说吧,就是你也不可能搞定那个……”一旁的男生小心翼翼地压低了音量。 “怪胎。” “你瞧,他都没正眼看你一眼。” “哎哎,你可要小心点,万一被听到惹他发火你就完蛋了。”一旁的小胖子阴阳怪气地提醒道。 “啊……对……对。”那男生这才有些尴尬地停下了吐槽,目光不太自然地瞟向鸣神我渡,不知为何后背有些凉嗖嗖的。 “话说……他真的是鸣神有马的独子吗?那可是鸣神集团呀,国际知名的大集团,可是他……” 以前,没人知道鸣神我渡的父亲竟然是那个鸣神制药集团的总裁,毕竟他衣着普普通通,出行大多徒步,没有朋友,独来独往。 似乎与这些人眼中穿着华丽,出行专人专车宝马接送,小弟成堆的富二代形象有所不同。 “我看他根本就不像富二代……”几人话音刚落…… “喂!鸣神我渡!你在吗?给我滚出来!!”门口突然传来愤怒的吼骂声,几个衣着鲜亮的学生大声地嚷嚷着让鸣神我渡滚出来。 一个穿着科比mvp限量款球衣,面容英俊的高个子男生气势汹汹地拦在门口。 殷超,学校篮球队的队长,英俊,仗义,家境优越,人品也不错,是名副其实的校草之一。站在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还是镀金了的那种仙鹤。 鸣神我渡眯了眯眼,想来自己与这种高富帅并无交集。不知为何此刻要找上自己,还怒气冲冲地如同一只被鬣狗抢了猎物的狮子。 “你在的吧!不要躲了!”殷超见半天无人应答,又怒气冲冲地捶了几下教室门。不得不说,殷超是个名副其实一等一的帅哥,连发怒的样子都很是引人注目。 这样的动静,很快吸引了一大批“吃瓜群众”,他们围着殷超所在的几人小队,探着头,睁大眼睛,一个个如同尽力捕捉蚊虫飞行轨迹的青蛙,此刻,他们都在翘首以盼,一场好戏。 帅气校草对阵……额……阴暗危险男? 事实上他们都说不准怎么形容鸣神我渡,在他惹事之前,没人知道他这么能打,没人知道他对给予他人不幸全不在意,没人知道他,他的存在就像36c夏日里最小的一粒微尘,人们热的快要融化,没人会注意到他。 这与那种容易受欺负的如同杂草一般的弱势个体不同,他们像杂草,生长在路边,总是露出一副低矮的卑微姿态,才会使得路过的人和事,都有意无意地踩上两脚,而微尘,漂浮在空中,你多用力也抓不住,反而它若是想,可以轻易地飘进你的呼吸道在你的肺部细胞间大开杀戒。 疯狗……无语…… 然而比起门外的热火朝天,鸣神我渡反而有些犯困,他的脑海里几个字大致形容一下莫过这四字。 有门口的同学开始通风报信,殷超也确认了那家伙就在教室,别说在睡觉,这么大的动静,没死都会注意到,那便只有两种可能……害怕逃避,或者无视。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现在怒气上头的殷超能够接受的。 “鸣神我渡!”殷超大步走进教室,一眼就锁定了最后排正悠闲地喝着水的鸣神我渡。 殷超一把打翻了鸣神我渡手中的水瓶,一双清澈而愤怒的眼眸直视着他。 “你知道吗!?加藤的腿因为你而瘸了,他这辈子都不得不拄着拐杖生活。”殷超义正言辞地指责着鸣神我渡,像是在挥舞着正义的大旗讨伐邪恶,他身后的那些吃瓜群众也无比叫好。 没有什么比正义的主角打倒恶事做尽的反派更能够大快人心的了。 就像无论什么年代,观众都会热衷于三观正的热血主角打倒邪恶反派的故事。 事实上无论新闻怎么解释,鸣神我渡的脸上甚至连擦伤都没有,没人知道他受了什么伤,但加藤瘸了一只腿,失血严重好不容易才保住小命的事却人尽皆知。 加藤带了人,很多,拿着刀和棍棒,就差枪了,本意去殴打一个手无寸铁的“平凡的人”。 可是就结果而言,鸣神我渡全身而退,加藤瘸了一腿,他那边还死了人。 人们才刚刚知道鸣神我渡,他是什么人?他是什么性格?为什么能够若无其事地杀人?还被洗脱罪责? 人们只会注重结果,哪怕鸣神我渡才是那个被麻烦找上门的人。 就像一个孩子,气势汹汹地想拍死一只蜜蜂,却被蜜蜂叮了,他的父母,他的家人朋友,只会觉得是蜜蜂的不对,哪怕是人拍的蜜蜂,而不是蜜蜂拍的人。 鸣神我渡,现在就是这只蜜蜂。 人们想要看到他被正义制裁,无关真相,人们只看得到他们所想看到的,只相信他们所认为的。 对人类来说……普遍的观点,即正义。 “你好好看看……”殷超拉过来了身旁的娇小女生,她,殷音,加藤树的女朋友,同时也是殷超的妹妹。 加藤树虽然确是个人渣,对殷音却一心一意,也恪守作为男友的本分。 呵护她,爱她,带她去吃美食,去逛街,把她当做自己的珍宝,享受两个人的时间。 哪怕狩猎猎物时凶性大发的猛兽,在回到巢穴见到自己的幼崽时,都会流露出父母的温柔,更何况人。 人总是戴着几副面具,对外人,对自己人,对友人,对亲人,每个人都戴上不同的面具,像是尽力织网的蜘蛛那样编织名为“生活”的大网。 可是,加藤树和殷音的这段时间被停住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坏人破坏了这一切。 鸣神我渡……就是那个坏人。 殷音小声地抽泣着,哭的梨花带雨。 她去看望加藤时,加藤只是颤抖,害怕得一个劲颤抖,他在雨夜的血海中看见了怪物,一个名为鸣神我渡的怪物。 那家伙毫无情感地打倒他们,淡漠的眼眸里,这个从来都是高高在上自以为世界中心的少年第一次见到了……死。 死亡的巨大的恐惧,由鸣神我渡幽绿色的眼眸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 那是强者对于生命的淡漠,真正的强者,不需要伪装,也不需要撤退,他们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王,孤身一人,对抗世界。 加藤树失血过多,他动弹不得,只能看着自己都是血在那片雨幕中像是打泼的墨水般晕染而开。 他在生死线之间徘徊,好不容易才活过来,可等待他的……是终生残疾,腿部神经完全断裂,那把刺进鸣神我渡腹部的小刀,在刺入他身体的一刻,割伤了他的大腿动脉造成大出血,准确地撕裂了他的腿部神经密集区。 不管是怎样的富二代,怎样的家境,怎样高人一等,只有一件事确认了……他瘸了。 他现在是个残疾人,以后也是,以前那些一起欺压他人的同伙会嘲笑他,或把他一脚踢开,他欺压的人会因此得意,或者躲在某个角落放声大笑……哈哈哈那个瘸子。甚至……自己最爱的女友,也会被一同嘲笑。 他在医院里将自己裹在被子中,瑟瑟发抖,像是自己已经是一具尸体,在遇见怪物的那个雨夜就已经死去,开始腐烂,和那几个被打死的混混一同去往火葬场。 他不想看见女友失望的表情,也不想回到那注定会因此毁灭的生活中。 更不想……再见到那在自己心中深植下恐惧的……“怪物”。 “因为你的过错,加藤的人生被你毁掉了,我妹妹,她有做错什么吗?要让她承受这样的悲伤!” “喂喂……起什么哄!都散……散……”动静闹得太大,教导主任刚刚拖着肥胖的肚子过来,却见到的都是不好惹的角色。 一边,某个大家族的优秀少爷殷超,一边,鸣神集团“有暴力倾向”的阴暗少爷。 “哎,算了……”教导主任最终讨了个自讨没趣,长叹了一口气,屁颠屁颠地走了。两边都不是他惹得起的,不管,自己最多被扣工资,到时完全可以编造自己不知道不在场,可万一管了被一方记恨,殷超家族那边多半会闹得他被迫离职,鸣神这边……不好说,想起鸣神我渡干的事,他就忍不住地后背发凉,离开的步伐又快了几分。 “现在!道歉,给加藤,给我妹!”殷超如同命令般吼到,没人见过他这么愤怒,他不是个自我主义的人,从不为自己的事生气,总是一副好人脸,但确实仗义,为了妹妹和可能的妹夫找上鸣神我渡。 鸣神我渡低着头沉默着,像一只半沉没的帆船,或者他早就已经沉没了,因为没人希望这艘帆船驶出巨浪,没人站在他这边,他与世界敌对。众人也都沉默着,他们都在等……在等鸣神我渡道歉,好看个笑话,当乐子谈论与茶余饭后,好更加深化鸣神我渡的反派形象,也好升华自己的男神殷超的形象。 “但是,我拒绝。” 鸣神我渡微微仰起头,幽绿色眼眸闪烁着黑色的光,明明站在阴影中,却仿佛比周围所有阳光下的事物都要更加耀眼。他的话语,简单,有力,像是黑夜中一只巨鲸,冲破巨浪,跃出海面。 “什么!?”不光殷超,周围的人也都没有想到这样的回答,在这样的压力下,众望所归的道歉却没有到来,而是一声有力的“我拒绝”,仿佛有着与世界为敌的勇气。 “我鸣神我渡最喜欢做的事之一。” “就是对自认为比我强的人说[no]去拒绝他们。” “你这家伙!明明就是你的错!要不是你的父亲,你现在应该在蹲大牢,你这个杀人凶手,是你!将不幸带来的!” 殷超语气越来越激动,用力抓住了鸣神我渡的衣领。 “所以怎样!?别人的不幸,与我有什么关系吗?”鸣神我渡出奇地平静,语气镇定,却如同一把刻刀般无声地撕裂着殷超的内心。 “你这混蛋!你怎么能够说出这种话!”殷超怒骂捏紧了拳头,甚至想要动手。 “你说我是杀人凶手,但加藤主动带人来揍我,如果死的是我,谁?……谁会知道我的不幸?你会因为我的不幸而这样生气吗?别搞笑了……” “蜇人的蜜蜂有错,可谁知道,蜜蜂不会主动蛰人,有错的,是想拍死蜜蜂的人,可蜜蜂不会诉说对与错,会诉说的是人,把人们所诉说的当做正义……那样就是正确了吗?” 鸣神我渡缓缓抬起手,捏住了殷超的手腕,一点点发力。殷超的面色越来越红,似乎咬着牙坚持着,可最终还是被轻而易举的捏的松开了手。 殷超的手微微颤抖,被鸣神我渡捏住的手腕处已经一片淤青。 难以置信……他作为篮球校队队长,日复一日进行肌肉训练,力量远超常人,就连掰手腕都从来没输过,可鸣神我渡却一脸平静地捏开了他的手。 鸣神我渡自顾自地扭了扭脖子,随后将整件上衣完全脱下,露出满身恐怖的伤痕,那些伤痕有不少还未完全复原,结着血痂,还有腹部一条深深的伤痕,甚至没有愈合,但粗略地绑上了绷带,全部显然都是不久前受的伤。 最为显眼的是鸣神我渡肌肉线条分明的后背,脊柱处一条蜈蚣般的缝合伤疤沿着脊柱一直延伸到后颈下方。不过那显然是很久前的伤痕了。 “听好了……我无所谓你们口中的正义对错,但是……没有力量的人,没有资格谈论对错。”鸣神我渡抬起头,幽绿色如同野狼一般的眸子直视着殷超,让殷超内心莫名的发慌。 就仿佛,现在与自己对视的不是鸣神我渡,而是一匹,荒野上饥肠辘辘眼神凶恶的野狼。 “怪物……”那一瞬间,殷超也好,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只怪物,一只生活在人类社会中……却一直离群索居的,人类姿态的…… 怪物…… 第18章 怪物(二) “怪物……” “啊?什么怪物?……”七海晶的声音传来,让鸣神我渡瞬间从梦中惊醒。 他有些警惕地环顾四周,干净的天花板,透彻的水族箱,不是在墓地,不是在教室,也不是在冰原……他莫名有些庆幸,那些糟糕的事,并不是正在进行时,不过他应该反省,换做平时,他不可能熟睡到别人这么靠近自己还没有察觉。 七海晶就站在他边上,澄澈的深蓝色眼眸里充满了疑惑,像是在说“喂喂你不是号称一人的暴君吗?怎么还会和小孩一样说梦话呀”。自己在七海水族馆的柜台后,趴在小桌子上睡着了。 “给你带了小龙虾,还有……”七海晶见鸣神已经醒了过来,提起一个大塑料袋,一边是打包好的小龙虾,与寻常烧烤摊上的无异,一边是炒饭。 七海晶走到冰箱前,拿出了放在里面的奶茶,随即一并摆在了鸣神我渡面前。 桂花龙眼味,很稀奇的味道,多半是觉得符合鸣神我渡这个奇怪的人。 这架势,仿佛是动物园里给杂食动物安排多种伙食的饲养员,总之说不出的奇怪。 “奶茶,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常温就先扔冰箱了,要是嫌太冰的话放一会就好了……” “果然……还是算了吧。” 鸣神我渡说不出的尴尬,有生以来他从没被亲人以外的人请吃过东西,他没有朋友,总是形单影只,同学聚餐,他不知道,班级活动合影,他请了假。 总之对于多数人来说,他大部分时候只是漂浮的,若隐若现的鬼影…… 那些大家欢声笑语,共度的“金色时光”,多半像是一部21世纪早期的经典电影,总能让人回味无穷,仿佛能把自己无数次带回那些时光中,可自己呢……自己像是一只湿漉漉的野犬,即使被强行塞进了影片中,也只会让影片退化为葬礼上的黑白纪录片……上面记录着逝者的生平…… 他为七海晶做事,本就只是一场交易,现在却隐隐超出了交易。他从不期盼别人给自己带来什么,改变什么,因此不希望别人会在出门时想着自己,提来一盒小龙虾,或者别的什么…… 她应该像医院的主管一样,付了工资,就不再和自己搭上一句话。 应该像那些把自己当做“怪物”的普通人一样,离自己远远的,不被夜的阴影染上墨色。 况且,七海晶的哥哥,七海熊切,假面骑士horizon,作为文明地平线的打手,如果他打算妨碍自己,自己很可能会杀了他。 “呃,本来是给哥的,不过他接到紧急命令,提前回军方那边去了。”七海晶看着鸣神我渡不情不愿的样子,撇了撇嘴,顺手关上了冰箱门。 鸣神我渡看着眼前的奶茶和色泽诱人的小龙虾,缓缓拿起了筷子。 他必须吃东西,就算再怎么不情愿,驱动改良型起源驱动器需要大量的能量,不好好吃饭的话,他的身体只会加速崩溃。 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换做以前,自己很难想象这样的场景。 他在医院太平间守夜班那会,时常会躺在死人边上,事实上放尸体的架子够宽敞,又凉快,他会缓缓合上眼,想象自己也已经死去,在当初那场自己造成的可怕灾难中。 可是旁边通体冰凉的尸体大哥往往还没被他躺在身边这种行为烦得开口,主管就会在他耳边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灯光昏暗,至少在主管眼中,尸体莫名多了一具。 那时,自己应该躲在某个角落,默默咽下味同嚼蜡般的晚饭,然后继续他的夜班。 事实上,相比此时,那时更像一场灾难,可另一方面,当时没人想到自己,关心自己,反而自在,这样一比,现在……才是一场灾难。 鸣神宁愿前者。 他无法拒绝,只能不紧不慢地吃着宵夜,七海晶只是在一旁的沙发上玩着手机,似乎在给老哥发消息。不过,她不时瞟一眼鸣神我渡,像是在观察自己养的鱼类有没有好好吃饭。 “你刚刚……说梦话了。”七海晶似笑非笑地突然提了一句。 “我知道……” “我看你睡的很死,就没有叫醒你……” “嗯……” “所以……你做噩梦了?梦到怪物了么?”七海晶有些好奇地问到,她今天似乎格外对鸣神我渡有兴趣。 也许她兴致勃勃,可对鸣神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而且自己吃人嘴短…… 鸣神很清楚,她就是在疑惑,自己像个小孩一样说了梦话,虽然他不在乎面子这些虚无的东西,但是,在七海晶看来,这样的梦话就像是小孩子在噩梦中梦见了怪物,然后哭着要妈妈一样。 而他呢?鸣神我渡,“一人的暴君”,人们给他的评价……残暴而又阴暗,这样的人,却被噩梦吓的说了梦话?! “噗!”鸣神我渡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听到了七海晶的憋笑声,然而实际没有,她只是单纯地有些好奇。 “算不上噩梦……只是,梦见了自己……”鸣神我渡无奈道,如果那都算是噩梦,那么他的人生简直是无量地狱,比起最为阴暗的部分,别人找麻烦,来自正义的群殴之类的,简直不值一提,甚至多少让他认知到自己曾经还是一个普通的……沐浴在美好灿烂青春年华中的……呕,高中生。 “自己?可是你又不是怪物……梦话里却一直在说……怪物,怪物……”七海晶半张着嘴,似乎在竭力模仿刚刚鸣神我渡说梦话的姿态。 “……” 我……不是怪物吗? 鸣神我渡反倒是有些疑惑地看向七海晶,仿佛在质疑着她的话语中存在漏洞。 可是,七海晶看起来很认真,深蓝色的眼眸中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以往除了老头以外的所有人,甚至他的亲生父亲,全都觉得他是个“怪物”。 他拥有过人的天赋,别人努力多年才能学会和做到的,对他来说只是稀松平常的事,这或许是他唯一的长处,可他很清楚,这份力量从何而来,自己为此又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这世上有很多情感慢半拍的人,像是晚点的列车,可鸣神我渡的列车已经生锈尘封,从他苏醒至今,从未发车过……在别人欢笑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何要笑;在别人哭泣的时候,他不理解为何人们会共情,会安慰。他幽绿色的眼眸中缺少了身为“人”的部分,而在别人眼中,那眼眸中是嘲讽,是无情,是冷漠,甚至是带有攻击性的恶意…… 既然这样,自己被称为“怪物”,或许也是活该。 可七海晶,这个认识不久,完全不了解自己的家伙却说……自己……又不是怪物。 她不是在说谎,只是她确实是这样认为的。鸣神我渡看得出来,他的内心很透彻,看得清别人是否说谎,却看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 对于“怪物”,古往今来有三种普遍的说法。 1.怪异的物类。 《史记·大宛列传》:“於是大觳抵,出奇戏诸怪物,多聚观者。”自己倒还不至于是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值得人们聚观的物种,目前来说,自己只是普通人类。 2.指自然界的奇怪现象。 3.指容貌、性情或思想行为古怪、特殊的人。 巴金《灭亡》第十一章写到“在那般终日啼饥号寒的穷人底心目中,我们兄妹也会被人看作吃人的怪物多么可怕。” 鸣神我渡细想,自己也不吃人,倒是性情确实符合了这个说法。那么自己……也许确实是怪物没错。 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较真于这一词呢? 是与不是,他都是鸣神我渡,改变不了什么,比如一个汉堡,哪怕它夹着的不是生菜而是狗屎,那依然是汉堡。可……第一次有人说自己不是怪物…… 那种感觉…… 就像是自己尸体上插着的致死的两把中世纪骑士长剑,被一个恰好路过的好心人拔了出来,搭了个小土堆,然后把两把剑搭成了一个十字架,成了一个精美绝伦的艺术品墓碑。 要是有这样一个墓碑,多有诗意,气派又创新。 鸣神我渡想要这样一个墓碑,但他一直知道,没人会为自己搭起这个墓碑,长剑很锋利,好心人只会划伤自己的手,然后骂骂咧咧地离开。 “鸣神同学,我听说你当初本来大学选的考古学吧。” “随便选的……” 鸣神没有撒谎,他当初本身就没有主动选择自己的专业,多半是教务系统根据对他的分析为防空白自动选择的,并且他至今也从没去上过课。 “但你确实精通考古学吧,我听城南大学考古学的泽渡老师讲了,他曾是你爷爷的学生。” …… 宽敞明亮的教室里,一个穿着有些不讲究的男人半眯着眼,他瞟了眼眼前没几个人的教室,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哈欠,仿佛早就习惯了学生们早退和旷课,其余几个……也大多是来摸鱼。他提前宣布了下课,一如既往。 泽渡泷之,男,城南大学考古学教授,30岁,胸无大志,总是浑浑噩噩度日。他没有着急离开教室,而是寻了张凳子坐在了讲台上,半眯着眼,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泽渡老师,我想请问一下,关于古玛雅文明预言中的五个太阳纪的问题……”一个满头深蓝色齐肩短发的女孩默默走到了泽渡鸿之面前,突然问到。 “哦,是你呀。”泽渡鸿之嘴角微微笑了笑,虽然他几乎记不住学生的名字,但总是坐在最后一排认真听他这无聊的考古课的,大概就是这家伙了。 说实话有两点很奇怪,一般来说爱问问题的好学生都会在前排听课,就像人们总觉得只要是蜜蜂就会采蜜,可实际上只有工蜂采蜜,蜂王和雄蜂都不会。七海晶就完全是个例外,她坐在后排,与世无争,似乎也知道自己有留在教室小坐一会的习惯,总是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才来问问题。 第二点在于他自己,他深知自己有多么不擅长讲课,要是他回头去看自己给自己上课录的视频,多半会骂一句“我靠,这人课上的真是又烂又无聊”,所以他从不看那些视频。 他课上得烂,于是同学不听摸鱼旷课,或者就算他上的好情况也多半不会有啥变化,总之就是他也不打算提升自己的上课水平,这是个恶性循环。他已经30大几了,到了成为废柴大学教授混吃混喝的年纪。可这么垃圾的课,却还是有人愿意听。 七海晶,深蓝色头发,喜欢问些奇怪的考古或者神话相关问题,和自己一样可能比较内向……关于这一点泽渡鸿之确实很能共情,如果是一个活泼且热情似火的学生来问问题,自己多半就只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不过,当然……爱问问题的学生肯定不会有现在的他这么废柴就是了。 “古玛雅文明创造了太阳历,他们把过去,未来,都记录其中,第一个太阳纪是马特拉克堤利mactil art(根达亚文明),最后为一场洪水所灭,有一说法是诺亚的洪水。根达那文明的繁盛大约始于距今七十六万年前,直到大陆消失约持续了二万五千年。该文明如前所述是以「超能力」为中心的文明。 第二个太阳纪是伊厄科特尔ehecatl(米索不达亚文明),被风蛇吹的四散零落。 第三个太阳纪是奎雅维洛tleyquiyahuillo(穆里亚文明),则是因天降火雨与而步向毁灭之路,乃为古代核子战争。 第四个太阳纪是宗德里里克 tzontlilic(亚特兰蒂斯文明),也是火雨的肆虐下引发大地覆灭。玛雅预言也说,从第一到第四个太阳纪末期,地球皆陷入空前大混乱中,而且往在一连串惨不忍睹的悲剧下落幕,地球在灭亡之前,一定会先发出警告。玛雅预言的最后一章,大多是年代的纪录,而且这些年代的纪录如同串通好的,全部都在“第五太阳纪”时宣告终结,因此,玛雅预言地球将在第五太阳纪迎向完全灭亡的结局。当第五太阳纪结束时,必定会发生太阳消失,地球开始摇晃的大剧变,根据预言所说,太阳纪只有五个循环,一但太阳经历过5次死亡,地球就要毁灭,而第五太阳纪始于纪元3113年,历经玛雅大周期5125年后,迎向最终。而以现今西历对照这个终结日子,就在西元2012年12月22日前后。” “这就是2012世界末日的说法呗。当然,现在早都过了2012年,不也什么都没发生么?所以说,玛雅人吹得再牛逼,什么拥有最先进的天文技术,甚至可以观测到月背,还可以预料未来探知过去什么的,纯是扯淡而已。要我说,还没有我今天就可以中彩票来的真实。”泽渡鸿之自顾自地说到,不得不说,虽然他教的确实烂,但在基础知识方面还是异常充足,当然,这全归功于他曾经拥有的好老师。 “你看吧……根达亚超能力文明什么的,怎么可能存在嘛,哪有超能力呀,这些都不一定真实存在的文明,还不如真实在地球上发生过的物种大灭绝来的真实。” 泽渡鸿之说完,自己都叹了口气,他又有些后悔,自己这么说,就像是在对学考古的人说“啊啊,考古神话什么的,没有一点联系,学这些都没屁用,趁着年轻赶紧去玩耍快活。” “考古学,狗都不学。”概括一下刚刚他说的话大概就是这样,泽渡鸿之内心莫名有点负罪感,可他平时说话就是这样,总在劝别人放弃,可实际上最早放弃的只有他自己,他不应该让年轻人也放弃心中的憧憬的。 如今的年代,有性格的年轻人喜欢艺术,音乐,运动,有理想的年轻人喜欢电商,程序,工管,法学,人力管理……总之…… 考古学,狗都不学似乎已经已经成为了事实,课堂上那些除了打游戏20连跪气得丢开手机才能抬头正眼看自己一眼的学生多半就是分数不够,被莫名奇妙调剂来了考古学,这些“小猴子”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干什么,每天浓妆艳抹,谈着甜甜的恋爱,打着刺激的游戏,啊啊没错,这就是大学生,可他们就是不愿意分出哪怕一内内闲情逸致来听下考古学的课。 像是自己是块臭狗屎,自己的课让这些学生忍受不了臭烘烘的味道,只能避着自己走。 fuck 当然,他习惯了,如果要他用激昂的语气告诉这些“猴子”,“啊,你们就是考古学的未来!”那么他宁愿犯下重大刑事犯罪把这些学生丢进秦始皇陵把他们和兵马俑埋一起。 “可是……假如是玛雅人算错了时间呢?” 七海晶的话语瞬间将泽渡鸿之从自己飘远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你说什么?……” “呃,就是,假如是玛雅人把时间算错了呢?” “咚!”好似一枚7吨重的铜钟砸在了泽渡鸿之脑门上,震耳欲聋。 同样的话语,他听过……自己曾经的老师,带他步入考古学与神秘学领域的学界宗师,那个温和又幽默风趣的老头,鸣神高寺。 妈的你真是个混蛋呀泽渡鸿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废柴,连个老师都当不好,要是鸣神老头还活着的话,肯定会毫不顾忌地大声嘲笑他是废柴。 可是……自己就是走不出来,老师的死,还有他所背负的不应该承受的骂名。 真该死……这个世界是那么混蛋,连那个温和幽默的老头都不放过。 “喂……泽渡老师,你还好吗?”七海晶在发呆的泽渡鸿之的眼前晃了晃手,似乎有些担心这个总是莫名讲丧气话又发呆的不靠谱的老师。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我以前的老师也说过这样的猜想。” “你的老师?” “嗯……鸣神高寺,他曾经是考古学和神秘学当之无愧的枭雄,可是……三年前,他去南极罗根海域突然升起的漆黑山脉探索超古代文明遗迹,然后出了意外,整个团队就只有他的孙子获救……”泽渡鸿之的语气很沉重,透着伤感,和刚刚说丧气话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像是一只被人薅光了毛的野猫,独自在寒冬的雪地上瑟瑟发抖。 “鸣神?”七海晶突然想到了什么,拥有鸣神这个姓氏的人非常少。 “他获救的孙子,是叫鸣神我渡吗?” …… 第19章 狩猎(一) “忠冬……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漆黑的室内,亚历山大·凯特的身影出现在电脑屏幕上,他忧心忡忡,狮子一般的眼眸中满含期待。现在,他迫切需要一个好结果,通过报告到文明地平线的一些蛛丝马迹来看,文明地平线的超级电脑得出了推算结果……全球的forsaken似乎越来越多开始苏醒。 当然这不是让他最为担心的,最为可怕的是……这些本身就强大到不靠起源石板根本无法杀死的怪物,在集体行动。他们刻意隐藏了痕迹,不露踪迹,似乎在预谋着什么可怕的计划,虽说还是让他们抓住了一点尾巴。 现在,亚历山大感觉就像抓住了一只蛰伏巨蟒的尾巴,而这只巨蟒早就张大了血盆大嘴,只要反击,自己一个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但是自己不能松手,目前已知的唯一脱离控制暴露自身的智慧型forsaken唯有一个……此前与假面骑士lethe、还有horizon以及savior交手过的隐匿者欧克尔塔。 “那家伙昨晚连续杀害了40民普通民众,遭遇他的两名巡警也被害,尸体都四分五裂,唯一的共同点是尸体的小拇指全部都不见了。” “在每个案发现场,我们都发现了在墙壁上用人血写下的一个单词。” “lethe……” 鹰司忠冬不紧不慢地说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急躁,对方是智慧甚至超越人类的forsaken,一旦他走错一步……就会和当年一样,步入惨剧。 鹰司忠冬感到自己脸上的伤疤再次开始火辣辣地疼痛了起来,仿佛在提醒着他。 黑暗逼近了…… “你怎么看,忠冬。” 亚历山大·凯特偏了偏头,眼角的皱纹终于散开了一些,有人遇害这固然是坏消息,但眼下的情报却终于指向有利的方向。 “像个失去了重要的玩具,发疯哭闹的孩子……它已经失去了理智。”鹰司忠冬淡淡说到。 长年与forsaken事件的接触,让他形成了过人的独特判断力。 “是的,布里顿推断,上次的战斗中,lethe从他那里夺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而现在,他一边疯狂收集人类小拇指,一边逼迫lethe出现。” 亚历山大·凯特将双手搭在深红色橡木的圆桌上,几根瘦长的手指微微攥动,似乎在深思。 “当然……从上次的任务报告来看,lethe似乎并不在乎人类的死活,他不一定会出现。” “看来局势终于站在我们这边了呀……forsaken露出了马脚,只要执行部能够活捉他,我们有的是手段让他说出一切。” 亚历山大·凯特眼神越发狠厉,像是一只已经瞄准了猎物的雄狮。 自信,得益于他自小被家族逼迫学习的帝王学中最基本的素养,要化腐朽为神奇,自信是最为基本的,哪怕是傲慢也比懦弱来的更加有用。现在他要用这份自信,赌上一把大的,看看到底是单车变摩托,还是满盘皆输…… “我会通知执行部,让他们出动周边所有可调动的人手,至少要200人,那些家伙可不是普通感染体那么好对付的。” 亚历山大·凯特默默到,似乎是刚刚将全部身家全部拿去赌马下注的赌徒,他神情僵硬,像一尊古罗马雕塑。 所有吗?…… 鹰司忠冬本来想问,他多半算是谨慎派,换他的话,最多只会拿出一半的人手,不然……万一行动失败,或者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变故,x国境内对于forsaken的防线会受到严重冲击。 他有种不祥的感觉,那些家伙已经蠢蠢欲动。他是亲眼见证过那些怪物的力量的,如果这次行动被其它forsaken插手,后果和伤亡将不堪设想。 而且…… “你在担心什么?”亚历山大·凯特狮子一般的金色眼眸看清了黑暗中鹰司忠冬脸上的犹豫,他知道鹰司忠冬的作风,必然是有所顾虑。 “lethe……会不会出现搅局,我们到现在也不清楚他的立场。没有欧洲圣纹协会那边的人,我们现在没办法对付他。而且别的智慧型forsaken不可能坐视不管。” 鹰司忠冬叹了口气,他和亚历山大·凯特是老交情了,也知道亚历山大·凯特是个一旦做出决定就坚持到底,骄傲自大但有着真本事的出色的领导者。 他无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亚历山大·凯特的决定…… 只是……如果他的顾虑成真,那么又是和当年一样……推着这些年轻又无知的执行队员跨进一个满是枯骨的火葬场…… 他已经预想到了那将是怎样的场景……毫无疑问会是一场屠杀,单方面的虐杀…… “我明白,但是事在人为,这是机会……忠冬,我们……” “可以扭转大局。” “lethe第二次出现的大楼,你是查到什么了吗?”亚历山大·凯特接着问到,他的的神色有些凝重…… “关于lethe……” “大楼内有他的足迹,电梯井内部有攀爬痕迹,他坐摩托到的现场。当天晚上距离案发地点22公里外,一个巡警被打晕,警用摩托被盗,正是他到达现场的摩托……我们在案发地点三公里外的河道内打捞起了那辆摩托,但上面没有已经任何证据了。当天晚上由于台风的影响,监控模糊,没办法确定他的样貌。” “他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我们也不是全无收获……” “我把数据上传布里顿推测过了,男性,体重在69kg左右,身高1米八左右,通过他的战斗手法,推测他性格冷漠残暴……” “那么……他是人类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欧克尔塔就曾经以人类姿态出现,他们已经学会了拟态为人类,甚至可能就混在人类社会中。不过,我不认为forsaken会特意劫持摩托去现场,它们会直接跑过去,或者用飞的,总之比摩托快的多……” “这么说?” “不能排除他是forsaken的可能,他做的事可能只是误导……而且我可不认为普通人类能够在战斗技巧上完全碾压熊切和光海,那简直是怪物才能做的事。” 鹰司忠冬叹了口气,事实上他不得不叹了口气,他们调查这么久,甚至连lethe到底是人类还是forsaken都不清楚。 真可恶……鹰司忠冬在心里暗骂,他就应该刚出现就好好坦白自己是人类,或者forsaken,免得现在立场不明,反而像是隐藏的炸弹,危险至极。 “总之,x国政府方面情报科的负责人斋藤瑛二一直在追查lethe的真身。” “你也知道他们不在乎手段,做事向来效率很高。” 鹰司忠冬试着让亚历山大·凯特放宽心,不止有他们在调查lethe,文明地平线与x国情报科情报现在对lethe的情报共享,相信那位情报科的大能斋藤瑛二会很快抓住lethe的马脚。 “嗯,现在是特殊时期,不必太在乎他们的手段。” “嗯……”鹰司忠冬算是报告完毕,而亚历山大·凯特也关闭了对话。 漆黑的房间再次变得一片漆黑,鹰司忠冬没有开灯,闭着眼,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叮咚!”他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上面是几条信息…… 发信人:一条熏…… ………… “泽渡老师是你爷爷在任教期间教过的学生,他说你对于这方面的研究远在他之上……” “是这样吗?”七海晶试探性地问到……她是考古学专业,刚好连自己的考古学老师都认为能力在他之上的鸣神我渡就在她家店里工作,很多知识她都可以请教。 不过……鸣神我渡的脾气她完全拿捏不准,就连现在这样询问,都显得有些冒昧。 “老头教了我一点……”鸣神我渡一边面无表情地扯开龙虾的头,一边说到,似乎没怎么在意七海晶的询问。 “那……既然明明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不去大学呢?你可以学到更多,参加研究项目?而且……”七海晶话刚刚说出口,下一刻就觉得自己有点管的太多了……自己本来就和鸣神我渡不是很熟……而且鸣神我渡也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我讨厌学校……群居的白蚁聚集在一起,就觉得能够啃食掉蚁群以外的一切……”鸣神我渡似乎话里有话,不过还是转过头看了七海晶一眼…… “你其实也一样这么觉得吧。” 鸣神我渡的幽绿色的眼眸锐利,仿佛直接看穿了七海晶的内心……在不合群这点上,他和七海晶是同一类人,但不同点在于,只要他想,无论是对他造成威胁的个体还是群体他都能击溃。 “我……”七海晶支支吾吾,仿佛一下子被鸣神我渡戳中了软肋,默不作声起来。 “泽渡那家伙,有没有说些别的?”鸣神我渡突然问到,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泽渡那家伙?看来鸣神和泽渡老师果然认识……不过,这么听起来,就仿佛他们是同一辈,可实际上泽渡鸿之比鸣神我渡大了十多岁,叫一声叔都不为过。 “他说了,你们去南极的科考。” “啧……”鸣神我渡正在撕扯小龙虾的手瞬间僵住,幽绿色的瞳孔猛然震动了一下,整个人呆住,仿佛时间凝固为琥珀,而他是琥珀中的一尊雕塑。 南极…… 那是一片被冰雪笼罩的恐怖之地,低温,风雪,但那些都不算什么……真正可怕的,是隐藏在大海冰面之下的,沉睡的灾厄。 “那家伙总是管不住嘴。”鸣神我渡有些无奈地抱怨到,他不喜欢别人去探究自己,尤其是探究自己的过去…… 就像打麻将不会希望自己的牌被看光,而且……尤其自己还是一副烂牌,当然,那些已经发生的事,可比烂牌糟糕多了…… …… 第20章 狩猎(二) “目标出现在东城区第三街区中正公园附近……目前已连续杀害13人,正在向东偏北45度方向快速移动。” ch驻x国作战指挥中心内,数十名技术人员正密切地监视着卫星画面上在大厦间快速移动的一个绿色身影。 偌大的指挥中心,最后面的墙体上铭刻着ch的英文全称字样……civilization horizon,每一个字母都由镀金的机械齿轮构成,象征着人类文明的齿轮不断转动前进。 而字母的后面,是一颗状似规则的六边形的奇怪树木,银色的线条交织,构成奇怪的纹路,而在每个线条转折点上,都有着一个类似苹果的浮雕,总计十个,似乎有着什么特别的意义。 满头金色长发的男人如同一只缩紧的鹰一般,半躺在圆形的凳子上,他穿着整齐的黑色金边制服,那是ch执行部队的军官制服,虽然只是简单的服装,在他身上却显得极为高贵合身。他双眼微眯,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副崭新的扑克牌。 他的头发长过了肩,微微卷曲,闪烁着太阳般温暖的光辉,面容也是英气逼人,看样子平时有细心保养,如同一只慵懒而高贵的狮子,只是坐在那里,就已经是整个作战指挥室的中心。 “猎犬们都出动了吗?”金发男子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哈欠,问到。 “是的,指挥官。”金发男子身边,面容姣好的黑瞳长发女副官点了点头。 “佩卡尔,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那傲慢的语气,他们是你执行部的人员,不是猎犬。” 一边的电脑屏幕赫然亮起,亚历山大·凯特沉着淡定的面容浮现在屏幕之上。 “都一样啦舅舅。” 亚历山大·佩卡尔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轻浮,“在我看来,好的执行部人才就是好的猎犬,现在……那只forsaken就是最好的猎物。” “指挥官,还不动手吗?那家伙一路上都在猎杀人类……” 七海熊切有些急躁的声音从通信系统中传来,他坐在作战指挥车后方车厢内,仔细地观测着现场指挥车内对forsaken身边是源光海。 这次作战,正面突击由他和源光海,以及驻x国总部的主力军精锐部队,负责配合他们开辟正面战场的第三a级特殊作战部队。 在ch的执行部作战部队中,所有小队都有着严格的等级评定规则,根据超级电脑布里顿的测算,通常镇压一只对应级别的感染体所需的小队人数12人时最为有效。 也就是说,应对b级感染体时,通常派出同等级的b级队伍,应对a级感染体时,通常派出的是a级队伍,然而感染体只是forsaken的猎犬,就如同执行部队在佩卡尔眼中也是ch的猎犬一般,ch的部队在应对forsaken时缺少经验,这些“神”一般普通武器甚至无法杀死的怪物,不是任何级别的部队能够应对的。 就像灭杀蟑螂,只要在蟑螂经常出没的区域喷洒杀虫剂即可,没必要将整个房子全部喷洒杀虫剂,这样反而危害人体自身。 部队总共36人,比起正常的单体12人作战部队规模是三倍,但实际上,根据布里顿的预测这依旧不够。 “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可恶……那家伙就在眼皮子底下杀人呀。” 七海熊切额头青筋暴起,碧蓝色的眸子瞪得如同一对铜铃,紧紧注视着监视器上骑行公园里的欧克尔塔。 “前辈,你先别着急,遵照布里顿的预测,那家伙只有进了我们的陷井,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地捕获他,不然的话……他要是逃了,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源光海安抚着七海熊切的情绪,眼眸中却似乎完全没有一丝焦急之类的情绪。 “看来,新人比你更加稳重呀……七海。” 佩卡尔不合时宜地打趣到,他倒是不在乎自己指挥官的身份,指挥官又不代表着就要板着一张脸,一副……“你有意见吗?”的臭脸。他只是一边悠闲地把玩着手中的一套扑克卡牌,一边时不时瞟上监视器一眼。 他们的“猎物”倒是完全没有躲藏,正在距离城区中心不远的骑行公园展开一场心性所欲的屠杀,似乎还完全不知道ch正对他展开一场围剿。 欧克尔塔的周围,柔和的月光映照着鲜艳的血红色,不少林间的树荫下,是残破得不成人形的尸体,有老人,有小孩,毕竟这里是公园,老人和小孩居多,但对于欧克尔塔来说并无太大区别。受害者也不乏一些来此加深感情的情侣……当然,感情确实加深了,直接同年同月同日死,算得上另类的“浪漫”……只是死相有些渗人,半边身体还挂在树枝上,另半边缺了手掌,倒在树下。 欧克尔塔满身鲜血,如同一只沐浴鲜血后的螳螂,凌厉而凶残,他的面前,是一个已经倒在血泊中的小女孩,双臂已经被截断,手指混合着血污与泥土被完全碾碎。她还没有死,只是严重失血过度,清澈的褐色眼眸完全失去高光,此刻已经被恐惧填满,她奇迹般地没有昏死过去,而是拼命地想要蠕动失去双臂的身体逃离眼前的死神。 出乎意料的是,欧克尔塔这次似乎格外的愤怒,而且没有像之前一样取走受害者的小拇指指骨,似乎也放弃了杀死小女孩,而是疯狂地挥动利爪,将周边的树木尽数破坏斩断,发泄着他此时的愤怒。 “啧……目标停留时间超出测算,真是意料之外……”卡佩尔眉头微皱,但依然不断熟练地洗着牌,仿佛这样能对这次行动起到什么帮助似的。 下一秒,欧克尔塔似乎是对小女孩完全失去了兴趣,身形微动,下一刻就化为残影掠出。 月色中,一座教堂宛如耶稣的坟墓般安详地沐浴在月光之中,以曲面墙体从地面的斜四边形平面绵延升起,到顶端又集聚为一个水平十字形的天窗。俯视为拉丁式十字架形,仰望则如展翅欲飞的银色之鸟。一侧是与教堂主体分离的教堂钟楼,高60米,似一支银针直刺青天。 圣玛利亚大教堂,x国现代天主教教堂。建于1961年,1964年竣工。由着名建筑师、非基督徒丹下健三(1913—2005)设计和建造。坐落在毁于二战的基督教堂旧址上,以哥特式建筑风格为基础创造性设计。 因为位置偏远,这座教堂来的游人很少,这并不妨碍他在游客中的评价……神在人间的居所。 相比于欧洲德国式教堂的古典精致,圣玛丽教堂最吸引人的是其简洁恢宏的风格。 这里……是教堂,也是囚笼,即将困住最为凶猛的野兽。他通体用2米多厚的混凝土浇灌,足以防住贡芯穿甲弹,以72根最大型的钢筋作为主体固定,之后经历地震后又多次加固,俨然一座小型堡垒。 一个年轻女人戴着蓝牙耳机,在教堂门口不紧不慢地抽着烟,突然,她似乎收到了消息,迅速掐灭烟头,转身打开教堂大门,闪身走进。 漆黑的教堂,没有开一盏灯,只有大门完全敞开,门内是一片纯粹的漆黑,既空旷,又孤独,仿佛在欢迎着自投罗网的敌人步入深渊。 可是……猎人也可能成为成为猎物,一切犹未可知,谁也说不准,到底是哪一方成为枯骨。 很快,一道残影通过大门,追寻猎物掠进教堂内部。 “行动!” 钢筋牢笼瞬间毫无征兆地钻出地面,金属碰撞声突兀响起,微弱的蓝色电流亮光出现在空中,那是通电的碳纤维网正被洒下。 一瞬间,整座漆黑的教堂灯光完全亮起,200支荷枪实弹的枪口已经对准了教堂中央的铁笼,数盏明亮到近乎让人睁不开眼的强光探照灯瞬间集中在覆盖着电网的牢笼中央。 那里……什么都没有! “啊!” 一声惨叫突兀地响起,一个士兵的胸口被一只隐形的手瞬间洞穿,鲜血四溅,众人这才想起,自己到底面对的是什么? 会隐形的怪物……forsaken隐匿者,欧克尔塔。 在上次的作战中,ch就已经知道了这一点,因此在场所有的士兵左眼外都装配了特殊红外温度感知仪。 但他们忽略了一点,欧克尔塔的速度不是肉眼所能够跟得上的。 一个士兵的眼中,淡黄色的人形瞬间掠过视线,接着他就感到一阵温热的液体喷溅而出,身体也不听使唤地坠落般掉下。 他从腰部被一分为二,惊恐的表情冻结在坠落的上半身上。 四周200把ch专用自动步枪不断开火,但隐形的欧克尔塔的速度实在太快,远远超出了他们的反应速度。 哪怕戴着红外温度感知仪,也只能勉强看见掠过视线的一道黄色残影。 突然,一颗银色的手雷被甩向空中,下一刻,手雷在空中如同烟花般绽放而开,却没有弹片炸裂而出,而是无数银色如同磷粉一般的物质以手雷爆炸点为中心不断飘落。 磷粉迅速遍布整个空间,如同下起了一场绚丽的银色细雪,这些飘飞的银色磷粉间隐隐有微弱的电流流动,欧克尔塔的原本隐形的身形也在磷粉间电流流动的瞬间完全显现了出来。 “怎么会!?(forsaken语)” 欧克尔塔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无法发动隐形能力的躯体,如同一只失控的野兽般低沉地嘶吼了起来,眼眸中闪着怒火。他已经不在乎其它forsaken告诉他的忠告了,他要撕碎,毁灭眼前的这些人类,现在就要…… “哼……”指挥室内的佩卡尔嘴角微微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欧克尔塔已经暴露过自己的能力,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做好后手,装备部的那些家伙虽然平日里游手好闲,但真到关键时刻总能一脸自然地拿出有用的成果。他淡淡道。 “开火。” 欧克尔塔的身形毫无遮挡的暴露在众多枪口之下,下一秒,无数子弹倾泻而出,在空气中划出无数绚丽的火光轨迹。 银色的弹壳不断落地,清脆的撞击声与轰鸣的枪响仿佛一曲汹涌澎湃的钢琴曲,正行至高潮。 这些子弹并非普通子弹,而是ch的特制子弹,因为forsaken再生能力极强,无法用常规武器杀死,他们给这两百多人的队伍配备都是联合国明令禁用的特殊子弹。 达姆弹和贫铀贯穿弹。 达姆弹在民间俗称“炸子”或者“开花弹”,它也算是各类枪弹中较为出名的一种,坊间流言也多,这也是在说明达姆弹确实具有相当大的杀伤力,达姆弹是英国在1897年设计一种子弹,它有三种不同的弹头。 一种是软头弹头,一种是中空弹头,这种弹头击中人体就会造成严重的割裂伤,因此得名“开花弹”,还有一种是爆炸弹头,这种弹头就是利用中空弹头内藏火药,一旦击中就会引发爆炸,正是因为撕裂的伤口极大,残留的弹片难以取出,致死率相当高。而ch此次行动采用的就是内藏12g高质量压缩火药的特制达姆弹。 根据一些实验资料显示,在100米内被达姆弹直接击中头部100%会死亡,四肢20%会死亡,就算存活下来也都面临截肢,左胸、右胸、腹部的致死率也在80%左右,所以达姆弹因此被国际禁止使用。然而,讽刺的是,这种超常规子弹实际上却被它旗下的ch组织大量使用,作为对抗forsaken的主力子弹之一。 贫铀贯穿弹是指以含有铀238的硬质合金为主要原料制成的炮弹和枪弹。其作用原理跟普通穿甲弹相同,是利用贫铀合金的高硬度、高比重和高熔点依靠动能来穿透目标,其多用来毁伤坦克等装甲目标,不过forsaken的体表硬度远超坦克装甲,哪怕是优化加强后的贫铀贯穿弹也不可能造成致命伤。 如此超规格的子弹搭配ch专用的ch25式自动步枪,如果是一场人与人的战争,无论对于哪一个步兵部队来说这都是一支不可战胜之师。 欧克尔塔的身躯不断被子弹命中,虽然他们forsaken的身体自愈极为迅速,被子弹造成的伤口迅速复原,但ch的火力一直不断,200多人交替射击,保证着随时将欧克尔塔处于火力压制之下。 这样下去,欧克尔塔很可能会把自己耗死在这里。 他的双拳再次长出绿色骨刺,猛地挥拳甩动双臂,瞬间将骨刺射出,恐怖的威力直接使骨刺如同穿甲弹一般贯穿了8个士兵的装甲和身体,深深地钉在他们身后的墙壁上。 欧克尔塔趁着火力减弱的这一瞬间,迅速掠向还未关闭的教堂大门。 但刚刚要冲出大门,一记白色的利爪直冲着他的面门重重斩下。 欧克尔塔原本就如同蜥蜴一般布满鳞片的非人脸庞此刻更加面目可憎,巨大的几道爪痕撕裂了他的一颗眼球,延伸到他的胸口。 “啊……啊啊啊啊!”欧克尔塔抚摸着自己半吊在眼眶外的红色眼球,发出凄厉痛苦的嚎叫。 哪怕他的伤势正在复原,但这样的屈辱,是他作为forsaken所不能忍受的。 不等他爬起身,他背后的新一轮射击再度袭来,而他面前的大门处,horizon与savior的身姿也已经出现。 horizon身后,第三a级作战部队从horizon两侧冲出,将欧克尔塔团团围住,训练有素地半蹲着对欧克尔塔展开新一轮压制射击。 他们的子弹是高压电流弹,为ch技术部在电击弹基础上研发升级的一种新型子弹,弹头由充电的电容器等构成。当子弹击中目标时,电容器的两根电极插入体内,形成放电电路放电,造成目标肌肉强烈收缩失去行走活动能力,每一颗高压电流弹足以瞬间电死一只大象,但对于forsaken来说只是起到一定的麻痹作用以配合horizon与savior作战。 savior按动石板,巨大的藤蔓从欧克尔塔脚下破地而出,犹如一只凶猛的蟒蛇般将他死死缠住。 savior也是抓住时机飞身上前,一记膝击重重地顶在了欧克尔塔本就有些凹陷的胸前。 这一击刚好打在了欧克尔塔还未痊愈的此前lethe造成的损伤之上。欧克尔塔也是吃痛,被瞬间撞飞十多米,将身后祷告席的木制长椅全部砸碎。 horizon紧接着上前,一个跳跃配合着下落的势头利爪再次重击欧克尔塔。 然而就在他准备继续攻击之时,欧克尔塔却突然身形鬼魅般闪身穿插至horizon身后,勾手挡开horizon的同时,带着骨刺的拳头深深刺进了savior的小腹。 “呀!啊!”savior受到重创,但却诡异地没有被击退,反而死死地抓住了欧克尔塔,一记后手大摆拳重重砸在了欧克尔塔头部,接着侧踢撞开欧克尔塔,自己则是毫不犹豫,第一时间连续按下腰带间的起源石板。 “vine finaly strike!”(藤蔓,最终强袭) savior红色的菱形复眼瞬间闪耀,他脚下的地面存存开裂,无数藤蔓如同蛇群般涌出地面,托举着他的身体升入高空。 部分藤蔓则是牢牢缠在了他的右脚之上,犹如一层木制的坚固护甲。 savior身躯自然下坠,附着着vine起源石板力量的骑士踢重重命中欧克尔塔的胸口。 “轰!”欧克尔塔的身躯暴退数十米,砸碎红木讲台,深深地嵌进了教堂内侧的石壁之中。 他的身后,铜制的耶稣雕像轰然倒下,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之上,双眼微眯,仿佛正替世人承受着所有罪恶与苦难。 “咳!……咳咳!”欧克尔塔踉跄地从石壁中挣脱而出,重重地跪倒在地,他的胸口已经一片焦糊,恐怖的威力已经将他的内脏全部震碎,再生得十分困难。他大口呕吐着漆黑的鲜血,其中还混杂着一些人类的骨头,包括指骨,残破的小臂骨,甚至人类牙齿。 “你!”horizon注意到了呕吐而出的人类骨头,眼眸瞬间凶气四露,如果不是总部的指令要他们不许轻举妄动,他本来也许可以救下这些人的。 显然……他吃了人,对于不老不死的forsaken来说,吃人更多只是一种“乐趣”,他们不必进食也不会饥饿,不会虚弱,依然如同传说中的“神明”般永生不死。 但是,就像人类明明可以吃其它东西,却依然要追求奢华,炫耀身份般地去吃营养价值甚至不如猪皮的鲨鱼鱼翅,对于forsaken来说,食用人类也一样,只是他们的享乐,游戏。 “前辈……给这家伙最后一击吧。” “好!”horizon猛地按动起源石板,利爪之上银蓝色光芒不断浮动。 “七海,抓活的……”通讯器里突然传来佩卡尔那不容置疑的命令。 “可是!” “服从命令!”佩卡尔的语气更加坚决,显露出一种让人无法反抗的王者一般的霸气。 这都是为了大局……七海熊切用力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一边劝着自己,一边放下了准备释放必杀技的爪子。 第三a级特殊作战部队也已经迅速围了上去,扯出长长的电流纤维丝,准备将几乎没有反抗余力的欧克尔塔先控制禁锢起来。 “前辈,我们成功了,这将是人类对抗forsaken的转折点,人类史上第一次捕获活体forsaken!”源光海激动地朝着七海熊切竖起了大拇指。 可是……他看不见假面之下,七海熊切那张眉头紧皱的脸。 “真狼狈呐,欧克尔塔。(forsaken语)” 夜色笼罩下,教堂的尖顶在月光下显得庄严而神秘。然而,这份宁静被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彻底打破,仿佛天空裂开了一道口子。 一道庞大的身躯如同自天外而来的陨星,以雷霆万钧之势直直地砸向教堂的屋顶。 撞击的瞬间,整个教堂仿佛都在颤抖。屋顶的砖石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瞬间碎裂,无数的碎片和灰尘被抛向空中,形成了一片遮天蔽日的尘埃云。 恐怖的冲击波如同一只大手,裹挟着众多执行部队员,所有的祷告桌椅,不受控制地砸向四方。 灾难的降临很多时候都不会给人反应时间,不管是horizon还是savior,亦或者执行部成员,每人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大量石块因为冲击炮弹般飞射而出,那些被石块击中的执行部成员,他们的身体在瞬间被巨大的冲击力所撕裂。有的手臂被石块砸断,鲜血喷涌而出;有的腿部被击中,整个人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还有的被整块石头打穿身体,内脏和鲜血从伤口中涌出,染红了周围的地面。 惨叫声、哀嚎声、哭泣声此起彼伏,整个教堂内陷入了一片混乱与恐慌,猩红的血液蔓延而开,顺着教堂地板上无数裂纹涌向冲击中心。 那里,艾伯伦静静地伫立在废墟之上。它身上的银色装甲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冷酷而锋利的光芒,宛如来自地狱的钢铁巨兽。 它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一切,被装甲覆盖的面容下,那双没有感情的眼中,仿佛隐藏着无尽的杀戮与毁灭。 艾伯伦银色的身体皮肤宛如一层厚厚的金属装甲,身高接近2米5,体型大得出奇,显得极为壮硕,头上还有一个巨大的顶角。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灰尘的味道,银色的月光透过破碎的穹顶照耀而下,洒在大角雷兽姿态的forsaken艾伯伦厚重的装甲之上,犹如一只发光的大号圣甲虫 原本打算用来囚禁欧克尔塔的牢笼被完全压扁,那可是人造复合钢构材料,强度媲美钻石,就连帝国大厦的修建都没有机会使用到这种强度的新型复合钢材。 然而,这样的钢材却让艾伯伦直接一屁股压成了碎片。 这是何等级别的重量与力量! “压制射击!”佩卡尔倒是没有慌张,依旧我行我素地指挥着现场。 刚刚的撞击,瞬间杀死了16名执行部成员,20几人重伤丧失战斗力,如今…… 一百多人的火力不断扫射着艾伯伦坚硬的身躯,却毫无作用,命中人体躯干100%致命的达姆弹被轻而易举地弹开,就连足以打穿特制防护能力相当于800毫米厚度的rha(即均质钢装甲)的坦克正面装甲的贫铀贯穿弹也无法破开艾伯伦的皮肤。 这种攻击,就如同蚊子撞飞机,粉身碎骨的只会是蚊子,毫无意义。 “哼,h型的家伙么?搅局真是让人讨厌呐。” 卡佩尔看着超级计算机布里顿的数据分析结果,艾伯伦的体表硬度接近钻石的10倍,也就是说他体表的imc细胞浓度很高,与此前再生能力和防御能力都不是很出色的欧克尔塔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一般的forsaken被普遍分为大三类 regeneration再生型,简称r型; hard坚硬型,简称h型; exceptional function超能力型,简称ef型; 实际上多数forsaken都拥有自身的能力,但只有能力极其强悍的被划分为ef型,根据能力性质不同又分为“特异感知“的esp型;另一类是意念直接作用于外界事物,称作“特异致动pk型。 艾伯伦这种,应该是h型,当然……也不一定只是…… 下一刻,仿佛印证了卡佩尔的猜想,艾伯伦宛如大猩猩般粗壮的双臂重重砸在地面之上,整片地面瞬间开始崩裂,教堂的墙壁裂缝不断浮现,开始坍塌。 而他们,执行部众多人手,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沉重万分,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身上,动弹不得,稍微松懈甚至可能被压扁。 重力…… 被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的重力,士兵们的骨骼开始咯吱作响支撑不住被放大数十倍的重力,接着…… 不等教堂坍塌埋葬他们,一个个士兵就被重力直接压扁,血浆涂地,骨头都瞬间断裂破碎,变为一地残渣。 …… 第21章 狩猎(三) “哐!” 陈旧的木门应声碎裂,一个深绿色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撞开木门,气喘吁吁地扶住一条长椅勉强稳住身形。 欧克尔塔的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如同石油般的浓稠血液正不断从他焦糊的胸口渗出,身体内部受到的严重损伤让他的体内乱作一团,他的自愈速度也因此慢了一大截,他嘴角也带着漆黑的血迹。 没关系……他是forsaken,不死不灭的神明生命体,起源石板的力量固然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损伤,但还不算致命,他可以活下来…… 然后,下一次,一定要让lethe和人类付出代价。 突然……欧克尔塔莫名感觉到冷,凌厉的,深入骨髓的寒冷。 他是forsaken,本身不可能对正常的寒冷、炽热而影响,可是……欧克尔塔的身体却仿佛被灌满了铅,他走不动一步,仿佛时间和世界都在缓缓凝固为不变的琥珀。 欧克尔塔缓缓抬起头,目光僵住…… 一个少年,沉默着坐在钟楼祷告室的黑暗中,像是隐藏在亚马逊河黑夜中的一只待捕食的鳄鱼,既沉静,又危险。 他面对着铜铸的耶稣十字架,前方是一扇不怎么大的彩透窗,却不是在祷告,而是拿着一本浅红色的厚重书籍,仿佛特意让那些微弱的光洒在他的身上,可那不是阳光,而是任谁都不会觉得温暖的月光。 月光是没有温度的,它只是月亮倒映太阳而来的虚假的光芒,你没办法指望虚假的光芒给你带来温暖,就像人们喜欢在温暖的阳光下躺在夏威夷沙滩上晒日光浴,可没人会晒月光浴。 可那个少年,正在晒月光浴一般,享受着微弱月光的洗礼,在这陈旧,本不对外开放的钟楼祷告室内。 就仿佛……他和月光一样,没有一点身为“人”的温度。 月色透过拼色的彩透窗,洒在陈旧的长椅间,微微勾勒出男生有些凌乱的黑发,他背对着欧克尔塔,端着一本满是灰尘的《圣约·马太福音》。 少年的脸始终隐藏在黑暗中,欧克尔塔看不清他的脸,但不知为何,欧克尔塔总有种感觉……他的眼眸,仿佛要燃烧起来,燃尽一切。 “尸首在哪里,鹰就会聚集在哪里。”(出自圣经新约·马太福音第24章。) 男生淡淡开口,语气低沉…… “你觉得自己逃得掉吗?欧克尔塔。” 男生转过身,幽绿色的眸子仿佛黑夜里的两团冰冷的鬼火,熊熊燃烧着。 月光下,那条漆黑的腰带完美地融入黑暗之中,淡金色的奇妙纹路沿着腰带边缘闪烁,那一刻……欧克尔塔明白了,自己刚刚所感觉到的……不是寒冷,而是…… 恐惧,深入骨髓的根源性恐惧,就如同食草动物会本能地畏惧食肉动物一般,猎物与猎人始终是相对的,总有一方会被死亡的阴影笼罩,而另一方则沉浸在狩猎猎物的快感中。 “lethe。” 欧克尔塔设想过无数次,自己与lethe再次见面时的场景,他会撕碎lethe的喉咙,打碎那无情的假面,看清楚那假面之下的到底是人类,还是forsaken。 他会一根根摘下lethe的手指,看看他会不会也露出痛苦的表情……痛苦的表情,啊!那真是最棒不过了。 他还会夺回自己的战利品指骨项链,然后在上面加上lethe的,往后一万年,每每看见项链上lethe的指骨,他就会瞬间回忆起自己虐杀这个可恶的敌人时的愉悦。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一切都没有改变,就如同lethe第一次带着潮湿冰冷的空气出现在他面前时一样,这家伙的眸子里闪动着比forsaken更加庞大,可怕的毁灭欲望。 欧克尔塔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那块黑色石板中所蕴含的“王的威严”,那是血脉上的完全压制,就像是人类面对造物神,鸣蛇面对火鸟。 欧克尔塔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他的双脚不自觉地颤抖,作为forsaken的优越感,虐杀人类收集指骨的成就感,一瞬间全部破碎。 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宛如地狱那头恶灵的咆哮。 “lose,deprave,crazy,ing from the lethe!”(迷失,堕落,疯狂,来自忘川!) 男生的身体微微颤抖,紧接着无数神经血管如同蠕虫一般钻出皮肤在体表再排列,炽热的蒸汽四溢,仿佛要在这黑夜中掀起一械革命。 “kamen rider lethe.”(假面骑士lethe) 欧克尔塔的视线中,恶狠狠盯着他的幽绿色瞳孔不断放大,扭曲为深红色的狭长复眼。 月亮渐渐从云层的遮蔽中显露一角,圣洁的月光透过彩透窗照耀在假面骑士lethe恶魔般的身躯之上,耶稣十字架微微颤动,仿佛是因为刚刚炽热蒸汽的影响而松动,整个坠落而下,无力地摔在了地上。 彩透窗一角,一只飞虫被张开的蛛网牢牢缠住,六足的剧毒蜘蛛缓缓逼近飞虫,舞动着它的獠牙。 狩猎……早就开始了。 lethe后腿猛蹬,脚下的地面瞬间碎裂,他如同一只扑向猎物的猎豹,以最为野蛮的方式一记前倾式重拳狠狠砸在欧克尔塔胸口。 lethe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欧克尔塔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lethe竟然主动放弃身体重心攻击,显然对自己的攻击能够命中有着十足的信心。 欧克尔塔的身体如同炮弹一般直直地向后暴飞而出,连续砸碎七八把长椅,然后重重撞在墙上。 lethe刚刚的一击完全奔着他本就受伤的胸口而去,一击之下,他的胸口诡异地向内凹陷,大量的黑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滴落到木地板上,顿时冒起阵阵腐蚀导致的青烟。 forsaken血液的特性之一,接近沸腾临界状态的高温和处于酸性与碱性之外的特殊腐蚀性,使物质快速氧化崩坏。 也就只有forsaken这种体内大量的imc细胞的强大生物能够拥有这样致命性的血液。 欧克尔塔挣扎着想要起身,但眼看着lethe完全不打算给他喘息的余地,不断逼近,欧克尔塔只能再次甩出拳头上的尖刺。 这一次,同样的招数没有对lethe起作用,lethe只是连续微微侧身便恰到好处地躲过了尖刺。 然而就是lethe躲避的空隙,欧克尔塔已经再度隐身,身形完全消失在黑暗之中。 lethe突然停下,半低着头,细细地听着周围的每一点动静。 “啪!滋~”微弱的血液滴落和腐蚀声从黑暗中一角传出。 下一刻,lethe果断按动起改良型起源驱动器上装载的的起源石板,深红色的眼眸瞬间红光爆发,他右臂小臂上的利刃也瞬间弹出。 “lethe sh!(lethe斩击!)” lethe的右臂划起一道暗绿色的流光,仿佛要切割开黑暗与星辰。 下一刻,大片的漆黑血液四溅,欧克尔塔身形狼狈地哆嗦着后退。 空中,漫天地黑色血液仿佛一幅剧毒的水墨画,一只布满绿色鳞片的断臂在空中旋转,随后无力地坠落。 欧克尔塔用力捂住仅剩的右边肩膀上光滑的切断口,靠着再生能力和forsaken的强悍体质勉强止住了血液的外流。 “啊!啊啊啊~啊!”欧克尔塔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俯下身,左臂颤抖着想要捡起自己断掉的右臂。 以forsaken的再生能力,他们就算失去了头颅,都可以再次复原重生,但是……对于forsaken来说,身体,是无比重要的存在,伤害剥夺他们的躯体,无异于将他们所谓的“尊严”于地上践踏。 欧克尔塔猛地挥动仅剩的左臂,红色的细小眼眸中处处透着疯狂,他的身形隐隐变得更加庞大,细密的绿色鳞片不断扇动着,发出铁器摩擦般刺耳的噪声。 他愤怒到了极致,也恐惧到了极致,当这两种极端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欧克尔塔逐渐变为真正的怪物。 他的身躯迅速变化,浑身如同漏水了一般不断溢出腥臭的粘稠液体,趴在地上三足着地,失去的那只右臂肩膀切口处孕育出一层半透明的白膜,隐约可以见到其内部,一只肉白色的细小右臂正在再生。欧克尔塔的头部也变得狭长,眼眸完全充血,其中的愤怒仿佛要化为实体燃烧起来。 “他”……亦或者说“它”,此时已经变作了一只浑身布满暗绿色鳞片的巨蜥,身长超过7米,庞大的身躯不断在祷告室的房梁上爬上爬下,半个身体隐藏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之中,猩红光芒四溢的双眼与lethe对视着,如同阴影中伺机而动的毒龙。 lethe倒是没有多诧异,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将会发生。 欧克尔塔突然发难,超过3米长的尾巴瞬间闪电般袭来,恐怖的风压瞬间撕裂地板,老旧的彩透窗如同面临一架波音747大型客运机的发动机旋翼产生的风压般瞬间破碎成亿万片彩色的碎片。 lethe的身躯迅速后仰闪避,带着刀片般锐利鳞片的尾巴擦着lethe的头盔堪堪甩空。 lethe顶着巨大的风压瞬间出手,以手握为爪,十指如登山撬般深深直接洞穿欧克尔塔的鳞片缝隙,用力插入其中。 如此小的创伤固然无法对欧克尔塔造成多大伤害,但却足以让lethe固定住他与欧克尔塔。 lethe用力跺脚,右脚深深陷入凹陷破碎的地面,同时紧抓着欧克尔塔的尾巴,远超人类的力量一时间居然反而将欧克尔塔甩动了起来。 lethe以自身为中心,抓住欧克尔塔的尾巴将他呈圆形轨迹大力甩动,如同夸张地挥舞着一柄比自身大数倍的流星锤。欧克尔塔的上半身不断砸碎木和墙壁支柱,然后撞碎地板,但这些根本伤不到他。 欧克尔塔猩红色的眼眸突然光芒大放,尾巴的鳞片瞬间变得尖锐起来,化作一根根尖锐的长刺。 这些长刺突如其来地深深刺入lethe的手中,尾巴同时的剧烈甩动迫使lethe的手被直接弹开。 红色的血液从他手指间的缝隙间流出,颜色偏暗,仿佛凝固的红色琥珀。 欧克尔塔突然身体一扭,巨大的尾巴破空而至,lethe立刻曲臂格挡。 曲臂格挡的关键是用大小臂阻挡对手进攻的同时身体旋转泄力,是在格斗中很常用的高效技巧,然而这一击之沉重,lethe即使通过侧身旋转泄力,双脚深深插入地面,依然不断后退。 lethe脚下的地砖尽数碎裂,出现两条深深的沟壑,他被击退将近十米,堪堪停在了钟楼的墙壁边上。 身后的墙壁反而在这时缓缓坍塌,被欧克尔塔这一击的掀起的可怕巨浪碾碎。 lethe缓缓抬起有些颤抖的手臂,那里也出现了好几道深深的伤痕,正不断冒着白烟,看来欧克尔塔在攻击的同时再次将尾巴上的鳞片化为了利刺,像斧子一样砍伤了他。 很艰难,没错……这就是forsaken真实的实力,变为完全解放力量的第二形态对forsaken来说消耗极大,此前欧克尔塔哪怕面对ch与horizon和savior的围攻都没有开启这一形态,事实上他确信自己有能力逃走,将第二形态作为底牌。 欧克尔塔现在的实力,绝对远在感染体那种猎犬之上,甚至s级感染体。如果刚刚接那一击的是一辆坦克,恐怕此时也已经被压扁。 lethe的身后,是朦朦胧胧的夜色,皎洁的月光透过墙上的大洞照耀了进来,lethe微微低着头,呼吸略有些急促。 欧克尔塔的前爪已经完全再生,锐利的爪子牢牢抓住天花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lethe。 “怎么了?lethe,你不是要狩猎我吗?” 欧克尔塔猛地张开大口扑来,如同一只狩猎的鳄鱼,lethe很清楚被那样一张两米多长的恐怖巨颚咬住会是什么下场。 超过60吨的咬合力会瞬间将他的身体撕碎。 lethe向后错开一步,恰好躲开这一击,同时蓄势待发的后手直拳瞅准时机猛地打中欧克尔塔的头部。 拳头与远比钻石坚硬的鳞片对撞,火花四溅,欧克尔塔的头上不断冒烟,那几块鳞片已经完全碎裂,露出下方的血肉。 但与此同时他抓住lethe出拳的空隙巨爪瞬间握住lethe,尖利的爪子一点点刺进lethe的生物铠甲。 欧克尔塔很愤怒,漆黑的血再次从他的头顶流了下来。 那双如毒蛇般阴冷狠毒的红色双眸死死盯着爪子中的lethe,仿佛要欣赏他死前痛苦挣扎的模样。 恐怖的巨力压迫着lethe的身躯,但就在这时,他突然朝着天空伸出了手。 “spider!(蜘蛛)” lethe不知何时已经将先前的战利品蜘蛛起源石板装上了腰带,他的双手瞬间举起,释放出坚韧的蛛网,穿透天花板通向钟塔的更高层。 同时,接近7米的巨大黑色蜘蛛虚影浮现,恐怖的剧毒獠牙猛地刺入欧克尔塔的脖子。 “你!你……”欧克尔塔吃痛,剧毒在侵蚀麻痹他的身体,他的脖子喷溅出漆黑的血液,不少更是直接溅到了lethe身上,剧烈地腐蚀着。 这是起源石板“spider”的剧毒,虽然对于对forsaken来说并不致命,但依旧有着效果。 欧克尔塔嘶哑着怒吼,如同愤怒的狂蟒,黑色的脉络已经逐渐蔓延到了他的全身,他的动作变得迟钝,但依旧没有松开lethe,而是张开了血盆大口准备给lethe致命一击。 这时,lethe用力向下猛拽蛛丝,顿时,黑暗中传来的沉闷钟声响彻整个教堂与钟楼。 大地在微微颤动,整个钟塔如同立于悬崖之上般摇摇欲坠,天花板一层层破碎爆裂。 一枚巨大的古铜色铜钟如同天外的陨石般猛地砸下,将钟塔大半的结构完全粉碎,重重地砸在欧克尔塔身上。 钟声瞬间停住,巨大的绿色巨蜥被压在铜钟之下,全身的鳞片变得黯淡无光,大量的黑色血液从他的鳞片间渗出。如同一只落魄的垂危野犬。 lethe缓缓从一地废墟中爬起身,他也受伤严重,但依然拖着受伤流血的身躯,一把抓住半掩埋在木板中倒塌的十字架。 “听见了吗?……你的丧钟!” …… “区区人类(forsaken语)。” 另一边,horizon与savior正不断向身躯庞大的艾伯伦发起进攻。 在那银色的庞然大物面前,他们的攻击微不足道,ch的人员已经死伤众多,紧急撤退。 但卡佩尔给出的savior与horizon的指令是……继续与艾伯伦战斗。 一方面是为了掩护其他人员撤离,一方面是为了收集艾伯伦的各项数据。 场面呈现出完全的一边倒,艾伯伦重拳挥下,周边的几平米的地面就会完全碎裂,horizon只是近身就会被气浪弹飞,更别说savior了。 “你们……forsaken!”horizon握紧了拳头,在脑海中不断回忆着被欧克尔塔残忍杀害的每一个人的面容,还有被卷入lethe的行动中被杀死的“无辜老板”。 “不可原谅!” 人的生命是什么?凭什么能够轻易地剥夺别人的生命!? horizon顶着可怕的气浪猛冲上前,锐利的银色爪子不断斩击在艾伯伦坚固的装甲之上。 没有一点作用,就如同蚍蜉撼树,艾伯伦的装甲毫发无伤,他缓慢地扬起拳头,犹如一支蓄势待发的攻城弩。 他的手在颤抖,因为害怕……怎么可能不害怕,刚刚可是,上百名战友被瞬间压扁屠杀,horizon看着那些一地血肉模糊的尸体,还有那根坠落在血肉之间的银色项链,他们就在不久之前,还是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 现在却变成了这副模样,他亲眼见过……人类对抗forsaken,对抗感染体,不得不战斗,不得不脚踏着死亡的深渊前行。 拳头重重砸下,中断了horizon的思考。 第22章 狩猎(四) 深夜,餐馆内灯火通明,每张餐桌上的菜肴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色泽鲜艳、种类丰富。 麻辣香锅的辣味与海鲜炒饭的鲜香交织在一起,让人垂涎欲滴。而酒柜旁,执行部队员们围坐在一起,他们的脸上微微泛红,仿佛被酒精和美食的双重刺激所点燃。 七海熊切坐在桌角,他目光深邃地盯着眼前的麻辣香锅,夹起一块色泽鲜亮的肉片放入口中,却是索然无味 “七海大哥,这麻辣香锅真是绝了!”小个子男生离广兴奋地喊道,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这一刻的欢乐能够驱散所有的忧愁。 七海熊切微微一笑,放下筷子,举起酒杯与离广相碰:“确实,这味道让人难以忘怀。” 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 旁边的店员女孩笑呵呵地给他们继续上酒上菜,也不嫌弃他们吵闹,看样子很年轻,多半是个兼职的学生。 女孩看着他们的眼中带着微微的憧憬,多半是羡慕吧,羡慕他们有钱点这样的大餐,能有着这么多能够插科打诨的同事,在女孩看来,他们多半是有着美好的生活的大人,生活幸福美满。 她们这样觉得,人们也这样觉得,甚至很多时候,就连七海熊切都会恍惚,下班后一起喝一杯,烈酒与火锅,吃的胃里火辣辣的,将那些阴暗的、懦弱的一切全部压下去,正常的上班族不就是这样。 可他们不是……他们是人类的先锋军,文明地平线的骑士…… 他们守护着人类的未来,他们可以是刀刃,可以是盔甲,可以兴高采烈地拥抱今天, 可以陪着老婆孩子在假期去逛商场,游乐园,陪喜欢的女孩看电影,他们和正常人一样生活,却无法回答自己会不会有明天…… 餐馆内灯火辉煌,人声鼎沸。餐桌上的众人笑声此起彼伏,仿佛要将这寂静的夜撕裂。 七海熊切坐在桌角,他的目光空洞地盯着眼前的食物,高大的身躯在灯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 “七海大哥,你怎么不喝酒?” 小个子男生离广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关切。他面容清秀,嘴角还挂着些许酱汁,显得俏皮可爱。 离广是与源光海同期的新人,虽能力平平,却像是团队的粘合剂,是他们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呃……”七海熊切的目光扫过众多战友,这是热闹的酒桌,大家都兴高采烈地喝着酒,仿佛这样就能够让他们忘记自己这份接近死亡的工作。他作为执行部这个大家庭的老大哥,本不该这样…… 佩卡尔部长很有人情味的一点就在于,他经常允许他们休假放松,只是关键时刻必须要发挥应有的作用。 这样的机会,就像是在走悬崖之间的独木桥,突然有人给你递来了冰凉可口的饮料……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七海熊切清楚,那是真心的笑容,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清楚自己的死期会是哪一天,但也正是如此让他们珍惜当下活着的每一天。 “有些烦心事而已……” “我知道,七海大哥你肯定又去看望受害者家属了……是那个吧,被lethe一起杀死的那个货运集团老板。” 七海熊切没有做声,算是默认。他莫名感觉很难过,每次别人因为这些怪物而陷入不幸,自己都会去看望受害者家属,作为假面骑士,却没办法保护所有人。 那家黑心公司的老板,也有着自己的家庭,摇摇欲坠的家庭。 他的女儿才5岁,先天白血病,治疗需要很多钱,男人克扣工资,对待员工态度残酷,很可能也只是为了尽可能赚到足够的钱,来拯救自己的家人。 善与恶的天平,并没有那么容易被轻易衡量…… 他的女儿在见到父亲的尸体时,天真地一如既往地向躺在棺木中的父亲打招呼。 那时他就站在男人的尸体前面,一面是男人穿着素白色丧服,面色冰冷如铁的妻子,一面是那张男人黑白的遗像。 他呆呆地看着那个天真得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父亲的小女孩逐渐焦急起来,不断询问周围的人“为什么爸爸不说话?”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告诉这个孩子真相……你的老爹已经死了,他不会再回来,不会像街边的电动恐龙快打一样,不管角色被打倒多少次,只要你投入硬币,那个主角就会“嗖呀!”一声背着火箭筒再次精神饱满地跳出来。 这就是生命,永远不会有重来的机会…… 在女孩那满是疑惑的眼神瞟向他时,他不敢对上眼,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从夕阳微弱到快要死去的光里退到窗帘笼罩下的阴影中。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突然回想起了一些东西,一些……他本来不想记起的事。 在这个混乱危险的世界中,善与恶,并非绝对。 他还在作为普通执行队员的时候,就常常羡慕日内瓦总部的假面骑士,只有被起源石板选中的“特殊之人”,才有资格成为骑士,也只有骑士,真正拥有能够对抗那些怪物的力量…… 他想要力量,成为骑士……然后…… 守护所有人。 可是,事实是,在他成为骑士后,不幸依然在他眼前不断发生,反而因为他是骑士所以不得不见证更多不幸,并且…… 无能为力。 “七海大哥,别难过,我们这一行,总免不了这种事的。我知道你人好,见不得别人难受,可为这些就让自己这么难受……不值当的。” 离广好心规劝着,默默把一杯酒递到七海熊切手里。 他们执行部往往赶到现场时只剩一地尸体,运气好还带口气的会被应对部的救援人员救走,他们见证死亡,见得太多太多。人类是适应力很强的生物,一开始难免存在生理上的不适应,文学作品里说的很浪漫“人是有思想的苇草。”但说这话的人大抵是没有见到被forsaken和感染体杀死的人,那是物理意义的肝脑涂地,往往满眼都是猩红,慢慢的,就会明白,人只是有着思想的肉块,死了,就只是肉块。 像灾害应对部,打着灾害应对的旗号,却负责的是forsaken以及感染体出现前与出现后的各种工作,逝者的遗体由他们送往受害者家属家里,当然……还能够拼起来凑出一个人形,能够让家属满意地认出,发出“啊,是我家里人没错了”的感慨完全是痴人说梦。 这些应对部的大哥们会站在那些家属前面,穿着007般的一身周整的西装,一脸镇定地说出谎话,车祸是最为常用的解释,野兽袭击呀,建筑倒塌呀,总之就如同几个木桩般杵在那儿,好像是机器人般念出编好的遇难原因。 七海熊切是执行部的人,本没必要去,但执行部闲时间较多,不闲时就往往意味着又要和名为forsaken的死神玩俄罗斯轮盘赌命,因此也就他愿意陪着应对部去那些家属家里。 每次去,都是一场无声的葬礼…… “你永远是我们的大哥,今儿个可不兴这么丧,明儿个的行动大家还指望着你呢。”离广微微起身,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微笑,然后将自己手中的酒杯对向众人,酒杯中琥珀色的扎实啤酒微微摇晃,仿佛一场幻梦被他带着拿破仑般的豪气一饮而尽。 “祝我们明儿个的行动一帆风顺!” “噢!噢!”众人高呼,故意把气氛炒热。 琥珀色的浓稠麦酒在透明的杯中缓缓流动,透明的玻璃杯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冰晶,映照着执行部作为战友的众人。 众人瞎起着哄,纷纷给七海熊切敬酒。 “哦!你小子怎么搞了条项链?” 眼尖的战友突然注意到了离广脖子上一条银恍恍的项链,这在现在这个经济危机严重的年头,可算得上是稀罕物件。 “嘿嘿,女朋友送我的,我们下半年就要结婚了。” 离广得意地笑了笑,故意炫耀似的晃了晃那条银色项链,惹得众人一阵羡慕。 银色项链…… 记忆中离广的笑容在瞬间凝固,那条银色项链,此刻已经坠落在模糊的血肉之间……失去的生命与未来,再也不可能夺回来。 horizon的大半个身体都已经深深陷入了破碎的地面之中,他双腿颤抖,艰难地支撑着身体不至于倒下,白色的厚重装甲已经已经出现了裂痕,同时他举起挡在身前的白银巨爪也弯曲断裂,爪背的装甲严重损坏。 “饶不了你们!forsaken!”七海熊切声音嘶哑,刚刚一击过后,他耳鸣不断,仿佛被丢进了万千喇叭之中。 horizon全力挡开了艾伯伦的拳头,同时用力按下起源驱动器间的起源石板。 “pr bear!(北极熊!)” 北极熊石板猛然发光,蓝色的光芒缠绕交织于horizon的爪子上,掀起阵阵炽热的气浪,空气在起源石板恐怖的能量下扭曲。 horizon蓄势而出的一爪破空而至,与此同时艾伯伦庞大的拳头也砸了过来。 两者碰撞,恐怖的气浪翻腾,阵阵尘埃升起,一道身影如同子弹般飞出,重重地砸断教堂的钢筋支柱,接着被地底突然升起的绿色藤蔓作为缓冲才堪堪停下。 horizon的另一只爪子也全部断裂,装甲正面已经满是伤痕,鲜红的血液顺着厚重装甲的凹槽缓缓流出,浸湿地面。 “撤退吧,七海,你赢不了他。” 卡佩尔冷冷的话语从装甲的通信装置中传来。 他的手拂过光量子电脑布里顿传来的分析数据结果,艾伯伦的各项数据都远在horizon,savior,甚至lethe之上。 就像等级类游戏,1级的你也许可以凭借惊为天人的操作打赢2级的对手,可3级呢?4级呢?巨大的数据差之下,现在的horizon毫无胜算。 savior也趁机操纵藤蔓阻碍着艾伯伦的视线与移动,同时扶起重伤的horizon,按照指令迅速撤退。 艾伯伦刚想继续追击,可钟塔那边却传来了更大的动静,轰隆声不断,犹如地动山鸣。 艾伯伦放弃了进攻,而是扭过头,目光定格在不远处逐渐崩溃的钟塔之上。 “噗!” 超过两米长的十字架下段猛地刺进了欧克尔塔的左眼,漆黑的血液如同爆发的石油井喷般不断喷溅,lethe却全不在乎。 “啊啊啊啊啊!” 欧克尔塔凄厉的惨叫响彻整栋钟塔,它猛地暴起,犹如被逼入绝路殊死一搏的野兽,大口再次张开猛地咬向lethe。 漆黑的双臂牢牢抓住了那两排利齿以及上下颚,lethe猛地发力,将整个上下颚完全掰开为一个极为夸张的幅度,整个下颚被完全压断,鳞片更是层层碎裂。 欧克尔塔还想要反抗,但lethe一把抓住了他的前肢,十分暴力地将整个前肢生生扯断。 欧克尔塔的视野模糊了,仅剩的一边眼睛已经越来越看不清,漆黑的血液顺着那插在他左眼上的十字架缓缓向下流淌,犹如象征着对他的审判。 模糊的视野中,漆黑的骑士就站在自己面前,满身的伤痕正缓缓升腾起炽热的蒸汽,双目赤红而耀眼,仿佛要穿透整个黑夜,犹如来自地狱的死神…… “finaly…… kick.” lethe起源石板被轻轻按下,整个空间猛然一黑。 犹如所有的光都在被眼前的漆黑骑士吞噬,月光变的昏暗,空气冰冷得仿佛已经凝固。 lethe脚下的阴影犹如沼泽般不断蔓延扩大,无数漆黑的手臂从那阴影沼泽中伸出,看起来犹如恐怖片一般渗人。 但很快,那些手臂就融化为幽绿色的鬼火,悉数附着于lethe的右腿之上。 lethe猛地后退一步,双眼爆发出炽热耀眼的强光,紧接着猛地跃起,声势惊人的漆黑骑士踢狠狠命中倒地的欧克尔塔。 整栋钟塔完全坍塌,无数碎石木板全部都在坠落,艾伯伦震惊的目光中,第二阶段的欧克尔塔如同炮弹般弹出,洞穿了整栋钟塔,被掩埋在废墟之中,鳞片全部碎裂,黯淡得如同一只灯丝烧断的灯泡,残破的身躯缓缓涌出黑血,燃烧着化为灰烬,只留下一块绿色的起源石板。 “第二阶段的他怎么可能?!(forsaken语)” 艾伯伦目光紧紧锁定于废墟之中,大量的烟尘缓缓散去。他不认为就ch目前的这些人手能够杀死欧克尔塔,那么到底是? 漆黑的骑士满身伤痕,矗立于废墟之中,月亮逐渐从阴云中露出,仿佛一只巨大的独眼,正按照lethe的意志审视着地上万物,此刻的lethe犹如孤高而强大的王。 赤红色的狭长复眼如同两轮血月般闪耀着。他的脚下是化为灰烬的欧克尔塔,那里已经只剩一串还未完全串好的指骨项链。 “那就是……lethe……(forsaken语)” 最近几十年来,forsaken第一次失去同类。 艾伯伦并没有为欧克尔塔的死感到悲哀,对他们forsaken来说,死亡这一词汇过于遥远,他们是不老不死的“神明一族”……本该如此。 能够彻底杀死forsaken的,只有forsaken自身的力量,forsaken力量的结晶……起源石板的力量,而在forsaken之中,力量的起源决定了绝对的力量强度。 比如说下级forsaken蜘蛛的起源石板,因为力量不够强大,就无法像艾伯伦一样在现代自主地重塑身躯苏醒意识,虽然蜘蛛forsaken的力量也能够对forsaken造成伤害,但是几乎不可能构成致命伤。 只要不致死,forsaken受到的伤会痊愈,这一点和人类一样,但不同的是,以forsaken的自愈能力强度来说,就算被炮弹打穿身体,也可以迅速复原,唯有一种力量对于forsaken来说是绝对的毒药。 起源越早的forsaken力量越是强悍,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些例外,但并不多,初代种forsaken,他们的力量对于其他forsaken来说就是毒药,造成的伤势无法痊愈,甚至可能会加重。 “lethe……远在我出现之前,五大起源石板之一吗?这样的威胁必须尽快根除。(forsaken语)”艾伯伦喃喃自语,他对自己的力量有着绝对的自信,就像棕熊之类的野兽能够通过气息判断出别的野兽实力与自己间的差距。 但是黛丝提醒过他,lethe当初作为forsaken存活时,是多么强大的存在,她要艾伯伦一定小心lethe,非必要不要交手。 这次艾伯伦前来也是黛丝的意思,阻止欧克尔塔继续犯傻,最坏的情况至少不要让他被人类生擒。 不过看来,另一方的lethe根本就没打算生擒。 他对于horizon和savior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趣,他没有多数forsaken那样怪异的癖好,horizon与savior再怎样挣扎在他眼中也只是玩具,玩具很容易坏掉,会坏掉的玩具不值一提。 但是眼前的漆黑骑士,却是足以威胁自己性命的猎物,是能够放到对等的擂台上一决胜负的存在,不是玩具那样不值一提的东西,他的内心在狂跳。 就像男孩初次遇到喜欢的人时那种内心的悸动,艾伯伦同样生出了强烈的情感……狩猎lethe,狩猎这只强壮的猎物,为他的王冠增添赤红的血色作为荣耀。 lethe也同样注意到了这个银色的庞然大物。 月光之下,变形到夸张的银色肌肉泛出钢铁般的色泽,犹如一尊钢铁雕像,站在同样倒塌的教堂中央,脚下是巨大的深坑,很难不让人注意。 “艾伯伦,回来,那些家伙说不定会支援过来,你不应该停留太久。(forsaken语)” 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悦耳的女声,艾伯伦叹了口气,只得做罢。 他用力一跳,脚下的地面因为反冲力瞬间碎裂,巨大的身体很快升入几十米的空中,很快就消失在了众多高楼森林之间。 “别想逃!”lethe握紧拳头准备追击,他微微下蹲,准备起跳,但当他的后腿崩紧的一刻,剧烈的眩晕感猛烈袭来,就好像他正在喜马拉雅山巅,一边被冷空气摧残一边在滚筒洗衣机里被不断搅动。 身体好像不听使唤,伴随着阵阵非人的剧痛在全身弥漫开来,身体仿佛越来越重,视线也逐渐模糊,仿佛自己正被一只12米长的缅甸蟒死死缠住,对方正不断收紧试图将他的脊骨碾碎。 副作用来了,他知道自己会这样,可没想到会这么剧烈,身体仿佛掉入魔窟,仿佛上万只蚂蚁正在生生撕咬他的血肉,上万只蚊子正在吮吸他的血液。 使用力量者,必然要背负力量所带来的毁灭。就好像兴奋剂,很多运动员明知道那东西有副作用对身体有影响,可还是义无反顾地使用那东西夺得冠军。 希腊神话中,伊卡洛斯为了飞翔用蜡做了翅膀飞向太阳,人们说……他很蠢,用蜡做翅膀,非要接触不可触碰的太阳的温度,作死成为了殉道者,殉自己追逐飞行的道。可是……谁能够明白,他有多么需要那双翅膀,哪怕那双翅膀带给他的会是死亡。 只有靠翅膀飞上天空,他才能找寻到那个“自我”。 鸣神我渡也想要找到那个自我…… 哪怕成为伊卡洛斯,哪怕从天空坠落摔得粉身碎骨。 恍惚中,他仿佛在黑暗中不断踉跄着前行,黑暗深处不断伸出一双双手臂,死死抓住他的双腿,让他越来越慢。 他没有抗拒……他害死了这些人,很多,很多…… 这是他活该……被拖入地狱也是理所当然,只不过,他还有一件必须要完成的事,只有他能完成的事。 “鸣神!鸣神!你怎么了!?” 柔软的触感,一双手突然抱住了鸣神我渡冰冷的身躯。 可他依旧感到身体越来越冷,仿佛当初在南极时那样。 厄毗米修斯号(epimetheus)破冰船上,只剩下他一个,呆呆地坐在船头,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白色荒原。 荒原的尽头,漆黑的群山仿佛地狱撒旦的几只羊角,锐利的山巅刺破苍穹。南极刺骨的冷风从那些漆黑的山峦间刮过,诡异的响声如同来自地狱的号角,带来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那是冰冷到足以冰封心灵的南极寒风都无法掩盖的气味,仿佛数亿万人的骨血蒸发飘荡在空气中。 寒风将他的嘴唇冻裂,他独自坐在结冰的船头,像一座冰雕,冰冷得说不出一句话,也流不出一滴泪。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抛弃温暖的室内坐在船头,他活着,呼吸有着温度,并不会像这艘船一样冰冻住,可却是那么冷,从内而外,内部比这南极更冷。 少年长长的睫毛结了一层冰晶,倒映着他手中的一块尚带着温度的漆黑石板。 漆黑的起源石板…… 它所承载的命运,是他的前世,也是他的今生,甚至未来,永远所无法摆脱的。 “好冷……” 他仿佛回到了那里,回到了起始之地,回到了那白色冰原深处的漆黑群山之中。鸣神我渡下意识地伸出手触摸,却依旧什么都没有抓住,直到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他。 …… 第23章 智渊(一) 冰原,群山,破冰船,一切全部缓缓消散,鸣神我渡艰难地睁开了眼。 深蓝色如同深海一般的眼眸,透着一丝担心,倒映着他那张苍白的脸。有些好闻的海盐般的气味飘入他的鼻尖,那是少女发丝的清香。 七海晶正扶着他,两人的距离还是第一次这么近,七海晶几乎可以听见鸣神我渡慢得出奇的心跳声,仿佛整颗心都被冰冻住了,心房里流动着南极冰面下接近零度的血。 她的眼神有些怪异,仿佛有着一丝担心,可也不是全部,他们本就是两个封闭自己内心的人,笨拙到哪怕是担心都不会完整展现的雏鸟。 鸣神我渡与她接触才不久,既不是她的同学,也不是她的亲戚家人,没有人会毫无理由地关心你。 不过……看来,七海打骨子里来说是个善良的人,而且,她不喜欢看到别人不幸与痛苦,就如同看到被排挤的自己。 要是鸣神出了什么事,她作为他的老板,多少会很困扰。 不等七海晶说话,鸣神我渡就如同应激反应一般立刻后退与七海晶拉开距离,背过身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下意识回来了这里,这里离大教堂很远,他在现实与虚幻的缝隙之间走了大半夜,这个点正常人都该睡觉了,而且他的腰带还没有摘下来,漆黑的腰带勒在腰间,仿佛在吮吸他的血肉。 “我一开门你就晕倒了。”七海晶率先开口,打破了这样尴尬的沉默。 “嗯。”鸣神我渡不深不浅地应了一声,算是回应。 “你流血了,没事吧。” 七海晶抬起手,白皙的指尖还沾着刚刚触碰到鸣神我渡时留下的血。 血液深红,看起来颜色比常人的血液还要深一些,不过差别不大,七海晶也不至于注意到这一点点不同。 “没事,只是……摔了一跤,就这样。”鸣神我渡淡淡说道,他很善于说谎,不会说谎的人往往是说谎时表情不对,而他向来没有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在人前应该露出怎样的表情,就算是最好的微表情分析师,多半也从他此时的面容上找不出说谎的一点破绽。 后来他习惯了,在人前,也依旧和独自待着时一样,不喜,不悲,如果他能够慈悲为怀,倒是可以考虑去寺庙当和尚,人们看到他的脸,会觉得这样面无表情淡然的人肯定是一位高僧。那张脸平静的宛如水泥雕塑,面容之下却如同平静湖面下的漩涡般痛苦涌动。 他有着不得不猎杀forsaken的理由…… 那既是现在的他痛苦的源泉,也成为了他活着唯一的理由。就像吸毒的人,明知道那东西会加速自己的生命,却还是飞蛾扑火般不受控制地消耗自己的生命。 七海晶的心跳莫名有些微微加速,她忘了给鸣神一把店里的钥匙,而鸣神我渡今晚深夜外出,因为怕鸣神回来时没人开门,或者自己没有听见敲门声,她特意一直等到了现在。刚刚她一打开门,鸣神就突然倒到了她身上,两个人的距离第一次如此之近,近到她几乎可以闻见鸣神我渡身上……血的气息。 还有……悲伤的气息。 她该怎么感慨,传说中那么强悍的“一人的暴君”,会像个小孩一样突然晕倒,会这样疲惫不堪如此狼狈。 可她也很高兴,这样的他,比起那些传言中冷酷如同暗夜君王般的形象更为贴近人类,贴近人类。会受伤,会流血,会痛苦,这些本来对于普通人来说十分排斥的事物,对于鸣神我渡来说,却是他作为“人”最后的证明了。 原来他也和普通人一样会这样脆弱啊。 七海晶的印象中鸣神我渡像是一座冰山,他埋藏在深海,只露出一小块表面,掩盖真正的内心。 多数人不会明白这样“普通”的幸福。 他们身在其中,不识庐山真面目,习以为常了作为人群中的一个“人”,而那些“人群”以外的家伙们,不被认可为“人群”一员的家伙们,往往只能在阴影中独自徘徊。 像是迷路的海鸥,在大海中不断盘旋,盘旋,然后在某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和星星一起坠落,沉入海底。 七海晶早就在海底了,只是……孤独也许会习惯,就像那些嚷嚷着自己缺爱的人实际上并不是真的缺爱,他们只是自己这样认为,以为这样就能够说服自己坚定不移地相信这是自己的设定。 可真正缺爱的人会习惯,就像非洲部落贫困户多年多年以来一直那样贫困,哪怕外界有着穿着限定皮衣貂皮名款的大佬,抽着几十万一根的古巴雪茄,他们却依旧能够咧嘴大笑地在篝火边起舞,在心底高喊“啊!又活了一天,已经很了不起了!” 缺爱会习惯,孤独也会习惯,就像真正缺钱的人是不会叫唤着啊啊没钱买啥啥啥了,他们只会默默驻足在买不起的粮食前,眼眸平静得如同死去。人类总会适应,变得习惯孤独…… 直到……一个和自己一样孤独的人闯入自己的生活。 就像jojo的奇妙冒险中的替身使者相互吸引一样,孤独的人总是相互吸引,然而这是没用的,只会走向悲剧…… 把两块冰放在一起,它们只会更冷,一块吸走另一块的热量,互相拖累,他们一起的温度只会更低,低到没办法让一颗心脏鲜活地跳动起来。 可尽管如此,人还是会这样做…… 人是生物,帝企鹅和人一样是生物,它们在南极零下30c的寒风中通过抱团取暖。 而假如一只帝企鹅离了群,它独自走在寒风与深夜中,走了6600万年,独自走过死亡与新生,当它突然看见一只同样的帝企鹅,有什么能阻挡它冲上去拥抱另一只企鹅。 哪怕……哪怕那只是它在冰面上的倒影。 本该如此才对,可对鸣神我渡这只企鹅来说,那颗期待着同伴的心,早就已经燃烧成灰烬了…… 在他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得到的却是背叛,暗算…… 七海晶隐隐察觉到了,鸣神我渡……和“人们”都不一样,他也是在寒冬迷路的人,和自己一样迷路走不出来。 “我没事……”鸣神敷衍式地说完,独自走上了楼。 他走到厕所,用力关上门,面对着镜子,然后用力脱下已经被汗水浸透的衣服。 一枚漆黑的鳞片深深刺在他的腹部,鲜红的血液不断沿着鳞片边缘向下滴落在纯白的洗脸台上,仿佛与纯白的雪国绽开一朵红色的妖艳之花。 鸣神我渡用力握住鳞片边缘,那枚鳞片实际上已经软化,现在的软硬度更加类似于普通的劣质塑料,颜色也完全褪去变成黑色,但你很难想像,它在刺入皮肤时硬度超过钻石,锋利程度远超高端工艺的瑞士军刀。 很幸运,鳞片如同刀片般扎进去得并不深,他的手掌也扎入了两片这样的鳞片,不过大小小上很多,刺入不深。 他缓缓拔出腹部的鳞片,感觉就像是在亲手扯出自己的肠子,每扯出一点剧烈的痛楚就会不断袭来,没有了堵塞,血液开始不断外流,顷刻间就在洗手台里晕染开赤红,他只能先打湿毛巾暂时勉强压住伤口。 接着他用牙齿咬住右手上的鳞片,用力扯出,似乎是因为发力不当,鳞片划过他手掌的切口,又留下一条血痕。好在手掌没伤到血管,伤口的血液很快止住。 “咚咚咚……”七海晶这时突然敲了敲门。 “医疗箱,我放在门口了。”七海晶也不多言,见里面没有回应,她放下了医疗箱,刚刚转身,却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她的手上沾上了不少血,一般的小伤,怎么可能导致这样的出血量。 她想,鸣神我渡多半是又和别人打架了,她不喜欢暴力,很少有人喜欢暴力,然而人类的社会却总是离不开暴力,暴力是世界构成的一环。鸣神我渡对于他人来说拥有压倒性的暴力,因此才称为“一人的暴君”,成为孤独且强大的“王”,如果没有那样的暴力,多半会被称为“一人的暴犬”成为笑柄。 可是……没人应该因为暴力而受伤。 “你没事吧?”她又拍了拍门,鸣神还是没有回应,只有洗手间源源不断的水声。 鸣神我渡打开了水龙头,冲去那些在洗手台里晕染开的血液,他的血液凝固的奇快,刚刚在洗手台里晕染开的血迹此时颜色肉眼可见地逐渐变深,这是体内血小板数量异常的结果,他的身体出了问题。 使用改良型起源驱动器的副作用逐渐消退,他捏紧拳头,睁开眼,镜子里的那个家伙简直不像人类。 他的皮肤苍白得如同尸体,头发长而凌乱,眼眸深深藏在阴影中,黑眼圈浓重,大滴的冷汗从他的额头滚落,不要问为啥会流汗,你若是试着不打麻药拔出捅进腹部的利器自然会明白。总之,他的样子憔悴极了,最为可怜的是,他的双眸冷淡得看不出一丝情感,那对幽绿色的眸子里仿佛在下雨,一场持续了6600万年的雨…… 自己现在这模样算什么?……假面骑士lethe?“一人的暴君”鸣神我渡,不……现在他更像一只湿漉漉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垂头丧气地靠在在半朽的墓碑旁,静静等待死亡。 “鸣神,你没事吧?” 七海晶抱着医药箱,蹑手蹑脚地走进了鸣神我渡的房间,只有洗手间亮着灯,门没有关,她就进来了。 鸣神我渡入住才几天,但是似乎很少打开阁楼的灯,整个阁楼昏暗暗的,像是欧洲恐怖片中那种滴吸血鬼居住的古堡。在七海晶儿时的印像中,夏天,她总是独自爬到阁楼来玩,灿烂的阳光会透过圆拱形的窗照进房间中,她用手去抓那些飘荡在阳光中的金色的尘埃,一玩,就是一个下午。 还是小孩时,小孩总有自己一个人的玩法,独自趴在地上拼一整天积木,在黄昏的余晖中满足地欣赏自己完成的作品,哪怕那作品在现在看来奇丑无比。小孩会玩泥巴,玩昆虫花草,在他们的世界里,哪怕小小的一个花瓶中都有着一个无限广阔的世界。 可是人是会长大的,心智变得成熟,性格变得沉稳,身姿变得英俊或婀娜,由挂着一串鼻涕的小孩,变成靓男美女,同时变弱的……是对于孤独的承载力。 七海晶的目光瞥向窗户,外面是昏沉沉的暗夜,乌云遮盖天空,此前台风带来的大雨过去才不久,好不容易前半夜还算晴朗,圆月时隐时现,可天公不作美,似乎又酝酿着一场新的大雨。 靠窗的鸣神我渡的书桌上东西没有几样,一本半翻开的陈旧棕色厚重笔记本,一盏房间自带的台灯,还有一个银色箱子。 七海晶揉了揉眼睛,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这箱子似乎有些眼熟。 她蹑手蹑脚地往前走,洗手间的门没关,鸣神我渡刚好赤着上半身背对着她,不过……七海晶的手却微微颤抖,差点让手中的医疗箱掉了下来。 鸣神我渡肌肉饱满的后背满是伤疤,最为醒目的是,他脊柱之处,一条长长的蜈蚣状巨大疤痕,从他的腰部一直延伸到后颈之下,宛如整条脊骨都是一只白色蜈蚣。 这可比黑道帮派在身上纹个青龙白虎什么的霸气也诡异多了,但在鸣神我渡背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明显是非常怪异的伤势,而且也显然足够致命,可鸣神我渡今天依然好好地活着。 她不知道这道疤痕是怎么来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都有自己不愿被揭开的伤疤与过去,鸣神我渡从没有过问她的过去,因此她也不打算介入鸣神我渡的过去。 不过……那样的伤,肯定当时痛得要死,她这样想。 “谢了。” 鸣神我渡套上一件黑外套挡住腹部的伤口,故作自然地转过身,他早就注意到了七海晶进来了,他没有刻意收起来收纳驱动器的银色箱子,而是故意放在桌上,也是对七海晶的试探。 鸣神我渡一边打开医疗箱,一边随手关上了洗手间的门,他从瓶瓶罐罐间分别找到生理盐水和医用酒精。在用生理盐水简单擦了两遍伤口后,他一股脑地将酒精倒到几处伤口深深的切面上,一边咬牙忍受着剧烈的疼痛感一边艰难地靠在一侧的墙上开始缠纱布。 说来也真是,上次与欧克尔塔交手时缠上的纱布这次作战前才刚刚扯下,没想到没多久就再次缠上纱布。 现在的鸣神我渡似乎总是处于战损与战损中的状态,不过…… 无所谓了,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门外的七海晶没有立刻离开,她蹲在门外,嘟着嘴,或许是有些埋怨鸣神我渡不让她多管自己,又或许是埋怨鸣神我渡只是一句“多谢”就打发了自己。 自己本来不是这么较真的人。 “呐……你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我可以帮你报警,还有我哥,他是军方的人,肯定有办法。” 鸣神我渡打开门,低头看到蹲在地上嘟着嘴的七海晶还没走,有些诧异。 “不用,只是我自己的一点小纠纷。”鸣神我渡摆了摆手,算是谢绝七海晶的好意,这丫头甚至还天真地以为自己的哥哥只是单纯的军方高层,她对forsaken所在的世界一无所知。 不过……多久了呢?别人想要帮助自己,鸣神我渡的内定莫名升起一股暖意,可却被他很快压制了下去。 七海晶很好,和他一样孤独,却比他更加博爱,可是……他忘记不了自己是怎样的人,刮过南极冰原漆黑山脉的狂风似乎还在耳边呼啸,那风在他的心中一日都不曾停过。 他不是……值得别人付出哪怕一点感情的人。 他作为人类的部分,早就随着那艘三年前沉没的破冰船埃庇米修斯号一起被永远地冰封在了南极的深海。 “啧……不听劝的家伙。”七海晶小声嘀咕着埋怨着,不过这毕竟是鸣神我渡自己的事,她也没办法多管。 “说起来,你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鸣神我渡有些疑惑,虽然有时候会熬夜,但七海晶的作息总体还算规律,现在已经凌晨3点,七海晶不会熬夜到这个点,今天却没有睡。 他回来时,室内的温度并不低,这里是海边,夜晚海风不断,加上这样阴沉的天气,晚上本来应该温度较低的。 ……七海晶没有睡觉,而是一直开着灯等他回来,因为他没有钥匙,打不开门。室内的温度不低是因为灯泡持续发光生热。 被人等待着……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吗? 鸣神我渡在内心略微苦笑了一下,这样的自己,真的有资格作为“人”活着吗? “嗯,你不是没钥匙嘛,本来之前家里有5把,但是我总是弄丢……现在自己就只有1把了。”七海晶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她有些丢三落四,这一点七海熊切也总是数落她。 “前两天哥回来的时候,我问他那里拿了一把,忘记给你了。”七海晶似乎也是突然记起来了这茬,摸了摸左口袋,接着又伸手去探右口袋,表情逐渐僵硬住。 “呃……好像又弄丢了。” 鸣神我渡看着七海晶满脸写满了尴尬的窘态,突然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嘴角勾起的弧度。 也许在别人看来一副“你欠我两百万”的脸色,但实际上鸣神我渡的笑点却很低。 他经常这样,小时候,看到一本有趣幽默的漫画,他在漆黑无人的夜路上边看边笑,吓坏了路过的路人。在他们的视角,鸣神我渡那时多半类似香港鬼片里那种会“咯咯咯”笑的阴森森的小鬼。 不过……每次笑完,他又觉得内心很空洞,仿佛自己的生命力都已经融进那笑容里了,笑起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在呼和浩特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飞翔,可当笑容停下,他会突然觉得自己只能坠落,笑起来的瞬间,他才像个人。 “原来你也会笑呀。”七海晶吐槽到,在她看来,鸣神我渡是多半是那种“阴暗抑郁暴力男”。会像《终结者》里的施瓦辛格那样面无表情地拿出霰弹枪突然朝你连开几枪测试你是不是“天网”派来的机器人。 “当然会笑呀,又不是机器人。”鸣神我渡微微低了低头,态度比刚刚好了不少。 而且……七海晶一直赖着没离开,他总不能赶别人出去,这里可是别人家,自己只是暂时借住,寄人篱下总不能生出超越主人家的优越感。两人都不说话的话,也太尴尬了些…… 他这才觉得刚刚笑的一下腹部的伤口被牵动,又一阵一阵的抽痛,这才觉得以后果然还是少笑为好。 第24章 智渊(二) “这里就是光量子超级计算机布里顿的所在。” 金色长发飘逸的执行部负责人亚历山大·卡佩尔也从凯特身后走来,他明亮的宝蓝色眼眸好奇地四下张望,身边同行的人是鹰司忠冬,应对部的负责人。 至于全球装备部总部长人海涅·爱迪生那个老家伙,并不屑于参与这些秘密会见,他更在乎更愿意宅在实验室做各种新型实验。 卡佩尔显然是第一次来这里,四处张望,显得很感兴趣,而他身边的鹰司忠冬则是一如既往地戴着纯黑面具,看不出表情,显得很平静。 卡佩尔刚从欧洲分部调来x国担任执行部部长不到一月,这也是他第一次来到布里顿计算机所在的基地内部。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处于空间边缘的第二层,前方是漫长的透明户型玻璃作为最为理想的观察窗,玻璃的那头,就是光量子超级计算机“布里顿”了。 巨大的银色机械轮盘宛如一面巨型时钟,占地上千平方米,这些轮盘由多个直径超过70米的转轴连接组成,每个转轴之上又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机械刻度。 所有转轴的正中央,是一根如同巨神般巨大的金属长柱,柱宽接近10米,柱高超过60米,隐约可见金属外壳间半透明部分内部流动的宛如星辰长河般的亮光。那些是被高强度磁力固定化的光量子,整座装置巨大的轮盘以及转轴都是以这根金属柱为中心,为它提供超强磁场。 流动的光量子是信息最好的载体,“布里顿”基于量子比特(qubit)的量子逻辑门来完成计算任务,也是全世界目前计算速度最快的超级电脑,它每秒钟能够完成20万个光子的计算,相比于世界其他超级电脑快上了2400万倍。 它也是ch的眼睛,耳朵和大脑。 空间尽头,16毫米厚的钛合金门打开,好几位穿着白大褂的基地研究人员逐一走出,卡佩尔的目光从队尾逐渐向前,他们眼神坚毅而平和,显然是ch技术部的核心力量……不!卡佩尔的眉头皱了皱,心中对这些技术部人员的认可戛然而止。他注意到了这支队伍最前面的“领头羊”。 那是一位穿着同样服装的男性,不过他的衣领褶皱得像件仿制品,一头染得半褪色的红毛,半叼着一根劣质香烟,满脸胡渣,眼神涣散,步伐晃晃悠悠的,这就是ch技术部精英?! “小公子,很高兴见到你。” 泷挤出一个别扭的微笑,人还没走到卡佩尔面前,浑身的酒气就已经飘了过来。 “小公子!?” 卡佩尔碧蓝色的眼眸露出愠色,在他看来,泷语气里的嘲讽意味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作为“布里顿”所在基地的一员,居然这样邋遢,真是有辱ch的颜面。卡佩尔此时对于这个一身酒气的男人没有半分好感,至少他此前所在的欧洲分部,不会有这样不合时宜的家伙出现。 “别生气嘛……凯特老大特别吩咐了我给你介绍这里来的……” “你想必对这里很感兴趣吧。” 泷跺了跺脚,眼神带着醉意。 “这座基地——智渊。” 佩卡尔默不作声,不过至少这家伙并不是街边随处可见的酒鬼邋遢流浪汉,他能够一眼看出自己想要知道什么,他想要自己主动承认自己确实在好奇,在感兴趣,可那样他就输了,他是亚历山大家的雄狮,雄狮是草原上的王者,是不会输的。 “‘智渊’基地建造在黑部大坝水下,整个x国最大的水库,建造了七年,于1963年完工。” “大坝储水量达到了2亿立方米,高达186米的大坝,水量达到了2亿立方米。” “通过黑部大坝水电加上基地里的一台核发电机产生的电力,才能勉强喂饱布里顿这个吃货。” 同时每秒钟有0.3亿吨的水为它散热降温,每年夏季水坝泄洪时,可见其壮观的场景,你真该看看那该死的震撼的场景,嘛……不过,震撼的场景我们也不是见得一次两次了。” 泷说话间,整个基地内部的灯泡开始忽明忽暗起来,佩卡尔的神情立刻高度紧张,他有着敏锐如同野兽的感官,这很可能是基地出了什么问题,甚至可能是袭击。 “别紧张。”泷好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看了一眼手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微微一笑。 “布里顿,要踩油门了……” 玻璃护罩那头,无数机械轨道开始不断加速,速度越来越快,甚至给了佩卡尔一种,无数轨道已经形成了一颗旋转的星球般的感觉。 轨道上无数小孔悉数亮起,强大的电力正被旋转产生的强磁场唤醒,磅礴的蓝色电流开始在轨道间连接流淌,整个轨道已经变成了一个蓝色的电球,剧烈的闪电四溢,但始终被磁场牢牢控制在一个小空间内,完全没有对周围造成一定伤害。 圆球中间,刺眼的光芒照射而出,合金柱内部的光粒子在进行加速,整根合金柱的温度不断上升,变得火红,光量子高速运转的光辉宛如一轮太阳,正在缓缓升起的日出般神圣的光芒。 整个空间完全被这温暖而又圣洁的光芒照亮。 “这……”佩卡尔完全被震惊了,这就是人类最强的超级计算机“布里顿”,宛如神话中贤者召唤无数只萤火虫凝聚为照亮地上的光辉。 “怎么样?很震撼吧。”泷只是简单地笑了笑,“布里顿”每周都会进行这样的加速计算两次,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好美……”佩卡尔心想,他喜欢美丽的事物,美的,发光的,荣誉与女人,这些都是他想要的,刚刚“布里顿”亮起的瞬间,仿佛让他看到了自己欲望指向的一切。 “你知道吗?黑部大坝修建了7年,x国强行征召了一万多人修建大坝,那时的技术远不及现在,x国的政府通过洗脑和压榨逼迫他们修建,1177人死在了建设过程中。” 泷苦笑了一下,仿佛在回忆着一件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 “一切成就都是建立在尸骨与牺牲上的,我们现在也许就站在那些人的坟墓之上。” “布里顿也是这样,如果它不是诞生在联合国的文明地平线,任何一个拥有它的国家都能够拥有支配世界的恐怖力量。” “试想,如果你能一瞬间调用全球所有军事武器,你还会老老实实地安居一隅吗?” “进步与毁灭总是并存,所以才需要我们这样的人,看守步入深渊的最后一道防线,作为守门员。”泷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再次向佩卡尔伸出手。 “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泷·霍金,‘智渊’基地的主管。” 佩卡尔这次没有拒绝,他知道泷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泷很清楚自己在ch的位置,也知道这次的行动出现了怎样的伤亡,也许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劝他不用太过在意。 “那……我就先撤了,这次的行动又堆积了一堆数据要分析,我得先喝点提提神再加班。凯特老大在主管办公室等你们,没想到他亲自来了。”泷打了个哈欠,身后一堆技术部人员跟在他身后一齐从佩卡尔身边走过。 能在ch最为重要的基地之一“智渊”作为负责人,果然有着自己的本事,佩卡尔也微微一笑,虽然看着十分邋遢,但泷果然不符其名。 不过……喝酒提神,这家伙认真的吗? 泷·霍金,鹰司忠冬早就和他提过,技术部的大佬之一,也是技术部最年轻的大佬。 早期辅助技术部终极大头海涅·爱迪生共同研发了“布里顿”,那位后无来者的史蒂芬·霍金的嫡系后代之一。 而全球技术部的总部长海涅·爱迪生更是世界“发明王”爱迪生的直属后代,跨越时代,他们后代的智慧再度发光,作为人类文明的卫道士创造了“布里顿”。 实在是难以想象,这样一个传奇的人物,居然是酒精依赖症患者,每天烂醉如泥,偏偏泷还坚称酒精是他的灵感来源,打死都不愿意戒酒。 佩卡尔和鹰司忠冬没有多做停留,他们很快去了主管办公室,凯特正坐在一张柔软的圆椅上,从表情看得出来他非常不喜欢泷擅自给自己办公室换的椅子,整个椅子太过柔软,让亚历山大·凯特几乎要陷进那些柔软的棉花里,身形雄武的亚历山大·凯特坐在里面像一只眼神凶厉的巨婴。 “这次的行动,执行部死亡102人,52人重伤,36人轻伤。”亚历山大·凯特淡淡地重复了这次任务的结果报告。 “执行部这次死伤惨重,是我的判断失误。我们需要补充新生力量,人手由鹰司你去找。” 亚历山大·凯特表情严肃,x国分部的人手本来因为感染体的频繁出现就已经人手不足,而现在更是少了这么多,他们ch会从军队为主的各个需要的领域召集最为优秀的人才进行人员培训以及补充。 “至少这次forsaken那边终于按耐不住了。最近十年以来他们几乎完全隐匿踪迹,没想到这次会由一只欧克尔塔钓出更多forsaken。”佩卡尔用一只手托着下巴,“这次的行动算不上失败,欧克尔塔已经被消灭了,下手的是lethe,在horizon和savior拖住那个大家伙的时候。” “lethe,他果然又出现了,那家伙躲在暗处,却洞悉我们的行动。” 鹰司忠冬面具下的眼神微微颤动,看来他的担心还是发生了。不过好在,lethe这次的目标很明确,并没有对他们的人展开屠杀。 “比起lethe,之前出现的那个大家伙的危险程度更高不是么?” 卡佩尔全程监视整个作战过程,自然对艾伯伦的强大有着深刻的认知。 那是远超horizon与savior的,超越性的强大,在他面前,horizon与savior就像火堆前的蜡烛。 “那个大家伙叫艾伯伦,布里顿刚刚已经分析过了,原型是大角雷兽,一种4300万年前体型巨大的古生物,据说是犀牛类的祖先。”亚历山大·凯特淡淡道。 “布里顿测算过了,艾伯伦的防御装甲比以往出现的任何一只感染体和forsaken都要厚重,能够抵御多种类型的炮弹攻击,包括穿甲弹、高爆弹等。炮弹的口径范围广泛,从手枪弹到重型火炮的炮弹均能得到有效防御。” “在这之前他都没有出现过,这次出现很可能是为了避免欧克尔塔被我们捕获。不过,我很奇怪,他当时明明有能力除掉lethe,却没有动手,反而迅速逃逸了。” “就像是……有人在暗中指挥着他的行动,故意让他避免与lethe战斗。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家伙似乎并不是在单独行动。” 卡佩尔的心中大概有了一定的猜想,不过猜想终归是猜想,forsaken是与人类完全不同的生物,他没办法理解forsaken的思维。 “嗯,和布里顿的推断一致。”亚历山大·凯特微微一笑,看来自己的侄子确实遗传了亚历山大家族的优秀血统,智慧,敏锐,且强大。 “lethe的事还得循序渐进,不过真奇怪呀……以斋藤瑛二那家伙的能力,居然到现在还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鹰司忠冬面具下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他知道斋藤瑛二的传闻。 “情报机构之男”……x国的政府机关这样称呼他,他用十分激进的手段彻查了整个x国的地下集团和黑恶势力,不过其中牵扯众多,最终也只是拉出了一批作为弃子的替罪羊。 可即使如此,他的这一做法还是严重动摇了整个x国的利益链条。 “宝剑过于锋利亦会伤到自身。”x国的政府高层或许也是明白了这一道理,在那之后就一直让斋藤瑛二负责与ch进行对接,改为调查超自然事件。 “毕竟那个lethe的真身尚且不明,哪怕用最为先进的探测设备,我们也没办法清楚,那套装甲下的家伙到底是人类还是forsaken。” 卡佩儿揉了揉太阳穴,他上任以来一切都还算顺利,唯独lethe的出现打乱了一切,他就像一枚定时炸弹,不知道何时就会突然“崩”的一声爆炸,而且他们不敢去拆弹,因为他们对这颗炸弹一无所知,唯一清楚的是它的威力足够完全打倒savior与horizon。 “无妨,他会再次出现的,就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野兽。” 这一点,亚历山大·凯特十分确信。 “每次他的目标都是感染体以及forsaken,只要有猎物出现,我们不愁接触不到猎人。” 第25章 布里顿(一) “什么!?” 一条鹿乃一脸“离大谱”的表情,拿起了电话,放下,又拿起,半天没有回应。 三天前,一条鹿乃被ch安排了一场和其它ch预备人员一起的测试,以确认她是否具备加入ch的资格。 测试内容很传统,也就是谈话和体能测试,看来即使是对抗forsaken的组织在测试这一点上也免不了俗。 对于警校出身,一直坚持锻炼的鹿乃来说,后者倒还好,虽然标准明显偏高,但她也能够勉强通过。只是参加体能测试的人再次刷新了她对于世界的认知。 其中甚至不止一个将1000米跑进2分半的狠人,要知道1000米的世界纪录也只是肯尼亚选手诺阿在1999年创造的2分11秒96,世界上大多数国家的1000米长跑都难以跨越2分半的门槛,而对于ch专门为将来组织需要培养的一大批预备院校的学员来说,这样的成绩居然是家常便饭,这就如同你累死累活攒钱买了一颗金戒指,可突然冲出来一堆土豪告诉你他们家出产这样的黄金的矿山有几十座。 不过,理所当然的,这些人才会被执行部立即挖走。 毕竟执行部总是这样,不仅在ch三大部门中规模最为庞大,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个奇妙的部门就如同输红了眼的赌徒,总能遇上各种各样极度难缠的forsaken,总是押上众多人命却赔个底朝天。 谁叫他们面对的是突破常理的赌神呢?人要赢神只有押上全部,一次一次不断重复,靠着微小地概率赢下那么一局两局。 不过这次被执行部挖走的人似乎格外之多,鹿乃在测试途中也偶然听说了原因......大概是不久前的行动导致了执行部人员数量大出血,这才紧急加大招募量,可以的话,她也想进入一线的执行部正面面对那些阴影中的怪物。 当然整个测试途中最为艰难的要属谈话。 鹿乃从来就很不擅长这种谈话,在警校的时候她们那肥头大耳凶悍无比的校长就贼喜欢让学生在烈日下站着与自己谈话几小时,说是谈话,实际上就是单方面的折磨。 鹿乃也曾因为学生斗殴时冲到中间调解被一起叫去谈话,这算是见义勇为吧,她这么觉得,可那吉娃娃一般的校长并没有同感,滔滔不绝地贬低批评鹿乃,仿佛她也一并做错了事,非让她和斗殴的同学一起被罚站在烈日下与自己谈话,仿佛太阳42度的光辉配合他毫无逻辑的话疗能够起到什么精妙绝伦的化学作用。 那时鹿乃真觉得是自己的逻辑被校长强暴了,她就是一个纯粹人畜无害的医疗兵,却仿佛要被安上战争兵器,滥杀无辜般的罪名,接着被告上军事法庭要求“谈话”,然后跳出来一个肥头大耳的原告不听解释无理取闹地要求这场“谈话”必须要以宣判医疗兵死刑为结局。 负责对她进行谈话面试的是作为这次测试总负责人的鹰司忠冬以及他执行部的各大部下,鹿乃也不是第一次接触鹰司忠东了,他们第一次相遇她像只被捕鼠器抓住的耗子一样被忠冬的部下刀疤男拎到这位父亲的好友“叔叔”面前。 好在叔叔毕竟是叔叔,她不喜欢依赖关系,所以即使父亲一条熏是警界传奇,她在警校除了成绩之外还是混的狗都不如,但很现实的是,要不是鹰司忠冬是一条熏的老朋友放她一马,她多半会被ch的人定性为破坏现场遭到处分。 当然,此一时非彼一时,她的这位叔叔可是多年和神话中的怪物在周旋交战,想来也不会是那种善良好心到会随意安排她直接加入ch的人,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大的事,在别的地方如果能力不及岗位要求最多也就是闹乌龙,可在ch,一点点失误都是致命的。 整个会议室安静得可怕,3个陪同鹰司忠冬面谈的应对部小部长都紧紧地盯着鹿乃。 那审视一般的眼神仿佛让她又回到了在警校烈日下与校长谈话的瞬间,甚至更为可怕,这些小部长一个是凶神恶煞的光头,另外两个则是欧洲人,留着邋遢的大胡子,眉眼仿佛是要把她吃干抹净的鬣狗。 这几人虽然好好穿着ch的应对部制服,但依然无法掩盖那“新世纪黑恶势力”一般的气质,就好像监狱里的罪犯,哪怕乖乖地穿了制服,其本质也还是可能突然精神错乱上来捅你一刀的罪犯。 鹿乃此前一直暗自觉得鹰司cosy般的黑色面具装束就已经够怪了,不过没想到整个应对部高层似乎都是如此。 “你是......一条熏的女儿对吧?” “嗯。” 其中光头面试官看了一眼手中一条鹿乃的资料,接着几个面试官都表情怪异地反复审视着一条鹿乃,看的她浑身不自在。 也对,自己的父亲是警界传奇,曾经也被ch委任完成过对forsaken的歼灭作战,就算是这里的人,也多少都听说过一条熏的大名,而自己作为大英雄的女儿,被拿来与父亲对比确实很正常。 “你的体能测试基本合格,接下来进行面试。” “你为什么想加入ch?” “为了挖掘阴影中的真相,我必须要亲眼去见证世界的阴暗面......只有那样,我才能清楚自己究竟要做些什么。” 几人不语,这样的回答显然不能够让他们满意。 “第二个问题,你能否接受无意义的死亡?” “无意义的死亡?” 鹿乃以为自己听错了。 事实上,几乎各种组织都会鼓吹歌颂那些为了伟大事业而牺牲的人,他们的死是奠基石,血肉构成通向胜利的桥梁。 可反而在死亡率最为惊人的ch组织中,死亡被布里顿通过高精密的计算确认其发挥的价值。他们面对的是无比接近神的物种,一个人所做出的努力,哪怕倾尽全力,燃烧心血,也几乎不可能对forsaken造成多大伤害。 “当你真正面对我们的敌人时,你就会明白这个问题的意义。” 鹰司多少还是作为鹿乃的叔,悉心解释到。 他倒没觉得有多意外,哪里会有人好好的不愿意活着,却甘愿毫无意义地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再也没办法在心情愉悦时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再也没办法在郁闷时点燃一支解乏的香烟。 如果鹿乃能够毫不犹豫地说欧k欧k死就死了,他反倒会觉得一条熏生出地女儿是神经病。 “你现在并没有加入ch,因此我也不能解释太多。” 鹰司面具下烧毁大的面容苦笑了一下,几十年来forsaken与人类的战斗一直是呈现一边倒的状况,他们观测和接触到的forsaken和感染体无一不拥有着远超人类理解的力量,说实话,在他的印像中,执行部就是那种塞满了炮灰的部门。 他们中很多人也许是各个领域的佼佼者,也许身体能力达到了人类的极限,但毫无疑问.....鹰司很清楚,再优秀的人,在它们看来都是可以随便弄坏的玩具。 2004年11月16日,俄罗斯白令海峡遭遇了十几年一遇的超强级寒潮,导致了持续40天的强暴风雪天气,气温也降到零下68度。 白令海峡地处高纬度,每年10月到次年2月是固定的冰封期。 可那一面5米厚的冰层却完全融化,海水平均水温诡异地达到了18摄氏度。这样的异常很快被ch注意到,经过卫星检测,西经169度40,北纬65度35水深42米的海峡底部检测到本不应存在地强烈热源,热量辐散影响了整片海峡。 联合国那年封锁了白令海峡区域,严禁船只和无关人员靠近,但意外还是发生了,一艘柯索托皮公司运载货物商品的的货轮为了省时省力悄悄进入了白令海峡随后失联 12月24日,ch派出三支各有20人的搜索救援队冒险进入海域,一是为了救援货轮,二则是为了探知热源真面目。 两支搜救队随后也完全失联,只有唯一一艘搜救船和仅仅3名搜救队员幸运地平安归来。 他们在暴风雪肆虐的海面上找到了货轮,货轮上15名船员都被融化为某种蜡状物质粘在甲板上,无一生还,同时甲板上有明显地高温融化痕迹。搜救队随后发现水中隐约浮现的白色巨茧,结果高层给出的命令却是主动攻击。 鹰司记得很清楚,归来的三人所在的搜救队中,有17人遇难,那几年他养伤退居ch预备学院,17人中有5人是他教了2年的学生。 他依然记得那些孩子,他们也许本就应该为了对抗forsaken,扞卫人类献出生命,可鹰司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毫无意义的牺牲,总部下达的攻击命令,只是为了引诱那只forsaken出手。 获取它攻击手段的情报,用命换来的情报,高层满意地得到了,可那些学生呢?谁为他们的生命买单?或者说,这些听从命令的学生们就是因为这样无情的命令而毫无意义地死去。 鹰司在ch做的不是一年两年,他很清楚,比起那些人的死活,高层只在意有用的情报。 那5个学生中,一个蝉联预备学习射击比赛三年冠军,一个是ch装备部炙手可热的最佳新人,还在学院就已经为ch特制枪械的改装提出了阶段性的意见,另外三个也都很优秀。 可过去这么多年,鹰司甚至已经不太记得清他们所有人的模样,他只知道,海底喷涌而出高达3000摄氏度的热流将他们本应灿烂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白令海峡的中央。 总会有那样的牺牲,不是你,就是我,这样的牺牲是必要的,但同时也毫无意义,每一次歼灭forsaken的作战,都伴随着惨痛的牺牲,他们甚至还来不及对目标开出一枪,没有造成一点伤害,就被瞬间杀死。 鹰司明白那种无力感,白令海峡事件不了了之,巨茧消声匿迹。 他一个人晚上在网吧通宵打枪战游戏,花钱请了专业的游戏大神不许放水,他一跨出出生点露头就被狙杀,反反复复死了几十回,却依旧一刻不停地冲出出生点被一遍遍虐杀。 这个40多岁满脸胡渣地大叔抱着键盘痛哭流涕,像是刚刚经历家破人亡的惨剧。大神被吓到了,说钱他不要了,让他别哭了。 毫无意义的死亡,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可讽刺的是,这是ch不得不实施的战略,以牺牲,换歼灭,亦或者是竹篮打水枉送性命,除了不择手段以外,他们没办法对抗forsaken。 鹿乃毕竟还年轻无法理解,可她憋屈的表情已经给出了答案。 就是这样一场考核,不问理想未来,只问了两点.......理由与生死,因为ch的人或多或少都明白自己现在在做的是怎样的工作,ch对人类展开的报复活动首当其冲目标就是ch人员,他们立足于不断消逝融化的浮冰孤岛之上,只有脚下的冰冷,没有未来。 就是这样一场体测刚刚通过,面试几乎凉凉的测试,最终给出了鹿乃结果。 “加入ch灾害应对部......作为资料管理员,这算什么?” 图书管理员?仓库库管?鹿乃不知该怎么形容现在五味杂陈的心情,自己本来面试很失败,却依旧被录用,应该高兴才对,可这就像网文主角十年寒窗苦读,终于考上了全国最好的清华北大,就在他豪言壮语准备大展宏图与日月争辉之时,突然告诉他他学的母猪产后护理,那么接下来的宏图多半只能在猪圈里和产后母猪实现...... “我......答应。” 思量许久,鹿乃最终还是决定接受这个仓库管理员的身份,她记得父亲的口头禅一直是“不可中途半段”。意思也就是半途而废半吊子之类的,自己之前大言不惭地说要看到世界地阴影面,现在别说资料管理,就算是母猪产后护理她也要加入。 “那么,三天后请你到达指定地址,会有应对部的车来接你,接下来你会被划分到鹰司总监的直属部下,负责x国第三机密资料管理处的资料管理。” 第26章 布灵顿(二) “啊啊啊这也太多了……”一条鹿乃躺倒在大片的资料海洋中,她棕色的齐肩短发毫无规律地散开在众多文件袋之间,金色的微尘在这些发丝间微微飘荡,仿佛白昼里的萤火虫群。 “别抱怨了,这也是我们“书虫”的工作。” 一个头发遮住了脸的蘑菇头男人头也没回地捡起一个文件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开始确定上面的内容。 没错,这里就是一条鹿乃现在工作的地方,文明地平线的“遗忘资料库”,也被亲切的另称为“page sea(纸海)”,不过ch的亚洲人似乎更喜欢叫它“图书馆”,或者“书苑”。 可实际上这里根本就不是放书的地方,这里运载了世界各地有关超自然事件和forsaken的文件资料。 内容小到“震惊,某人竟能意念控物悬空”的垃圾奇闻,大到导致了白垩纪生物大灭绝的原因探究。 每个月都会有将近十几万份世界各地ch分部的资料被这里收入,每三个月处理一次,销毁过于陈旧且毫无用处的文件资料,另一些有价值的则会运往日内瓦总部的“图书馆”,和这里一样储存起来。 很幸运,一条鹿乃来的第一天就是这个月的第一天,7万份资料从新西兰,冰岛,巴西,刚果等众多国家分部送来。她和这位自称为“书虫”的前辈要负责整理这么多的资料。 “书虫”是这位前辈对自己职责的戏称,不过一条鹿乃完全摸不透他,事实上这家伙声音稚嫩,就像那种初中生的声音,一条鹿乃本来猜测他可能很年轻,可实际上他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很多年。 估计已经是个40或者50多岁的大叔了,这位大叔留着遮住面容的蘑菇头,看起来像个乡下来的不足18的小呆逼,他每日都在不厌其烦地整理资料阅读资料,仿佛那些烦人的纸张是他的食物。 “前辈,这么多资料,难道就不能记录在计算机里吗?全部作为实体资料记录也太麻烦了。” 一条鹿乃撇下手头印着“某深山地区超自然事件雷击木”的幼稚新闻页,仰头问到。 “纸张是知识最好的载体,虽然每个分部都有单独记录这些资料的超级计算机,但很多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价值的都会被遗忘,还有一些有了年头的资料都会不予收录,这儿的存在就是为了不至于遗忘它们。” “有些东西不应该就这样被遗忘……计算机记录下来的东西始终是生硬的,只有在这些纸张之上,这些珍贵的资料才能跃动着它们真正的价值。” 布灵顿惋惜地从资料堆成的小山中抽出一张有些破损的羊皮。 这是60世纪早期的做法,欧洲人把羊皮浸透在油脂中,这门珍贵的工艺记录下来的东西可以保存数千年。 “可惜……已经破损了,不过我会修好它的。” 布灵顿语气很淡,仿佛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这些资料有的有几千年的年头甚至是从墓葬群中挖掘而出,然后复刻记录的。 多数资料和信息毫无作用,而且信息滞后,里面大多都是几十年前或者一周前的资料。 对于多数人来说,这些东西就是垃圾,事实上一条鹿乃也这么认为,所谓的“纸海”,多半是某个恶趣味的家伙想出来的,专门用于储存垃圾的地方。 这下好,自己也被当做垃圾丢进来了。 “修不好的啦。” 一条鹿乃抱怨似的看着布灵顿手中宝贝般捧着的羊皮卷,那玩意不知经受了多少风风雨雨的洗礼,已经满是破洞,完整的地方不超过4寸,就连字迹也变得歪歪扭扭难以辨认。 除非是文物大师级别的修复技巧,挂着“我在故宫修文物”的招牌,才能把这样的玩意修好吧。 一条鹿乃很无奈,作为世界各地资料收存处之一的x国,这么大的“图书馆”,却只有他们两个人孤男寡女来整理资料。 一条鹿乃是忠诚正义的女警官,可再坚强的警官也顶不住和一个有些走火入魔的前辈一起无聊至极地整理资料吧,这是她的工作,那她要在这里待多久,一年?两年甚至更久。 一条鹿乃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到这位布灵顿前辈晚上搂着这些带着灰尘的资料一起入睡,嘴里嘀咕着“晚安,宝贝们。” 他就是个神经病,可能文明地平线总部的人也是神经病,只有神经病才会设立这种类型的设施,明明有超级计算机可以存储各类资料,他们却非要在这里设立一个储存中心,简直和脱裤子放屁没两样。 一条鹿乃一边继续自己的工作,一边把一沓资料装进一个用于分类的小推车里,这辆小推车还没装满一半,这是一条鹿乃一早上的工作结果。 可反观布灵顿那边的小推车已经完全堆满,一条鹿乃觉得不可思议,布灵顿的动作明明慢得和“疯狂动物城”里的树懒“闪电”一样。 他抚去那些资料上的灰尘时的姿态仿佛是在抚摸温柔可人的情人,可效率却出奇的高,仿佛他早就知道这些资料里记录的是什么,很多时候他甚至根本就不翻开看一下。 这样的分类小车他早就堆满了几车,一条鹿乃听说在自己分配过来的前几年里布灵顿都是自己一个人在负责这里的所有资料,一开始看到书海的时候她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可现在看来布灵顿确实有这样的能力。 “我说前辈,难道这么大的资料库就我们两个人整理吗?” 一条鹿乃继续追问,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文明地平线这样庞大的组织需要做出这些不寻常的事,他们本可以安排一大批人,只需要两天就能完成一个月的资料整理量。 “嗯……这些资料都很珍贵,看到的人越少越好,不过对我们两全都可以阅览,很幸运是不是。” 布灵顿的语气少见的略带着笑意,似乎能够阅览这些资料在他看来是极品的超越洗浴中心的享受。 幸运你个大头鬼呀!你就和这些资料过一辈子吧…… 虽然一条鹿乃很想这么吐槽,可她已经试过了,布灵顿会回答她的问题,会听她吐槽,也会聊天,可就是像个木偶一样完全不会生气。 “其实以前有过不少的和一条你一样来这里的人的,但是都是做了那么几年就走了,他们也不像一条你这么好说话,有的还会无缘无故发脾气。” 几年?一条鹿乃有些懵圈,不少人,这么说布灵顿到底在这里多久了,谁也不知道,他就像这个图书馆的精灵,以知识为食物。 一条鹿乃揉了揉太阳穴,感到有些难以理解,真是的,她的世界不知不觉就坠入了一个难以理解的深渊,难以理解,被上级层层遮掩的事件,神秘的文明地平线组织,以及这个古怪设施里的“书精灵”。 不过她隐隐有一种感觉,一直停滞不前的命运齿轮终于在此刻转动了起来,在警察学院的时候她并没有这种感觉,每一天都过得一成不变,就像是被困在了羊群之中。 她们每天早起锻炼学习,沉淀着前人的知识,就像那些大脚羚羊,每日迎着朝阳,毫无意义地咩咩咩的叫,可谁也不知道哪一天偷猎者或者猎豹会把他们的明天剥夺。 值得注意的是…… 这个设施坚固的过分,一般来说墙体厚度一般在90mm至240mm之间。对于商业和住宅建筑物的内部隔墙,墙壁的厚度通常为90mm-120mm。对于承重梁,通常约为240mm,对于非承重隔墙,通常约为120mm。其他墙壁(例如框架柱)的厚度各不相同,但通常超过240mm就已经很少。 可“图书馆”的墙壁达到了300mm,通体用实心的复合水泥浇灌,这么厚的墙壁足以挡住一发rpg,就是银行的金库也不会达到这种规格的墙壁强度。 可这么大费周章,却只是为了存储这些根本没人想要的资料(除了这个呆头呆脑的前辈),时间的流动会搅乱人类的记忆,这些资料与知识隔了几百年后被放在这里,早就已经被遗忘。 一条鹿乃不明白,这儿仿佛一个关押怪物的囚笼,可这里面只有满是灰尘的资料和一个呆逼资料整理者。 “你之前提到成为你加入ch契机的奇怪事件吧。那东西的资料在这。” 布灵顿放下了手中的资料,突然坐到办公桌前打开了他的那台老式电脑,那玩意简直像是破烂拼凑起来的,主机也没有好好保养,启动起来嗡嗡作响,像是里面装了一台大型空调,上面拉着一张蜘蛛网,一只淡黄色的蜘蛛在上面蜷缩着一动不动。 布灵顿熟练地敲击键盘,那东西并不灵敏,不过布灵顿似乎很清楚键盘的毛病有哪些,那些有些失灵地按键他也嘟嘟嘟地连打几下,速度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只见布灵顿在搜索栏里输入了一段很长的编码,长的令人惊叹,就算是地中海发型的专业程序员一时半会也打不出来这么长编码来。 有时是数字,有时是符号,中间掺杂着或者大小写的英文,甚至几个中文汉字,要记住这串毫无逻辑编码,难度不亚于和圆周硬碰硬。 片刻后,屏幕整个黑掉,倒映着一条鹿乃满是期待傻乎乎等待的表情和布灵顿蘑菇头下细细的眼眸。 “这……前辈……” 一条鹿乃苦笑,“你不是乱打密码把电脑整崩溃了吧?……” 毕竟这台电脑这么破旧,像是80-90年代的产物。 那只淡黄色的蜘蛛似乎已经习惯了电脑的嗡嗡作响,安静地缩在一旁。 “等一下。” 布灵顿没有一丝自我怀疑,慢悠悠地开口。 再过13秒,黑屏的屏幕上弹出一个界面。 “这就是……”一条鹿乃惊讶地看着这界面,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布灵顿点了点头。 “看来我没记错密码,不过稍微有那么一点长,电脑又很旧了,访问总是要半天。” “是亿点长吧……” 一条鹿乃深吸一口气,看向电脑屏幕,布灵顿打开的是ch的内部数据库,这些都是最新的资料,无时无刻不在同步更新,资料显示界面是一颗3d地球,上面显示着这些资料来自地球上的哪里。 “不是吧。” 一条鹿乃有些吃惊,在刚刚加入ch记录个人资料的时候,工作人员有和她提过ch的资料库,不过这些不是她一个初级人员的权限能看的。 布灵顿,一个呆逼管理员,居然有这种权限,无异于突然告诉你你们学校扫地大爷是一统武林的绝世高手。 似乎是看出了一条鹿乃的惊讶,他解释到。 “我以前在ch欧洲总部那边做过资料收集与情报工作,似乎是忘了解除我的权限。” 一条鹿乃也没怀疑,对着电脑上弹出的资料仔细端详起来。 2023年9月7日晚9点24分,北町区xx运输有限公司办公楼内,疑似该公司员工木村仁感染为的蜘蛛型感染体袭击了该公司,该公司全体员工包括名义责任人黑部顺总计23人全部死亡。 盗取了改良型起源骑士系统的未知个体假面骑士lethe于第一时间预测为晚10点03分抵达现场歼灭了感染体,蜘蛛起源石板也疑似被lethe夺走。 “蜘蛛型感染体?假面骑士lethe?” 一条鹿乃并不是毫无准备,但还是不明所以,而且盗取了起源骑士系统的未知个体是什么意思?歼灭感染体的居然不是ch的人吗? “哎?看样子你都还不清楚啊。招你进来的人怎么什么都没告诉你。” 布灵顿端坐了下来,但很快他又想明朗了,要说在ch的x国分部最能够解释ch的存在与面对的敌人的,也就只有他了。 第27章 布灵顿(三) “哎?看样子你都还不清楚啊。招你进来的人怎么什么都没告诉你。”布灵顿端坐了下来,但很快他又想明朗了,要说在ch的x国分部最能够解释ch的存在与面对的敌人的,也就只有他了。 那个人特意把一条鹿乃安排来这里,是为了她得知最为详细完整的真相。当然……也是为了保护她吧…… 虽然ch本身就是个无法逃离的死亡旋涡,人类要对抗神明,本身就是愚蠢至极却又不得不实施的行为,不得不以无数人类的生命为干柴点燃抵抗的烈火,唯有如此,才能在这黑暗的世界中照亮人类所能够触及的未来。 但这里,位于大后方的“book sea”无疑是最为安逸与安全的地方之一了。 “你了解神话故事吗?” “哎?神话?” 一条鹿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知道不少,我的历史学的很好。” “关于人类的起源,东西方的神话有着很大的相似性,在东方,人类起源于女娲抟土造人,在西方,人类源于上帝创造,比较一下,这两个人类起源的神话其实是高度相似的。” “东方的《太平御览》中这样写:俗说天地开辟,未有人民,女娲抟黄土做人。” “而西方的《圣经.创世纪》说耶和华神用地上的尘土造成人形,把生气吹进他的鼻孔里,那人就成了有生命的活人,名叫亚当。” “东西方关于造人的神话的共同点都说人都是神创造的,都是用泥土做成的。不同之处是造人的主角发生了变化,在西方的神话中,上帝是造人的主角,在东方,女娲是造人的主角。” “无论是世界的任何一处文明,都有着对于神明的原始信仰,神仁慈,于是天降甘霖风和日丽,神发怒,就是天崩地裂火山喷发海啸地震。” “也许多数人会觉得,海啸地震,火山喷发这些自然灾害只是单纯的自然现象,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它们真的和神有关呢?假如这些神是真实存在的呢?” “没错……”布灵顿压低了声音。 “神是存在的,它们被我们取名为forsaken。” “ch的主要敌人就是forsaken,它们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存在于地球之上,是存在于神话中的超自然生物。” “它们拥有部分生物的特征,据在超古代文明遗迹中发现的记载,它们的名字“forsaken”意为神弃者,是存在月球的恶魔的后裔。” “恶魔的后裔?恶魔指的是什么?” 一条鹿乃忍不住好奇,打断到。 “月球上的,呃,也许是forsaken,或者别的什么。” 布灵顿有些沮丧,他像是干瘪的海绵一样渴求知识之水,但依然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它们会屠杀人类,就像是人类为了取乐捕猎狼群。” “它们挑选合适的人类,在他们的体内植入起源石板,一段时间后会将他们同化为类似那些怪物的感染体怪人,至于理由,我也并不清楚。” “为了对抗这些forsaken,1974年,人类成立了联合国所属下的对forsaken特殊应对组织……cvilization horizon(文明地平线),简称ch。” 一条鹿乃倒是没有很震惊,一条熏事实上已经隐隐透露给她了“怪物是存在的”这样的暗示,不过实际听到,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那些家伙很强吗?既然是生物应该很容易杀死吧。” 一条鹿乃不理解,人类的军队兵力总计超过千万,中国230万,美国140万,俄罗斯124万,印度117.5万,朝鲜约105.5万,作为融合体系,却完全独立的x国虽然政府军队目前只有24万,但除却这些兵力众多的国家,人类还有飞机坦克,大炮,甚至核武器这些足以毁灭世界无数次的热武器,既然是生物,就可以被杀死,现实中就算是真的出现哥斯拉那样的大怪兽,她也相信人类有足够的武器杀死哥斯拉。 可为什么ch鹰司忠冬的也好,父亲一条熏也好,在提到这种生物时会露出那样可怕的表情,仿佛受惊的小兽,对于巨大的敌人痛恨而又畏惧。 那不应该是他们那样勇猛的战士应该露出的神情,即使只是那些徒有虚名的局长,在提到自己面对抓捕的歹徒时也是意气风发,绝不会露出这样畏惧的神情。 “你不了解,比起生物,用“神”来称呼他们实际上更为合适。”布灵顿倒是语气平淡,仿佛在述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你知道吗?人类的大脑开发程度一般只有百分之十左右,普通人的脑细胞约有140亿到150亿个,只有不足10%的被开发、利用,其余大部分的脑细胞都处于休眠状态,那些家伙的脑神经最少达到了1000亿个,开发率100%,就连感染体的脑细胞也有800亿个以上,开发率80%到100%,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人类哪怕进化一亿年也不可能达到这样的程度,甚至永远不可能达到,这本身就已经超越了生命个体的极限。” “我想你肯定把他们和野兽,怪物定义为了一类,可你明白野兽与人类的区别吗?人类拥有智慧,高于野兽的智慧,所以在他们看来哪怕是身躯强壮的非洲狮亦或者霸王龙,都只是蠢笨并且可以关在笼子里欣赏的食物链中人类之下的存在。” “可forsaken不同……” “它们能够轻而易举地记住见过的一切,知识,技术,历史,这些全部,它们完全有能力创造更高等的文明。在他们面前哪怕是爱迪生和霍金的智慧都会不值一提,你看过《复仇者联盟》吗?里面的钢铁侠被灭霸说是‘被知识诅咒的男人’,而实际上每一个forsaken的智慧都远在钢铁侠之上,刚刚诞生的forsaken就拥有能够研发原子弹氢弹的思维能力,人类几千年积累的智慧它们一瞬间就能超越,他们本能够创造无与伦比的文明。” “而且在大脑达到如此可怕的程度后,身体也会发生我们难以想象的蜕变进化,它们甚至能够精细地控制身上的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当一块区域的皮肤细胞全部收紧,坚硬程度能够超过钻石,而完全放松时身体能够像液体一样柔软。” “你能想象吗?超越人类无数倍的大脑完全开发,五感被无限放大,细胞潜能被激活,拥有可怕的再生速度,身躯也超越了普通热武器能够伤害的范畴,这样接近完美的生物。” “你在开玩笑吧。”这样的东西……还能称得上“生物”吗?一条鹿乃不清楚,不过至少运输公司里被袭击的事件,远不是普通的生物能够做得到的。“这样的话它们不是不可杀死的吗?” 既然连热武器几乎无法杀死它们,那还有什么能够对抗这些生物呢?它们本应该迅速崛起,用可怕的力量与智慧将人类的文明化作尘埃。 “它们不是没有弱点,forsaken生性暴虐,它们的滚烫如岩浆的血液中流淌着最为原始的暴戾,就像野兽会因为血而被激发本能,forsaken比任何生物都更加崇尚暴戾,它们清楚地明白自己是远超其它物种更高一等的存在,也因此像与世隔绝的王一样骄傲孤高。” “所以它们很少成群结队,除非有着征服了其它个体的更为强大的存在,同时比起用智慧研发技术,它们更愿意用最为原始的力量撕裂打倒他们的敌人,猎取强大的猎物,收集战利品,这些被它们视作荣誉,也是它们的游戏。” “我觉得吧,forsaken这样的生物,肉体与大脑都已经进化到了一个人类难以达到的临界值,拥有绝对智慧的种族,按理来说应该可以克制自己的原始冲动,就像人类进化至今大脑充分发育,理智会在本能之上控制个体,所以男人们不会见到美女就挪不动道,相比原始人类现在的人类也会主动避免损害他人财产与生命的犯罪行为。” “你是说……forsaken这个物种很反常?” “没错,就像是基因之中被注入了某种诅咒,这种诅咒将屠杀其它生物,暴戾嗜血的原始冲动化为它们无法抵御的本能,就像人类饥饿就会去吃饭,看到满意的异性会心动,对于forsaken来说屠杀虐杀这种行为也许就类似人类的进食欲望与生育本能的性欲。” 布灵顿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的想法,仿佛对于他所认知的forsaken有着无限的解读,而一条鹿乃此刻就是他最好的聆听者。 一条鹿乃有些难以置信,布灵顿平时话不多,一条鹿乃一度以为他像是那种50岁了还在家里蹲每天只吃泡面打游戏的社恐死宅,可事实上只要一提到布灵顿感兴趣的事物,他就变成了世纪演说家,整个“图书馆”都变成了他一个人的舞台,他站在层层叠叠的书海顶端滔滔不绝,像是君临所有知识顶点的学者。 “那lethe呢?他是什么?” “lethe……”布灵顿突然愣住了,他微微张开嘴,喉咙却像堵住了块抹布一样只能嘶哑地仅仅念出lethe的名字。 一瞬间所有的光辉与口才消失,他又变回了那个有点社恐又无力的家里蹲,被关在资料堆成的牢笼里。 那是怎样的感情,恐惧?牵挂?一条鹿乃说不清楚,布灵顿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lethe。 “他……是个很孤独的人,孤独得快要发疯,但偏偏他那样的人又只能孤独。是啊,憎恶世界的人怎么可能不孤独呢?但他的孤独会把他变成怪物。” 布灵顿突然叹了口气,似乎已经不想再说下去了。 “怪物?可是他不是打倒了forsaken和感染体吗?” 一条鹿乃不太理解,虽说是脱离ch控制的未知个体,但终归是在打倒敌人。 一条鹿乃很喜欢特摄的《奥特曼》系列,从小她就每周每周的等待周六奥特曼更新,绝不错过每一集,从宇宙而来的超人英雄帮助人类打倒怪兽,被人类视为英雄,那lethe呢?他不是同样虽然不是人类阵营,可却在与forsaken战斗。 对啊,forsaken是敌人,那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应该这么想吗? 不,那样的逻辑并不适用于lethe,一条鹿乃的脑海中闪过那天晚上她在运输公司内部看到的众多尸体。 换作父亲会怎么做,肯定是以人命为优先吧,那个一条熏不会放弃任何人,哪怕那些受害者已经奄奄一息,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他都会赌上去。换作自己,多半也会那样做吧。 可lethe不同,他从始至终就没有打算救任何人,他的目标就只有那个感染体,为此无所谓感染体手中的人质,无所谓那些普通人的性命,更无所谓造成多大的损失和灾害。他是发疯的猎人,火焰一般炽热的双眼里只剩下他的猎物,挡路的一切无论是敌是友全部摧毁。 就仿佛完美的猎人,本身就是为了猎杀forsaken而生,他不会像forsaken那样渴求杀死对手得到的荣誉战绩,也并不存在与forsaken有着深仇大恨,但他就是要猎杀它们,他的存在就是“猎杀”的定义本身,冰冷得仿佛没有一点作为生物的温度。 “前辈,你和lethe认识吗?”一条鹿乃不禁疑惑发问。 听起来布灵顿似乎与lethe有过什么交集,也难免,布灵顿的记性好的离谱,他哪怕闭着眼睛也能知道自己手中拿着的是哪一个资料,知识像是被他驯服的乖巧宠物,他能一眼认出lethe并不奇怪,奇怪的只是这个“家里蹲”居然会认识lethe。 “嗯,算是吧……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已经记不清了。” 布灵顿含糊其辞,他的撒谎伎俩很拙劣,一条鹿乃学过审讯学,一眼就能够明白布灵顿在掩饰什么,比起掩饰,或许说“逃避”更为合适。 他害怕提起lethe的事…… 第28章 父女(一) “上次的方舟演讲,你们都看了吗?真是振奋人心。”宽阔的大学教室里,几个学生正七嘴八舌的讨论的什么。 “哎,可惜没能去到现场,听说我们x国的神司都出场了。”一名女学生满眼都是崇拜地幻想着演讲现场的热烈场景。 “现场的票太贵了,没办法,人人都想去,万一能被主教团看中,就飞黄腾达了。” “呵呵,我都已经是方舟预备了。”一个面容姣好的男生洋洋得意地炫耀着,要成为方舟预备条件极为苛刻,他就是凭着优异的成绩和过人的家境条件才做到的,也难怪有着吹嘘的资本。 等真正加入方舟党,多的是好处,身份地位也会截然不同。 教室的人并不多,似乎有不少人逃了课,对于当代大学生来说,翘那么几节课的影响就像是鱼没有了自行车,所以翘课也成为主流行为之一。 当然,眼下的经济危机也导致了部分学生家庭破产无力支付学费而被迫辍学谋生。 七海晶自顾自地坐在教室的后排靠窗处,远离那些小群体,好寻得一处清闲,埋头看着一本地理读物。 “1972年8月2日凌晨4时13分……南极海域的漆黑神秘山脉。” “什么呀,又是虚构的传说。” 七海晶有些无奈地合上了地理读物,转头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 这些传说她倒是见过不少,只是……多半是虚构,说是神秘岛屿漆黑山脉,其实多半应该是巨大的冰山因为某种原因导致阳光反射出现问题,才呈现出黑色的状态,甚至“黑色”很有可能只是虚构者为了将故事表现的更加浮夸故意添上去的。 “呐呐,你们看那个深蓝色头发的女生,是不是很漂亮。”刚刚还在谈话的几人中,一个男生突然注意到了窗边清秀脱俗的七海晶。 她只是单纯地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孤独清冷的美感。 “她是我们一个班的吗?”一旁的男生有些好奇,因为在他的印象里,似没怎么见过这个女生。 “哎,当然是的啦,但是我劝你还是打消念头的好。她总是拒人千里,也不交朋友,也不参加班级活动,连最重要的方舟党课程也没有参加,一点不合群,性格怪的很,没女生愿意和她接触。” “这么说他还没男朋友吧。” 男生完全没有听进去女生的忠告,反而非常自以为是地越发感兴趣了。 “你不懂,有趣的灵魂千篇一律,好看的皮囊万里挑一。” 男生一边吹着口哨,一边自信满满地朝着七海晶走去。 他对自己的颜值很是自信,在全校都是校草级别的人物,加上风流倜傥,对于如何攻略女生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就像职业电竞选手对于游戏有着顶级理解一样,他自信如果攻略女生算是一门竞技的话,他必然是那个万里挑一的职业选手。 不过…… 他呆住了,不是因为七海晶,而是七海晶窗边飞进来的一只小蜜蜂。 七海晶倒是完全没有察觉男生的靠近,轻轻地伸出手,让蜜蜂停留在纤细的手背之上,打算将蜜蜂送出窗户,重返天空。 可这时……耳边却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 对于自小娇生惯养的男生来说,昆虫什么的,太可怕了…… 男生吓得慌了神,下意识地大叫起来,尖利的叫声警察叔叔听了都高低得给蜜蜂定个强jian罪,并且男生随便顺手抄起一本书就朝着蜜蜂打了上去。 “啪!” 一声脆响,七海晶的地理杂志直接打到了她的手背上,拍死了蜜蜂,不仅如此,蜜蜂临死前还出于本能蛰了七海晶的手背。 七海晶手背被蛰,白皙的皮肤迅速红肿了起来,虽然吃痛,她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略微遗憾地将蜜蜂被完全压扁的尸体甩下手背,从还在发呆的男生手中默默夺过自己的地理读物。 她瞪了男生一眼,却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似乎是打算立刻忘记此事。 反正,看到男生那慌慌张张的表情,她也大概猜到了。 以自己的主观映像去看待其他生物,认为昆虫,青蛙蟾蜍,蛇恶心之类的,大有人在。 这倒没关系,只是自己被蛰了,手背传来刺痛,一点点红肿起来,估计没个3天难以消肿,而且自己的地理读物被弄脏了,粘上了蜜蜂的体液。 就算责备男生,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吧。这时她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鸣神我渡,按照鸣神我渡暴躁的传说,这时候估计已经开打了。 “真是个怪胎……” 周遭的几个小群体不仅没有指责刚刚的男生,反而对受害者的七海晶投来鄙视的目光,那眼神,仿佛在看着什么难以理解的怪物。 七海晶的反应超出了小群体的预料,她不怕蜜蜂也就算了,自己被蛰,作为一个女孩子,却完全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也不生气追究,无所谓般的让刚刚的男生灰溜溜地离开了。 女生应当有女生的样子,她们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你可以是坚强的女生,被蜜蜂蛰了之后,轻轻摇摇头,温柔的说自己不要紧的,也可以走柔弱风,娇滴滴的,眼泪立马就要流出来。可七海晶两者都不是,她面无表情,只是眼神中略带些遗憾,这算什么呀? “同学们要加紧成为方舟预备,今年的名额也会分几个下来,主要按照成绩决定优先顺序。” 平日里不怎么现身的班主任此时也到了教室,开始大义凛然地介绍起这次的方舟预备名额,以及加入方舟党会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 当然,明眼人也清楚,所谓的“成绩”当然不仅仅只是考试的书面成绩,还有对家庭和个人信仰的“评定成绩”,平时的“表现成绩”,这东西可不简单。 至少就七海晶所知,这两年的方舟党员要么是塞钱塞的评定员大喊“财神爷”,要么是俊男靓女出卖色相依靠年轻的“资本”,要么干脆就是评定员的亲儿子。 “方舟党聚集了全球最为优秀的逸才,也是未来世界的栋梁。” 七海晶完全没打算听这个又臭又长的讲话,自顾自地望着窗外发呆。 老实说她老哥七海熊切就是方舟党员,当然也是因为七海熊切在文明地平线这样的超级组织工作,方舟党自然是腆着脸去要求,而且方舟党员稀少,挂着个名号每个月就有内部发来的补贴,何乐而不为。 七海晶不缺钱,七海熊切成为文明地平线执行部主要战力后,他们家的经济状况蹭蹭蹭地好了起来,不然她也不至于请个吊儿郎当的鸣神我渡当店员。 “不为五斗米折腰”,七海晶这样想着。 突然……她看到了窗外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走过。 “王老师?……” 她不会认错,刚刚从窗外走过的男人,正是她高中时期的地理学教师,似乎也是鸣神我渡班上的班主任。 自己最为偏爱的学科就属地理,对于教学有方的王老师印象自然深刻。 “七海同学,咳咳……正讲到重点,你怎么还在走神……你的成绩不错,但是就是因为这消极态度,居然放弃成为方舟党的机会。” 台上的老师大声数落着七海晶,事实上,学生成为方舟预备,对于他自身的社会地位提升也有着莫大的好处,甚至……他能够以此多拿到不少奖金。 可是……唯独七海晶,就算他几次好言相劝,也迟迟没有一点打算。不主动申请成为方舟预备,就算七海晶的成绩再怎么优秀,也不可能破格进入。 “我对加入政党没兴趣……” “出去一下,失礼了。” 七海晶完全没有过多理会老师的话,这样的话他不是第一次听了,有些烦闷的她打开门就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啊呀呀,这不是小七海吗?”刚刚开门,七海晶就见到了正好在路过走廊的王老师。 “王老师。” 几年不见,王老师额头上的皱纹似乎深了很多,眼角的黑眼圈格外醒目,似乎有些睡眠不足,整个人都显得比当初憔悴了许多。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七海晶,嘴角挂着熟悉的笑容迎了上来。 “啊啊,几年不见都变成大姑娘了,你在这里上大学吗?考的挺不错啊。” 王老师似乎有些激动,看着七海晶那双清澈的眼眸,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七海晶的高考成绩如何,因为在那之前,他就被教育局调去了偏远的乡镇教书。 因为……他得罪了自己惹不起的人。 高中时期他所在的校园学生欺负学生的事件层出不穷,而那个团伙之首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富二代。 平时经常与自己探讨地理问题的七海晶,也被卷入其中。自那之后,向来就冷淡的她也变得将自己愈发封闭了起来。 校方不是没有关注到这些事件,不过……没有人想与“上面的人”作对,只有他,一个普普通通没有任何背景的地理老师不顾校方和其他老师的施压反对,坚持要让事件得到一个公正的裁决。 结果显而易见,那些“高层”们花钱买通了受害者家属,让他们息事宁人,证据被一扫而空,类似的事仍然在继续,而大约三天后,他接到了上面的通知,将他调去偏远乡镇。 理由竟然是“教学能力与教学环境不匹配”,他看着自己从业近十年以来众多的证书荣誉,突然觉得……一切是那么的讽刺。 他没能为七海晶这些学生讨到一个合理的答案,他太弱了……无论是力量,还是身份。在那些位高权重者眼中,他不过是一只微小的蚂蚁,如果不自量力想要挑战高层,立刻就会被拍死。 现在,再次看到七海晶,他的内心一时百感交集。 很惭愧,自己当初没能帮上忙,但是……又后悔为了自己所谓的正义感断送了自己的前程,让家人跟着受累,还有……看到自己的学生即使遭受了那样的事,依然精彩的活着,真的……很高兴。 “我闺女也在这所学校,今天刚好……过来看看他。”王栗的眼神有些躲闪,断断续续地说到。 “王老师,你……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七海晶一眼就敏锐地看出了王老师的不对劲,事实上,王栗真的很不适合撒谎,浑身都露着破绽。 “没……没有。”王栗极力摇头否认着,似乎并不想让七海晶知道他来此的目的。 不过……七海晶也没有过多询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和秘密,她其实没有兴趣,也没有打算多问。 “这样啊……”七海晶点了点头,突然抬头问到。 “王老师……我可以问问你关于一个你当初的学生的事吗?” “学生?” “嗯……叫鸣神我渡,你有印象吗?” 七海晶记得很清楚,这位王栗老师不仅仅教自己班级,还是隔壁鸣神我渡所在班的地理老师。 “噢噢,我记起来了,当初他的斗殴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的,好在他父亲鸣神有马出面,把事情压了下来。” “你怎么会突然对他的事感兴趣,事实上,虽然作为老师不应该这么说,但……我建议你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王栗的表情在提到鸣神我渡的时候,似乎变得更为凝重,眼神中透露着一种难以琢磨的……恐惧。 “他……怎么说呢,虽然外表很出众,天赋才能也异于常人,但是……就像是没有作为人的心一样。” 王栗仔细回忆着,似乎难掩内心的埋藏多年的慌张。不得不说,他算是一个优秀的老师,也不想放弃任何学生,一般正常的老师就算是家长会都会尽量把学生往优秀了讲,更何况王栗这样好性格的老师。 不过…… “鸣神我渡,他……实在是一个很特别的学生,课程和考试,他偶尔才有兴致完成,总是缺勤,而且总是独来独往,没有朋友,似乎刻意避免着和其它学生接触,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似乎还在吃一些精神类治疗药物。我也试着劝过他,可他完全不在意。” “高三的时候……他离校了大半年,据说是加入了他爷爷的一个考古项目,不过那次好像出了意外,他爷爷也因此去世了。回学校的时候我试着安慰他,可是……他的回答却是‘哦’。” “哦?……”七海晶有些疑惑,这样的回答,怎么都不像是刚刚失去亲人的人该有的反应。 “他说:反正人都会死,那种事……怎样都无所谓的吧。” 王栗的表情愈发凝重,沉重地复述着鸣神我渡的话,他看得出来,鸣神我渡当时的平静并非伪装,而是真正的……冷漠。很难想象,一个高中生,有血有肉的人,会对于陪伴自己的亲人的死亡,如此的麻木……冷漠。 “怎么说呢……他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像是有血有肉的人,或者说……像有着人的外表,灵魂却是非人之物一样。” 王栗有些遗憾地低下了头,阴沉着的脸更显沧桑。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背后说别人,当中也有我的原因,我……当初作为他的班主任也没能教好他。” “这样……啊……”七海晶似乎有些失望,听到这样的话。 关于过去……鸣神我渡的过去到底是怎样,为什么……自己看到他的时候,总觉得那双幽绿色的眼眸深处是那么的悲伤,她只是单纯的有些好奇。 “那……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王栗很珍惜这段闲聊的时间,可是……他看了眼时间,时针飞速,他必须得离开了……为了那件事。 “那……慢走,王老师。”七海晶只能无奈地摆了摆手,事实上她还有问题想问,不过……王栗的表情,确实像是很着急了。 目送着自己昔日的老师走向走廊愈发昏暗的那头,七海晶莫名的……有种不祥的预感。 一阵强烈而冰冷的寒风呼啸而过,七海晶缩了缩脖子,呼出一口热气。 “非人之物……吗?” 第29章 父女(二) 实验楼的楼顶,王栗一路喘着粗气爬上层层楼梯。他的手心紧紧攥着,额头渗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老旧的眼镜片因为出汗而微微起雾。 上面的楼层已经接近顶楼,一扇有些陈旧地铁门牢牢地挡住了路,门上挂着一块警示牌:立入禁止。 王栗有些犹豫,可是……明明约定的地点就是在这儿。 “叮铃铃,叮铃铃!” 这时,他的手机急促的响了起来,他手忙脚乱地赶紧接听电话,那头是扯着嗓子的吼声。 “喂喂!还没到吗?大叔,你这混蛋要让我们等多久呀!啊?!” “我到了顶层这边……可是有扇铁门关着。” “哼!强子,你去。”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对着谁招呼了一声,下一刻,铁门被从那头打开。 一个满身横肉脸上一条刀疤的胖子一把抓住了王栗的头,巨大的力道让王栗苦不堪言,可是他又不敢反抗……只能默默忍受着。 “搜过身了,没有录音录像设备。” 胖子托着他的头,一把将他甩到了天台上。王栗的眼镜在慌乱中掉落,他摸索着地上的眼镜。毕竟他本人度数700多度,没了眼镜根本看不清东西。 好不容易摸索到地上的眼镜,下一秒,剧痛感传来。 一个脚用力连着他的手和眼镜一同踩下,眼镜的右边镜片瞬间碎裂,众多玻璃渣也深深刺入王栗的手中。 一只手野蛮地抓起王栗的头,眼前的黄毛青年接着缓缓故作姿态地将仅剩一半的眼镜递到了王栗颤抖着的手中。 “拿好了哦,不要这么不小心,大叔。” 王栗忍着剧痛哆嗦着戴好残破的眼镜,这才看清了四周。 刚刚被称为“强子”的胖子正站在他左后侧,而右侧站着一个面容冷酷的纹身青年。 他的眼前,是半蹲着的黄毛青年,正是刚刚故意戏弄他的人。专门在大学生中放出高利贷谋利的“中岛顺”,也常因为手段狠厉被称为“中岛之虎”。 “爸!救我啊!” 一边有些嘶哑的声音传来,瞬间将王栗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他的女儿,王颖正衣不蔽体地被绳索绑住,满是伤痕地倒在一旁。看到了自己的父亲,疯狂地求救着。 “你们……你们放了我女儿,她欠了多少,我一定还你们!”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自己唯一的家人被这样对待,王栗心急如焚,哆嗦着不断保证着。 黄毛青年则是不慌不忙地点了一根烟,吐了个烟圈,悠闲地说到。 “大叔,你喜欢美少女吗?” “求求你们,放了我女儿吧。” 王栗根本没有回答,这个狼狈不堪的中年男人甚至来不及顾得上手上扎满玻璃碎渣的疼痛,只是一味地跪下恳求着。 “我会还的,不管多少钱,我一定立马还。” “啧……” 自己的问题没有被回答,中岛顺有些恼火。 “所以说呀……和这些蠢货交流就是麻烦……” 中岛顺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突然重重几脚踹到了王栗身上。 他一把抓起王栗的头,以极近地距离盯着王栗的眼睛再次厉声问到。 “我问你喜不喜欢美少女呀大叔,听不懂吗?” “我……我……不喜欢。” “真没意思。”似乎是扫了中岛的兴,他松手扔开了王栗。“ 要知道啊大叔,可是有很多人喜欢美少女的,你的女儿姿色不错,但是啊!但是啊!” 中岛顺像是个发疯的精神病患者一样疯狂地挠着自己的脖颈处,那里有着明显的刮痕,似乎早就被挠出过伤痕。 “就是美少女也不能借钱不还对不对!借钱不还的话!” “就算不上人而是猪狗,是婊子了!” 中岛顺烦躁不已,瞪大眼球,凶狠地盯着王栗,仿佛他不是什么大学生,而是即将要一口把王栗吃掉的鬣狗。 “我这儿有一些婊子的照片和视频,要是放到网上的话……” “不要啊,我会替她还钱的,求你了。”王栗一边磕头一边恳求着。 “真怂啊……这个臭大叔。”一旁满脸横肉的胖子呵呵嘲笑着,引得几人一阵哄笑。 王栗,这个老男人的脸笼罩在阴影中,恐惧、痛苦、无奈,他的眼中像是有什么要溢出来,可是那没有用,流泪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没人会去同情一个老男人。 你深夜回家,如果街边蹲着一只饿扁的猫咪,人们会去轻抚它的毛,给它喂吃的,如果是一个离家出走无路可回的jk美少女,是个人都会同情心泛滥,说“没事姑娘你先去我家住,我帮你联系家人。” 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世界好像一下子都明亮了,可他是个老男人,一无所有胡子拉碴,谁会来同情他?凭什么同情他? 他靠着给运输公司当苦力搬运货物赚点小钱,运输公司的黑心老板很抠门总是克扣员工的工资,动不动就打骂员工和裁员。 那天下雨,他喝了酒,出门的时候看到了漆黑雨夜中停着的面包车,黑心老板一个人坐在车窗边,吸一根烟,很慢很慢地吸着。 烟灭了,被雨水打湿,老板用打火机点了两下,打火机也没气了。那个平日里咄咄逼人的黑心玩意儿好像一下子矮小下去,于是王栗冒着雨,递给他一个打火机。 他喝醉了,因为那天是他女儿的生日,但是女儿说要在同学家过夜,不会回来。 真可笑,他那样一个失败的中年男人,居然会因为女儿那天一如既往不在家而感到寂寞。 他醉了,于是大胆地坐上了老板的车,他在后排呼呼的笑着,问老板为什么不开以前的那辆宝马了,他这样的大老板怎么会坐这样的破车? 卖了。 老板说话后,一切归于沉寂。 老板问他要去哪里? 他说不知道,他女儿今天生日,但是又去鬼混,自己明明辛辛苦苦的赚钱供她读书,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希望她有份体面的工作,希望她……幸福…… 王栗说到这里突然哭了,他止不住自己的眼泪,像是刚刚喝下去的苦酒都变成了眼泪从自己的胃里涌了上来。 真奇怪,他一个大男人,却坐在另一个大男人的车上哭哭啼啼,又不是闺蜜或者好友啥的,失恋了抱团取暖。 可是这一次黑心的老板没有骂他,也没有阻止他大哭。 “我女儿得了白血病。” “所以我无论如何都需要钱。” “你虽然只是个临时工,但是很好的苦力。” “你就继续在我这做事,我不会开掉你。” 迷迷糊糊的,他看到那个长得就不像好人,总是在骂人的男人说出这样的话,于是公司经历了几次裁员,却依旧没有裁掉他这个一无是处的临时工。 他第一次被人可怜,居然是被这样一个被大家所唾弃的黑心老板。 不巧的是那家运输公司不久前还出了恶意袭击事故已经倒闭,那个黑心老板已经死了,从运输公司的大楼上一跃而下,摔得不成人样。 他住在只有50平的房子里,女儿甚至不愿意回家,不愿意和每天下班后这个满身臭汗的中年父亲挤在狭窄昏暗的房子里,不愿意看到自己这个不成器的父亲。 他有过年轻的时候,铁骨铮铮,心想着救济苍生,他以为自己会一直当老师,很多年后他满头白发躺在院子里晒太阳,会有人突然敲门。 等他打开院门,会看到一大群约好了来看他的学生们,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不复高中时的青涩,他们有自己的事业,家庭,提着水果篮子,满腔欢喜的和他聊天,聊这么多年发生了哪些事? 聊高中时的那些晚自习,甚至以前班上同学的那些八卦。 王栗可以微笑着,缓缓的听他们说,记不清也没关系,听不懂也没关系,至少那些事情真实的发生过,至少那些学生都爱着自己。 可现实不是这样的。 为了讨要七海晶的公道,他插手了自己本不该插手的领域,不止有一个同事劝过他,这是一条不归路,说他们做老师很多时候就应该随大流。 装作看不见,听不到,从来如此,便好么? 他以为那些学生的恶行只要向学校报告就行了,于是他发现学校领导们“众志成城”,那么向教育局举报,于是他发现教育局也是“上下一气”,接着呢?政府?媒体? 他孤立无援,像是陷入了漩涡之中的飞鸟,拼命的拍打水面溅起水花,以为那样就能抓住一根稻草什么的,以为会有渴望公正的人站出来。 可他折断了年轻时铁制的双翼,不管飞鸟在漩涡之中如何挣扎,迟早都会沉入水底,他失去了一切,妻子、工作、名声。 被教育局调去偏远乡村工作只是个开始,他接着被排挤,被打压,只要有人存在的地方就有着所谓的帮派势力,他很快丢了工作,所有的学生和老师都在他的评定栏里填了不合格。 他早该低头的,抬起头来就要挨打,这个社会就是如此,只有装作鸵鸟把头埋在自己的翅膀之下,假装看不见,听不着才是安全的。 低头吧,低头的话如果能解决问题,如果能避免伤害,那么就低头吧…… 王栗哆嗦着求饶,他是长辈,曾经当过德高望重的老师,可是生活要他跪下,那他就只能跪,他不需要脸面,已经不再需要了,如果能用尊严换来人生的话。 “怎么还是不懂呀……你不是父亲吗?你也不想……自己的女儿身败名裂遭人厌弃吧,她以后的人生值多少钱……就看你自己了。” 中岛顺摇头晃脑地说完,便拿出一沓王颖的不雅照片。 那些照片明明暴露至极,照片上女孩的表情却没有一丝的挣扎与痛苦。 “你……想要多少?” “400万。”中岛顺微微一笑,比出一个数字 “400万,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好东西要一起分享,你说对吧。首先就让学校的师生都知道你女儿的为人。” 中岛顺说着就作势要把照片往下丢。 “不要啊,爸,求你了,别让他那么做!” 王颖绝望地哀求着自己的父亲同意这个交易…… 可是……她又怎么能够理解,400万,对于一个临时工来说有多么不现实。 “为什么……会这样。” 王栗绝望地跪在地上,眼神不断颤抖着。 他回忆着自己的一生,妻子背叛他离婚远走,自己最后的亲人,唯一的女儿,明明小时候是那么可爱……现在……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贪婪,自私,为了奢侈品的攀比,酒醉金迷的享受而不断坠入深渊,变成现在的模样。 自己明明已经尽力了,已经尽力去满足王颖了。 王栗是个老实人,他的妻子却是个聪明人,早在王栗选择了和“阶层”作对,选择当那个身先士卒的出头鸟,被调到乡村时,她就已经明白。 王栗完了…… 这是个泥沼,陷入泥沼的人无论再怎么挣扎,都只会越陷越深。 有人雇了人在他们家所在的楼层喷漆,喷了各种难听的话,门口被丢垃圾,三更半夜大门被用力敲打,王栗的工作包里被放了臭屁弹。 她无法忍受,他们的生活从王栗本该低头却不服气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毁灭了。 于是她离婚了,抛弃这个女儿,嫁给别人。 十几年来她从没来看过王颖一次,丢掉王颖,她就可以毫无包袱地嫁给别人,可对王栗来说,王颖却是无可比拟的宝物。 亲情又怎么样,在利益面前,还不是得低头。 哪怕是自己丢掉工作之后,王栗也从没有亏待过王颖。 他们家贫穷,她却有着和其它人一样的生活费,她一样有着零花钱,有着漂亮的衣服裙子,哪怕那些衣服裙子的价格让王栗肉疼,哪怕那一件衣服的价格就是王栗几天的工资。 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满足啊!还不够吗? “爸爸。” 王栗的脑海中无数次闪回女儿小时候第一次叫自己父亲时,那可爱又单纯的模样。 “为什么?……会这样……” 第30章 父女(三) “这味道,真是浓郁啊——绝望、愤怒、痛苦。” 无人察觉,阳台上悄然出现一道身影,他身着洁白的衬衫,面容清俊,每一步都显得轻盈而从容。他静静地站在跪地的王栗面前,双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他微笑着,那笑容中却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诡异,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 少年伸出那双白皙如玉的手,轻轻抚过王栗额头上的血污,仿佛在抚慰一颗受伤的心。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敢在这里捣乱!”中岛的两个跟班见状,怒喝一声,便欲上前动手。然而,中岛顺却依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直到—— “噗!”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两颗人头如同被割断的瓜藤般飞出,鲜血四溅。 伴随着一地血淋淋的血浆不断喷涌,中岛顺的表情瞬间僵硬,整个人愣在原地,他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 “这……这怎么可能?”他颤抖着声音,望着地上那两具无头的尸体,强烈的恐惧仿佛要将他淹没。 强子和纹身男的两具无头尸体轰然倒下,然而,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面前微笑着的青年自始至终仿佛都没有动过,亦或者说,那移动速度已经超出了肉眼可见的速度。 “啊啊啊!……啊啊!” 中岛顺看着滚到面前的强子的头颅,表情第一次出现动摇,惊讶,挣扎,然后是扭曲的绝望。 中岛顺的眼中,面容清秀的少年脸上的微笑,此刻也变得无比可怕,宛如恶魔的笑容一般。 少年将脸贴近中岛顺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一对普通的瞳孔突然间变为深邃的墨绿色竖瞳,仿佛在窥探着他的内心。 中岛顺确实是恶棍,也不止一次沾手过人命,但是……就像人类会本能地恐惧未知的事物,眼前瞬间秒杀自己同伙还在诡异微笑的神秘少年,宛如……未知的非人之物。 强大的恐惧让中岛顺动弹不得,身体止不住的发软颤抖。 下一刻他的头也被用力按在地上,他感觉自己的头像是被压路机碾过的西瓜,几乎要嵌进地面,瞬间昏迷不醒。 “呐……” 少年转过头,似乎已经对中岛顺失去了兴趣,而是紧盯着死死护在女儿身前的王栗。 眼前的少年,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依旧微笑着看着王栗。他的瞳孔,在那一刻突然变得深邃起来,宛如一汪幽深的潭水,让人无法窥视其底。 王栗的双脚在打颤,面容凝重,直觉告诉他,眼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白衬衫少年极其危险。 而他,哪怕自己身死,也想要守护好自己的女儿。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留他一命吗?” 少年嘴角略微扬起,露出一个捉摸不透的诡异笑容。 “放过我们吧,求你……” “哎……别这么害怕嘛,我可是帮了你们,在你们的定义里,这果然就是正义吧。” 少年一步跨出,下一刻竟然瞬移般一下子到了王栗身后,冰凉的金属感瞬间贴到了王栗的胳膊上。 那是一把小刀,不过,少年并没有打算伤害王栗,而是手一松,直接将小刀塞到了王栗手中。 “我和可不一样,我是好人,而他……是恶人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要他活着,你女儿一辈子都别想摆脱。” “你不是父亲吗?不是深爱着你的女儿吗?那么,为了女儿你应该什么都能做吧。现在……我来给你这个机会。” 少年语气逐渐冰冷。 “杀了他,现场和监控我会处理,你不会有任何嫌疑,太阳明天会照常升起。” “怎么样!?这个提议很不错吧,很有趣吧?”少年的嘴角咧起,像是戴上了一张狂笑的面具,手舞足蹈。 “我……我……” 王栗紧紧握着小刀。 此刻,小刀仿佛重若千钧,他瞳孔收缩,明晃晃的刀刃中倒映着女儿伤痕累累的身影。 “对……想想他们对你亲爱的女儿都做了什么?” “这是没办法的事,不这样的话,悲剧又会继续哦。” 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一边的楼顶管道上,嘴角勾起邪魅的笑容,犹如恶魔在舔舐着嘴唇期待着人类落入陷阱与自己签订契约,兴致勃勃地观赏着这场大戏。 他的眼神瞟过王栗的女儿,看到王颖灰暗的眼眸中微微泛着期待的神情,却完全不打算阻止王栗。他眼眸中的笑意也愈发浓厚。 “啊,所以说人类啊,真是有趣……有趣。” “人渣!人渣!!去死!人渣!” “竟敢伤害我的女儿!啊!不可原谅!” 王栗跪在一大滩鲜血当中,他的面前,中岛顺的尸体已经被捅了几十刀,早已经面目全非,血流如注。 然而,王栗脸上的神情……却不是愤怒,而是,兴奋。 他放肆的狂笑着,鲜血沾满了全身,鲜红映着他脸上的狂笑,一瞬间仿佛变了一个人。 那个文弱,老实的地理老师,此刻完全抛弃了作为人的理智,不断地补着刀。犹如一只失控的野兽。 少年看的很满意,他瞬间出现在王栗身前,将一块绿色的起源石板直接塞进了王栗的口中,强行让他吞了下去。 王栗痛苦地昏倒在地,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他体内肆虐,他眼眸充血面目狰狞,身体也不断抽搐。 而王颖则是远远地看着,小心翼翼地朝着楼顶出口处后退。 “看来……你们的爱并不是相互的呢,真可怜,那家伙。” 少年再次瞬间移动,突然站在了出口的门处。 “不……不是那样的……”王颖的意图暴露,头顶已经渗出了大粒的汗珠,尽可能地辩解着。 “不是吗?可是,比起宁愿杀人也要救你的父亲的安危,你更想自己一个人逃走。”少年一脸纯真无邪的笑容,此刻却无比渗人。 那样超常的速度力量,不可能是人类。却拥有着人类同样的皮囊,同等的智慧,敏锐到极致的洞察力。 “嘛,现场我会处理,拖着那家伙离开吧。” 少年撇了撇嘴,看着王颖害怕得不断发抖不敢做声的模样,颇为无奈。 大部分人类总是这样,在察觉到自己远超人类的强大后,就变得和虫子一样怯懦,只想逃跑。至今为止,他依然没有遇到能够稍微“反抗”一下的猎物。 这样……真的很无趣。 不过他活过了极为悠久的岁月,也习惯了一点……苦中作乐。 “没有什么……比看着他们一步步自取灭亡更有趣的了。”少年合上了楼顶的铁门,看着满地的血迹,微微一笑。 骰子已经掷下,那么,这一次愚蠢的人类又会去往何方呢? …… “那个……我的u盘忘在家里了,就在我房间的书桌上,急着要用,你……可不可以帮我送来学校一下啊?” 七海晶试探性地向电话那头问到。 “不送,又不在我的工作内容之内。” 没有一秒延迟,紧接着她的询问,电话中立刻传来钛合金直男式的拒绝,理由充分有力,鸣神我渡不情愿帮她,她也毫无办法。 她昨晚熬夜赶完了专业课的论文,好不容易赶在专业课验收成果之前完成了论文,可早上实在太困,迷迷糊糊中居然错把2b橡皮当成了u盘带去了校园。 这次的论文对她来说很是重要,内容是关于对南极发现的神秘古代遗迹的的考古资料调查论文。 “拜托啦拜托,我会给你加工资的。” 虽然考古课的老师是泽渡鸿之,而且对她也很客气,多半会放她一马,给她多留些时间,不过这样还是不合规矩。 “滴……” 电话挂断,七海晶的表情有些无奈,鸣神我渡总是不好好听人说话,看样子,多半是不会帮忙拿u盘过去了。 鸣神我渡放下手中的电话,现在是中午,水族馆里除了他也没有别人,这个点会来的客人很少,多半是在午睡,或者吃午饭吧。 他本意不打算帮七海晶,毕竟他又不是乐于助人的雷锋,如果对方只是说提高工资就能让他轻易付出行动的话,他的劳动力不只会越来越廉价,底线不断退让,就像海水腐蚀海岸线,逐渐变成鱼类繁荣的温暖的港湾。 鸣神我渡不需要港湾,他是暴风雨中独自出海的水手,要么击垮暴风雨,狂笑着在闪电中翻越巨浪,要么被暴风雨击垮葬身海底,无论哪一种他都做好的准备,手中握紧命运的船舵。七海晶也许只是误入船中的一条小鱼,他不需要认识这条小鱼,因为在暴风雨结束前他也许就会死,那时渔船沉入海底,她会回到海里继续生活,就像从没遇见过鸣神我渡。 不过,他也确实需要更多的钱,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生存所需。 每次感应到感染体和forsaaken的具体位置,他都很难及时赶过去,也不能总像上次一样随便抢了一辆摩托就火速赶往地点,毕竟这儿是残酷的现实,又不是gta5游戏,想抢路人车辆就可以直接抢,而且照ch对他的重视与关注程度和他此前的种种恶行来看,就算是gta5,他也是4星的逃犯了。 他需要一辆可靠快速便捷的载具,当然还得符合他的穷困潦倒的经济实力,不然呢,你以为骑士的载具只是用来耍帅的么? 不过老待着也不符合他的习惯,思索半天,鸣神我渡还是决定出门一趟,说不定能够察觉到感染体或者forsaken的位置。 另外……他想去见一下泽渡鸿之,两人在鸣神高寺,也就是鸣神我渡爷爷的葬礼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明明是师兄弟,交情却淡薄得形同陌生人,鸣神我渡此句当然不是想跟他谈交情的,不过……泽渡鸿之常年身在考古学领域,这三年来鸣神我渡不问世事,一直疯狂地探索所有有关forsaken的资料,仔细核对鸣神高寺遗留的日记中所记载的有关forsaken的一切古遗迹内容。 不过突然间,鸣神我渡想起了一个人,鸣神高寺的老同伴,内弗泰瑞博士。 事实上鸣神高寺在1972年曾经与内弗泰瑞一起第一次探索南极古代遗迹,不过……不知为何,两人都没有向外界透露哪怕一点有关那座远古遗迹的信息。 鸣神高寺的日记,也是他的考古探险记录本,这里面的内容都是从他40岁开始才记录的,而他与内弗泰瑞博士1972年探索南极时,他才仅仅27岁,那时他还不是考古界的大能,只是一个对于未知,对于遗失的历史,感到好奇的孩子。 2023年8月4日,鸣神高寺自发带领了一支未注册的考古探险团队再次前往南极罗斯海突然出现的origin mountains(起源山脉),其中就有鸣神我渡,可曾经鸣神高寺的好友内弗泰瑞却没有去。 现在鸣神高寺已经不在人世,两次探险存活下来的人就只剩两人,现在世上知道南极发生了什么的也就只有鸣神我渡和……内弗泰瑞。 哪怕是鸣神高寺的葬礼,内弗泰瑞也都没有来,两人似乎自1972年探险后,就完全断了一切联系。 鸣神我渡隐约记得,内弗泰瑞担任过考古协会会长,但鸣神我渡不善与人交际,也没有加入考古协会,对考古界的其他人完全不认识,也自认为没有认识的必要。 泽渡鸿之作为鸣神高寺曾经的徒弟,自然是加入了考古协会,虽然现在有点迟了,但鸣神我渡想通过泽渡鸿之了解一下内弗泰瑞此人。 “除了我……唯一知道南极真相的人么?……” 鸣神我渡刚想出门,既然七海晶说泽渡鸿之是她考古学老师,那么多半泽渡鸿之在学校。 “嘛……就当是顺便了……”鸣神我渡在离开前走去了二楼,七海晶的房门虚掩着,被他轻轻推开。 映入眼帘的清新淡雅的天蓝色,鸣神我渡隐约记得自己的阁楼墙壁大多也是那样的颜色,当时七海晶说这只是他小时候幼稚才喜欢的的颜色,不会这么一看,似乎哪怕她已经长大,喜欢的颜色也没有改变。 这还是鸣神我渡第一次进女孩子的房间。七海晶的房间很简单,没有追星族那样满屋子的海报,也没有小仙女那样挂的到处是漂亮的裙子,七海晶的房间像极了小一号的水族馆,桌上放了两个稍小的鱼缸,墙上挂了一个大一号的鱼缸,就连床头柜上也放上了鱼缸。 床头柜上的鱼缸里是浅蓝色的克式海马海马,这种海马在中国主要分布于北起浙江省披山、南至海南省三亚的东海、南海海域 并且是近海暖水性鱼类,栖息于水质清澄、多藻类的海区。游泳缓慢,有时平游,有时垂直游,常常将卷曲的尾部缠绕海藻等物体上。 海马足足有十几只,虽然个子很小,但是在水底如同微风中的花朵般不断的摇曳着。 七海晶曾经叮嘱过鸣神我渡海马的养殖条件极为苛刻,对水质,水温的要求也很严格,没想到七海晶自己还伺候着这么几只海马。 墙上的鱼缸里是热带蝴蝶鱼斑彩绚丽,如同海中的衣着鲜亮的公主,这是简约风的房间里显得格格不入。 桌子上的是断板龟,全部是幼体,此刻正迷惑不解的伸着头看着鸣神我渡这个完全不熟悉的不速之客。 鸣神我渡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正常的房间?如果女生养鱼就算海王,那七海晶必然是超级女海王,当然不是dc超级英雄里那个能够单手举起核潜艇的海王,不过能够驱使人见人怕的假面骑士lethe,也算是一方狠角色了。 “这是……” 鸣神我渡看到了七海晶桌面上杂乱堆放的报纸和各种考古资料,甚至包括南极的地质结构地图。 鸣神我渡缓缓拿起一张报纸。报纸上的内容仿佛又让他回到了那个寒冷冰冻的破冰船之上。 2023年8月4日,某知名考古学家,鸣神高寺私自率领未登记探险队深入南极罗斯海升起的未知山脉进行探险考古,遭遇暴风雪,包括鸣神高寺在内的其余12人失联,仅1人获救。 鸣神我渡深邃的幽绿眼眸微微颤动了一下。 事件的真相和古代遗迹的存在都没有被公之于众。他们那么多人的死……被解释为“暴风雪”,可只有他清楚,第二次南极探索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该……去调查这些的……” 鸣神我渡淡淡地捏着报纸,自言自语道。 七海晶明明知道他是2023年1月6日开始的起源山脉探索中唯一的幸存者,却在一次追问未果后就再没有询问他。 也许……七海晶也察觉到了,南极发生的事给鸣神我渡带来了多大的影响,自那次科考之后……鸣神我渡的心灵就一直被冰封困在了那极南的极寒之地,一直,一直冰封着。 第31章 父女(四) “好,今天的课就到这里结束了,你们完成了论文的现在就可以交上来了。”泽渡鸿之挠了挠头。 又是苍白且无聊的一节课,课堂里的学生也大多在睡觉或者打游戏,坐在一起的情侣旁若无人的亲密在一起,头靠着头仿佛这里不是课堂,而是宾馆。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的课堂好歹是坐满了大部分人,毕竟今天是交论文的日子,就算平日里再怎么胡闹,论文总还是要交的吧,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论文分数为0。 当然……也有学生甚至尝试想要买通他。 在他们现在这个时代,这样的事情并不常见,倒不如说大部分老师面对那样的巨款都会怦然心动,一秒钟由高高在上的老师变成和气生财的孙子,说着“我看你这个学期学的挺认真呀,哪怕让你自己写,肯定也可以轻松过关吧。”这样奉承拍马屁的话语,一边心里暗自窃喜的接过那些钞票。 可泽渡鸿之不在乎,他是一个没什么欲望的人。 钱,名,权与力女人,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就好像你养了一只吃草的兔子,就算你把五星级厨师烹饪的澳洲大龙虾扔到它的面前,它也不会咬上一口,只会觉得索然无味。 “这些小屁孩……”他在心里暗自抱怨,诅咒这些可恶的学生们将来能够尝到社会的毒打,然后鼻青脸肿的跑到他面前忏悔“老师,我当初就应该好好听你的课,好好听你的教诲。” 不过这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有钱贿赂他的学生想必家境也完全可以保证这些富二代公子哥,小仙女将来衣食无忧,还能混个体面的工作。 没办法,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一切都在褪色,变得苍白……苍白,苍白的东西哪怕毁灭了也不会觉得可惜。 睡觉的学生抱怨着下课铃吵醒了他们,腻歪的情侣抱怨老师打断了他们,仿佛那持续升温的感情,停滞一刻就不行了似的,只有打游戏的学生依然我行我素,一边叫嚣着“对面都是人机”一边左手操作,右手拿论文。每个人都睡眼朦胧的拿着那些或抄的,或叫人代写的垃圾论文,上面的内容简直是物种多样性的有力证明,说明人类里也有懒得出奇、蠢的要命的种群。 这些学生也不排队,像是丢垃圾一样把各自的论文的往讲台上一丢。 泽渡鸿之一脸黑线,有那么一两个瞬间,他觉得自己真的像极了收破烂的。 但是……应该还是有值得期待的论文的,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瞟向七海晶,平时很认真的七海晶的话,一定可以交出能够让他满意的论文吧。 这个女孩总是安静又努力,听讲和学习的时候除了发呆以外,简直像是一只停在你手背的蓝色蝴蝶,美得你不敢去惊动它。 要是年轻个10几岁,这样的女孩子泽度鸿之是百分百会去暗恋的,当然也只能是暗恋,他没追过女生,活了30大几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算得上宅男里的战斗机,单身狗里的精英。 然而七海晶却迟迟没有起身,就在此时,走廊外不断传来了骚乱声。 “喂!”你小子怎么敢挡我女朋友的道!一副乞丐样,短命鬼。”一个染着红色短发的不良少年叼着一根烟,大摇大摆地挡住了面前表情阴沉的少年。 “人家好好地走在走廊,你怎么能挡路呢?” 红毛一旁,浓妆艳抹得如同僵尸的女生连连抱怨着给他的男朋友,脸上的高傲仿佛都要溢出来了。 “这小子可惹上麻烦了,芥川可是学校跆拳道社的第一人。” “让开……” 红毛芥川面前的少年只是面无表情地淡淡说到,幽绿色的眸子中缓缓泛出肃杀之气。 “啧……你小子!”芥川一把拿下嘴角燃烧着的香烟,对着鸣神我渡就要按下去。 但下一刻,那对幽冷得宛如修罗地狱的眸子突然盯住了他,冰冷得如同零下50度的恐惧瞬间席卷了他,一瞬间,芥川愣住了,他按来香烟的手瞬间停住。 下一刻,在众人都还未看清之际,芥川瞬间飞出七八米,翻滚的身躯重重地砸碎一个垃圾桶,无力地倒在一地污垢垃圾之中,整个人如同一摊烂泥般完全无法爬起。 “怎么会!……” 那个仅仅以鸣神我渡挡了她道为由找茬的女生此时也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她仗着学校里颇有实力的男友,平时作威作福,通过故意找别人的茬来显现自己身份的高贵,早已成为她的乐趣之一。 可今天踢到了钢板,鸣神我渡抬腿的一记侧踢根本来不及躲闪正中芥川的脖颈大动脉处,而他狗仗人势的女友立刻开始煽动群众,想要以此保护自己。 “喂喂!打人啦!……” “你让我很烦躁啊……” 女人话还没说完,瞬间被放倒,那张精心化妆修饰的脸狠狠砸到了地板之上,就连门牙都飞了出去。 “喂……你看那家伙,有点眼熟不是么!?” 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就像是偏远落后的小山村,突然有了放电影的机会,村里的大家伙儿全都跑来村口去看电影。 而现在,这是一场复杂到难以描述的电影,是鸣神我渡作为邪恶肆意殴打普通人,还是他作为正义惩恶扬善…… 不,鸣神我渡或许没办法作为正义,他并不是因为什么原则或者替天行道的大道理而行动的,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两人在自己的面前很碍眼。 既然有胆量找他的麻烦,自然就应该做好被揍的觉悟。 因为他想打,就打了…… “对啊……他怎么那么像……那个‘一人的暴君’!” 吃瓜群众中终于有英雄豪杰认出来,可接着却是一副小鹿斑比看鳄鱼的表情看着鸣神我渡。 “是他!是‘一人的暴君’!他不是休学了吗?” “也就他能这么狠啦,手上还沾过人命呢,芥川怎么敢去惹他。” 吃瓜群众那边人声鼎沸,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这位“暴君”的归来,大有恨不得马上开一个颁奖仪式,将“最邪恶之王”的王冠颁给鸣神我渡的趋势。 “你这人真下头!怎么连女生都打。” 果然又到了沸羊羊们集体急了的时刻,马上就开始再次给鸣神我渡冠以“下头男”的称号,果然不愧是沸羊羊,总能在第一时间跳到道德至高点之上,理所当然的以自己的私欲一本正经的为他人辩护。 “喂!鸣神我渡你都休学了还跑来学校干什么!” “在学校打人,真觉得你姓鸣神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人群大致分为两派,一派是激烈的声讨着鸣神我渡的,另一派则是支持……不,当然不可能,另一派只是单纯的吃瓜乐子人,也不敢出言挑衅。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群众所说的话永远是对的,声讨者越来越多,仿佛只是鸣神我渡的出现就激起了公愤,他们莫名地相信群众的力量能压垮这尊大魔王,看他的眼神全中是带着恐惧的厌恶。 但鸣神我渡没有做出一点回应,只是踩过被揍倒在地的芥川,走向了一间教室。 那里,表情完全僵硬住的泽渡鸿之半张着嘴,像是看到了狼群的企鹅。 他就那样看着鸣神我渡朝他一步步走来,就仿佛回到了第一次遇见鸣神我渡时。 鸣神高寺教授带他来考古研究所,他一个人穿过众多考古学者,明明外貌青涩,幽绿的眼眸却是那样冰冷,根本想不到这是年仅14岁的小子会有的眼神。 “泽渡。” 鸣神我渡虽然平时完全不注意礼数,但这次他毕竟是来找泽渡鸿之的,而且泽渡鸿之名义上算是他的师兄,简单的打个招呼不算什么。 但人群却炸开了锅,什么!?“一人的暴君”居然和无聊无趣傻瓜老师很熟! 所有人,看向泽渡鸿之的表情都有了些微的变化,原本在众人眼里,他可能只是一个轻飘飘的气球,多数时候你甚至不会注意到他,如果这个气球是毫无根据的飘在空中,亦或是拿在小女孩的手中,似乎无论是谁都可以一把将他抢过来一把捏爆,可现在完全不同了,这个拿着气球的是鸣神我渡。 学生时代里最引人争议的事件莫过于鸣神我渡一个人单挑一群人干的对面人仰马翻,放在古代,这多半是赵云,关羽那种英雄豪杰,可在这里他是极恶的象征,就算不惹他,你要是敢去抢他手里的气球,风险程度无异于赛马全押最瘦弱的那匹。 “呃……你怎么来了。” 泽渡鸿之挠了挠头,有些尴尬,虽然作为师兄,按理来说这种师兄前辈往往会教你很多做人的,职场的,工作的各种道理,可说实话,他实在是不懂如何与人交际,与鸣神我渡的交情极浅,后者几乎是有意地避开所有人。 鸣神我渡旁若无人地穿过看热闹的人群,径直走到了教室里。 每个学生都瞪大了眼睛紧盯着鸣神我渡,像是一只收割人命的老虎突然闯进了马戏团的表演中。 可鸣神的目光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他只是在七海晶有些诧异的目光中走到她面前,将u盘丢到了桌上。 “你怎么来了?……” 七海晶倒不是很在意学校同学见到她和鸣神认识之后会怎样看待他,嘛……不过话一出口,七海晶忽然又觉得自己的问题着实有点蠢,明明是自己叫他来的不是么?而且鸣神我渡……本来就不是能预测行为,用常理去推断的男人。 “你……”七海晶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鸣神我渡似乎没有多做停留的意思,他的目光转向门口的泽渡鸿之,朝他微微做出了“跟我来”的手势。 “原来他是来找泽渡老师的么……”七海晶心想,内心却莫名有些失落。 原来他不是特意来给自己送u盘的呀。 也是,自己只不过是他的老板,只不过是故意装作与他很熟的样子,其实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他,没有鸣神我渡出现,她的生活一样不会有多大变化,就如同鸣神我渡哪怕没遇见她也一样是那个鸣神我渡。 “七海晶,你真是蠢!” 只是多了一个照顾水族馆的员工,相处了几天,就自以为是地觉得别人与自己成为了朋友。 就好像你喜欢吃一个厨师做的菜肴,就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懂做菜的厨师的心境,可自己明明都没有真正认识厨师,也许那个厨师正生活在阴影中,也许他已经离职,甚至菜肴是别的厨师做的了,可你还沾沾自喜的觉得自己懂他。 “七海,没想到你居然和‘一人的暴君’有一腿。” 鸣神我渡和泽渡鸿之刚走,各种刚刚看热闹的好奇同学立马饿虎扑食般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着七海晶。 一时间,人影有些杂乱,光影交错,七海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的目光尽力想要透过人群看到鸣神我渡,可只有立马被人群花花绿绿的衣服遮挡的背影。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呀!真没想到,你居然喜欢那种。” 平日里不怎么和七海晶说过话的女生也凑了上来,语气里带着些许讥讽的意味,也是,谁会觉得鸣神我渡是什么好人呢? 可她们平日里放荡的眼神却收敛了起来,鸣神我渡经过后,教室里的每个人似乎都感受内心沉甸甸的说不出的感觉,就如同潮湿沉闷的空气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这些内心的沉闷实际上是恐惧的预兆。 “不不……我和他不是那么一回事。”七海晶连忙解释到。 每个人都清楚,和鸣神我渡这种亡命徒搭上关系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他就像热气球上用于控制重量的沙袋,丢掉这样的沙袋,他们才能飞得更高更远,而如果执意抓住这样的沙袋,只会同坠落的沙袋一起从万米高空落下粉身碎骨。 鸣神我渡所在的世界,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因为人们害怕着,害怕着向他伸出手,换来的却是被一并拖入深渊。 第32章 父女(五) 每个人都清楚,和鸣神我渡这种亡命徒搭上关系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他就像热气球上用于控制重量的沙袋,丢掉这样的沙袋,他们才能飞得更高更远,而如果执意抓住这样的沙袋,只会同坠落的沙袋一起从万米高空落下粉身碎骨。 “不过……鸣神要是稍微注意点形象的话也是帅哥了。” 稍微和七海晶有点交情的女生夏澪此时也走过来,拍了拍七海晶的肩膀。 “呀呀,不过真没想到啊你这样呆头呆脑的,居然也开窍了,明明有喜欢你的男生,但你一直都是油盐不进。” “都说了不是……” 七海晶的外貌确实英姿飒爽,少有的深蓝宝石般的眼眸搭上那张挑不出瑕疵的脸。就如同卖相很好的西瓜,似乎每个路过的人都会多看她两眼,可不是每个路过的人都想要买瓜,或者只是惊叹于西瓜艺术品般的外表,却根本不在乎瓜的味道怎样? 人与人相处,接触,久了,暗生情愫是常有的事,远远的看着那个自己喜欢的女孩或者男孩,看着夕阳下落日的余晖洒落在他\/她长长的睫毛之上,仿佛已经梦到了两个人会走到一起的未来。 可那只是其中一方的想法,对于多数人来说,看到外表,行为就认为那是一个人的一切,就认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那个人。 看到漂亮的女孩就已经在脑海中臆想那个女孩多么温柔善良,如果在一起肯定幸福得要死,看到胖子就下意识地感觉别人肯定又懒又宅,性格阴暗。 可其实自己根本就不了解那个人的世界,也许别人的世界明明大雨滂沱,可自己看他的眉眼中满是爱意,就变成阳光灿烂。 所以七海晶从没答应过任何人,也不给任何人所谓的期待。 七海晶有点不适应,这些人七嘴八舌,如同围绕着什么稀奇的玩意儿般围绕着她,她从未如此。 学校一千米赛跑时,她被欺负她的女生绊了一脚,摔伤了右脚膝盖。 后来者满心欢喜的超越她,前方的人甚至不曾回头看一眼。 只有她自己……一瘸一拐,满脸尘埃,独自狼狈的跑在整个队伍的末尾,绊倒他的女生跑了第一,女生冲过终点时,整个竞技场都在欢呼,人们簇拥着他递上鲜花与掌声。 她被落下了,等到她拖着疼痛难忍的身躯缓缓通过终点,守候在终点的人们早已离开。她一个人走那条象征终点的白线,仿佛走进了一个空无一人的“孤独星球”。 如果那些追求者的“喜欢”是真实的话,她幻想着,一个人,不管是谁,能够气势汹汹地越过围栏冲到田径场,不顾所有人异样的目光扶着她走完全程……可是,这样的人真的存在么…… 七海晶内心苦笑,这样是多么讽刺,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似乎一草一木都忘记了她的价值,其他人甚至恶意相向,可现在这些人,对他饱含着毫无来由的恶意的,以及眼睁睁看着她承受那些恶意却无所作为的,却围着她一副“哥两好”的熟络模样,多么讽刺。 七海晶离开了座位,朝着外面逃也似的离开了教室,那些好奇看热闹的家伙们也一哄而散,对于他们来说,这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他们并不在乎七海晶与鸣神我渡。 “可是,我从没见过鸣神帮别人……” 说话的是依旧跟了上来的夏澪,她似乎有些疑惑,七海晶平时是很好脾气的人,可现在却莫名显得有些恼火。 “哎?……” “我初中和高中和他都在一个班的,他从来不会随便帮别人,哪怕一点小忙都不会,可他帮你把论文u盘带来了学校……不是么?” “我想……鸣神同学一定觉得你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才会帮你的。” 七海晶苦笑了一下,夏澪这么说,算什么呀……安慰,重要的人什么的……让她想想…… 老板?还是窘迫时刻捞他一把的恩人? 七海晶突然想象到假如鸣神我渡叫她“恩公”会是怎样的场景,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总之她的心情好多了。 “鸣神同学就是那样的人啦,以前班上有小团体合伙欺负一个女生,诬陷她偷了班费,他就在老师班会批评那个女生时当众给了那个小团体一人一拳,有个人的鼻子都被打骨折了。” 七海晶心想“这不是乐于助人见义勇为而且还一身反骨吗?可刚刚明明说的鸣神我渡不会随便帮人呀?” “其实他不是在帮那个女生,只是那个小团体为了恶搞,本来打算把解剖了的死青蛙丢到女生的文具盒的,但鸣神我渡的文具盒刚好一样,就丢错了……他刚好在班会课打开文具盒,不过那只青蛙还是还回去了。” “他把青蛙塞进了恶搞的家伙的嘴里。” 七海晶目瞪口呆……这就是“还回去”的概念……不过好吧,这确实很有鸣神我渡的风格。 “所以我想啊……其实也许鸣神同学是个蛮好的人呢。”夏澪的目光微微瞟向教室里自己还放着的文具盒。 朴素的铁盒文具盒,虽然用了很多年了,但她一直没舍得扔,因为那文具盒总能让她想到一个强大的家伙,仿佛只要那家伙在,无论多么强大的恶意与偏见都会被轻易击碎。 关于故事……她向七海晶隐瞒了一点,但也就一点…… “泽渡……内弗泰瑞博士现在身在何处,你是他曾经的考古协会成员,应该清楚吧。”鸣神我渡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问道。 “他在5年前就离开了考古协会,似乎被邀请去了联合国那边的部门。”泽渡鸿之挠了挠头,果然是鸣神我渡呀,还是一如既往的叫自己泽渡,毕竟从最开始他就从来没有叫过自己师兄,很多时候泽渡鸿之甚至觉得鸣神我渡反而更像是他的师兄。 “你能联系到他吗?或者给我他的联系方式。” “联系不上,他去了联合国后似乎就换了号码。” 泽渡鸿之也有些无奈,毕竟就连内弗泰瑞挚友鸣神高寺的葬礼内弗泰瑞都没有去,自己作为一个局外人,更是完全找不到他。 “这样啊……”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鸣神我渡有些失望,也没有其他要问的了,他缓缓转身,走向门口。 他就是这样的人,是来是走,都是一念而定,从不会告诉别人一声。 然而……却突然对着泽渡鸿之回过了头,神色有些复杂。 “泽渡,给你一个忠告,这座学校里潜藏着危险的东西,你最好辞职离开,不然……” 鸣神我渡幽绿色的瞳孔猛然收缩“你会死……” ………… “柊家还没去看她么?” 少年一边提着笔记本电脑,一边悠然地走出学校大门。 他在手机上编辑着信息,不知发给谁 “你说我上次买的那个口红好看吗?” “挺好看的,今天去商场我也买只吧。” “哎,真的吗?” 两个女大学生一边闲聊着一边一边盯着手机过马路,一个在回男朋友的消息,看来是一刻不能耽误,甚至让她短暂地忘记了眼前的马路斑马线还亮着红灯,另一个看来是在打消消乐,很适合这种青春甜妹的小游戏,但看起来却有些心不在焉。 这两姐妹一心三用,同时聊天,玩手机,过马路,从老实站在人行道起点的海斗身边穿过。 老实说,集结了一心三用的debuff,这时候要是再不发生点意外就挺让人意外的了。 一辆大货车突然从弯道开来,年轻的司机正听着劲爆的摇滚乐,这是爱尔兰的卡百利乐队的dreaming my dream--cranberries,它有着王菲一样变幻倚俪的唱腔,高雅离开了原本浩渺的苍穹来到人间,它带着冷漠的美艳,但又说着人身上的变动和永恒,爱尔兰的卡百利乐队就这样汲取了精灵与传说的浩渺气质,沟通了人间和天空的美,把人的故事,爱情,历史,死亡,社会都融进那飘忽而真切的女声中。 可年轻司机根本听不懂歌中的内涵,他只是单纯的喜欢这首歌的旋律,就像女孩子一定会喜欢花一样,不需要理由。 他戴着墨镜敞开车窗,一副“自由到要飞翔”般的悠然模样,仿佛他开的不是大货车,而是全球限量款兰博基尼或者黄金跑车。 似乎是觉得眼前的车道上没有其它车辆,他完全放松了警惕,一时竟然没有注意到两个人畜无害的女大学生正勇闯斑马线红灯。 海斗收起手机,心里暗叹“世风日下啊……” 这样勇闯斑马线的女大学生,就算是真的斑马来了,见到都得给她两磕一个。 这要被撞死了……估计也是怨不得谁。 “我靠!” 司机终于在临近两个女大学生只有4米时发现了她们,这两个小可爱还在坚定不移地看手机,完全没有发现危机的来临,可谓是真的铁人精神,主打一个头铁,拼的就是八字够不够硬。 大货车此时的速度接近40码,在这种距离下,至少也得5~7m才能刹住车,司机果断猛打方向盘,准备来一个帅气的漂移,虽然货车方向确实转向了人行道,但至少不会撞到那两女大学生了。 可很快司机发现他错了,眼前一个一脸“有没有搞错”表情的陆海斗恰好挡在了他的转向路线上。 司机的货车漂移的确很帅,帅到根本无法预测路线会转向哪个方向,因此海斗甚至来不及躲闪,司机更是来不及二次漂移了,现在除非大货车来个360度腾空旋转,否则旋转飞出的就只有海斗了。 前一刻海斗还觉得两女大学生头铁拼八字硬,现在自己立马躺枪,其经历宛如一个职业杀手认错了目标,一枪打死了路过的无辜npc,这npc就是海斗。 “砰!” 整辆货车猛然停下,司机感觉自己似乎上的不是一个1米8的小人影,而是撞上了1块钛合金刚打造的钢板。 整辆汽车十几吨的惯性力被瞬间挡住,与此同时海斗的身躯炮弹般飞出,像被玩坏的布娃娃一样摔在了十几米开外的马路上。 “我靠,这哥们不会被撞死了吧。” 因为这里非常靠近学校大门,不少学生立马开始拿手机录像,拍照,这毫无疑问又是一件新闻。 学校某某男大学生运气不佳,在人行道上被货车创死,这样的概率好比第一次平民金币抽奖就抽到五星级限定道具。 不过海斗很清楚因为交通事故而被撞死的人多了去了。学校的老铁们很快会忘记他。 大概前两天,人们会把他的死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一边慨叹着他怎么运气这么不好,恰巧就被货车撞了,一边疑惑的询问大家。自己怎么对海斗没什么印象?再过两天,他的事故就变成了过气的话题,就和那些过期的食品一样,没有人会再提起。 所谓他这种人的死亡,大体就是如此,父母家人会伤心一阵,但多半也不会太久。 “小颖,小颖!小……” 一个满身溃烂的中年男人突然从一栋教学楼后面跑了出来,他双目呆滞,泛白的眼球里充满血丝,状若癫狂,身上的血管不自然的膨胀着,发黄的眼镜明显已经坏了,右半边断裂的眼镜镜架已经刺入了他的右侧太阳穴下方,流出乌黑浓郁的血,可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目光集中在路中央两个女孩的其中一个身上,那女孩儿浓妆艳抹,涂着大红色诱惑的口红,长相确实不赖,可偏偏是妖艳诱惑得有点过了头。 “啧。” 打扮妖艳的王颖十分嫌弃地啧了一声,目光在与她父亲王栗接触的瞬间赶紧挪开,仿佛见到了什么不洁之物,脏了她的眼。 她厌恶王栗,从小王栗就循规蹈矩,做足了老实人的角色,处处都要管着她,不让她和成绩差的同学玩,她就偏偏陪那些同学去飙车,教育她要勤俭节约,她就偏偏硬要裸贷也要过得像个公主。她似乎永远在找与王栗相反的道路,仿佛是拼了命的想要证明着什么…… 第33章 父女(六) 她厌恶王栗,从小王栗就循规蹈矩,做足了老实人的角色,处处都要管着她。 不让她和成绩差的同学玩,她就偏偏陪那些同学去飙车,教育她要勤俭节约,她就偏偏硬要裸贷也要过得像个公主。她永远在找与王栗相反的道路,仿佛是拼了命的想要证明着什么…… 可现在呢……这一切都毫无意义了,王颖指望着王栗用自己那令她厌恶的生命为她发挥点余热,直到王栗发了疯似的用刀一下下捅着那个伤害折辱她的罪魁祸首,她才明白…… 自己那些被王栗认为孩子气的证明与反叛已经毫无意义了。 王栗已经坏掉了……却是因为他作为一个父亲最基本的本能,那便是保护自己的儿女。现在,他甚至已经不能称为人类了…… 很羞耻,王颖用嫌弃到了极点的眼神瞪了他,她不希望别人知道现在这个人不人不鬼不鬼的家伙是她的父亲,哪怕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是因为王颖。 “你……你没事……” 王栗踉踉跄跄地走向王颖,他的鼻孔不断流出浓郁的黑血,浑身溃烂得简直像是刚刚被做了某种残忍的生化实验。 刚刚那辆大货车差点撞到王颖,他很担心,可这种担心混杂在混乱中,他此刻的思想与情感已经乱作一团,大脑的神经中枢受到阻碍,像是搅成一团的丝线,无法正确有效地传递脑内的信息。 并且……肾上腺素与甲状腺素异常升高,王栗的大脑始终处于极度兴奋状态,他再次被本能所控制,张牙舞爪着冲向刚刚差点伤害了自己女儿的货车司机。 王栗双手紧紧握住了货车司机的脖子,他的速度奇快,已经完全超越了人类所能够达到的极限,根本来不及闪避。 那双手上暴起的青筋缓缓变成黑色,不断有蒸汽冒出,那双手的颜色越来越深,形状也随之改变。 与此同时,在距离地面三万五千八百公里的地外轨道上,ch的卫星如同夜空中的守望者,敏锐地捕捉到了异样的信号波动。那信号波中的独特频率与模式迅速被精确识别——感染体在变身时释放的强烈能量反应。 整个信号被卫星的通信天线精准地捕获,经过精密的变频与功率放大,那原本微弱的波动变得清晰而强烈。 放大的无线电波再次被卫星的通信天线释放,向ch的地面信号基站疾驰而去。 在ch的地面基地内,警报声如潮水般涌来,尖锐而刺耳。整个执行部基地瞬间沸腾起来,众多技术人员紧锣密鼓地检测着信号来源,确认感染体信号强度。 “该死!” 七海熊切此时就在亚历山大·卡佩尔的办公室内,他本来是来交关于上次战斗的报告的,就恰好碰到了卫星画面传到卡佩尔的电脑中。 “感染体的信号活跃到能够被雷达站探测到,他马上就要变成怪人姿态了,可那里是学校,这么多学生。” 七海熊切眉头紧锁,不仅仅是因为感染体绝不能出现在众人之前面前,还因为……他在感染体周围的围观群众中看到了七海晶。虽然他们的灾害应对部的后勤部门可以消除他们遇到感染体的记忆,但此时围观的群众与学生接近上千名,如此广大的人群数量很难保证情报不会外泄。 “我现在就出发!” 七海熊切将文件一甩,急忙准备冲出办公室赶往现场,毕竟他现在还不知道这次感染体到底是几级,如果只是一般的d级e级感染体倒还好,万一这次感染体达到了c级或者b级以上,必然会凭借恐怖的速度和力量大肆屠杀,展开破坏。 到时候……甚至七海晶也很可能丢掉性命…… 不……这个可怕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逝,七海熊切的额头冒出冷汗。 那样的事……他绝不会再允许发生了。 “等等……” 卡佩尔突然举起了一只手,制止了七海熊切,他冰冷的脸上缓缓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严肃。 “你的心乱了,熊切。” 这个金色长发的男人缓缓起身,整了整七海熊切的衣领,随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记住,你是ch的骑士,不要关心则乱。” “我明白!” 七海熊切用力点了点头,他一刻不停地冲出办公室,只留下目光依然牢牢锁在卫星画面上的卡佩尔。 画面上,一道漆黑身影一闪而逝。 “我想……猎人已经到了。” …… “王老师……你怎么了?”七海晶也是听到如此巨大的动静,闻讯赶来,这才见到了如此惊人的一幕。 可眼前的王栗是怎样,他的额头下方异常地凸起,变形的颅骨骨架如同利刺般刺破皮肤快要生长而出,眼球翻白随后逐渐被猩红笼罩,原本有些皱的皮肤下生长出更为光滑坚硬的躯体,很明显,他在变为某种“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 此刻带着关心的疑惑冲破了恐惧,七海晶刚刚想要冲上去仔细查看自己昔日的老师到底是怎么了? 他是病了吗?眼前的一切太过不真切,自己的老师明明几天前还那么正常地站在她面前…… 可一道残影如同的漆黑的流星般瞬间划过七海晶的视线之中,剧烈的碰撞在一瞬间爆发,像是攻城的投石撞上了城墙,冲击力如同一颗小型炸弹般逼得所有人退后。 没人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刚刚像疯子般的王栗还站在货车司机面前死死掐住了他,可下一刻他就瞬间消失,只留下一对断臂,同时一栋教学楼外墙被瞬间砸穿,烟尘四散,犹如一颗微型c4刚刚爆炸。 七海晶看着还紧紧掐在刚刚眼前死里逃生的货车司机脖子上的那对断掉的手臂,简直难以置信。 货车司机脖子上,王栗刚刚紧紧掐住的手已经断掉,似乎是被强大的力量硬生生撕裂,断裂处不断往外冒着蒸汽。 手臂的异变程度很高,坚硬的外骨骼取代了皮肤生长,手掌间的骨骼严重变形,似乎要形成一对骨质镰刀,而这对镰刀还没有完全形成,就被打断了,要不是那勉强存在的五个手指,根本无从辨认这是人类的手。断裂处露出惨白的骨骼,从中流出与人血完全不同的乌黑的血。 “咳咳!” 货车司机一边艰难的取下那对掐住自己脖子的诡异手臂,一边剧烈咳嗽,他面红耳赤。呼吸急促,只有他自己明白……刚刚那对手臂的力量有多大,那简直不是人类应有的力量,硬要说的话,根本是一头棕熊或者大象,如果刚刚再迟一点,他的颈骨立刻就会被捏碎。 黑暗中,赤红色的狭长复眼突兀的亮起,犹如收割灵魂的死神挥舞着的赤红镰刀。 lethe微微倾斜脖颈,骨骼间碰撞出清脆的“硌哒”声,如同古老的钟摆在寂静中回荡。 黑暗中,脚步声悄然逼近,每一步都伴随着碎石被踏碎的细微声响,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眼前的男人仍在持续变异,那原本被他用臂刃斩断的双臂,此刻正以惊人的速度再生。细胞间生出密密麻麻的连丝,如同粘连的蚕丝般迅速堆积,形成新的手臂组织。 昏暗的教室内一片狼藉,两只怪物疯狂地冲撞,连续砸穿了三层墙壁,最终撞入了实验室隔壁的储藏室。此刻,储藏室内的化学药剂和储藏柜被砸得七零八落,各种化学药剂流淌一地,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吊灯因刚刚的震动而坠落,火花四溅,与地面的碎玻璃相映,映照出那尊宛如杀神般漆黑的身影,以及他面前逐渐化为怪物的王栗。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再生的。” lethe眼疾手快地拿起储藏柜旁装着王水的瓶子,狠狠地砸向王栗。王水瞬间与王栗的身体接触,腐蚀的浓烟迅速升腾,王栗身上那件残破的白衬衫仿佛被烈火吞噬,迅速碳化焦黑。 刚刚生长出的坚硬皮肤也在王水的侵蚀下不断碳化掉落,露出下方畸形而诡异的骨骼。 王水(aqua regia),又称王酸、硝基盐酸,是一种腐蚀性非常强、冒黄色雾的液体,是浓盐酸(hcl)和浓硝酸(hno3)按体积比为3:1组成的混合物。它是少数几种能够溶解金的液体之一,它名字正是由于它的腐蚀性之强而来。 仅仅只是人类因为“origin stone”的融合而变成的感染体,身体强度还是完全无法比拟纯种forsaken,细胞强度介于人类细胞与imc细胞之间,一样会因为这类强酸受到伤害。 lethe甩了甩手掌间残留的王水,他漆黑的生物外甲并没有受到腐蚀,这是因为他在骑士姿态下身体细胞强度完全可以比拟imc细胞。 更准确来说,他的细胞此刻被活性化,以趋向imc细胞的形态转变,原理上与这些感染体通过imc细胞侵蚀人类细胞而强化身体大致相同,但更为稳定,程度更高,唯一的缺陷就是对身体的伤害极大。 毕竟将自身的人类细胞短时间强化为接近imc细胞的形态,所需要的生命力是一个可怕的数字。 因此他的骑士形态无法长期维持,细胞和组织会因为承受如此巨大的压力和损耗而迅速衰老死亡,一旦超出了临界时间,他全身的细胞就会崩溃,导致最为悲惨的死亡。 一边是感染体获得较低程度的力量但生命力会大幅增强,在6600万年前那个消逝的文明的记录中,人类变为的感染体甚至可以存活上千年,可另一边是消耗自身生命获得力量的假面骑士lethe,同样的方式,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结果。鸣神也说不上哪边更为优势,可唯有一点可以肯定…… 从没有见过光的蛾子,一见到火就会扑上去,烧死别人无所谓,烧死自己也不可惜。而在鸣神我渡的生命消耗殆尽前,他会烧死所有他的敌人。 lethe的五爪蓄力探出,一把将已经血肉模糊的王栗的头按在墙上,墙壁龟裂,裂缝以那头颅后的墙壁为中心蔓延开来,仿佛随时就会整面坍塌。 漆黑的手臂完全贯穿了王栗的腹部,大量乌黑的血随着肠道内脏喷涌而出,他没有给王栗完全怪人化的机会,所谓的变身无敌无法打断在他这里并不存在。 和只是以人类姿态为伪装的forsaken不同,所有感染体变为彻底的怪人姿态都需要一小段时间。 这段时间里他们充其量也就只是介于人类与怪人之间的强度。时间很短并且存在个体差异,但很不凑巧,王栗的前摇足够lethe杀死他了。 “王颖,刚刚那人你认识吗?他……” 王颖身旁的女生有些好奇地问到,但看到王颖脸上如同吃了苦瓜般的阴沉脸色,立马很识趣地闭上了嘴。 “不认识……我们走吧。” 王颖故作镇定地拉着女生走了两步,她的步子越走越快,仿佛在逃离着什么,是自己那变成怪物的父亲,还是自己与父亲那血浓于水的亲情牵绊。 自己从来都不关心他的,他现在这个样子,不仅帮不了她一点,还会丢她的脸,别人知道会说“看啊,那是王颖,那个怪物的破货女儿。” 她是不要脸,不要脸的事她做的多了,求着那些讲的上点话的朋友借钱奢侈,买最贵的皮包,喷最贵的香水,每天都搞得好像她明天就要死了今天不彻底放飞自我就晚了一样。 她尝试过各种各样的男朋友,甚至三天一换,可别人和她一样也只是玩玩,她身边的人不停的换。 因为欠了钱换了一批又一批朋友逐渐臭名昭着,因为过于随便男朋友也都知道她是破货。可……只有王栗,一直没换,一直是自己的父亲…… 这算什么啊…… 小时候她母亲就是因为太嫌弃自己这老实又愚蠢的父亲而离婚改嫁,她原本作为他们爱情的结晶,在离婚之后却变成了诅咒。 说实话,谁会喜欢自己那蠢笨的父亲,非要和那些有后台背景的学生对着干,别人校园欺凌关你啥事啊,又不是你班上的,你只是一个地理老师,你只负责教地理,在学校里那些高官的富家子弟给你面子,叫你一声老师,不给你面子,能让你入土。 自己小时候就明白了这样的道理,和那些有钱有势的人作对就是蠢,讨不到一点好处,因此她变成了谄媚那些人的家伙,像是勾引商纣王的妲己。 实际上她也只是别人的一条狗,可这样的狗有肉吃,总比街上那些骨瘦如柴跟没见过骨头似的流浪狗要好的多吧。 可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就不明白呢?他明明没有背景,没有实力,却非要为了自己的学生做主,搞得连自己母亲原本事业蒸蒸日上也因此被搞下了台。 那些人叫过来的混混在家他家公寓的楼梯道上用油漆一遍一遍的刷着“王栗你全家遭”,最后一个“殃”字被王颖擦掉了,因为那时她的身高只够得到那个“殃”字。 可她今天擦掉,明天又会被人补上来,她不断的擦,别人不断的补,小混混到底是收了钱毅力根本不输给她,直到有一天她不想擦了,一屁股坐在那些墙面的油漆下放声大哭。 自己的母亲决定与父亲离婚时,一定也是这样的感觉“不想擦了”的吧。 可那时,这个戴着眼镜的老实人提着便宜的大葱,一脸笑意地走到了她身边。 厚重又老旧的眼镜片倒映着那个哭哭啼啼,纯真可爱的小女孩,那双温暖的大手摸了摸她的头。 两天前他们才离婚,可见到自己的女儿,王栗的脸上却充满了微笑,他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给女儿。 实际上他此时肯定也想哭吧,也想坐在这些油漆下放声大哭,哭自己的愚蠢无知不自量力,哭自己的多管闲事导致妻离子散。 “没关系的……不管别人怎么说,对的永远都是对的。” “擦不掉就不擦了,我们回家去。来……小颖。” 男人微笑着对他伸出的手,层层叠叠的皱纹在阳光下如同喜马拉雅山脚下群山的沟壑,一瞬间烙印在那个女孩儿的内心深处。 “草!(一种植物)” 第34章 终点线(一) “草!(一种植物)” 王颖破口大骂,一边骂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回走,双眼通红的,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一样。 她愤怒的丢掉脚上根本不合脚的精致的高跟鞋,赤着双足跑进教学楼之中。 她铆足了力气,一路狂奔着穿越破碎的教室,短短的十几米却像是一场激动人心的短跑,他记得自己上一次这样拼命的奔跑,还是在幼儿园的家庭运动会上,那时她还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也不想当个精致的公主般的女孩儿,平时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父亲在那一天闪闪发光,背着她一路狂奔,超越其他所有的小朋友家庭。 她撞开了化学药剂储藏室的大门,像是回到家庭运动会的那天,父亲背着她冲过终点线,两个人脸对着脸哈哈大笑。 她裸着的双足猛的踩进满是玻璃碎渣的地面之上,瞬间就刺出了血,她从来是个怕痛的女孩,怕痛、怕黑、怕孤独、也怕穷、怕丢了脸面,可她的世界明明好好的,就算因为自己堕落坠入深渊,那个老实人也不怪她,一言不发地朝他伸出手。 伸出手…… 她的面色微动,看着眼前肚子被贯穿,奄奄一息,比起人类更像怪物的父亲。 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因为王水的腐蚀导致怪人的皮肤溃烂,反而比原来更多像人一点。那只怪物被钉在破碎的墙面上,虚弱得像是快要死去…… 然而“它”伸着手,不知是因为看到了自己,还是仅仅因为痛苦得快要死去而伸出手,那只血淋淋,怪异无比,却颤抖着几乎快要折断的手。 ……仿佛要抓住什么虚幻的东西。 “它”是个怪物,也是一个“父亲”。 漆黑的骑士双目赤红,有力的五指紧紧的锁住王栗的头,右臂上闪着寒光的臂刃弹出,看来是要补刀。 这是鸣神我渡的习惯,拥有imc细胞的东西生命力都强的离谱,他可不希望自己没杀死敌人,只能双手抱胸假装高傲的说一句“你捡了一命啊。” 毕竟说这种逼话的人如果放在影视剧里多少都会被反杀。 “你……放开我爸!” 王颖用力地甩出了她最为珍惜的限定皮包,这个皮包是忽悠一个富二代得来的,那是她第一次那么想要一个东西,全球限量的gadino手袋,设计师hilde padino的杰作,鳄鱼皮制作,乍看起来包包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仔细瞅瞅,白金五金上的那39颗白钻就历历在目了。 这个包价值23.5万,为了这个包她装作乖乖女陪了富二代几个星期。然而打在鸣神我渡身上的伤害还不如买23.5万的砖头给lethe砌个坟头来的伤害大。鸣神我渡甚至没有转身,他的话并非虚假,他不在乎这些感染体,是怎样的人拥有怎样的家庭?他们的人生是怎样? 他是夺取敌人性命的死神,与forsaken有关的一切都是他的敌人,他要把forsaken和他们在这个世界里所产生的一切全部抹消,可以说,他是一个杀手。 难道会有杀手天真到特地和自己暗杀对象的女儿聊一聊,你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样的包? lethe的臂刃划过,整面墙壁瞬间一分为二。 王颖猛地跪在了满是玻璃碎伤的地上,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幕。 她纷乱的呼吸声中带着抽泣,玻璃碎渣刺入皮肉是那么的痛,痛得她快要哭出来,可她此时却完全麻木。 自己明明那么讨厌父亲,甚至他都变成了怪物,自己曾经无数次想象着摆脱这个父亲,仿佛只要摆脱他最后的父亲就可以摆脱家庭的阴影,做一只自由的鸟飞向蓝天,开启新的人生。 可是此刻她内心是那么的难受,因为她又变成一个人了,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她可以在王栗活着时悄悄逃走,可以不管这个啰嗦的老男人,可以不承认这个有着“不够体面”工作的人是他父亲,可以对他赌气,冷眼相待…… 可她不是鸟,王栗也不是关住她的铁笼,她是风筝,现在线断了,她在天空的疾风中打着转儿,眼泪被太阳蒸干,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她的世界很大,大到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却也很小,小到只有那个提着大葱的老男人会支撑起她的世界,不抱怨,不问理由,像头老牛。 她突然想起来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忠烈杨家将》,杨家七子的父亲杨继业身受重伤,与几个儿子被围困在苏武庙,他梦到了苏武,苏武带着一只瘸了腿的老羊。 苏武告诉他,这只老羊活不了了,只有他死了,小羊才可以活下来。 于是杨继业一头撞死在了李陵碑前。 王栗救了她……养育了她,不惜毁掉自己去杀人,也要让她摆脱中岛顺那些裸贷的泥沼。 可现在呢? 等到她喝的烂醉的时候,没人会贴心的找到她,送她回家,那些男人们只会把她抱回他们自己家。等到她找不到路的时候,再没有电话可以打给那个亲切的地理老师。 “小……颖……” 王栗的目光似乎又恢复了一瞬间的清澈,他艰难地偏过起满是血的头,被斩断的上半身挣扎着想要爬过来。 他的眼睛完全被乌黑的血覆盖,一片漆黑,其实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可最后一刻他还是看到了王颖,一瞬间那清澈的目光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可爱的,纯真的,一个人坐在楼梯墙壁边放声大哭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眼睛红彤彤的,脸上写满了委屈的表情。 他一手提着装大葱的塑料口袋,一手摸摸那个孩子的头。忽然感觉自己已经死掉的心里又有了希望,已经烧成灰烬的世界里依然还有一颗种子可以发芽。 哪怕他的生活已经成为废墟了,可她还有自己的女儿,她不是负担,也不是枷锁,而是他活着最后的希望了。 那一天,其实塑料口袋里不止大葱,还装着百草枯,他把大葱改在百草枯上,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他想过,夜深人静的时候把那瓶苦涩的毒药一饮而尽。 可他终究没有那么做。 他曾经以为自己的妻子很爱他,他们是高中时认识的,王栗老实地追了她3年,像是打仗时追逐敌军的将军那样穷追不舍。 他很喜欢那个女人,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自己的家。老婆跑了工作丢了,那又怎么样呢? ……他摸摸女孩的头,最后的种子还没有毁掉……他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这颗种子,哪怕再狼狈也好,哪怕苟延残喘也好,他想看着这颗种子长大、发芽。 这样……就足够了…… “不!啊啊啊啊啊!” 王颖跪在地上抱着那怪人般的半边身躯放声大哭,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独自坐在楼梯墙边,手上是刚刚擦掉的那些红色的油漆,她放声大哭,哭了很久很久,久到甚至连公寓的住户都忍不住拿着拖把冲出来破口大骂,可再也不会有那个男人抚摸他的头,对她说“我们回家去……” “王老师……”刚刚赶过来的七海晶也沉默了,她有些木讷地看着眼前满目疮痍的化学药剂储藏室,漆黑的骑士孤独地立着,仿佛一尊已经石化的雕像。 只不过这尊雕像的手上,身上都沾满了鲜血,那是怪人的血……但同样也是人类的血。 赤红的复眼遮挡着,看不出鸣神我渡此时是怎样的眼神,他浑身暴涌的杀气已经平息,就仿佛刚刚还惊涛骇浪大海一瞬间平静了下来,你以为你是运气好。可实际上在那些暴起的巨浪中已经有船只被掀翻,渔民葬身海底。 七海晶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情感,说难过又有一点难过,可那算不上悲伤,王老师是自己很尊敬的老师,曾经给予过她帮助与鼓励。 她也知道,在她最为困难和无助的时候,这个男人帮助了她,孤身对抗那些盘根错杂的关系网,甚至牵连到自己都变成了坠入蜘蛛网中的小飞虫。 “omo……omo……omo……” 教学楼里消防避难警报不断响起,学生们全部都跑去避难了。教学楼里不断传来通天巨响,整栋楼都摇晃起来犹如地震,墙壁的裂缝一直蔓延到二楼,说不定哪时候就塌了,谁也不愿意凑这个热闹,免得被突然砸死,到了地府都不知道怎么报道。在教学楼内人员的都已逃出,而楼外的最多也只是远远得看看热闹,当然在这边什么都看不见。 “杀人凶手!你这个杀人凶手!!” 王颖用力地抱紧了王栗变异的身体,仿佛要一次性补偿给她自己所亏欠的所有的爱,可现在已经晚了,无论她抱的再紧都晚了。 王栗的身躯一点点破碎,像是无法抓住的飞灰般崩溃……散落…… 就算她想要阻止也没有能力,这是强者的世界,生与死,规则与平等,都由强者决定。 鸣神我渡没有反应,他有些呆住了,说起罪恶感,不是没有的……他也是人,生物很少会残杀同类,同类相残对于任何生物来说都会造成一定的阴影,生物会本能的抵触同类相残,除非迫不得已,或者是穷凶极恶。 可是……对鸣神我渡来说…… “怪人必须死……” 漆黑的骑士。发出低沉的声音,仿佛仅仅只是在劝说自己。 如果他真的很后悔,应该多少也会狡辩一下,“什么怪人不是人类呀。”或者“他都已经变成这样了。不杀掉他只会导致生灵涂炭。” 在僵尸片里很多对付僵尸的道长们就会这么说,他们要除掉僵尸,不然会生灵涂炭,可僵尸以前也是人呐,这样算不算杀人呢?鸣神我渡不知道,可他的手上沾染的血还是沸腾一般带着温度,那些道长无论杀多少只僵尸,肯定都不会沾染上这样的血吧? 那些冰冷的血沾在身上最多只是像是红色的颜料,可这些不同,沸腾的温度透过鸣神我渡此刻隔绝高温的皮肤仿佛要将他的心脏烧成灰烬,他能感受到那些怨念,这样的温度让他时时刻刻记得,自己杀死的是一个活物,可能他们一天前还算得上人类,也可能是两天前,可那些都无所谓了。 他只是这么淡淡说道,像是在坚定自己的决心。 目标已经被杀死,鸣神我渡的内心却有些烦躁,他默默转过身打算离开,起源骑士系统确实很强,尤其是他这第二代,全力加速下人类的肉眼几乎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影,要离开这里也是轻而易举。 “等等!”七海晶突然叫住了鸣神我渡,她看不清那假面之下的面容到底是怎样,但……不知为何那家伙总给自己一种有些熟悉的感觉。 人类变成的怪物……以及狩猎怪物残酷暴戾的假面骑士,这些信息量巨大,足以颠覆普通人日常生活的事,七海晶却很快就接受了。 至少在她所研究的古代神话历史中,形形色色的各种怪物并不少见,只是没想到怪物与怪物猎人真的会存在于世。 鸣神我渡俯下身子,沾满鲜血的手探入那堆灰烬之中,取走那块绿色的mantis(螳螂)起源石板。 “你别想走,你这个杀人凶手!混蛋!畜生!……”王颖满眼泪痕,情绪失控地不断怒骂着,仿佛要把一切的愤怒与仇恨都施加到鸣神我渡身上,她咬着牙冲向鸣神我渡,哪怕知道自己毫无胜算,哪怕知道眼前的人心狠手辣。 “轰!” 整块天花板和周围的墙壁突然坍塌,无数碎石钢筋如同水泥的暴雨般倾泻而下,七海晶的眼神错愕,崩塌的范围完全笼罩了他们三人,她已经来不及闪开。 七海晶看着眼前数根直直崩塌而来的钢筋,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轰!” 黑暗中传来剧痛,虽然看不太清楚,但她能感觉到,一根钢筋似乎刺进了右臂的血肉之中,火辣辣的贯穿伤正在不断流血。 不过……自己居然没有死,天花板和墙壁重达十几吨,一起压下来,自己居然没有死?! 实际上她误判了,塌的并不仅仅只是天花板和墙壁,而是整栋大楼,其惊人的重量也远远超过十几吨。 第35章 终点线(二) “马的!这混蛋!” 亚历山大·卡佩尔看着卫星画面中逐渐崩塌破碎的整栋教学楼,原本打算先静观其变再派人追踪lethe的想法完全崩了。 “你丫的拆迁办出身的吧!” 卡佩尔赶紧联络那个地区的执行部人员立即出动,他怎么也没有想到,lethe的第一次作战拆了一条腰带,第二次作战拆了一层楼,到这次直接毁了一整栋大楼,照这个趋势,下一次他要拆的就是大厦了。 5层的大楼承重柱完全断裂,碎石钢筋一齐向下倾斜倒塌,在远处看来只是壮观,可对还在大楼下方的lethe来说简直是要命。 足足五层碎石的重量,全部压在自己身上,上千吨的重量,鸣神我渡也感到头晕眼花,肺仿佛立刻就要炸了,哪怕是以lethe骑士形态的身躯,他的细胞也已经接近极限。 可他的身下是他老板,他能怎么样?现在挪开自己跑出去当然可以,但那个水族馆里就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他又得去找工作,总不能饿着肚子和forsaken打架。 “那tm可是学校,不知有多少学生在围观?一栋大楼说塌就塌。” 先不说伤亡情况,这栋大楼的突然倒塌,怎么可能不让社会各界起疑,到时候他们又怎么遮掩真相? 算了,卡佩尔没有想那么多,遮掩真相是鹰司的应对部那边的事,轮不着他操心。 “我靠!快看,教学楼炸了!”另一边的教室内,一个学生突然站了起来,指着窗户那边大声喧哗。 “咳咳……”泽渡鸿之有些尴尬的咳了咳,这毕竟是他的课堂呀,眼前这个学生突然站起来是兴致来了要即兴表演唱个rap还是咋的?这不是故意捣乱的吗?再说教学楼怎么可能突然炸了? “轰!隆隆……” 巨响不断传来,泽渡鸿之随着整间教室的学生冲向窗边,也缓缓转过头,不远处的一栋教学楼正逐渐崩塌,上万吨的钢筋水泥如同汹涌的山洪般倾斜而下,仿佛要吞没地上的一切。 可是突然他隐约看到了……一个站在逐渐崩溃的大楼顶端的……人? 泽渡鸿之揉了揉眼睛,是错觉吧,肯定……肯定是这样对吧? “喔噢噢噢!教学楼炸了!” “终于可以不用去那栋楼上课啦。”学生们疯狂的欢呼起来,仿佛这样的毁灭对他们来说是一场浩大的狂欢。 年轻人就是这样,就算是一架载满乘客的客机突然坠毁在他们眼前,里面的乘客哀嚎着拼命求救,他们通常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也是拿出手机拍照留念,上传网络。 前面是p的帅到极点的自己,后面是燃烧着的喷涌着火舌的客机残骸,想想就觉得很酷对吧?比起这个,谁愿意丢掉这么稀有的拍照留念机会冲进那些火焰中,说不定救不了人,反而还把自己的人头送了。 就像打游戏时,队友非要一个人入侵对面的野区,被五个人追着打,如果己方只有你一个靠近,你敢去接应他吗?所以该卖还得卖,只要有机会装逼,收个人头,还是显得自己很厉害。 泽渡鸿之有些无奈,这些年轻人…… 那座曾经无数学子来来往往的大楼轰然倒塌,其势如猛兽下山,势不可挡。没有假面骑士lethe的庇护,王颖那瘦弱的身躯在碎石瓦砾中显得如此无助。 她试图挣扎,但那些巨大的石块却像是无情的巨兽,瞬间将她的半边身体砸成肉泥。生命,在这一刹那显得如此脆弱。 “砰!”又是一声巨响,更多的碎石落下,将她的身体完全掩埋。 lethe抱着右臂大动脉被钢筋贯穿的七海晶猛地撞穿废墟跳了出来。 他把扎入七海晶右臂的钢筋掰断了,如果直接扯出来会导致失血更快,老板的体温在迅速下降,面色苍白,呼吸也变得衰弱,那些温热的血从她纤细的右臂中不断流出。 这才是人类的血,温热而鲜红,像火一样燃烧着,这些温热的血沾染到鸣神我渡身上,血腥味一瞬间在他的脑内被无限放大,那带着诱惑的……残酷与杀戮的美好气味……仿佛勾引商纣王的妲己一般诱惑着他,他看着七海晶的眼神有些迷离,这个娇小的,柔软的身躯此刻就在自己手中,只要自己轻轻用力,瞬间就可以将她撕成两半。 “靠!”鸣神我渡差点扇了自己一巴掌,他清醒了过来……呼吸急促,内心又觉得十分惶恐。 鸣神,你是人类!……你又不是变态杀人狂,又不是forsaken,怎么会想去杀自己的老板呢?你不想养鱼了吗?养鱼多好啊,既轻松,饿了还能捞两条出来吃……呃,当然不能被发现。 鸣神我渡定睛看了看七海晶,她的生命体征很微弱了,伤口止不住的流血,这样看来多半是等不到救护车来了。 “喂……lethe,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会保护人类……真是变了啊。” 有些挑逗语气的声音传来,鸣神我渡抬起头,眼前是一个浑身墨绿色的forsaken,他生物态的胸甲有节奏的一起一伏,两对细长的足后方布满细小的利刺,全身的肌肉光滑而精壮,那双眼睛是一对硕大的蝗虫复眼,动态视力比lethe的更为敏锐。 “你……”鸣神我渡的表情忽然僵住,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愤怒,像是黑暗中被火焰点亮的原野,无言地燃烧着。 这个身影他见过,6600万年前,最后的决战之时。 可怕的气场蔓延开来,蝗虫forsaken的肌肉如精密的机器般一寸一寸地发出异响,关节处不断有高温蒸汽冒出,显然他刚刚变身不久。 大楼的倒塌,也是这家伙搞的吧,6600万年前就已经存在的高级forsaken,他的的确确有这样的实力,远超现在的自己的实力。 “探测到别的forsaken!波动值……无法预计!……”指挥室里传来紧急联络。 卡佩尔有些头疼,哪怕是之前出现的银色大个子艾伯伦,他的forsaken生物波动值都能够探测出,而卫星画面上的这家伙显然更强,而且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数十年来,文明地平线从未探测到如此强烈等我forsaken信号,那简直是怪物中的君王,恶魔中的撒旦。 “哎?……” 亚历山大·卡佩尔突然注意到了什么,他把卫星画面不断放大,放大,再放大,眼前墨绿色的蝗虫forsaken身下的大楼碎片上是一个掌印,这原本是大楼的楼顶天台,以这个掌印为中心巨大的裂缝向四处蔓延,裂缝中的碎石全部都被这恐怖的力量碾为齑粉。 “这……”卡佩尔震惊了,如果说之前的艾伯伦一拳就能把原本以防御力着称的horizon打到接近解除变身这样的力量就足够恐怖了,那么眼前的这家伙…… 他竟然,只用一掌……就粉碎了这一整栋大楼,承重柱和钢筋都无法承受他恐怖的力量因此才全部断裂,导致大楼倒塌。 这是……何等恐怖的家伙…… 在亚历山大家族,卡佩尔从小就一直接触有关forsaken的知识,历史。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很了解这些生物。 可现在看来,他所窥见的不过只是冰山一角,这些“神明”,远不是人类的智慧所能够想象到的存在。 “lethe……不,还是说应该这么叫你……谲夜·伽离斯嘉……” 假面之下,鸣神我渡幽绿色的瞳孔猛缩,仿佛一只面对猎人的野狼正露出獠牙,他的牙齿咬出了血,那个名字……那个他早已想要丢掉的名字,谲夜·伽离斯嘉。 这个名字,本应随着那个灭亡的时代一同消亡,被淹没在那灭世的洪水之中。 站在废墟顶端的立川真蝗怪人化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人类般的笑容,事实上,几乎所有的感染体怪人和forsaken在怪人化的姿态下都不会有任何表情,就像你不能期盼着一只锹甲虫对你扮鬼脸一样,这些高傲强大的种族不需要用表情交流,他们的拳头就是他们最好的交流工具。 可立川真蝗是不同的,他是lethe的子嗣,仆人,是起源最早的一批forsaken之一。 “lethe!finaly kick!(lethe!最终强袭!)” 鸣神我渡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因为那令人窒息的愤怒。 他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濒死的七海晶,按下了驱动器上的起源石板,愤怒,仇恨,最为可怕的情感充斥着他的内心,像是在燃烧着,要把他和这个世界一并烧为灰烬。 他要摆脱那些个旧时代的冤魂,就必须打倒一切阻碍他的东西,人也好,forsaken也好,挡他路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要死! “哦呀,生气了?!还是戳中你的痛点了?” “你曾经毁灭了整个世界,现在却还在这里装圣母想救人,真是讽刺。” “闭嘴!” lethe的双目冒出刺眼的红色光芒,仿佛一轮黑夜中的血月,要将血洒满大地,做掌管屠戮的死神。 然而立川真蝗没打算闭嘴。 “呵呵,我没兴趣和你打,你也赢不了我,这次只是警告,不要来妨碍我的游戏,另外……你的小女朋友看起来快死了,还要继续么?” 立川握了握拳,墨绿色的骨节咯吱作响,一副“要打我奉陪”的架势。 鸣神我渡犹豫了一秒,眼神有些迷茫,他有些不甘地回过头,眸子扫过七海晶,像是一瞬间失去色彩的瓷娃娃,耷拉着脑袋。 “放弃了吗……还真是软弱……” 立川真蝗嗤笑一声,可下一刻,那失去色彩的骑士周边的大地不断一同失去色彩,地面与废墟化为漆黑的泥沼,无数漆黑的手从泥沼中探出。 那是死灵的国度,却在此刻与现实相融。 亡灵们咆哮着,嘶吼着,它们像是被囚禁在笼网里的蛇群,拼命地游着,想要从那泥沼之中脱身而出,一切的挣扎都是无用的,他们是最为恐怖的厉鬼,却也是被困于冥府之中,只能朝着诸神跪拜的囚徒。 一张张凄厉扭曲的面容在泥沼中涌现,却都一点点的沉没下去,无数漆黑的手抓住了假面骑士lethe的右脚,扭曲的绿色鬼火燃烧而起。 火焰的燃烧声中 ,是来自冥府的诅咒声,地面被瞬间踏裂,lethe腾空而起,如同坠落的流星。 “轰!” 恐怖的爆炸声震荡整个校园,支离破碎的教学楼废墟二次倒塌,周围几十米的钢筋水泥被那一击完全粉碎,那是完全超越lethe此前必杀技的一击。 他落地,狭长复眼中的猩红却不曾散去。 立川真蝗笑了笑,像是嘲讽,又像是怜悯。 他缓缓抚去右臂上那片滋滋冒烟的焦黑皮肤,血肉在瞬间重组,完好无损。 他没有完全躲开那一击,又也许只是不希望躲开。 “有趣、有趣,我错怪你了,谲夜。”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残忍啊,对别人残忍,对自己也是……也是因为这样,王才会选择了你吧。” “下次再见吧……我今天还有约,谲夜。” 立川真蝗的身躯化作残影,迅速消失。 漆黑的骑士跪倒在废墟之中,脚下是lethe最终强袭完全破坏的深坑 。 他追不上那家伙,如果拥有人类同等的体型,蝗虫的力量会是人类的几十倍,弹跳力会达到百米,蝗虫的速度会超过高铁,更别说是以蝗虫为原型的forsaken,其力量速度都不是现在的鸣神我渡可以比拟的。 可是…… 七海晶依然在大出血,而他抛下了七海晶,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机。以他的变身后的速度本可以比救护车更快把七海晶送去医院,可他没有那样做。 在救人与杀人之间……他选择了后者,却两边都没有做到。 第36章 终点线(三) “小晶,你和哥哥乖乖在车上待着,别乱跑。” 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严肃,却又透露着对小女儿的疼爱。 “照顾好妹妹,我们先下去看看。” “嗯,小晶会听话的。”那稚嫩的声音回应着,透露出几分坚定与信任。 随着车门缓缓关闭,车窗外的一切变得朦胧起来。一对身影在迷雾中渐行渐远,手电筒的光芒在浓雾中跳跃,像两颗孤独的星星。 突然,那光芒剧烈晃动,紧接着彻底熄灭在黑暗之中。 “咚!咚!咚!”地面开始剧烈震动,迷雾中,仿佛有着什么庞大的东西在靠近。 小晶的身体颤抖着,那双宽实的大手紧紧抱住她,那是哥哥,他温暖的体温和坚定的声音让她感到一丝安心。 死寂,一片死寂。雾中,两个模糊的人影缓缓浮现,像是从黑暗中挣扎出来的幽灵。 “他们回来了……”小晶心里默默祈祷,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别看!”哥哥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他用力捂住小晶的眼睛,将她紧紧护在怀中。一种强烈的坠落感让七海晶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她猛地睁开眼,只见一片漆黑,四周充满了陌生的气息。身体的剧痛让她清醒过来,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手臂上绑着厚厚的绷带。 “小晶……怎么了?” 第一个出现在七海晶面前的是七海熊切的面容,作为七海晶的哥哥,他也是七海晶现在唯一的亲人了。 他紧紧攥着七海晶的另一只手,眼神紧张,碧蓝色的眼眸中布满了血丝……面容憔悴,活像一只吃了泻药无精打采的熊猫,似乎是照顾守候了她好几个晚上。 “做噩梦了吗?” “嗯。”七海晶的手抚过额头,擦去那层细密的冷汗。 既然是梦,肯定都是虚假的吧……她感觉脑袋昏昏沉沉,不愿继续去想那个诡异的梦。 七海熊切的手还是那么温暖,他是自己最为可靠的哥哥,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虽然父母似乎是因为车祸去世,可在那之后她依然还有自己的哥哥,唯一的哥哥,哥哥既是她的父也是她的母,照顾她长大成人。 其实……这是无比幸运的一件事,有这样可靠的哥哥作为自己的守护神。 当初哪怕是遭遇校园欺凌时,她也没有麻烦哥哥,哪怕在最为绝望的境地里也一直相信着只要有自己的哥哥在,一切挫折磨难都会雨过天晴。 每个女孩小时候都浪漫地梦想自己是被骑士保护着的公主,她自己不是什么娇惯的公主,可对她来说,七海熊切就是那个骑士,将她从魔王城救出,一路过关斩将打倒恶龙,将最好的日出日落全部呈现于她眼前。 七海熊切弥补了父母缺失给她的所有的爱,为了维持生计,给七海晶更好的生活,七海熊切没有读书,而是选择在水泥砖瓦工厂工作,在多数小孩还在奥数补习班里上课摸鱼偷偷玩手机的时候,这位假面骑士horizon的变身者已经领先30年提前开始工地打灰。 好在是金子总会发光,军方一位领导看出了七海熊切的才能,将他送到了部队,不久后七海熊切被调到联合国维和部队,在中东维和部队待了三年后,他被ch选中,通过层层测试成为了假面骑士horizon的变身者。 “没什么,只是个噩梦而已,不过不太记得清了……”七海晶朝着七海熊切微笑,本来想要回忆起来梦中的那些细节,可脑子莫名闷痛闷痛的,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尝试着完全坐起身来,但身体却传来一阵阵虚弱感。 旁边的吊瓶连着她的手背,透明的液体缓缓滴落,发出细微的“滴答”声,在这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哥……我为什么会在医院啊,手还……”七海晶眨巴了下深蓝色的大眼睛,一脸的疑惑,看得出来她很不习惯手上缠上这么厚的绷带。 听到这里,七海熊切表情微变,微笑着回答:“就是,你们学校的教学楼是豆腐渣工程突然塌方了,你被倒下来的钢筋扎伤了手臂晕倒了。” 也只有这样了……就把责任都推到校方那里吧,可实际上学校是真的冤枉,以立川真蝗的力量,别说教学楼,就是堡垒也一样会被摧毁。 七海晶靠在枕头上,目光不经意间飘向病房门口。 那里站着一个清秀的男孩,他一身浅棕色的休闲服,显得格外整洁。男孩注意到七海晶的目光,微微颔首,带着一丝腼腆的微笑。 “哥……他……”七海晶轻声在七海熊切耳边说,她对陌生人的社交恐惧让她感到一丝不安,尤其是在自己还身处医院的病床上。 七海熊切转过头,看了一眼门口的男孩,然后温和地解释:“他是源光海,我的同事,也是交情很好的朋友。我今天得回部队,他正好会和我一起回去,听说你受伤了,就顺便过来看望你。” 听到七海熊切的解释,七海晶的心稍微放松了些。她微微点头,向源光海投去一个礼貌的微笑。 源光海见状,立即凑上前来,手里提着一大袋子水果。 “你好,我是前辈的朋友,源光海。” 源光海灿烂的笑着,露出一口洁白如雪的整齐牙齿。 “不知道你喜欢哪种水果,所以我多买了几种。” 说着,他得意地打开口袋,里面的水果琳琅满目,从常见的香蕉、苹果,到昂贵的猫山王榴莲和夕张王甜瓜,无一不显示出他的用心和慷慨。 猫山王榴莲是世界上最贵的水果,据说,它的价格甚至可以达到每公斤上万,猫山王榴莲的果肉香浓味美,滑嫩细腻,非常甜美。 而另一种夕张王甜瓜产自日本的北海道,是目前世界上最贵的水果。在几年前的一次拍卖会上,两个夕张王甜瓜甚至以14.7万元的价格被拍下。 七海晶有些震惊地睁大了眼,就算七海熊切现在的工资很高,可她家也从不会买这么奢侈的水果。而七海熊切却是一副早就习惯了的表情。在文明地平线,源光海也经常买新鲜水果送大家吃,大家伙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也经常一个人请客。 就是那种……所谓的“富二代”,高富帅吧,又慷慨大气,这种人放在社会上都是无数妙龄少女梦寐以求的男朋友对象吧。 “谢谢……” 可不知为何,七海晶总觉得他哪里怪怪的,虽然看起来一脸温和,像是沐浴着圣光无欲无求的僧侣,可给她的感觉就是不太对劲,而且是往不好的方向。 “说起来,光海和你年纪似乎也差不多。”七海熊切瞟了眼源光海,一如既往地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人有什么奇怪。 “果然年轻人还是得像光海这样,你看看店里那小子,你受伤了也不来看看也不管。” 七海熊切凭着自己的好恶踩一捧一,虽然之前的确是他错怪了鸣神我渡,可说实话他就是看鸣神不太顺眼,怎么说呢……总觉得他的身上,似乎缺少一点“人”味。 “呃……鸣神同学他还要喂鱼,还要看店,他……”七海晶还想为鸣神我渡辩解两句,可话说出口又觉得自己这话确实很矫情。 他有帮过自己么? 七海晶仔细地回忆着……她明明是个记忆力很好的人,然而此刻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莫名变得凌乱。似乎,并没有过吧。 想到这里,七海晶莫名觉得略微有点失望。只是是自己单方面帮助了鸣神我渡,给他工作,住的地点,让他蹭饭,简直像是收养了一个干儿子,当然这个干儿子也要鸣神愿意认。 七海晶不是那种追求回报的人,她帮鸣神本来就只是一厢情愿,加上对方本来也不是什么“善茬”,最好是走在大街上,见到了一只得了狂犬病的流浪狗,你总不可能为喂他一次狗粮就期待流浪狗会对你感恩戴德,下次你一过来就围着你转圈圈,摇尾巴。 事实上,对方是得了狂犬病的流浪狗,无法揣测它的心情,你就算再怎么喂它,说不定它想咬你,就突然扑上来咬你一口,另外它们有的就像野狼一样,无法驯化。 不管是谁帮助它,在它心中都只会留下帮助者的印象,而是不是一个具体的人,在他们的脑海中,那个帮助者的脸可以是模糊的,气味可以不用辨认,它们只要闻出狗粮和肉骨头的味道,就知道是谁了。 喂不熟的狼,自己为什么要为他说话?就算你对他再好,那幽绿色的眼眸也只是微微抬起看着你,平淡得可怕,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源光海这种贴心又温柔的人才是那种受到大家喜欢,团体中永远不可缺失的存在。相比之下鸣神我渡算什么,高山之下的草垛? 兄妹两也有一小段时间没见了,略微闲聊了几句,七海熊切似乎有意无意的打探着七海晶对自己受伤时的事还有没有印象?可七海晶依然摇摇头,她实在想不起来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记忆仿佛从她离开家门去往学校的一瞬间就诡异地断掉了。 “小晶,部队那边还有点事要我们马上回去,我和光海就先走了。”七海熊切看了眼时间,有些不舍地摸了摸七海晶的头,语气中充满了温柔和关爱。 七海晶懂事地点了点头,她知道哥哥是为了他们的家而努力工作,贯彻自己的信念与正义。她不想成为哥哥的负担,更不想阻碍他追求自己的理想。 病房门口,七海熊切轻轻合上了病房的门,像我不愿打扰一个易碎的梦。 他独自一人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双拳紧握,胸口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熊熊燃烧。 他紧盯着手中的那份医疗报告,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针一般刺入他的心。 他回想起那场灾难,lethe明明就在现场,拥有那足以守护众多生命的强大力量,然而在那关键的时刻,他却选择了与forsaken死斗,把需要救助的人,需要守护的人,晾在一边。 尤其是七海晶,她因为一根钢筋贯穿右臂,导致动脉损伤大出血,差点失去生命。 如果不是自己及时抵达现场,用暴雪号全马力将七海晶送到医院,她很可能此刻已经成为了冰冷的尸体。 七海熊切紧盯着报告上的文字,一行行地读下去,像是在宣读对自己的审判书。 他的眼神在“右臂神经受到损伤,可能会留下终生后遗症”这一行字上停留,无法挪开。 他无法想象,七海晶,那个明明是最好的年纪的女孩,明明应该幸福的生活。 可她却被卷入这场纷乱的旋涡,她的右手,如今可能永远失去它的活力。 这是他唯一的,珍宝一般的妹妹啊…… 他从来不舍得她受一点委屈,总是想要弥补她所缺失的爱,生怕她遇到危险,遇到坏人。有时候七海熊切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七海晶的哥哥还是老爹或者保姆。 偏偏这孩子懂事的要命,发烧生病了从不愿意告诉他,怕他从部队千里迢迢跑回来会辛苦。 他回家的时候七海晶总是抢着去做饭,两人每次都坐在一桌丰盛的饭菜旁,面对面微笑,七海熊切会讲他在部队遇到的那些好兄弟,大家都很好,也很羡慕他有个懂事的妹妹。 仿佛他们从来都没有被父母的事造成的悲伤掩盖住生活的希望。 他记得自己一开始决定辍学,去工地打灰挣生活费的时候,七海晶哭的稀里哗啦。她说她要和哥哥一起去工地,她不要一个人去上学,她哭着闹着不希望为了她自己而牺牲七海熊切的未来。 她总是这样心软,好像只要做个善良的人就不会被伤害,好像全世界的人都不应该为了什么而做出牺牲。 七海熊切那时才10几岁,身材瘦弱,很多活都做不好,工资少得可怜,也不许和其它工人一样吃工地的午饭。 他在工地被工头指着鼻子痛骂,那时他还不是能够守护一方的horizon,他狼狈、不堪、懦弱,像是在岸上挣扎着想要拼命活下去的鱼,只能跪下来哭着求着让工头别赶走他,他还有个妹妹要养。 七海晶来给他送饭,目睹了一切。 她没有提起,没有哭闹,没有沮丧,只是在熊切吃完午饭,她准备带饭盒回去前,轻轻地抱了熊切一下。 她不嫌弃那个满身臭汗,黝黑又瘦弱,没有体面工作,给不了她更好的人生的哥哥,用那小小的身躯,踮起脚,抱住了熊切,很轻很轻,像是怕弄坏一个易碎的梦。 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幸福吗?她们明明已经承受了足够多的苦难,明明挺过了失去一切的悲伤,拼了命地从泥沼中爬出来,难道还要继续失去吗? “后遗症……”七海熊切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痛苦。他知道,这意味着七海晶的右臂可能会失去部分功能,即使经过治疗和康复训练,也难以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她可能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自由地挥动手臂,再也无法用那只手去拥抱他,去写字,去画画。 “混蛋!”七海熊切低声怒吼,像是只生病濒死的老狮子,靠着墙,一点点滑坐下去。 13年前,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再次涌上心头,他拼了命地想要守护好妹妹,拼了命地想要给她更好的未来,却依然和13年前一样,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源光海走了过来,他听到了七海熊切的怒吼,也看到了他手中的医疗报告。 他走到七海熊切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前辈,你放心,你妹妹也是我妹。” “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讨回公道。” “下一次,我一定会打倒lethe,他必须付出代价。”源光海眼中,扭曲的阴狠一闪而逝,旋即又是正义使者的模样。 七海熊切抬起头,看着源光海坚定的眼神,心中的愤怒与悲伤稍微平息了一些。他默不作声,只是轻轻点了头。 第37章 终点线(四) 在医院楼下,七海熊切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源光海擅长驾驶机车,但对于这种四轮车,还是他更为熟练。 然而,源光海却似乎有些不对劲。他拉开了驾驶座的门,却没有坐上去,反而神色诡异地冲着七海熊切微笑了一下。“前辈,我好像有东西落在病房了,我去取一下,很快回来。” 七海熊切皱了皱眉,但并没有多想。 他点了点头,示意源光海快去快回。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源光海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和阴险。 “了解!”源光海还一本正经的做了一个ch内部表示表示“了解收到”手势,惹得七海熊切差点笑出声。 源光海步子不知不觉越来越快,穿过人来人往的过道,一个中年妇女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植物人老人,她正在低头注意手机上突然发来的信息,拐角时没有注意到源光海,轮椅的边缘一不小心挂住了源光海的衣服口袋,他一个踉跄,接着弯腰勾着头,整个脸都被阴影覆盖。 “那个……真不好意思……”妇女这才反应了过来,连连道歉。 “没关系。”源光海非常礼貌的回应,语气里带着温柔。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希望你的家人早日痊愈。” 源光海抬起头,脸上堆满了灿烂的笑容,仿佛温暖的阳光,只要靠近他就会感受到那令人心动的温度。 “真是个好人……” 妇女松了一口气,在如今这个乌烟瘴气的社会里,被别人不小心撞到还能这么礼貌,并且衷心祝福别人的人,肯定是拥有一个大爱的温柔的人吧。 妇女这才转头看向自己推着的轮椅上的植物人父亲,可老人家的眼神却满是害怕,表情扭曲着,僵硬的嘴角不断蠕动着,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如果他的身体能够动弹,那么他现在的他肯定是颤抖个不停吧。 “爸……你怎么了爸!”妇女慌了,自从变成植物人以来,她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亲这样,露出这样害怕的神色。 她不知道,在源光海低头的瞬间,老人看到的并不是一个彬彬有礼的美男子,他看到的是一张扭曲的,被愤怒和憎恨嫉妒填满的脸,那张脸丑陋无比,像是用死人的尸骨浇筑的潘多拉魔盒,只要打开,从中飞出的灾厄变会毁灭整个世界。那是人类最为可怕,最为阴暗的部分,这才是那个男子的真面目,可这样可怕的人却笑嘻嘻,一脸随和的礼貌问好,这才是真正让他感觉到从头到脚恐惧的东西。 源光海无视了妇女在身后传来的求助声,他走到转角的自动贩卖机旁买了一瓶饮料,双目睁得如同铜铃,那里面是因为嫉妒而扭曲的血丝。 四下无人,他翻开衣角的口袋,轻微一扯,在口袋的内侧居然还藏着一个更小的口袋,隐藏的接近完美,那里面是一小袋不明白色粉末。 “没办法,谁叫你和前辈这么亲昵……这是没办法的事呀,对……”源光海的表情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忽然涌动的黑云一样阴沉下来。 他打开袋子,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手将一些白色粉末沿着饮料瓶盖与瓶身间的细小缝隙抹了进去。 完全没有一点破绽,饮料瓶没有被开过,不存在下毒的可能,任谁都会这么想吧,而且那些白色粉末抹上去之后无色无味,根本就不是肉眼可以辨别的。 这是一种慢性毒药,非常神奇的药物,也是他家长辈花高价从黑市上买来的,似乎是从鸣神制药集团流出的特殊药物,这种毒药很难检测出,它会侵入人体的各个角落,并不会因为身体循环而被排出,慢慢的使人变得虚弱,内脏不可逆的衰竭,实际上就和正常人自杀喝下百草枯除草剂一样,只不过百草枯的发作时间很短,而且可以通过洗胃去除。 这东西则完全不同,几乎无法从体内去除,它侵入人体,腐蚀人体,最终会像喝了百草枯一样,内脏衰竭,痛苦的死去。 而且就算是最顶尖的医疗技术,也很难检测出这是一种毒药,因为它会同时引发心脏病,糖尿病,以及肺动脉高压这三种会导致内脏衰竭的疾病,医院只会以为这是病人患病,不可能会往毒药的方向所考虑。 源光海将饮料拿在手中,掏出一块湿巾仔细地擦了擦沾染了毒粉的手指,脸上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一年,不!也许只要半年,失去所有亲人的前辈……啊~他会露出怎样的神情呢?” 源光海的脸颊突然红了起来,嘴角勾起的弧度更甚,让人不由得联想到裂口女的传说,可裂口女毕竟只是传说,再恐怖的传说,实际上都不会比恐怖的人更加可怕。 “前辈会变成我的东西……我一个人的东西。” 源光海想象着,七海熊切在失去所有亲人后的绝望和痛苦,想象着自己如何成为他唯一的依靠和安慰,想象着前辈宽大的身躯在自己的怀里颤抖。 那种扭曲的占有欲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满足和快感,他心跳加速,呼吸炽热…… 那个正义执着,强大又温柔的前辈与自己……他整个人似乎都因为那样想象的画面而微微颤抖,脸上露出病态的潮红。 洗手台前,源光海洗干净了双手,轻轻调整了自己的姿态,再度走向病房,推开七海晶病房的门。 “小晶,抱歉,我刚刚遗漏了点东西。” 他的声音温和,还大大咧咧地挠了挠头,乍看之下就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大哥哥。 他的目光在房间内扫视,最终定格在了电视柜上那把孤零零的车钥匙上。 七海晶看着他,眼神中带着几分茫然与警惕。不知为何,尽管源光海看起来温文尔雅,但她不想和他接触。 “找到了,真是万幸。”源光海轻轻拿起车钥匙,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哦,对了。”他话锋一转,手中晃动着两瓶芒果味饮料,“怕你口渴,我顺便买了饮料。我自己也渴了,不介意的话,一起尝尝?” 七海晶微微颔首,轻声说了声“谢谢”。她的声音像是一阵微风,轻柔而短暂。 源光海打开一瓶饮料,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然后故作大方地将另一瓶递给七海晶。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自然,那么贴心,仿佛真的是在关心七海晶。 源光海的话术天衣无缝,他不仅仅只是为七海晶买了饮料,而且还给自己也买了饮料,当着七海晶的面喝打消她的疑虑,又说自己要为他的哥哥带饮料,主打一个贴心,全部照顾到位。 乍看之下他真是一个好人,为每个人都准备的饮料,当然……也不是全部…… 一个身影有些突兀的推开房门…… “啊,你怎么在这里。”七海晶的目光有些呆滞地定格在了推开病房的门还不知道关门的鸣神我渡身上。 那家伙一如既往带着满眼的黑眼圈,憔悴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死掉,可那股隐隐约约,却已经有些熟悉的煞气还是一如既往。 “哎,这小老弟谁啊,难不成你还有个弟弟,高中生吗?”鸣神我渡毫不客气,像是打量着赤身裸体的兔女郎般,眼神十分不礼貌的上下扫过源光海。 啧……这家伙怎么回事呀…… 源光海眉头不易察觉地微皱,他确实长相清秀,站在一米八的鸣神我渡身边也略显得矮了一点,可……居然说这样的自己是高中生,简直是嘲讽拉满,恨不得把车轮创到他脸上还要猛按喇叭的意思。 “哇,还很贴心,买了饮料,你怎么知道我渴了。” 鸣神我渡眼看源光海手中的饮料已经开过,伸手就拿走了七海晶柜子边上的饮料。 好好好,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你喜欢喝是吧,喝呀,让你来当这个替死鬼。源光海的目光略微停留在鸣神我渡身上。 源光海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鸣神我渡。 鸣神我渡打开瓶盖正准备喝。然而,就在饮料即将触碰到他嘴唇的那一刻,他突然停下了动作,脸色大变。 “呕!”他猛地吐了出来,仿佛闻到了什么难以下咽的气味。 鸣神我渡突然猛烈地呕吐起来,紧靠着垃圾桶,手中的那瓶刚打开的饮料被他狠狠地丢进了垃圾桶,与呕吐物混为一体。 “这是什么鬼东西!芒果味!”他边吐边大声抱怨,“真是难以理解,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味道,简直匪夷所思。” 鸣神我渡的眼中满是愤怒,他费力地扶着源光海的肩膀,试图找到这瓶饮料的罪魁祸首,一副誓要追究到底的模样。 “你知道这是哪个混蛋买的芒果饮料吗?”鸣神我渡怒气冲冲地质问,“真是服了,害得我早饭都吐出来了。” 不……不知道。”源光海脸色铁青,他感觉大脑有些混乱,这个世界仿佛在他眼中不断旋转,这个两眼黑眼圈,像个熊猫般的男人先是嘲讽了他的身高和美男子般的长相,接着又侮辱了他的品味和智商,还要扒在自己的肩膀上兴师问罪。 “tmd!************************************************。”源光海的内心中一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只留下暴风中凌乱的他。他在大脑里疯狂咒骂鸣神我渡,可现实里也只能僵硬着挤出最后的微笑,希望能以他阳光般温暖的笑容感化这个混世魔王。 可他不是耶稣,就算他是耶稣,耶稣也感化不了撒旦,只能感化脑子开发未完全的人类。 “呃……源先生您别在意,他性格就这样。”七海晶本来想说性格恶劣的,可鸣神我渡这样,不知为何反而有些好笑,他平时也没这么话多,可今天却似乎格外的活泼。 “嗯,没关系的。” 源光海额头青筋因为愤怒有些略微扩张,他尽全力控制着自己和蔼可亲的表情,他已经很久没遇到这种难以控制情绪的事了,可鸣神我渡就是能轻轻松松让他破防。 “你也是来看望小晶的吗?是他同学?怎么没有带什么礼物呀。”源光海微笑着有些阴阳怪气到,他指了指七海晶床头柜边的一大袋水果。 “我觉得病人应该吃水果,就多买了些,要一起尝尝么?”源光海露出邪笑,故意说到,买给病人吃的水果,要是这个没头没脑的家伙也分一杯羹,那么他的丑态就显露无疑。 当然,源光海并不认为谁会如此恬不知耻的一起吃慰问水果,他只是想刻意嘲讽一下两手空空而来的鸣神我渡。 “那感情好。” 源光海还没反应过来,鸣神我渡不由分说的就拿起了一根香蕉自顾自剥了起来,颇有一种齐天大圣大闹蟠桃园偷吃仙桃等我既视感。 七海晶只能尴尬地笑笑,鸣神我渡可是能够在墓地偷吃贡品的男人,这点程度对他来说算得了什么?恐怕就算自己真的噶了,葬礼上他也能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在自己黑白的遗像前悠然自得地对着贡品狼吞虎咽吧。 “你……”源光海实在有些笑不出来了,看到病房没关好的门,他借机轻手轻脚的合上了门,动作温柔的仿佛像是那道门不是一块冰冷的木板,而是一个温柔可爱的小女孩。 “我觉得进病房看望还是记得要随手关门为好,毕竟病人需要安静的环境。” “哎,反正你马上就出去了自然会带上门的吧。” 鸣神我渡这次没有装傻,他朝着源光海挑了挑眉,话里话外都是挑衅,要马上赶这个混蛋出去的意思。 “嗯……好……好……那我们下次见,小晶。”源光海的表情终于是有些绷不住了,带着些难以掩藏的愠色,重新打开了门离开了。 “记得关门。”鸣神我渡还不忘提醒到。 “鸣神同学……你今天怎么想到过来看我了。”七海晶脸上带着些许笑意,虽然鸣神我渡有时候确实有点缺少人性,可总归是还算熟悉的人。 第38章 终点线(五) “鸣神同学……你今天怎么想到过来看我了。” 七海晶脸上带着些许笑意,虽然鸣神我渡有时候确实有点缺少人性,可总归是还算熟悉的人。 “鸣神?……鸣神同学?” 七海晶又连着叫了两声,可鸣神我渡却如同一具雕塑般依然石化在原地,目光紧紧地盯着刚刚源光海出去的门口。 这样啊,之前的紫色骑士savior么,果然是个恶劣的家伙,他又扫了一眼垃圾箱里的饮料,眼神中闪过强烈的杀意。 如果不是鸣神我渡刚好撞见源光海在病房外仔细地观察手中的饮料瓶边缘,多半都不会发现被下了毒。 事实上他也不能确认就是毒,反正往一个病号女孩的饮料里偷偷摸摸加的,总不可能解释是冰糖呀维生素呀之类的,说出来狗都不信,至少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他有什么理由杀七海晶?明明是那个horizon的同伴,性格却截然不同。 鸣神我渡不去多想,如果不是痛下杀手,多数时候他并不想管自己老板的闲事,这样只会显得他们很熟。 之前水族馆第一天工作时鸣神我渡赶走找茬的同学,也只是不希望自己还没拿到工资就被撵走。 可他没必要和任何人熟,谲夜如此,鸣神我渡如此,作为假面骑士lethe更是如此。 “哎……别叫我同学同学的了,我早就退学了。”鸣神我渡有些无奈地撑着脸坐下,打了个哈欠。 他的精神类药物这两天快吃完了,有两种已经空了,所以依然失眠,睡眠不足,精神一如既往地不好。 这些药物急需要补充,自从南极归来之后,他的精神方面压力越来越大,服用的药物剂量也从一开始的几天一粒到了每天都不得不吃的地步。当然,这件事他没和任何人说过,毕竟他没有信任的人,也不打算和别人分担自己的痛苦,这是他自己的事,他自己的生命中无论快乐也好,痛苦也好,他都只想一个人面对。 “没钱买看望的礼物,毕竟你还没发我工资,下次补上。”鸣神我渡自言自语般闭着眼道。 大饼是随手画了,可七海晶可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估计过两天就忘了,老实说鸣神我渡就是如此无赖,他摆明了“礼物”要往后无限延期。 “另外我饿了,他送的东西就这些水果吧,能全部送我么?”鸣神我渡站起身,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直接抓起一大袋水果,当起了伸手党。 那加入饮料的毒粉甚至连他都难以察觉,那个源光海显然是没安好心,鸣神一边想着下次把他的装甲打爆,给那颗心掏出来看看是不是黑透了,一边像峨眉山的猴子一样把水果扯走。 “拜托,你又不是河马,能吃这么多水果么?”七海晶嘟了嘟嘴,不过她对美食并不是很感冒,也无所谓了。 几千块的水果,和十几块的水果,其实好像也没多大差别。 “你要不愿意的话下次从我工资里扣吧。” 鸣神我渡也不由分说地抱起那一大袋水果,就差明抢了,你甚至可以想象到他跑到银行去对着银行职员一本正经的说“我没钱了能把金库打开让我弄点钱出来吗?你要不愿意的话,下次抓我坐牢也行。” “那你拿去吧。”七海晶也是好心,也就只有她这样没头没脑的傻姑凉会不在乎那上万的珍稀水果,满足了鸣神我渡任性的要求。 也许鸣神我渡是很久没吃水果了很想吃呢……不过里面明明还有芒果的吧,他明明刚才才说自己特别讨厌芒果。 七海晶想要在脑海中为鸣神我渡的反常构思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偏偏却只能想到他可能被峨眉山的猴子顶包了…… “那……你怎么来看我了。” 七海晶继续追问到,她虽然没什么朋友,可细细想来以鸣神我渡的性格,是最不可能来看望她的人之一,就好像候鸟冬天明明要往南方飞,可它却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东北,在某个冰天雪地的清晨敲打的窗户跟你说早安。 这只候鸟虽然有些桀骜不驯,可多少还是来看他了,还算有人性,看来之前自己觉得他完全没人性,是误解他了。 想到这里,七海晶莫名觉得有些愧疚。 “啊,不来的话你哥肯定会背后埋怨我然后借机把我轰出去的。”鸣神我渡的回答倒是完全出乎意料,瞬间干碎了七海晶那刚刚萌发的惭愧的种子。 “我第一个月工资还没发,被轰出去的话,连凶宅都住不成,只能去睡陵园了。”鸣神我渡无奈地摊了摊手。 “陵园的守陵老头子前段时间老死了,现在是一个年轻人,凶的很,要是再看到我估计会把我砍成两半。” “这样……啊。”七海晶的笑容逐渐凝固,有时候还真的觉得自己……在和一个二维生物说话,对方的脑回路清奇的能够直接创死她的逻辑。 能把鸣神我渡砍成两半,那得是何等的猛人。 第39章 我,神经病(一) “辛辛苦苦赚点钱,盒饭都舍不得好的吃,把钱省出来给你报班。” “你看看,你学了个什么xx玩意!?” 循着有些熟悉的楼梯,海斗跟着声音走到了八楼。 那是楼上的一户人家在打孩子,那个小孩子嘴巴都被打红了,瑟瑟的站在那里,低着头。 “又只有三十几分,你对得起我们吗?”他的父亲不依不饶地将手中揉的皱巴巴的试卷甩在小孩身上。 那孩子还是一动不动,哪怕被试卷砸到,也依旧低着头默不作声,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小林,你答应爸爸妈妈以后好好读书,爸爸妈妈砸锅卖铁都供你读书,你倒是争点气啊。” 那孩子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想说什么的样子,却还是沉默低下头。 那男人一看这么火气更大了,又是两巴掌打过去。 街坊邻居连忙上前把孩子护住。他们表现很神奇,纷纷对那孩子说。 “快给你爸妈表个态,以后一定好好学习。” “快给你爸妈道个歉,下次一定考好。” ? 海斗眯眯眼,他无法理解这样的逻辑,明明打人的是家长,孩子是受害者,为什么那孩子要给父母道歉表态。 “爸爸妈妈,对不起……我错了。”那小孩一边流着泪一边声音颤抖地道歉,像是犯下了弥天大错,非要所有人原谅才得超脱。 “这就对了,要好好读书回报父母。”那些邻居们咧嘴一个个都笑着,像是做了什么大善事,他们内心都感到异常满足,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是对的,就像帮助盲人过马路一样是对的。 那根本是两回事,可人人都这么做,正确与错误的界限就变得模糊不清了。 这场畸形的表演很快落幕,街坊邻居纷纷各回各家,这家人的爸妈也先回去了他们家里。 只有这孩子,站在楼梯口,怀抱着一本数学书,呆呆地望着窗外。 自己……也曾是这样的吧,海斗苦笑了一下,勾起了一些不太好的更为久远的回忆。 他走到那孩子的身边,伸出手递给他一包饼干。 “脸还疼吗?” “谢谢……”那孩子没有接过饼干,通红的脸上还留着那两个醒目的巴掌印。 “成绩不好不是你的错,有的人天赋在读书,有的人天赋在踢球,尽力就好。”海斗拍了拍他的肩膀,试着鼓励下小孩。 可那孩子微微低着头,手指不安地在翻得有些皱的数学书封面上划动着。他才小学二年级,居然露出绝望的表情。 “我对不起爸妈,他们起早贪黑的赚钱送我读书。” “但是我的成绩太差了,给他们丢人。” 悲哀,愤怒,那时的海斗更为感性一些,他无法理解那些成天把自己的奉献挂在嘴边的父母。这些父母只是把养孩子当成一种投资,一旦有了亏损的迹象就暴怒不止。 事实上孩子们对父母的爱远比这些所谓的奉献更加纯粹,因为他们的爱出于本能。他们不会因为贫穷就嫌弃父母;不会因为父母没本事就乱发脾气;哪怕父母伤害了他们,他们还是会一遍遍的原谅父母。 到底问题出在哪方呢? 海斗推开了那家人的门,他站在那孩子的身前,和他的父母说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可以试着多培养孩子的其它兴趣爱好,成绩不是全部……” “神经病!” “离我家孩子远点!” 可他们的脸色只是愈发阴沉,海斗话还没说完便被赶出了门。 那之后,他们到处说海斗不务正业,还想祸害他们的孩子,于是……小区里的父母都告诫着自己的孩子远离他。 “离那个哥哥远一点。”年轻的妇女不由分说地拉着自家的小女孩远离海斗。 “为什么呀?” 小女孩抬起头,一脸不解地问。 “他是神经病,你靠近神经病也会被传染的。”妇女狠狠瞪了海斗一眼,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入眼的污浊之物。 啊对对对,就你是婆罗门,似乎只要自己这个低贱的首陀罗入了她的眼,她就得为了洗去污浊用香水洗涤眼睛。 ……我是神经病?…… 海斗坐在面馆,自言自语着……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他愈发分不清了。 这个世界太过混乱,混乱到正确与错误的定义被调换,混乱到人所组成的社会慢慢变得毫无底线,群居的人就如同泛滥成灾的野兔,它们啃食视野所及的一切绿色,直到把自己所生存的地方变成了无生机的荒原。 当浑浊变成了一种常态,清醒反而成为了一种罪过。 不过……无所谓了。 面馆里的海斗低头吃面,表情略微有些凝重,到底是他病了,还是这个病态的社会病了。 “两碗最贵的面,动作给快点!” 可这样吃个早饭的平静也依旧被打破,一胖一瘦两个方舟党地方监察十分嚣张地坐进店里,张口就要了两碗最贵的面。 “哎……好……”店老板是个50岁上下的老实中年人,他面色略微凝了凝,接着赶忙赔出笑脸。 也难怪……毕竟现在的世界大半被方舟党掌握,谁不怕方舟党成员,谁又不想成为方舟党成员,成为方舟党成员,意味着飞黄腾达,哪怕是土鸡也可以凭此摇身一变金灿灿的凤凰。 就如同财富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一样,方舟党掌握着全世界大部分的权力,权利就是他们最大的权柄,他们可以随意的改造世界,改造生活,描述着那梦幻般的未来,画最吸引人的大饼,告诉人们努力工作就能够达到他们那样天堂般的未来。 可谁知道呢,那样的未来有多远?又是否真实存在? 方舟党地方监察,相当于当地的城管负责人,官职不算大,方舟党有着复杂完备的等级体系,这样的地方监察仅仅一座这种中型城市中就有200人以上。 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可谓是食品行业的看门狗,他们嗅出你家食品违规,那你家食品自然会变质,过期,有毒,他们说你家卫生环境不过关,那必然是连极细的头发都是不被允许在地板上的。 对于这些食品行业的人来说,这些监察人的口仿佛有着言灵魔术,他们所说的就一定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当成这样亲爹般供着也是理所当然。 两个监察一边数落着老板的面难吃,肉少了,一边狼吞虎咽般吃完了面。 难吃吗?海斗不觉得,他在这家店吃了几年了,味道和价格一直很地道,配菜也给的足够大方了。所以现在店里几乎坐满了人,这老板的生意平时一直挺好。 他们拍拍肚子,还算满意的走到了门口完全没有付钱了打算。 “方舟党吃饭可以不用给钱吗?” 一个声音突然在店里响起,空气瞬间安静到凝固,店老板的面色直接僵住,眼神中充满惊恐。店里的所有人都十分默契地一言不发,明明刚刚还聊天正聊的火热,像是夏夜田野里聒噪的青蛙,突然捕蛙人穿着高筒靴踩水的声音传来,明亮的手电往田野里一打,所有的青蛙就全都警惕地闭上了嘴,如临大敌。 每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个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个穿着普通的少年,穿着浅蓝色的运动服,面容还算清秀俊朗,明明是那么普普通通随处可见的一个少年,却给人一种强烈的,不知为何的疏离感,那仿佛是一种诅咒,只要他在人群中,永远会成为最难以融入群体的人。 就像世界上最孤独的鲸鱼 “你什么意思,小心别落到我们手里。”两个监察员恶狠狠地瞪了海斗一眼,其中一个甚至已经一脸不服地撸起了袖子。 好在另一个监察按住了他,他们毕竟是官员,接受民众监督,即使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在公众场合 突然动手也会引起很不好的影响。 “抱歉,我不做生意,也不违法,没有落到你们手里的时候。”海斗挑衅似的挑了挑眉,平静地说道。他不知何为恐惧,哪怕对方是方舟党的官员。 “哼!等着。” 两个监察用力把筷子拍在桌上,大摇大摆地走到前台,眼神不善地把少得可怜的二十块钱放在老板面前,然后又回过头像是在发表什么领导的重大发言扩音机般说到 “看到了吧,我们方舟党一样付钱。” 没人做声,仿佛不知不觉间已经达成了某种合乎时宜的默契,大家都清楚,这是狮子在问食草动物你们有没有肉给我吃。 这时候,聪明的食草动物们总会为了保全自身推出一只最为迟钝,他们讨厌的食草动物作为祭品,似乎只要狮子吃了祭品自己就永远能够安逸地生活下去。 “不……不用了。”店老板面露难色,推辞着不愿意也不敢收。 “拿着,免得有人说我们方舟党的风言风语。” 监察十分不耐烦地把钱塞到了老板手里,事实上他们点的都是一碗22的面,两碗应当是44,可兴许是他们小学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只拿了20来支付他们刚刚豪横地要求的“最贵的面”。 “真的不用了,您们愿意光顾是本店的荣幸。”店老板的额头紧张得冒汗,嘴角有些哆嗦着把钱退了回去。 “看到了吗?他不愿意收我也没办法。”两名监察似乎是得逞了般嚣张地把那二十晃了晃,目光轻蔑地看向海斗。 海斗没再说话,既然店老板不要,他也无计可施了。 两个监察一边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一边阴笑着偷偷用手机拍下了海斗的照片。 “那人谁呀?” 一个店里的老顾客在付钱时有些好奇地小声问老板。 “不知道……神经病吧。” 第40章 我·神经病(二) 老板烦闷地数着手上接过的钱,明明只是薄薄的几张钞票,他却心不在焉地数了又数。 “给。”海斗也吃完了面,面无表情地把面钱递给了老板。 “这钱我不要了,你以后别来这家店了。”老板面露难色,满脸苦逼相。 明明刚刚面对两名不给钱的方舟监察都还是满脸堆笑,可面对正儿八经给钱的海斗却是这副模样。 “我一直在这吃早餐,几年了。”海斗面无表情。 “我知道,算我求你了。”店老板看起来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他老婆跟人跑了,还有女儿要养,女儿现在高三了,在方舟高等学校,他想女儿得到最好的教育,可方舟学校的学费贵到离谱,他怎么能,又怎么敢去惹这些监察。 他们可以以各种理由随便停掉自己的店,到时女儿付不起学费,店面也会租不起,他们的生活,他们的世界会全线崩塌。 “我知道了。”海斗没有多说什么,拿回了自己的钱,转身离去。 店老板是不是上有老下有小,是不是生活艰难,是不是要供女儿读书,这些他并不在乎,他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他来这家店的唯一原因只是味道好,价格低。 现在老板要赶他走,再找一家就是了,也许口味会更好,也许价格更实惠,可……不知为何,他感到有点遗憾。 他是那种很恋旧的人,喜欢一种口味就会一直喜欢,他喜欢这家店的肉沫面,吃了三年一直只吃这一种口味,从不变过,他不会吃腻,每次滑溜溜的面条入口,都会让他想到自己第一次来这家店被面条的滋味惹的怦然心动的感觉。 不过……毕竟三年了啊,再怎样的心动,也会彻底凉透。 那天下午,他刚出校门就被几个大汉蒙住眼拉进一辆面包车,他在车上被一顿胖揍,然后被从高速行驶的车上扔下。 在黑暗中他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感觉自己的身体痛得要命,脸颊边有温热的感觉,那是他的血。 他艰难地爬起身,膝盖似乎是严重受损了,他扶着墙壁都几乎难以站住脚,好几次又摔倒在地。 被摔碎了屏幕的手机画面定格在一条短信上。 是柊真白发来的,他爸爸的姐的孙女,姑姑的孙女,海斗总是搞不清这些亲戚啥的,硬要说的话,柊真白应该算是他的表侄女。 那是一个黑猫头像,那时的柊真白还在用猫猫狗狗做头像,她是那种会经常换头像的女孩,兴致来了就换一种动物。 当然,海斗回忆着,自己班上的女同学大多都是用那种p了几十遍的精致美颜照片作为头像,恨不得把自己p成仙女明星,真是有p图实力,丑小鸭也能变白天鹅。 有次柊真白还在用南极帝企鹅的幼崽照片当头像,海斗吐槽她头像太幼稚,结果隔了8秒,她的头像变成了一只成年帝企鹅…… “这样就不幼稚了吧,嘿嘿。” “艹!”海斗痛骂一声,他记得自己刚上车的时候靠着直觉给一个大汉的裆部狠狠踹了一脚,结果就是遭到了更激烈的报复,他的右手五根手指全被扭断了,十分畸形地向后扭曲,光是扒着墙壁就痛得像是用七百根钢筋扎穿皮肤。 他用左手勉强捡起手机,想打个急救,他的血已经差不多止住,但因为反抗惹恼了几个大汉,身体被揍得体无完肤,越来越虚弱。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屏幕上柊真白发来的消息,时间显示是5点12分,大约5小时前。 “我从学校溜出来找你了,陪我去逛商场不?” “你咋不回!(`?′)Ψ。” 然后是7点45分。 “等着,找到你要你好看!” 真是个小灾星……海斗这个月的钱可不够这位大小姐逛街买东西的。他沾满了血的手指怎么也按不动破碎的屏幕,连电话都难以打出去了。 “该死。”海斗感到眼前一黑,身躯无力地又瘫倒在地,手机也脱手而出,看来确实是失血过多了。 “海斗,你鲨人啦?”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海斗勉强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对白皙如玉的小腿,穿着阿迪达斯的限量休闲鞋。 柊真白…… 她……怎么在这里…… 海斗很想吐槽,这姑娘什么离谱脑回路,自己不是鲨人啦,而是差点被杀啦,而且如果再不治疗,就不是差点,而是真的要去见上帝了。 “等等我打110。”柊真白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开始拨号。 喂!……不是110啊,你这是要把濒死的病人送去坐牢吗?打急救电话啊! 海斗很想骂她,可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失去意识,彻底晕了过去。 黑暗……连绵不绝的黑暗,接着是细微的心率仪的声音。 海斗猛然惊醒。 他的记忆停留在自己走出校门那会。 “柊家还没去看她么?”海斗一边提着笔记本电脑,一边悠然地走出学校大门。 他在手机上编辑着信息,这是发给他的姑姑的,毕竟姑姑虽然嫁到了柊家,但本身是自己父亲的姐姐,也算是柊家里少数的会稍微关心柊真白一点的人了,在她看来,柊真白同样是珍贵的孙女。 不过她负责着柊家产业在美国的境外商务,本身也常年不在国内,基本上没办法照看到柊真白。 可海斗与其它的柊家人几乎没有什么联系,唯一能够获得一些消息的渠道也就只有自己那远在鹅美瑞砍的姑姑了。 “柊家国外的产业总是很忙……”可能姑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半天,回了这样一句有些苍白的消息。 “哎……”海斗放下手机,微微叹了一口气,他不禁想到那个总是在电视屏幕上出现的关爱孤寡老人公益广告,里面说的“忙点好啊”,可在柊真白这里一切完全相反……柊真白成了被忽略的对象,甚至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的“家人们”却都还是一副“家里养的景观盆栽死了”般无所谓似的态度。 “真白,就麻烦你多看望看望了,从小她就最粘你。”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姑姑发来的道德绑架短信,什么“麻烦我”呀?海斗皱了皱眉,柊真白有那么多的“家人”,老爹,后妈,远在别的城市多年未见的亲生母亲,还有两个顽皮娇蛮的小公主似的妹妹,柊家还有一大家子人,他们哪一个不是她的家人,而自己是陆家的人,说白了论“家人”什么的根本轮不到他,凭什么要麻烦自己。 不过……海斗还是回了个“嗯。” 他很难拒绝自己脾气超好又看着自己长大的姑姑,而且……他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事。 像是婚宴之后清理一地的垃圾食物残渣的服务员般给柊家的无情擦屁股。 然后,前方两个小仙女横穿红灯,紧接着…… 自己就被车撞了,一辆大货车,丫的本来是要撞小仙女的,可司机师傅怜香惜玉一个大转向,几十吨冲击力,自己像炮弹一样飞出去十几米远,所以……这里是地府? 海斗想了想,自己虽然没做过什么好事,但也应该不至于下地狱,可要是上天堂需要生前的善行作为门票的话,这样的门票他肯定也买不起。 “哟,你醒了呀,小弟弟。” …… 那是一个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妖精,海斗抹了抹眼睛,有点难以置信。眼前的女生美的不可方物,妖艳?性感?清纯?不,这些都不是,她只是单纯的“美”,就像一件人造的单纯无瑕的工艺品。 她的皮肤温润如玉,洁白似雪,双眸呈现出诡异的赤红色,红色的瞳孔在光线之下仿佛一轮黯淡的红日,在天与地的中央不断旋转。 不知为何,看到那对眸子,海斗脑海中第一时间联想到的是影视作品中龙喷出的火焰,因为那对眸子始终带着无端的灵动,没有一秒是死寂的,每一秒都像黑夜中跃动的火焰。 如果海斗告诉别人,一个美女的眼眸宛如火焰一般炽热,那别人多半会觉得那是海斗对她一见钟情了。 就像求偶季节的孔雀,在认定了对方是自己命中注定的雀之后,对方在自己的眼中若宛如火焰一般闪亮。而其他的孔雀无论怎么开屏展翅炫耀它们华丽的羽毛,都不会再得到任何理睬。 可海斗很清楚那并不是这么一回事,这家伙的眼睛和普通人不同,硬要说的话,恐怕只有“魔眼”能够形容。 不过自己不是颜控,对方长得好与坏对他来说并无多大区别,就像你觉得迪丽热巴很漂亮,可别人根本不会走进你的生活中,你们的命运毫无交集,她美与不美实际上与你没有任何影响。 那张完美得如同人工制造的毫无瑕疵的工艺品般的脸颊突然凑了过来。 看看四周,这里是医院,旁边还莫名放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吉他盒。按理来说自己在医院苏醒,站在自己的身边的,应该是自己的老姐,父母亲,见他苏醒,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边拥抱着他一边说“真是太好了。”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把一线顶级大明星的美貌都甩出几个银河系的“妖精”。 这只妖精上身穿着瑞士进口小羊皮制成的andrewmarc限量皮衣,下半身是不知名的日式武士长裙,意大利精品的莱资墨镜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都是限量款的稀罕东西,这些东西都不是海斗的经济实力足以接触到的。 “陆海斗,2005年1月19日出生,于2023年9月12日遭遇车祸当场死亡。” 女生一边从证件包翻找资料一边打着哈欠如同新闻主持人般面无表情地念出了陆海斗的讣告,仿佛他说的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 海斗满脸问号,自己死了?可他的意思很清晰,自己现在明明还是活着,可眼前的这个女生,不仅知道自己的这么多信息,还一脸平静的说出他的死亡通告。 “霍啦。”女生从黑色的小皮包中抽出一沓人体x光图片和医院报告拿给海斗看。 那一沓递来的资料,医院报告上明确的写着自己的名字,诊断结果是全身骨骼粉碎性折内脏破损抢救无效,x光照片上的场景则更是惨烈,自己的骨骼碎的仿佛被卡车碾过的的曲奇饼干。 “什么意思?”海斗满脸黑线,一个未知的女人突然告诉你,你已经死了,可你还活生生的在和她讲吗?这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呢?哪怕她的外貌媲美妲己,海斗还是觉得她多半是不知从哪里溜来医院的神经病。 “可你还活着,对吗?”女生有些俏皮地微微一笑,“在死后3小时后,你体内的imc细胞活性化,圣纹显现,让你的肉体再生重塑。” “老实说,你这种情况还真少见,圣纹的纯度这么高,甚至能起死回生。”女生突然妖孽的一笑,紧接着突然扑向陆海斗,自顾自地拉起了海斗的手臂,撸起他的袖子。 “你在……说什么呀?” 陆海斗满脑子都觉得这孩子虽然长得不错可惜是个中二病,莫名其妙就给自己补充什么编造的奇怪设定,丢到精神病院有点可惜,不如送去缅北当苦力逆天改命。 就好像那种天命男主有一天突然被一个软萌的妹子,类似游戏向导那种找到你,然后告诉你说你天赋异禀,筋骨千年一见,是练武奇才,现在你跟着我去打怪升级,打倒魔王拯救世界。 海斗可不信这些,就连那些被pua无数次的顶级洗脑大师推销员向他推销东西时他都完全不买账……东西真那么好怎么会没有销路还用得着大街上找人推销。 而且专门找看起来似乎好骗一点,独来独往的他。 然鹅……他的目光在看到自己袖子下的手腕的瞬间,凝固住了。 他的手腕上,无数淡红色的无规则怪异纹路交错,这些纹路宛如盘曲错节的小蛇,没错,就是蛇,活生生的小蛇,这些纹路类似充血了一般呈现出诡异的红色,犹如活物般在他的手腕上不断毫无规律地游动,仿佛要从他这具平平无奇的躯体中挣脱而出。 第41章 我,神经病(三) 然鹅……他的目光在看到自己袖子下的手腕的瞬间,凝固住了。 他的手腕上,无数淡红色的无规则怪异纹路交错,这些纹路宛如盘曲错节的小蛇,没错,就是蛇,活生生的小蛇,这些纹路类似充血了一般呈现出诡异的红色,犹如活物般在他的手腕上不断毫无规律地游动,仿佛要从他这具平平无奇的躯体中挣脱而出。 不过,仔细感觉,并没有什么不适之类的异样,反而感觉暖洋洋的很舒服,仿佛是一股热流在体内游动。 要不是这个女生就在他边上,他一定会脱下衣服仔细检查这些纹路到底蔓延到了身上哪些地方。 “竟然能持续这么久……真是出乎意料。”女生把那张精致得如同人偶的脸凑近海斗的手臂,观察得十分出神,仿佛那些奇怪的纹路,是哪位清明代画家的惊世之作。 “你在说什么呀?”海斗倒没有害羞,任凭那张精致的脸靠近自己。 不是他没有羞耻心,总之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不管是大叔还是小孩,恐怕接触到这样的美人胚子都会心跳加速。可海斗不认识她,不认识的人就不会闯进他的生活,就像远在天涯海角的某个人过得幸福不幸福一样与他完全无关。 “慢慢说,喝点水吧。”女生有些狡猾地微微一笑,拿起一杯水递到了海斗手上。 “……”海斗可不打算喝一个不知底细的神经病递来的东西,说不定就是这家伙贪图自己的美色,里面下了蒙汗药。 可水杯还是被递到了海斗手上,不等他反应过来,那透明的水杯仿佛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开始微微颤动。突然间,它如一朵盛开的冰花,在无声的叹息中绽放。 无数晶莹的碎片,每一片都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如同繁星洒落,映照着海斗惊愕的脸庞。 锋利的玻璃片如雨滴般洒落,沾满了他的手掌,海斗的手掌猛地握住那些碎片,然而,神奇的是,那些看似锋利的碎片,完全没有在他那结实的皮肤上留下一丝划痕。 “哦……”女生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神采,“看来,你还无法自如地掌控这份力量呢。 “我说……你能不能别靠我这么近,盯着我看……”海斗甩开一手的碎片,用那副欠我八百万的表情对着女生。 这样欠揍的表情管理深得鸣神我渡的精髓,可相比之下丧里丧气的海斗还是能够显得阳光多了。 “e=(′o`*)))唉……你不会害羞了吧。”女生好看的脸颊狡黠一笑,“反正你昏迷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我看了个干净,现在多看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你长得人模狗样的,说话倒是像个女色狼。”海斗一脸恶心的表情,他甚至可以在脑海中想象出,自己赤条条地躺在这家伙面前的画面,简直像是解剖台上的小白鼠。 对于这家伙的变态恶趣味,海斗只能双臂环抱胸口“你不会对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吧。” “拜托,这种话在动漫里应该是傲娇女主醒来对男主说才对吧,怎么到你这里反过来了。” 海斗拔掉了身上的针头,起身就打算出去,他可不打算和一个不认识的中二病少女浪费时间,哪怕对方长相无与伦比。中二病就是中二病,其实自己中二没什么,可像这家伙这样入戏太深影响到别人属于是已经中毒太深无药可救了。 真可怜,自己给自己塞了一堆设定的中二病少女,在医院和自己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废柴大学生纠缠不清,她的老妈肯定很头疼吧。 “等等!”女生急切地呼唤,试图伸出手去抓住海斗。 海斗本能地想要挣脱这突如其来的束缚,猛地一拽。 “砰!”一声巨响,伴随着女生惊呼的声音,她整个人如同被狂风席卷,瞬间被掀飞了出去。 椅子在撞击下纷纷倒地,女生则狼狈地翻滚在地面上,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哀怨。 海斗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不是吧!?我就轻轻一用力……” 女生虽然倒在了地上,但似乎并未受伤,她挣扎着坐起身,嘟着嘴,一双明亮的眼睛瞪得溜圆,直直地盯着海斗。 “太狡猾了!真不公平!”她的语气中满是抱怨,但眼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她清楚地感知到,海斗那纯粹的力量,即使在未主动完全激活圣纹的情况下,也已经达到了能够轻松将她甩飞的境地。这样的肉体强化,只有极少数血脉高度觉醒的圣纹者才能够拥有。 而这家伙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种情况,显得很不适应。 嘛,对于刚刚觉醒的圣纹者来说一时难以控制力量,也是常态。 forsaken的身体硬度多数堪比钻石,圣纹者虽然是人类但身体同样坚韧得如同制作防弹盔甲的复合纤维。 她伶俐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然后“咳咳”了两下,一本正经地像是那种刚刚出道的新人演员般开始机械地念台词。 “是这样,我是欧洲方舟党的圣纹者领航员,新条彤。你是极为少见的自主觉醒的圣纹者,我代表欧洲方舟党诚挚邀请你加入我们方舟党。” 新条彤伸出手,清晨有些温暖的阳光透过窗照在她完美无瑕的脸上,映照着那张醉人的笑脸,给人的感觉仿佛就像是催情药与俄罗斯烈酒伏特加猛地从鼻子灌进去。 新条彤虽然表示要和海斗握手,可她满脑子像一只暴怒的小鹿般打的算盘就是这小子虽然血统纯度极高但刚刚摔飞了我,丢了面子这不得满脸堆笑地勾引他和自己握手。 然后……嘿嘿,一个过肩摔让他也尝尝腻害,这就叫以牙还牙,以摔还摔。 她相信以自己那出类拔萃的魅力,这样嫣然一笑,但凡是个男人恐怕都很难拒绝。 等海斗握住她手的一刻自己就瞬间发力破坏海斗的重心,这样他肯定反应不过来。 可海斗没有握手,一脸看神经病的眼神绕开了新条彤出了病房门。 “不参加,骗钱找别人去。” “哎,不是。”新条彤碰了一鼻子灰,只能赶紧背起自己的吉他盒灰头土脑地追了上去。 自己堂堂欧洲方舟党圣纹者的领航员,居然被误认为是诈骗犯。 “邪教什么的我也不参加。”海斗依旧拒绝得很果断,甚至懒得正面看一眼新条彤。就仿佛对面真的不是什么绝世大美女,而是一个推销各种奇葩玩意的推销员。 “不是……你听我说,我真是邀请你加入方舟党的。” “你?……”海斗这才瞥了一眼新条彤,眼神里充满了挖苦与嘲讽的神色,那是新条彤此生以来见过的最恶毒的眼神,简直要把她的尊严都碾碎活埋,完全把她当做了精神病院跑出来的一只中二小狗。 “别烦我了好吧,你要找什么圣纹者,我不是!”海斗步伐加快,一心只想着赶快把这个神经病甩到身后去。 “不不不!你就是!”新条彤小跑着追了上去,矮海斗一头的她努力踮起脚,好让自己显得高大一点,能够与这家伙平等对话,而不是完全被当成一个中二病少女。 “你身上有圣纹印记,那就是证明!” “那是过敏,我从小就对各种中二病过敏,拜托,你离我远一点。” “你被货车撞碎全身骨头了耶,死而复生,这还不算?” “也许上帝看我平日里行善积德,不希望我这么早去见他。” “你你你……”新条彤急得快要结巴,“你难道没看到你刚刚的力量吗?水杯一下子就被捏碎了,而且碎片根本划不伤你。” “还有!还有撞你的货车,它的重量超过19吨,惯性很大很大的,可是你砰的一下就给它干停了,普通人怎么都说不过去对吧。” “你是《假面骑士》看多了还是《美国队长》看多了?我一不是改造人本乡猛,二不是超级士兵,别臆想了,我只是运气好活了下来,ok?” 他或许是觉得这样一个脑子不好使单凭外貌的也能当方舟党成员,要么是脑子磕坏了说胡话,要不指不定是哪个官员“提拔”上来的。 不是呀不是呀大哥,你是不把美女当人看的吗?新条彤突然想起来海斗的资料栏里写的“人脉关系”差,性格凉薄。 虽说……圣纹者多多少少都有些个性与众不同的点,可像海斗这样另类的存在也的确少之又少。 “加入方舟党圣纹者的团队,每月你能拿到……嗯,100万,对100万的酬劳。”新条彤继续补充到,上面知道海斗的情况后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收入麾下。对于圣纹者,尤其是像海斗这样血脉自主觉醒并且纯度极高的个体来说,他们自身就像一柄绝世神兵,如果没办法得到很好的控制,他们的锋利总有一天会危害到世界,影响到方舟党。 “我拒绝。”海斗想也没想,依旧轻描淡写地答到,仿佛一百万对他来说不足为奇。可事实上,他们陆家并不阔绰,虽然经济还算宽裕,但也远远算不上名门贵族。 “那……三百万,实在不行……” 新条彤憋着气满脸通红,犹豫了一会看海斗还是完全没有答应的意思继续加价。 “500万,一个月500万总行了吧。”新条彤有些气鼓鼓地嘟着嘴,小声地抱怨着“本来还打算每月从中多捞个500万,现在看来……哎。” “你不要当我聋哈。”海斗听的血压瞬间就升高了,要是他是一个患高血压的中年秃头大叔,此刻多半就要晕倒在这里了。 “你的意思是本来你们方舟党批给我一月600万,然后你直接从中捞500万,剩个100万的发给我。” 海斗心想这个傻妞神经回路真是有点奇葩,在港剧里黑帮老大带着马仔都要说“以后你跟着我混,一起吃香喝辣的。”可到了这里,新条彤居然打算自己享用稀世佳肴,然后扔给自己一个破碗,说我吃饱了之后,餐桌上剩下的都是你的。 “真是狮子大张口,不过无所谓,这钱也是自己拿着吧,把脑子治好一下。我玩大富翁棋都从来没有赢过这么多钱。” 海斗没有撒谎,虽然傻妞穿的都是些价值不菲的产品,但实际上他对这些奢侈品并不了解,说不定是哪淘来的假货呢,那些地摊上三十几块钱的皮衣,他也觉得和几千把块的差不多。 医院里的诸多病房纷纷探出头来,走廊里原本各有各的事的人也都停下脚步,他们的目光都注意在这对俊男美女身上,可此时男生确实,对女生爱搭不理,反倒是女生穿着时髦,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紧紧的贴在海斗身后,低声下气的讲各种好话。 “这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 “这么好的美女怎么会喜欢热脸贴冷屁股呀?” “这样的美女求她办事她都不办。还算是男人吗?” 这些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你一句我一句好像自己口中说出来的都猜测都是事实,好像自己口中说出来的话语都是正义。 海斗有些无语,有的时候他真觉得每一个人都应该给自己的背上插上两个小旗子,一面写着替天行道,一面写着惩恶扬善,这样每个人走在街上都能让别人知道自己就是大侠,专门惩治海斗这种对美女爱答不理,不识抬举的男人。 “别缠着我啦,赶紧滚回家治病吧。”虽然无所谓这些闲言碎语,但海斗可不想莫名其妙地摊上莫名其妙的事。 “不是吧,我刚从意大利搭飞机连夜过来你就要赶我走呀~”新条彤的声音假意地带着哭腔,她一边低头假装抹眼泪,一边悄悄的瞟海斗的反应。 “真不是男人,居然惹这种女朋友哭,眼睛都哭红了。” “肯定是负心汉,别人专程搭飞机连夜从国外来看他,居然不领情。” 吃瓜群众们的情绪一阵接着一阵的爆发,海斗感到自己正处于一个游行示威的漩涡中央,要批判打倒的对象就是自己。 什么鬼呀?她的瞳孔本来就是红色的,再说是她自己搭飞机来看我,又不是我叫她来看的,而且根本不认识。 就像你提着一箱脑白金去到高中学校门口,放学了,第一个跑出来的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高中女生,然后你说着说着就要把脑白金递到他手里送给他,说“哎呀逢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就收脑白金。” 所以她就要收本该给老人用的脑白金吗?还是说她会觉得你是个神经病? 第42章 起源之刃(一) “啊!七海哥,你来了。” 北冈天栽兴冲冲地朝刚刚进门的七海熊切和源光海招了招手,他和七海熊切也是老熟人了,不同于后来加入的ch的源光海,北冈和七海是同一时期加入ch的人员。 “绿川博士呢?他不在吗?” “哦,老师他去日内瓦总部开技术部会议去了,应该是有什么新的重大研究突破。”北冈憨厚一笑,“技术部很少会主动开会的,老师也好,总部和其它分部的人也好,搞技术的都宅,这次的突破说不定能在对抗forsaken的局面上做出改变。” “不过我们这边的成果也不差。” “来来!搭配起源骑士系统的新装备完成了。” 待源光海和七海熊切站定,北冈天栽将一个金属长箱放到了桌面之上,他麻利地打开长箱,里面的物件顿时展露而出。 “刀柄长40cm,宽5cm,刀身全长110cm,刃长70cm,重量7.44kg。”北冈天栽淡然一笑。 这把剑刃,如同绝世的机械艺术品,淡银色的机械纹路在灯光下闪烁着寒芒。 剑柄侧下方,巧妙地设计了一个凹槽,似乎是用来插入起源石板的。 与传统的剑刃不同,起源振刀的刀刃并不具备那种令人胆寒的锋利感,反而显得更为内敛和低调。刀刃部分结构类似美工刀,如同经过精心拼接的工艺品,每一段刀刃都仿佛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却又巧妙地融为一体。 “这是……” “起源骑士系统配套搭载的超高频振荡剑刃,技术部给它取了个简短些的名字……” “起源振刀” 北冈天栽得意一笑,嘴角如同ak般难压,这把剑刃武器构想由他提出,研制过程,设想,测试,80%的内容都是他负责,可以说是他的跟着绿川谷博士的毕业作品,证明他也是个足以担当一面的研究员了。 “多亏了七海哥你上次和那只forsaken的战斗,虽然他的表皮硬度是钻石的十倍,但pr bear的起源驱动强袭还是让我们现场地面取到了它的外甲碎片。” “那可是首个h型forsaken外甲样本,他们的整体防御能力足以抵挡一枚洲际导弹的正面打击,在这之前,从来就没有过能够打破他们防御的办法。” 北冈天栽像是说书人般滔滔不绝,毕竟是他的毕业作,世界明面上首例已知能够有效突破h型forsaken装甲的切割类武器骄傲是理所当然。 “但是起源振刀就可以做到,通过复制简化的起源骑士系统,把相似的能够使用起源石板力量的回路搭载在以唐刀为原型的剑刃上,再利用vibrate(振动)起源石板复制品的力量,在刀刃上形成超高频离子振动,理论上无论多么坚硬的装甲,都可以从微观分子层面形成破坏,破坏程度会很大,就会展现在宏观物质层面。” “就像白蚁在堤坝筑巢,我们肉眼在微观层面上看不到堤坝内部的变化,可它的效果,让堤坝崩溃却是显而易见的。” “vibrate起源石板,那是72年探险队从起源山脉带回来的17块起源石板之一吧。”源光海突然问到。 “嗯,是,我提出这个设想后,老师就把它从日内瓦总部那边借过来了,反正那块石板也没有适配者,丢在那儿也没用。” “已经用forsaken艾伯伦的外甲碎片测试过了,起源振刀的效果绝对足够。”北冈天栽调出前方展示屏幕上的实验画面,里面是他笨拙地调好摄像头,脸上带着喜色,紧接着后退,有些费力地双手拿起那柄银色的长刀。 毕竟起源振刀重量7.44kg,这样的沉重的刀刃让正常人来使用绝对不合适,挥舞起来会极为笨重,可对于起源骑士savior与horizon来说却刚刚好,这样的重量恰好能够充分发挥出这种复合强化金属打造的厚重剑刃的优势。 北冈天栽紧握刀柄,剑刃尖端瞬间产生强烈的振动,剑刃之上极小范围的区域瞬间变得模糊不清起来,空气如同在高温蒸汽上般扭曲,那是超高频的振动。 剑刃沉重,挥砍速度甚至不如挥舞一把大锤,可只是一瞬间,1x1立方米的实心铁块一分为二,切面光滑得不可思议。 “斯国一!”七海熊切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知道振动切割机吗?” “振动切割机是精确的切割设备,主要应用于各种硬质材料的切割。其工作原理主要有两个部分:一是利用高频率的振动使刀片在切割时保持稳定,二是利用高速旋转的刀片实施切割。在切割过程中,振动发生器产生的高频率振动能够缓解刀片与材料的摩擦力,从而保持切割的精度。同时,高速旋转的刀片能够提供更大的切割力,从而提高切割效率。” “起源振刀的原理也是如此,只不过哪怕是目前已知振动频率最高的超声波刀振动频率也只是4万次\/秒,但运用vibrate石板(振动)的起源振刀可以达到60万次\/秒。” 这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60万次\/秒的振动频率,哪怕是“我的世界”里无坚不摧的基岩,恐怕也会被一刀两断,如果是在《剑客浪心》中,随便来个路人拿着这把刀,管它什么“飞天御剑流”还是“神谷话心流”见了都得掂量下自己有几条命用。 “把起源石板插入剑柄下方的凹槽,可以模拟起源骑士系统的效用,把起源石板的力量动用到剑刃上。” “不过我凡躯肉体,要是测试的话,估计得把自己弄死。”北冈天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你们记得去武器试验场试一试效果,熟悉一下。” “喂……你说了这么多优点,一脸得意的,就不能说一下弊端吗?” 北冈天栽旁边,带着一副黑眼镜的土味研究员妹子忍不住打断了他。 “别急嘛小葵……我,我又不是不说。” 起源振刀算得上北冈天栽的亲儿子,现在的他,就像是在炫耀自己儿子考了99分的老父亲,可惜此刻装逼被打断。 那缺失的一分,就是耐用性。 “因为要在微观分子层面对物质进行破坏,就像两块橡皮在高温下放一起太久就会死死黏住不分彼此,分子互相进入纠缠,所以剑刃虽然破坏力强,但并不会太耐用,长时间的挥砍会导致命中物质的分子进入剑刃里,剑刃分子也会进入对方体内,这样就会导致剑刃振动效果下降,如果振动频率太低,就甚至比不上普通的剑刃了。” “估计一两次战斗就得更换一次。”北冈天栽明白,这已经是最理想的结果了,这世界上就没有毫无缺点的武器,就像是剑缺少沉重性,锤子又不够灵敏,起源振刀能具有超强的切割能力,已经达到了他的设想。 “没关系,这已经很好了。” 七海熊切拍了拍北冈天栽的肩膀。 “你帮了大忙了,北冈。” “替换用剑刃的话,我们会加紧赶制,不过剑柄起源系统简化回路复制不容易,而且材料昂贵稀少,目前除了一把蓝本原型,就只有这把。”眼镜眼镜员小葵补充到。 “下一把估计一周后才能造好,这段时间你们先共用着一把起源振刀吧。” 小葵把振刀的箱子关好,递给七海熊切。 “下次见到那个银色forsaken,就用这东西打倒它吧,前辈。”源光海紧盯着七海熊切,眼中满是少年热血。 “嗯!”七海熊切用力地点了点头,“杀死了离广和那么多执行部队员,我绝不会放过他。” …… 海斗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桌面上的企鹅图标,少得可怜的联系人,只有一个刻在最上方。 那是一个灰色熄灭的头像,昵称是“小小鱼”,号主并不在线,头像是一只白色的鸟。 那是柊真白的账号。 他也说不上那是哪种鸟,圆形头像框里背景是狭小的一方天空,头像已经熄灭。可他还是不死心地点了进去,没有新的消息。他敲击着键盘半天,输入,又删除,最后还是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奇怪的是,柊真白出生时的场景他似乎还有印象,明明自己那时也才6岁。那是一个懵懂,小巧的婴儿,不哭也不闹,姑姑叫海斗试着抱抱她,但海斗并不喜欢小孩,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硬要说的话大概是害怕婴儿和小孩大哭,那样很吵,他们的哭声对他来说简直比用指甲划黑板还要痛苦10万倍。 不过柊真白刚出生后就很乖巧,不哭也不闹,家里人甚至一度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怪病。 海斗那时还不算讨厌她,要说讨厌分三个级别的话,哭闹的婴儿可以算是第二级别,婴儿时的柊真白勉强算是低一点的第三级别,而后来可真是完全变成了最招人讨厌的第一级别。 柊真白乖僻暴躁,在小学里顶撞老师,和同学打架,若是有看不顺眼的人和事,定要上去踹上两脚,将自己的正义贯彻到底。颇具黑帮老大的雏形,可偏偏她成绩还不赖,一堆小学生被她加勒比海盗般的风格迷倒,选她为班长,这下子由她亲自带头祸乱班风。 海斗总是很难把当初那个不哭也不闹的婴儿同这个只是初中生的女魔头联系起来。就像看到绿豆,却要你突然联想到凶悍威猛的虎式坦克。 她就像一辆无法停止暴走的法拉利,哪怕后面跟着警车也要一脚油门焊死,与自己如同两个世界的人,可有时候,海斗又会觉得她其实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强势与坚强。她只是一个初中生,而这天,这辆法拉利出事了。 海斗摘下了头盔,空气有些沉闷,今夜无风,海浪只是平静地涌起涌落,摩托已经停下,再没有风环绕着他,每次这种时候,海斗都会感到有些莫名的失落。 他停好摩托,走进了医院大门。 “我找柊真白,请问她在哪间病房。”海斗询问着前台的小护士。 “柊真白患者是吗?嗯……”护士似乎有些犯困,眼神有些疲倦,但当她看清了眼前的男生顿时眼前一亮。 身形修长,微长的淡棕色头发半遮住他的眉毛,眼神冷漠中又带着一丝温和,算是难得的帅哥。不过就就是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极了讨债人。 真可惜呀,来探病的话,多半是家里人出了什么事吧。 护士翻开了患者记录本,很快找到了对应的名字。 “您是病人亲属吗?”护士的表情突然有些阴沉,问道。 “算是吧……”海斗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同学,老师之类的都可以去看病人才对,护士并没有必要特地问他。 “这边来……”护士点了点头合上了记录本,低着头领着海斗走进医院深处。 海斗跟着护士路过了普通病房,可护士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她一路领着海斗来到了重症监护室icu。 “探视时间不宜过长,最好每天一个固定时间进行探视,需要戴口罩、帽子、穿鞋套、必要时还需要穿隔离衣,长时间探视可能会导致患者院内感染几率增加,所以探视时间要控制在……”护士声音越来越低。 “小女孩差一点死了,你们做家属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都第三天了才有人来探视。”护士突然爆发了,她提高了音量,仰起头直视着海斗,表情很复杂,眼神中满是责备。 “老实说,我从没见过哪家的父母亲人对自己的家人这么不上心的,除了电话签署了截肢手术同意书之外就再没有一点联系。” “对不起……” 海斗也低下了头,他不是柊真白的家人,只是亲戚,或者……老师,他讨厌烦人的柊真白,但那种讨厌,并不归于希望柊真白不幸。 柊真白是他补习英语的学生,多数老师都希望学生能够幸福,他也是。 柊家就是如此,谁叫柊真白摊上了一个人渣父亲,在柊真白出生之后,爱上了别的女人,柊真白的母亲最终与其离婚,而他则顺理成章般无缝衔接了新的家庭。 母亲问她,“真白,你想和妈妈一起生活吗?” “喵喵……”3岁的柊真白其实不懂母亲话里的意思,她憨笑着学猫叫。 小孩怎么会懂,她看着父母吵架,互相谩骂,只会含着手指看动画片,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动画片的声音被吵架声覆盖,就如同洁白的雪地上洒满了血。 柊真白那时一直以为动画片是默剧,无声。亦或者,她有意地忘却了那些声音,避却嘈杂之后,柊真白才能握住还留有的一点小小的幸福,哪怕只有画面。 柊家的产业在整个x国都有着一席之地,财大势众,最终6岁的柊真白也是毫无悬念地被判给了柊家的父亲。可组建了新的家庭的柊柊真白父亲柊真人早就已经失去了对柊真白的父爱,看到她,就又会想起那令人不快的前妻。 柊真白似乎孤立无援,她是柊家人,却始终游离于边缘。 第43章 起源之刃(二) 海斗站在昏暗的病房内,病床上是一只紧紧裹着被子的球,柊真白缩成一团,像一只触电了的虾般蜷缩着坐在床头的阴影中。 她的两只手消失了,缠着白色的绷带,就好像断翼的蝴蝶,生命的一部分彻底失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进来,柊真白微微抬起头,她的脸变得苍白而憔悴。 这是因为此前失血过多,额头也缠着绷带,还有好几处擦伤,稚嫩的脸颊上带着一道疤痕。琥珀色的眼膜宛如熄灭的蜡烛,光彩全无,只有蜡凝结成泪无声的滴落。 看到海斗的瞬间,她似乎下意识地想要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可那别扭的笑容扭曲着消失。 她怎么笑的出来,她遇到了恐怖至极的事,差点死了,失去了两只手臂,女孩子重要的脸也破相了,虽然这比起失去双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恐惧,疼痛,懊悔,冰冷而痛苦的感情宛如漆黑的潮水般在柊真白心中蔓延,她眼眸中的光很快熄灭了下去,再次埋着头,不想和海斗对视。 她要上高中了,也不知道会分去哪一所学校,就去了公园散散心。 在青春动漫里,她这样可爱又受欢迎的女生,恐怕会一边荡着公园的秋千,一边邂逅一个白月光一般的男生,可她真实遭遇的却是无边无际的地狱…… 绿色的恶魔,在她的眼前轻松地屠杀公园里所有人,叫过她姐姐的小孩被欧克尔塔杀死,曾经她帮提过东西的老人被挂在尖利的树枝上,回忆,被染上了血,就再也洗不干净。 欧克尔塔在狂笑……他是forsaken,凌驾于人类,生物之上的神明种族,优秀到无可比拟的血脉,力量,速度,这些都是他权与力的来源,就像美酒一般,让他陶醉。 他屠杀人类,就像随意地碾死花园里的蚂蚁,只是合了他的意便足够。只要他喜欢,他可以让这些蚂蚁尝试各种各样的死法,这些蚂蚁在他面前垂死挣扎,痛苦,绝望的表情,如同毒品一般让他不能自已。 自己亲手让这些脆弱,毫无价值的生物死去,推他们坠落深渊,让他们的指骨成为自己荣耀的一部分。 柊真白很害怕……恐惧,她从未觉得如此绝望,她也害怕一个人,待在柊家就如同待在坟墓里,可那样的害怕比起现在根本不算什么……她不想就这么死去,内心空无一物的死去,她有着自己的期盼,有人关心着她,很多人喜欢她,哪怕那些是不成熟的爱,哪怕柊家把她当做木偶。 而且……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柊真白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修长的身影。 身边是骇人的光景,大家全都死了,她迈不开一步,脚就像灌了铅,吸进肺部的空气在进入气管的瞬间就已经冰冷到冻结,她动弹不得,那一瞬间脑海里纷乱的念头汇聚成此刻的状况……等死…… 她站在死人堆中间,脚下是还有着温度的湿热的血,血腥味冲进她的肺里,她想吐,可强烈的不安与恐惧感急切地告诉她应当快点逃命,再不逃她也会一样变成冰冷的尸体。 很糟糕,她甚至吐不出来。她只是一个小孩,她不应该就这么死掉。 她想象着自己将来的青春,和海斗一样的18岁时,她又会牵着哪个男孩的手共同奔跑在春日里温和的风里。 她想好了,那样的话,自己要先带着那个男孩去游乐园,然后缠着男孩给她买奶茶,用“不是我没有钱,是你买的比较甜”这样的骚话故意逗趣看看男孩会是什么反应,然后一路上聊他有哪些八卦,以前出过哪些糗事,她要一件一件的把这些糗事都记下来,将来吵架了就当做威逼利诱的杀手锏。 “噗。”柊真白脑海中突然想到假如是海斗听到“你买的比较甜”这样的话,多半那张“司马脸”会是一副“你脑子是不是瓦特了”的疑惑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好呀,要是有机会的话多想试试呀……她多想活着,可是…… 欧克尔塔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原本陷入绝望与恐惧中的女孩突然愉快地笑出了声。一股无名怒火在他心中同巨浪般升腾而起。 她怎么能笑,蝼蚁而已,怎么能够在自己面前露出那种快乐的表情……这是在看不起自己吗?! 欧克尔塔突然有了灵光乍现的点子,要让她活着,一点点感受痛苦……慢慢陷入绝望,他残酷地撕裂了女孩的双臂,他想好了,每一年就夺去她的一部分,先是双手,然后眼睛,耳朵,双腿…… 这样,让她慢慢陷入绝望与恐惧,活在痛苦与对自己的畏惧恐惧中……这样更加有趣,也是对轻视自己的惩罚。 好痛……好痛……好痛! 柊真白坠落进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两只手传来剧烈的幻肢痛。 幻肢痛又称肢幻觉痛,系指患者感到被切断的肢体仍在,且在该处发生疼痛。疼痛多在断肢的远端出现,疼痛性质有多种,如电击样、切割样、撕裂样或烧伤样等。表现为持续性疼痛,且呈发作性加重。各种药物治疗往往无效。对幻肢痛的发生原理,尚无统一意见,西医亦乏有效疗法。 比起被恐惧占据的内心,幻肢痛已经不算什么,欧克尔塔forsaken毁掉了她的未来,她此前的人生本就并不光明。她始终踩紧油门,希望呼啸的风能够刮走那些烦恼,让她忘记自己在柊家的一切,现在……车毁人亡,名为人生的大桥从中断裂。 她是柊真白,那个可以顶着老师的抱怨责备大摇大摆地当众逃课的野路子,可再强的野路子,也没办法跨越这条人生的裂缝。 湿润的泪水缓缓蔓延,眼角的酸楚已经持续了三天,瞳孔的充血在昨天才好转,柊真白低着头,无声地……哭泣着。 她被柊真人抛弃,被柊家抛弃,这些都无所谓……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一个人走在西伯利亚寒冷的荒原,周围是深沉的夜,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你……哭了吗?” 海斗略微靠上前去,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这种时候,应该是父母兄弟姐妹陪在身边,鼓励她,关心她,帮她走出来…… 不过……柊真白在哭,虽然自己从没见过柊真白哭泣,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这样觉得。 在那些小男生觉得性情豪爽快意潇洒的柊真白很酷很可爱时,在他们单纯的被柊真白吸引时,只有海斗这样一个介于大人与小孩之间的家伙看得到……柊真白虽然从来不哭,但她的心底,一直……一直都有着一个柊真白在哭泣。 她……很可怜吗?海斗并不这样觉得,很多人心底都会有个爱哭鬼。 生活不如意的时候,爱哭鬼的眼泪就会涌成江河,蒸发……化作一场阴霾间的大雨。自己的同学曾经失恋,也很伤心,可伤心与伤心并不一样,有的只是拥有后失去,而与之相比,从未拥有,还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它珍贵的东西失去……才更为悲哀。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别难过……你未来的人生路还很长。”海斗一度想过借用这种电视剧里主人公团某人失去亲人后别人常用的安慰台词,可柊真白只是失去了双臂,但那是自己的双臂,对于痛楚的体会,却远比他人的死亡要来的深刻的多。 海斗不会安慰人,从出生至今,他似乎从没有对谁说过“没关系。”或者“会好起来的”这种话。 这种话语就像诅咒,在电影里,说了“我们一定会再见”,“我不会这么简单死掉”这类的g的角色,多半会中途猝死。或者……用约定来形容也许更为合适,这样的话里往往带着“我保证”的意思,仿佛只要你一脸笃定地说出这样满怀希望的话语,这样的希望就会成真。 不……虚假的希望终究是虚假的,海斗不是约定超人,他从未与他人做过约定。他不能笃定柊真白的未来会怎样,希望也好,绝望也好,对于一切结局还未到来的当下来说,都毫无意义。 他只是……想要做点什么……内心呼喊着“别傻站着了,去做点什么呀!” 于是他伸出手,从朦朦胧胧的月光下探进墙角的阴影中,在柊真白的面前缓缓比出一个剪刀的手势。 “石头剪刀布,这次是我赢了。” 海斗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每次和柊真白玩这个,总是他输得一塌糊涂。 遇见柊真白好像耗尽了他所有的运气,他运气差的要命。 班级组织两人一组的活动,抽签分组,只有他抽出了唯一的奇数,形单影只。而柊真白则是一直运气爆棚,仿佛正应了那句话“爱笑的女孩,运气往往都不会差。” 她买彩票,最高一次中了3万,出门走走也好多次捡到钱参与砸金蛋游戏时也是一脸从容地砸到了店家唯一的头等奖。 “耍赖……太狡猾了。”柊真白抽泣着,声音很轻……她明白的,海斗不是那种能够给予痛苦之人救赎的神父,他也许是一只很多人都不喜欢的刺猬,可即使是刺猬,也会学着去小心翼翼地拥抱别人。 “你会赢回来的吧……反正。”海斗学着柊真白平时会做的鬼脸般吐了吐舌头。 他不是很会和人聊天,但在柊真白旁边,总觉得会轻松很多,可能是柊真白这种人天生就很受别人欢迎的原因吧。 海斗的目光突然瞟到了柊真白床头柜上的一只小小的青蛙挂件。 那是在当地的美食街开业那天,柊家作为项目投资方被邀请去参与开业仪式,柊真白又从柊家溜了出来,拉着一脸无可奈何海斗在美食街好奇地到处逛。 她看上了网红青蛙售卖的的小青蛙挂件,却非要本就抠门的海斗去买。 被缠了半天,他也只能抠抠搜搜地买下了一个丢给柊真白。 “那只青蛙……还留着呢。”海斗拿了床头的青蛙,绿色的青蛙似乎被保养的很好,圆溜溜的眼睛睁大了望着他,已经过了一年多却完全没有褪色。海斗记得,柊真白那之后似乎把青蛙挂在书包上。 “还我!”柊真白气鼓鼓地转过头,一瞬间和海斗四目相对,她的眼睛哭的红肿肿的,活像只快要下油锅的兔子,琥珀色的眼眸带着薄薄的一层泪花。 但似乎是突然转身牵动了伤口,柊真白的表情迅速因为疼痛而笼上了一层阴云,哭丧着脸。 “喂,好歹也是我给你买的……” “谁稀罕了……哼。”柊真白似乎在生气,河豚一般鼓着嘴,又转过了脸去。”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柊真白的声音带着哽咽,老实说……她怕得要命,书上说“人是思想的苇草”。 可丢了命,人就只是一堆烂肉,甚至连苇草都不如。她不想英年早逝,闭上眼,对死的恐惧如同漆黑的矛贯穿心底,漆黑如墨。 在医院的这几天,她难以入眠,欧克尔塔恐怖的姿态仿佛无时无刻不在她眼前重现。 被撕裂手臂,摔断肋骨,被地面的石块摩擦割破脸颊,那些痛楚无时无刻不在脑海里重现……重现,折磨着她。 她觉得自己仿佛正坠入深海,逐渐窒息,她想划动双臂游上去,可两只手却化作气泡不断消失。身边有很多很多人正看着她,穿着整整齐齐的潜水服,透过微微起雾的玻璃眼罩,那些是柊家人,学校的老师……同学,那些还流着鼻涕就说想和她私定终身的小屁孩迷弟们。 在那些人里,她看到了柊真人,柊真人的眼神比身边的海水还要冰冷,他牵着另外的几人,那是他新的家庭,仿佛完全看不见自己……柊真白在坠落,沉没。 我……会死吗?会像童话里一样坠入海底,变成一座鲸落,会唱歌的鲸落,海星在骨架间栖息,鱼儿在骸骨中穿行。还是……单纯的……孤独的死亡。 可是她突然看见了一个身边一脸从容的人,没穿一件潜水装备,那是陆海斗,他一同淡定地坠落着,一边说着“哎呀溺水习惯了就好了”之类的烂话。 海斗靠到墙边,表情和自己幻想中的一样淡然。 要是失去双臂,或者遭遇这种不幸的是海斗,多半也会这样淡然吧,毕竟哭泣,悲伤也解决不了问题。 “探视时间到了……明天再来吧。”护士提醒到。 她也希望小姑娘刚刚遭受人生的重大挫折能够多有家人陪伴一下,但事实上她的伤口痊愈得很困难,因为forsaken袭击她时不仅仅使她失去了手臂,还导致她的肋骨断裂,腿骨受损。 胸腔内的碎骨还没有通过手术取出,他们打算等柊真白的病情再稳定一些后再取出,感染的可能性依旧很高,在这之前要尽量减少她与外界的接触避免细菌感染。 “那……我明天再来。” 海斗转过了身就打算离开,可柊真白却再次用有些虚弱的声音叫住了他。 “等等……” “怎么了?” “不许放鸽子。” 海斗微微笑了笑,随即点了点头表示一定,原来柊真白也会这样,这样地害怕一个人待着,害怕独自承受命运带来的痛苦。 而自己呢?自己也会这样害怕吗?他仔细地回味着,那样的感情,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后来……少年都破茧成蝶,不再会因为不开灯的夜而害怕,只不过别人似乎都成了蝶,只有他变成了灰扑扑的蛾子。 他出了门,没有说再见和拜拜之类的话语,他不习惯说再见,也不喜欢说再见。 多数时候他并没有能说“再见”的对象。 而且,在影视作品里说“再见”的人,总像是给自己立了一层死亡g,那就是再也不见。如果有怪物出来屠杀这个小队,那么这个说了“再见”的人肯定是第一个领的盒饭。 海斗讨厌这点,如果会见,迟早会再次见到,经常他如果有东西找不到了并不会一直找下去,东西或许是被地板精灵吃掉的,每次总是隔了几天,当你心不在焉的时候,又会突然发现那东西。 他不会刻意的去说再见,因为他其实并没有特别不想见的人,但同时也没有特别想见的人。这两点其实并不矛盾。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柊真白差点死掉。 海斗思索着,从与柊真白交谈的字里行间,他大概知道是发生了很恐怖的事。柊真白这人,是那种被汽车撞了只要没死就会爬起来一抹头上的血,然后若无其事地呵呵一笑的类型,可这样的她却也一反常态地如此恐惧。 走出医院,新条彤这个女疯子居然就蹲在门口,旁边停着一辆酒红色的雷克萨斯lc跑车,这可是没个100多万拿不下的跑车,把旁边海斗那辆徒有其表的二手黑摩托压的抬不起头来。 “上车,聊聊。” “聊个嘚儿。”海斗没理睬他,骑上摩托就扬长而去。 坐上酒红色的座驾,新条彤眯起眼,看着那海岸线边越来越远的尾灯,眼眸深处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圣纹者欧洲分部“阿瓦隆”给新条彤的这次是绝对的命令,在海斗进入医院的那一刻起他的血样异常就被发现并且上报高层。 那是一只深红色的试管,血液的颜色比常人深了不止一点,若是隔得稍远,完全就是一支石油原液。 白细胞是正常人类的三倍,血红蛋白表面积大了四倍,意味着海斗事实上常态下在水底也可以闭气接近半小时,同时身体的承受能力会远超常人。 正常人类体温都在37到42度以内,42度会使人类的脑细胞快速死亡,激素无法正常调节,而体温低到27度以下就会因为低温症失去全部体温,可对于现在的海斗来说,哪怕体温接近70度他也依旧可以保持生命体征正常,零下的寒冷对他来说也无法致命。 “阿瓦隆”的圣纹协会对这支血样做了长达三天的分析,接近120名“阿瓦隆”最为顶尖的研究人员因为这支血样聚集一堂,像是被饲料吸引而来的鸽群般喋喋不休地讨论。 x国怎么会存在这么奇怪的圣纹者,一直以来多数圣纹者都聚集在欧洲,血统强大的圣纹者也大多存在于欧洲,欧洲圣纹者协会一致认为圣纹者起源于欧洲。 可海斗的存在打破了这一点,他是华裔,只有10\/1的x国血统,而且祖上完全与欧洲人没有一点交集。 协会不明白为什么x国会出现这样的圣纹者,而且多数圣纹者事实上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力量的,在靠近forsaken三公里到一公里的距离下,他们体内的血脉会被唤醒,圣纹显现于体表,体温上升细胞活性被完全激活,肾上腺素大量释放,让圣纹者的身体变得完全适应战斗。 这就像电灯开关,forsaken出现于是开关打开,释放光和热,而海斗的情况有些不同,他的圣纹平时就一直被动处于半开启状态,使得他即使平时也能爆发出远超人类的力量。 事实上圣纹的开启会需要大量能量,所以圣纹者总是大量进食,比如新条彤,她一天吃四顿,晚饭过后几个小时又会饿得前胸贴后背去吃夜宵,却依旧苗条。 可海斗进食和正常人完全没区别,他的血样哪怕是离体缺失营养也一直处于活性状态,细胞完全没有衰老死亡,这是任何圣纹者都没办法做到的。 老实说,比起圣纹者,他更倾向于forsaken。 协会没有告诉新条彤全部,只是由经验丰富的她来负责带回海斗,并且她的级别也不够知道全部,现在任务出了问题,后续的人员很快也会到达x国。 新条彤清楚这是为什么,全球的forsaken都出现了异动,亚洲、太平洋、印度洋区域的forsaken都出现了向x国聚集的趋势。不久前x国又出现了完美驾驭第二代起源骑士系统的未知骑士lethe,一只forsaken被歼灭,现在x国就是龙潭虎穴,盯上海斗的很可能不止“阿瓦隆”。 三天前,陆海斗所在的校园里出现了新的感染体,被随即出现的lethe所歼灭,但同时一栋教学楼坍塌,ch的卫星已发现那是一只从未探测到过的未知强大forsaken导致的,这些都发生得离海斗如此之近,很难不让人怀疑。 第44章 起源之刃(三) “滚啊!别跟着我了。”海斗的摩托在公路上高速行驶,可身后那辆酒红色雷克萨斯却牢牢地跟着,不费吹灰之力。 车窗打开,里面是新条彤扯着嗓子喊话的模样,“别这样,我们谈一谈好吗?” “哎?”新条彤突然注意到了车内的小型雷达上显示的图标,一个物体正高速逼近,可通过后视镜完全没有任何东西在后面。 以雷克萨斯跑车和海斗机车全速狂奔的速度,除了刻意跟踪,没有谁会自以为秋名山车神般大半夜在海岸线上全速狂飙。 可雷达信号上的图标正快速靠近,同时前方也出现了两个相同的图标。新条彤突然意识到了不妙。 “海斗!小心!他们来了。” 新条彤的雷克萨斯旁边突然火光掠起,巨大的爆炸在公路中央蔓延开来,火舌瞬间吞没了迈巴赫,接着烧焦的车身被冲击波卷起重重摔下沿海公路边的悬崖。 新条彤像一只伶俐的猎豹般拎着黑色的吉他盒从火焰包裹的车身中掠出,在坚硬的柏油路面上连续几个翻滚才安稳落地。 她的膝盖上磕破了皮,鲜红一片,右腿小腿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光滑的脸上沾着些焦黑的飞灰,但整个人却如同被唤醒野性的猎豹般散发出与众不同的气场。 淡红色的纹路从她的脖颈处浮现,宛如升腾的火焰。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牢牢握住了一柄uzi冲锋枪。 乌兹冲锋枪采用来自捷克cz 23至cz 26冲锋枪的开放式枪机、后座作用设计,而cz冲锋枪系列是第一种采用包络式枪机的冲锋枪,这种设计把弹匣位置改为在握把内,部份枪管会把机匣覆盖,令总长度大幅下降,重量分布更加平衡。 新条彤使用的是伞兵微型乌兹冲锋枪,为以色列反恐部队如shabak及yamam等特别设计,为9毫米口径,机匣顶部及底部加装战术导轨,改为倾斜式握把以对应格洛克18全自动手枪的33发弹匣。扳机护环及握把的外型亦有所不同。 这种枪体型小易携带,攻击近距离目标有奇效,但并不适合攻击直升机这种远距离单位。 “该死!”新条彤迅速对着天空掠过的直升机疯狂扫射,金属弹壳不断落下,可效果却微乎其微。 天空中三架直升机一齐包围了两人。这些是米-8“河马”直升机,由米里设计局于60年代研制的中型运输直升机,同时也是全球产量最大的直升机。正是由于性价比高,而且还大量出口在全世界各地使用,又被称之为直升机王国中的“卡拉什尼科夫”。最大有效载重内部4吨,外挂3吨,能够一次搭载28名乘客,最大飞行速度250公里\/小时,最大航程570公里。 苏联直升机都有个特点,虽然是运输型号但可以加挂武器,比如机头处可以带一挺12.7毫米机枪。两侧有武器挂架,上面可以携带反坦克导弹、大口径火箭弹等,在运输队员突击的同时还要兼顾对地火力支援。但这些直升机上都毫无例外地喷涂着一个显眼的标志,那是一只乌鸦站在月亮之上,两爪抓住月亮的标志。 “不是吧!”海斗震惊了,刚刚导弹爆炸的冲击波差点连他一起掀飞出去。 一台河马直升机侧舱门突然打开,一个全身白色武装的士兵举起一个类似火箭筒的东西对着海斗射出。 那是一张捕获网,判断的攻击位置很到位,继续开车海斗将避无可避,于是他果断从时速120公里的摩托上跳了下去,与柏油路面亲密接触。 一般人这种速度跳车非死即残,可海斗只是略微擦破了皮,接着很快起身。 自己的摩托车已经被捕获网牢牢网住,四周的钢钉深深插入地面,摩托的边缘与地面不断擦出火花,车轮无力地旋转着。 “目标,狙击。” 冥冥中一把大口径狙击步枪已经对准了新条彤,接着一声枪响,新条彤的右肩瞬间爆出大片血花。 她被强劲的冲击力打翻在地,血流不止,那一枪完全打穿了她的右肩胛骨,骨骼碎裂,她的右手已经完全动不了。 这一枪杀气四溢,瞄准的是她的头,如果不是圣纹者的特殊体质让她及时反应了过来略微闪躲,那一枪会轻而易举地穿过她的颅骨。 对方知道她的身份,才会动用这种大口径狙击步枪巴雷特,这种狙击枪的威力能一枪打穿小轿车,却被用在一个女人身上。就算是犀牛也绝对接不下第二枪就会死。 “机枪压制,不要给她机会。” 无线电里传来命令,三台直升机顿时围绕着新条彤展开疯狂的扫射,直升机的挂载的是12.7mm机枪,这种火力可以轻易摧毁装甲车的武器不断粉碎着地面,坚固的柏油路面在这些子弹前如同豆腐一样不堪一击。 新条彤身形敏捷地在弹雨中高速穿行,她的体温升高,皮肤上深红色的怪异纹路若隐若现。 但这远远不够,12.7毫米的重型挂载机枪疯狂扫射,密集的弹幕根本避无可避,新条彤的小腿很快中弹,子弹贯穿了她的右小腿,深深弹进地面。 “快逃!”新条彤双眸通红,她一边艰难地翻滚躲过其它扫射,一边用乌兹冲锋枪对着直升机猛扫,可惜距离太远,冲锋枪这种近距离枪械根本不足以打穿河马直升机的护甲,这种直升机就如它的名字一样,像河马一样强悍而坚固。 海斗有些头晕目眩,重型机枪的轰鸣声盖过了一切。 新条彤就在他的眼前,长发披散,狼狈不堪,用力咬着牙死死瞪着空中盘旋的三只“河马”,像只被逼入绝境的雌兽。 我……应该逃走吗? 海斗有些恍惚,刚刚从高速行驶的摩托上跳下的撞击让他的大脑高速震动,整个人晕乎乎的。 他不是什么圣母心的好人,没必要为了认识没多久的女孩摊上性命,而且她是圣纹协会的人,圣纹者应该很厉害吧,像自己被卡车撞了还若无其事,新条彤受过专业的训练,她的身法灵活得像是一只飘飞的蝴蝶,她应该能应付吧。 不! 海斗眼中那个连续中弹,血流不止的女孩的身影逐渐清晰,就像自己当初看到柊家晚宴上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柊真白一样,她是那么可怜,像是一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猫咪。 现在新条彤也是如此,她毫无疑问会死,没人能在三台河马直升机的火力扫射下活下来,哪怕她是圣纹者。 这个女孩会死,傻里傻气却固执得异常的傻妞,她死皮赖脸地劝说自己去欧洲,自己不是没有心动过,那种被人认可,需要的感觉谁会不喜欢,可他没办法这样接受。 他不了解新条彤,可在他看来新条彤绝不是坏人,哪有坏人会一边和恐怖分子的直升机周旋一边拼命地朝你大喊“快走!” 在影视作品里这种喊着“你们快走,我断后”的英雄好汉肯定会死,自己真的能忍受吗?看着这样一个女孩死在自己眼前。 海斗地身体不自觉地动了起来,他身上的红色纹路缓缓激活,如同有人在体内打开了手电筒一般,那些纹路变得炽热而明亮,仿佛一颗太阳在他体内燃烧。 他扯开捕获网,一把抓起自己的心爱的黑色摩托,恐怖的力量爆发,摩托被用力扔向一架直升机的螺旋桨,那里是直升机最为脆弱的地方,这辆廉价的杂牌摩托化作无数碎片被螺旋桨搅碎,但碎片同样卡进了螺旋桨中心,直升机螺旋桨冒出阵阵黑烟停转,缓缓坠落。 果然……总部的决定没有错,新条彤看向圣纹逐渐浮现于脸上的海斗,这家伙简直是人形浩克,能把上百斤的摩托作为投掷武器。 “用催泪弹,不要杀死目标,活捉他。”哪怕失去了一架直升机,通讯器那头的声音依旧冰冷,没有一丝动摇。 直升机驾驶员正打算释放催泪弹,可突然……一道银色的巨大身躯猛地从天而降,为首的河马直升机重重地砸到路面上,路面深深凹陷,直升机直接被压成厚厚的铁片,破碎的驾驶舱里沁沁地流出人血,火光瞬间冒起,一个银色的巨大身躯从火焰中缓缓走出。 那是一只银色犀牛般的怪物,身高两米,原型为大角雷兽的forsaken,艾伯伦。 剩下的一架直升机连续释放两枚“涡流”小型导弹,精准地命中艾伯伦,这种小型导弹在中东经常被用于摧毁装甲车和坦克,哪怕是7毫米的实心复合钢板在它面前也不堪一击。 “涡流”反坦克导弹的制导方式则是激光架束制导,载机向目标发射激光,导弹像是“骑”在激光上面,沿着激光命中目标。 大部分反坦克导弹都是亚音速,而“涡流”反坦克导弹的最大速度达到1.8马赫,是一种少见的超音速反坦克导弹。这也意味着它的破坏力相较于多数小型导弹来说更为强悍。 爆炸淹没了艾伯伦,弹头砸在艾伯伦的脸上爆炸,无数金属爆裂开来,火药的威力一瞬间被释放到最大。 “继续攻击,不要停!”通讯器那头的语气坚定,似乎很清楚只凭这种攻击是没办法杀死艾伯伦的,如果forsaken这么容易被杀死,也就不会被称为“神明物种”了。 可不等下一发导弹射出,恐怖的重力波再次锁定了空中的河马直升机,先是螺旋桨停转,接着整架“河马”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一般缓缓变形压缩。 机舱里的驾驶员慌张地打开机舱门试图跳下去,直升机的位置离地10几米,跳下去他还有一丝生还可能,而后舱的舱门却完全变形锁死,没人逃的掉。 驾驶员刚刚跳出直升机,下一刻就如同人体突然处在几千米深海中一般,恐怖的压力袭来,瞬间将他身体瞬间爆炸为漫天血渣。 直升机冒着黑烟被压成铁饼,如同折翼的鹰般盘旋着坠落向海岸边的礁石群,引发更大的爆炸。 艾伯伦从容地从烈火中走出,火焰将他银色的甲胄染的金红,他毫发无损,银色重甲隔离了大部分冲击力,更是完全阻隔了火焰的高温。 艾伯伦一言不发,如同一艘沉默的钢铁巨轮,他小小的深色眼眸紧紧盯着海斗,一跃到达海斗的面前。 “圣纹者,给你一次机会,成为forsaken,或者死!(forsaken语)”艾伯伦俯视着海斗,仿佛在俯视一只毫无反抗之力的虫子,可他没学习过人类语言,说出的话海斗完全听不懂。 在海斗看来这个看起来很凶恶的大家伙只是发出了一些晦涩难懂的古怪声音。 人类语言大致产生在五万年前.这个时候,而forsaken的语言诞生自36亿年前,两者的时间跨度过大,完全没有一丝相同点。 无论是哪种人类语言专家都无法解析,因为人类对forsaken一无所知,对forsaken的语言文化自然也是一无所知。与人类语言完全相同的forsaken语言没有任何蓝本与对照。 …… 漆黑的夜空中,一架运输机如同银色的流星般划破天际。机舱内,昏暗的灯光下,七海熊切和源光海两人的眼神坚定而明亮。随着机舱门缓缓打开,一阵凛冽的寒风呼啸而入,仿佛要将一切温暖都吞噬殆尽。 七海熊切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寒风在脸颊上划过的刺痛。 他们距离新条彤的距离不远,按照总部的命令,是要他们保护方舟党的要员,但卡佩尔可没打算让自己手下为党派人士当保姆,几番交涉,最终决定让七海熊切和源光海在最近的基地待命。 这样既不会错过forsaken出现,就算要员那边出了问题,也能第一时间赶到,这世上有多大的问题是两位起源骑士都解决不了的呢?就是这位新条要员被掉进鳄鱼池,horizon和savior也能给她完好无损地捞回来。 “准备好了吗?”七海熊切目光瞥向旁边的源光海,声音在狂风中显得有些颤抖。 “早就准备好了!”源光海回应。 两人目光坚毅,迎着风势,纵身跃下。 夜空被两道耀眼的光芒照亮。蓝色与紫色的光芒同时绽放,如同两道燃烧的流星划破天际。 “pr bear on.”(北极熊,装载) “frozen,thump,the horizon of extremely cold.”(冰封,重击,极寒的地平线) “rider horizon.”(骑士,horizon) 蓝色光芒膨胀,白色的厚重装甲逐渐覆盖住七海熊切紧锁的眉头。 “vine on.”(藤蔓,装载) “twine,distort,the savior of self.”(缠绕,扭曲,自我的救世主) “rider savior.”(骑士,savior) 紫色光芒中,装甲如流水般覆盖源光海全身,勾勒出矫健的轮廓。 第45章 起源之刃(四) 在陆海斗惊愕的目光中,两大骑士如流星划破夜空,轰然坠地,砸击在满是裂痕的公路正中央。 海斗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仿佛自己真的被卷入了一场荒诞不经的噩梦。 这里有能一拳干爆直升机的银色怪物,甚至有穿着比钢铁侠还要炫酷装甲的骑士,关键是他们都是从天而降,仿佛这片普普通通的夜空是哆啦a梦的神奇口袋,总能往下倒出不可思议的东西。 horizon扭过头,首先确认了身后他们奉命保护的要员是什么状况…… 很凄惨,新条彤好看的脸上沾满了飞灰,像是刚刚从矿洞爬出来的鼹鼠,一只小腿鲜血淋漓,右肩更是被开出一个血洞,右侧肩胛骨肉眼可见的被完全打碎。 除非他们是某个被刺杀的私密马赛国首相的保镖,否则自己的护卫对象被干成这样才姗姗来迟,被炒鱿鱼的几率是百分百的。 不得不说卡佩尔的安排确实没什么毛病,这位方舟党新条要员,欧洲圣纹协会领航员,怎么说也是能拿着冲锋枪对着三架“河马”武装直升机狂扫的猛人,又有着圣纹加持,遇到一般的小混混流氓,甚至职业杀手,估计都拿她没什么办法。 可偏偏来的不是小角色,而是三辆武装直升机,这样的火力突然出动,就是新条彤开的不是跑车而是坦克,也要吃不了兜着走,更别说forsaken也掺了一脚。 陆海斗似乎天生有着魅魔体质,被圣纹协会纠缠就算了,就连恐怖分子和forsaken也要来抢婚。 “光海,你先带要员和那个少年离开。”老实说,七海熊切收到的信息是这位要员战斗力不低,喜欢独来独往,身边也没有其他人员,可此刻她的身边居然还有着一位陌生的少年。 horizon直视着面前火光映照下艾伯伦庞大的身姿,那银色的厚重生物外甲散发着冷冽的金属光泽,细小而冷漠的双眼,宛如两颗寒冷的星辰。他再次面对这个怪物,与初见时一样,心中充满了凝重。 艾伯伦身高接近3米,就算是大块头的horizon在他面前也显得有点袖珍。 horizon的攻击,就连北极熊强袭必杀的释放都无法击穿艾伯伦的防御,同样作为重装甲型选手,同样以防御和力量为主,可forsaken面对艾伯伦,就如同吉普车面对坦克,毫无胜算。 但这一次不同了…… horizon缓缓将起源振刀立在胸前,五指用力握紧刀柄,细微的振荡在刀锋之上涌现,宛如千万只蜜蜂在同时煽动翅膀。 “我带你们先远离战场。” savior刚刚跑到新条彤和陆海斗面前,下一秒,恐怖的拳风袭来,拳头还未落下,狂涌的气压就仿佛已经压的装甲内部的源光海喘不过气来,火花在一瞬间绽放,硬度接近钻石的装甲一瞬间扭曲,整个凹陷进去,savior宛如炮弹般飞射而出,狠狠砸进公路一旁的矮坡内,激起一片尘土。 艾伯伦舍弃了面前的敌人horizon,哪怕迎着那锐利的刀锋直线冲出,也要拦下savior救走陆海斗。 这是“黛丝”的命令,陆海斗的血统比她所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更加接近forsaken,那仿佛是造物主的恩赐,将如此与众不同的力量赐予了他,尽管海斗从来没有渴望过这力量。 “嗯?(forsaken语)” 艾伯伦有些迟钝地扭过头,他的左臂之上,一道深深的切割伤如此醒目,厚重到足以挡下forsaken最终强袭的装甲切口光滑如镜,漆黑的血沿着切割缝隙缓缓滴落。 “这就是起源振刀的力量吗?”horizon确实没能够挡住艾伯伦,两者的实力差距过大,艾伯伦哪怕是速度层面也是完全碾压两大骑士。 难以想象,到底是怎样的肌肉和身体结构,才能支撑那几吨重的庞大身躯在一瞬间做出那样超高速的爆发式移动。 但艾伯伦刚刚还是露出了破绽,horizon紧握的起源振刀毫无阻碍地切割进了他的左臂,刀刃的超高频振动犹如电锯的锯齿,轻而易举地撕裂了艾伯伦的防御,切开组织纤维,没入接近7cm的深度,已经伤到了骨骼,但这样依然不够。 “竟然能伤到我……那东西……(forsaken语)”艾伯伦转过身体,带着蔑视的眸子终于露出警惕的神色。 海斗和新条彤就在他的身后不到两米,庞大的阴影笼罩两人,可他们根本没有能够在这种距离下重创艾伯伦的方法,艾伯伦也完全不在意他们会有威胁。 艾伯伦直视着horizon,突然觉得有趣。 这些小小的,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弱小存在,明明与自己有着巨大的实力鸿沟,却宛如不知退缩般一次次与自己交锋。 “白色的骑士。(forsaken语)” 艾伯伦的心中涌起狂热的战意,就像大象面前站着一只蚂蚁,曾经他可以不以为意,但这一天蚂蚁变得更强,锋利的下颚能够把他咬伤。 虽然弱小,但依然是战士,艾伯伦是,horizon也是,战士见面就应当这样,如同被关入决斗场的两只狮子,这是属于艾伯伦的狂欢,战斗到死的狂欢。 巨大的脚掌踏碎地面,每一步都如同地震般震撼,激起一片又一片尘埃,笼罩在周围的空气中。 艾伯伦的双拳紧握,肌肉在装甲下紧绷,上下摇摆,银色的拳头不断对撞,发出雷鸣般的巨响,宛如诸神的战鼓被敲响。 这不是攻击,而是一支充满野性和力量的舞蹈,宛如原始部族的祈福仪式,那是属于神之战士的,渴望战斗、厮杀,通向胜利的神族之舞。 这是粗陋的舞蹈,没有华丽的衣裙,没有绝世的容颜,与人类所追逐的美的舞蹈完全不同,可原始的野性和力量在绽放。 当他开始舞动时,皎洁的月光被云层掩埋,天空骤然昏暗。连绵的海岸线骤然沉寂,海浪无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而屏息。 对战斗的信仰,历经了千万年的沉淀早已深入骨髓,成为了艾伯伦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horizon站在战场上,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心悸。 那样的舞蹈毫无美感与规律可言,与其说是舞蹈,更不如说是恶龙的狂舞。 刚刚艾伯伦只是站着的气势就已经足够惊人,更别说舞动起来,好像那只恶龙已经张开了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要开始享用他的猎物。 艾伯伦装甲的缝隙中,喷涌出一丝丝炽热的蒸汽,那是他体内被点燃的怒火,鼻息中散发出灼热的气息,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焚烧殆尽,艾伯伦周身的温度骤然提高到100摄氏度。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horizon,仿佛已经将其视为自己的猎物。 随着艾伯伦的一声怒吼,他犹如一头被激怒的巨兽,冲向了前方的horizon。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地面再次震动,周围的尘埃被这股力量掀起,形成一片混沌。 horizon冷静地站在原地,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他紧握起源振刀,刀身泛起淡淡的光芒,仿佛在与他的意志共鸣。当艾伯伦的巨拳即将击中他时,horizon猛地挥刀,一道耀眼的刀光划破夜空,直斩向艾伯伦。 这是马伽术斜砍:这种刀术用于斜向劈砍对手的颈部或手臂等部位。可以通过改变攻击角度和力度,使对手难以预测和防御。 七海熊切是马伽术的高手,获得过全球没有几个的马伽术大师资格证。 马伽术(krav maga),又称以色列格斗术,是一套起源于以色列的军用徒手格斗体系。尽管其原始形式主要是徒手格斗,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马伽术也发展出了使用各种武器,包括刀具的技法。 马伽术中的专用刀术强调快速、高效和实用。它们的设计旨在使练习者在面对威胁时能够迅速做出反应,通过最小的动作达到最大的效果。 这些刀数通常针对人体最脆弱、最容易感到疼痛的部位进行攻击,如眼睛、脖子、喉咙、腹股沟等,以迅速制服对手,如果对手是人类,几乎没多少人能打的赢持刀的七海熊切。 七海熊切的刀法从一开始就已经站在实战流的顶尖,因此他才能抓住艾伯伦那一瞬间的破绽。他的砍击兼具力量与速度,在骑士状态下,更是将马伽刀法发挥到了极致。 虽然不能预测未来,但七海熊切能够感觉到,艾伯伦不会避开这一击。 从一开始,这家伙就拥有远超他们所有人的力量速度甚至防御。 狩猎欧克尔塔那次,他庞大的身躯明明可以躲开子弹,却一动不动地挡下全部,在和自己战斗时,用正面直拳迎接自己的起源驱动必杀。 他是骄傲的,宛如雄狮般骄傲,那是属于强者,属于神之一族的骄傲,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被打败,不允许他避开弱者的攻击。 无论是在自然界,还是在人类社会中都是如此,捕猎不到羚羊,反而被刺伤的狮子会被驱赶狮群,没有享受食物的资格,自生自灭,被小麻烦给难倒,丢尽颜面,就会被划分出团体,打上“废物”的标签。 这是属于强者的世界,弱者无权生存,而强者支配一切,压倒一切。 起源振刀撕裂银色装甲,迸发出刺眼的火花,一路从艾伯伦的肩膀砍到胸口,却被更为坚固的骨骼挡住,再也无法一次性切割更深。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电锯砍树,越是没入中央就越是难以前进,哪怕是利用了vibrate石板(振动)的力量,在刀身没入艾伯伦那高强度高密度的躯体之后,依然要减速,并且forsaken能完美控制自身躯体,只要他崩紧伤口处的肌肉,坚韧的组织纤维就会像一柄钳子那样死死夹住刀身。 起源振刀足以称的上人类冷兵器史的巅峰,因为你拿任何一柄冷兵器和他碰一碰都会一分为二,可即使如此也依然很难像切水果那样把forsaken一分为二。 “轰!”艾伯伦赌对了,他并不了解这柄足以伤到自己的玩具有多么锋利,可他对自己的防御有着绝对的自信。 银色的重拳攥紧,空气仿佛肉眼可见的扭曲起来,那是高度压缩的重力,此前将直升机上跃出的驾驶员一瞬间粉碎的力量,海底300多米的水深压力。 这还不止,重力宛如被挤压进一个越来越小的无形的球体,几度倍增,包裹在艾伯伦拳头外围,那样的压力,等同于海底千米的水压,就算是耐压结构的深潜器,亦或者核潜艇,也会一瞬间被挤压为一个扭曲的金属球。 “怎么会!”强烈的危机感席卷心头,艾伯伦此前的破坏力已经足够逆天,但那仅仅只是他还未将重力附加在拳头上的威力。 起源振刀被艾伯伦的血肉夹住,竟然丝毫扯不出来。 “vine!”(藤蔓) “前辈!”savior从土坡边艰难站起,数十条藤蔓全数飞出,死死缠绕住艾伯伦的身躯和拳头。 “快躲开!”源光海嘶吼,身躯几乎站立不稳。 这已经是vine起源石板的最高出力,他能感受到那些藤蔓正在被强烈的重力撕扯,复制品的vine起源石板此刻已经出现了裂痕。 七海熊切睁大了眼,现在已经不是考虑起源振刀的时候了,起源振刀是可量产的武器,可他的小命却只有一条。 savior好不容易帮他争取到了时间,他猛地后撤,瞬间退出十米。 所有的藤蔓在一瞬间粉碎,那已经不是这些绿色植物能够压制的力量。银色的拳头轰出,大地震颤,海潮翻滚着被反推向深海。 horizon厚重的装甲发出异响,宛如一辆无形的高速动轨以460km\/h的超高速正面撞中。 他的耳朵剧烈嗡鸣,一切声音和视野都变得模糊起来,全身的肌肉因为重压与恐惧剧烈颤抖,哪怕已经拉开了十米,甚至没有正面命中,他受到的伤害依然不亚于上一次。 horizon全身装甲诡异地扭曲,胸甲之上恐怖的裂痕涌现,鲜血一滴滴顺着裂缝涌出。 “不能……不能倒下!” 七海熊切能感觉到头盔内温热的液体,他的耳膜严重受损,已经听不清声音了,鲜血顺着耳道和眼鼻流下,倦意潮水般袭来,强烈的眩晕感像是要摧毁他。 车祸发生时,人体可能遭受猛烈撞击,导致大脑受到创伤性脑损伤,引起颅内压增高,压迫脑干等重要结构,从而引发昏迷,而这次撞击他的接近一辆460km\/h的高速动车。 嘴里是剧烈的咸腥味,一大口鲜血被呕出。 脾脏受损,肝脏破裂出血。刚刚的攻击如果正面命中,此刻他已经被粉碎了,但哪怕远离了10米,恐怖的气压震荡还是将他的内脏打伤。 七海熊切拼命咬着牙,脑海中全都是那条落入血肉中的银色项链,还有那天出击前聚餐桌上琥珀色啤酒映照而出的众人的脸。 他还记得离广第一次加入执行部时,迷了路,那小子打小似乎就是个路痴。 所以他兜兜转转不小心走到了对练室,七海熊切正在和老队员切磋,他的马伽术已经登峰造极,碍于面子留了手,但还是三两下把对方打倒。 “好厉害好厉害!”人刚刚倒地,掌声就已经传来。 离广上前扶起倒地的老队员,看着七海熊切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崇拜。 那天老晚,他还特意跑来基地宿舍给七海熊切送了家乡的土特产,七海熊切记得很清楚,那是五个大菠萝。 小伙子兴冲冲地说他老家是徐闻的,专门卖菠萝,家里种了老多了,他妈让他给同事们都分一些,打好关系。 明明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七海熊切依然记得少年清澈的笑,记得他的质朴与细心。 他是“人”,活生生的人,可世界就是这么残酷,那个说着每年菠萝收获季都一定会带菠萝给大家的少年,被压成了无法辨认的血肉。 那是七海熊切第一次动摇,他突然不敢跟着应对部去离广家里告知死讯,他不知道凭那滩血肉如何让他的家人辨认出他。 可他还是去了……不为什么…… 也许他只是想亲自看看,那么好吃的菠萝,到底是怎么种出来的。 那是个很小的家,但菠萝种植园很大,离广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姐姐在种植园里忙来忙去,小麦色的皮肤看起来和离广那么像。 妹妹刚上初中,却也能够帮上菠萝园的忙,她坐在家门口的小方凳上,小心地将水果顶部切下。水果部分留着吃,上面的部分用来进行栽培,有了这些部分,就又可以源源不断地种出新的菠萝。 老爸似乎是运菠萝去市场了,老妈是个很小个子,和离广一样,在修剪掉所有肉质的果肉,并在底部切割,留下被叶子包围的核心。 那真是很好吃的菠萝…… 七海熊切再一次吃,却觉得酸涩的要命……咬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去。 本来就是如此,他们是战士,文明地平线的战士,守护人类世界的长城。 就像那部电影《斯巴达三百勇士》一样,战士无论多强,无论背负多么宏大的希,最终的归宿就是战死。 活下来只是幸运,死去才是归途…… 第46章 起源之刃(五) 离广的死不是白费,他憧憬着自己,所以自己一定要为他的死赋予意义,作为执行部的大哥,作为离广的朋友,作为假面骑士horizon。 “啊啊啊!”狼狈不堪的horizon艰难地支撑着爬起来,他摸索着腰间,按压那块白色的石板。 horizon的身躯涌动出电流,骑士装甲受损率80%,随时可能解除变身。 最为致命的是体内的伤势,七海熊切的身体不堪重负,装甲扭曲,horizon已经失去了引以为傲的防御力。 现在七海熊切做出的每一个行动都在带来强烈的剧痛,电流就是最好的警告,pr bear起源石板的能量溢出,此刻的七海熊切也好,属于horizon的起源骑士系统也好,已经像是即将破损的容器,再也无法驱动那样强大的力量。 “pr bear!(北极熊)” “finaly strick!(最终强袭)” 他嘶吼着,咆哮着,每一步踏出,装甲的裂痕间都涌出鲜血。 简直是只满身弹孔,却如同山一般奔向猎人的北极熊。 “哈哈哈哈……就是应该这样才对!(forsaken语)” 艾伯伦突然笑了起来,依然是属于forsaken的神秘语言,每个人却都能跟听出他在笑…… 那颤抖着,狂笑着的庞大姿态,属于战士的姿态,哪怕闭上眼也清晰可见。 他摆出架势,恐怖的重力波再次汇聚,然而这一次,紫色的身躯灵敏地跃上艾伯伦的肩头,savior死死抓住了那柄插在艾伯伦肩头的振刀,这是唯一能够逆转战局的武器。 这就是现实,h型forsaken的装甲太厚太硬,加上艾伯伦本就势大力沉的重拳和压制性的重力波,没有起源振刀,不管horizon再怎么嘶吼,再怎么燃烧意志,都不可能在这次与艾伯伦的对撞中活下来。 这是现实,不是什么靠回忆友情亲情羁绊,然后大男主般嘶吼着“不要小瞧我们的羁绊啊混蛋!”就能够一鼓作气打倒对手的唯心主义爽文。 艾伯伦的各项数据至少是horizon的七倍,这个数字可能听起来不大夸张,多数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的年轻人可能想着这算什么?我小宇宙爆发别说7倍,几十倍都可以拿下。 然而如果真正要你去面对一个强过你7倍的敌人呢?假设你身高182,那么你将要面对的会是一台接近13米的高达。 尽管此刻七海熊切大男子般殊死一搏的气势让他春心荡漾,但源光海可不是那种会同样热血上头的笨蛋。 三根藤蔓从savior的手臂间钻出,齐齐绞在刀柄之上,银色的长龙终于突破束缚,刀身划过漆黑的夜空,如同破浪而出的银鱼。 savior在半空握住起源振刀,猫一般灵活的身姿连续挥砍,带着刀光落地后又是一刀斜着砍入艾伯伦的腰间。 艾伯伦的身形一滞,他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甚至不如horizon高大的紫色骑士会一瞬间挥砍出如此凌厉的斩击,力量相比于horizon只是略微逊色。 与此同时,蓝色的强光绽放,银白色的巨大利爪覆盖于horizon的双臂之上,甲壳之上是淡淡的寒霜,温度骤降 horizon的双眼瞬间明亮,蓝色的光辉似乎要掩盖住那一身的伤势。 horizon飞身向前,上半身如后甩的鱼竿般瞬间仰起,双爪高举。 那不是属于人类的动作,而是属于北极的王者,北极熊的动作。 北极熊是地球最大熊类,能够很容易地将海豹等猎物拖出冰洞进行猎食,这得益于它们非常锋利的爪子和强大的下颌肌肉,可以轻松地抓住和撕开猎物的肉体。 然而他们最致命的不是他们能碾碎钢铁的咬合力,而是它们的拍击。 雄性北极熊身长大约240-260cm,体重一般为400-800公斤。一掌力量可达一千公斤。北极熊是名副其实的北极霸主,双掌的力量可以破开冰面,在捕食白鲸时,由冰上向水中扑去时可以一击重创超过800公斤的白鲸。 双爪狠狠拍下,掀起狂猛的飓风,低温仿佛炸弹般扩散而开,超过液氮的超低温导致小范围气压骤增,周围被艾伯伦加热过的空气极速涌向拍击中心,随即冻结为无数冰晶。 只一瞬间,无数的冰刺在horizon命中艾伯伦的中心点爆散而开,成百上千的冰刺连续突刺碰撞在艾伯伦的装甲之上,远比上一次horizon的攻击更为疯狂更为凶猛。 冰雾如帷幕般缓缓降落,其内渐渐显露出艾伯伦那庞大的身躯,此刻的他,已被半透明的寒冰紧紧包裹,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塑。冰刺汇集成束,如同锁链般紧紧束缚着他,令他动弹不得。 “解决了吗?”savior警惕地靠近冰雕,这一次他不敢大意,紧紧地握着起源振刀。 “嗡嗡嗡!”空气开始强烈地震颤,savior重重跪倒在地,山一般的重力压在他的身躯之上,范围性的重力压制,发动只在一瞬间,根本由不得他躲避。 “小……小心。”七海熊切咳着血,已经直不起身,在受损程度超过80%的情况下强行动用起源石板,他就连说话都已经困难无比。 冰雕瞬间炸开,视线被冰雾弥漫之际,savior下意识地举起起源振刀格挡,猛烈的拳击轰在起源振刀之上,刀身变形,远远飞出。 失去了振刀的阻挡,那重拳毫无阻碍地击中了savior的胸膛,他如同被击中的垒球一般,翻滚着飞出,最终滚落在深深刺入地面的振刀旁。 savior攀着起源振刀,如同将行就木的老人扶着拐杖,艰难地想要站起身,艾伯伦的拳击冲击力超过中型导弹的爆炸威力,恐怖的破坏力穿透了装甲,将savior的身体重创,如果不是因为此前连续服用了基因强化剂,此刻他的伤会更重。 振刀在此刻显得如此沉重,savior费力地想要把它拔出来,原本难以撼动,可突然,刀身迅速从路面扯出。 一只带着装甲的漆黑手掌,握住了刀柄末端。 savior惊恐地抬起头,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那是谁,怎么可能忘记对那家伙的憎恨! “lethe!” 源光海的怒吼被斩击撕裂装甲的切割声盖过,银色的刀光整个划过savior的胸口,血液在一瞬间飙射而出。 “好刀!” lethe狭长的复眼无声地显露笑意,他无声无息地加入战场,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savior身后,宛如融入月影的蝙蝠。 强力的正蹬将刚刚爬起来的savior狠狠蹬飞,紫色的身姿在道路上狼狈地连续翻滚。 lethe越过了他,漆黑的身姿高高跃起,起源振刀在一瞬间脱手而出…… 竟然是投掷,谁也没有想到……明明是以斩击为主要攻击手段,原型为唐刀的起源振刀,在lethe的手中却以投掷方式用来攻击艾伯伦。 长刀本身最强的点就在于单面的斩击,尤其是动用了vibrate(振动)起源石板的起源振刀,相比之下,突刺更适合剑与枪,而投掷,更是和长刀八竿子打不着。 也许你听过小李飞刀,小李飞刀是古龙笔下的兵器之一,为「小李探花」李寻欢专用的飞刀,在百晓生「兵器谱」排名第三的兵器。 飞刀是体型较小刀身上锐,刃薄如纸,呈柳叶状,长约25厘米,又称“柳叶刀“。此刀为有尾翼飞刀,发射时刀身直射。 飞刀和唐刀明明是完全不同的武器,可在lethe的手中,却仿佛突破了武器本身的界限。 就像你见过拿西瓜刀砍人的,结果今天有人给你展示西瓜刀当狙击枪用,八百米开外一刀甩飞鬼子军官的脑袋。 起源振刀刀刃在90度内旋转,甩臂动作极大,这分明是飞刀比赛的甩臂手法。 重达7.44kg的起源振刀,普通人光是挥舞出速度都已是极限,但改良型起源系统加持的lethe远远超过了“普通”二字,强而有力的肌肉一瞬间爆发出千钧之力,超过20吨的力量足以把一颗石子投出子弹般的速度。 起源振刀飞向艾伯伦,但后者只是迅速抬臂,刀尖切出细微的切口,甚至没有溅起火花,紧接着被那坚硬的装甲弹开。 太蠢了……无论是谁都会这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起源振刀从设计之初就不支持当做投掷武器使用,刀尖不能完全发挥出vibrate(振动)起源石板的力量,所能达到的效果不足刀身的40%。 这样的振动频率根本不足以整个贯穿艾伯伦的装甲。 然而……那弹飞的银色振刀居然在空中再次被lethe抓住,难以想象,lethe的身躯诡异地在空中转过微小的幅度,那是猫一般灵敏的身姿才能够做出的动作,此刻却诡异地出现在一个人类身上。 银色流光沿着艾伯伦的两臂之间斩下。 投掷不是真正的攻击,艾伯伦并不了解这柄武器,所以本能地用自己的装甲去阻挡攻击,可这正是lethe所预料到的。 艾伯伦的动作很快,但毕竟是重装型战士,如果让每个坦克都拥有高铁般的速度,那么这个世界算是完蛋了。 艾伯伦不可能快过全力爆发的假面骑士lethe,在他双臂防御的瞬间,真正的攻击才悄然而至。 一道血痕沿着艾伯伦的面颊中央斩下,直直地切刀锋所至之处的一切,恐怖的切割贯穿艾伯伦的胸甲,直至撕开腹部护甲。 疼痛……强烈的疼痛…… 艾伯伦退后一步,毫无疑问,这是他这场战斗以来受过的最重的伤势,可算是怪物,面门上被正着砍一刀也绝不好受……vibrate的力量赋予了起源振刀压倒性的破坏力,可horizon也好,savior也好,哪怕他们是人类中的精英,对刀术都颇有研究,但这远远不够。 直到今天,刀术依然被运用于国际武术竞赛之中,人类的刀术,马伽刀术、费尔班刀术、神流道拔刀术、破锋八刀,着名而强大的刀术层出不穷,可说到底都是为“对抗人类”而创造的刀术。 就像没有人会为了如何砍柴创造一门刀术,再取个诡异的名字“砍柴刀法”,也从来没有人会创造出专门对抗怪物的刀法。 如果对手是人,同样拿着刀,七海熊切和源光海或许能更胜一筹。 但对手是forsaken,是这个世界最凶残最强大的怪物,能斩杀他们的,也只有怪物的刀。 刀锋被刺入艾伯伦的腹部,lethe的双手抵在刀柄之上,将整柄刀身送入其中。 依然是不按常理的突刺,然而刀刃没入的极为困难,鸣神我渡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难度完全不亚于将一把塑料三角尺捅进铁块,起源振刀的材质不够坚韧,刀身在此前的战斗中已经有些弯折,任何一点失误都可能彻底葬送这把武器。 但鸣神我渡做到了,lethe压住刀柄,顶着艾伯伦在不断前进,庞大的身躯在不断退后,路面被撕开长长的沟壑,尘埃扬起,在两者散发出的高温中升腾。 这是很奇怪的画面,lethe哪怕是变身后,身高也不到两米,在艾伯伦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他的躯体那样渺小,却如同角力中人类赢过大象般顶着对方不断前进。 每一步踏出,地面都升腾起大片尘埃,水泥路面在碎裂,仿佛站在其上的不是lethe,而是一台高达。 小小的身躯里隐藏着庞大的力量,竟然一瞬间压制了艾伯伦。 鸣神我渡想不出别的办法,艾伯伦真实的力量当然在他之上,但依靠此前两大骑士积累的伤害,再加上他连续攻击的重创,艾伯伦已经被极大削弱。 他顶着艾伯伦前进,固然是冒险的举动。 那对重拳是哪怕他也无法轻易承受的武器,超过40吨的打击力连重装甲的horizon也仅仅吃了两拳就已经严重受伤,换做是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唯有如此才能破坏艾伯伦的重心,那样庞大的身躯要控制重心并不容易,艾伯伦的上半身异常强壮,简直是肌肉与装甲的病态融合物,但要在支撑这样庞大的上半身,同时对抗lethe的压力,并且做出反击就并不容易了。 “噗!” 刀锋突然逆转,lethe猛地将cricket(蟋蟀)起源石板按入起源振刀的凹槽之中。 刀身剧烈振动,起源振刀的切割力足够强悍,但对于艾伯伦那样坚硬的forsaken来说,那充其量只是个折纸手术刀。 savior用惯了正常的刀具,下意识地用起源振刀抵挡艾伯伦的重拳,但恰恰这样的举动差点毁掉这柄武器,如果不是刀身幸运地被弹飞,此刻lethe就只能赤手空拳和艾伯伦这样的怪物互殴。 “lethe!(forsaken语)” 艾伯伦咆哮着,黛丝嘱咐过他,不要和lethe正面交锋。 艾伯伦的原型是330万年前新世晚期的大角雷兽,黛丝的原型是5000年前出现的玫瑰,他们的诞生距离那个悠久的时代太过遥远,但依然清楚,君临那个时代的君主们有多么可怕。 那块石板即使只是为人类所用,也是绝对的威胁,黛丝在等待时机,她可不是影视剧里会一个个送怪人去给主角刷经验的蠢货,她在聚集战力,然后一举歼灭lethe。 可对lethe来说,任何时间都是所谓的时机,无论forsaken出不出现,狼王都会寻着气味持续猎杀。 lethe的攻势顿止,艾伯伦立刻重拳砸下,可还未触碰到那漆黑的身姿…… “cricket!finaly chop!(蟋蟀!最终斩击!)” 刀身的振荡与嗡鸣在艾伯伦的感知中不断放大,仿佛一颗高频震动的炸弹在体内爆炸,腹部装甲清脆的粉碎声清晰无比。 那是毁灭性的一击,深深插入艾伯伦腹部的振刀被强大的力量驱使着,撕裂本来牢牢锁住刀身的肌肉组织,贯穿一切,横扫一切。 这一刻所有的防御形同虚设,刀光毫无阻碍地切开半个腹部,如同手术刀划破青蛙的肚皮,外层的装甲因为难以承担振荡的压力一并粉碎,装甲碎屑连同漆黑沸腾的黑色血液溅射而出,大片大片的黑血止涌了一地,升腾起炽热的蒸汽。 说起来这还是cricket(蟋蟀)起源石板的功效,这是鸣神我渡第一次主动抢到手的起源石板,可他并不了解这种昆虫,一直认为这石板比较鸡肋。 事实并非如此…… 你一定看过拳击赛,那些拳击手个个皮坚肉厚、肌肉强健,其实蟋蟀这类昆虫界的小斗士也一样。 人类大部分肌肉的发力形态是收缩,而蟋蟀正好相反,它们是无脊椎动物,大部分肌肉是膨胀发力。 膨胀肌肉所产生的力量数倍于收缩肌肉。正因如此,蟋蟀的弹跳力惊人,可超越身高几十倍!这是人类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lethe的肌肉在那刻产生了诡异的膨胀,刀身已经受损,但十倍以上的斩击力还是瞬间爆发,刀锋突破音速,在这样的速度下,没有什么是能挡住这把刀的。 lethe没有停下,掠出的刀光连续斩击在巨大的伤口处,他是猎人,不是会给你各个部位分别来一刀的贴心按摩师,猎人会抓住最大的破绽,瞄准最核心的弱点,连续追击。 连续三刀,强而有力,连续劈砍在伤口之上,几乎要整个斩断艾伯伦的腰际,断裂的脊椎再也无法支撑那巨大的重量,这头悍勇的巨物轰然倒下…… 第47章 起源之刃(六) “卑鄙的家伙!(forsaken)”艾伯伦双眸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愤怒,他不知道lethe是何时到达的现场。 但他很清楚,lethe隐藏身形,故意等在horizon与savior对他造成了足够创伤,能够轻而易举地夺走起源振刀的瞬间才出手。 还有lethe的战斗方式,堂堂正正二字可以说和鸣神我渡毫不沾边,这根本不是战士的战斗方式,抓住对手受伤的点连续猛攻,毫不顾忌攻击对于武器的损耗,根本就是流氓的打法。 “卑鄙?” “能赢不就好了?” 银色的长刀被lethe抓在手中,如同蝴蝶刀般灵活的甩动。 老实说,鸣神我渡从来没有学过刀类的运用手法,他用刀最多的时候是小学时用那种校门口一块钱一把的廉价小刀来削铅笔。 至于把振刀当飞刀投掷而出的技术,大概是看到初中那会班级的熊孩子们整天拿着四五把那种削铅笔的小刀四处乱飞记住的。 然而,冥冥之中有什么优化了他的动作,那些精密的操控,肌肉的瞬间掌控,都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所能达到的界限。 “啊啊啊啊!(forsaken语)” 艾伯伦愤怒地锤击地面,脊柱被砍断,对于forsaken来说并不是致命打击,但也足以让他们的行动力大幅度下降,forsaken的肌肉和身体掌控密度足以在脊柱旁边的肌肉组织中“拟态”出坚韧度类似脊柱的组织。 这样的痛楚换做任何生物来说肯定已经昏死过去,可forsaken的生命力远比蟑螂还要顽强,他们超强的大脑系统足以负荷住任何痛楚。 他想要站起来,通过强悍的能力固化脊柱周边的肌肉组织,让它们暂时取代脊柱的作用,可身体却不听使唤……伤口无法愈合,horizon和savior造成的斩击已经接近愈合,可唯独lethe的攻击根本无法愈合。 那是对于forsaken来说毒药一般的力量,无法愈合,无法恢复,一旦受伤就永远只能处于战损状态…… 讲道理,这真不公平,就算逃走了,还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说法,可lethe造成的伤害却抹消了他们的退路。 这是一场人类与神的左轮游戏,要么杀死lethe解除起源forsaken的“不可恢复”效果,要么被杀死,这是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的游戏,从lethe与他交手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不,也许更早,从lethe遇见他,将他定位猎物,活着更早,远在那之前。 高温在艾伯伦的身躯之上汇聚,他的装甲诡异地碎裂,殷红的血肉在内部如同充气了一般膨胀。 第二形态……forsaken的老把戏,鸣神我渡可没有默默等着这家伙变成更为难缠的第二形态的耐心,他的耐心一直很差,如同拎着西瓜刀的恶徒一般拖着起源振刀就冲了上去。 重力降临了……艾伯伦的重力打击是不能够连续使用的,鸣神我渡早就看出了这一点。 如果真能够连续使用的话,那么他从一开始就可以把horizon和savior按在地上为所欲为,山一般的重力压是哪怕起源骑士都无法承受的。 鸣神我渡本想在最短时间内解决他,可惜forsaken的第二形态进化就是如此,身躯巨大化,虽然只能维持一段时间,但足以拖到他们逃跑,所受的伤害也能够全部恢复,根本就是一个小复活甲。 漆黑的骑士艰难地站着,山一般的重力降临在lethe的身躯之上,他感觉自己此刻正背着一栋小型建筑。 每一步踏出,都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如果失去骑士装甲的保护,这样的重力足以一瞬间将钢铁拧成麻花,把人类压成肉渣。 到底是艾伯伦,如果不是因为拥有超绝的实力,他也不会有能够近距离辅佐黛丝的资格。 此刻的艾伯伦已经化成了一个钢铁打造的诡异巨型肉球,钢铁般的装甲在外部凝固,蜗牛一般黏糊糊的血肉在内部心脏般跳动,扭曲,缠绕。 “昂!!!” 凶悍的吼叫声从肉球中爆发而出,随之而来的是恐怖的高温冲击波和满天碎石。 大角雷兽明明是一种食草类动物,可偏偏他们并不像多数食草动物那样温顺可爱,厚重的皮肤与接近火车般的冲击力足以成为任何掠食者的噩梦。 他们和犀牛是亲戚,但此刻的吼叫声却简直是一只暴龙。 重力波在一瞬间解散,lethe迎着热浪向前,沉重的起源振刀被他扛在肩上,嗡鸣的刀锋正对着前方。 热浪卷起的蒸汽遮盖了视线,暴龙般的吼叫依然在继续,但鸣神我渡不在乎,不管他面前是暴龙还是神明,就算是一只哥斯拉,他今天都一定要砍下对方的头。 “轰!” 一面银色的墙突然从蒸汽迷雾中冲出,庞大的,向外凸起的墙,墙上遍布着厚重的纹路,那并不是什么古代宫殿为了好看而纹上去的花纹,那是生物外甲在肌肉之上层层叠叠堆叠而出的花纹。 细密无比的花纹,难以想象那是多少层护甲堆叠而出的防御。 银色的墙面狠狠命中lethe。在那一瞬间,漆黑的双臂如铁钳般紧紧扣住墙壁,双腿像钢钻般深深扎入地面,肌肉如同紧绷的弓弦,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上一次,他就是凭借这种近乎疯狂的力量,在抓住欧克尔塔的尾巴后,将对方玩成了流星大摆锤,撞碎了所有的阻碍。 然而这一次…… 刺耳的嗡鸣声在鸣神我渡的脑海中炸裂开来,犹如万针齐刺,他的耳膜撕裂,眼球充血,鼻血沿着下巴滴落。 重力……超过深海400米的重力集中于一点,数十倍增幅,诡异地扭曲空气。足以摧毁人类所知的所有深潜器的超强重力被汇聚到了这面墙壁之上。 “该死!” 鸣神我渡搞错了,重力并不是早艾伯伦进化为二形态时停止释放突然消失,而是因为所有的重力压都被收了回去,整个区域所有的被施加的重力波被汇聚,集合在了这个墙面之上。 那是无形的力量,又是在迷雾之中,根本无从判断。 鸣神我渡感受到体内仿佛有雷霆炸裂,身体瞬间失控,四肢在空中疯狂甩动,他竭尽全力也无法跟上身体被击飞的速度。一股恐怖的撕扯感从四肢传来,仿佛要被生生扯断。 他如同出膛的炮弹,飞速冲出。但即便面临这样的绝境,鸣神我渡仍试图在空中稳住身形,他紧握起源振刀,将其狠狠插入地面,试图借助摩擦力减速。 地面在刀背的猛烈冲击下瞬间撕裂开来,刀身没入足足60cm的深度。然而,即便是这样的阻力,也难以阻挡艾伯伦那势不可挡的力量。 手臂一阵颤抖,最终刀柄脱手,他重重摔落,在空中划过近30米的距离。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每一个动作都让他感到疼痛难忍,仿佛五脏六腑刚刚被扔进洗衣机经历了15分钟的疯狂搅拌。 眼前的蒸汽还未完全散去,鸣神我渡已经能够透过迷雾看到那庞大无比的躯体。那简直是一座小山,超过10米的高耸身躯,目测体长不下于17米,是一个真正的大块头中的大块头。 烟雾缭绕中,艾伯伦化身的大角雷兽终于露出了它狰狞的面目。 每一步的落下,都伴随着地面猛烈的颤动,仿佛连时间都在这巨大的压迫感下变得迟缓。 随着烟雾的散去,它的身躯愈发清晰,那是一座装甲打造的小山,装甲上反射着寒光,每一片都是此前的数片装甲堆叠而起,厚度根本与之前不是一个级别。 细小的双眼如熔岩般炽热,瞳孔中似乎有火焰在跳跃。 这个大个子现在肯定愤怒的要命,这样的愤怒足以让他违背黛丝的命令,足以让他不惜舍弃一切,化身为第二形态,也要将lethe踩扁。 大角雷兽的鼻孔中喷出的蒸汽如同滚滚浓烟,与周围的烟雾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恐怖的混沌。 鸣神我渡终于看清了那银色的墙壁是什么……不,应该说那根本就不是墙壁,而是艾伯伦的顶角。 这对顶角如同一面盾牌,厚重而宽阔,闪烁着冷冽的寒光,重重叠叠的装甲在顶角之上扭曲的汇集,都不用想就知道那东西到底有多坚固。 这两天鸣神我渡甚至特意去看了下纪录频道的古生物纪录片,里面的古生物专家信誓旦旦地说“最大的雷兽肩高超过8英尺(2.43米),体重接近4吨吨。” 可这家伙哪里像大角雷兽,他简直是一座山一样巨大的坦克。看来专家说的话大多都是假的,如果他见到这只大角雷兽,估计会震撼到原地失禁。 “那家伙……” 几架ch的直升机已经抵达现场,在高空不断的盘旋着,艾伯伦此刻与lethe的死战被清晰地录入执行部指挥室内。 卡佩尔目瞪口呆,文明地平线成立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级别的怪物,由于forsaken出现报告并不多,就算是专门应对forsaken的他们,对于这种生物也是知之甚少。 forsaken并没有像感染体那样全完整的分级系统,记录中只是隐晦地写了“存在灭世级forsaken可能”。 可forsaken之间的差异依然无比巨大,看到欧克尔塔时他就已经在脑海中初步拟定捕获计划,可这次呢?面对这样山一样的巨怪,拿什么捕获?奥特曼吗?这样的吨位,至少要出动高达那样的钢铁巨兽才能够对抗吧。 然而lethe动了,面对这样庞大的生物,他没有退缩也没有犹豫,仿佛早已面对过更深层次的恐惧。 “拓!” lethe高高跃起,起源振刀的刀光在艾伯伦的背部连续斩击,火花四溅。 然而不够……远远不够。 lethe迅猛跃起,起源振刀的锋利刀刃在艾伯伦坚不可摧的背部上连续斩击,火花四溅,却仅仅在厚重的装甲上留下不到30cm深的浅痕。这样的伤势,对于此刻庞大如山的艾伯伦而言,犹如蚊子叮咬,微不足道。 艾伯伦也察觉到了lethe的威胁,庞大的身躯剧烈晃动,铁蹄如雷霆般践踏地面,地面瞬间崩裂,仿佛世界末日般恐怖的重力波汹涌而来。 这股重力波不同于以往,它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将lethe猛地拉离艾伯伦的背部,推向了相反的方向,直上云霄。 lethe在空中失去了控制,被无情地抛向高空。而此刻,艾伯伦已蓄势待发,血盆大口张开,露出那排细密而尖锐的獠牙。 不得不吐槽这玩意原型虽然是个食草动物,牙齿却长得一点不含糊,随便一根都是能把人捅死的凶器。 高空之中,鸣神我渡迅速将蜘蛛起源石板插入起源驱动器凹槽之中。 “spider!” 掌心喷薄而出的是无数坚韧的蛛丝,这些蛛丝如银丝般飘逸,瞬间扩散开来,犹如盛开的花朵。它们旋转着、纠缠着,最终凝聚成一条坚韧如钢的蛛丝,牢牢地黏住了艾伯伦的顶角。 这是lethe从蜘蛛感染体那里学来的战术,利用蛛丝的韧性作为反击的力量。当重力消失的瞬间,蛛丝拉长的极限也即将到达。它如同一张紧绷的弓弦,瞬间收缩,释放出惊人的力量。 lethe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从高空疾驰而下,伴随着蜘蛛的虚影和起源振刀的轰鸣。此刻的振刀,仿佛化作了蜘蛛的獠牙,精准而迅猛地刺入了艾伯伦的眼球之中。 刀身扭转,那颗足球般的眼球被无情地撕扯而出,伴随着大片大片的黑血喷涌而出,宛如一座小型喷泉在艾伯伦的面部绽放。 艾伯伦的身躯剧烈震颤,仿佛一座即将崩塌的山峰,黑血如泉涌般喷薄而出,染红了它庞大的面部。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它陷入狂暴,艾伯伦的铁蹄践踏在地面上,周围的山崖和公路在这股恐怖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它们被艾伯伦的猛撞瞬间摧毁,碎石和泥土四处飞溅,战场瞬间化作一地狼藉。 公路上的直升机残骸被这股力量掀翻,如同玩具般被抛向空中,随后狠狠地摔落在地。山崖上的巨石被震落,滚滚而下。 lethe被艾伯伦甩飞,他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但他的目光却异常锐利,紧紧锁定着下方暴怒的巨兽。 艾伯伦发出愤怒的咆哮,庞大的身躯以雷霆万钧之势向lethe冲撞而来。 然而,就在即将撞上的瞬间,lethe的身体在瞬间消失,仿佛融入了空气中,让艾伯伦的冲撞落了空。 “ulta!”那是属于鸣神我渡现代打倒的第一只forsaken的起源石板,隐形的能力终于在此刻派上用场。 艾伯伦庞大的身躯因为惯性而继续向前冲去,lethe隐藏身形,提着起源振刀高速冲向艾伯伦。 突然,铺天盖地的重力压袭来,艾伯伦失去了目标,聚集在顶角之上的重力压宛如一张渔网般铺散开来,瞬间将lethe包裹其中。 ulta石板的功效被打断,lethe显现而出,超过此前几倍的重力压将他死死按在地上,膝盖因为难以支撑那样的重力剧烈颤抖,那头愤怒的巨兽已经朝着他狂奔而来。 他早已注意到,在艾伯伦埋头冲撞的过程中,巨兽腹部的装甲之间会短暂地露出一条缝隙。 死局了……完美的控场技能,毁灭性的打击力,令人绝望的防御和不俗的速度,如果是这是游戏,那么设计出艾伯伦的策划一定是神经病。 可lethe只是吸气,炽热的蒸汽沿着他的装甲外层升腾。 起源振刀被全力投掷而出,刀锋如同闪电般划破空气,精准地命中艾伯伦脖颈之下的装甲缝隙,刀锋插入缝隙之中,漆黑的血液溅射,但艾伯伦却全然没有减速,直直冲来。 鸣神我渡微微下蹲,以单身19年的恐怖手速拔出ulta石板,换入lethe石板,连续按动腰带上的石板。 “lethe!finaly kick!(lethe,最终强袭!)” 成百上千的漆黑手臂从化为忘川的地面中涌出,幽绿色的火焰汇聚在他的右腿之上。 lethe的后腿弹簧般发力,直射而出,漆黑的闪电命中起源振刀的刀柄,汹涌的幽绿色烈焰扩散而开。 这一击过于迅猛和凶悍,艾伯伦甚至来不及埋头抵挡,刀刃一点点没入银色的装甲深处,恐怖的能量将那堆叠而起的护甲一层层粉碎撕裂。 “啊啊啊啊啊!” lethe嘶吼着,不是因为他想刻意模仿热血动漫中的男主,仿佛吼叫能够增加力量,他只是不知为何想要嘶吼,那压抑在心中的,狂涌的战意、愤怒、憎恶,只有在此刻,被呐喊而出,仿佛才有着真实的意义。 银色的闪电贯穿了山一般的身躯,起源振刀如同钻头般穿透了所有护甲,从艾伯伦的背后飙射出。 这柄鸣神我渡手中的“西瓜刀”终究是耗尽了寿命,银色的刀身已经完全扭曲,沾满了漆黑的血浆,一点点地粉碎为满天碎片。 山一般的身躯在银色的金属雪花中重重倒下,艾伯伦倒在地上,发出最后的哀鸣,庞大的身躯颤抖着…… 那对细小而冷酷的眸子,已经彻底失去了光彩……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骄傲的欧克尔塔在遇到lethe后会那样惊慌失措,终于明白为什么黛丝要他避免和lethe交手。 那最后一击……他看清了那张假面之下的脸,疯狂的,扭曲的狂笑。 那不是人类,也不是forsaken,是在那之上,不知为谁所打造的“真正的怪物”。 银色的小山逐渐化为灰烬,鸣神我渡探出手,从艾伯伦那空荡荡的眼眶伸进去,带着满手的血污取出了那块银色的起源石板…… embolotherium雷犀(大角雷兽)。 第48章 起源之刃(七) “结束了吗?” 陆海斗气喘吁吁,搀扶着浑身浴血的新条彤。 陆海斗幸运的没有受伤,恐怖组织yata更想活捉他而非泡在福尔马林里运回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一个大糙汉子到底是哪里吸引到这些疯子和怪物,都聚集而来。 新条彤没那么幸运,她的小腿被打穿,肩胛骨被打碎,碎骨掺在血肉中,可海斗没学过如何处理大出血,学校的医疗常识课被他翘了在寝室睡午觉。 反倒是新条彤自己从裤子上撕下了一块,死死缠住伤口止血,好在圣纹者的强悍血统让出血量很快减少,不然陆海斗可没心情背着尸体跑路。 “大姐,我说你能不能把那该死的吉他盒丢了呀,先活下来再追逐你的音乐梦不行吗?” 陆海斗埋怨着,如果不是新条彤死活要带着那吉他盒,他明明可以抱着这货光速跑路。 海斗大学时期的体测千米是3分55秒,刚过及格线,虽然他也对自己的逃跑速度不自信,可谁叫后面那些神仙打架,每一个都想给自己撕成白切鸡,拖着新条彤他的速度和乌龟没两样。 新条彤很意外地没有回话,她脸色白的像纸,只是沉默。 后方炸雷般的轰鸣逐渐停下,地面不再震颤,陆海斗擦了擦满脸的烟尘,缓缓回过头…… “结束了吗?” “又是怪物的吼叫又是山崩地裂的,简直是误入了怪兽灾难片,你不会平时的工作就是和这些玩意打交道吧。” 海斗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新条彤说着话,这女孩像是上数学课那样眼睛快要合上,手冷的像冰。 他看过很多电影,有的人快死了,于是朋友抱着他们,拼命地和他们说话,说只要一直对话就不会睡着。 “你别死呀,我好歹拖着你走这一段了,你死了我的工夫就白费了。” “快……” “快走……” 新条彤艰难地想要自己站着,冰凉凉的手用力想要推开陆海斗。 陆海斗终于听到了这死丫头的回应,然而内心松一口气的感觉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浇灭。 漆黑的骑士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正前方,浑身浴血,漆黑的血液在他的身躯之上蒸腾,猩红的狭长复眼在那蒸汽中显得无比刺眼。 那是狼的眼神,撕裂一切,粉碎一切,饱含着愤怒与憎恶的眼神。 陆海斗一瞬间就感觉到了那股异样感,虽然用着类似的腰带,给他的感觉却和savior与horizon完全不同。 “喂……那家伙不是白色和紫色铠甲勇士的同伴吗?” “他怎么……径直朝着我们过来了?” 海斗咽下一口口水,却听到新条彤压低了声音,眼神中涌现出强烈的警戒。 “lethe……” “你要……做什么?” 新条彤的声音带着颤抖,海斗几乎可以感觉到这小小的身躯中,那强烈的恐惧。 “神仙打架”结束了,银色的怪物不在,白色骑士和紫色骑士也不在,只有这家伙站在这里…… 他赢了,在那场厮杀中他击溃了所有敌人…… 海斗终于看清,lethe的身躯之上,黑色的血属于forsaken,红色的血属于源光海。 他……杀了他们全部吗? 新条彤拼命朝海斗使眼色,如果是在考场,这多半是索要答案的信号,但这是生死存亡关头……她要独自拖住lethe,争取自己的逃跑时间。 “哈哈哈哈哈……” 漆黑的骑士突然笑了,笑的那样癫狂,整个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像是猎人碰到了落入捕兽夹中的小鹿斑比。 “做什么?” “当然是驱除害虫啦。” “驱除你们这些肮脏卑劣的圣纹害虫们。” lethe的身影突然消失,超高的移动速度已经超越了人类肉眼的极限。 新条彤咬着牙,单手一甩,黑色的吉他盒顿时打开,沉重的巴雷特连同一个银色箱子一同落地。 “打开箱子!把腰带戴上去!” “啊?” 打开箱子,一条银色的腰带静静躺在其中,旁边还卧着三枚漆黑的子弹。 腰带一眼看去并不像机械化的物件,但腰带两侧染着红色地纹路,宛如火焰,纹路之下是复杂的线条,像是某种文字,却又恰好组成类似回路的形态。 至于子弹,是狭长的12.7毫米类型,但与其说是子弹,不如说是黑色的尖刺,边缘凹凸不平,如同火山岩,又像是某种生物的硬化组织。 “来不及解释了,现在的我已经不行了,由你来使用它!”新条彤强忍着疼痛,带着巴雷特扑倒在地。 如果是平时,新条彤圣纹强化后的身躯要端起步兵大炮14.9kg的重量并不难,可现在她手脚都各有一只下线,单手已经负荷不起那样的重量。 海斗没有犹豫,大敌当前,如果那家伙真是能轻易杀死银色怪物和白色紫色骑士的猛人,自己不这样做根本不会有任何活下去的机会。 他猛地将腰带往腰间一套,银色的腰带自动吸住了腰部,紧密的贴合,而且似乎是本来是为腰围更小的人设计,紧的有些让海斗感觉勒进了肉中。 “ant.”(蚂蚁) “pawn on.”(兵甲着装) 银色的光华绽放,光华洗涤过海斗全身,化作银色的骑士,银色的装甲显得有些朴素,双眼连成一线,不同于horizon与lethe的复眼结构,而是类似屏幕的黑色光滑构造,身躯之上除了胸口较为复杂的图案,并无其他显眼的特征。 那图案是一个太阳,无名的花朵生长于太阳的中心,仿佛于火焰中吸取养分绽放,一柄石剑穿透玫瑰的花蕊。 没有任何颜色,但那图案里的一切都栩栩如生,太阳的烈焰仿佛倒映在海斗眼底深处,他忍不住去想,那到底是怎样强悍的生命,才能够在太阳的烈焰中绽放。 强而有力的感觉遍布全身,海斗的呼吸变得炽热而沉重,装甲的力量像是一针催化剂,他的血液在缓缓沸腾,炽热无比的圣纹在装甲之下发出烙铁般的光,仿佛要刺透银色的装甲爆发而出。 海斗几乎可以肯定,现在的自己足以轻易掀翻一辆汽车。 “砰!” 漫画中主角获得力量逆转战局,英雄救美的画面并没有发生。 强而有力的一拳贯穿了陆海斗的小腹,半边肠道连着一颗肾脏一同被瞬间打爆,恐怖的力量几乎要撕裂他的肋骨,不等剧烈的痛感袭来,又是狠厉的一脚。 银色的骑士破玩具般被摔飞而出,银色的装甲与地面摩擦,撕裂路面,激起一路火花。 “该死!这下真的会死……”海斗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声音颤抖着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但还是自言自语般吐槽着,又或许只是不想就这样晕过去。 他只听说过缅北被嘎腰子,从来没听说过有“怪物”会一拳连同腰子打穿小腹。 根本不可能赢的…… 哪怕装着了银色装甲,实力的差距依然太过巨大。 “等等!等等!” 海斗瘫坐在路边,拼命做出投降的手势。 “大哥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行不行,我是和平主义者哎……” 漆黑骑士没有回应,只是踩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缓缓靠近,猩红色复眼撕裂夜空。 “站起来!” 新条彤大喊,她用左手紧握住枪身,手指艰难地扣在冰冷的扳机上,深吸一口气,努力将疼痛抛诸脑后,然后猛地扣动扳机。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夜空中炸开,枪口火光四溅,仿佛一颗小型太阳在黑暗中骤然绽放。巨大的反冲力让她压在枪托上的左肩几乎脱臼。 巴雷特,又名m82a1反器材狙击枪,在五百米距离内能够击穿厚度达到8毫米的一块钢板,如果距离扩大到1200米,仍然可以有效击穿厚度达到4毫米的钢板。 美国警察在实际使用中,曾出现过用该枪射击,一枪就打坏了犯罪分子逃逸车辆的发动机,从而导致其被迫停下来的真实案例。 漆黑的子弹转瞬即至,lethe以超强的反应速度微微侧身,但鸣神我渡依旧低估了这把枪的射速,特殊的漆黑子弹已经超过了巴雷特853米\/秒的常规射速。 可惜……正常的枪械武器如果对起源骑士有用的话,那么也不至于让骑士去和forsaken战斗了,forsaken只要拿着两把ak把骑士们都突突死就完了。 然而……子弹穿透组织的声音无比清晰,强化后的组织纤维被打穿,肌肉神经猛烈收缩,血色的花朵在lethe的左脚膝盖处炸开。 那颗梭形的漆黑子弹居然打穿了他的生物外甲,穿透肌肉,擦着膝盖骨炸入血肉之中。 殷红的血沿着缺了一块血肉的膝盖处不断流下,髌骨受损,外侧副韧带断裂。 新条彤瞄准了他的伤腿,这个小姑娘的观察力居然敏锐到了这种地步,明明骑士状态下的鸣神我渡左腿几乎不会有行动问题,但还是被对方发现了。 如果不是左腿,他完全可以躲开那一枪。 “那子弹……” 鸣神我渡很清楚,常规热武器根本伤不到他们和forsaken,哪怕核弹都不一定能炸死这些forsaken。 然而,那漆黑的梭形子弹做到了。 他缓缓俯身,仿佛毫无痛觉般面无表情地从膝盖中抠出那颗子弹…… 那不是巴雷特常规使用的12.77毫米合金子弹,漆黑的梭形弹头根本就是某种生物细胞的硬化组织。 “imc细胞……真是有那些混蛋的风格呀……” 鸣神我渡将炽热的子弹丢向一边,伤口滋滋地冒出滚烫的蒸汽。 “竟然打歪了!”新条彤面色惨白,大颗大颗的冷汗从她的额头间滴落。 她对自己的狙击技术有着绝对的自信,可,但lethe的反应实在太过迅速,哪怕是有着旧伤的左腿,依然凭借野兽般的直觉做出了闪躲。 那一击本来是打算打穿lethe的膝盖的,唯有如此他们才有一线逃走的生机。 咬着牙,新条彤的左手颤抖着再次扣下扳机,然而视线中的lethe已然消失。 “怎么会!” 一只漆黑的手瞬间按住了巴雷特的枪管,火光闪现,枪口却被歪向一边,子弹打了空。 新条彤惊恐的目光中,lethe一脚将她踹飞,漆黑的“步兵大炮”落在了lethe手中。 “啊啊啊啊!” 白色的骑士拖着接近报废的装甲身躯突然从背后冲了上来,死死抓住了lethe的身躯。 horizon居然还没有解体,毕竟七海熊切不是forsaken也不是圣纹者,猎杀的优先顺序要往后面捎一捎。 “快跑!”七海熊切就是这种死板又固执的家伙,鸣神我渡确信假如有任务明确要他去死换无辜者的命,这种人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保护新条彤是他收到的命令,保护一般人陆海斗是他的正义,他就是那种既不会背叛正义又不会违背命令的好男人。 可惜……lethe连踹两脚,但近距离下不好发力,这家伙明明吃痛,装甲的防御力硬吃下这两脚估计骨头都要断一根,却依然死活不愿意放手。 拜托你是熊,不是死缠烂打的野狗哎…… 鸣神我渡微微咂舌,猛烈一脚直接将这厮踢出十米,白色装甲火花四溅,还是空中就解除了变身,七海熊切在地上连着翻滚几周,满身是血。 他刚刚硬吃那两脚时就已经晕了过去,但依然死死抱着,强烈的执念让他就是不愿意松手。 “前辈!”savior拖着不再灵活的身子拽住了七海熊切。 这家伙居然也还活着,鸣神我渡明明记得那一刀的深度应该已经划破了他的心脏才对。 突然,鸣神我渡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望向夜空。 沉寂的夜空中,两颗“大地-1”地对地导弹如流星般划破天际,一前一后的尾焰留短暂而炽热的光芒。 与此同时,隶属于文明地平线的两架“翼蛇武装直升机”也缓缓袭来,12毫米的大口径机枪不断扫射lethe,重火力齐发,同时降下绳梯。 savior抱着昏迷的七海熊切已经攀上了绳梯,另一边的陆海斗也背着新条彤准备撤退。 老实说海斗也搞不清楚这些直升机里是打击怪物的正义组织还是要把他切片研究的恐怖分子,反正他不敢再待在地面了,lethe在他眼中简直是见人就杀的疯子。 鸣神我渡没有远距离攻击手段,但这个高度他的跳跃力还是勉强够得到的。 可那直升机机炮不依不饶,两枚小型飞弹更是将他脚踩的路面整个炸塌。 坠落之中,鸣神我渡手中的巴雷特连开两枪,他的枪法并不准,一枪落在了直升机尾翼,翼蛇武装直升机尾翼停转,冒着黑烟,但还是摇摇晃晃地升高。 另一枪落在了savior后背,整个穿透他的胸口,但还是让这生命力蟑螂般顽强的家伙挣扎着爬了上去。 随着两枚导弹的逼近,lethe周围的气流仿佛都被它们牵引,形成了两道旋涡状的气流。 “轰!轰!”两声巨响几乎同时响起,打破了夜晚的沉寂。两颗地对地导弹准确地命中了漆黑的骑士,爆炸的火光瞬间将一整片区域吞噬。 海岸线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裂,原本坚固的岩石和沙滩在巨大的冲击下开始剧烈颤动。随着爆炸声的余波在空气中回荡,海岸线开始逐渐坍塌,碎石和沙土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迅速淹没了下方的海域。 海浪被掀起,形成了一道道高达数米的巨浪,它们狠狠地拍打着坍塌的海岸线,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海水与碎石、沙土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混沌的海洋。 远处的天空也被这场爆炸映得通红,火光与爆炸产生的烟尘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朦胧的景象。在这片混乱中,原本宁静的海岸线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一片废墟和狼藉。 第49章 人间即地狱(一) 月光如银色的绸带般倾泻而下,轻轻覆盖在广阔无垠的海面上,波光粼粼,宛如无数繁星坠入凡尘。 鹿乃骑着小电驴,沿着蜿蜒的海岸线缓缓前行,仿佛踏入了一幅流动的画卷。 海风轻拂,带着海水的咸湿和夜晚的清凉,轻轻吹过鹿乃的发梢和脸庞。 她停下电驴,坐在了防波堤旁,凝视着面前这片宁静而深邃的海域。海面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仿佛有千万条银色的小鱼在其中穿梭嬉戏。 海浪轻柔地拍打着岸边,发出低沉而富有韵律的声音,像是大自然的摇篮曲,让人心生宁静。 鹿乃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着海边的空气,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和美好。 她找了块岸边的礁石,坐了上去,轻轻探出两只小脚,踏入海水中。 海水凉凉的,从她的脚尖传来一丝丝凉意,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她轻轻地踢踏着海水,激起一阵阵水花,仿佛在与大海嬉戏玩耍。 童年时,这里是她和父亲一条熏的秘密基地。 夏日傍晚,一条熏一有空就总会带她来这里钓鱼。 那时的她总是心浮气躁,见到坏人恨不得把他们扒皮抽筋,有次遇到校外的混混拦学生索要钱财,一条鹿乃冲上去就揍,结果对方人多势众,反倒是她被打的鼻青脸肿。 一条熏却总是耐心地告诉她,很多时候暴力没办法解决问题,让她学会静下心来。如今回想起来,那些日子仿佛就在昨天一般清晰可见。 鹿乃的思绪飘远,突然想起了布灵顿。他是她唯一的同事,虽然性格有些古怪,但人意外地蛮好。 她本想邀请他出来吃顿饭,聊聊最近的琐事,可图书馆的警卫却坚决地拒绝了他的外出请求。 他不被允许外出,那方宽阔的图书馆,修的如同堡垒般坚固,几乎能关住神话中的龙,只是为了成为布灵顿的牢笼…… “前辈……你天天关在这里面,就不闷吗?” “不会,这里面有很多书,每本书都是全新的世界……” “为什么他们要把你关起来,这太不公平了?” “我也记不清了,很久了已经,反正肯定有很重要的理由吧。” 布灵顿不在乎的态度让一条鹿乃忍不住捉急,她询问了警卫,甚至鹰司忠东,都没有答案,他们也都不知道。 可当事人都无所谓,自己着急又有什么用呢? “笨蛋……” 根本就是笨蛋,软柿子一样被囚禁着,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和事,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能沉醉在虚假的世界里。 他也应该有自己的社交圈子,应该抽空和父母吃吃饭,周末陪女朋友去逛逛商场,那样才对,那样才是一个真正的人。 可布灵顿什么都没有…… 在文明地平线的特殊设施“pagesea”里,他从没有与外界,与任何人有交流,最多只是同时期的书籍管理员,但那些人也都不会待太久,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 可尽管如此,尽管这样不公平,他却显得淡然和满足,像只吃饱了菜叶的蜗牛,懒洋洋的趴在书页上,好像人生已经大圆满无欲无求。 一条鹿乃见过很多很多的人,她父亲那样的英雄,警校里朝气蓬勃的同学,圆滑贪婪的上司,却从没有谁是真正无欲无求的。 一个什么都不想要的人,就算把他关起来,他甚至也不会反抗,这样也太可怜了。 “那……前辈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梦想吗?” “看书?” “不不不,这个不算,别的,特别特别想做的事,不是在这里面,而是外面,想在外面做的事。” 一条鹿乃苦口婆心地引导着,感觉自己在教一个幼儿园小朋友。 布灵顿愣了一愣,像是历来吃素的兔子面前突然被喂来一块五花肉。 “外面?”他淡淡地重复了一下,突然低下了头,语气有些试探,惶恐的眼神被掩埋在阴影中。 “我想……” “道歉……向一个朋友……” “可是我出不去……他们不会放我出去的。” 布灵顿一下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垂着头,紧紧抱着怀里的那本中世纪羊皮卷,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抱着自己心爱的玩具。 “我可以帮你传话。” “不过要等你出去自己向他道歉。 “他肯定不会接受道歉的……我这样的家伙根本不值得原谅。” “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想做的事就应该放手去做才对。”一条鹿乃用力捏紧拳头,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布灵顿这个和尚似的家伙好不容易有了想要做的事,怎么能让他又变回那个蜗牛般的宅男。 “他叫什么名字?你要道歉的朋友。 “谲夜……” 海边,一条鹿乃回想起和布灵顿的对话,心中暗骂文明地平线真是无良组织,把前辈这样憨憨傻傻的家伙骗来当图书管理员就算了,好不放人家出去,打着守护人类的旗号,行为却和电诈公司没两样。 “谲夜?” 她咀嚼起这个名字,虽然x国混杂了各种姓氏,姓一条的,姓欧阳呀宇文呀,甚至带着一长串后缀的洋文名,都不为奇,可有人姓“谲”的吗? 应该没有吧,她甚至仔细地翻了姓氏录,也没找到,名字叫“谲夜”,也太奇怪了,说起来“布灵顿”这名字不也是奇怪得很。 只能说不愧是前辈的朋友,就连名字都是一样的怪异。 海浪一波一波地拍打着一条鹿乃的小脚丫子,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如同千万颗钻石在跳跃。 突然,她的目光被海面上一个漂浮的物体所吸引。 那物体在波涛中起伏不定,时隐时现。随着海浪的翻滚,鹿乃渐渐意识到,那竟然是一个身影! “是人!” 没有时间犹豫,鹿乃迅速脱下外套,将它紧紧地绑在腰间,以增加浮力。她深吸一口气,紧闭双眼,纵身一跃,跳入了漆黑冰冷的海水中。 海水的温度远低于她的预想,冰冷刺骨,仿佛要将她的身体冻僵。然而,鹿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人!她奋力向前游去,努力靠近那个漂浮的身影。 海浪汹涌,不断地将她和那个身影分开。鹿乃拼尽全力,一次又一次地游向那个身影。终于,在无数次的努力后,她抓住了那个身影的手。 那是一个少年,脸色苍白,已经失去了意识。鹿乃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少年拖向岸边。 终于,在海浪的推动下,她和少年一起被冲到了岸边。鹿乃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少年拖上了防波堤。她累得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的四肢已经麻木,然而,她顾不上自己的疲惫,立刻检查起少年的情况。 少年的呼吸微弱,心跳还在,却没有醒来。奇怪的是,少年的腰间,戴着一条有金色条纹的黑色腰带,膝盖处少了一大块血肉,类似枪伤,伤口已经止血,只是被海水洗的浸泡得有些发白。 鹿乃迅速打了急救电话,紧接着将少年的身体翻转为仰卧位,平放在沙滩上,然后跪在他身旁。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交叠,开始有规律地进行心肺按压。每一次按压,她都倾注了全身的力气,却依然不见效果。 按压了几次无果,鹿乃开始进行人工呼吸。她也曾是警察,自然会不遗余力的救人,可不是那种会碍于嘴对嘴就死活不愿意救人的小仙女。 她轻轻抬起少年的头,确保他的呼吸道畅通无阻,娇嫩的嘴唇紧紧贴住少年的嘴唇,深吸一口气,缓缓吹入少年的肺部。 按压与呼吸交替进行,鹿乃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她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但她没有停下来。 “噗!……咳咳咳……” 一条鹿乃甚至贴心地嘴对嘴人工呼吸了,还辛辛苦苦把这家伙从海里捞回来,可少年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喷了她一脸的海水,连带着几根海草挂到了她的头上。 鸣神我渡摸了摸腰间,腰带还在,接着是口袋,战利品“雷犀”起源石板还热乎着,可蜘蛛、蟋蟀、隐匿石板却是全部消失无踪,巴雷特也沉进了深海。 “靠!” 那可是他的战略装备(才到手没两集的万代正版)哎,虽然“雷犀(大角雷兽)”石板还在,但失去其它石板还是让鸣神我渡不由得痛心疾首。 “你有看见,几块石板吗?” 鸣神我渡手忙脚乱地比划着。 “这样……这样的。”他甚至拿出了艾伯伦的石板,对照着给一条鹿乃辨别。 你真的,我哭死……这剧情走向不对吧。 一条鹿乃不仅被喷了一脸海水,甚至没有收获一声谢谢,她救的人肉眼可见的极度混蛋。 “没看到……”一条鹿乃嘟囔着。 “哪有人带着玩具跳海的。” 她抚开脸颊上的碎发,拍了拍屁股上的沙砾,站起身来。 “啊……全身都湿透了……” “你呀……”一条鹿乃一边拧着衣服一角的海水,一边扭过头看向鸣神我渡。 “是通缉犯吗?还是别的什么?恐怖分子?” 鸣神我渡蹭地一下爬起来,瞪着眼。 剧痛传来,艾伯伦第二形态的那一下撞击差点干碎他半条命,胸口一片淤血,改良型起源驱动器的副作用让肌肉高度疲劳,左腿膝盖更是被那个混蛋圣纹者打了一枪。 地对地导弹对他倒是没造成太大伤害,lethe的外甲本就是模拟forsaken的表皮细胞产生,热武器基本无效,不过他的身体当时已经高度疲劳,加上他的游泳技巧仅限于狗刨,在水里的战斗力约等于一只打火机。 几个浪头拍下,关键是整个海岸线崩塌,一下就把他打进了海水深处,他在汹涌的海浪中解除了变身,只能看到逐渐上浮的气泡和海面上隐约可见的火光,随后记忆就中断了。 我看起来就那么像坏蛋吗? 不知道为啥,似乎每个人一眼看到鸣神我渡就下意识确定了他不是什么好鸟。 “那儿……是枪伤吧,我以前也是警察,看的出来。” 鹿乃脱下绑在腰间的外套拧干,像是刚刚游完泳的健身女汉子那样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鸣神我渡没有搭话,感觉自己已经理所当然的代入了罪犯的思维。 警察,也就是“条子”喽。 他和警察的关系还算“友好”,基本上就是砸晕过巡警抢走摩托,得益于x国发达的政府情报机构,半个x国的警察估计都在搜寻“假面骑士lethe”的真身,除了没有指名道姓,和被通缉也没什么两样。 “那条腰带……” 鹿乃仔细端详了一会漆黑的腰带中央,嵌着一块黑灰色石板,诡异的图案莫名散发浓郁的不祥气息,她目光越发警惕,总感觉那条腰带好像似曾相识。 “救护车马上就到了,枪伤在海水里泡那么久会发炎感染的。” “哎……”鹿乃默默叹了口气,她见过很多罪犯,老实说鸣神我渡虽然看起来只是个熬夜成瘾有着熊猫眼的少年,多半还可能是网瘾少年,但也算不得那么坏。 他和那些罪犯给鹿乃感觉是不同的,但无论如何,有着枪伤,代表事情并不简单。 说不定是去超市零元购被店老板突然掏枪反击,又说不定是惹怒黑帮刚刚逃脱追杀,但如果是被害者,这时候多半已经拖着鼻涕眼泪抱上来一边感谢一边求救希望报警,偏偏鸣神我渡什么也不说,上来首先在乎的竟然是几块“石板”? “发生什么了?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那……把你车借我吧。” “哈?”鹿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刚说也许可以帮他,下一刻这家伙居然直接索要自己的小电驴,没了小电驴她要怎么回去。 “你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 “救护车很快就到,先把伤治好再去自首吧。”鸣神我渡摆明了不愿意说,一条鹿乃总不能严刑逼供。 说来有些幼稚,她的偶像是黑猫警长。你也从来没见过那只黑猫哪次抓住一只耳会把它往电椅上一拷,说“你不说就电到七分熟吧。”这样的话吧。 这是黑猫警长的坚持,正义的伙伴当然不会做这样低劣的事。 “你还叫了救护车?”鸣神我渡错开一条路乃,一瘸一拐地走到路边,不得不说救护车的出车速度快过出警,“滴嘟滴嘟”的笛声已经远远传来。 他不能去医院,也不敢去,他的身体经不住查,这个世界到处都是方舟党圣纹协会和文明地平线的眼线,说不定那医生一看这x光照片不对劲,转头就把他发朋友圈当做谈资去了。 而且医院处理枪伤百分百会让条子们和方舟党的人闻着味找过来。 鸣神我渡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颤抖。 “能先借我下手机和家里人打个电话吗?” 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虽然演技不佳,可打家里人电话这种理由,任谁也不会多想。 一条鹿乃微微蹙眉,她伸出手,将手机递到了鸣神我渡的面前。鸣神我渡接过手机,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狠厉,并非用来拨打电话,而是猛地挥起,将手机狠狠地砸向了一条鹿乃的太阳穴。 “砰!” 谁也没想到袭击会这么突然,手机被狠狠砸在一条鹿乃的太阳穴上,整块屏幕都粉碎殆尽,哪怕是警校出身的一条鹿乃,也是差点被这一下狠厉的攻击砸出脑震荡。 鸣神我渡却未停手,他一个蹬踹将一条鹿乃踢进后方的海水中,随后翻身跨上停在旁边的小电驴,疾驰而去。 第50章 人间即地狱(二) 鸣神我渡艰难地拖着伤腿,一步步将小电驴推向深邃的海边。 他的左腿做了点应急处理,裹着厚厚的衣服布条,虽然这时候处理已经有点晚了,子弹的高温擦伤可不是闹着玩的,加上在海里浸泡了好一会,多半感染发炎是没得跑了。 夜色中,海水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波涛汹涌,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小电驴推向了海的边缘。 这一带海域宽广,渔船稀少,海水幽深,基本上没可能被发现。 随着小电驴缓缓滑入海中,鸣神我渡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他死死地盯着被海水一点点吞噬的小电驴。当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海面下,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但身体的疼痛却如潮水般涌来。 这样的画面有些似曾相识,不知何时起,打晕别人抢车这种事愈发熟练了。 若是放在正义的英雄身上,这样的事就像是无证骑士抽烟喝酒嚼槟榔一样难以想象,可他是鸣神我渡,变身后是猎手,变身前是流氓。 他踉跄着走向七海水族馆,水族馆的灯光早已熄灭,只剩下月光洒在玻璃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海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过他的伤口,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水族馆的灯光早已熄灭,仿佛沉睡的大猫,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静谧。 大门已经关上,早睡早起,七海晶这样的好女孩也不会一直点着灯等他这种又突然翘班的不称职店员。 他艰难地走到水管旁,仰头看着高高的阁楼,伸出手,想要抓住水管,但疼痛却让他的手在空中颤抖。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那张贴在水管上,风中微微抖动的小纸条。 “别爬水管了,钥匙在便条下面。” 字迹有些扭曲,显然七海晶又被他的不告而别气的够呛,也是,如果是在南美种植园,他这种行为得被老板吊起来狂抽个三天三夜,再暴晒到七分熟以儆效尤。 但哪怕这样,字迹的秀气依然不是他能比拟的,一看就知道是个细心的女孩,相比之下鸣神我渡的字体历来说得好听是肆意张狂,说的不好听就是不堪入目。 他撕开了便条,果然,下面是一枚钥匙。 钥匙插入了锁孔,门“咔嚓”一声打开了,鸣神我渡扶着墙,一步步走进了水族馆。 在微弱的月光下,水族馆内的海洋生物仿佛也感受到了他的到来,轻轻摇曳着身体,发出轻柔的呼吸声。 他拖着疲惫而疼痛的身体,走向自己的小阁楼,脚步很沉重,左腿的内侧副韧带已经断了,膝盖的血染红了匆忙绑上的布条。 战斗时肾上腺素持续分泌,让他一时忘记了疼痛,可现在静下来,却觉得自己的左腿像是两根脆弱的干树枝勉强用胶带绑起,随时可能断掉。 老实说韧带断了之后一般是不能继续走路的,韧带断裂后关节的稳定性会下降,肌肉收缩后不能支撑运动,因此不能继续走路,可扶着墙,狼狈一些,走慢一些,对鸣神我渡来说也不是不行。 整个人湿漉漉的,迎着海风骑了这么远,鞋子和裤腿还是没有风干。 鸣神我渡挣扎着推开了阁楼的腐朽木门。门边,一个略显陈旧的医药箱静静躺着,仿佛等待着主人归来的小猫。 不用想也知道,是七海晶把医药箱放在了门边,多半是已经猜到他又突然不告而别,肯定又会一身伤回来。 简直像是家猫跑出去,和别的猫猫狗狗打了架,回来时一身血渍。 鸣神我渡苦笑了一下,扶着门把手,弯下腰,捡起药箱,疲惫的身躯重重地倒在柔软的床榻上,湿润的衣物肆无忌惮地浸湿了床铺,他却无暇顾及。 拆开绷带,鸣神我渡将酒精毫不留情地倒在伤口上。瞬间,一阵刺骨的疼痛如电流般贯穿他的膝盖,但他只是微微皱眉。 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痛楚,比起他所经历过的,那无尽的黑暗和麻木,像是被锁进棺材深深埋葬,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也听不见的痛苦,身体上的痛楚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 “那个……我这个月的工资能不能先发部分给我。” 鸣神我渡靠在鱼缸边上,无神的幽绿色死鱼眼一会打量着游来游去的鱼苗,一边瞟一眼七海晶。 七海晶也是昨天刚刚出院,她的手臂贯穿伤很幸运地没有伤到骨骼,手术后但还是住院观察了一周,至桡神经,血管及肌腱断裂,血管和肌腱断裂修复后影响不大。但神经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即便吻合技术很高,也会或多或少残留功能感觉障碍。 她的胳膊依然缠着绷带,因为学过紧急救助,包扎伤口倒意外的很熟练,现在每天她都得换药,一直要坚持到胳膊完全愈合。 七海熊切似乎回来过,将家里的冰箱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其中不少挺高档的食材。不少都是对病人恢复有益的东西。 老实说,老板住院回来第一天就开口要工资确实不太好,可鸣神我渡挂着个黑眼圈,整个人无精打采。 精神类药物吃完了,他现在一穷二白立志贯彻革命老前辈的节俭精神,可他真心啥也没有,除了少呼吸点地球的氧气,真没啥可“节俭”的。七海晶习惯下厨,七海水族馆后侧的小隔间装了厨房,她也似乎是接纳了鸣神我渡的存在,每次都特意把鸣神我渡的那一份也一起做了。 这样的贤惠小娇妻,谁要是娶回家简直是撞了大运,会做饭,人又好,人这么好当然会提前发工资接受自己任性的要求吧。 没有安眠药,他睡不着,一直以来6600万年前的噩梦都纠缠着他,他梦到自己站在忘川之河的水中,四面漂浮着死难者的尸体,无数的尸体组成了河流,凌凌波光是死人伸出水面的扭曲变形的手,水中游动着的是长着鱼尾瞪大眼睛的头颅。 还有抗抑郁药物,抗焦躁药物,还有…… 他也清楚自己是怎样的情况,自从去了南极,噩梦开始降临,他的内心在慢慢的变成怪物,或许一开始他心里就藏着恶鬼,那家伙在南极苏醒,开始吞噬他自己,他现在只有依靠更大剂量的药物来对抗抗药性,勉强维持着“人类”的皮囊,不让那只恶鬼连同他一起吞噬。 他清楚,一直吃药,迟早会毫无作用,有的精神类药物甚至带有成瘾性,可他不得不吃。 药物可以暂时对抗精神疾病,可却没办法对抗孤独,就像在旷野给你一把枪,群狼伤害不了你,可你一直走一直走始终看不到人,你的孤独会击垮你,你的子弹在最后只会留给自己。 不过鸣神我渡习惯了,上天发给他一把机枪,但他的子弹永远不会留给自己,他会让枪口的火舌淹没那些“群狼”,等到子弹打空,就用自己的躯体,用指甲,用牙齿,撕咬战斗到最后一刻。 孤独是杀不死他的,但会把他变成一只没有退路的野兽。 “ok。”七海晶摆弄着自己那只缠着绷带的手,她一下一下地握掌为拳,像是摆弄着什么新奇的玩具,可手指明显并不太灵活,反应有些僵硬。 “不过……我有个条件。” “下次出去打架,别弄得一身伤了。”七海晶有些苦闷。 “呃……一定一定。” 鸣神我渡打着包票,可实际上他也是撒谎,未来会面对怎样的forsaken犹未可知,他是很强,对自己的力量也足够自信。 可自信不代表盲目……forsaken的强大,是远远凌驾于人类,甚至起源骑士之上的,这是一条只能往下走向深渊的道路…… 他很清楚,自己会死…… 这就是现实,他只是一个人,而forsaken单从数量上就可以组成一支军队,蚂蚁撼动大象只存在于童话之中,像艾伯伦那样的forsaken未来还会出现的越来越多。 可是他不能放手,哪怕自己身体濒临崩溃,哪怕他清楚那终点是怎样悲惨的结局……他必须战斗下去。他的确是人渣,就算是七海晶这样的良心老板,在面对立川真蝗时他也背叛了…… 再来一次的话他还是会做出相同的决定,可他不能背叛自己。 “那个……你的手……”鸣神我渡憋了半天,才问出一句这样关心人的话,可以的话他不想和任何人扯上关系,可七海晶是他的金主,没有食物,没有住宿,哪怕是他也没办法和forsaken一直战斗。 鸣神我渡知道自己的精神状况有多糟糕,没有那些药物抑制,他的精神会崩溃,像折翼的鸟一样无法回头地坠入极渊。梦魇与心中的恶鬼会全部苏醒,吞噬他残存的,名为“人”的一切。 “好多了,就是动作还有些僵。”七海晶倒没有太在意,她不是那种一点小伤就哭爹喊娘的公主病,虽然确实会带来很多不便,可她在那样的情况下保住了一命,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 “倒是鸣神你,真的没问题吗?”七海晶转过头,深蓝色的眼眸如小鹿般紧盯着鸣神我渡。 “你的腿,好像也……” 说实话七海晶一直有点好奇,鸣神我渡背后脊柱上的可怕伤疤,还有他有些旧伤的左腿。 这些出现在一个学生青年身上实在太过奇怪了,本来鸣神我渡虽然看起来阴沉了些,但好好收拾下也许是个不错的男生,拉去相亲市场说不定有富婆提出包养。 可他的身上遍布伤痕,旧伤影响他的腿脚,他的眼神深处藏着无数的刀剑,那是被猎枪打中过的野兽才会有的眸子,即愤怒,又残忍。 在七海晶看来,鸣神我渡连走路都明显是在勉强,没办法,那样的伤势不管怎么伪装都藏不住的。 “没什么,以前的旧伤而已。”鸣神我渡低了低头,似乎不想扯到这个话题,他该怎么说,在冰天雪地的南极,埋藏6600万年的遗迹中,他被怪物袭击重伤了腿? 然后又在昨天,被一个圣纹者用巴雷特给旧伤来了一枪,伤上添伤? 鸣神我渡不打算让七海晶知道这些,他试探过,七海晶在学校见到forsaken感染体的记忆全部被消除了,的确是ch的做法。 他们这么做毫无疑问也是为了保护她,毕竟窥探世界的阴暗面,所要付出的代价,远不是她一个青春年华的小女生能支付得起的。 “你还记得王栗老师吧,你高中的班主任,地理老师。” “不记得。”鸣神我渡回答的很快,他确实记不得了,他向来就不怎么认人,那些无关紧要的家伙们在他看来始终只是生命中的过客。 人的一生会遇到人。具体来说,我们会遇到人打招呼,人熟悉,会和3619人亲近,会和275人亲近,但最终,大多数人都会消失在人海。 等到你垂垂老矣,身边的人又会变得只剩几个。可人会死,在你的葬礼上,多少会有那么几十个人过来,这是人生中最后的热闹,但实际上为你的死流泪的有几个?默哀的又有几个,完全无所谓的又有几个? 人类就是这样自私的东西,鸣神我渡也是,对他没有价值的人他不会记住,他的脑子已经被塞满了,那里再也放不下无关紧要的人和事。 “之前王老师和我提过你,说你当初好像有过精神类疾病,之前进你房间的时候我看到了桌上的空药瓶,所以你提前要工资是为了买药吗?” 鸣神我渡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只是一点小毛病而已。” 鸣神我渡的精神疾病从很小时就有了,一开始只是陌生的对这个世界感到疏离,对那些嘈杂的人与事物感到厌恶,都说人之初,性本善,小孩子看待世界的眼光应当是新奇的,纯真的。 可他生来就是如此,仿佛自己的灵魂深处,被刻入了什么东西,让他始终没办法以人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 一开始只是恶心,后面慢慢的演变成幻听。 夜晚降临,他在无边无际的夜幕中仿佛坠入一个深渊,在深渊里他不断的坠落,四周都是亡灵的哀嚎声和诅咒声,仿佛是自己杀了它们,它们如同鬼魅般起舞,锋利的爪牙无时无刻不对准了鸣神我渡,要喝他的血,食他的肉。 他开始失眠,直到那可怕的异度梦魇逐渐侵占进了他的脑海,变得越来越真实,只有药物才能勉强抑制住。 精神病药一般需要服用两年以上才能停药,医生要求患者坚持长期服药两年以上,可鸣神我渡已经服药9年,没有那些药物,他确信自己现在毫无疑问会像只动物园里的猴子般被困在精神病院。 可药物耗尽的时候,痛苦来袭的时候,他会牢牢握住lethe起源石板,那是他的心理暗示。只要握住石板,他就不是普通的人类,他是lethe,假面骑士lethe。 这个他曾经无比痛恨的名字现在变成了他唯一的尖牙利爪,鸣神我渡可以是神经病,可以失眠虚弱奄奄一息,可以被他人唾弃排挤,可lethe不会,lethe不会输也不会死,他就像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在见识了最为黑暗的地狱后,要挣扎咆哮着把一切都拖进地狱。 “我哥认识很好的精神类疾病医生,我可以叫他帮你介绍。” 七海晶其实也不习惯说这种话,她是挺善良的人,不忍心看到鸣神我渡冻死,不忍心鸣神我渡受伤得不到治疗,不忍心鸣神我渡疾病缠身却没钱买药,没钱看医生,但她几乎从不这样主动地帮别人。 鸣神我渡是强大的,别人都畏惧他,因为他是“一人的暴君”,可七海晶却觉得他像个走丢了的孩子,有些固执又有些悲哀。是那种自己摔了跤受了伤也不会和父母说的傻孩子。 她不喜欢看着这样孤独的人这样孤独地活着,就像水族馆的鱼箱里从没有单只的鱼。 她不喜欢形单影只,哪怕种类不同她也会多少放进去两只不同的鱼,这样那些水中的精灵就不会只对着水缸玻璃中的倒影又亲又撞。 孤独的人最是见不得别人孤独,大概就是这样吧。 “不用了。”鸣神我渡觉得有点麻烦,这样的感觉多久没有过了呢?以前或许就只有那个怪老头会这样啰里巴嗦地和他说话吧。 第51章 人间即地狱(三) 偏红的柔和灯光,印着微微随风飘动的“面”字标识。 斋藤瑛二舒适地半靠坐在拉面小吃摊的高椅上,半眯着眼,一只手托着下巴,轻轻摩挲着有些刺手的胡须。 “斋藤先生,您到的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准时。” 一个戴着兜帽,黑色口罩完全蛰住面容的男人也似乎是注意到了像只夏日乘凉的野猫般坐在摊前的斋藤瑛二,径直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斋藤瑛二隔了一个座位的凳子上。 “你也是,一如既往地见不得光,遮的严严实实的。”斋藤瑛二睁开了眼,半开玩笑似的调侃到。 “拜托,做我们这一行的,不谨慎点真不成,加上你这次还叫我调查的都不一定是人。” 兜帽男有些愤愤不平地拿起斋藤瑛二面前没喝完的一杯酒,一饮而尽,像是在赌气报复斋藤瑛二刚刚的调侃。 “来一碗吗?这拉面腌制好的竹笋、白洋葱、菠菜加上猪排肉和各种配料,再淋上猪大骨和鸡架熬制成的高汤……啊,想想就觉得诱人……”斋藤瑛二一脸陶醉的表情,随即微笑着向满头白发的店老板老爷爷比了比手势,那形状,明显是一个问号,接着又是指了指身旁的兜帽小哥,接着比了一个指头。 意思是……还有多久?以及……给他也来一碗。 老人则是微笑着比出了2个手指,接着比了个ok的手势。 “我们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来这儿交易呀,有人看着,怪难受的╯﹏╰。” 身旁的兜帽小哥虽然口罩遮脸,但也勉强能看出他确实不怎么习惯这地儿。 “哎……别这么说呀,老高是聋哑人,而且我试探过了,他不会读唇语,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这里拉面好吃。”斋藤瑛二舔了舔嘴唇,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色泽诱人的拉面被老人端到面前。 大块的叉烧肉片,当地土鸡蛋秘制的卤蛋,在淋过秘制的高汤后仿佛有了灵魂,闪动着诱人的光芒…… “切……我看你主要还是在意前一点。”兜帽小哥有气无力的吐槽到。 “我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亏我每次要情报都找你买来着……真令人伤心……”斋藤瑛二捂住胸口,一副心痛得快要哭出来的感觉。 “还是收起你那蹩脚的演技吧,对我不管用。” “喏,你要的对比资料。”兜帽小哥从深灰色的衣服口袋中拿出一叠白纸,接着直接递给了斋藤瑛二。 “喂喂!哪有给白纸的呀,奸商。”斋藤瑛二装模作样地指责着兜帽小哥。 “别耍宝了,显色剂你又不是没有,回去自己看……”虽然隔了一个座位,但兜帽小哥还是朝着斋藤瑛二隔空挥了一拳,仿佛这拳能够隔山打牛打中斋藤瑛二一样。 “你从ch那里搞来的资料视频中那个骑士的动作,我与过去所有的数据进行了对比,2022年4月7日晚12点4分,在白隐街区监控录下了这一幕一个少年群殴一群混混的画面。” “一个群殴一群?唔……这什么新型逆天冷笑话?”斋藤瑛二一边扒拉着口中的拉面,一边含含糊糊地吐槽着。 “对于那群人来说,那家伙比群殴还要可怕,你自己看……” 兜帽小哥拿出手机调出视频,视频画面十分模糊,但似乎是经过了特殊处理,倒还是勉强可以看清。 监控画面中一开始并没有人,只是偶尔传来几声惨叫,接着是几个混混后退着被挨个踹翻。 一个看不清脸的少年用脚踩住了其中一个混混的头,在水泥石板上反复践踏,搞得遍地是血。 仔细放大,可以看到少年的脖子似乎习惯性地微微左右扭了扭…… “完全是一边倒的局面,我本来以为一个打十个只是动作电影里叶问啥的装逼台词,没想到真有这种猛人,呃,也许根本不是人。你看到扭脖子的动作了吧,和那家伙一模一样,其余动作对比相似度也达到了82.5%。” 斋藤瑛二不是ch的人,没办法调动ch内部的数据资料,只有关于lethe的战斗视频被共享给了他,而ch也不会注意到几年前的监控视频记录,能够抓住lethe真身的人,只有自己。 “他是谁?……”斋藤瑛二刚刚还笑嘻嘻的表情缓慢地变得严肃…… 自己此前调查过许多穷凶极恶的罪犯,甚至有关感染体的事,但这种还是第一次…… 这家伙太危险了……眼下他的真实身份已经就在自己眼前了。 “鸣神我渡,鸣神集团的大公子,他老爸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鸣神有马,鸣神有马总共就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他就是其中一个。” “那天晚上他一个人揍翻了当地最大的黑帮,赤手空拳,打死4人,重伤12人,其余人也全部住院,雇这些混混找事的富二代同学被他捅断大腿神经,右腿终身残疾,那时他才18岁。” 兜帽小哥自己念完这些,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靠,这不是狠人而是狼人呀。其余资料都在纸上了,回去自己看,早点把钱转过来,不许赖账。”兜帽小哥喃喃道。 在一般情况下,一个人在街头斗殴中面对多个对手时,其极限通常不超过3个人,除了夸下海口的功夫巨星,就算是再快再猛,叶问那样,打个十几个人已经是挂哥,何况是面对成群持械的混混们。 只有一种情况除外,压倒性的个体实力…… 斋藤瑛二也多少练过一些格斗技,他的目光聚焦在画面中。 雨夜湿滑的地面,狭窄的小巷,昏暗的环境,鸣神我渡尽可能地减少了被围殴的劣势,小巷的环境最多只容得下前后各两个人的围攻。 但这样还不够,同样是湿滑到难以奔跑的环境下,只有他的闪避精准到足以躲开快速挥下的刀具,面对每个冲上前的敌人,他的攻击全是致死性的要害,夺取武器后更是毫不留情。 这些混混估计只是想教训他一顿,最多砍断手脚之类,但鸣神我渡不一样,他的动作既不是为了让对方丧失行动力,也不是威慑,就算是严格训练的士兵,也很难像这样,几乎是机械般的执行“杀人”的指令。 “我说……”斋藤瑛二正拿起筷子准备夹面,但却突然停下了筷子,木质的厚实筷子落到桌上,声音略有些沉闷。 斋藤瑛二一脸认真地看着身旁的兜帽小哥,仿佛快要求婚的新郎申深情望着新娘一般一般目不转睛。 “游昕,你要不要加入我们,以你的本事,完全不用这样遮遮掩掩过日子。” “丫的你调查我!?连真名都知道了。”游昕听得气不打一处来,露出的额头青筋跳了跳,差点打翻了面前的杯子,就差像兔子一样蹦起来了。 “没办法,谁叫我是情报科的呢,不得不多个心眼。”斋藤瑛二摊了摊手,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无辜样,企图掩盖自己的罪名。 “但我是认真的,我把你当朋友,你的技术和情报能力不该被埋没……”斋藤瑛二向游昕伸出了手。 “我衷心邀请你,加入我们政府情报科第二特殊机关。” “算了吧,我可不习惯你们这种手上沾满血的活儿,要撬开一些人的嘴巴获取情报,我可没有那种狠劲儿。” 游昕叹了口气,突然反应了过来…… “丫的你不是想招我进去就赖账吧。” “……” …… “七海,退后。”鸣神我渡的神色突然一凝。 水族馆门口,一个穿着周整黑色西装的男人独自推开了门,他一头有些蓬乱的黑色秀发,蓄着些胡子,胡子和头发显得有些老成,可相貌俊朗,看起来很显得很年轻,算不上“大叔”的程度。 这样一个除了有些帅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公司大叔,社会人士的家伙,却引起了鸣神我渡的警惕。 有什么可警惕的呢?一个公司大叔,被整天整天的工作和生活房贷压的喘不过气来,想要改变一下心情,养点小鱼小虾什么的给阴暗昏沉空无一人的家里增添一点活气,有什么奇怪的呢? 可鸣神紧盯着他衣服左侧,斋藤瑛二的手很自然地略微挡住那儿可要自然就不可能360度无死角地挡住,鸣神我渡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那黑色西装下凸起的轮廓。 “哎?”七海晶有些不解,眼前的男人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的大叔吧。 “我和这家伙有些过节,需要单独谈谈。”鸣神我渡撒谎了,可眼前的斋藤瑛二不仅没有拆穿他,反而略有深意地笑了笑,礼貌地向七海晶说到“说的太过了,我和这位鸣神我渡是熟人,哪有什么过节,刚好听说他在这儿工作,就来看看有什么喜欢的鱼。” “事实上我以前也养了不少热带鱼,哎,可惜之前台风天气把电缆弄断了,恒温系统用不了,天气冷,鱼儿们都死了。”斋藤瑛二说的很自然,若有此事。他的手拂过冷水鱼的鱼缸,里面几只幼年狗鱼正从容地游着,似乎是介意人类的手放到了鱼缸上,它们露出锋利的细齿,隔着玻璃瞪着眼朝向斋藤瑛二。 “我打算养点冷水鱼,咦,这是狗鱼吧,可以让鸣神单独给我介绍下这些冷水鱼吗?”斋藤瑛二这样说着,却是面朝着七海晶,言外之意是想要她给他们说话的单独空间。 七海晶有点莫名地担心,但还是乖乖地回了后台那边。 现在水族馆前门就只剩下斋藤瑛二和鸣神我渡,两人站着半天不语,眼神却已经几度交锋。 “狗鱼是中生性最粗暴的肉食鱼,除了袭击别的鱼外,还会袭击蛙、鼠或野鸭等。狗鱼的肉质坚韧少刺、味道鲜美、营养价值高,因此成为钓鱼的好对象。虽然白斑狗鱼长大后体型比较大,但小时候可以作为观赏鱼来养,对环境对食物的要求也比较少,也算是一种比较好养的冷水鱼。” 鸣神我渡到底是做了功课,他对于冷水鱼的了解比热带鱼强得多,毕竟这些冷水鱼普遍更容易照顾,也更安静,他喜欢安静的鱼,不会像热带鱼那样始终热情饱满地游来游去,像是把鱼缸当做了自己表演的舞台。 “懂得真多呀,狗鱼这么凶残的家伙,如果和其它鱼放在一起,会互相厮杀吧,强的一方活下来,弱的成为食物。” 斋藤瑛二摸了摸胡子,“可你说,会不会有一只狗鱼不是为了食物,而是单纯地不断猎杀其它鱼,它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那种事有关系吗?”鸣神我渡没有什么心情给斋藤瑛二讲解,反正这家伙本来也不是来买鱼的。 “当然有,你作为这家水族馆的员工,给客人讲解好鱼类的习性,客人才会买账吧。” “啊?会有兜里揣着手枪的客人吗?”鸣神我渡瞥了一眼斋藤瑛二的西装左侧凸起,虽然很不明显,但以鸣神我渡的敏锐早就发现了那是一把手枪的轮廓。 就像在影视作品中杀手总是突然掀开一侧的西装,掏出一把枪一枪毙命。真正的行家是不会把枪随意的别再裤子或者衣服的口袋中的,他们的衣服内侧有着内袋,枪的轮廓非常模糊,几乎不会被发觉。 多数时候你会以为里面放的是纸巾或者手机,可鸣神我渡可以肯定,那是一把小型手枪。 他直接坐下,假意放松,更不想露出左腿的破绽,可每一刻都在紧紧注意着斋藤瑛二的破绽。 以两人的距离,他有自信在他拔枪的瞬间夺过那把致命的武器,再把一颗子弹狠狠喂进斋藤瑛二的头颅。 “啊啊,一下子就被你发现了,还真是敏锐的不可思议。” 斋藤瑛二摊了摊手,他缓慢地拿出那把手枪,是x国生产的sig p230jp型手枪,发射0.32acp弹药,弹匣容量8发,有效射程50米,全枪长度17厘米,全枪重量520克,这种手枪小巧便于操作的特点,为此也得到日本x国警察的认可。 “本来是女人们喜欢用的枪,因为方便隐藏,就带过来了。你的情况我大概清楚,我总要有个手段自保。” “不过我想赌一把。”斋藤瑛二熟练地拉开手枪弹匣,把子弹一颗一颗地退了出来,然后拆下了弹匣,将弹匣递给鸣神我渡,自己则是把枪扔进了鱼缸。 “喂,这样对鱼很不好的。” “抱歉抱歉,我只是觉得这种丢枪方式和电影里的超级特工差不多,会显得很酷。”斋藤瑛二张开空空如也的两只手掌。 “现在可以谈谈了吧,假面骑士lethe。” “谈?我们有谈的必要吗?” “说不定会有呢。” “我没有听到别的脚步声和车辆声,你是一个人来的吗?”鸣神我渡依然很警惕,其实他最担心的不是可能会包围水族馆的士兵和警车,他担心的是远处可能有狙击手正架着这里,而自己此时正处在瞄准镜之中。 第52章 人间即地狱(四) 我没有听到别的脚步声和车辆声,你是一个人来的吗?”鸣神我渡依然很警惕,其实他最担心的不是可能会包围水族馆的士兵和警车,他担心的是远处可能有狙击手正架着这里,而自己此时正处在瞄准镜之中。 没有变身的情况下,他只是个普通人,一把手枪足够致命,如果是一把狙击枪,可能一枪就能把他“物理分头行动”。 鸣神我渡靠着水族箱,时刻注意着周围有什么异常。 厚达4米的水箱是最好的缓冲材料,子弹会被水减速,子弹在水中受到的阻力很大,因为水的密度是空气的八百多倍,深度越大,水压越高,子弹的运动更加困难。一般情况下,子弹在水中的射程不会很大,普通的军用手枪有效射程在50-80米之间,最远动力射程约为300米。而水中两三米一般子弹弹头就射不到了,因为水的密度是空气的八百多倍,深度越大,水压越高,子弹的运动更加困难。 因此只要鸣神我渡站在水缸后,他就是安全的。 “你太谨慎了,我没有安排狙击手,这次来找你完全是出于我的私心。”斋藤瑛二看出了鸣神我渡的担忧,抽出自己的工作证展示给鸣神我渡。 “x国政府情报机关副部长,斋藤瑛二,关于你的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你想要什么?”鸣神我渡不动声色地盯着斋藤瑛二,他动了杀心,如果真如斋藤瑛二所说只有他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杀人灭口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斋藤瑛二亲自来到这里,实在反常,好端端的情报机构本来不会插手捉拿他这样的“朝廷要犯”的行动,斋藤瑛二也不是带着一群人围住水族馆说“阿祖,你收手吧”来和他谈判。 如果不是用的假证糊弄了他,这个副部长显然是有所企图,而且还得是必须瞒着所有人,去赌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罪犯的企图。 “我看得出你眼里的杀气,不过这里是那个小姑娘的店吧,在这里杀人真的没问题吗?” “我会把你喂鱼二次利用的,这样环保,老板也不会说什么。” “喂喂……你是不是对环保有什么误解呀,我又不是不可降解的塑料袋。” “你就当做来的不是什么情报局副部长,只是一个孤独寂寞冷想买两条景观鱼的大叔就行。” “我想要合作,这是我私人的请求,与政府和任何组织毫无关系,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合作?”鸣神我渡审视着眼前的斋藤瑛二,他从来不与人合作,独来独往,他有能力独自打倒forsaken,打倒forsaken有关的一切就是他选择的宿命,就像独狼也能猎杀食草动物。 他没有必要与斋藤瑛二合作,一切的合作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利益大于风险才能合作,但显然,斋藤瑛二作为情报局副局长,知道他的身份还合作降低戒心,说不定哪天就给他下蒙汗药一股脑拖去监狱了。 “我想你应该知道文明地平线这个组织,x国政府与他们达成了合作,为了人类的安全他们不断地打倒感染体,消除目击者关于forsaken和感染体的记忆,起源骑士系统会把感染体和寄生他们体内的original stone强行分离,感染体的宿主不会死。” “但他们会生不如死……”斋藤瑛二惨笑了一下,很少有人知道这样沉重的秘密,可他知道。 那一天他看到了地狱,一个无法逃离的地狱,他一直自诩为正义,可光与影是并生的,越是明亮的地方,阴影就会越明显。 鸣神我渡低着头,他看得出来,斋藤瑛二没有说谎,他的神情不是假的,这个英俊的大叔谈到这里,突然就像是一块失去了灵魂的皮囊般矮了下去,被阴霾笼罩。 “x国和ch的合作很早,我作为政府的情报机关人员从五年前开始被任命对接forsaken相关的情报调查。” “这期间ch的执行部队打倒了很多感染体,ch执行部的七海熊切,也就是假面骑士horizon打倒了总计24只感染体,但有一点很奇怪,这些感染体宿主并没有回家,ch说安排他们进行长期治疗,但那其实不是治疗。” 斋藤瑛二的面色完全阴沉了下来,他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放在了鸣神我渡面前。 屏幕先是一片漆黑,接着出现点点滴滴的红色照明灯,那是一条幽长的走廊,墙壁反射出金属般的光泽,很明显坚硬无比。 镜头剧烈晃动,似乎是某个女孩腰部的视角,几个穿着生化防护服的人拖着镜头的主人一直通向走廊深处。 视频里一直传来沉重的喘息声,似乎是镜头的主人,她似乎极度虚弱,呼吸显得力不从心。 那是一扇银行保险柜般的钢门,门上是三角形的辐射危险标志。 毫无疑问这里的辐射强度很高,像是一间地狱深处的秘密实验室。 似乎是受到辐射射线或者电磁波影响,镜头变得越来越模糊,可随着大门打开,那镜头还是拍到了最后一帧模糊的画面,接着完全漆黑,视频结束。 就是这样一个类似恐怖游戏般不知所谓的视频?凭什么成为斋藤瑛二无法逃离的梦魇。 鸣神我渡一开始这么想,但当他看到那门内的一幕时,痛苦的记忆开始在脑海中咆哮。 一切重合了,跨越6600万年,人类依旧没有半点改变,永生的愿望让他们舍弃人性变成贪婪的野兽,悲剧,惨剧,亦或者是“那些家伙们”期待无比的一出好剧,再次在这个依然浑浊的世界上演。 “呕!”鸣神我渡突然吐了,他大口地呕吐,双眼的瞳孔止不住的猛缩,眼眸深处在颤抖,他没办法不颤抖,也没办法不愤怒。 鸣神我渡咬牙切齿,仇恨,愤怒,嘴角传来嘴唇咬破的血的腥甜,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那些家伙”毫无疑问还活着,6600万年前吞没世界的灭世灾厄没有将他们全部杀死,活着的人中除了鸣神我渡就只有他们知道那种方法。 那种邪恶无比的,靠吞噬他人生命来维持丑陋的永生的唯一方法。 “***!”鸣神我渡不受控制地骂出一句脏话,他从不相信别人,从不与人合作,就是因为见到了“地狱”,由人带来的“地狱”,人类某种意义上远比forsaken更加可怕,所以当初他的心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将整个世界毁灭,可这些肮脏的,丑陋的,靠吞食他人鲜血活下来的“老家伙们”居然还没有死,过了6600万年了,就是石头都变成沙子了,可这些混蛋居然还没有死。 鸣神我渡第一次这么愤怒,他毁灭了整个史前的世界,人类文明,forsaken,一切的一切,花草树木,云朵天空,全部都被漆黑的忘川吞没,可这些他无比期望死去的怪物们还是活着,在现代复苏,那些无比憎恶的“人”也活着,依然吞食着他人的鲜血。 圣纹者的出现不是偶然,在鸣神我渡看来,那种腐烂的血脉里的气味和forsaken那样相似,像是伊甸园的苹果被毒蛇缠绕着,一点点长满蛆虫。 所以他优先攻击了陆海斗和新条彤,前者的气味浓烈得几乎要让他作呕,简直接近一只真正的forsaken。 “你……没事吧?”斋藤瑛二俯下身,刚刚鸣神我渡突然暴怒的时候他几乎下意识地想要退后。 鸣神我渡像一只被子弹打中的雄狮,咆哮,嘶吼,仿佛要用展露的牙与爪把千倍万倍地痛苦返还给敌人。他没办法判断鸣神我渡是不是神经病,因为只有神经病才够胆和那些怪物对战,他比怪物更像怪物。 可回过神来他才发现鸣神我渡地愤怒不是针对他自己,那家伙在颤抖,他也在恐惧着什么。 那个能够面无表情地殴打,夺取人命的鸣神我渡,居然在恐惧…… 很明显,鸣神我渡知道些什么。 斋藤瑛二找对了人,他未知地真相,始终无法窥探到全部的真相,鸣神我渡知道。 “那些感染体宿主,好不容易从一个地狱里挣扎了出来,却落入了另一个地狱。” 他们看到了什么?在视频末尾处模糊的一帧画面到底出现了什么? 经过斋藤瑛二修复后一切揭晓。 那是地狱的光景,老人,小孩,中年人,学生,上班族,十几人被锁链牢牢禁锢住挂在铁墙上,他们的喉咙全都连接着一根塑胶管,直接塞入喉咙上开的洞中,里面是碾碎的流体食物。 无数针状的尖刺刺入这些人的身体中,似乎在抽取着什么物质。 尖刺的边缘是凝结的血液,这些“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他们的每寸皮肤都满是刺扎的孔洞,如同被卷进了上万只刺猬的气球,遍布孔洞,有如猴痘症患者那种让密集恐惧症当场去世的皮肤,骇人无比。 这些“针”连接着一个凹槽,淡黄色的液体缓慢地从凹槽中一滴一滴滴进下方的收集器中,仿佛恶鬼们在抽取人的骨与血。 这些“人”大多是残缺不全的,他们的身体呈现出异样的深紫色,很多部分已经腐烂,露出发黑的血肉,这些血肉像是燃尽的蜡烛那样半融化,贴在墙面之上,简直如同邪神捏造出的荒诞怪异的橡皮泥玩具。 有的“人”缺胳膊少腿,有的甚至半边脑袋都消失了,白花花的大脑在透明仪器的保护下微微颤抖。 他们已经没办法称为“人”了,他们是奈何桥边的亡灵,诸神不让他们死去,他们便在死灵应当跨过的河边一直游荡,承受永世的折磨。 流体食物直接喂进他们的食道,他们不会饿死,辐射室完全消毒的无菌环境也不会让他们的残肢感染。 这些骨瘦如柴的亡灵们双目都被挖走,黑洞洞的如同一个个深渊,他们只能无力地张开嘴,呜咽着说不出一句话,发出类似野兽般的呜咽声。 他们的声带也被摘除了,这样他们就像牲畜一样永远无法逃离这里,他们什么也看不见,甚至不能聊天,在黑暗中忍受无尽地折磨,他们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提供那种淡黄色的物质。 被起源石板植入体内,细胞逐渐被imc化,就像是一场难以醒来的噩梦,梦里内心压抑的野兽苏醒,嘶吼着把自己身为“人”的灵魂撕碎,支配原本苦弱的血肉。 被horizon打倒,起源石板与身体分离之时,他们傻傻的以为噩梦终于结束,明天自己会躺在医院被有些刺眼的朝阳照醒,还能出门吃那家牛肉馅的饺子,能和认识的老伯打招呼。 虽然生活依旧没有好转,打工仔依然是牛马,痴情人照旧是池鱼,可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最珍贵的是捡了一命,好死不如赖活着,既然活了下来,哪怕生活不尽如人意,一切就还有盼头。 horizon与savior打倒感染体,将他们从怪物变回人类,本应是黎明破晓,然而真正可怕的事却不是变成怪物,而是变回人类,成为他人“永生”的熔炉。 “活着”,无论如何也要“活着”,这些“亡灵”们不断在黑暗中回忆曾拥有过的人生,他们的家人,朋友,打情骂俏的青梅竹马,逐渐走散人海的前女友。 黑洞洞的眼眶中流出带血的泪,被摘除声带的喉咙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他突然后悔起来当初为什么会松开青梅竹马的手,后悔为什么会和前女友不欢而散,后悔在听父母的唠叨时表现的不耐烦,后悔一切的一切,既然后悔,那就应该竭尽所能地去弥补,“活着回去”,他们失去了一切,成为废人,可还是挣扎着想要“活着回去”……至少一开始是这样。 于是“活着”成为了最恶毒的诅咒,他们成为亡灵,既不死去,也不曾活着。 这是人间深处,真正的地狱…… 第53章 人间即地狱(五) “你知道那是什么!对吧!”斋藤瑛二完全激动了起来,哪怕他知道鸣神我渡有着难以想象的格斗能力,却还是冲上前按住了鸣神我渡的肩头,像摇晃一个不倒翁那样用力摇晃,全然不顾鸣神我渡刚刚才呕吐。 “你从哪里得到的这段视频?”鸣神我渡反问,他的语气冰冷,仿佛内心的那头野兽再次被唤醒,那不是鸣神我渡,而是假面骑士lethe才会有的语气。 “两年前,我因为工作的追踪调查突然发现感染体宿主都消失不见,而他们家人朋友的记忆都被重洗,就仿佛那些宿主从来没有存在过。” “毫无疑问,ch调用记忆清除装置清除了他们的记忆。” “他们让我签署了保密协议,可我还是觉得不对劲,所以,在最后一次出现的感染体宿主身上装了微型针孔摄像头。”斋藤瑛二的声音突然沉重。 他的手不自觉地搭在右指小拇指上的指环上……最后的感染体宿主…… 自己的行动,到底是名正言顺的正义,还是所谓的私情…… “到底?那是什么?”斋藤瑛二不断追问,他一直在寻找的答案近在眼前了。 “那是……一种古老邪恶的秘术,远古文明的产物,作为感染体的人类会分泌出一种微量的特殊物质,那东西被称为‘源质’。” 鸣神我渡逐渐靠近斋藤瑛二,说话间乌黑的嘴唇微微颤抖,仿佛因为愤怒而无声地忍耐着。 “人是由数以亿计的细胞和微生物组成的超级聚合体,人要死亡,组成人的细胞就要大部分死亡,细胞死亡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提前编码,好让其在规定时刻死亡,另外就是对细胞进行破坏,使其丧失存活能力。前者的死亡叫“凋亡”,而后者的死亡叫“死亡”。” “而端粒体,它位于dna的两端,就负责在dna复制时消耗自己,当端粒体消耗殆尽时,细胞复制的dna就会减少。” “为何dna复制就会消耗端粒体?其实,这只是为了弥补dna聚合酶在复制时会存在某种复制缺陷,会让dna末端减少那么一点。随着年龄的增长细胞每分裂一次,个体就会失去一小部分端粒,它会变得越来越短,染色体也变得不稳定,直到最后由于它过短了,无法分裂了,生命就死亡了。” “‘源质’这种物质无法复制,而它的功效只有一个——无副作用地强化端粒,自愈能力会得到飞跃性的提升,细胞的时间会停滞,不再自然死亡。” “提取这些源质的人,想要“永生”。” 鸣神我渡放缓了语气,像是剑刃已然出鞘,悬停于空。 既然知道了那些老家伙还活着,他就不能只猎杀forsaken了,那些“老家伙们”是蛀虫,是世界腐朽的原罪,他们活着,鸣神我渡就不得安眠,他们活着,那份无时无刻灼烧着内心的火焰就不会熄灭…… 他要和斋藤瑛二合作,不管是不是阴谋陷阱。 “算是达成合作了吧,毕竟你连这么重要的情报都说了。” 虽然很震惊鸣神我渡所说的一切,但斋藤瑛二还是迅速整理好的仪态,他是来谈判寻求合作的,也很清楚,鸣神我渡之所以告诉他这些,也是在试探他的反应。 面对鸣神我渡这种野兽有任何差错都可能丧命。 他见过那段录像中鸣神我渡所展现的压倒性的格斗技术,那不属于现代任何一种武术,但发力与动作又完全协调,整个人的肢体动作宛如一体,凶狠直接,没有一点点花招,所有的攻击全是朝着人体要害,毫无疑问,他了解人体所有的弱点,如同绝佳的外科医生一般清楚哪个关节受到怎样压力会断裂,哪块骨头最为脆弱,哪个穴位被猛击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如果不是见到鸣神我渡一样和人类一样流出红色的血,他真的会以为这家伙完全是终结者t-800套了块人皮,撕开脸下面就是施瓦辛格那张冷酷的脸。 “那要看你接下来说得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你不是要猎杀那些怪物吗?它们沉睡在全球各地,而我可以告诉你ch资料库中它们沉睡的位置,还有第一时间通知你它们出现的位置。” “我凭什么相信你?”鸣神我渡从不相信任何人,他也不可能对斋藤瑛二放松警惕,不过这是交易……只要能让他打倒forsaken,哪怕交易的是他的一切也无所谓。 “你根本不需要信任这种东西吧,我清楚,你这种人就是会答应。”斋藤瑛二一笑,唯有这一点,他无比确信,所以才会有胆量这样找上鸣神我渡。 “为了打倒forsaken和你的敌人你就是会倾尽一切,就像黑暗里的蛾子看到了火,哪怕知道会被烧成灰烬也还是会奋不顾身地冲过去,哪怕那是陷阱。”斋藤瑛二眯眯眼,他突然站直了身子,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对鸣神我渡很尊敬,因为鸣神我渡是杀戮之神,一旦刀锋出鞘就必定染血,无论挡在他面前的是磐石,大山,还是盾牌,无辜老幼,或者亲近的人。只要是挡在他面前的东西他都会斩断,他就是这样的“东西”,比起“人”,更像一把完全自主的武器。 他无法驾驭这把武器,这柄刀没有刀柄,它的一切都是它的爪牙与刀锋,触及的一切都会被瞬间斩断撕碎。想要握刀只会让他的手一同被斩断,他没必要持刀,他不是战士,这柄刀会像穿上红舞鞋的少女一样不停地狂舞,直到撕碎它一切的敌人。 但他们利害一致,斋藤瑛二有他要坚持的正义,不惜弄脏双手,不惜与恶魔合作也要坚持的正义。 所以他要为这柄刀指明方向,指明它挥砍而去的方向,那里他们的敌人会一同粉碎,污染世界的“人类社会根源”,危害世界的“forsaken们”,都将是他们刀下的亡魂。 鸣神我渡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他只是觉得有些惊讶,眼前的男人居然能够猜到他的心思,故意说给他听。 斋藤瑛二并不简单,越是不简单的人就越危险,可斋藤瑛二有一点说对了,鸣神我渡就是所谓的亡命徒,就算forsaken抓了七海晶作为威胁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攻击forsaken。 他不管别人的性命,更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有能力夺取别人的生命,自然也应当做好了被杀死的觉悟。 “拿着,这是通讯装置,你可以自己检查,没有定位装置没有任何手脚,只能我们两个联系。” “forsaken出现的话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不过我的服务没有售后,要是你死了,我们就合作终止。” “我可没那么容易死,另外我需要一辆机车,速度要够快。”鸣神我渡开口。 斋藤瑛二倒也没有过多深究,既然鸣神我渡要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一辆优秀的移动工具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我会安排好,机车会停在水族馆门口,钥匙会扔在靠门的鱼缸里。” “我说了那样对鱼不好……” “可你是假面骑士lethe,不是养鱼的……不是么?” 斋藤瑛二的眼里带着锐利的锋芒,他需要的只是假面骑士lethe,一柄锋利到极点的刀刃,如果刀刃钝了,就会变得毫无作用。 “那么……回见,枪就当见面礼了。”斋藤瑛二转身,关门,原本鱼缸里的手枪依然躺在鱼缸缸底,而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鸣神我渡的视野范围内。 “他……走了吗?”七海晶有些蠢萌蠢萌探头探脑地走了出来,她遵守了承诺,没有偷听,远远地躲到了一边。 不过她还是像只警觉的小鹿般注意着风吹草动,一开始她总担心鸣神我渡会和那个大叔打起来,然后弄坏水族馆的东西,鱼缸会被打碎,好不容易养好的冷水鱼会死掉。 她会挺伤心,每一只小鱼都是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它们很小的时候就被买回来这里,多数鱼的生长周期不会很长,冷水鱼比热水鱼更长,要至少一年多,它们才会蜕变成一只漂亮的冷水鱼。 还有……鸣神又会受伤吗? 自己要是看着他缠着绷带上班,会是怎样无奈地表情呢? 总之……鸣神没有受伤,嗯……这样就好了,嗯…… “那家伙走了,只是谈了一点往事而已,没找我的麻烦。” 鸣神我渡淡淡解释到。 “那就好……要是你遇到麻烦,我哥肯定能帮你的。”七海晶有些骄傲地提起她哥,仿佛他哥就是西游记里“观音菩萨派来的救兵”,能够帮任何人渡过任何难关。 “他神通广大,肯定能帮到你的。” 呵……鸣神我渡微微一笑,“不用了。” 他怎么能指望七海熊切来帮他呢?他可是假面骑士lethe,ch的敌人,如果horizon要挡他,他不介意杀掉他,这样的敌人怎么可能去寻求帮助呢。 …… x国,黑森林酒吧 鸣神我渡拖着残腿走进酒吧那扇半掩的门,里面透出来扑朔迷离的灯光,到处飘荡着香烟和酒水的味道,掺杂着嘈杂声,嬉笑声,音乐声。 现在是夜里十点多,对于喜欢夜生活的人来说,这个时间才是他们精彩生活的开始。 今天酒吧里的人很多,舞池中央,形形色色的妖媚少女随着震耳的dj音乐不断舞蹈,疯狂的晃动自己的身躯,白皙的躯体在摇曳的灯光里格外的引人注目,长长的头发在左右上下的来回摆动,霎时间暧昧的气息笼罩着整个酒吧。 鸣神我渡很不喜欢这样的气氛,这些穿着暴露的狂舞年轻人似乎却乐此不疲,男人和女人激情搂抱着,恨不得负距离接触,空气中混杂着浓重的烟味,让鸣神我渡一直皱着眉。说到底他也不是为了来酒吧消遣才来的。 “哟,小哥……你又来了。” 招待鸣神我渡的是前台的女调酒师,是一个典型的肤白貌美俄罗斯辣妹,穿着刻意改过的深v露胸员工装,朝鸣神我渡挤了个媚眼。 看样子两人是老熟人了,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鸣神我渡每隔几个月都会来次这里,一直是这个自己甚至不知道名字的俄罗斯辣妹招待他。 辣妹名叫凯瑟琳,典型的俄罗斯美。 事实上来这里的客人很多,目的也各不相同,有来吸“粉”的,也有单纯来喝酒,或者勾搭美女的,都有……自然也有不少和鸣神我渡目的一样……来进入地下黑市的。 每天进出这间酒吧的人不计其数,不少都是隔几天来一次的常客,凯瑟琳也不是什么记忆大师,可唯独鸣神我渡让她印象很深。 这个总是戴着黑色兜帽刻意不引人注意的少年有着一对恶狼般的眼睛,总是让她想起儿时母亲讲给她的俄罗斯神话传说。 俄罗斯断头狼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古老的斯拉夫神话传说。 据传说,断头狼原本是一只凶恶的怪兽,经常袭击人类。但后来,它与伟大的斯拉夫英雄伊里亚相遇,并在一场激烈的战斗中被伊里亚打败。为了保护人类免遭断头狼的威胁,伊里亚决定将断头狼斩首。 然而,奇迹发生了,在被斩首后,断头狼的头仍然活了下来,并变得温顺和友善。从那以后,断头狼成为了与人类为伍的生物,它用自己的力量和智慧保护人类。 鸣神我渡的眼睛,就和神话描述中断头狼的眼睛一样,代表着极恶的幽绿色眼眸,仿佛仇恨憎恶着一切,让人不寒而栗。 “威士忌。”鸣神我渡走到凯瑟琳面前,淡淡道。 昏暗的灯光下,凯瑟琳悄悄地摆动着身体,极其优雅的调配一杯闪烁着琥珀色光辉的威士忌,闪耀着急促的霓虹灯光。 无论是什么酒,调酒师都承袭了名为酒的生命之水,然后再传递给名为顾客的生命,将祈祷生命的意念藉由生命延续,凯瑟琳一直认为这才是调酒师真正的工作。 她是这间酒吧最有名的调酒师,所调制的酒水吸引着一个又一个饥渴而有需要安慰的心灵。 可果不其然…… 鸣神我渡接过威士忌,看也不看地全部倒进旁边的垃圾桶。 第54章 人间即地狱(六) 鸣神我渡接过威士忌,看也不看地全部倒进旁边的垃圾桶。 凯瑟琳已经不知道是否应该露出失落的表情,鸣神我渡来过不少次这间酒吧,可从来没喝过酒。一杯威士忌是惯例,是作为进入地下黑市的入场券,可几乎所有人都会喝下再进。 唯独鸣神我渡从来不喝也不看,一开始凯瑟琳还以为自己是遇到了极其挑剔的男人,对自己调制的酒不满意,可鸣神我渡从来都是如此,看也不看地全部倒掉。 对调酒师来说,这是赤裸裸的侮辱,有一次凯瑟琳实在是憋着一肚子火,问他你都不喝一口为啥就直接倒掉,说不定很好喝呢。 “不喝,胃会烂掉。”鸣神我渡的答案她至今记得很清楚。 他的目的很单纯,进入地下黑市。 “好吧好吧,小哥你还是老样子,4098,你自己进去玩吧,哎。” 凯瑟琳无奈地把一张纸卡递给鸣神我渡,将空杯子收回,转过头去看酒吧热闹非凡的舞池那边,那些青年男女激情地扭动着身躯,舞姿华美而热烈,他们的肌肤不时接触到一起,爆发出荷尔蒙的强烈甜味,热闹得像是无止境的节日宴会。 可眼前这个倒了自己酒的黑衣小哥,依旧是面无表情,眼眸深处藏着杀人的锐利,走在这边就自带一种孤独感,有时候凯瑟琳真的想掀开他的衣服看看那下面是不是机械的金属身躯,除了机器人她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的不近人情。 鸣神我渡没有停留,转身推开吧台后的酒柜,走进暗门,沿着幽深的楼梯向下直走,地面两边的墙壁上挂着青苔,深处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门边站着一位黑衣侍者。 鸣神我渡报出4098的数字,接着把纸卡递给侍者,侍者则假意输入门的密码,打开大门。 实际上这扇门根本就不是侍者用密码打开的,有人在暗中操作,利用监控观察,躲在暗处开门,这是常见的黑市把戏。 里面是一个塞满了各种杂物的小单间,大小也就公共厕所一个隔间大小,可侍者不紧不慢地移开那些杂物,可以看到“单间”方形的地边地板周边有着很不显眼的缝隙,这实际上是一台电梯,算是进入地下黑市的第二道防线,掩人耳目,就算警察来检查,强行打开了密码门,也很难猜到这会是一座电梯。 电梯往下,周边原本的墙壁瞬间脱离开来,真正的电梯本体完全只是一个有些生锈的铁笼,直通地下。 这座酒吧的地下大有玄机,事实上,这座城市里有不少的酒吧都连接着这座地下黑市,作为进入点,鸣神我渡这种没什么路子的也就只能来这座“门票”容易搞到的酒吧进入。 侍者陪同这鸣神我渡,电梯一路下行,在第二层停下。 这座地下黑市帝国分为三层,第一层是枪支弹药火药炸弹这些武器类的所在地,第三层则是奴隶贩卖,皮肉交易和赌博的场所,而鸣神我渡要去的是地下2层,那里是各种黑市药物的买卖地,实际上最为多的商品是毒品和来路不明的人体器官。 在战争后的x国,由于资源短缺,社会秩序混乱,黑市的商业活动得以迅速发展。此时黑市商人为了撬开社会发展的藩篱,赚取丰厚的利润,除了各种物品的贩售之外,还积极扩大商圈,扩大自身影响力,拉拢警察、官员等有权势的人,从而有了更大的生存空间。 这里的黑市就是典型……鸣神我渡很平静地走进第二层,这里就像一个巨型的鼹鼠开凿的洞穴。 街边到处扎着简陋的铁皮棚子,这些都是商家,事实上就和你逛大型购物商场没什么两样,只是商场里贩卖的是那些衣服,包包之类光鲜亮丽的东西,而这里贩卖着这座城市的罪恶。 就像光与影同时存在一样,每一座城市在他光鲜亮丽的表面下都会有它的罪恶,而这里正是充斥着这种罪恶的地方。 街边角落里躺着身形消瘦,宛如丧尸一般的人,这些在这里被称作“毒鬼”,往往都是被毒品侵蚀得不成人样,却无法戒断那可怕的,如同地球引力般对毒品的渴望,只能像没有归宿的鬼魂一样在这座地下黑市里游荡。 “啧,挡路!”一旁来黑市交易的人一脚踢开一个挡道的“毒鬼”,满脸嫌弃与厌恶。 “老爷,给点粉吧,再不吸要死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毒鬼”突然死死抓着鸣神我渡的脚踝,她面容消瘦得如同拆掉绷带的风干木乃伊,眼眶凹陷,身体轻的和木柴似的。 鸣神我渡面无表情地甩开了她,这些“毒鬼”大多是男性,事实上这样的“女毒鬼”很少见,因为即使有大多也被送去了第三层的奴隶和皮肉交易处,这女孩瘦的皮包骨,估计也是卖相不好才没被带去。 不过,说到底造成这样生不如死的情况,是他们自己的错,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吸食这些吞噬生命换取快感的粉末,都是他们自己的意志不足导致的。 这世上所有的悲剧,都是当事人能力不足导致的。 鸣神我渡没有那么好心帮这些“鬼”,这个世界的“人”其实并不多,每个人心里都藏着欲望的魔鬼,当魔鬼跑出来的时候,就会把人变成怪物。 “鬼”才是人类的本质。 鸣神我渡没有多做停留,他早就习惯了黑市,在这里,他如果装老好人资助一个“毒鬼”,那么就会有无数“毒鬼”渴求他的救助。 “兄弟,我赌技很好的,要不要试试看资助一点,包赢。” “小哥哥,来姐姐这儿坐坐吗?很舒服的。” 一路过来赌鬼与窑子拉客的层出不穷,但看到鸣神我渡那张铁铸的一般冰冷的面容后都默默打消了念头。 这是生物的本能,对于“危险”,本能的远离。 在他们眼里,那对闪着幽绿色的眸子的鸣神我渡和披着人皮的“全自动加特林”并无区别,明眼人都会远远地避开他。 “扬,老样子……精神药物,剂量加一半。”鸣神我渡把一沓钞票拍到一座废铁皮车改装成的商铺的前台上。 里面,一个穿着显眼的蓝色大卫衣,皮肤略黑的男生正搂着穿着暴露的女生卿卿我我。 这两人的装扮不可谓不炸裂,男生上半身是蓝色卫衣,下半身却脱得只剩条短短的灰色内裤,手上戴着好几个大金戒指,脖子上也是大金链子,像极那种土包子暴发户,女生就更离谱,上半身的“衣服”仅仅是两条带子,不,也许那根本不能称为衣服,雪白的躯体近乎一览无余。 这里当然不是情趣酒店,但自己的老同学就是这样的人,一直都是。 “嘿!鸣神我渡,你小子怎么又死着个脸来买药。” “剂量增大,果然啊。”那位扬热情地把头凑过来,睁大眼睛像打量物件一般仔细观察鸣神我渡。 “你的脸色看起来像我那死了三年的老爹的尸体,看得我都软了。” 名为扬的男人低头看了看下面,又伸手在女人身上猛掐一把,接着才悠哉悠哉地去翻库存。 “老弟,你这毛病这么多年了,越吃越多可是一点没见好呀。”半天,扬一边嘟囔着一边把几盒包装脏兮兮的药丢给鸣神我渡。 “袋子在边上,自己打包。”扬看起来和鸣神我渡很是熟络。 事实上两人初中是同桌,扬小学起,在乡下当农民的父亲带着他进城谋出路。 可却四处被骗,老父亲不仅没赚到钱,还被骗光了扬的学费。 可这时转机来了,这位农民父亲偶然间为贩毒集团运了两次毒,了解了地下黑市,抱着试试的心态他最后借了难以偿还的高利贷,在黑市开了一家破店。 他当时想着要么发财,要么还不起贷就带着儿子扬一起跳海。从各种渠道搞来违禁药品,也有可以代替毒品的药物,价格比毒品便宜很多,乃至后来包括了毒品本身。 这位“农民父亲”很快暴富,生意不断,不仅还清了债务,还供扬去了学校。 可是他沉迷酒色,身体纵欲过度,在三年前就已经去世。 他的“好大儿”扬一开始也是班上的土包子,老实巴交受人欺负,可自从他家暴富他自然是深得老爹真传,各种搞钱搞证书,拉好与老师校长的关系,走通学校后门。 到这种地步就算他考零分,校长也得赔着笑脸称赞他是x国未来的栋梁。 鸣神我渡从小就不讨人喜欢,可扬完全不在意,但后来暴富后他也开始疯狂炫耀,开着自家的奥迪冲进校门按喇叭当下课铃,可谓是勇士,学校的拜金女们自然是芳心萌动大呼“一见钟情”,投怀送抱的妹子不计其数。 按扬自己的话来说,“好女孩别错过,坏女孩别浪费。” 所以他的夜生活总是多姿多彩。 虽然两人性格完全不同,说话也不在一个频率上,但扬热衷于贬低别人夸耀自己,好显得自己救世主般伟大。 说白了就是性格烂,再说白就是性格烂到骨子里,属于社会垃圾,但社会垃圾有钱,是人是鬼见到他多少都得双膝跪地崇拜其为“社会精英”。鸣神我渡经常被他拿来取笑,但鸣神完全不在意,反倒让他之后对鸣神逐渐熟络了起来。 没错,你永远无法想象一个黑市佬有多有钱,还有他人品有多乐色,生活有多奢靡。 “少了。”扬挥了挥鸣神我渡带来的钞票,“老弟呀,最近政府管的严,药品都涨价。” “药拿走了,钱就这些。”鸣神我渡倒是强盗作风,可他也清楚,扬的话总是半开玩笑的性质,虽然这人人品垃圾,但给他的药从来没假的,价格也算黑市里的公道。 “真是的,下次多买点可别提前死了。” 扬对着离开的鸣神我渡扯着嗓子喊,却突然发觉了他一瘸一拐的左腿。 “喂!回回……回来。” 鸣神我渡转过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钱就那些,一分多的都没有。” “切切切,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扬把鸣神我渡拉到面前,眯着那对纵欲过度无精打采的细眼,看向鸣神我渡的左腿。 “你又跟人干架了?想瘸一辈子吗?” “进进进来。”扬语气埋怨,却生拉硬拽地给鸣神我渡拉进了他的铁皮小屋。 “哥哥,干嘛要这家伙……”一旁妖娆的女人上来搂住了扬,似乎很不情愿他们小小的暧昧空间挤入第三者,语气埋怨,但扬却摆着手把她推开。 “滚滚滚。” 扬打发走那女人,开始在铁皮屋里的一摊杂物中翻找。不得不说他这儿的环境确实够差,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铁皮箱,针管、烧杯、药瓶、还有一堆不知从哪扒拉来的电路零件胡乱堆在一起,这家伙的大红内裤就洋洋洒洒地挂在这堆垃圾上方。 可就是这堆垃圾,在这黑市里是最值钱的,里面毒品、药物、电子零件甚至手枪散件应有尽有,也难怪这家伙能发家致富。 扬瞥了一眼眼前的鸣神,冷冷地开口:“看在同桌一场的份上,我帮你看看,但先说好,治死了可别怪我。” 扬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屑,不容置疑地将鸣神按坐在那把满是岁月痕迹的电竞椅上。他动作麻利地抬起鸣神的腿,轻轻揭开裤子,手电筒的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眼。 “你这是去火拼了吗?看这伤口,大口径子弹擦过留下的痕迹,膝盖内侧的韧带都断了,再加上这更严重的旧伤……你不是爬过来的,真他妈是个奇迹。” “也不知道好好处理伤口,也不去医院,真有你的鸣神我渡,装什么铁血硬汉?你那富豪老爸也不管管你,我看你还是哪天死在街上算了。” 他拿出几把手术刀,用打火机轻轻烤过,随后用酒精棉仔细地擦拭。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微微颤抖,似乎是在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 “我昨晚通宵打游戏,现在手有点抖,你忍着点。”他冷冷地提醒道,手上的动作却异常地专注和细致。 “伤口有点大,按理来说不喷酒精没那么痛,但你这伤口有点感染,不处理不行。”他说完,安置好手电筒,用力地撑开伤口内侧,寻找着断裂的韧带。 缝合的过程漫长而痛苦,扬细细地缝合着每一条韧带,没有麻醉硬生生缝合韧带,鸣神我渡的额头缓缓滴落冷汗,却依然面不改色。 缝合完毕,扬也是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小板凳上。 “麻药刚好卖完了,让你吃点苦头,下次火拼别找我治。” 鸣神我渡看了眼缝合好的膝盖,伤口已经不那么明显。 “你还会手术?” “哼,好歹我也是卖药的,会点医术不奇怪吧。”扬拍拍胸脯,满脸自豪。 “我可没听说谁家医生同时卖毒卖枪的。” “手术费6000,打个欠条吧,这可是业界最低价格了。” 扬拍出一张白纸和笔,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故意把一圈烟吐向鸣神我渡。 鸣神我渡从来受不了烟味,被呛得皱眉,也不矫情,在白纸上用他丑陋的字体打下欠条。 “别吃辣的冷的生的,适量运动,多休息。”扬接过欠条,嘴里碎碎念叨着,这个暴发户还真挺有几分医生样子。 “你那膝盖旧伤怎么来的,比枪伤还严重得多,旧伤是治不好了。” “没事,够了。”鸣神我渡不愿意多说,只是摆摆手。 “走了。” 直到鸣神我渡走远了,扬才掐灭那根香烟,慢悠悠地翻看刚刚写的账单。 鸣神我渡的钱的确是不够买药,政府管控愈发严格,药物的价格也直线上涨,而且他还给鸣神我渡额外附赠了两支止痛剂。 在鸣神我渡的精神幻觉最为严重的时候,这种止痛剂同样有着能够快速有效抑制幻觉的功效,这可是黑市上的稀罕物,价格实际上已经等于鸣神我渡真正买的那些药品。 “怎么了?亲爱的。”一旁妖娆的女人蛇一般缠了上来。 扬却没有理睬她,只是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吞吐出香烟燃烧的烟雾,那么虚幻,又那么真实…… “算我欠你的吧,鸣神。” 他看着眼前昏暗的地下黑市…… 自己的脖子上明明戴着大金链子,手上是沉甸甸的金扳指,这里的人叫他“扬老大”,因为他的药品和“毒品”生意很好,他是黑市里的“成功人士”,每次看到那些瘦弱不堪快要死掉的“毒鬼”,“赌鬼”,他都会在内心油然生出一种凌驾于这些下等人的骄傲感。 他的骄傲是那么可悲,那仅仅只是用金钱堆砌起来的,如巴比伦的空中花园般漂浮如泡泡。可人们就喜欢这样的东西,金钱,还有金钱带来的权利,欲望不断扩大,为人的底线却在不断崩塌。 见到鸣神我渡那样的眼神,扬突然觉得自己完全没变,那些财富与女人,娱乐奢靡,全部都变得毫无意义如泡泡般幻灭,他这样只是想证明自己是个成功的人,可在鸣神我渡面前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般赤裸裸。 他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从前,回到那个自己还是土包子的时候,被人看不起,考差的时候连老师也骂他土狗,叫他“滚回乡下去。” 可鸣神我渡看他的眼神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和初中那会两人同桌的时候还是一模一样。 没有鄙夷也没有羡慕,只有他一个人会有这样平静的眼神,那眼神仿佛不像人类会有的眼神,而是坐在电影院里嚼着爆米花看电影时的眼神。电影那么近,可电影里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第55章 英雄(一) “哲也,我们分手吧。”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语气却异常冰冷。 “可是……”少年握住电话的手微微颤抖,他还想要说些什么。电话那头却隐约传来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亲爱的,还没好么?” “别急啦别急,今晚有的是时间。”电话那头的女生夹着嗓音回道。 “就这样……” 女生放下电话,站在窗边,手中的香烟已经燃尽,火的温度烫到了手,她突然觉得有些遗憾,看着玻璃倒影中那张堆砌着厚厚的妆容,满是伪装的笑容的憔悴的脸,突然觉得某些重要的东西在流失。 流失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嗯……这样就好了。” 半晌,她放下电话。 她知道,就算这样,电话那头的少年还是会像忠犬八公那样耐心地等在电话前,傻傻地期望下一秒她会回心转意。 她转过头,面对着那个满脸迫不及待的中年男人,眸子里闪过冷意,蕾丝修边的连衣裙缓缓褪下。 半透明的翼膜从那薄得娇躯隐现的肉色布料间一闪而过,一道血线诡异地出现在男人的脸上,沿着头颅一圈缓缓渗出鲜红。 无数的血溅射而出,女生神色平静依旧,长长的舌头舔去嘴角沾上的血液,露出一抹病态的笑。 上腾哲也叹了口气,放下电话,昏暗的化妆室里,却只有镜子前的几只灯泡在散发着光,灯泡发热,可他却觉得格外的冷。 镜子里是一只小丑,虽说他确实是当了爱情里的小丑没错,可实际上他也确实是一个小丑,游乐园舞台剧的“小丑”角色。 “二五仔!还没准备好吗!?快到你出场了。” 老板骂骂咧咧地掀开化妆室的帘布,这个胡子拉碴大腹便便还喜欢给自己的大油头梳一个背头的中年男人就是他的老板了,平日里最大的爱好是观赏逛游乐园的大欧派美女,其次是压榨员工,称呼上腾哲也为二五仔。 上腾也暗自叫他泡菜老板,因为这家伙是韩国人,而且是韩国人中素质其差的那一批,每次节目出点小问题他就“西八西八”地飙脏话。 他们不是园区的大型舞台剧,只是一以台改造后的小货车作为舞台,小的不能再小的移动舞台剧,甚至不能算游乐园里的独立项目。 “今天的节目还是一样,勇者打败魔王,拯救公主……”上腾默念,这个可怜的,贫寒的小伙子还来不及感慨失恋分手的悲伤就马上要上台表演。 事实上这个节目就没变过,泡菜老板试过很多不同的节目,但反响都不如这个传统节目,干脆就不演其它的了。事实证明,无论男女老幼都喜欢看善良正义的勇者打倒魔王,拯救公主的老掉牙剧情。 就像男人现在看小说都喜欢看穷小子实际上是隐藏大佬,吊打富二代装杯开后宫,女人则是对霸道总裁爱上我没有丝毫抵抗力。 勇者战魔王拯救公主算是这一系列的老祖宗,突出一个字“爽”,结局皆大欢喜,勇者和公主快快乐乐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世界和平,可偶尔哲也会觉得反派很可怜。 谁叫他就是出演反派的呢?要是同行都不能体恤同行,那反派似乎得是天煞孤心才能干的行当了。 哲也慌慌张张地跑上台,舞台的灯光明亮得有些刺眼,一时间照的他有些恍惚,真讽刺不是么?幕后明明光线那么昏暗,留给他的完全是寒冷与黑暗,舞台上一切却渲染得那么光鲜亮丽,仿佛他们真的是什么像样的剧组,现在正在进行全球巡回演出的其中一场。 大大小小几大家子总共30多人正在聚光灯下,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突然冲出幕布,显得有些滑稽的反派“小丑”。 他们经费不多,因此也就只有用略带反派气息的“小丑”来充当“反派魔王”啦。 “邪恶的魔王,快放了公主!”哲也表情有些无奈,每次都是这样的sb台词,完全是小孩子般的剧情,当然那个泡菜老板也不是没有其他创意,他创作的第二个故事是演“一个全身着火的不死怪物如何毁灭全世界”,第三个故事是“头上长着电锯的神经病与恶魔战斗”,完全不是该给小孩子看的剧情,有时候哲也也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和精神病漫画家藤本树有什么关系,或者他脑子是否有病。 哲也脸上无奈,可他画着厚厚的小丑妆,延长的嘴角妆就是一张无比病态的笑脸,就是现在满脸委屈地哭出来也依旧只会被看成“笑”的样子。 “魔王,吃我一拳。” 主演“中二勇者”,狠狠上前,用力一拳砸在哲也脸上,实打实的一拳把哲也狠狠揍飞了出去。 刺眼的灯光如同无数流星般在他眼前划过,他感到自己的头与地面撞击到一起。 穿着洛丽塔裙子的“公主”故作娇态地蹦蹦跳跳地跃入“勇者”的怀抱。 视线中观众们的鼓掌声喝彩声一片,那些人看起来那么高兴。是啊,怎么能不高兴呢?正义打倒了邪恶呀,勇者赢了呀,按照剧情现在开始勇者和公主就可以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再在他这个“小丑魔王”的坟头开瓶香槟庆祝蹦迪了。 每个人都在为勇者喝彩,都在为他碾压式打倒了哲也这个“小丑”而喝彩高兴,每个人……除了哲也自己。 “勇者”和“魔王”怎么会关系好呢?平日里“勇者”就看不起他这个乡巴佬,自己在哪里总会被他排挤,不过今天他似乎格外有力气,这一拳比起平时重了不少。 世界在旋转,不断旋转,哲也突然回到了自己遇到慧的那一天。 自己穿着玩偶熊服装在动物园做兼职,她穿着明亮的橙色t恤加白色休闲裤,一个人坐在象群的围栏前,平静地在素描纸上作画,像是停在树梢仰望天空的小麻雀。那么美,却显得那么孤单。 哲也很好奇,他拿着手里的一把气球笨拙地靠着慧走了过去。 那是哲也第一天兼职当玩偶熊,你可能经常在街上见到这种玩偶人,看起来非常可爱,可其实里面很热,像个小蒸炉似的,这份工作很累,行动不便,视野垃圾。 哲也也是没有看到一级阶梯,直接当着慧的面前摔倒了。 他的熊头套咕噜噜地滚到了慧的脚边,哲也狼狈地抬起头。 面前的少女面颊微红,温柔地捡起他的熊头,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她笑起来是那么好看,哲也看呆了,他从没遇到过这么好看的人,直到慧温柔地把“熊头”递回到一脸呆滞的哲也面前,他才回过神来。 “熊先生,你的头掉了。”慧摇了摇那只蠢萌蠢萌又有些劣质的熊头套,满脸都是少女粉嫩如春风桃花般的美好笑容。 两人相遇了……慧小姐让他叫自己“慧小姐”,她总是神秘而孤单,就算交往之后也依然只是让他改口叫“慧”。 哲也不知道她住哪里,不知道她的工作是什么,就算问起,她也只是平静地笑笑,扯开话题。 偶尔慧会在他眼前给父母家人打电话,有说有笑,电话那头好像每个人都关心着她。有时候哲也也在想……难道她没有姓氏吗?这个无论亚洲人还是欧洲人,甚至美洲非洲,几乎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姓氏,可偏偏“慧”只是单名一个“慧”字,从来如此。 “慧小姐画的动物们都是一家人呢。” “嗯,因为它们一家人的时候看起来很幸福。”慧转头微微一笑,那个笑容刻进少年的心中,他第一次,突然地……喜欢上了某个人。 “慧小姐都是一个人画画呢。” “嗯,我喜欢一个人安静的地方。” “那……这个气球送你,这样你就不会孤单啦,你有这个气球陪着你。” “傻瓜!”慧嘟着嘴,“哪有送女孩子气球当伴的。”她扭过头看着眼前这个青涩又蠢萌的男生,突然把头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这样就不会孤单了。” 哲也在动物园工作了接近半年,半年时间里每隔几天慧小姐就会来给动物素描,她说等她画完园区里的所有动物,就会离开这座城市。 他们一起爬山,在山顶傻傻地等待日出,哲也约好了和慧一起去更多城市,一起生活。 可那不是他的月亮,即便有一刻月亮的确照在了他身上…… 哲也机械地给小孩子们分发气球,像一只上了发条的木偶人,固定地重复着单调的动作,不断递出手中的气球。 小孩子们围着受欢迎的“勇者”转圈,合影,像是要把“勇者”举起来抛高高庆祝,自己这边也同样围了不少孩子。 哲也有些无奈地低下头,几个八九岁的孩子正猛冲向自己,用模仿的拙劣般雷欧飞踢攻击哲也来向同伴们展示他们的勇敢。 这些小孩子模仿着“勇者”,这当然是好的,哪个小孩子没有一颗勇敢热情的心呢?哲也安慰着自己,小孩子嘛……总是这样的,想要成为英雄,成为打倒坏蛋的英雄。就像小时候不懂《奥特曼》,以为只要能够打倒怪兽就是奥特曼了,所以也模仿着奥特曼的帅气的招数,幻想着自己也是50米高的红色巨人。 自己从前不是也一样么?当然可以理解这些小鬼。 可是……一块蛋糕突然被砸到了他的脸上,这是他发完气球后的传统项目,以小丑自身作为靶子,小孩们买了劣质的廉价奶油蛋糕可以用来砸他。 一个……两个,数不清的劣质小蛋糕像暴雨般袭来,哲也感觉自己正站在无数飞鸟的坟墓下,这些飞鸟对着他喷屎,黏糊糊……阴沉沉。 孩子们欢快地笑着,每个人都笑着,他们玩的很开心,他们或许是某个学校的好学生,有邻居的青梅竹马,有经济富裕的家庭,有父母贴心的接送,有朋友,有喜欢的女孩子,能和喜欢的人一起来游乐园,多么欢快的一天,他们坐过山车,听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坐摩天轮,静静地享受美妙的午后时光,然后观看一出“闹剧”,一边笑着一边把蛋糕砸向“生活的败犬”,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小丑。 哲也突然想起自己初中时看过的小说《堂吉诃德》。 郊野里有三、四十架西班牙农民借用风力推转石磨,磨麦子和饲料的风车,堂吉诃德却把它当作三、四十个巨人,风车的翅翼在他眼中是巨人的胳膊,他吼叫着要向前厮杀。尽管桑丘大喊这是风车,要阻挡他,但堂吉诃德脑子里装满了妖魔鬼怪一类的东西,连理也不理。 他向第一架风车扑去,用长枪刺进了风车的翅翼。刚好这时起了一阵风,那风车把他的长枪折做了几段,堂吉诃德连人带马都被摔了出去。亏得桑丘上来搀扶,他才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当天,他们在林子里度过了倒霉了一夜。 人们都觉得好笑,书是同班同学借哲也的,说要他一定看看堂吉诃德挑战风车的蠢样,和他做梦成为英雄的蠢样一模一样。 哲也看进去了,那是一本很好的书,可堂吉诃德被风车摔出去的时候……他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堂吉诃德那时是否也是这样呢?在光线变幻扭曲收缩的世界里,草原上的风车仿佛一只又一只巨兽,他勇敢地冲向巨兽,被甩飞,狼狈不堪,周围的世界便愈加扭曲起来。齐靴的草地变成了无数只有黑影的人形,这些人形笑着,疯狂地笑个不停,笑堂吉诃德的愚蠢,滑稽,狼狈。 哲也最终变成了堂吉诃德,在这个扭曲的世界里,他以为自己遇到了救赎,就像月光,在他最为困难迷茫的时候,照在他的身上,听说人在最绝望寒冷的时候,就连照在身上的月光也会觉得温暖。 可月光只是偶然照到了他,那不是属于他的月亮。 一块蛋糕接着砸中哲也的脸,他的眼前一片迷雾,视线被遮挡,隐约可见那些欢快的小黑影绕着他转圈。 少年突然就哭了,毫无征兆,毫无理由地哭了,哭的那么狼狈那么可怜,像条被抽走脊梁的狗,一点点蹲了下去。 他不是英雄,只是生活的屌丝,和慧的相遇就像吸食了大麻后的幻觉,幻觉烟雾般飘散后,一切就变回那个只剩黑白底色的世界。 在那黑白底色中,无数看不清脸的人影狂笑着,嘴角诡异的裂到耳畔,他们都是小丑,也是镜子,镜子里的每个黑影都是他自己,放声嘲笑着这样无力又苍白的自己。 黑白之中,突然出现了一点红色,鲜艳,像血一样娇艳欲滴。 她站在所有的黑影之后,穿着1940年代好莱坞名媛风的红色艳丽长裙。 这件长裙与知名好莱坞电影《风月俏佳人》里,最显眼的茱莉亚大红色的露肩长裙完全一样。 而眼前的女人穿着同样的长裙,气质却如同幽灵,妖艳极美的同时透出一股阴冷,像是翠绿欲滴的竹叶青,蜷缩着身子,仿佛只要你一接触她就会被那致命的毒素杀死。 那女人站在白色荒原的中央,脚下长裙血一般的红色如同滴入水中的血液般蔓延开,将白色的荒原逐渐染成红色,像是无数绽放的玫瑰,不知是不是幻觉……哲也感觉她在朝着自己靠近。 他无法移开双目,眼前的女人就是有着如此魔力,用双目直视明亮到极致的太阳,双目会被灼伤,而反之……美到极致的怪物会将你的目光牢牢吸引,陷入温柔的地狱无法逃离。 是……幻觉么? 视线突然回溯,眼前的白色荒原,黑影,红衣女人全部消失,哲也愣在原地,好像灵魂的一部分被抽走,只留下一具干枯的躯壳。 小孩子还在围着他狂甩蛋糕,老板在卡车驾驶座上脸色阴沉地盯着那些购买蛋糕的家庭,在这个泡菜老板眼中这些人只是行走的钞票带,唯一的不同是会说话而已。 “是……太累了吗?” …… 第56章 英雄(二) 游乐园一角的摩天轮顶端,那位哲也日思夜想的“慧小姐”抬手,擦去脸颊上还带着温度的血。 她恭敬地微微躬身,身后半透明的翼膜缓缓收入染血的连衣裙间。 她面对着拖着红色长裙的“黛丝”,眼瞳里闪着漆黑的光,根本没有眼白,而是一片混沌,无数复眼视角中倒映着眼前妖艳而危险的女人。 “黛大人……察觉到您的气息,我立马就过来了。(forsaken语)” “嗯,那个家伙,他散发的气味,很适合作为种子。(forsaken语)” 黛丝俯视着远处角落里默默擦拭着身上的奶油的少年,像是看着海鲜市场场里货架上廉价的鱼虾。 “那家伙……是我的猎物(forsaken语)”慧先开口了,她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完全没有在面前的“黛”集团首脑面前露出一点点怯懦与动摇。 空气仿佛凝固,黛丝那张绝美的脸上,表情也同样没有什么变化。 “沃斯普,你是我亲手创造的forsaken,你的心思我一清二楚。那个人类也许能成为很好的种子,你也看到了,人类的世界并不欢迎他。(forsaken语)” “可他不会希望自己变成怪物的。(forsaken语)” “怪物?沃斯普,你在说什么?成为forsaken是无上的荣耀,我们是神,那种劣等物种的愿望难道比这更为重要?(forsaken语)” 黛丝的眉头微皱,沃斯普是她亲手创造的forsaken,她所创造的forsaken每一个都无比忠诚,沃斯普从中世纪1486年开始就一直追随于她,曾经为她抵挡过“圣纹协会”的追击。 比起艾伯伦那种有些木讷的战斗狂,沃斯普一直是黛丝最信任的心腹,也因此她近百年来都一直放任沃斯普自由行动,只在需要的时刻传唤她。 “你令我失望了,沃斯普。(forsaken语)”黛丝的语气变缓,森冷的气息蔓延开来,如丛林深处窥视猎物的森蚺。 沃斯普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重重跪倒。巨大的痛苦袭来,她的皮肤像是被无数触手从内部撕扯着,诡异地如海浪般涌动起伏。 “你忘了,那些人类对你做过的事?是我……把你从地狱解放,给予你新的生命。(forsaken语)” 黛丝伸出玉葱般的手指,挑起沃斯普的下巴,指甲尖端缓缓生出荆棘,在沃斯普白皙的脖颈处勾出一道血痕。 “我明白,黛丝大人,您的恩德我永远不会忘记。(forsaken语)” “艾伯伦死了……lethe杀死了他。(forsaken语)”黛丝的语气很平淡。 forsaken就是这样,他们重视荣耀,然而和人类不同,在forsaken的世界里,生命是川流不息的河,死亡代表着脆弱,只有弱者才会死,“死”是一种巨大的耻辱,这样的耻辱足以掩埋此前的一切荣耀。 “艾伯伦大人……怎么会?lethe石板不是沉没在南极了吗?(forsaken语)” “lethe起源石板被盗走了,去夺回来,把那个盗取石板的家伙杀了,我就放过这个人类。(forsaken语)” “我……明白了……(forsaken语)” …… “对了……前两天我在网上抽到了两张x国迪士尼游乐园的票,你去不去。”七海晶有些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两张实体票。 这也是她急急忙忙就要求出院的原因之一,这两张票后天就过期了,他们只有明天一天时间。 似乎是怕鸣神我渡误会,她紧接着补充到“本来哥答应和我去的,但是他工作出了点忙来不了了。” 她说着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失落。也是,难得的一个小假期,好不容易七海熊切和七海晶都有空,本来应该是兄妹两人合家欢乐的家庭旅行,现在却只能不了了之。 有点忙呀……这理由还真是像是七海熊切会在病床上编出来的理由。 那样勉强地强行使用起源石板的力量战斗,加上艾伯伦的重创,这头熊没个10来天估计下不了床。 他鸣神我渡倒是不意外,但源光海不同,鸣神很清楚自己没有失手,那一刀虽然不够深,但绝对划破了源光海的心脏,那颗噗噗跳动的小东西,就算只是被钢针刺一下都是近乎致命的,更何况是那样一刀,并且后来射出的子弹又贯穿了他的肺部。 不知为何……源光海的存在让鸣神我渡闻到了一丝,有些熟悉的,厌恶的气味。 “不去。” 鸣神我渡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直男本色瞬间彰显无疑,瞬间让七海晶一时语塞。 她只和七海熊切去过小型游乐园,像x国方特游乐园这样全亚洲最大的的游乐园,光是门票就炒到了1000多一张,以七海晶和七海熊切的性格是万万不可能买票去的。 不得不说七海晶的运气很好,因为游乐园价格太高导致游客稀少,在如今经济危机的环境下愿意花这个钱的更是少之又少,为了吸引游客,游乐园降低了票价到700,同时全球开放抽奖,全球总共只有3000个中奖名额,参与的却足足十几亿人,如此小的概率却让七海晶抽中了,而且还是更为稀有的情侣双人奖。 七海晶的脸上写满了失望,其实她大概也猜到会是这样的结局,鸣神我渡本来就是不近人情的人。 其实七海晶也“不喜欢出去玩”的,她没怎么出去玩过,更别说和伙伴出去玩,人类本身就是矛盾的集合体,她也是这样。 这个世界,这个社会并不仅仅只是看颜值,会察言观色的人才会得到朋友,对别人有价值的人才会成为朋友,这似乎已经变成某种定律,就像同样有着翅膀,蝴蝶会飞,鸡却不会一样。 不合群的人就是会被唾弃,无法融入群体的家伙就是会被排挤,七海晶久久的游走于团体边缘之外,从来如此。 小时候在幼儿园,有两个孩子在打闹,他们随手丢出的石头打碎了窗户玻璃,当时七海晶站在窗边,她痴痴的望着窗外远边的风景,想象着自己长大之后的未来。 玻璃突然碎裂,教室的孩子们争抢着一股脑围过来看热闹,七海晶被人群簇拥着,根本挤不出去。 可似乎是老师来了,大大小小的孩子们,飞奔着逃离窗户边上。只有她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明白这些孩子们为什么要逃开?明明打碎窗户的不是他们呀。 破碎的窗前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小小的七海晶和小小的窗户,班主任过来一把揪住她的耳朵,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调皮?为什么要把窗户打碎? 七海说不是。 可站在窗前的只有她,老师一口咬定是她打碎了窗户,问他为什么要撒谎? 她站在窗户前,别的孩子都跑了,所以窗户是她打碎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虚假的成为事实,错误的吞没原始。 没有就是没有。 可没有人替她证明,真正打碎窗户的是班上的两个孩子王,他们很受欢迎,调皮又幽默,打闹起来的时候全班都会哄笑,他们是天生的喜剧家,是天生的明星。 大家都喜欢他们,没人会在乎真相,所以七海晶被抛下。 这个毫无存在感,总是呆头呆脑反应慢半拍,总是固执不近人情的女孩子,就应该是班级的吊车尾。 七海晶慌乱地流泪,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流泪,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可她还是那样滴答滴答哭个不停,也许是老师揪痛了她的耳朵,又也许是觉得自己被抛下了。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七海有些记不清了,她只记得自己和班上的同学关系一直很差。 有时会听到别人议论自己,像是不懂氛围,不合群,讨人厌之类的话。一开始很抵触,可慢慢的她习惯了。 谎言说1万遍就会变成真相,大家都这么说。那么也许她真的就是他们所说那样,是一个很坏很坏的孩子吧。 很多时候她也想和那些孩子们一起玩,可她又很害怕,害怕自己又被抛下,自始至终她就一直站在那块破碎的窗户前,这么多年,她一直是碎窗户前那个七海晶,碎玻璃里倒映着她红彤彤的眼角。 “啧。”鸣神我渡看出了她眼里的沮丧,心想着老板你人漂亮又温柔,连我这种十恶不赦的大坏蛋都能接纳为员工,这么伟大的人,为什么想要和我一起去游乐园? 你是大学生哎,应当是最好的年华,以你的资本叫那么十个八个校草级别帅哥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们在游乐园里玩刺激的过山车,你可以一边搂着他们,一边大声尖叫,在鬼屋里你害怕的时候也可以牵住他们的手,这些绅士的男生会给你买奶茶,抹茶味,草莓味,巧克力味,随便你选,想要什么买什么。 你们沐浴在阳光下,青春定格在最好的时间。 呃对,鸣神我渡突然想起来,七海晶似乎也不是那么受待见的人,不过至少也不会像他一样,像一个亡魂一样令人讨厌。 你可以叫任何人陪你去呀,哪怕是讨厌你的人,或者暗恋你的男生,甚至再也不济把那个死宅考古学老师泽度鸿之强行拉过去也行,他那种死宅怎么可能拒绝得了你这么年轻貌美的女大学生的邀请。 可你是不是脑子瓦特了非要叫鸣神我渡我去。你可以叫任何人,可这家伙是假面骑士lethe,你老哥住院半数原因是挨他一顿胖揍,你是去游乐园诶,那么快乐,那么有趣的地方,却想叫上这种连充数都不够的家伙。 “你手才好多久,就去游乐园闹腾。” “早就好了啦。”七海晶摆动着右手臂,捏了捏拳头,比起昨天居然又恢复了不少,速度快的有些惊人。 “说到闹腾你才是吧,天天贼一样摸出去打架。”七海晶不甘示弱,也许是被鸣神带坏了,不知何时起她已经渐渐开始和鸣神拌起嘴。 可两个人都是惜字如金的主,一整天下来自言自语的时间都要比互相对话来的多,往往说上几句,也都是聊着聊着就突然中断话题,摆在聊天界相当炸裂的突兀,可对这两个主来说却刚刚好。 相比起游乐园,他更在意立川真蝗。 那个蝗虫forsaken,会出现在七海晶的学校很可能不是意外,他说鸣神我渡破坏了他的游戏,所谓的游戏指的是什么? 鸣神我渡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立川真蝗那样面部甚至带有表情的高级forsaken,很可能拟态为人类混入学生之中。 他观察着所谓的“游戏”,像是混进角斗场里看着群狼嗜血厮杀的投资者,螳螂感染体王栗出现,十有八九也是他的杰作。 他很了解forsaken,他们的伪装再完美,也骗不了自己。 forsaken生来就是王,不会向任何人低头,眼里每时每刻都藏着杀死一切的锋芒,鸣神我渡不相信会有forsaken能够藏住这种本能。 “你能搞到你们学校所有同学的照片吗?”鸣神我渡突然问。 “怎么了?你需要照片干什么,反正你都辍学了,学校的人也不关你的事吧。”七海晶嘟着嘴,鸣神我渡拒绝了她多少还是让她有点受到打击,也不是她非要和鸣神我渡一起去,可她实在找不到其它熟人了,情侣票本身就只能年纪看起来相差不大的男女一起去才能使用,单独一个人去这张票就没办法使用了。 思来想去除了自己那在ch工作实在无法回来的七海熊切外,自己熟悉的有时间的异性也就只有鸣神我渡了。 虽说要在学校里叫个帅哥什么的和她一起去并不难,可七海晶本身就是那种怕生的人,而且别人的动机不纯也会是一大问题,相比之下鸣神我渡除了有时精神不太正常外还算正常。 “我可以一起去,不过相应的,要你们们全校所有师生的照片资料。” “哎……”七海晶算是答应下来,至少自己的游乐园之行是有了着落。 她也好奇鸣神我渡为什么需要这些,可也清楚问了鸣神我渡也会像块石头一样沉默。 “有点难……不过我可以试试。”七海晶学的考古专业,并不精通计算机,不然她完全可以黑进学校主系统里复制一份所有资料,就权限来说的话,自己一个学生也很难正常接触到这些资料。 “你要没本事的话去找那废柴考古老师泽度也行。”鸣神我渡双臂抱在胸前。 实际上他完全可以让斋藤瑛二帮忙,那家伙作为情报机关人员神通广大,搞个学校资料就和出门喝杯蜜雪冰城一样简简单单,可鸣神我渡不信任他,让他怀疑到自己在调查蝗虫forsaken不一定是件好事。 又或者直接找泽度鸿之,但那宅男偏偏有原则,百分百要问清楚,怕他带着这些师生照片干坏事。 “呃……没本事……”七海晶小声嘀咕着喃喃自语,虽说鸣神我渡为她指了一条路子,可没办法这家伙的嘴真的很毒呀,学识渊博的泽度鸿之被骂成废柴,自己也被怀疑是“没本事”。 如果是脾气暴躁的人遇到鸣神我渡多半会把他挂在微博上骂下头。 “什么呀……” “明明我才是老板的说。”七海晶压低了声音,用有些幽怨地小眼神打量了一番鸣神我渡。 第57章 英雄(三) 面对着远处激情过山车上不断尖叫的人群,游乐园里不断和路人一起打拍照的唐老鸭玩偶,以及穿着女仆装的小姐姐,七海晶牵着鸣神我渡的手从人群的缝隙之中穿过,像两个小孩子那样不断地试玩着各种各样的设施。 不过由于今天是周日,再加上假期刚刚开始,所以这里恰恰游客特别多,游乐园里正值樱花花开放,落荫缤纷,小小的花瓣随风飘荡,如同一场粉色的雪。 多么浪漫,在这样浪漫的时间鸣神我渡再十分绅士地买来两个甜筒,两人就这样坐在樱花树下,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说,吃着甜筒,看着面前曦曦嚷嚷的游客们。 多好啊!这才是青春的浪漫嘛。 但是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鸣神我渡甚至不见人影,七海晶等了快两个小时了,这家伙处于电话打不通已关机,短信发了没用的完全失联状态。如果不是知道这里离郊区很远,七海晶猜测鸣神我渡这时候属于小说里那种在荒郊野外迷失了方向又没信号的情况。 “啊!真是的!”七海晶原本以为这情侣票要两个人一起才能进,可实际上规矩根本没那么严,检票的姐姐说着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还很奇怪为什么这么好看的女孩会拿着情侣票却单独进园区,她的男朋友简直是暴殄天物。 所以七海晶一个人先出门了。 按照鸣神我渡的说法是……他会后到一点。 可这哪里是后到,这分明是放鸽子了吧! “我……被鸽了?”七海晶歪着头,手里的甜筒也很悲剧地融化,掉了半截到地上,非要形容的话她现在的心情像是吃了狗屎。 约好了10点准时到达游乐园,可现在已经12:00,如果是堵车七海晶倒还可以理解,可事实上来这里的这条路交通舒畅,几乎没有堵车的可能。似乎鸣神我渡已经不屑于“姗姗来迟”,他根本就没有来,又也许是把两人的约定忘到了九霄云外。 不远处一排白桦树的绿荫下,一对情侣坐在靠窗的餐桌,娇小可爱的女生穿着红白相间的巫女服,不断地朝着自己面前的五河目炒饭发起进攻,男生手里拿着柠檬水、吃了一半的章鱼烧,还有仅仅咬了一口的糖葫芦,一脸宠溺的看着她,像是掉进了爱河中无法自拔。 事实上这里的确是一个浪漫的好去处,游乐园的中心是一个硕大的人工湖,宽32平方公里,x国高层当初很看好这个项目,投资400亿启动游乐园内部人工湖综合开发项目。 集挖沙,观鸟为一体,还有湖边小树林里的林中小屋,小树屋这些体验项目,七海晶以前从来没去过游乐园,她一直以为这种项目多半倾向于那些公园老大爷,老大妈会很喜欢,至于挖沙则是那些半岁大的孩子,一边提着纸尿裤,一边兴致勃勃的用沙子堆起那些奇形怪状的城堡。 可是七海晶兴致全无,她感觉自己和以前还是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一样的是人群里的“边缘者”,连自家的店员都把自己这个老板给鸽了,想来真是憋屈。 她百无聊赖的挪动疲倦的目光,突然隐约在人群中看到了鸣神我渡。 那个一袭黑色卫衣,总是脸色阴沉的家伙,毫无疑问就是他没错,可为什么他没来找自己,明明约好的地点是七海晶所在的这边。 不知为何,鸣神我渡的脸色似乎显得格外阴沉,他的身形迅速消失在人群中央,像一只飘忽不定的鬼影。 “那边是……”七海晶顺着鸣神我渡消失的方向看过去,是“丛林剧场”,这不是园区的大型舞台剧,只是一台改造后的小货车作为舞台,小的不能再小的移动舞台剧,甚至不能算游乐园里的独立项目。 表演的节目名称很奇怪,“丛林勇者”。 听起来似乎又是传统的勇者打败魔王,拯救公主的故事,可偏偏他是叫“丛林勇者”,这种奇奇怪怪的勇者名称和“屠龙勇者”,“战神勇者”这种逼格拉满的名称相比就显得像是乡下的土狗,逊的一批。 又也许是特意为了迎合“丛林剧场”的名字。 总之鸣神我渡现身后又再次消失,有时间七海晶真想去查一查乱葬岗的埋葬人员名单,确认下鸣神我渡是不是真的幽灵。 此时的丛林剧场后台内,哲也正低着头整理自己那乱糟糟的妆容,这两天他的精神状况不知为何出奇的差,看着镜子里自己充满血丝的眼睛,哲也觉得有点可笑,他想叹气,可他根本叹不出一口气。 一只有力的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的头用力按在桌面上,他胡乱地挥舞着手臂想要挣扎,可下一刻他的两只手就莫名其妙的一起被压在了背后。 自己现在的姿势应该就像被警察逮捕的犯人一样吧。 他以前总是吐槽自己所用的这张桌子是二流货,桌腿细得要命,有一边矮了一截,而且总是摇摇晃晃,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这张桌子会突然坍塌。 他在心里祈祷这张桌子赶快塌掉,这样他就可以有机会脱身。可偏偏这种时候,这张桌子牢固的离谱,即使是他整个人压在上面也完全没有一点动摇。 “救……”哲也想要发出声音,可他头晕目眩,喉咙被死死掐着,气流通过声道甚至无法形成完整的声音。 “forsaken的气味……”鸣神我渡喃喃自语,眼前的男人并不是感染体,也不是forsaken,可他身上的气味,给鸣神我渡的感觉和forsaken是那么相似。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伪装的很好,要么就是他近距离接触了一只强力的forsaken,还没有被杀甚至活了下来。 “我问,你答。”鸣神我渡冷冷道。 哲也一个劲的鼓捣脑袋,他想要点头和脑袋被压在桌上根本动弹不了一点,看这意思,对方根本没有考虑他同意不同意。 他心想“大哥,我也没几个钱,你想要家里的银行卡密码什么的都可以告诉你,真没必要这样。”哲也不止一次策划着反击,可他低估了鸣神我渡,这个男人几乎无懈可击,哲也的视角被限制在桌面之上,他没有多余的情报供他逃脱甚至反击。 “我是lethe(forsaken语)。”鸣神我渡放慢了语气,说出难以理解的语言,可哲也完全听不懂,在他的耳中就完全就是奇奇怪怪的鸟语,发音错乱,浑浊不通,而且……这算是问句? 见到哲也毫无反应,反倒是一脸疑惑?鸣神我渡也松开了手,这家伙不是感染体或者forsaken。 如果是感染体的话,被他压制的一瞬间就会凭借本能变身开始反击,如果是forsaken的话几乎不可能伪装的这么完美,在听到同类的语言后表现的这么平静。 “你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人形的怪物。” “怪物?咳咳……你在说什么呀。”哲也满脸通红,要是鸣神我渡再不松手,他感觉自己真的要窒息了,挣扎着就想要拿电话报警。 可鸣神我渡压住了他的手,根本没给他报警的机会。 “或者……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事?或者幻觉?”鸣神我渡面色阴沉的吓人,仿佛是阎王爷派来的催命鬼,讨的不是债而是命。 “咳……昨天,昨天晚上,我见到了一个全身红色的女人,她出现的时候……世界全部变成了白色,我以为是幻觉。”哲也揉着被掐的发紫的喉咙,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心里暗骂着鸣神我渡下手之狠。 “之后呢?她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啦,之后幻觉就消失了。”哲也不耐烦地回答完,心里期盼着这尊死神赶快消失,似乎是神明听到了他的祈愿,他轻微的眨眼过后,鸣神我渡果真消失在了视觉中。 可这一次他很清楚这不是幻觉,他的脖子依然疼的要命,痛苦的窒息感缓缓退去。 刚刚那个男人确实来过,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上自己。 “哲也,混小子,你在磨蹭什么呀!”店长暴躁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可是……”哲也还想要解释什么,却被店长冲进来拉去了台上。 “你知道观众的时间有多宝贵吗?” “我……知道了。”哲也弱弱地低下头,他并不清楚,暗中还有一双眼睛在观察着这里。 …… “喂。” 鸣神我渡刚刚从后台走出来,立马就被七海晶抓了个正着。 “不是说好10点汇合吗?你跑哪儿去了。”七海晶叉着腰,一脸不满地缩在后台旁边的木制长椅上。 游乐园就是这样,每走几步就有个木色的长椅,或者藤条挂着的吊椅,似乎就是希望这些游客们走走停停,逛累了就近找条干净的长椅坐坐,不紧不慢地享受这里。 “抱歉,有事耽搁了。”鸣神我渡依旧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式的面无表情撒谎。 “好吧~_~” 七海晶才不信这家伙的鬼话,耽搁了也不至于这样悄咪咪地从“丛林剧场”的后台走出来吧,又不是工作人员什么的。 不过她没有深究,毕竟鸣神我渡愿意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她总不能指望着那个总是工作忙忙碌碌的哥哥现在替换鸣神我渡来和自己去游乐园。 当然,如果她知道自己哥哥干的是拯救世界的伟业,保护世界免受forsaken以及感染体的侵害,偶尔还会去看望遇难者家属,一定会理解自己的哥哥。 这当然是伟业,可不同于七海熊切,鸣神我渡只是单纯的猎人,他狩猎forsaken,既不是为了保护什么,也不是为了拯救什么。这世界的好与坏,都与他无关,纯粹的猎人能做的事就只有猎杀而已。 七海晶瞥向鸣神我渡的左腿,虽然长裤遮住了伤势,但她清楚地记得,前两天鸣神又伤了这条腿。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按照鸣神我渡的说法,他已经去医院治疗过了,医生说没问题,当然这种说法真假难辨。 她嘱咐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租辆代步车。” 不久,她便歪歪扭扭地驾驶着一辆小巧而醒目的代步车回来,那车子虽名为代步,但设计得既可爱又实用,仅供两人乘坐,远远望去,就像是儿童玩具车被恶趣味地放大了数倍。 鸣神我渡正坐在长椅上,老实地待在原地。 那双带着黑眼圈的眼睛,仿佛两只警惕的熊猫眼,不时地扫视着周围路过的行人,像是混入人群抓捕逃犯的便衣警察。 每当他的目光掠过,被注视的人总会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莫名背后发凉,步伐也加快几分。七海晶有些无奈,莫名感觉像是带了只野生雪豹一起。 “诺。” 七海晶递给鸣神我渡一根雪糕,巧克力味,上面沾着细碎的奥利奥碎片。原本她老早就买了两根,本以为鸣神会准时到,迟也不会迟太多,天气还算凉爽,雪糕放半天也不至于融化,但本打算给鸣神我渡那根还是果不其然的被两个小时的“鸽子时间”给融成水了。 鸣神我渡倒没客气,接过,张口,两口之下那根雪糕就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包裹雪糕的外壳被他随意丢在地上。 狼吞虎咽,饿虎扑食,七海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前的感觉越发浓烈,是雪豹,还是一只饿极的雪豹,自己则是类似饲养员之类的吧…… “你吃饭了没?” 鸣神我渡轻轻摇头,答案不言而喻。 在七海晶的记忆里,像鸣神这样饮食不规律的人确实不多见。 至少在她印象里也就那些漂泊无定的流浪者,饥一顿饱一顿;或者那些被众多保姆围绕、几乎失去自理能力的富家少爷。 黑眼圈,有些憔悴的脸,欠我八百万的神情,还没吃饱饭,如果不是自己就是他老板,七海晶真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遇到的是不发工资的黑心老板了。 “走吧走吧,吃饭去。”七海晶无奈地捡起包裹雪糕的包装,丢进垃圾桶,好不容易把这只雪豹给摇上了车。 鸣神我渡似乎也是不想白吃白喝白坐车,毕竟情侣票里也没包含租车钱和雪糕之类的,加上他清楚这些园区里的东西百分百是外界的几倍价格。 又或许是看不过眼七海晶小孩子都不如的开车技术,怕她一不小心撞到人堆里去,他主动承担了开车的职责。 “哎……”七海晶看着鸣神我渡稳稳抓住的方向盘,有些诧异,真搞不明白为什么操作简单的代步车,自己就是开不好,刚刚还有几个小孩风风火火地开着代步车超过他们,为首的胖小孩甚至鄙视地冲他们滴了两下喇叭,把七海晶气的够呛。 “你有驾照吗?鸣神同学。”七海晶缩在副驾驶座上,因为他们就两个人,没必要租价格贵一倍的四人座,她干脆就租的小型双人座型号。 不过现在却有些尴尬,这款双人座代步车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才设计的,副驾驶和驾驶座挨得近的离谱,狭小的空间里七海晶只能和鸣神我渡肩碰着肩,如果不是鸣神我渡视线始终在人群上,这实在是有些太暧昧了。 “没有驾照,但我开过车。”不愧是鸣神我渡,轻而易举的就说出了能让交警红温的话。 此话不假,这样的优良传统始于鸣神高寺,那个老家伙就总吹嘘自己的车技,在南美洲考古时,狭小泥泞的路面上他边单手开车边喝酒,说什么伟大的车手不需要驾照。 鸣神我渡的车技大多来源于他,在丛林开越野,在南极开极地车,没有鸣神高寺那么彪悍,但至少稳当。 第58章 英雄(四) 病房内,光线昏暗而压抑,床头柜上,枯萎的雏菊泛着霉黑色。 源光海独自坐在床边,双眼紧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真人快打格斗游戏,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每一次点击都伴随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精准与狠厉。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那双眼中满是血丝,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暴力、胜利,游戏中的每一次胜利,都让他嘴角微微上扬。 他仿佛置身于一个只有他与对手存在的世界,外界的喧嚣与病痛都被隔绝在外。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力度也越来越大,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与愤怒都发泄在这个虚拟的战场上。连打、格挡、技能大招,每一次攻击都毫不留情,每一次防守都恰到好处。 对面很强,多半是至少练习了两年半的练家子,但源光海的动作越来越快,以惊人的天赋破解着对手一切想要反击的可能。 对手已经被逼入绝境,血条几乎归零,只差最后一击!源光海却突然停下,白皙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 疼痛……宛如一只漆黑的大手死死攥住他的心脏。 那是lethe的斩击,连断两根肋骨,撕开接近50cm的巨大创口,刀锋划过心脏左房室瓣,留下超过2cm深的切口。 左肺被12.7毫米特制子弹直接贯穿,imc细胞特制子弹,搭配步兵大炮巴雷特,哪怕有骑士装甲的阻挡,还是造成了12cm的伤口,几秒内失血1000毫升。 要救下前辈……前辈不能死…… 强烈的信念支撑着他,虽然略显变态,但还是让他坚持到了爬上直升机,随后,他急性休克,直到醒来,便在了这里……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 是绿川谷博士,源光海猛地抬头,脸上的表情瞬间收拾好,露出阳光的笑意。 “博士,你怎么来了?” 他本以为会是执行部的其它人,或者来查看的护士什么的,就算是看望也远远轮不到这个令人厌恶的老头,凭着自己造出了起源骑士系统就洋洋得意,尤其对他摆着一副臭脸。 可他放下手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而乖巧,像是只收起利爪,显得人畜无害的小花猫。 “光海……” 绿川博士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略显陈旧的烟斗,指尖轻轻摩挲过那熟悉的木质纹理,仿佛在与老友对话般温柔。 他深吸一口气,双目蒙着一层忧虑的阴霾。 “不要再使用基因强化药剂了。” 他语重心长地开口,声音很低,低的像是头荒原上濒死的野马。 这还是源光海第一次看到这个高傲的老家伙对自己露出鄙夷之外的其它脸色,令他有些意外。 “博士……你在说什么呢?你不是一支强化药剂都没有给我吗?”源光海呵呵笑着,仿佛对方问的问题与他全不相干。 “你以为能骗过我?savior使用的驱动器是我造的,你的身体什么状况,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是内弗泰瑞私自给你的吧,他以研究名义从总部库存里拿走了基因强化剂,实际实验只需要一半的量。” “博士……你在说什么呢?越来越听不懂了,你也知道,我的工作和内弗泰瑞博士不会有接触。” “别装傻了!” 绿川谷一步上前,他活的足够久,也足够看清人心,眼前的少年自以为是的伪装已经令他作呕,更令他烦闷的是他所知的危险。 “你现在能醒过来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据,仅仅五天,你真以为正常人类的愈合速度会这么快?” “你的心脏被轻微划破,1cm的缺口,这样的缺口虽然很小,但是对于人类来说是必死无疑的,而后的那发漆黑子弹又打穿了你的肺部,你被送往抢救的时候已经失血2300ml,这是必死的量,所剩的血液根本不足以维持人体机能和输送氧气。” “但你现在依然活着,能够正常的开口说话,这就是最好的证据!如果不是使用了强化药剂的话,现在你一开口,估计应该会先喷出一口鲜血。” “也许只是老天爷眷顾我呢,你想多了博士。”源光海像是听不见这些确凿的证据,无所谓似的摆摆手。 “你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异变,我去查了最近你的格斗训练记录,在这之前,你是根本赢不过七海的。” “别在自欺欺人了,那东西很危险,从现在开始,作为起源骑士计划的技术负责人,我要暂停你的工作,回收那条驱动器。” 此时,窗外的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凉爽,也似乎吹散了室内的凝重。绿川博士点燃烟斗,深吸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更加坚定,仿佛在为源光海这只迷途羔羊指引着唯一的……能摆脱泥沼的道路。 “回收……呵呵……”源光海笑了笑,转过目光,捡起手机,屏幕依然亮着,对方的红色人物摆着拳击的架势,意气风发地踩在他倒下的人物身上,不时举起双臂,后方传来观众席的欢呼声。 “you lose(你输了!)” 他明明已经把对方打到最后一丝血,却还是被反杀,被踩到在地,像是胜利的天平诡异的扭曲,始终不愿意偏向他。 “输了呀……本来能赢的,真遗憾……” 绿川博士俯视着这个突然垂头丧气的小子,一阵皱眉…… “我知道你对lethe有怨气,但不行的,就算使用基因强化药剂,你也赢不了他,这样只会先危害到……” 手机突然被捏碎,屏幕上的人物……跳动的文字,观众席的欢呼,全部戛然而止。 五指以恐怖的力量将手机屏幕碾出裂纹,玻璃刺入指尖,沁出鲜红,金属外壳像是车祸现场的挡风玻璃般崩裂。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凭什么!老东西你也觉得我赢不了他吗!lethe,只是个lethe而已!” “你们这些看不清赢面的狗东西!杂碎!劣质品!我会赢的,我会撕碎他,把他的腰带撕碎,他凭什么赢我!我才是那个会赢的人!我才是!” 源光海像是暴怒的蟒蛇,迅雷般弹起,那张小小的木制病床一瞬间被可怕的力量震塌。 他咆哮着,青筋爆出,眼神介乎人类与怪物之间,愤怒又癫狂地扫视四周,像是窗帘、桌椅、墙壁,还有站在面前被他死死掐住脖子的老头,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他的敌人。 “够了……”一只有些干瘦的手搭上了源光海不断用力的胳膊,是红发的中年男人,内弗泰瑞博士。 他蛇一般的狭长脸庞上露出阴冷的笑,一下一下地轻柔拍着源光海的肩膀,像是妈妈抚慰着闹脾气的孩子。 “哟西哟西哟西,乖孩子。” “没事的,你会赢的。” 源光海像是被触动机关的人偶,猛然一愣,右手缓缓松开。 “咳咳!……咳……” 绿川谷博士烂泥般摔倒在地,抚着自己被掐得乌紫的脖颈,面色通红,艰难地呼着气,他没想到向来和蔼平静的源光海会这样突然暴起,几乎快要掐死他。 “我……会赢?” 源光海目光中带着些茫然,有些机械地扭头,看向刚刚突然出现,又开口制止他的内弗泰瑞博士。 “当然,你会赢的,孩子,赢过lethe。” “对的,对……会赢。”源光海木讷地喃喃自语,像是出了故障的机器人。 “内弗泰瑞,咳……你个混蛋,你到底做了什么!?” 绿川谷很清楚,把大量的基因强化药剂给源光海的,就是内弗泰瑞,整个x国,除了自己就只有这位内弗泰瑞博士有此权限。 “站起来说话呀……哈哈哈!”内弗泰瑞又踹了绿川谷两脚,“像个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太不像样了!” “站起来说话呀,绿川老狗。” “你……m的!”绿川谷扶着墙壁,强忍着逐渐减弱的不适感,爬起身。 “你……想要做什么?” “哎?做什么……”内弗泰瑞风骚地勾了勾自己的下巴,这个看起来50多岁的男人此刻居然如同少妇般显现出“风骚”的感觉,令人恶心,却又诡异无比。 “当然是帮助这孩子了!我们的savior!” 内弗泰瑞抓起源光海的手,后者却像是失了魂般站着不动,毫不反抗,他揉搓着源光海的手,像是摆弄着新奇的玩具。 “伟大的救世主,这不正是savior名字的意思吗?” “救世主打倒忘川的恶魔,是理所当然的事吧。我只是帮他一把,像是武侠小说里交给主角武林秘籍,间接性助他们报血海深仇的路人。” “别装傻了!你不是不清楚那药剂的副作用!日内瓦的紧急会议你也去了,你也看到了,人类因为基因强化药剂变成怪物后的模样。” “鸣神有马那个疯子,根本就是在拿我们所有的战士做人体实验!” 绿川说的激动,可内弗泰瑞却是全然不在乎。 “哈哈,事到如今还是自以为清高吗?你明明很清楚,起源骑士系统只能由体内有imc细胞的战士才能驱动,不也还是让他们使用了吗?” “我已经尽力减少他们的使用次数了!而且我不知道!那东西最后会把人变成怪物!” “这些孩子,不应该走向这样的结局!” 绿川博士的面色阴沉下去,像是刚吃了掺水泥的苦瓜炒苦瓜,青一阵白一阵。 “不知道?不知道真是好呀,一句不知道就可以作为你脱罪的理由了,了不起哦,绿川谷哦。” “老东西,我打个比方吧,你在劝人从妓,却道貌岸然地说自己没想到她们会误入歧途。” “我和你不一样,你来装伪君子,我来送装备。”内弗泰瑞说着,打开一个银色的箱子,箱子里躺着五条基因强化药剂,还有三块起源石板,瞬间吸引住了绿川博士的目光。 “这是……” “原型vine(藤蔓)、原型pr bear(北极熊),还有……” “viper(蝮蛇)起源石板。” “除了这些,还有之前在lethe交战海岸线海域捞到的起源石板,savior的话,适配度高的果然还是螳螂吧。” mantis(螳螂)起源石板被内弗泰瑞递到源光海手上,事实上找到这块石板并不容易,搜寻工作做的很细致,但那天的爆炸实在太过庞大,几公里的海岸线全部灰飞烟灭,加上海潮汹涌,起源石板除了使用时就是普通的石头,又无法被探测,可能被埋进土石之下,也有可能被海潮带走,这块“螳螂”还是在那修复路面的施工队偶然捡到的。 源光海这回终于是清醒了过来,双目放光,一把拿过银色箱子,蝮蛇起源石板可是公认的强力石板之一,自然会成为他的一大助力。 “不行!我已经暂停了源光海的所有行动。”绿川谷还想抢夺箱子,但源光海这次只是毫不掩饰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那要杀人一般的眼神顿时止住了绿川谷的动作。 “不!你停不了。” “总部已经正式任命我代替你作为起源骑士计划的主负责人。”内弗泰瑞歪歪嘴,拿出一张总部批下的调配单。 “怎么会!”绿川谷博士是起源骑士系统的发明人,更是技术部的元老,按理来说就算是总部也应该给他点面子。 “你忘了,你那好徒弟弄丢驱动器,罪责是你担,你负责起源骑士计划,但畏手畏脚,连原型石板都不给人用,拿个复制品以为这样就能拖慢他们异化的速度吗?” “你负责起源骑士,丢失驱动器,导致lethe诞生,还差点葬送horizon和savior,装备也都被lethe抢去,总部怀疑你……与lethe串通。” 当然会怀疑,怎么可能不怀疑,一切太过巧合,驱动器丢失,lethe出现,savior和horizon的装备战力不足,绿川谷难辞其咎。 “也是……”内弗泰瑞拍了拍凳子,坐在一旁。 “只有拥有imc细胞的家伙才能使用那驱动器,亚洲境内的圣纹者不多,大部分都被方舟党监控,forsaken又不大可能用人类的装备,但依靠基因强化剂,就可以把普通人变成骑士。” “在x国,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就只有我……和你。”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做那种事?”绿川谷想要反驳,却再次被打断。 “你当然没那本事,改良型驱动器说是改良,实际上是解除了某些限制吧,你不希望七海熊切和光海小弟过量使用基因强化药剂,但也很清楚单靠初期型的出力不足以打倒forsaken。” 内弗泰瑞在房间里踱步,看绿川谷的眼神像是猫在戏弄着被抓的耗子。 “改良型的副作用,对imc细胞浓度的要求程度,可不是几只基因强化剂就能搞定的,那本来是最后手段,如果你真的和lethe合作,早就把药剂库存搬空大半了。” “那种算不上人的怪物,还是由救世主来打倒为好。”内弗泰瑞拍了拍源光海的肩膀,转身走出病房。 他的声音悠悠从门边传来。 “要加油哦,光海小弟。” 第59章 英雄(五) 事实证明七海晶租车的决定是对的,园区大的像是皇宫,他们一路上都能看到巨大的城堡嵌在蓝天白云的画面中,路边是载歌载舞的npc,不少cos的动漫角色,但多数鸣神我渡根本认不出来。 七海晶确实是带着鸣神我渡在游乐园里逛了大半天,这是她第一次和除哥哥以外的人出来玩,格外的兴奋。 七海晶去坐了旋转木马,她小时候就一直想坐这个,依稀记得父母似乎带自己坐过,可不知为何,关于父母,她的记忆有些模糊。 “你不来吗?”七海晶抓着木马的栏杆,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微笑,虽然她一直穿的很中性化,今天的衣服也只是简单的黄色卫衣,胸前印着一只向日葵,像个假小子。 但此刻她的眼里仿佛星光流转,碎发随风微动,像一朵绽放的白玫瑰。 每个女孩小时候都会有个公主梦,希望自己能够和王子一起骑着白马,在大草原上策马奔腾,“活的潇潇洒洒”。旋转木马可能和这种“公主心思”有着某种奇奇怪怪的联系,总之女孩子们都喜欢旋转木马。 游乐园似乎是撒狗粮的好地方,就连小小的旋转木马也是卧虎藏龙,除了几对孩子家长阵容,清一色的情侣。 七海晶的周围完全被情侣包围,这些年轻人似乎对旋转木马的载重量有着绝对的信任,也许就连游乐园的设施管理都不清楚自己的马原来的可以轻松承担情侣两个人的体重的。 旋转木马转动的同时播放着那首温情浪漫的音乐《lover》,这首歌2019年11月13日通过共和唱片公司发行,在2020年1月,《lover》获得第62届格莱美奖“年度歌曲”提名。 在欧美国家这首经典金曲经常被作为婚礼的背景音乐,哪怕是在亚洲地区它也常常被用作婚礼暖场。 谁家游乐园旋转木马放结婚背景音的?大概是园区为了给主要顾客的情侣投其所好吧。 鸣神我渡对音乐有些了解,不过这种歌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更喜欢《sweating dreams》和《call of silence》这种类型的音乐,听起来感觉像是孤独的王在沉入深海,冰冷又哀伤。 七海晶倒是挺满意这首歌的亚子,不过她前面的情侣似乎在歌的高潮部分情不自禁地拥吻了起来,搞得她只能弱弱地捂住眼睛,心想撒狗粮遭天谴。 七海晶朝着鸣神我渡招招手,毕竟两人是约好一起来的,却只有她一个人在玩。 “不了。” 鸣神我渡倒是没这兴趣,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只隐藏在这附近的forsaken,那家伙和哲也有着近距离接触,可是那个男人既不是感染体也不是forsaken,forsaken这样傲慢的生物,不可能和人类亲密接触还不杀死他们。 鸣神我渡并不想刁难看起来怂货般的小丑扮演者,虽然他确实掐了他的脖子审问,但现在他没有太多线索。好在他有确实在上腾哲也的游乐园员工工作证上看到他的名字。 “调查上腾哲也这个人,他在xx游乐园工作,他的人际关系怎样,以及他周边走得近的人有没有可疑人物。”鸣神我渡第一次给斋藤瑛二发消息,照对方的说法,整理所有的forsaken资料发来还要一段时间,让他稍安勿躁。 对于斋藤瑛二来说,这倒不难,甚至不用拜托黑客少年游昕,他本身就是情报机关的副部长,权限足够调查全国任何人。 当然,有不少政治家和商业大户,黑帮成员的资料是经过了“包装”的,这些就很难了解详情了。 很快,上腾哲也的资料发来了。 “上腾哲也,男,21岁,2003年出生于x国xx县xx地区,于2019年进入该市,先后切换过多个工作,现于xx游乐园工作,主要联系人有父母,姑姑,资料正常,但通讯录里有个女人,似乎是他的女友,备注是慧小姐。” “我查了通讯录里的照片,x国没有和这个人面部特征符合的人,她没有任何资料。” “这个人有问题……” “喂!小子发什么呆呢?”一个老头突然拍了拍鸣神我渡的肩膀,似乎是旋转木马的管理员,看上去有些岁数了,银灰色的头发很醒目。 “你这年轻人真奇怪,别人情侣都是一起玩,偏偏你女朋友叫你都不去,看起来好像闷闷不乐的。”似乎是担心起了鸣神我渡的感情,老头追问着。 “是吵架了吗?要么就是迟到让别人久等了吧……” “她只是熟人。” “另外我没不乐。”鸣神我渡本来不想搭理这个陌生老头,心想着他平日里就是这副你欠我两百万的表情怎么了。 就像是儿童时期母亲告诉我们的“不要和陌生人讲话”一样,鸣神我渡也很不习惯和陌生人说话,不过说起来这家伙好像确实也没几个叫的上名字的熟人……根本像是刚刚进新手村的玩家,随便见到个npc的名字都是陌生的。 可不知为何……他看到这个老头,莫名奇妙地想到了那个总是讲些冷笑话,还会不务正业地讲些自以为很有趣的黄段子鸣神高寺…… 自己……如果当初能够和他多聊点,或许会对现在有什么改变……他不知为何这样想,莫名地就接了管理员老头的话。 “年轻人,你是什么心情我当然看的出来喽,你有心事,对吧,但是又不愿意和任何人说。”老头慢悠悠地找到他那张小板凳,悠哉地坐下了,表现的像是个“我能一眼猜到你底裤是什么颜色”的老哲学家。 “很多事啊,一个人承担是很累的,你可以和女朋友说啊,还有家里人,对吧,不要闷在心里,会把心闷坏的。” “也许吧……”鸣神我渡淡淡应了声。 他也想和别人说,可他怎么开口,6600万年前我把世界毁掉了。 现在我回来复仇,找一切的元凶forsaken复仇?可最应该复仇的人不是自己吗? 这场战斗没有意义,所谓复仇本来就和 乔治·卡兰扎说的一样“它无法改变过去,却能毁灭未来。” 可鸣神我渡没办法浇灭内心的火焰,那火焰自从6600万年前被点燃的那一刻起就无法熄灭,灼烧着他的血肉骨骼。 他的心早就熟透了,熟透的柿子会烂掉,烂掉之后就再没有硕果金黄的时刻了。 管理员老头也没有责备鸣神我渡的敷衍,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自己。 “我刚来这座城市的时候……迷上了赌博那段时间我输得一无所有,最后老婆孩子都离开了我。” 老头的语气很平静,仿佛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一开始我痛苦得要死,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抛弃了我。” “可其实人老了,渐渐的也会学会释怀,很多事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只是我们把它们看的太重了。” 管理员起身,对了对旋转木马启动的时间,熟练地关掉木马,原本浪漫温情的音乐也戛然而止。 他转过身,抽出一根烟递给鸣神我渡。 “抽吗?” “不抽,肺会烂掉。” 鸣神我渡严词拒绝了,他对抽烟这种上瘾的东西全无兴趣,并且改良型起源驱动器和lethe石板对于身体的副作用本身就够大了,吸烟会搞垮身体,加速他的死亡。 “嘿嘿,以前我儿子也这么说。” 管理员默默放下烟,小心翼翼地收进烟盒里,那是一包皱巴巴的烟盒,里面的烟种类很杂,但都是些杂牌的便宜货,看样子老头当然生活并不富裕。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如此,富有的人只是少数,多数人过着勉强活着的生活,年轻人被车贷房贷结婚彩礼压的喘不过气,中年人则艰难地为儿女精打细算,想来鸣神我渡他自己也是穷光蛋,一穷二白,钱包比脸还干净,比起多数人只是更穷。 他对金钱没有太大的概念,不过要在人类社会里生活下去,金钱必不可少,但其实那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 金钱之所以被人们疯狂追求,是因为它存在价值,那是人类社会赋予的价值,但这终归是虚假的价值,当社会崩溃,人类的文明被毁灭,所有的金钱都是毫无意义的。 无论囤积了多少地财富,在毁灭面前都是一样的弱小,无助……力量,才是真理。 “前几年,他们去马来西亚的航班发生了空中事故,飞机撞进了大海。” “我最后只见到他们泡肿的尸体。” 老人的目光黯淡下来,像只浮肿的,奄奄一息的老狗。 “那时候我总想着一死了之,亲戚领居谁劝我都听不进去,也是和你一样的眼神……” “可是……我死了,就没人记得他们了,所以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连着他们的份一起。” “你只是害怕死亡而已。”鸣神我渡嘴上不饶人。 “干嘛说的那么高尚。” 按理来说这时候稍微会察言观色点的家伙,就算是三岁小孩也知道不应该在悲伤的氛围里给别人二次打击,可他不在乎。 他也不清楚这个老家伙发的什么疯,这个城市里眼神阴暗,想着早点下地狱好解脱的人多了去。 难道他每天见到这个样的人就去屁颠屁颠地跑去说教,摆着一副“你大爷还是你大爷”的姿态教你人生哲理,仿佛这些微不足道的话语就能够拯救某个似的。 对哦,这里是游乐园,有着那样阴暗的心的家伙怎么会来这里,来这里的人必然是欢快的,享受活着的当下的。 哪怕是孩子闹了别扭,在这里也会逐渐喜笑颜开,情侣在这里感情升温,在摩天轮下浪漫的亲吻,还有觉得已经释怀想要安度晚年的奇怪老头,这里……本来就不是他这样的人该来的地方。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叫我信耶稣,或者佛祖?你应该去当神父,那样你就能用你的人生经验救赎别人。” 鸣神我渡吐槽着,他莫名觉得不爽,这个老家伙自信的模样,就好像能够看穿他的内心一样。 就像他当初看过的动漫,反派团总是有个智囊军师类型的角色,主角团不管在想什么,他都一清二楚,于是他就针对每个人的心理弱点去挑拨他们的关系,去击垮他们,虽然最后结果可能依旧是主角团大胜利,但这个过程是极具折磨性的。 过程中总能把主角团的一些人搞得心态崩溃。 “哈哈我不信教的。”老人倒没在意鸣神我渡的阴阳怪气。 “无论如何,已经太晚了……”鸣神我渡仰起头,老头没有一点恼火,反倒让他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鸣神我渡没有继续搭理这个老头,他所犯下的杀孽已经不是一句“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能够挽回的。 那灭世的灾厄是因为他的愿望所产生的,这颗星球上的一切都因为他的愿望灭亡了一次,哪怕悠远的记忆延续至今,那毁灭的瞬间却依然历历在目。 七海晶拉着鸣神我渡去往下一个项目,本来旋转木马就是那种坐一会就腻的无聊项目。 “管理员大爷和你聊了什么?” 七海晶其实一直有意无意地关注着鸣神我渡这边。 “没什么,他叫我去信耶稣。” “这样啊。” “鸣神同学你信教吗?” “不信。” “那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神吗?” “有,但是只有恶神。”鸣神我渡看向太阳,有些刺眼,今天天气很好,美人相伴,可他的心情实在不怎么美妙。 “为什么会这么肯定呢?” 七海晶靠过来,她的眸子里闪着好奇,说实话她也琢磨不透鸣神我渡到底是怎样的人,只是随便找一些话题聊一聊。 要是两个人一起来游乐园,却无话可说,简直是种令人尴尬到抠脚的折磨。 非要说起来的话,人们总是把超自然能力与神联系起来,操纵人心,撼动大地与天空,卷起巨浪,这些所谓的神的能力对于forsaken来说都不过是稀松平常的,掌握多种能够灭世能力的forsaken也不在少数。 鸣神我渡的背后是音乐喷泉,音乐响起,是莫扎特的《月光奏鸣曲》,水流随着音乐有节奏的喷涌,在最高处绽放开一朵朵雪白的浪花,灯光映着彩色的波纹。 鸣神我渡幽绿色的眼眸仿佛要被那摇曳闪烁的灯光吸进去,他有些单薄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那么渺小。 “你知道玛雅人的预言吗?” “在发掘出来的玛雅古文献中这样写到‘第一纪神创造了动物,第二纪用泥土造人,第三纪用木头造人,第四纪用玉米造人。第二纪毁于自我的崩溃,第三纪毁于雨水。’” “中国的神话体系里,盘古开天辟地创造了世界,上古巫妖大战,东皇太一、太玄和十二大巫身殁,天地崩溃,人类死绝,即有了女娲造人之事。” “全世界所有的古文明和古代神话对于神的描述都是一致的,所谓的神,自始至终所做的事情只有两件,创造与毁灭。” “他们创造人类,却给予他们无尽的苦难与折磨,仿佛是刻意描绘出一场悲剧。” “他们站在幕后兴致勃勃的看着人类彼此仇恨,争斗,然后被“神”的力量所毁灭。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人们祈祷神明保佑,第二次的世界大战的时候依然在祈祷,可是有什么用呢?两次世界大战下了7000万人死亡,1.3亿人受伤。” “自然灾害到来的时候人类在祈祷,可是有什么用呢?神的创造只在一开始,而后的所有都是他们给人类既定的节目表中的灾难,他们就是喜欢看人类痛苦挣扎着求生的样子。” “这就是我所知的神。” 鸣神我渡说完,他才发现自己刚刚的语气有些过于激动。他厌恶那些信教者,厌恶至极,方舟党把那些“古代的遗毒”当做神一样崇拜,古玛雅人把人的心脏挖出来当做祭品献给所谓的“神”,还有亚洲古代把童男童女沉入大河试图平息洪水的愚蠢。 人们虚构出的神,其实和和鸣神我渡所真正认识的“神”并不一样. 神是没有慈悲这种概念的,他们创造,只是因为太无聊,想看的木偶戏需要木偶,之后木偶会经历各种劫难,他们就喜欢看这些木偶挣扎着求生。 哪怕木偶小人们发现了自己原来只是木头做的榆木玩意儿,对于这些“伟大的造物主”们也无可奈何。 造物主与玩具……这个关系从最初就确定了,人类是残缺的,弱小的,没有群体他们甚至无法和forsaken对抗,哪怕有了群体最后的结果也只会是更大的伤亡。 但是鸣神我渡不同,他要颠倒神与人的关系,他想要听到那些高傲的“神”在他脚下哀鸣。 第60章 乐园(一) 研究室内,绿川博士独自坐在电脑前,一次一次地翻看日内瓦总部传来的资料……怪物、怪物、还是怪物。 2026年11月4日,日内瓦,文明地平线总部,技术部紧急会议。 绿川谷不会忘记那一天。 日内瓦技术部的紧急会议室内,空气凝重得几乎凝固,每一声呼吸都显得格外沉重。 然而,这份肃穆被一声突如其来的金属摩擦声猛然撕裂,仿佛寂静湖面被巨石击碎。会议室的中央,一个覆盖着黑布的铁笼被悄无声息地移至众人眼前。 负责人缓缓上前,他的手微微颤抖,捏住了黑布。 按理来说这样怪异的画面简直类似马戏团里的魔术表演,笼子里大概率会是个人,然后依靠那块黑布一下子变消失之类的巴西。 技术部的家伙们要么是疯狂科学家,要么是阴暗技术宅,估计一辈子都不会有耐心看完一场魔术表演,现在却睁大了眼睛,聚精会神。 因为笼子下方的边缘露出了部分铁栏,每一根都泛着冷冽的光。 那是钨钛合金,全球已知最高硬度的合金,用于制造钻头和航空发动机等高强度和高温环境下的零部件,这些技术宅的眼力都不是一般的好,他们当中不少人对金属比对自己老婆还要了解。 按理来说没什么生物需要这样的笼子,木制就可以关住老鹰,铁笼就可以罚狮子禁闭,可如果是钨钛合金,那足以把一只霸王龙变成你家院子里的景观项目。 覆盖铁笼的黑布被掀开,刹那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弥漫开来,所有人的目光汇聚于笼中——那根本并非生灵,而是噩梦的具现。 它拥有着近似人类的轮廓,却覆盖着灰黑色的鳞片,每一片都像是夜色中最深沉的绝望。它的面部五官扭曲、融合,如同远古山石被风雨侵蚀后的残影。 这家伙长得如同恶鬼,此刻却像是被有些刺目的灯光吓到了,紧紧地缩在笼子的角落,埋着头,像是个受惊的小狗,可任谁都能看出来,如果不是钨钛合金笼,整个会议厅都会是这家伙的自助餐厅。 “forsaken!是活体吗?!” 狂喜的表情瞬间涌现,没错,见到这样恶鬼般的怪物,正常人估计已经吓出心脏病,小孩得吓哭,可这些技术宅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狂喜,像是笼子里关着的是什么精灵美少女。 如果是forsaken活体,有着重大研究发现,的确足以召开这一次会议。 “不……他是人。” 会议负责人缓缓开口,本该是浇灭所有人期待的一盆冷水,却让整个会场沉默得鸦雀无声,甚至没有一声叹息。 “至少四天前,他还能算个人。” “印度,文明地平线分部执行部士兵,斯瓦拉杰。” 大屏幕上,俨然显现出这位倒霉的阿三哥的全部信息,还算英俊的小伙,此刻却变成了这样的恶鬼。 “四天前,他溜进技术部盗取基因强化剂,连续注射十根,被当场抓获。” “在禁闭室里,他的身体发生了这样的变化,变成了怪物……” “结构类似于感染体,但不太一样,他们的体内并没有起源石板,可细胞却高度imc化,人类的血肉组织不断异化,接近forsaken。” “皮肤硬度接近钢构合金,与感染体相差无几,并且完全丧失人类思维,只剩下攻击本能,简直像是……” “人类与forsaken的扭曲融合体。” 会场内,一阵死寂之后,爆发出难以遏制的骚动。 技术人员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惊恐。 手中的资料散落一地,仿佛连这些冰冷的纸张也在抗拒这一残酷的事实——基因强化剂,那个曾被视为人类对抗forsaken曙光的依靠,竟隐藏着将人转变为怪物的风险。 “这…这是真的吗?”一位年长的技术专家颤抖着声音问道,他的眼神在铁笼中的怪物与手中收到报告之间来回游移,试图寻找一丝反驳的余地。 “数据不会说谎。” 会议负责人的声音低沉而沉重,他站在讲台前,双手紧握成拳。 如果这是真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基因强化剂的使用已经持续了接近一年,依靠基因强化剂,全球范围内在x国、美国、欧洲、俄罗斯试用6条初期型起源驱动器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连续打倒了接近70只感染体。 可这样的可怕真相直到如今才被曝出。 现在,全球范围内的文明地平线为了提高执行部队的作战能力,正扩大基因强化剂的使用规模,投入执行部作战部队使用。 倒霉的阿三哥是第一例,如果停止基因强化剂的使用,人类战力会大大下滑,但如果不这么做在这之后,恐怕越来越多的士兵会变成怪物。 技术人员们自发地聚集在一起,小圈子内讨论声此起彼伏。 有人愤怒地捶打着桌子,指责项目在推进过程中的疏忽与盲目;有人则低头沉思,一言不发。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 谁也没有想到,上级如此信任,大量从与之合作的鸣神制药集团采购的基因强化剂,居然隐藏着这样的副作用。 “那明明是全球最大最可靠的生物制药集团,所有的产品全部接受了最严格的系统检验,进行过对于不同类型体质的针对性的长期实验,居然会出现这样巨大的失误。” 如果连那家集团的产品都不能放心使用的话,全球也没有任何一家生物制药集团的技术足够让人信任了。 “不……不是失误……” 绿川博士的身躯止不住地发抖。 这根本就是一场阴谋,他们像是面对着强力的野兽的原始人,没有足够的力量,被驱赶到山洞中躲藏。 他们饥肠辘辘,骨瘦如柴,却在黑暗的山洞里发现了堆积成山的食物和水源,有了食物和水,他们就能够积蓄力量,走出黑暗,夺回外面光明的世界。 当他们正敲锣打鼓准备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大反击时,有人却突然告诉他们,食物是有毒的,水也是有毒的,这些毒会把他们也变成野兽。 以鸣神制药集团的技术与检测系统,不可能察觉不出这样的纰漏,从来就不存在什么“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问题,鸣神有马编织起这张大网,将致命的毒药一点一点的喂进他们的嘴里。 基督教经典《旧约全书》的《创世记》中记载伊甸园中有两棵树——“生命树”和“分别善恶树”,神嘱咐人类始祖亚当和夏娃万万不可偷食这两棵树上的果实。 然而夏娃没有禁住蛇的引诱,摘下了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与亚当分食,结果他们就具备了道德观念,知道赤身裸体是羞耻之事。神在重重惩罚他们之后,害怕他们又摘下生命树之果吃掉,变得和神一样永生,就把这对夫妇赶出了伊甸园,从此人类就肩负了偷吃禁果的“原罪”。 基因强化剂像是引诱着人类吞下的苹果,那本该是禁忌的力量,会把人变成“怪物”的力量。 失去基因强化剂,也就意味着人类将无法使用起源骑士系统,圣纹者以外的普通人会失去目前唯一能抗衡forsaken的武器。 那个“蛇神”般的男人设计了这一切,甚至于发生了这样的大事,鸣神公司也做出道歉回应,但鸣神有马本人却完全没有出面做任何解释。 宛如君王,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不动如山。 技术部的选择是息事宁人,“减少基因强化剂使用,隐瞒真相,寻求鸣神集团解决问题”。 这种结果固然无法接受,这种做法根本就是在把毒药当饭吃,只是吃的少一点,死的慢一点,本质来说根本毫无差别。 如果让那些拼死与怪物们作战,心怀着守护世界和平的大义的战士们知道,自己竟然是依靠与恶魔做交易来获取力量,说不定会亲切问候这些高层的祖宗十八代。 但这就是鸣神集团,人类对抗forsaken所需的生物技术最强后援,依靠那领先时代30多年的生物技术,哪怕是联合国所属下的文明地平线组织,也必须在这里做出让步。 所谓合作,说到底其实也就是利益的交换,鸣神集团并不缺研发资金,得益于鸣神有马神佛般的手段,它已经是世界第一大生物制药集团。 和方舟党也好,和文明地平线也好,和圣纹协会也好,虽然都打着“守护人类和平”这样冠冕堂皇的旗号,可任谁都清楚这样的合作背后,是鸣神有马更大的图谋。 可明明做出让步,在文明地平线内部只将消息隐瞒于一小部分人,为什么还要将事情抖出,绿川谷的心中充满疑惑。 他们明明不愿与鸣神集团撕破脸皮,也不希望把事情闹大,在她看来这更像是一种警告,不是为了警告他们技术部,更不是那些战士,而是某个人…… 某个……躲在鸣神集团后,操纵一切的人。 鸣神有马…… 第61章 乐园(二) 说起来……七海晶也是个很不可思议的人。 她和鸣神我渡一起坐过山车,这是过山车驶过最高点向下俯冲的时候,七海晶表情依旧是平淡得像只呆滞的水豚,似乎是觉得过山车还不如旋转木马过瘾似的。 据说水豚是世界上最淡定的生物,水豚从不主动攻击其它动物,它们虽然群居但是没有自己挖洞的本事,都是找个自然形成的洞类的地方就可以做为家了,别的动物不管什么,体型大小,哪怕跑到它们的家拉屎,它们也没有什么反应。 可遗憾的是,这种生物已经因为人类的大肆捕杀而濒临灭绝。 后座的情侣已经尖叫得撕心裂肺,仿佛是在医院里忍着剧痛生孩子,当然折磨的还是鸣神我渡的耳膜。 一般来说,女孩子在过山车,鬼屋这类刺激的场景下会本能地感到害怕,想要有所依赖,这可是渣男得手的风水宝地,尤其是这条着名的过山车。 据说这条过山车全长可达2497米,有着号称“慢自杀”的超长轨道,其垂直高度也是目前世界上过山车中最大的,最高可达97米,给人的感觉接近自由落体,也因此别名“尖叫机器”,建于2000年,因当时恰逢龙年,故又称“钢龙”。 虽然全程只用了3.5分钟,但你能感受到近百米垂直落差的刺激,速度最快时时速可达152公里,堪比世界上最灵活的10种动物之一的军舰鸟。 你也许能在别的过山车上淡定无比,可这座过山车乘坐过后,女生们会恨不得立马投入你的怀抱里寻求安慰保护,可谓是三魂七魄全部被极速甩到了八百里后。 “你……没事吧?”下了鹦鹉过山车,七海晶却突然有些表情怪异地别过脸,用一种看珍稀动物大熊猫般的眼神审视鸣神我渡。 “我?我有什么……” “呕!” 鸣神我渡,假面骑士lethe,forsaken的猎杀者,此刻却吐出一条彩虹,连绵不绝,他忽略了一点,坐过山车和猎杀forsaken完全不同,此刻的他就是个普通人,还是很逊的那种。 “呕!我靠!呕~” 鸣神我渡懵逼了,剧烈的不适感从他下来过山车的那一刻才猛烈的袭来,他突然感觉自己踩得不是地面,而是棉花,自己的腿像是注水的海绵,就要融化成液体摊在地上。 “噗!哈哈哈哈哈。”七海晶表情怪异,突然憋不住地哈哈笑了起来。 “原来,一人的暴君晕过山车啊。” 七海晶一边笑的肚子疼几乎蹲下去,一边扯来一个附近商店的呕吐袋,看来这边的商家还是很人性,特意给准备了呕吐袋防止鸣神我渡这种“客人”吐的到处都是。 “你还笑。”鸣神我渡抓过纸袋,缓了半天才终于止住了剧烈的恶心感,“一人的暴君”这种听起来就中二的要命的称号他也不想要的,而且此刻简直是羞耻。 “你以前没来过游乐园吗?” 七海晶有些好奇,鸣神我渡的家境可不是盖的,鸣神生物制药集团,那可是国际上数一数二的生物制药公司,真正意义上的“富可敌国”,就是要在中东非洲地区买下一个小国都是简简单单,可这样的“超级霸王企业家”鸣神有马的儿子,真正意义上的“超级富二代”,却过着“流浪汉”般惨兮兮的生活。 七海晶毫不怀疑鸣神我渡说的自己个性很烂这件事,如果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自己没有收留他,也许这家伙真的会变成乞丐?不,七海晶很难想象鸣神我渡这种人会乞讨,不过也许他会大清早跑去菜市捡菜叶吃。 “没有。” 鸣神我渡讪讪地答到,老头鸣神高寺虽然带他生活过一段时间,可带他去的最多地是考古现场,说白了就是墓葬群。 那时候流行盗墓小说,鸣神我渡不止一次怀疑鸣神高寺是搬山卸岭传人摸金校尉,可这个老家伙每次只挖掘历史,也不想着捞点好东西。 照他的话“我只挖掘历史,不挖掘古物。” 在他看来那些墓葬中存在的历史才是真正珍贵的,活着的东西,古代文明遗迹倒是都挖掘的很少,不过他们去过南美的玛雅文明遗迹,也去过尼罗河畔的埃及文明遗迹,庞贝古城,长城故宫。 他的童年注定是不一样的,在别的鸡娃卷王学生们正拼命争夺老师的宠爱,疯狂学习书本知识,苦啃教材,想要得到高分好对着父母撒娇求他们买自己心爱的玩具,或者去想去的游乐园,动物园时,我们的主角鸣神我渡已经领先几十年提前开始考量风水宝地,视察各个墓葬群,研究古代文明遗迹,古文明历史与神话预言。 所以考数学时他直接交了白卷,甚至极其嚣张地在上面画了一张美索不达米亚文明两河流域间的新月沃土母亲河,幼发拉底河的流域分布图。 为此数学老师把他的卷子“斩首示众”,恨不得把鸣神我渡也一起撕成碎片。 可惜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粽子,而且高寺老头也对墓葬群遗迹里的宝贝古物不感兴趣,他总说那些东西是不应该存在于现世的东西,那些东西本应该在几千万年前的历史长河中永远的消失,它们所定格的瞬间在那些墓葬遗迹完成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决定好了。 有些东西是不应该被开启的,那些值得大捆的钞票和“马尼”的东西在他看来就应该永远保持所在的位置,在那些墓葬群之中永远不被人带走,在那些黑暗之中永远的沉睡。 老头的想法或多或少的影响了鸣神我渡,本来他这个人的欲望也很淡薄,并没有什么享乐的途径,也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所以渐渐的他也和老头一样,变得对那些墓葬群里的东西完全不感兴趣。 可是直到多年以后,他也一直记得老头所说的那句话。 “有些东西不应该被唤醒,不应该被开启,他们所定格的瞬间在那些遗迹与墓葬沉入历史长河的一瞬间起,就已经决定好了,他们就应该永远的沉睡在黑暗之中。” 但是他还不明白老头为什么所说的…… 是“他们”而不是“它们”。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不应该被唤醒和开启,老头所说的实际上并不止是那些沉睡在地面之下,历史长河之中的珍贵宝物,他指的是那些家伙们……数亿年前就曾存在于地球之上的神明种族。 那些本应该被那场灭世的灾难永久吞没的种族,forsaken。 他们在黑暗中沉睡的数亿年之久。 现在却再度被唤醒…… 第62章 乐园(三) 游乐园这种地方,真不是鸣神我渡该来的,游乐设施尚且不说,在吃饭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游乐园的票当然是只能进出一次的,为此你的午饭或者晚餐总归是得在园区内解决。 一根烤肠卖9元,外界的三倍,鸣神我渡感觉自己进了迷幻的“黄金国度”,这里的物价只能叫你望而生畏。 午餐七海晶点的五目炒饭,是源于日本的一种炒饭,五目也就是五种配料的意思。 原本的做法是很简单的,就是平底锅放油,翻炒碎牛肉、大蒜、洋葱、柿子椒,加入盐、胡椒粉、辣椒粉等入味,接着将炒好使得肉放在餐具内的米饭上,再依次将奶酪丁、莴苣丁、和切块的西红柿放入饭上,浇上用碎的西红柿和番茄酱、红辣椒等作的沙司。 而游乐园还是很贴心地考虑到很多孩子不能吃辣,或者只是单纯的想要减少原料,去掉了辣椒粉,不过这样也别有一番风味,味道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七海晶吃的津津有味,鸣神我渡也尽量想吃的津津有味,可是五目炒饭的价格是外界五目炒饭的五倍,吃的他坐立不安,的确是体现了“五”,当然好在七海晶付了所有钱,算是请客,还给鸣神我渡点了一杯橙汁。 她自己要了一杯黑咖啡,店员问她要不要糖时这姑娘斩钉截铁地回答“不要”,还露出一个自认为酷酷的表情。 也许是想要刻意装下酷,像欧美电影里的高冷特工,总是在任务途中一边观察目标,一边在咖啡店里点上一杯黑咖啡,秘诀是不加糖,好像那就是他的必胜秘诀,黑咖啡似乎总是神秘又强大的人的标配。 当然,结果就是七海晶才喝一口就差点当场戴上痛苦面具,只能狼狈至极地抛弃了那杯苦涩的咖啡,转而点了杯一样的橙汁。 平凡,略带苦涩的生活,其实和这杯黑咖啡是那么相似。 我们总以为那杯咖啡应当是自己能够接受的,可当你真正把它咽下喉咙,才会明白生活有多么苦涩。至少鸣神我渡是这么觉得的。 夜晚降临,缓缓旋转的摩天轮上,鸣神我渡靠着窗,摩天轮的底座灯光交相辉映,七海晶的深蓝色短发色泽变得愈加绚烂,仿佛深海中的宝石。 有那么一个瞬间,鸣神我渡突然有点羡慕七海熊切,虽然是个不懂变通的家伙,执着于虚构的正义,却意外的有个不错的妹妹。 “鸣神同学,快看!”七海晶像只树懒一样扒在摩天轮窗沿,此刻摩天轮的高度正逐渐超过周边的各种设施,城市如同2d画面般在视线中延展开来。 这是一座喧闹又死寂的城市,恶意与腐朽在暗处如同病菌般滋生,可现在看去那却是一座美伦美奂的梦幻都市,绚丽的霓虹灯撒入天际,无边无际的灯光构建成一片彩色的海洋。 这是“夜之都”,夜晚来临,都市的人们纵情狂欢,灯红酒绿,与白天截然不同,仿佛只要迷醉在这短暂的自我沉醉中,就能够洗去这座城市,这个社会的罪恶。 犯罪、胁迫、腐朽,这座城市完全受方舟党掌控,却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美好。 人们对于方舟党无比憧憬,听着那些未来可期的承诺,却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不断陷落沉没。 “很美对吧。” 七海晶趴在窗边,双手托着下巴,看的出神,歪过头,深蓝色的碧蓝色眼眸凝视着鸣神我渡,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要把此刻的喜悦,欢愉一起分享给鸣神我渡。 “嗯。” 鸣神我渡只能这么回答,他有些沉默,他真的不清楚自己该怎么说,那张嘴长在他身上,却变得那么笨拙。 在这种兴致最好的时刻败坏七海晶的心情,说“这是个垃圾城市,城市里的人们都在腐烂”?不……鸣神我渡可不希望自己的想法影响自己可可爱爱的老板。 这时候应该是她的哥哥坐在边上,聊起啥时候再去什么别的好玩的地方旅游,聊他们亲戚的奇葩囧事,父母之间闲暇碎嘴,或者平平无奇的家庭琐事之类。 可自己呢? 根本就是来找茬的,看到城市美景首先想到罪恶,看到森林首先想到那些大树遮挡下的垃圾,丢给他一个汉堡他都会怀疑里面夹的是不是屎,毫无生活情趣可言。 这里是几十米的高空,摩天轮舱门锁死,否则鸣神我渡真的很想逃离。 他想一刻不停地逃离这里,也许是七海晶误会了,把他当成了朋友,可他不是应该拥有朋友的人。 冰是接受不了太阳的温暖的。 他本以为自己和七海晶的相处应该会不算太差,因为他看得出来七海晶和自己是相似的人,可是他也没想到,两块同样寒冷的冰在互相靠近时,居然会散发出这样太阳一般的热量。 “最近发生的事真多啊……” “哥说学校的教学楼倒塌了,刚好砸伤了我的胳膊……”七海晶扭了扭胳膊,似乎还有点不太灵活。 “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就像是某段记忆被突然取走了。” 七海晶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部动漫《牙狼》,那里面每次名为霍拉的怪物在与黄金骑士大战之后,主角这方总是有个拿枪的小哥对着天空开一枪,紧接着就开始下雨,雨过之后所有人都丧失当时的记忆。 记忆这样的东西,原来是可以轻易被一场大雨就抹去的,脆弱的东西。 摩天轮里播放着淡淡的舒缓音乐,鸣神我渡对音乐了解不多,那旋律像是穿着浅绿色长裙的姑娘在春风里微微起舞。 但他对音乐了解不多,听不出来,倒是小树懒般趴在窗边的七海晶用白皙的手指跟着旋律一下下地在玻璃上打着拍子。 “但是啊……我总感觉,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忘记就忘记呗,不重要。” 像是晚上突然做了一个梦,醒来的时候梦里的内容什么都记不住了,可是白天照样生活、吃饭,有什么影响呢? “反正总有一天都会把过去的事情都忘掉的,像是小孩儿变成大人,童年的事情都被忘记,大人变成老人,年轻时的回忆也都会模糊。” “可是,忘记,不是像是丢了东西一样,会让人着急的呀。” 七海晶着急,虽然不知道急个什么劲,就算知道了自己是被一只大号蝗虫弄垮了教学楼受的伤,又是因为一只黑色骑士塔塔开把她丢在原地导致她没有及时回泉水补血,留下后遗症,这样的事情她也插不上手。 “不着急,我觉得忘记蛮好的。” 鸣神我渡理直气壮,他也想忘记,如果忘记了以前发生的所有事,那么这场无意义的战斗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用了,这时候他可能会在麻将馆里推牌九,又或者在去云南大理旅行的路上,骑着摩托,哼着小歌,顺带喝点小酒,不定还得被交警请去看守所里坐两趟。 总之那样的生活很好,甚至于丢失记忆的话,欠扬的那笔钱也可以毫无愧疚的不还了。 偏偏他的记性是那么的好,把仇家都记得一清二楚,好记性延伸到学习上就是外语水准除了英语差的抠脚,泰语只会萨瓦迪卡,日语只会八嘎呀路,不过好歹还多修了一门地球人几乎都不会的forsaken语。 “那是你觉得啦。”七海晶嘟着嘴,“要是都忘记的话,那美好的回忆怎么办?” “你不会觉得被倒塌大楼砸中是美好的回忆吧?”不愧是鸣神我渡,总能摆着象龟般最平淡的表情,说出最欠揍的话。 “不是这个啦,我是说的美好回忆,比如说过生日之类的,要是连自己生日都记不起来,就更惨了。” 生日…… 鸣神我渡的表情僵硬住,大脑缓慢地思考了一会,自己确实记不住自己的生日是啥时候。 “喂……你不会真记不住自己的生日吧?” “有点……” 鸣神我渡含糊两可的答案让七海晶捂着脸有些无语。 “怎么真有人记不住自己的生日的。” “记不记得住都差不多吧。” 鸣神我渡倒是想记住,多少算是一个能够给个理由自嗨的点,就比如说如果他打倒了起源forsaken五大君主,说不定会在村里大摆宴席庆祝一下。 可惜这种事一般都是爹妈告诉的,偏偏他从小就是没妈的孩子,不是被网友攻击而没妈的,是真的就没有妈,至于老爹鸣神有马,虽然有马,但和他的关系更像是有着世仇,见面能互砍两刀,在医院不同床但是能能“共诊”的仇家。 现在鸣神高寺已死,真说不定哪天鸣神有马就会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拎着家伙事儿给他抓回去。 “鸣神同学……你不喜欢夜景吗?” “啊?”鸣神我渡愣了一下,他真想摆脱这傻妞放过他,他已经救过这位老板两次了,傻傻的被人投毒,傻傻的冲进自己与感染体的战斗中心,现在还要问东问西,这样……自己不就像是她的朋友了么? “因为……你看起来并不开心,和我逛游乐园很没意思吧。” 七海晶那么敏锐,她一眼就看出了鸣神我渡心情不好,可鸣神我渡并不是那种心情写在脸上的男人,他总是一副“你欠我八百万”的臭脸,开心时也是,悲伤时也是。 真搞不懂为什么七海晶就非能发现,自己想装,憨憨地傻笑着“没有啊,和你逛游乐园开心极了,是我一辈子不会忘记的黄金回忆。” 这种小学生作文口吻的话他可说不出来,别扭得不用说就知道是假话。 “没。”鸣神我渡舔了舔干瘪的嘴唇,他想说“没有不开心”,可是话到嘴边,却突然觉得几个字变得那么沉重。 “我……” 鸣神我渡说不出话,他和七海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七海晶和他以前认识的一个女孩很像。 也许性格什么的差很多,可他就是认识的人少又念旧,认识了一个好女孩就觉得别的女孩都很像她,呆呆傻傻的奇葩性格。 “你在发抖……”七海晶的眼神透着担心,鸣神我渡低下头,自己的手不知为何在不自觉的发抖,好像是那么害怕。 “我在害怕什么呢?”鸣神我渡按住自己的手腕,用力掐住皮肉,痛感让他略微清醒。 他忘了服药,所以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幻觉与真实的边界在瞬间崩塌,他的眼里都是那个女孩的影子,那个曾经那么天真,那么可爱,紫色的眸子像是流星的闪光,却……背叛了他的女孩。 自己那么信任她,却因此被关进漆黑的地牢,痛苦,折磨。 鸣神我渡的心跳不自觉地加速,种种记忆的碎片像是破碎的玻璃片在他脑海里疯狂地跳舞,跳到哪里就把哪里扎的血肉模糊。 “冷静……冷静!我是lethe,假面骑士lethe,我是lethe,我不是谲夜,我是……”鸣神我渡急促地呼吸着,他痛苦地弯下腰,一只手死死扣住自己的脸,想要干呕却觉得什么都呕不出来。 这是他的魔咒,克服恐惧的魔咒,对他来说,lethe起源石板是他唯一的力量,能够改变过去那种无力至极的状况的力量,只要他还是假面骑士lethe,他就是猎人,而不是猎物。 他不会再变成那个无力的小孩儿,内心里怀揣着极恶的愿望,却什么都做不到,像傀儡一样被操纵着,亲手将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毁掉。 “鸣神同学!鸣神同学!”鸣神我渡隐约能够听到七海晶的声音,似乎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回过神来他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太安静了……摩天轮停止了转动,整个游乐园犹如沉入了海底,人群的熙攘声,欢笑声全部消失,时间仿佛被凝固,就连旋转木马那时候浪漫的音乐也戛然而止。 “forsaken!”鸣神我渡第一时间设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摩天轮上的其他吊舱里,所有的乘客都僵尸般直立着,一双双无神的眼睛如同野兽发现了猎物般凝视着鸣神我渡和七海晶。 那样的目光看的他头皮发麻,那绝不是活人应该有的目光,只有尸体才会有那样的眼神。 死局了,他略微放松了警惕,敌人是监测能力比他还要强的forsaken,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他。 这里是几十米高的摩天轮,也许对于小情侣来说是表白的最佳圣地,摩天轮上的十分钟里,没有任何人打扰,足够你把一只海龟感动到哭,可对他来说就是完美的囚笼。 对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在这里他难以逃脱,就像是被困进了囚笼里的鹿,四面都被堵死。起源驱动器不在身边,他把那东西寄放在了游乐园的警卫室,从这里过去至少要跨越半个园区,衣服内袋中的lethe石板在变得滚烫,这是forsaken靠近的征兆。 按理来说这种情况不应该出现,lethe起源石板的侦测范围是接近半个城市,forsaken发动能力或者接近几公里,剧烈的能量波动肯定会引起起源石板的反应。 但这一次对方就像是特意布好了杀局,整个游乐园都已经变成了对方编织的蛛网。 像是草原上匍匐的猎豹般,悄无声息的接近,气息伪装得与人类太过相近,又或者是因为鸣神我渡一瞬间放松了警惕,明明知道这附近出现过forsaken,在这之前竟然没有发现她。 “该死!七海,给你哥打电话,快!”鸣神我渡一把抓住七海晶的手,语气急促。 “哎?”七海晶有些不知所措,这还是第一次有男生抓住她的手,鸣神我渡表现的很怪异,他刚刚显得那么难受,像是一只仓皇的鬼魂,现在却那么急促,仿佛想要马上逃离这里。 “这个游乐园不对劲,那些怪物逼近了!”鸣神我渡抢过七海晶开机的手机,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既恐惧又兴奋,他是猎人,现在却被猎物逼入绝境,可即使如此他还是猎人,他的心中喃喃自语。 “我是lethe,我是……” 这句魔咒仿佛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他用力握住手机,拨通了电话本里那个名为“哥”的电话。 “怎么了?小晶。” “有怪物,你妹有危险!在xx游乐园,快!”鸣神我渡尽力想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仓皇失措,这样他才好在面对ch的盘问时表现的像一只无辜的路人小白兔。 鸣神我渡没有多说就挂断了电话,说的多势必会露馅,他不想冒那样的风险,不过他很清楚,这个妹控骑士肯定会来救自己的妹妹。 第63章 乐园(四) “怪物?鸣神同学,你在说什么呀?” 七海晶的眼眸不由自主地被窗外停住的摩天轮吊舱所吸引,电力完全停止,巨大的钢铁巨轮在夜色中安眠,每一个吊舱都像是被诅咒的囚笼。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与不安,不知为何,她的心跳略微加速,身躯发烫,像是靠近了炉火。 吊舱内的乘客们面容扭曲,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他们的脸紧紧贴着冰冷的玻璃窗,眼神空洞。 他们再不眨眼,只是僵直地站立。上面、下面,每一个吊舱里的人都诡异地将视线投来,甚至于地面上,越来越多的人迈着呆滞的僵尸步,涌向摩天轮。 那些眼睛,没有了丝毫生命的活力,却异常地聚焦在七海晶与鸣神我渡的身上。 所有人都变得好奇怪,这个原本是那么快乐祥和的有的人此刻却仿佛变成了冥府的世界,或许是冥府的大门打开,阎王爷喝多了酒,半睡半醒糊涂地把生者和死者的世界调换过来了。 七海晶触电般收回目光,她皱着眉头,“发生了什么?那些人好奇怪。” “总之我得先离开这里,你呆在这。” 鸣神我渡不想过多解释,反正七海晶的记忆肯定又会被ch重洗,这之后她什么都不会记得。 “你?”七海晶有些疑惑,心里有些恼怒的吐槽到你小子和我一起出来游乐园玩,啊啊虽然知道你不待见我,看起来也一脸不高兴,但危机来临总不至于直接丢下就跑吧。 鸣神我渡可不管这样的渣男人设,这下面都是被操纵的人类,就连摩天轮的其他吊舱里也都全是那些被操纵的人。 但他知道只有在这上面是目前最安全的,他们所处的位置是摩天轮所在的最高点,地上的人基本上不可能爬得上摩天轮,七海晶就好像同时和几十只丧尸关进了牢房里,只有几道铁门将他们分隔开,但这样反而很安全,因为他知道其他吊舱里的人根本不可能突破坚固的吊舱。 forsaken的目标从始至终就只有他,不过自己为什么会被发现……是因为身上接近forsaken的气味吗?还是说? 鸣神我渡自己身上的通讯器微微震动了两下,斋藤瑛二的声音传来。 “那个名叫慧的女人,不是普通人,我在1892年和1931年的欧洲报纸文献上发现了和她一模一样的照片,她活了几百年。” “你知道欧洲悬案之一的莉齐.鲍顿案吗?” “莉齐.鲍顿案?”鸣神我渡曾经在鸣神高寺的日记资料里看到过相关的资料记载,本来他的日记里多半是在研究6600万年前的超古代文明和神明物种forsaken,却很突兀地插入了这条凶杀案,所以鸣神我渡印象还挺深。 1892年的某日,莉齐.鲍顿突然从家里跑出来大喊呼叫周边邻居,声称她的父亲被杀了,等警察到来之后发现她的母亲也死了。 莉齐.鲍顿母亲被砍了18下,父亲被砍10下,邻居和警察都一致认定她就是凶手,因为她母亲是继母,两个人积怨已久,继母常常会虐待她,所有的家务劳动也都是由她承担,而且事发前一天她还预言当天的事情。 然而在两周后莉齐.鲍顿突然就被无罪释放了,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判决一致改变,所有人都仿佛陷入了一场难以分辨真实与虚假的幻梦,案件至今也没有任何线索。 “答案只有一个……”鸣神我渡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目光扫过摩天轮其他吊舱里呆呆地望着自己和七海晶的乘客们,随即又望向下方,这个园区里所有的游客和工作人员几乎都被控制了,他们呆滞地行动者,聚集在摩天轮下方,像是编好了大网的捕鸟蛛般等待着猎物上门。 真正的莉齐.鲍顿早就死了,那家伙代替了她,变成她的样子,她父母偶然间看到了她变回forsaken的样子,所以她杀死了他们,再控制法院警局那些人简单脱罪。 那样控制人类的手法,和如今游乐园的所有人被控制的原因,应该是一致的。 “那个小丑男孩的对象是forsaken,该死,她控制了整个游乐园的人。” 鸣神我渡想要拿到那条能够逆转战局的腰带,至少要穿过半个园区去到警卫室,可现在路已经被堵死。 猎杀已经开始了,那家伙躲在暗处,伺机而动,随时准备给鸣神我渡致命一击。 鸣神我渡用力地踹着摩天轮吊舱的拉门,为了防止游客胡闹或者是在摩天轮上跳下自杀,这种舱门设计的格外坚固,连续几层结构加固,就连玻璃也是用得钢化玻璃,玻璃打不开,防止游客跳下去自杀…… 没办法,谁叫这个社会也跟世界一样浑浑噩噩,到处都是浑浑噩噩的人们,工作,生活,学习,爱情,似乎每一样东西都可以把人轻易的压垮。 人类全身总共有206根骨骼,每一根骨骼都异常坚固,坚韧程度堪比碳纤维材料。 生物体的很多机制其实是比钢材结构更加坚固而轻便的,因此人类所能承受的最大重量达到了惊人的3.5t,相当于把一辆汽车大小的成年犀牛硬是压到你身上,然后你还能笑着跟对着相机拍照比耶,然而这样坚固的人类的心却是那样的柔软,你就是拿个易拉罐的拉环一划都能直接导致心脏坏死。 所以越是快乐幸福的地方就越容易成为人们的寻死圣地。 比如跨海大桥,比如游乐园,比如摩天轮,他们对于自杀者的吸引力无异于富士山下那片郁郁葱葱的藤树林自杀圣地。 当然现在他们俩人可不想自杀,但这个阻碍自杀者的坚固结构却成为了巨大的阻碍。 “走开!”鸣神我渡将七海晶挤到身后,抽出座位下方的灭火器罐,像个入室抢劫的劫匪一样,对着玻璃猛抽。 七海晶从来没见过他锻炼身体,也不运动,简直堪比一种另类的不打游戏死宅,可偏偏这种时候鸣神我渡力气却大的出奇,三两下那坚固的钢化玻璃上就被砸出了条条裂痕。 鸣神我渡抬起脚,一脚重蹬腿,瞬间将一整块玻璃都踢了下去,其实他还是高估了这个结构,游乐园园区也没有想到有疯子会拿灭火器猛砸这玻璃,所以玻璃中心的点似乎尤为薄弱。 鸣神我渡像是危机关头丢下女友逃跑的软蛋渣男一样翻出吊舱纵身离去。 但他可不管七海晶对他什么看法,他沿着摩天轮的支架一直向下斜60度滑行,双手牢牢的攀住支架边缘,犹如游走在死亡边缘的特技演员,他甚至考虑了一下,如果自己去当特技演员或许也会有人要,只不过形象不佳就是了…… 鸣神我渡滑过第一道支架,周围吊舱里的那些被超重的家伙们就死死的贴在那些玻璃上,整张脸挤压的几乎变形,仿佛想要突出玻璃来将他吃掉。 鸣神我渡的手磨得鲜血淋漓,很痛,但是他面无表情,反而觉得莫名有些享受这样的疼痛,被逼入劣势……这样的狩猎才会变得更加,更加有趣不是吗? 鸣神我渡双脚起跳,在空中飞跃接近3米的落差,勉强抓住了摩天轮中心往下的支架,他翻身攀上支架,沿着接近70度的支架向下滑行。 就像成龙1998年的电影《我是谁》中,他从荷兰鹿特丹大楼斜坡上往下滑这个动作,大楼接近70m,而鸣神我渡此刻滑行的高度接近100米,好在鸣神我渡并不恐高,看着那逐渐接近的地面还是松了一口气。 但地面上到处都是拥挤的人群,犹如《生化危机》里把活人牢牢包围住的丧尸潮一般,他毫不怀疑自己一旦跳下去就会被这些操纵成丧尸一般的人们蜂拥而上,吃干抹净。 但是也只能如此了…… 鸣神我渡从7米高跃下,恐怖的重力势能瞬间将他脚下的两个倒霉蛋踩倒,他体重68公斤,从这样的高度坠落下他的速度在落地前一瞬间会达到30m\/秒,产生的动能至少是让这两个充当肉垫的倒霉蛋骨折了。 一个是染着黄毛的寸头精神小伙,另一个是一个不知名jk少女,jk少女就应该在学校好好读书,跑来游乐园,被当肉垫也是活该……鸣神我渡这样全无道德感地想着。 不过他不在乎……挡在他面前的是人类也好,是forsaken也好,他都不在乎……他是猎人,一个犹如搭好了箭矢的弓弩般的猎人,眼中应当就只有绝对的目标才对,无论蚊虫叮咬,烈火焚烧,他都绝对不会有所偏离。 鸣神我渡像是《热血高校》里的战斗狂不良青年,一脚踹飞两个面前的路人,接着就是招呼着两记肘击直接冲着游客脑门上去,瞬间击倒两人…… 然而人群数量多的可怕,无数双手扒拉而来,犹如丧尸般紧紧抓住他的衣服,还有十几人前赴后继的扑了上来,一个胖小学生更是直接从人群下钻来,张口就咬到了鸣神我渡的脚踝。 “滚!”鸣神我渡一脚踢开那死小孩,也不管会不会给这祖国的食人花踢出脑震荡来。 他顶着一个大胖子就往人群一边冲撞,他以胖子当肉盾,瞬间将前方隔绝出了一大片安全区域。 可是人群还是疯狂的涌来……鸣神我渡犹如陷入了四面围攻的海洋之中。 “啊啊……真麻烦……”鸣神我渡用力踢开几个丧尸般疯狂冲来的游客,几人向后倒去,瞬间就被后方的游客挤开,几十人接连踩踏到这两人身上,眼看是活不了了。 鸣神我渡只能用力攀上前方大胖子的肩膀之上,用力纵身一跃,一个翻滚落地,胳膊和地面几次摩擦将他的手肘擦出了血洞。终于算是到了这些人群的前方。 他疯狂奔跑,漆黑的夜,嘈杂的发出野兽般吼叫的人群,一切都在他的视线里向后快速滑动,仿佛不断被吸入一个漆黑无比的黑洞。 鸣神我渡跑的很快,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跑这么快,因为他从来没参加过跑步比赛,就连中学期间因为缺人班长安排他去的长跑他也是直接翘了,差点气的班长这女生哭出来。 所有的游客都被他远远甩在身后,那一刻他有种自己正在参加奥林匹克运动会,长跑中超越了所有选手遥遥领先的错觉…… 偶尔左右两侧的阴影里还会突然冲出那么一两个被操控的游客,像是鳄鱼跃出水面捕捉猎物般扑向自己,但那些家伙的攻击路线都很单一,被他一一闪开。 唯一一个小个子的袭击是他没有来得及躲开的,那家伙死死抓住了他的小腿,像是漫展之上看到美女想要上去疯狂贴贴的死宅,鸣神我渡连着踩了三脚,几乎把那家伙的面颊骨连同鼻子一同踩碎,才让他松开了手。 园区那头的保安室还有很远的距离,鸣神我渡却突然注意到了那辆改装成舞台的剧场小货车里头还亮着车灯…… 鸣神我渡猛地冲上车,一脚踹翻那些挡路的幼稚小丑道具和勇者道具,几乎是毁掉了半个舞台,他翻身上车,旁边的“泡菜国”老板和之前遇到的衰仔上腾哲也也都被控制了。 老板就坐在驾驶座上,而哲也则是疯狂地从货车后舱通往前座的车窗探出手,想要掐住鸣神我渡的脖子。 鸣神我渡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受欢迎过,平日里大家都恨不得绕着他走,今天却个个热情得像是吃了春药。 他暴躁老哥似的一拳打晕了“泡菜国老板”,很快从他裤兜里找到了钥匙,接着打开车门一脚就将他那圆滚滚的身躯踹了下去,然后反应迅速的拉下隔绝前后座车窗的玻璃,刚好夹住了哲也的手指,挡住了他。 这些家伙被控制后一个个智商像是三岁小学生,似乎只能执行一些简单的指令。 鸣神我渡猛地启动货车,这辆滑稽的“勇者剧场”货车猛的冲出跑车般的速度,后方的舞台因为过大的惯性被甩出,各种劣质道具在路面上砸的稀碎,被风刮的四散,消失在后视镜倒映的漆黑的夜色中。 鸣神我渡对于摩托那种两轮的野兽倒是得心应手,可这种大号货车,还是后方被改造成舞台的类型,似乎就已经是不属于他的陌生领域。 他曾经和鸣神高寺在探寻南美玛雅人遗迹时,他曾经试过驾驶这类货车,但当时四轮的货车被他径直贯入了河中,一大群鳄鱼围绕着他们这两个送上门的人肉自助虎视眈眈,差点没把他连带着鸣神高寺一起送走。 周围不断冲出来活死人般被控制的游客,鸣神我渡虽然不介意像是铲土车那样一股脑创飞这些挡路玩意,但那样会减慢速度,forsaken的速度远比车车啥的快的多,此刻说不定如匍匐的猎豹般躲在暗处,他不能停下更不能减速。 货车在游乐园里疯狂的乱窜,像只脱离掌控的野兽,四个轮子的机械完全不受鸣神我渡的控制,侧滑着一路撞翻各种挡路的障碍物,接着半边直接冲上了绿化带,一路碾碎所有花花草草,把小树一棵接一棵撞倒,这是光头强见了自愧不如,环保人士见了流泪的破坏速度。 突然,在这样的野蛮行驶后,面前的栅栏被瞬间撞倒,映入眼帘的是另两道刺目的摩托车灯,犹如黑夜之中惊起的两道白蝙蝠。 其中一个紫色装甲的骑士还来不及反应,巨大的货车已经狠狠创到了紫色的摩托之上。 超过30吨的撞击力侧向冲击紫罗兰色摩托,将整辆车掀翻,车上的紫色装甲骑士狠狠摔飞,犹如炮弹般重重砸进了保安亭中。 第64章 乐园(五) 巨大的货车已经狠狠创到了紫色的摩托之上,超过30吨的撞击力侧向冲击紫罗兰色摩托,将整辆车掀翻,车上的紫色装甲骑士狠狠摔飞,犹如炮弹般重重砸进了保安亭中。 “cao!” 源光海从一堆散乱的铁板中爬起身,满身是灰。 他的全身装甲倒是没怎么受损,起源骑士savior的装甲虽然厚度不高,但强度足够扛住l39反坦克枪的子弹射击。 l39枪型体积较大,在军中被誉为“枪中之大象”,甚至只能采用单发发射方式,由射手和弹药手两人小组操作,能轻松洞穿任何坦克装甲车的护甲。 可这样口径的子弹也无法打穿起源骑士系统所装载的装甲,尤其是像horizon那样的重型装甲骑士,恐怖的冲击力也会被分散,几乎造不成什么伤害。 但这样突如其来的违规驾驶,还有莫名其妙的撞击,差点没给源光海气的背过气去。 没想到自己作为假面骑士不仅仅要对付怪物,还要提防这些像是酒驾一样乱开车的疯子。 “我****” savior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一口c语言已经逼近了嘴边正准备输出,然而货车车门突然开启。 一个头发凌乱似曾相识的“好哥们”一边挠着头说着“抱歉,我车技不太好。”这样糊弄人的鬼话,一边露出一脸好像不关我事的表情,关键还笑呵呵的,仿佛在嘲讽他现在的狼狈模样。 鸣神我渡竭力的扮演一个无辜者的形象,真是越看越觉得欠揍。 “是他!” savior装甲下的源光海突然发现了这个“好哥们”是如此的眼熟,这不就是那个,在医院破坏了他的计划,还理所当然的骂“吃芒果的家伙脑子有病”这样的话嘲讽自己的混蛋。 源光海微微低下头,假面之下的脸庞已经变得面目狰狞,这种妨碍阻碍他的家伙,必须要死才行,这些不认同自己的家伙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savior的拳头逐渐握紧,呼吸变得急促,一种难以忍受的屈辱感和愤怒感几乎要将他吞噬,内心深处的那只野兽在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咆哮着想要品尝敌人的鲜血。 他已经想象着要怎样打断这个家伙的腿。 而且……眼前的家伙不知为何总是让他想到另一个更加讨人厌的家伙,那个第一次见面就直接打裂了自己的初期型起源骑士腰带,还像个抢劫犯一样抢走了自己的起源的强盗。 “savior!你没事吧?” horizon的机车“雪崩号”此时也紧随其后停到了“事故现场”,horizon有些担心地下了车,拍了拍savior的肩膀。 “没事,谢谢前辈关心。”源光海瞬间转过头,露出人畜无害般的笑容,刚刚那扭曲到极致的愤怒一瞬间被完全隐藏。 七海熊切也认出了鸣神我渡,但因为身穿着厚重的骑士装甲,七海熊切完全不担心自己被认出来。 不过,他现在心思也是充满了怨气,果然就和自己所怀疑的一样,鸣神我渡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自己总是工作繁忙,没办法很好的陪伴自己唯一的家人,或许是自己让妹妹感到一个人很孤单吧。 那个在他眼中总是怯生生的小女孩,如今也长大了,这是她第一次邀请别人出去玩,本来他还担心鸣神我渡这家伙会不会做什么坏事,会不会欺负小晶,可转念一想,也许小晶确实需要和同龄人多接触一下。 可现在看来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懦夫,知道有怪物出现就直接丢下自己的妹妹独自逃跑,真是个混蛋和人渣。 “我们接到通知,这里有怪物出现,另外游乐园里应该还有一个18岁左右的深蓝色齐肩短发女孩,和你一起的,她现在在哪里。” 七海雄切极力的压制着想要给鸣神我渡这个人渣两巴掌的情绪,努力保持着平静的声音。 他不愧是顶级妹控,没有先问怪物在哪里,首先关心的是自己妹妹的安全,虽然这样的话语逻辑上多少暴露了一些他的身份,但反正这之后鸣神我渡的记忆肯定也会被处理,不会有大问题。 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这家伙这么的关心自己亲人的生命……而自己……鸣神我渡听着七海雄七那紧张兮兮的语气,像是一个被别人抢走了玩具熊的小孩儿,现在迫切的想要把它夺回来,他突然觉得这家伙是那么的好笑。 可是他自己呢?当初哪怕是在那老家伙的葬礼上,自己也从始至终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对他来说死亡就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每个人都会死,如果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那么神给予人类唯一平等的东西就是生与死。 他并没有那种不希望谁死去的心理,对他来说好像无论失去点什么都不重要,像是输光了一切的赌徒,只要还有一条命在就继续去赌,哪怕根本没有东西可以放上那张漆黑的赌桌…… 人总是贪得无厌……他拥有了工作,还有一个说的上话的家伙,对于他来说算得上是极大的奢侈……可是他这样的人本来没有资格这样才对。 七海晶有着他的妹控老哥去关心他,根本轮不上自己操心。 自己刚刚也是,把她一个人抛在的摩天轮之上才对。 鸣神我渡突然笑了……笑的那么讽刺,反而把horizon看的有些懵。 “你要找的人在游乐园中心摩天轮上。” “里面的人都像是被控制了一样胡乱攻击人。”鸣神我渡一脸平静地说着,好像自己根本就不是处在这样一场恐怖袭击般的事件中,而是幼儿园门口一边抽着烟一边等着接小孩的颓废大叔,啥啥都是一副无所吊谓的态度。 没办法……鸣神我渡最不会的就是装出惊恐的神情,惊恐是很难的,他会恐惧,恐惧的时候身体会无声的颤抖,但那不是弱者应有的惊恐……他总是麻木的让人觉得冷血,只能露出这样平淡的表情。 “那你刚刚口中的怪物是什么?又出现在哪里?” “那些人都很可怕呀,简直就像都变成了怪物一样。”鸣神我渡摆摆手,努力想在脸上表现出害怕的神情,奈何演技实在是不太好,放在这种紧张的气氛里倒像是误入惊悚片里的搞笑艺人。 “所以你自己逃走了,把那个女孩丢一个人丢在那里。” 源光海充满正义感的发言似乎是想要替七海熊切也出一口恶气,把他眼中鸣神我渡这个伪君子的伪装完全撕下。 “对。” 鸣神我渡回答的很干脆,一度让源光海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他原本以为这家伙会像是那种被抓住盗窃的小贼一样尽力辩解,说什么“实在是太害怕了”或者“我也不是想抛下她的。”之类的话,可他完全没有。 “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危险面前优先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鸣神我渡接着呛到,仿佛说的是自己今早因为堵车改骑自行车上班一样微不足道的小事。 七海熊切只能哑口无言…… 他是关心自己的妹妹,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给她,可就事论事,鸣神我渡在他看来虽然是社会的渣滓,可本身就是不应该被卷进这样的事件的普通人。 他做出这样的选择……的确无可厚非,本来也不是亲人挚友,从来也没有人规定过,就一定要保护好和自己一道出门的女孩,只不过是七海熊切自己道德绑架了而已。 他们面对的可不是混混之流,那是forsaken,凌驾于人类之上的神明物种,在这样的敌人面前别说是鸣神我渡这样的普通人,就算是他们起源骑士都没办法说自己就能够百分百的保护好民众。 “你这毫无责任感的渣滓!竟敢这么对前辈的……” 源光海义愤填膺,一副我要出头当好人,给你这邪恶反派两个大耳巴子的正义使者做派,差点就把七海晶是horizon老妹的事抖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装作有些笨拙的稚嫩单纯青年。 “够了。” 好在horizon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不然鸣神我渡真的快要吐出来了。 源光海真是个让人恶心的家伙,简直让他联想到那些狡诈而狠毒的forsaken,明明自己给七海晶下了毒,现在还能若无其事的指责自己,一副“好好后辈”的恶心作态。 “你们是什么,来驱逐怪物的超级英雄?穿的早间少儿频道的特摄剧里的家伙一样。” “你没有知道这些的必要,赶快去避难吧。” horizon随意打发走了鸣神我渡,这次的forsaken似乎能够控制大量的人类,等他们找到目标,交战又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损害,说不定会波及到鸣神我渡。 他们是“正义的假面骑士”,至少在七海熊切看来,拯救人命始终是他们最重要的使命,就算鸣神我渡是这种讨人厌的家伙,他也不希望他这样死于forsaken袭击。 鸣神我渡自然也没有兴致和这些ch的家伙们聊天,自顾自离开。他不屑地看了源光海两眼,那家伙还死死地盯着他,鸣神我渡甚至可以猜到那张假面之下是怎样狰狞丑陋的面容。 “那家伙很有趣啊……” 无线通讯的那一头,卡佩尔坐在舒适的电竞椅上,手里端着一杯速溶咖啡。 他的生活很精致,本来不会喝速溶咖啡这种劣质的东西,但奈何x国执行部从来都是一个比较死板的机构,甚至连一台咖啡机都没有配备,他也只能做出妥协。 但这款速溶咖啡原产地是意大利,味道意外的不错,漆黑的咖啡在杯中缓缓旋转,与这黑漆漆的执行部作战指挥室倒也般配。 他不喜欢作战指挥室的那张真皮大椅,说是会让人觉得死气沉沉提不起精神,就干脆换了张自己房间的电竞椅过来。 坐在屏幕前,观测指挥整场行动的时候,总有种在看游戏比赛直播的感觉,更像是在下棋,由他作为行动的棋手。 “有趣?卡佩尔大人,你在说那个开货车的小子?” 卡佩尔的身后,一个穿着ch执行部黑色制服的女性靠到了监控画面前,认真地看着那个逐渐消失在horizon与savior的监视系统中的少年。 女人的制服双肩之上带着浅金色的横条,那是欧洲执行部分区才会有的标志,和卡佩尔红色执行部高层的制服一致。 不同于高调骄傲的欧洲分部,在亚洲地区执行部的同类标志则是深绿色,材料很特殊,在光线暗的环境下几乎只会反射光谱中黑色的光,因此执行部的服装总是能够完美的融入各种阴暗环境之中。 她看起来就是标准的黑长直美人,可偏偏那张脸仿佛泥捏的假人,冷冷的完全没有一丝表情。 “泉,你不觉得那家伙很奇怪吗?” “说是见到人类变成怪物,开着货车独自逃命,可刚刚他看到horizon和savior的时候,完全没有表现出惊讶和害怕,也没有把他们当做政府的救援来依靠……” “正常情况下,如果真的看到怪物或者周围的人都变得不对劲,这时候逃出生天应该很惊恐才对。” “那样平静的眼神很棒啊!” “就好像……是在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一面,正常人不可能会有那样的眼神。” 卡佩尔双手交织,十指互相扣在一起,鸣神我渡那道幽绿色的眸子总让他感觉莫名有些怪异,事实上他也没办法确定这到底是怎样的感觉,只是莫名地有着这样的预感…… 那家伙并不简单。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明白了,我会和x国的情报机构对接,仔细调查他。” 樱井泉俯身,接过卡佩尔手中已经喝完的咖啡杯,退入指挥室后方的阴影之中。 …… 第65章 乐园(六) 随着horizon和savior消失在视线中,鸣神我渡略微绕了一圈,确认那两个家伙已经去了游乐园内部后,紧接着一脚踹开了被撞碎了大半的保安亭的门。 本来应该放着银色箱子的储藏柜里空空如也,因为那箱子一看就很可疑,保安死活不让他带进去,只能暂时寄放在保安亭里。 鸣神我渡明明交代过保安,那东西很重要的。 可现在保安也不在,保安亭没有遭受破坏的痕迹,周围安静的可怕,只有桌面上的一杯还在冒着热气的红茶微微荡漾起浅浅的波纹。 空气中充斥着冰冷的气息。 “好臭……”鸣神我渡一脸嫌弃地用手在面前甩了甩,然而那气息依旧没有丝毫减弱,那气息是那么熟悉而又令人厌恶…… “原来是有老鼠在这儿。”鸣神我渡缓缓转过头,漆黑的双眸中幽绿色的瞳孔仿佛恶龙的竖瞳般缓缓收缩,映照出他眼前那个一袭黑色长衫的女人。 “你要找的东西……在这里吧。” “lethe.” “慧小姐”仰着头,冷冷的开口,手里拎着厚重的银色箱子。看样子完全是人类的姿态,而且还意外的是个长得不错的短发美女。 “人类的姿态伪装的不错嘛,臭虫。”鸣神我渡扭了扭脖子,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哼……lethe,没想到,让那位大人如此忌惮的你居然只是个人类。现在我要杀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虫子一样容易。” 沃斯普目光冷冷地扫过鸣神我渡,一只手缓缓融化,血肉骨骼扭曲褪色,凝聚成漆黑的毒刺。 沃斯普看着眼前这个相貌显得有些阴暗的少年,难以想象这种像是街边网吧里通宵熬夜的邋遢学生的家伙能使用那个传说中“五大起源种”之一的lethe。 传说中“五大起源种forsaken”的起源石板都有着足以重塑和毁灭整个世界的力量,那是只有本尊才能使用的“最强的original stone”。 可眼前的家伙明明是人类的姿态,沃斯普看得出那不是forsaken的拟态。 它们对同类极其敏感,但不知为何,鸣神我渡莫名地给她一种不适的感觉,仿佛是一道利剑悬在头顶,而且他的身躯所散发出的气味很特殊,那是掺杂了人类和forsaken的奇妙气味。 “哦,还以那高高在上的目光看人呢?你不是伪装成了那个“小丑男孩”的女朋友吗?戏弄人类让你觉得很有意思吗?” 鸣神我渡缓缓的踱步,他的话似乎戳到了沃斯普的痛点,沃斯普不再犹豫,漆黑的利刺瞬间斩来,犹如大师打造的武士刀般以摧枯拉朽之势带起一道漆黑的气浪,鸣神我渡翻身躲避,那道恐怖的攻击从他的头上擦过,瞬间将整个保安亭切断。 鸣神我渡右手支撑着地面,目不转睛地提防着下一次攻击,说起来forsaken的攻击速度远远超过了人类反应速度的极限,刚刚那下他是凭借野兽般的直觉提前做出了闪避,但依然差点中招。 几根被斩断的头发丝在鸣神我渡的面前缓缓飘落,尖刺从耳畔划过,割开一道细口,他已经没有把握躲开下一击。 这就是现实,鸣神我渡调整着呼吸。他突然想起七海晶爱看的特摄节目里经常有这样的场面,主人公肉身操怪,硬接几拳只是在地上打几个滚,甚至唯心起来直接肉身打飞怪人,想起来也算离谱。 然而在这冰冷的现实里,forsaken这种神明物种的每一击都超过几十吨,速度快到难以想象,根本就不是人类所能够对抗的,那一击如果不是躲开鸣神我渡必死。 假如子弹擦过你的头皮,会怎样?子弹射出后产生的强大冲击波是无法避免的,尤其是头部中弹后,感觉就像被大锤砸过一样,导致眩晕甚至脑震荡。而沃斯普的攻击远远超越了子弹,就算只是擦伤,致命的毒素也会瞬间进入身体,在一分钟内毒素流通全身导致肉体溃烂而死。 “那个小丑男嘴真硬,我差点没撬开。”鸣神我渡冷笑,虽然只是试探,眼前的沃斯普却突然停了下来。 “你这杂碎!对他做了什么?”沃斯普的身体愤怒地发抖,另一只手也缓缓凝聚成毒刺状,宛如击剑般指着鸣神我渡。 “哦,你那么关心他吗?不过是一个人类,死了也无所谓的吧。” 鸣神我渡有恃无恐地仰起头,缓缓站起身,直视着沃斯普,明明根本没有对抗的资本,明明腰带不在手中,他却悠然地站起来,明明全身都是破绽,神色中却毫无恐惧。 “哲也!和你们不一样!”沃斯普怒吼,无法忍受心爱的人被那样“侮辱”。 沃斯普怎么可能放过鸣神我渡放松这样的机会,身躯瞬间加速,毒刺化作黑影。 “炸弹!”鸣神我渡出声的同时,沃斯普的毒刺停在了他的喉咙前。 “我在他身上装了炸弹,杀了我,他一瞬间就会被炸成碎片,变成一摊血雾。”鸣神我渡露出骇人的诡笑,双手举起做着爆炸的手势。 “砰!” …… “砰!” 绚丽的烟花在干净的夜空中绽放,五彩斑斓的火星宛如破茧成蝶的蝴蝶般飞舞,消逝…… 慧突然觉得那样冰冷……她脸色有些苍白,她的眼眸一瞬间变为漆黑,在黑漆漆的夜色里却难以察觉。 黑暗中,仿佛无数双手带着怨恨与厌恶指向自己…… “是她!她是女巫!” “疾病和灾荒肯定都是她害的!” “这个怪物!烧死她!烧死他!” “只要烧死她,神明大人一定会宽恕我们的罪孽降下救赎!” 慧不断沉没……像一只缓慢而笨重,被套上了船锚的海龟,这世界对于她来说就像那个船锚那样无比沉重,人们的恶意与憎恶总是让她不断坠入深渊。 这个世界不喜欢她,她也曾经无比的厌恶自己,但是…… “慧小姐,好美的烟花呐,你看!”眼前的少年激动的跳跃着,突然牵起她的手,那一刻少年回眸,笑如花靥,清澈的眼中映着漫天绚烂的烟火。 慧突然觉得那些烟火那么……那么的美……那一刻她才真正看清了那些烟火。 那些美丽多彩的颜色在少年的眸中映照着,仿佛在告诉她这个世界不只有黑暗和虚伪。 可是为什么事到如今才出现?…… 沃斯普愣了一愣,右手的拳头捏的越发的紧,随即仿佛受到了无比沉重的打击,化作毒刺的手臂缓缓放下。 鸣神我渡的面色突然阴沉,原本带着蔑视的眼神一瞬间充满了难以想象的愤怒,他的眼神冷的可怕,这是他想要的结果,却并不是他所能够接受的答案。 他晃晃悠悠地上前,拉开货车车门的同时,借着货车门开起的嘎吱声悄无声息地从兜里掏出了手枪。 那是斋藤瑛二第一次造访时送他的礼物,一把sig p230jp小型手枪,虽然有效射程只有50m,要对着沃斯普打的话,估计连她的皮都蹭不破,但鸣神我渡另有用处。 漆黑之中他的两眼如同恶龙的竖瞳般燃烧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被打昏过去的哲也的脑袋。 “forsaken……你真是……令人作呕!”鸣神我渡拿枪的胳膊剧烈的颤抖,用力一脚踹在失去意识的哲也身上,痛得他一身闷哼。 “你们这些世界的臭虫、渣滓,居然真的觉得自己能够得到真正的爱?” 鸣神我渡咬着牙,在他眼中forsaken是掠夺一切生命的暴虐的恶神,恶神就应当像经典故事中的大反派一样毫无怜悯,坏事做尽,凶残暴虐才对…… 可是眼前的这个半吊子居然为了人类,这么轻易就简单的上当受骗。 “真是蠢到家……难道你就不怕我在骗你?我根本就没有在这家伙身上装炸弹,但是你给了我机会把枪顶在他的头顶上。” 鸣神我渡的声音带着愤怒,“你在伪装吧……你们总是擅长伪装,伪装成人类的同伴,然后再戏耍他们,掠夺他们的生命。” “哲也……”沃斯普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被揍的有点鼻青脸肿的男孩,默念着他的名字。 “这个给你,足够了吗?lethe。”沃斯普面无表情地将手上的银色箱子扔过到了鸣神我渡面前。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要卷进来无辜者。” 沃斯普的语气意外的透出一种恳求的感觉,forsaken是血统优秀,犹如神一般的生物,他们总是俯视其他生命,总是站在上位者的姿态,像上帝一般以绝对的力量毁灭和创造生物,仿佛摆弄着沙盘上的玩具。 然而此时如此高傲的forsaken却带着恳求的语气,不惜亲手抛弃能够杀死“lethe”的机会,也不希望自己所爱的人受到伤害。 鸣神我渡一边举枪对准着哲也,一边紧盯着沃斯普,缓缓打开箱子,将那条改良型起源驱动器甩向自己腰间,腰带的后方瞬间合拢,牢牢的固定在鸣神我渡的腰间。 突然……鸣神我渡感到脖颈后方一阵刺痛,他瞬间伸手,空空如也的手中,几只身体几乎透明的怪异毒蜂缓缓被手指压扁,爆出漆黑的汁液。 这样的感觉和刚刚在摩天轮吊舱上一模一样,他终于明白,自己刚刚在摩天轮上之所以会那样失态,不仅仅是精神药物没有及时服用的原因,正常的状况不应该那样严重。 隐形的毒蜂蛰了他,在不知不觉中,甚至根本没有让他怎么察觉到,但那并不是致命毒素,而是一种将人类操控的诡异毒素。 沃斯普皱了皱眉,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凶狠。 这就是他操控那些人类的方法,用隐形的毒蜂蛰人,被蛰的目标会被注入一种特殊的生物病毒,这种病毒会瞬间通过血细胞进入并控制该生物的脑部神经,通常会毫无例外的控制目标才对。 可偏偏鸣神我渡只是刚刚精神有些恍惚,似乎没有受到这种控制攻击的影响。 “什么啊……”鸣神我渡一把丢开那把斋藤瑛二送他的手枪,一只手颤抖着掏出“lethe起源石板”,用力地插入腰带的凹槽之中。 “lethe on.”(装载,忘川) 黯淡的神秘纹路逐渐亮起暗红色的光芒,与此同时lethe石板的狂笑纹路也一同散发出刺眼的绿色光芒。 “哈哈哈哈哈……别开玩笑了!”鸣神我渡深深的低头,腰带释放出极致黑暗的漆黑浓雾,将鸣神我渡完全淹没。 “对你们forsaken来说,还存在着能够称之为温柔的东西吗?” “lose,deprave,crazy,ing from the lethe!”(迷失,堕落,疯狂,来自忘川!) “kamen rider lethe.”(假面骑士lethe) 幽绿色的鬼火不断在鸣神我渡周遭跳动,附着在他身上形成漆黑的生物装甲。 沃斯普的身躯冒出高温,周围的保安亭缓缓融化,她的形态缓缓改变,然而不等那种人类模样的脸完全变化,lethe的重拳已经将她重重轰飞了出去。 沃斯普如同一颗炮弹般砸穿整个保安亭,直接撞碎了保安亭后厚厚的外墙,砸进一片绿化带中。 沃斯普……或者说“慧小姐”的一颗眼球几乎被断裂的树枝刺穿,挂在眼眶之外,半边脸皮也被削掉,露出下方深黑色的特殊骨骼,全身也都是深深的伤痕……却仿佛一个机械人偶般直直的站起来,那些深深的伤口居然没有留一滴血。 lethe猛地上前,狠狠揪住了沃斯普的头发,右拳带着无比的威势狠狠的砸了下去,一拳又一拳,整个游乐园的绿化带区域仿佛都在晃动,周围的树枝不断落下大片的树叶,恐怖的冲击力让地面不断出现裂痕。 “forsaken啊!” lethe毫不留情,每一拳落下,都飙射出大片漆黑诡异血浆,将地面的凹陷震的更加离谱,沃斯普的的确确受伤了。 “是没有资格选择好好活下去的!” lethe不断挥拳,肆意的宣泄着自己的愤怒,沃斯普竭力的再生,在这样宛如暴风骤雨般的攻击面前却显得那么的疲乏。 那是宛如最为疯狂的复仇者的攻击,每一拳都豁出了全力,lethe此刻没有丝毫保留,他强大,恐怖,没有一丝怜悯,宛如一战时期对上步兵的u型坦克,以最疯狂的碾压宣布他作为王者的威势。 “真可笑!你真觉得他会接受你!” “你这个怪物!好好想想你至今为止都杀了多少人!这样双手沾满鲜血的你,还以为自己能够苟延残喘下去吗?” lethe愤怒一脚将沃斯普踢飞几十米,砸穿了一座小型咖啡厅的大门,整个咖啡厅的支柱结构完全崩坏,重重的倒塌压倒这个小小的“慧小姐”。 她的气味浓郁得令人作呕,化作骑士lethe后那样的气味更是明显无比,宛如血池深处腐烂的尸骸。 她杀了人,吃了人,沐浴在血肉中,每一寸皮肤都沾染上死的气味。 鸣神我渡当然能够判断的出,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善良的forsaken,哪怕是沃斯普假意想要彻底回归平静的生活,哪怕是她假意想要真真正正的爱上某个人,也永远不会改掉杀戮的本性。 就像狮子与老虎,就算在动物园中无数次驯服,他们也依旧是食人的猛兽,如果你真认为能把它们当做宠物饲养,总有一天当他们的杀戮本性苏醒,只会造成血的悲剧。 “我……”沃斯普全身颤抖着,伤口不断愈合,漆黑的身躯覆盖上了厚厚的生物甲,她的后背骨肉撕裂,猛地探出四队薄如蝉翼的蜜蜂翅膀,高速震动的同时释放出刺耳的噪音,仿佛无数指甲在黑板上摩擦。 “只是想要和他一起活下去!” 沃斯普怒吼着,此刻的她全无作为神明种族的威势,反而像是个男友被欺负了的疯女人,她的脸颊扭曲而狰狞,融化为蜜蜂的两只复眼。 漆黑的巨大毒刺在两只手臂上凝聚,粘稠的毒液从无比尖锐的毒刺尖端缓缓滴下,每一滴毒液都将水泥石板的地面腐蚀出深深的坑洞。 “那有什么错吗?!”沃斯普怒吼,十几道毒刺从那手臂上的毒刺尖端飞射而出,精准的射向lethe,每一根毒刺都无比致命,上面的剧毒是一挨就必死的,速度甚至超越了狙击枪子弹。 第66章 乐园(七) “那有什么错吗?!”沃斯普怒吼,十几道毒刺从那手臂上的毒刺尖端飞射而出,精准的射向lethe,每一根毒刺都无比致命,上面的剧毒是一挨就必死的,速度甚至超越了狙击枪子弹。 然而此刻lethe却全然不顾那些毒刺有何种伤害,发疯一般向前猛冲,任由那些毒刺深深的刺进自己的皮肤和肌肉。 “有错!”lethe嘶吼着,如同一只咆哮着的野兽,猛地将沃斯普狠狠按倒在地,继续碾压式的击打。 “forsaken的存在就是错误,你们从诞生起就是有罪的!所有的forsaken都必须要死!” lethe杀红了眼,毒素正在缓缓麻痹他的全身神经,然而他的双眼却仿佛狂风中的火炬,释放出令人胆寒的威光。 “去死呀!forsaken!”lethe颤抖着,奋力挥拳,一拳一拳地打碎沃斯普身上那些坚硬的外甲,毫不在乎炽热的漆黑血液灼烧他的拳头。 “lethe!”沃斯普也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背后的翅膀疯狂扇动,巨大的推动力瞬间将她连带着lethe一同撞飞出去。 两人像是缠斗的雄狮,翻滚着狠狠撞进旋转木马之中,旋转木马的装置似乎是被剧烈的冲击撞坏了还是咋的,突然间就又转动了起来,灯光亮起闪烁的同时播放着那首温情浪漫的音乐《lover》。 这首歌2019年11月13日通过共和唱片公司发行,在2020年1月,《lover》获得第62届格莱美奖“年度歌曲”提名,是西方欧洲经典的婚礼进行曲,那么温馨而动人,仿佛踏着洒满了玫瑰花瓣的红毯,新娘踩着高跟鞋,穿着洁白的婚纱,笑的温柔而大方,新郎则穿着直挺挺的西装,傻笑的像个孩子。 沃斯普有些恍惚……她还记得那天哲也兴致勃勃地告诉她,自己找了一份在游乐园的工作,虽然很累啊,但是他也很开心。 因为他很喜欢看人们幸福的样子,就像慧小姐在动物园,所画的动物都是一家人一样。在游乐园里所有的游客都是一家人,大家一起欢笑起舞,开心的瞬间仿佛就可以忘掉所有的烦恼。 那时候哲也笑的是那么兴高采烈,笑的像个天真的孩子。他以为这份幸福会永久的持续下去,就像小孩总以为周六,周末的节假日会永远的伴随自己,以为自己温柔的父母亲不会老去,以为老师永远会布置课后作业。 哲也也是个……那样温柔而天真的人啊…… 如果自己……能够早点遇到他……而不是这副姿态……就好了。 踩着柔和的旋律,沃斯普仿佛在无数聚光灯下尽情的跳着舞的新娘,她想象着自己本来应该拥有的未来,如果她不是forsaken,不是这样的怪物的话,哲也一定会很乐意和自己在一起吧。 他们会生一个孩子或者两个,然后她就变成一个平平凡凡的家庭主妇,夫妻俩偶尔可能会拌嘴,但哲也每天肯定也会开一些奇奇怪怪的冷笑话逗她笑。 等孩子出生了,他们俩要为了孩子的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学业而忙前忙后,不过这样也挺好,不是吗? 就这样……慢慢的变得平凡……变老去。 可是…… 沃斯普奋力划出一击,锋利的毒刺擦着lethe的胸口撕裂而过,带起深深的伤痕,lethe在流血,深红的血液根本止不住的流出来,伤口瞬间变得漆黑,那些毒素已经深入了他的心脏。 他的动作也变得越来越僵硬,可是他冷笑着,看着沃斯普的眼神依旧是那么的厌恶与憎恶…… 仿佛在看着一只毒虫,看着那只小小的毒虫虽然有着毒杀自己的能力,却依旧是那样的渺小,被自己抓在手心,渐渐捏死。 沃斯普讨厌那样的眼神,太讨厌了……看到那样的眼神,她浑身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还记得自己变成了怪物之后,之前那些用这样的眼神看她的家伙们都变了,他们变得恐惧而怯懦,如同蝼蚁一般,跪伏在地。 那些用绳子抽她,那些将她的身体作为玩物,那些凌辱虐待她,那些说他是女巫将她放在火焰中炙烤的……可恶的人类,仿佛看着神明一般敬畏的看着她,哪怕那敬畏深处是最深层次的恐惧,她也不在乎。 “不要……”她似乎已经忘记了那样的感觉,忘记了那样的眼神。 自那之后她就是神的宠儿,她不会老也不会死,可以变做无比美貌的女人的形象,她的大脑能一瞬间接受所有的知识,模仿成别人喜欢的模样。 可是此刻望着那死神的眼神,心底所有沉睡着的恐惧再次被唤醒,沃斯普不住的后退,明明她的毒素已经几乎要将lethe杀死,明明她明白自己的毒根本没有解药,只要她不死,再过不久lethe就会自己倒下。 所以她静悄悄的数着秒,一秒,两秒,依旧是重拳撕裂骨肉的声音,lethe扭住了沃斯普的一只胳膊,恐怖的力量将她的胳膊扭曲的变形,那个原本属于自己的毒刺被深深的插入自己的胸膛,毒素不会影响她自身,但穿刺的痛苦令她一阵恍惚,紧接着整只胳膊被lethe拔萝卜般扯断,黑血喷涌,丢弃在一边。 …… 西罗马帝国灭亡后……公元十五世纪,西方进入所谓的中世纪(middle ages),在这长达千年的黑暗时期,天主教神学是当时唯一的意识形态,因此魔鬼说的思想大行其道,认为世间万物为神所创,而每当发生灾祸时,便认为是邪恶力量在作祟;人们会违反社会规范或宗教,也被认为是因其被邪魔附身或本身即为巫师。 这样的思想一直延续到十七世纪,在十七世纪之前,有数十万计的人,被指为“异端”、“巫师”而惨死在火刑或其他酷刑之下。 女巫捕猎爆发的起因其实主要是一本荒谬的《女巫之锤》,这本号称是“女巫捕猎指南”的着作中写下了种种荒诞不经的检验女巫的方法,并且介绍了种种惨无人道的酷刑来驱使被捕的“女巫“屈打成招。 比如用针刺女巫的敏感部位,如果他们表现不出疼痛,就将他们认为是女巫。 在这本书中,“巫术”被强行与女性联系在一起,而“女巫”也强行被和魔鬼放在了一起。因此,在欧洲的反巫浪潮之中,被审判者大多数都是毫无反抗能力的女性,而审判者多是男性。 人们审判女巫,大多数时候并不仅仅只是因为那些听起来与恶魔诸鬼有关的怪异,而是为了满足他们自身那丑陋而扭曲的欲望,以践踏“有罪”的生命为由,获取地位、名声、财富。 那是在英国沼泽地带边境线上的一个小镇……她那时候还有着身为“人”的名字,不叫毒蜂forsaken沃斯普,而是卡莲·克拉维斯,一个家境贫寒普普通通的少女。 在猎巫文化进入小镇之后,一切都变了…… 她们家邻居的两个女儿,经常和她见面的两个小妹妹,因为长期食用了带有霉菌的面包染上了怪病,会不受控制地发出怪叫,然而仅仅只是这样的疾病,却被误认为是被恶魔附身…… 在那个年代……被恶魔附身,那一家人都必须被施以火焚之刑。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灾难总会降临,每户人家都人心惶惶,每个人都恐惧着,害怕自己被认为是“女巫”、“恶魔”,可他们最多只是祈祷着那样的事不降临在自己头上,没人会为他人祈祷发声…… 为了一家人都能够活下去,她们的父母家人教唆了两个女孩,要她们说出“自己是被隔壁的女巫卡莲诅咒了”这样的话语…… 罪被转移了,在那个混乱混浊的年代,指认控告他人,同时意味着可以洗脱自己的罪名。 他们一家人如愿以偿活了下去,在审判庭上,当那两个平日里都“大姐姐”地叫她,可爱的小女孩们面无表情地指认她是女巫之时……她难以置信地动摇了,第一次,感受到了人间的极恶。 只要自己活下去就好了,只要自己活着别人怎样都无所谓,事实上所有生命都是如此,始终以自身的生命为最优先,所以可以毫无愧疚的撒谎,可以肆无忌惮地给予他人罪名。 卡莲天生有着一张姣好的脸,镇子里的男人们总是对她热情相待,她曾经以为那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她被人们喜欢着,直到“女巫”的罪名把她送入地狱尽头……她才明白美貌对于罪人来说是怎样的诅咒…… 那是难以想象的折磨……她的父母在牢狱中不堪受辱双双自杀,而她手脚筋都被挑断……被用来满足那些审判员变态的欲望,一天又一天,在黑暗中痛苦地爬行,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那是乌鸦啼叫着的黄昏,她的手脚被钢钉钉在木制的十字架上。 她总记得神父说过,十字架可以驱赶魔鬼,是神圣的象征,人们总是对着十字架祈祷,仿佛那样就能得到神明的恩赐与怜悯…… 既然是神圣的象征的话,为什么此时却要染上自己肮脏的血?为什么却作为将自己束缚着带入地狱的刑具而出现…… 十几只乌鸦啃食着她腐烂的身体,她的痛觉已经几乎麻木,她不挣扎也不抵抗,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乌鸦啃食着自己,像是一个提前自己将自己埋葬了一半的垂死老人…… 死亡对她来说已经成为解脱,对于那些乌鸦来说却是一场盛宴。 真是讽刺……生命的价值,在不同的时间点,却有着完全不相同的重量。 脚下的木柴被点燃,炽热的高温将她的皮肤烤成焦炭,连血液仿佛都在沸腾,神话中总是将地狱描绘成满是岩浆高温和恶鬼的世界,在地狱中遭受永世的烈焰焚身,在现世中却不仅仅是同等的烈焰,还有…… 很痛……很痛啊……怎么可能不痛? 然而火焰外围的人们欢呼着,她们高呼起舞,仿佛庆祝了一场盛大的庙会,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生命的逝去在别人眼中居然能够成为……值得庆祝的事。 “烧死她!” “烧死这个女巫!” “只要魔女死掉,我们的日子一定能好起来的!该死的干旱,都是魔女的错!” “姐姐……” 那两个指控她的小女孩正痴痴地看着她被火焰烧死,她们一脸纯真,看起来简直像是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两张稚嫩的小猫似的小脸让人根本恨不起来,然而她们只是听着她在火焰中撕心裂肺痛苦的哀嚎,看着那扭曲的火焰,却突然露出渗人的笑容。 所有人都希望自己死掉,都渴望着自己痛苦。 人们睁大了眼,眼眸中映照着同为“人”的身姿逐渐化作灰烬,却仿佛那是什么祸世的怪物被处决般脸上透着狂喜……这样的世界,才是对于她真正的地狱酷刑。 直到…… “人类还真是令人恶心,连同类都这样对待……(forsaken语)” 那是一袭红色长裙的女人,美得如同妖魅,她站在干瘪尸体堆积成的小山上,小镇的所有人在一瞬间死亡,他们的尸体被榨干,遍地骸骨,丑陋的灵魂之上,却开出漫山遍野的美丽花朵。 那些伤害过卡莲,若无其事地接受一个无辜的女孩被火焰活活烧死的冷漠麻木的人们没有一个幸存者。 曾经,他们的眼神仿佛死亡之海般将卡莲淹没,然而此刻他们的瞳孔扩张,灰蒙蒙的死亡吞噬了那些令人作呕的眼神…… 红裙女人面色冰冷,她只要站在那里就是太阳般极致耀眼的美丽,高高在上地俯视染血的黑白世界,带着神惩罚世人般的蔑视…… 她突然有些好奇,一步步走向那具焦黑得不成人形的躯体…… “你想要活下去吗?” “你……想要让伤害你的这些家伙付出代价吗?” “沙沙……”焦黑的人体发不出声音,只有焦炭摩擦般细微的沙沙声…… “这样啊……” 女人突然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那是卡莲这辈子所见过的最美的笑容,如同母亲孕育新生一般,温暖的像是盛夏阳光里吸吮了一整个春天的阳光雨露,在盛夏温暖的阳光里,从灰秃秃的泥土中钻出,孕育了新生的枝芽。 冬天已经结束了,再刺骨的寒冷的也总会有过去的一天,所以从那天起她成为了沃斯普,不老不死的神明种族,从那天起她就再也不是人类。 第67章 乐园(八) 冬天已经结束了,再刺骨的寒冷的也总会有过去的一天,所以从那天起她成为了沃斯普,不老不死的神明种族,从那天起她就再也不是人类。 从那天起,这个世界上的所有悲伤痛苦都将永远的离自己远去,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伤害她,再也没有什么人能够诅咒她,再没有人能把她的善良当做欺骗的理由。 她成为神了,不老不死,只要她想,也可以拥有永恒的美貌,她用同样的酷刑审判那些与曾经伤害过她的人,拥有一样丑陋欲望的人们。 女巫狩猎还在继续,只是贵族和神官们总是会突然失踪,几天后变成面目全非的尸体,可笑人们依旧把罪责归结于女巫身上,狩猎反而愈加狂热。 女巫、狩猎者,生与死在烈焰中纠缠,一方升起就有一方倒下,可她再没有一点的愧疚同情之感。 她已经不是人类了,只有同类看着同类的死亡才会如此的痛苦,伤心,恐惧,对于神来说,那只是渺小生命的终结,就如同路上随便踩死的一只蚂蚁般渺小。 做完了那一切……她内心杀戮的欲望不知不觉被勾起,她终于明白自己成为了野兽。 于是为了满足欲望,在几百年里,她不断的伪装成别人,她无比厌恶那些贪婪好色的人类,所以她以人类的姿态引诱他们,做出那些看起来容易让别人喜欢上的行为。 她在动物园里画动物的一家子,她在健身房里露出性感的身段,她在酒吧夜晚中露出动人的眸子,于是在他人眼中她是性感火辣的御姐,是温柔可人的女大学生,是成功稳重的职场女强人,于是猎物们一个接着一个的上钩,被自身的欲望驱使着走向灭亡…… 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沃斯普不断重复着,在漆黑无比的地牢里自己所承受着那些病态的,男人们口中名为“爱”的屈辱与痛苦被不断施加到她的猎物身上。 她已经成为神了,不老也不死,本来不会再有什么东西能够强大到伤害她…… 可是……她有时还是无法控制地感到恐惧,就好像隔了几百年,自己却还是一直被困在漆黑的地牢里,每天惶恐不安地在黑暗中摸索,好不让满身污浊和蛆虫的自己发疯…… 她恐惧着,害怕着,所以不断想要证明自己的力量,她疯狂地搜寻着那些已经死去的……伤害过她的人的影子。 贪婪,暴虐,色欲,那些恐怖的影子无论隔了多少个时代,依然不断地在人类身上涌现,仿佛始终缠绕着人类这一物种的亡灵…… 沃斯普真正要杀的人早在黛丝降临的那一天就已经死绝了,然而她困在恐惧里,只能不断地寻找那些施暴者的残影,寻找……然后杀死,不断重复,似乎只有人血的温度能够短暂地让那冰冷的恐惧褪去。 再没有人会真正“爱”自己……自己也不会再真正“爱”任何人…… 沃斯普一直这样以为,直到…… 她遇到了无比纯粹的猎物……那是一个爱笑又有点屌丝的少年,他总是傻傻的笑,说着什么“喜欢看到别人幸福的样子”之类小孩子般天真的话,好像别人的幸福是自己的一切梦想…… 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沃斯普在遇到哲也之前从来没有相信过,有人居然会那样卑微却乐观地面对生活,那样委屈自己,却真心希望别人能够幸福…… 人类不应该都是为了自己而活的吗?人类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吗? 是伪装吧……肯定如此,沃斯普不相信会有如此纯粹的人类,善良得让人心疼,就像她伪装成善良可爱的绘画系女大学生一般,她认定那是人类狡猾的伪装…… 于是那天她让哲也晚上去她家,那是精心设计的陷阱,一旦踏入哲也也会痛苦的死去,沃斯普要证明这个男人也是一样,他和那些早已死去之人的影子一样,肮脏贪婪,可哲也却迟迟没到…… 那天哲也遇到了醉酒驾驶的司机,在过马路时,他义无反顾地推开了身前差点被汽车撞到的陌生人,自己被撞得骨折…… 那个夜晚沃斯普没有等到上藤哲也,她没有等到自己憎恶,想要无数次复仇杀死的亡灵的影子,她只在医院看到了脚上打着石膏,少年看到她来探望时脸上清澈的笑…… 她在病房门口站了几个小时,那是她第一次这样犹豫这样退缩,仿佛那颗早就变成怪物的心里,有什么温柔的东西融化了,在干旱的土地上,缓缓滋润出一株萌芽的嫩苗…… “你是这个年轻人的家属吗?”一个地中海中年医生看她一直站在病房外,忍不住好奇问到。 “朋友……”沃斯普低着头,她的余光一直瞟着病房门,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面对上藤哲也,是“慧小姐”?还是毒蜂forsaken沃斯普?她们明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却第一次……这样莫名地想要更加了解这个人。 “你这朋友可真厉害。”医生竖起大拇指。 “他救了别人一命,被汽车保险杠撞飞几米,那混蛋醉鬼还开车从他身上开了过去,要不是运气好刚好处在车底盘,多半是真要断手断脚的……现在这年头,可是真没什么人愿意这样多管闲事了……” 地中海中年医生笑的有些苦涩,微微摇头,像是夸赞哲也,又像是在哀叹着这个逐渐变得自私扭曲的社会。 “可惜他救下的那个男人得了肺癌,最多也活不了几年了……”医生无奈地摊了摊手,“没办法,谁叫这世上总是些破事……” “这样……啊……” 沃斯普不知道该怎么和这医生搭话,她很厌恶人类,尤其是那些贪婪好色的恶徒,可眼前的地中海完全是一副自说自话的话痨模样,让人不知该怎样应对…… “我去给他换药,你也进去看看呗,我看你在外面转悠这半天了。”地中海医生打着哈欠推开门,招呼着沃斯普一起进去…… “慧小姐!” 上藤哲也似乎喜出望外,开门的瞬间最先注意到的不是医生,反而是跟在医生后面进来的沃斯普,他的脸上还有着不少的擦伤,脚上打着石膏半吊着,像是个刚刚打群架被揍惨了的小屁孩。 “慧小姐,你怎么来了?那个……本来难得你邀请我,我却没能赴约搞砸了……真对不起>人<……”哲也见到沃斯普有些激动,一想到自己违约了,脸上满是愧疚之色,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委屈巴巴地道歉。 “你……没事吧?”沃斯普没继续道歉的话题……她总不能告诉上藤哲也,你没来刚刚好,我本来是准备杀你的,你这下逃过一劫了高兴吧。 也许是命运之神的安排,让上藤哲也不仅逃过了自己准备的猎杀,也逃过了酒驾司机的碾压。 “没事,好着呢……” 哲也看到沃斯普没生气,咧着嘴小孩似的笑着,似乎又有点紧张和高兴,下意识地想要站起身,却牵动了伤口,痛的龇牙咧嘴,有些滑稽的样子瞬间让沃斯普这样笑点极低的人捂着肚子憋起笑来。 真奇怪啊……自己明明是个怪物,在上藤哲面前,却只是个偶尔有些高冷,笑点却很低的普通女孩……就好像自己真的只是人类一样。 这样真的可以吗?自己这样的怪物真的应该拥有这样温暖的“感情”吗? 医生很快换完药,很识时务地退出了病房,还一脸“我懂我懂”的神色冲哲也使了个眼色,似乎是要他加油为爱冲锋…… “慧小姐,你没生气吗?我毕竟是违约了。”哲也虽然平时像个屌丝,工作拉胯,能力一般,长得也不算帅气,可偏偏这些方面较真得像小孩。 “没。” “那……等我稍微好些,再去你家,就当是约定延后一些,可以吗?”哲也满眼期待…… “不行!”突然像是受了刺激般,沃斯普果断地拒绝了上藤哲也,她的眼眸颤抖着……不对啊,自己本来不就是要哲也进入自己的猎场吗?他自己甚至主动提出,可为什么? 自己……不希望他死掉……是这样吗?沃斯普紧紧扣住了自己的手,神色有些黯然。 “没事的,慧小姐,你不喜欢我就不去了。不过你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别太勉强自己了,记得要好好休息。” “嗯。”沃斯普就那样坐在床边,这一刻她看起来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人,她的双手局促不安地搭在一起,久久地沉默不语。 “你……为什么一定要救那个陌生人呢?明明自己可能会因此死掉,那样也无所谓吗?”沃斯普突然抬头问道,她的眼眸深邃而美丽,像是一轮无限旋转的夜。 “嘛……看到别人陷入危难,当然要出手相助啊,那样才不会后悔。而且……我并不打算随随便便丢掉自己的性命。” 哲也一边松鼠似的啃着朋友给他送来的香蕉,一边回应着沃斯普。 这样的话语听起来有些中二,可偏偏这就是上藤哲也,他在自己面前总是一副亲切自然的样子,在别人面前总是扮演出英雄的姿态。 可这个世界太滑稽了,他只是个小角色,没有力量,也不是救援队,警方之类能让他扮演英雄的身份,他只是个游乐园里的臭打杂的,老板需要扫地洗车让他来,需要演《勇者斗恶龙》也是让他来,需要余兴节目蛋糕砸反派也是让他来,活脱脱的小丑。 可这样的他,不知为何会勾起自己那似乎早已死去的心弦。 “你救的那个人,得了肺癌,他本来也活不久了,你救他,他也一样会死的。” 沃斯普的语气里不知为何透着些抱怨的语气,似乎是埋怨哲也自己身犯险境,可他明明只是自己的猎物…… “没人是神,我也许没办法把他的生命从死神手中一直夺回来,但力所能及的事,我想我还是必须去做。” “哎……”沃斯普叹了口气,她也不知是为哲也这只顾他人的臭英雄主义,还是为了变得不像怪物的自己。 上藤哲也温柔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下一秒却被血肉飞溅的声音打断,沃斯普的思绪回到现实,lethe将沃斯普的一只手臂生生扯断。 他全身麻痹,毒素在体内疯狂扩散,那本来应该是致死的毒素,此刻却无法减弱他那疯狂的攻势。 他要杀了自己!真的会杀了自己! 在地牢里黑暗无边的日子里,她每一天都希望自己能够死去,希望那样痛彻心扉的痛苦能够被忘记,自己污浊的身体能够回归泥土…… 可她忘记了,自己那时一无所有,所以不会害怕失去,可现在的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爱上了一个男孩,所以她变得怯懦,变得恐惧,那些死灵的阴影在此刻再次笼罩了她。 她还是那样无力和弱小,就仿佛1864年自己被关入地牢的晚上,被火焰焚身的黄昏…… 她永远是这场无止境的名为“人生”的战争中被屠戮虐杀的一方,她的力量只是虚假的伪装,有着神明般不死的躯体,真实的她却依旧被困在那座昏暗的地牢里,被骂做“女巫”,被剥夺生命的意义。 她第一次这样怕死……毒蜂般薄膜般的双翼在她背后撕裂硬质化皮肤生长而出,像是一对嵌入血肉中的巨大塑料片,双翼高速振动。 她疯了似的加速想要逃跑,可lethe起源石板冰冷的插入音响起,仿佛死神在耳边的低语…… “awaking!lethe sh!”(觉醒!lethe斩击!)幽绿色的锋芒瞬间席卷,如同一道划破黑夜的绿色长虹般沿着沃斯普的腹部撕裂而过。 她用力伸出仅存的左臂抵挡,那锋利的毒刺连同手腕却一齐被斩断,溅射出大片的漆黑汁液。 那一击的伤口依旧很深,划过沃斯普的小腹,不断涌出漆黑的血,如果不是刚刚她的抵挡,此时自己恐怕已经被直接腰斩。 lethe的攻击凶猛而狠辣,在中毒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发挥出这样恐怖的实力,并且每一击都是完完全全地想要杀死自己,简直如同收割生命的死神。 “不!不要过来!”沃斯普被重创,狠狠摔到“丛林剧场”的小货车边上,紧紧地攀着货车的轮胎,艰难地想要站起身,狼狈的像是被追至绝境的兔子。 她是那么楚楚可怜,人类姿态下的沃斯普是无可挑剔的飒爽美女,那样的女孩无论怎样都会让人心疼吧。 可lethe清楚,那一切都是她的伪装,她不是什么兔子,她\/它是怪物,是没有人心,以杀戮为乐,吞噬人类血肉,嗜血的怪物,没有伪装可以骗过lethe。 lethe一步一步逼近,因为中毒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 在地面踏出沉重的响声,仿佛要将地面也一同撕碎,那张假面宛如一张狂笑面具,嘲笑着敌人的丑态,猩红的复眼此刻仿佛燃烧着一般拖出刺眼的红光。 lethe面无表情,那张冰冷的假面理所当然也不会有任何表情,他机械地连续按动起源石板,幽绿色当然光芒宛如黑夜中的绿色圆月般绽放。 在沃斯普眼中,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那阴暗的地牢,男人们露出诡异的邪笑,裸着上半身缓缓朝她走来,恐惧……无力,绝望的感情几乎压倒了沃斯普,她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她的身躯在瞬间巨大化,背后的蜂翼扭曲着伸长延展,长度超过了20米,正前方的头颅异化,如同一只畸形的长着6对人手和惨白人脸巨大毒蜂。同时那身躯从正中央撕裂,一只巨大的毒刺突然从那破裂的躯体中探出,漆黑的毒刺深深刺入了lethe的左胸。 lethe被那恐怖的力道狠狠撞飞,刚刚的一下宛如一根钢管顷刻间捅入心脏,巨大的身形在他面前扭曲,lethe焦急地想要站起身,双腿却剧烈地颤抖起来,恐怖的剧痛一瞬间席卷全身,仿佛万千蚂蚁撕咬…… 那是改良型起源驱动器搭配lethe石板的副作用,加上致死的剧毒,lethe没办法再追击了,他的身体已经接近极限,毒素因为变身后身体的强化被暂时压制,却只是一时的。 沃斯普的毒素哪怕只是一滴就足以毒死一头大象,虽然没有立刻要了他的命,但也正因变身后体内血液流速加快,心脏压力提升,导致毒素已经完全蔓延全身,他随时可能解除变身。 然而那扭曲的巨大漆黑毒蜂没有追击,她极速煽动翅膀,迅速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别想逃!forsaken!” lethe艰难地支撑着想要站起身,居然到了这种地步还是不打算放弃追击,可他的双腿发软,腿部肌肉和全身肌肉同时痉挛,剧烈的疼痛甚至导致那假面之下的人体大口大口地吐出胃酸。 “我会杀了你,不管你逃到哪里,你们这些怪物!别想作为人类活下去!” lethe嘶吼着,仿佛眼睁睁看着猎物从手中逃脱的猛兽,那几乎不是人类的吼声,而是某种被憎恨所占据着的猛兽。 第68章 乐园(九) 密密麻麻的人群组成了严密的包围网,horizon与savior还在与这些人纠缠。 说实话沃斯普这样的能力很麻烦,horizon本着不愿伤人的想法,可想法终究只是想法,被操控的游客的数量太多,而且全然不惧起源骑士的战斗力,疯狂地不断冲撞上来。 他们的动作完全超越了人体的极限,像是没有痛觉的消耗品。撞击力道之大,几乎将自身的肋骨都撞断,甚至像是野兽般扑上来用牙齿撕咬装甲。 可即使如此也无法撼动这些强化装甲的起源骑士分毫,horizon虽然有伤在身,但只是面对游客并无太大压力。 他轻而易举地推倒面前的十几个挤来的游客,而savior则是像一条滑溜溜的蛇般灵活的在疯涌的人群中穿梭。 论装甲灵活度horizon始终不及savior,源光海本身也算得是天才级别的骑士系统装载员了,他的成长速度总是让ch感到惊喜。 horizon被无数疯狂的人群包围着,这些游客犹如丧尸般扑向他身上,死死地扒住装甲,一瞬间horizon就几乎被淹没。 他不想伤到这些无辜民众,他们只是被控制,可以起源骑士系统的强悍一旦出手说不定会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在那里!”不愧是顶级妹控,在人群像小山一般将horizon完全淹没之前,他还是敏锐地发现了摩天轮上七海晶的位置。 那个吊舱的玻璃门已经被打碎,其它吊舱里数十个被操控的游客诡异地瞪大眼球,死死盯着七海晶,像是将她当做了这场邪恶狂欢的祭品。 好在被控制的游客不会攀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七海晶蹲在吊舱边缘。 自己被怪物包围了,第一次一起来游乐园的男孩跑路了,把自己一个人抛在这儿。 听起来多么狗血的剧情,七海晶揉了揉太阳穴,莫名觉得有些晕。 自己从来和男生没多少接触,可是明明也是不熟识的人,鸣神我渡不知为何给她一种莫名的感觉,就好像她们的命运是紧紧相连的,就好像她们都是孤独的奴隶,是冰冷道路里的同类。 收留鸣神我渡的那个晚上,她本来只是打算出门倒个垃圾的……可一开门就看到了一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面色阴沉的“流浪汉”? 黑漆漆的看不清脸,只是那对眸子像是一对深渊中的绿宝石,让人她本能地想到狼或者老虎一类的动物。 要是陌生人冻死在自己家门口,多半会很麻烦……可她不是热心肠的人,关了门希望那家伙离开。 她在水族馆里又徘徊了两分钟,局促不安地透过门缝的猫眼观察,又小心翼翼地躲在水族箱后面偷瞄…… 那不是一个脏兮兮的流浪汉,那是一个少年,借着温和的灯光勉强能看清那清秀而苍白得显得有些病态的脸,仿佛一个随时都会死去的瓷娃娃。 她突然颤栗,手中印着银色流星的杯子恍惚中脱手摔到地上…… 那杯子是《初代奥特曼》的周年纪念周边,是以前生日时七海熊切陪她逛商场买的。 鸣神我渡…… 她的脑海中猛地回忆起这个名字,自己当然是知道他的,那个一夜之间凭借打死打残黑道几十人的恢宏战绩,被学生们认为是中学生的神话,“一人的暴君”的男人。 其实自己之前也见过他,那是在自己高中时期,被同班的小团体以“恶作剧”堵在杂物间里,小团体的几人故意往她哥给自己买的新衣服上倒泡面。 泡面桶里是刚刚打的开水,滚烫的开水让七海晶痛的紧紧咬住牙…… 她努力忍受着疼痛,屈辱,独自愤恨,却始终没办法做出改变。 她不是没有试过反抗,但事实就是如此,多数人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与其为了一个人得罪一群人,他们宁愿加入那一群人以去献媚讨好,哪怕是学校里的“大人”们也是一样。 她从没有向自己的哥哥七海熊切求助过,她也明白自己的哥哥在一个人撑起这个破破烂烂,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家。 父母死后他们就像两只冬夜的小麻雀,靠在路灯微弱的灯光下,互相依偎着取暖。 这些小团体做事很狡猾,故意用打了开水的泡面,这样就算被老师领导查到,也完全可以说是七海晶自己打翻了她要吃的泡面。 她不哭,不闹,表现得像个毫无痛觉的木偶,将自己的内心封闭,所以渐渐的那些欺负她的家伙们也会觉得无趣,只是远离她。 那桶滚烫的泡面把她倒成了落汤鸡,她表现得若无其事,只是内心湿漉漉得,像是个被人嫌弃的小女孩,被丢入了一个迷宫,不断地走啊走却始终走不出去,满眼都是迷雾,又饿又冷。 如果是英雄救美的剧情,这时候应该有一个勇敢的男孩把这些坏人通通赶跑,然后牵着她的手带她走出迷宫,像一束光一样照进她的生活,成为她的英雄。 可现实始终不是童话,他没有遇到什么英雄,只是在迷宫深处最黑暗的阴影中看到了一只幽绿色眼眸的狼。 那是鸣神我渡,他就那样无所谓地从杂物间前面路过,目光也仅仅只是瞟了她们一眼,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灵在俯视着互相争斗的蛐蛐。 没有什么英雄救美,没有什么搬来救星,他径直离开,冷漠得像是一阵风。 可自己为什么会对他留下印象呢?明明也有很多人那样冷漠麻木的路过了,不是吗?可只有鸣神我渡的眼神是不同的,他的目光仿佛蔑视着一切,蔑视着这样弱肉强食的规则,蔑视着这些毫无来由的恶意。 小女孩儿在那样的迷宫里其实很害怕,她害怕自己永远困在这里面,害怕那看不见前路充满迷雾远方,害怕那空无一物,冰冷而黑暗的身旁…… 可是她在迷宫里遇到的那只狼似乎早就在迷宫里待了很久……很久很久,她从狼的眼眸里看不出一丝恐惧,仿佛早就习惯了那样的冰冷与黑暗,默默蛰伏在阴影里,静静的等待着迷宫中出现新的猎物。 七海晶总觉得那家伙和自己很像,到底是哪里像呢?他们性格截然不同,非要说起来爱好也没有一点交叉,自己到底是哪一点觉得这个鬼魂一样的男孩和自己很像,她说不上来…… “果然……被讨厌了吗?” 七海晶托着下巴,倒也没太在意啦,她总是戴上面具扮演着木偶,不知不觉中自己就真的变得跟木偶一样了。 她眼神淡漠的看着其它吊舱里疯狂的扑撞着玻璃,想要冲上来把自己生吞活剥了的游客,内心却那样的平静。 只是突然想到之前看过的一个丧尸片,泡菜国的《釜山行》,里面的配角大叔为了自己活下来,一路上各种老六式暗算队友,一个平平无奇的小角色,却直接害死了主角团的大半,甚至于变丧尸后单杀咬了主角。 鸣神我渡也是为了自己活下来吗?可他明明那样勇猛无边的直下120米冲入了“丧尸”群中,一路开了无双般猪突猛进的开上货车逃离现场,老六角色不应该有着这样关羽般“温酒斩华雄”的勇猛才对吧。 可惜她不知道,鸣神我渡这样积极不是为了跑路,而是为了杀人。 “七海小姐。” savior已经突破重重阻挠爬上了巨大的摩天轮,他轻轻一跳便是十几米,装甲强化后的身躯可以轻而易举的抓住摩天轮巨大的支撑结构,就算是120m的摩天轮对于他来说也要不了几个跳跃。 savior从七海晶所在的吊舱下面蜘蛛似的探出头,差点没把七海晶吓了一跳。 他敏捷的翻身跃上吊舱,语气中透着温柔。“我是政府的特殊救援部队的人,不用担心,这就救你下去。” savior看着眼前呆头呆脑地点头的七海晶,假面下的眸子突然微微露出阴冷的神色,他瞟了一眼吊舱下方120米高的巨大落差,这个高度摔下去必死无疑。 “savior!赶快!”可就在这时,horizon的声音从他的头盔中传来,horizon在下方一边艰难地抵挡着疯狂的人山人海,一边仰起头观察着吊舱上自己亲妹妹的救援进度。 “啧……”savior微微有点不爽,只得放下心中的邪念,抱起七海晶直接从120米高的高度之上跳了下去。 “轰!”savior抱着七海晶轰然落地,周围被控制的游客纷纷被这一击震飞数米。 120米的落差对于强大的起源骑士来说并不是什么能摔死的高度,他抱着的七海晶也毫发无伤,只是看起来很不自在地从savior怀中跳了下来,似乎并没有因为这样的自由落体感到恐惧,简直真的像一具冰冷的人偶。 “救援成功!未发现感染体与forsaken踪迹。” horizon控制着力道一拳撂倒两个扑上来的游客,紧接着向执行部指挥中心报告。 “horizon带领幸存者先撤退……forsaken刚刚在和lethe交战,地点就在园区的东南角,具体位置会发给你。” “forsaken的讯号消失,已经逃走了,savior,你去追击lethe,务必把改良型起源驱动器和起源石板抢回来。” 卡佩尔冷静的发号施令,刚刚savior与horizon还在和这些被控制着的人类交战时,总部的军用卫星就已经探测到了lethe和forsaken交战的剧烈波动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次的forsaken也不是等闲之辈,lethe的波动指数一直在下降。 原本他想的是让lethe与forsaken两败俱伤后再让horizon与savior去捡漏,毕竟常态下的lethe与forsaken根本就不是现在的horizon与savior能够面对的敌人。 可惜他还是没有算到,像forsaken这样将战斗视为骄傲与荣耀的存在居然会狼狈地开启第二形态逃跑,闻所未闻…… …… lethe痛苦地扶着栏杆……骑士形态已经接近极限,毒素在身体里进一步蔓延,已经侵入了神经。 鸣神我渡眼前的世界突然间变得虚幻起来,眼前的道路在缓缓熔化仿佛泥沼,沉重的双腿一点一点陷入其中。 光与影仿佛化作扭曲的恶兽,嘶吼着向他扑来。 lethe对着那些恶兽挥拳,哪怕他已经极度虚弱,但每一拳的威力还是超过10几吨,他眼前的树木断裂倒塌,停在路边的小轿车在被一拳打凹陷后不断发出刺耳的鸣笛警报。 lethe攻击着那些……看不见的敌人,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与他为敌。 他痛苦地挥拳,迟迟不愿意解除lethe的骑士形态,就仿佛是一道钢铁浇筑的枷锁锁在了起源骑士腰带上。 对他来说,lethe起源石板就是力量,他的战斗还没有结束,所以他需要力量,需要更多更强大的力量去终结所有敌人,所以哪怕承担着改良型起源骑士系统越来越猛的副作用,他还是不愿解除变身。 “lethe!”一道愤怒的嘶吼传来,伴随着机车凶猛的轰鸣声……紧接着是炫目的白光闪进了鸣神我渡眼中浑浊的世界。 “轰!”savior的机车紫罗兰号在他的指令下以无人驾驶状态精准的冲撞向lethe,这辆强化后的机车鲨鱼般流线型的构造能最大程度地减少空气阻力,撞击力相当于全速行驶的高铁,瞬间将浑浑噩噩的lethe如同炮弹般撞飞。 装甲之内,鸣神我渡大口地呕吐出血液,他的身体已经难以承受改良型起源骑士系统的副作用。 那样神明一般的力量强化了他的身体,给予他能够杀死forsaken的力量,但同时也如同诅咒一般侵蚀着他的身体。 lethe的身躯牢牢嵌进了二层的激流勇进滑梯层外墙,滑梯一截一截崩碎,他重重地摔进泳池。 lethe像是滴入水池的红墨水,胸口被沃斯普forsaken第二形态毒针贯穿的大洞正不断流出黑红色的血,他仰面倒下,几只小黄鸭滑稽地漂浮在染红的水面之上。 savior猛冲而上,翻身跃上逆向驶来的紫罗兰号,猛地扭转车头,紫罗兰号马力全开,瞬间漂移转弯,后轮的强行制动在地面上擦出耀眼的火花。 源光海家境不凡,他的所有爱好家里人都是倾力支持和培养的,其中包括摩托车。 他高中时期曾经对山地摩托和特技摩托很感兴趣,因此家族也特意让他系统的学习了摩托驾驶。 他的老师是李明,2018年山地摩托车最高等级的比赛岩羊杯全国山地车邀请赛的冠军,也只有他们源家有这个实力能请来这种职业冠军给他当老师。 当然,源光海也是无可置疑的天才,他仅仅只学了三个月,就已经超越了自己的世界冠军级老师。 2022年岩羊杯全国山地车邀请赛在舂里太舞滑雪小镇圆满落幕,经过两天激烈的角逐,本届山地车速降赛及技巧赛的冠亚季军全部诞生,而源光海这个甚至没有成年的年轻人震惊了摩托车圈,成为史上最年轻的降速赛技巧赛双冠军。 他猛地拧动车把手,紫罗兰号的速度瞬间拉升到极限,整台车体化为紫色的一道流光,轰鸣声宛如巨兽的嘶吼。 世界上最快的摩托是美国的mtt 420-r,速度达到了惊人的440km\/h,就连知名度颇高的川崎h2r也仅仅只是400km\/h位居第二。 然而这些由文明地平线所研发与起源骑士系统配套的起源型音速摩托在马力全开的状况下,可以达到700km\/h,这还是在没有使用起源石板的状况下。 当摩托主体连接起源石板,能够爆发出超过音速马赫级别的可怕速度。 此刻的紫罗兰号速度已经达到了700km\/ h,savior拔下腰带上的vine(藤蔓)起源石板,用力插入机车把手之间的凹槽之中。 绿紫色的光芒缓缓萦绕机车整体,速度超过音速,恐怖的音爆让两边建筑物的玻璃都全部碎裂。 “vine original impact!!(藤蔓起源冲击!)” 第69章 乐园(十) “vine original impact!(藤蔓起源冲击!)” 亿万片玻璃碎片纷飞,镜面之间倒映出紫色的弧光。 原本配色看起来温顺的像一头小母牛的紫罗兰号此刻已经彻底变成了撕裂阻挡在前方一切的血腥猛兽。 机车引擎轰鸣,底部喷涌出绿色的藤蔓,仿佛仙女降落人间时巨大的裙摆,向后飘动,同时几根粗壮的藤蔓瞬间刺出,牢牢地绑住了lethe的腰间,让他难以避开这一击。 鸣神我渡大口的喘着气,他的视线模糊而浑浊,这是因为视网膜神经被毒素影响的原因,他眼前的世界扭曲着,化作一团融化的旋涡,旋涡之中一道明亮的光扑面而来。 鸣神我渡颤颤巍巍地捏紧了右拳,有些僵硬的左臂用力砸了一下腰带上的起源石板。 “awaking!lethe sh!”(觉醒!lethe斩击!) 那条漆黑如墨的改良型起源骑士腰带发出冰冷的电子音,lethe平举的右臂之上,寒芒一现,锋利的漆黑臂刃弹出。 巨大的火花自紫罗兰号与lethe的撞击点爆发,漆黑的骑士如同大街上被风吹的翻滚的塑料袋般在地面连续翻滚,连续撞穿几层墙壁,狠狠摔进了激流勇进的水池之中,黑红色的血缓缓在那水池之中蔓延开来。 savior缓缓停下紫罗兰号,装甲之内,的他脸上涌起一丝阴冷的笑意。 “真狼狈啊!lethe,你不是挺能的吗?” 看着水池里一动不动的lethe,savior难以抑制内心大仇得报的兴奋,正准备跃下机车去补刀,可突然他愣住了…… 紫罗兰号的右侧不断冒出火花,一道巨大的沟壑俨然出现在机车的整个右侧之上,露出受损严重的内部结构。 紫罗兰号的右把手缓缓摔落,露出光滑平整的切面,紫罗兰号无疑废了。 savior震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右腹,lethe的臂刃也划过了他的右腹,那里装甲很薄,此刻正不断渗出颜色深得有些诡异的黑红色的血,沿着装甲间的沟壑流下 这一刀很浅,不是什么重伤,但无疑是必杀之招,lethe是想要将他从腰间一刀两段。 原本的攻击目标并不是紫罗兰号,而是他,面对起源系列特制机车的必杀,lethe从头到尾就没有躲闪或者抵挡的打算…… 他要做的,从一开始就是将敌人击碎,自己会怎样,活着还是死去,都无所谓,紫罗兰号只是失误砍错的对象,如果不是剧毒影响了视觉,这一击毫无疑问会是必杀的一击…… 冰冷……凉意从头彻尾,源光海脑海里难以抑制地显现出lethe sh……在第一次lethe使用之时腰斩的那只倒霉感染体。 自己……刚刚差一点就变成那样了……一分为二,内脏哗啦啦地涌出,瞳孔逐渐失去颜色。 自己想要杀了lethe,但对方就像是被逼入绝境的孤狼,所有的反攻都是决死的杀招,他也打算……杀了自己…… lethe看不清楚,刚刚刺眼的车头灯光让他眼中本就模糊的视线更加扭曲,他凭着本能挥出一击,却只有斩断金属的声音,并没有完全切入血肉的感觉。 “你*****!” savior装甲之下,长相清秀的少年的面目一点一点因为愤怒而变得完全扭曲。 他怒骂着c语言,刚刚的那一击没怎么伤到他,但自己的爱车紫罗兰号显然废了,似乎这个lethe每次出现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每一次自己总是在他手上吃到苦头。 紫色的骑士大步跃向激流勇进的水池,那个漆黑的骑士仰面倒在水中,似乎已经晕了过去,那样强悍的他此刻显得那样的虚弱,一动不动,像是发条耗尽的人偶。 上好发条时他强得无法阻挡,可发条耗尽也只是个脆弱的塑料玩具,如果不是此刻他精疲力尽地躺在这里,恐怕源光海真的会误以为那胸膛之中装着的不是人类的心脏。 深红色的鲜血不断从那具躯体涌入水池之中,宛如猩红的泥沼…… “你这个杂碎!” savior愤怒地拎起lethe,那对猩红的复眼仿佛一张狂笑着的面具,只是看着就令他不爽。 对方似乎完全晕了过去,savior用力地一拳揍在lethe身上,将他狠狠再次砸进水池,可lethe还是完全没有反应,像具尸体般溅起水花砸进水中。 “杀了你!”源光海嘶笑着,手舞足蹈,像是狂舞的娼妓。 他抓起lethe的脖颈,将lethe如同破玩偶般踹飞出去。 源光海跟了上去,愤怒地挥拳,毫无章法,胜利的狂喜与疯狂已经取代了一切。 拳击之下,lethe的装甲已经严重受损,寸寸凹陷,冒出炽热的蒸汽。 …… “人类……你的愿望是什么?” “咚咚……咚咚……” 那是一片漆黑到令人窒息的黑暗,只能听到那衰竭一般无力跳动着的心跳…… “咚咚……咚咚……” 鸣神我渡清楚的记得,那不是黑夜也不是闭眼…… 那是深黑色的血遮盖了视线,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怪物的血…… lethe……五大起源forsaken之一,忘川的主宰者。 传说忘川是人死后去往的冥府之中的一条河……它代表着生与死的界限……跨过了那道界限便由生入死,永远也回不来了。 在中国的神话传说中,人死之后要过鬼门关,经黄泉路,在黄泉路和冥府之间,由忘川河(奈河)划之为分界。 忘川水漆黑如墨,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 那个声音来自忘川的主人,forsaken中最为狡诈阴险的存在。 那是神明的提问,是伊甸园里亚当夏娃败给蛇神诱惑的瞬间。 世间所有的善良与邪恶都在那道声音中交汇,熔化成这个腐烂的世界。 “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那只漆黑而扭曲的手轻轻地放到了自己的胸口,锋利的指尖一点一点地刺入,血液沸腾,喷洒。 可既没有感到痛苦,也没有感到愤怒,只有难以言说的平静……与亲切…… “咚咚……咚咚……”心跳声戛然而止…… “这样啊……真是有趣的愿望。” “我很喜欢……” 忘川之主在漆黑蜿蜒通向深渊的河流尽头,他的身影隐藏在黑暗之中,那是极昼的光都无法照亮的地方…… 只一眼,那幽绿色眼眸散发着微光看向自己的那一眼……一切的命运与仇恨连接而起。 他在黄泉尽头听到那属于王的狂笑,笑的那么疯狂又是那么悲伤,像是对于这世间所有无可奈何的命运的嘲笑,像是对所有弱小之人的嘲笑,像是对于所有以为“活着”就是一切的生命的嘲笑。 “该醒了……谲夜……” …… savior再次上前,用力按动起源石板,再度拎起lethe,准备给他最后一击。 突然,那对猩红的复眼亮了起来,那不是正常意义的“亮”,那是燃烧着,仿佛有什么灵魂深处的东西在熊熊燃烧着。 灭世的火光倒映在那狭长的复眼之中,既是诸神的狂怒,又是一个人的哀伤。 lethe的双手瞬间死死抓住了savior,他咆哮着嘶吼着,发出简直不像是人类会发出的绝望而愤怒的吼叫,他还被关在剧毒造成的痛苦与幻觉里,似乎是将savior当成了另一个无比恐怖的敌人。 lethe抓着savior疯狂的冲撞,恐怖的力量简直让源光海难以想象这家伙是一个已经身中剧毒奄奄一息的男人。 lethe抓着savior一路猪突猛进,他们犹如推土机般撕裂墙壁,撞碎建筑。 剧烈的烟尘四起,路上停着的汽车不断被碎石砸中,发出吵闹的滴滴滴警报。 savior在被当做盾牌般撞碎了一整个游乐园招待中心的墙壁之后,被lethe狠狠甩飞了出去。 savior的装甲之上已经满是划痕与凹陷,不等他站起身,lethe已经跃了过来,一记下劈腿将地板砸出一个大坑,不过似乎是因为视线模糊不清,这记攻击偏了,给了savior反击的机会。 savior蛇一般的身影纵身而上,后手直拳直取lethe的头颅。 “轰!”这拳结结实实地命中了lethe,冲击力让lethe都不得不退后两步,猩红的复眼之上,裂纹一点点出现,露出被黑红色的血液所遮盖的左眼,那样的血液……如此的漆黑,已经仿佛不是人类的血液。 漆黑深处,是幽绿色的,恶魔一般燃烧的眸子。 savior愣神的瞬间,lethe突然拧住了savior出拳的左臂,狠狠提胯,有力的膝盖猛地撞了上来。 “咔!”清脆的断裂声响起。 lethe竟然在装甲的防护下活活将savior的手臂撞得骨折。 他乘胜追击,左臂死死搭住savior,右臂缓缓握拳,五指碾动,挤压出那钢铁般的五指刺耳的摩擦声。 lethe右腿后跨,连续近距离几拳让savior根本避无可避,那紫色的身躯被重重轰飞,火花四溅。 在近距离的搏击格斗中,以膝关节撞击敌方是非常有效的招法,因为膝法的隐蔽性好,双方扭在一起时敌方很难发现我方的攻击意图。此时攻击,不仅命中率高,还能使敌方在瞬间丧失战斗能力。 但同时这又是极为狠辣的招数,多被用于泰拳等习惯使用膝击,肘击的格斗流派,因为一旦出手很容易把人打死打残,在正常的比武格斗中很少会有人用。 然而对鸣神我渡来说,这已经不是格斗或者比武,不是只有胜负的竞技场。 这是他的战争,胜者生,输了,就要死! “啊啊啊!” savior痛苦地哀嚎着,翻滚着倒在地上,起源骑士系统会提升人体感官,虽然耐受力会增强,但相应的痛觉也会被放大。 左臂骨折和内脏受创剧烈的疼痛感让他再也难以遏制心中的恐惧,他止不住地后退,手指扒拉着破碎的地板砖,像是要在这样的状况下找到什么可依靠的东西。 savior简直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老鼠,绝望地向后爬,想要逃离。 lethe的臂刃再次弹出,他的视线已经一片模糊,只能歪着头感知着savior所在的位置,像是蒙着眼走向待宰羔羊的屠夫。 突然,lethe的身躯之上爆起无数火花,一道火箭筒正面命中lethe,将他的身躯淹没在火焰之中。 那是m72-750式火箭筒,反坦克火箭筒,足以打穿380mm的复合坦克装甲,威力大得惊人,战场上的大杀器,正常人挨一发属于是连火花都省了一步到位。 “光海!”horizon带着身后的十几个执行部特殊作战小队成员冲来,那是总部派来的执行部支援人员。 七海晶已经被送到了安全地带,眼下horizon也加入了战局。七海熊切紧张地看着那爆炸的火焰缓缓消散……lethe消失了,火焰之中没有残骸也没有他的身影。 “他……离开了……”再三确认周围没有lethe的踪迹后,七海熊切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感到羞耻,自己明明是ch的骑士,理应将lethe这种抢夺了改良型起源驱动器,一次次造成巨大的混乱的家伙绳之以法,可此刻却反而因为这样可怕的敌人离开感到松了口气…… 此前面对隐匿者forsaken欧克尔塔之时, “前辈……”源光海一脸痛苦,委屈巴巴地解除变身,露出那扭曲的胳膊,断裂带血的骨骼从紧致肌肉之中刺出,颇为渗人…… “还能起来吗?作战终止了,先好好治疗吧。”七海熊切也叹了口气,源光海的手骨折得很严重,不过好在支援来的及时给他捡了一条狗命。 七海熊切曾经在日内瓦服役期间系统学习过骨折的紧急处理方法,骨折处理的原则就是不能加重损伤。 眼下源光海的骨折处似乎是因为动脉破裂,不断地流血,七海赶紧上前用止血带压住了受伤肢体。 看着源光海颜色略深的血液,七海熊切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血液发黑生理原因可能是由于气滞血瘀或月经不调导致;体质原因可能是长期输血、再生障碍性贫血等病人血液中铁元素过多;疾病原因可能是肺部疾病或中毒等。 可源光海和月经八竿子打不着,体质嘎嘎好,每次检测都是没一点问题,甚至不少体能天赋还在自己之上,为什么血液却是这样的色泽。 等后勤部队赶来,源光海也被进一步做了紧急处理后担架抬走。 没人注意到……不远处横穿游乐园的河流之中,一个满是是伤的男孩正昏迷不醒,顺着水流漂向下游。 第70章 冥火(一) 这一次醒来,依旧是那样虚幻的不真实感,病床柜子边放着紫色的薰衣草,淡淡的香气萦绕房间,墙壁很白,令人心里莫名觉得平静。 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整个病房超过100平,装修虽然简约但很考究,红木的中式桌椅,淡橙色的高档瓷砖,汽车大的曲屏电视机。 根本就是酒店的豪华套房之类的,他甚至毫不怀疑浴室里会有个浴缸,把头探出窗外会看到碧蓝的泳池。 陆海斗摸了摸自己的腰,腰子还在,没有大洞,没有伤痕,真的像是只发生了一场梦。 新条彤没有上次一样一脸笑眯眯地坐在床头,也是,肩膀被开了那样一个大洞,小腿骨被打穿,还被完全不懂怜香惜玉的黑色的骑士踹飞,想来伤势没比自己好到那儿去。 说起来那场战斗的细节还在他脑海中印的很清晰又深刻,像是你在梦游的时候已经把梦里发生的事重复着记录下来,一遍又一遍。 陆海斗挣扎着把新条彤拖上直升机后,骑士姿态被迫解除。 他痛得几乎晕过去,腹部被开了一个洞,肋骨断裂,确实也没办法满脸平静,他可不是关羽那样刮骨疗毒面不改色的好汉。 直升机上是文明地平线的人,各个面色沉重,像是刚刚死了老母,海斗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可是刚刚目睹了“怪物”、“反派骑士”、“恐怖分子”、“正派骑士”,前两者都是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友好”姿态。 他的世界崩塌了,直到现在还是没什么真实感。 前几天他还在学校图书馆里为了如何死马当活马医跨过一学期啥也没学却要期末考试的难关而发愁,现在却目睹了世界阴暗面的战斗,更发现自己的“魅魔”体质勾引来了方舟党、圣纹协会、甚至恐怖份子。 新条彤像是新手村的向导npc,告诉他,实际上他是属于“这边”的世界的,那些阳光下、学习、混日子、偶尔打打羽毛球,不知如何评价的日子,以后不应该再有。 他像是被捞出池塘要丢到河里的鱼,河里很大很好,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生存斗争厮杀个不停。 可他在池塘里活了18年了,他不想离开那个池塘,虽然又小又臭,周围的家伙们还总是惹人烦,但那是他的池塘。 出了这个池塘他就不再是陆海斗,这些人需要的并不是陆海斗,而是一个圣纹者,一件强力的“武器”? 他不觉得自己能成为好的武器,他不擅长打架,小时候太调皮抢了班花的自动铅笔结果被三个小男孩摁着锤,差点没脱他裤子打屁股。 这样屈辱的历史当然不是那种狂拽霸酷双枪出鞘就寸草不生的杀手人设应该有的,他有自知之明,自己最多只能当个保洁,或者挂着s血统的花瓶什么的。 “你见过他了吧?……”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陆海斗吓了一跳,他刚刚仔细地打量过这个奢华的房间,完全没有发现任何人,像是被关进黄金笼子里金丝雀,正安静地待着,却突然发现笼子里还有另一只鸟。 女孩安静地站在窗边,紫色的长发瀑布般垂下,背对着海斗,语气平静舒缓,光是听声音就会觉得像是那种观音菩萨似的好说话的人。 “他?” “你的伤,就是他造成的吧。” 女孩语气很轻,站在窗前,面前是明媚的天空,脸上泛起动人的红晕,窗帘随风微动,阳光斜斜地洒在那动人的身姿之上,像是沐浴着圣光。 “谲夜……不,现在应该叫他假面骑士lethe。” 陆海斗感觉大脑抽痛了一瞬间,那个漆黑的骑士如同恶鬼般杀来的画面仿佛在脑海中重现,巨大的,如同山一般沉重,剑一般锋利的压迫感。 “那个疯子……叫假面骑士lethe?” “他不是疯子!” 女孩像是被这话刺痛,猛地转过身来,语气有些怒意。 那是一张好看到极点的脸,不像新条彤那种瓜子脸,带着青涩,如果这里不是方舟党的地盘,路海斗可能会误以为她是某个图书馆里的女高中生。 紫色的眸子像是坠落深海的星辰,那是超乎常人的眼眸,闪亮、清澈、如同星星,可瞳孔却诡异地扩散而来。 没有焦距,那对美得如同神造物般的眸子……是瞎的。 “他只是……太孤单了……” 女孩的眸子淡淡地垂下来,像是刚参加完某个人的葬礼。 “我为他的举动向你道歉,别怪他。” “他造成的伤我也帮你治好了。” 确实如此,陆海斗摸了摸腹部,明明当时差点连肠子都流出来了,那种恶心的画面他就不想多想了,可现在却连个疤痕都没有,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个……新条彤呢?她怎么样?” 海斗问起那个固执的女孩,他也不是喜欢别人,只是那样一个女孩要是为了保护他受伤死掉,多少内心会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她没事,早上就已经醒了。” “没事?” 海斗真心觉得神奇,受了那样的伤,肋骨断裂,内脏出血,小腿骨粉碎,肩膀被开了一个大洞,居然也能没事。 “只要不是太严重,常规的伤势我还是能够治愈的。” 女孩走向陆海斗的床边,那对失去焦距的眸子紧盯着他,像是能透过黑暗的世界瞥见陆海斗的姿态。 女孩显然谦虚了,肚子被开出大洞,不管怎么说都是致命伤,甚至连那颗被打爆的肾脏都回归原位。 那样的伤根本不是“严重”能描述的,又或者对这个女孩来说,哪怕这种程度也只是“常规”的伤势。 治愈的能力…… 毫无疑问,就和自己那超乎常人的力量一样,是某种特殊的能力,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再感到惊讶。 圣纹协会,此前他听都没听过,大抵是类似霍格沃兹魔法协会那类的玩意吧。 “你是圣纹协会的人吧!” 陆海斗的观察很仔细,女孩身上那样轻薄如丝的浅紫色连衣裙,绝不是便宜货,从新条彤那种二五仔都能买得起跑车来看,圣纹协会就是那种钱包鼓得不知何处安放的组织。 而且他的圣纹刚刚一瞬间产生了反应,这样的反应很强烈,像是滴入油锅的水滴,猛地翻腾起来,比遇到新条彤那时产生的异样感强烈的多。 这个看似温柔又毫无威胁的女孩……是圣纹者,而且远远不是一般的圣纹者。 “是。”女孩淡淡回答。 “那家伙,lethe,不是圣纹协会的人吧。” “不是……就目前阶段来说,他是协会的敌人。”女孩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陆海斗会追着lethe的事问个不停。 “你们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呀?那家伙是敌人,给我咔一下腰子肠子都捅穿了,完了你给我说你帮他治疗好了,叫我不要怪他。” “圣母病犯了?那家伙真是莫名奇妙,无冤无仇上来就想杀我。” 海斗愤愤不平地吼着,他可不是挨打就立正的老实人,被打了就要打回去,受了委屈一定要加倍奉还。 虽然他打架历来不咋的,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样才活得自在快活。 “你敢这样对紫大人说话!哦~drop dead!(去死吧!)” 怪叫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厚重的房门突然被一脚踢开,引入眼帘的是……圣光缠绕的男子。 并不是真的光之巨人那种物理意义的圣光缠绕,又或者是多么神圣,只是纯粹为了过审。 那个男人……居然一丝不挂,刀削般的脸庞,希腊雕塑般的身躯,雄壮的小象,一丝遮挡也没有,完全赤裸,在陆海斗的眼中仿佛被放大镜无限放大。 这是哪里?我是谁?他是什么玩意?陆海斗的脑海里三个疑问随着自己飙飞的鼻血般喷出。 他突然有点羡慕眼睛看不见的“紫大人”,毕竟这样雄壮,变态的画面不必入她的眼,就算是君子坦荡荡,这也过于坦荡了些。 这只无毛猴飞身一脚正中他这位病人的鼻梁,鼻血喷飞。 接下来的画面将会是陆海斗的毕生阴影,他活了18年,担心过公交车上会有痴汉,担心过夜晚小巷里有抢劫犯,担心过考试舞弊时手机会突然接到电话,但怎么也不会想到。 人在床上躺,祸从天上来。 一个大男人骑在了自己身上,一丝不挂,猩猩般强壮的肌肉散发高温,标准的骑乘式砸击,凶如迅雷般的连打。 陆海斗的小脑在一瞬间萎缩,这样的画面太过滑稽,作为帅哥的他根本就是被突然活过来的“大卫”雕塑骑在身上,两人甚至都在床上,简直是余生之耻! 但这本应是喜剧节目的效果下,他感觉到的却是刺骨的寒意,男人赤脚踢开大门,蹬腿已经堪比小三轮的全力撞击,绝对超过几吨。 海斗虽然没受过训练,唯一像样的练习是军训时12天的太阳下罚站,但此刻的他已经堪比超人克拉克!反应速度超过猎豹。 可他躲不开,这只“大卫”的速度快得离奇,从踹开房门到骑乘击打,根本就不到半个呼吸,训练有素,来骗来偷袭。 圣纹在隐隐发烫,对方的血统很高,每一拳都是几吨的破坏力,就是老虎棕熊的拍击也达不到这种程度,根本就是人形的猛兽。 床榻嘎吱作响,几只床腿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整个断裂,床板粉碎。 两人纠缠着,顺势向下一落。 “大卫”顺势一记狠厉的头锤,但海斗也反应过来,脑袋一歪,头锤猛地砸在床板之上,厚重的红木床板彻底报销,露出下方被砸出凹陷的瓷纹地板。 对方偷袭在先,不讲武德,既然如此他也不再做人! 弱点击破!海斗顶起对方的上半身,猛地一脚蹬踹,正中“大卫”的小老弟,也是几吨的冲击力,完全不亚于这只无毛猴,一脚将他踢飞,撞上天花板。 大卫狠狠砸落,整个头砸进瓷砖之中,满脸灰粉,俊郎的面庞化作一坨灰,类似魔法故事里石头人一类的脸。 他机械地爬起身,小老弟作为人体痛觉神经最密集的区域之一,受了那一击,居然还能爬起来,面不改色! 硬汉! 难以想象那是怎样强悍的身躯,甚至连人体的弱点都锻炼出了磐石般的防御力。 “大卫”还想继续,可女孩却出声了。 “够了,诺丁,他是客人。” “滚出去!” 和与陆海斗说话的语气全然不同,这个小小的,不足海斗肩膀的女孩,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疑,仿佛皇帝绝对的命令。 “是……” 名为“诺丁”的变态裸男哀怨地看着陆海斗,那脸庞满是瓷灰,根本看不清脸,但一对眼眸中却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简直像是在肯德基高峰期排队三小时还没有吃到鸡腿堡的客人。 诺丁缓缓后退,目光却没有一丝动摇,仿佛眼球已经被502黏住,甚至不眨眼地死盯着陆海斗,退到门边。 他突然蹲下了身,一只手托着下巴,保持着“沉思者”雕塑的姿态,像是奴仆或者狗一类的东西,卷曲着腰,真的“滚”了出去。 “ok!”海斗自言自语,感觉自己身上剧烈的疼痛是因为自己这场噩梦持续的太久了。 “我这下明白了……你们是疯人院,财迷、圣母、暴露狂。”他一下一下地扯着自己厚厚的脸皮,感觉到一丝真实的疼痛。 “这不是在做梦?” “我tm的被一个裸男暴露狂冲进来打了一顿!”海斗揉了揉还在飙血的鼻子,以及完全变成熊猫的眼圈淤青,大有种“苍天饶过谁”的悲凉之感。 要是让人知道他陆海斗被一个裸男在床上骑乘暴揍了一顿,下半辈子就别指望着嫁出去了…… “非常……抱歉,擦擦鼻血吧。” 紫将手朝他伸来,递来纯白的手帕,却被陆海斗一把打开。 “我这下终于明白了,新条彤说的,圣纹者多少性格都有点问题,这不是有点问题呀,这根本是一群神经!” “诺丁,他和你一样是高级血统的圣纹者,是个好孩子,刚刚那样肯定是误会。” “误会鸡毛啊,冲进来把我暴揍一顿说是误会有人信吗?警察呢?天理呢?” 门再次被敲了敲,陆海斗下意识地提高了警觉。 自己现在是落入了龙潭虎穴,就从刚刚的那个变态裸男来看,说不定开门的又会是什么神经病,讲不定会是穿着兔女郎服饰的老爷爷或者把内裤套头上的肌肉男之类的。 但开门的是新条彤,总归是让他松了口气。 虽然这傻姑娘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但在刚刚经历了裸男暴揍后,这时候自己看到熟人已经有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 新条彤穿着素白的病服,和自己一样,乌黑的头发披散开来。 和自己现在精神抖擞的状态不同,这姑娘的眼眸有些黯淡,脸上挂着些许疲惫。 “紫大人。” 新条彤恭敬地俯身行礼,这似乎是很古老的礼数,双臂交织在胸前,微微弯腰,像是中世纪欧洲贵族猎犬在卑微的讨好着自己的主人。 “这位是紫大人,圣纹协会欧洲总部,阿瓦隆的五位神首之一。” 这还是陆海斗第一次在这个傻傻的女孩脸上看到这样认真而恭敬的神情,仿佛是虔诚的信徒面对着信仰的神明。 当然,所谓神首是什么?圣纹协会是什么?陆海斗一概不清楚,只是之前听新条彤提起,圣纹协会和方舟党似乎是很密切的关系。 方舟党是全球第一大党,融合了宗教体系和现代政党体系的结合体,独立凌驾于佛教、伊斯兰教、基督教、道教四大宗教之外,有着自己独立的神话体系,据说发源还在这四大宗教之前。 第71章 冥火(二) 全球有70亿人口,方舟党的党员就有7亿人,几乎相当于一个大国家,信徒更是超过30亿人,遍布全球,甩开排第二的基督教10亿人两条街。 尤其是在战后完全接受方舟堂统治的x国,这里的党派和信仰浓度就不必多说。 图书馆里有接近一半的书籍都有关方舟党,光是海斗所在的大学里,学生们就挤破了头的想要成为方舟预备,所行所思所想都想彰显出一个“思想先进,誓入方舟”。 可陆海斗这样懒散的人,x国这样鱼龙混杂的罪恶都市是由复仇者联盟来支配,还是妇女协会来领导,他都无所谓。 多数时候其它学生们恨不得反复播放的方舟党“先进节目”,什么主教会谈呀?方舟见面会呀?握手会呀,都只会影响他看动物世界纪录片的速度。 他可以待在电视机前看着狮群的捕猎繁衍几个小时,可是一谈到那些什么信仰教条呀未来呀就感到头痛。 他还记得当初喜欢室友想邀他去个方舟见面会来着,还特意塞给了他门票,结果被他拒绝了后,反手就当黄牛把门票卖出去了。 所以对这些玩意儿他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原本也不打算去了解,可现在别人已经怼到自己的脸上,恐怕不了解也不行了。 “神首是圣纹协会的最高级别人员,你自己说话注意注意。”新条彤贴到了陆海斗耳边,小声低语。 陆海斗虽然觉得这姑娘没心没肺,可在新条彤看来,真正没心没肺的还得是海斗,这家伙就像是个生活在现代都市的老古董。 对什么金钱,权势一点兴趣没有,时事不了解,乐子不掺和,每天就想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平静生活,主打一个你们打你们的,我活我的。 这家伙又随随便便的说话,根本没有考虑过眼前的女孩是怎样的人物。 “神首?可是她看起来只是个高中生。” 陆海斗有点质疑,毕竟紫在他的面前实在是显得有些娇小,模样也很稚嫩,老实说,他觉得比起紫色连衣裙,高中校服套在紫的身上会更合适。 可下一秒他就被新条彤用纤纤玉手捂住了嘴。(为什么要奖励他!) “说了说话注意点呀。” “紫大人,非常抱歉,这小子就是性格恶劣。”新条彤说着就揪住了陆海斗的耳朵,一副要好好管教他的样子。 “喂,我和你还没熟到揪耳朵的地步吧混蛋。”陆海斗一把打开她的手,转向紫。 “所以,高高在上的神首大人,来找我这样一个小人物,为什么?” 紫浅笑了一下,“我听新条说了,你不希望加入圣纹协会,守护人类,对吗?” “我连守护自己都守不过来,干嘛要守护人类,我是人,又不是奥特曼。” 海斗的拒绝并没有出乎紫的预料。 “我明白了。” “不过……你不愿意的话,诺丁会把你带回欧洲,你的血统很危险,必须被冰封起来。” “这是为了全人类的安全,为了大义。” “我们会给你编造死讯,你的家人,朋友,都会得到很大一笔补偿费,你不用他们的余生。” “我不担心,我只担心自己的余生。”陆海斗瞪着她,满心不平。 可看着那没有焦距的眼眸,想着想着我干嘛和一个瞎子较劲,也就没有发作。 “能不能别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出这么恐怖的话,冰冻一辈子,咱又不是罗非鱼。” 陆海斗当然听得出她话语里威胁的意思,没办法,第一大党,超人协会,自己一个小市民,当然没办法抵抗喽。 拿着“为了全人类安全”这种大义凛然的借口,自己能怎么反驳? 陆海斗从不相信大义,即使是更古老的年代,从大义也多是被当做借口使用的。 明治光秀在本能寺一把火烧死了织田信长,是为了大义;曹操刺董卓,是为了大义;古时候皇子谋反想要夺权,也都是打着推翻昏君的大义名号。 似乎有了“大义”,哪怕面前是老幼妇孺,或者亲人恩师,也可以名正言顺地被推入深渊。 “这是没办法的事,老实说我更愿意把你冰封起来,你的血统纯度接近灭世级forsaken,体内的imc粒子浓度已经远远超过已知最高记录。” “也许你并不清楚,你的存在就像是一颗足以炸毁世界的核弹。” “可是神都是怜悯的,你说自己没空守护别人,可车祸却是为了救下闯红灯的同学,新条阻挡恐怖组织时,你明明可以自己逃走,却没有那么做。” “我想,你值得一个机会。” 紫伸出手,像是垂怜着人类苦痛的神,无悲无喜。 “你是圣纹者,这是你的宿命。” “真烦人啊,利诱不行就威逼,威逼不行就用宿命,大义。” 陆海斗低下头,眼眸深处涌动着灵魂的波涛。 “啊,我知道,这时候确实应该低头的。” “人总要认输的,变得和大家一样,随波逐流,我也斗不过方舟党,我只是一个人。” “我很感谢你治好了我,可那样内心就是会不爽啊,可是陆海斗,我不想做的事,就是不想做!” “可怜的孩子……” 紫收回手,陷入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 “海斗!” 新条彤扒住了他的肩膀。 “紫大人是很善良的人,所以才这样好好和你说话,可……别的成员,说不定会对你家人不利。” “威胁我?”海斗撇开新条彤的胳膊。 他是很怂,嘴上说着什么他不想做的事,神仙也劝不动,可还是一如既往的交着老师布置的作业,一如既往的学着那些无聊的专业课,摸爬滚打的过着索然无味的生活。 可即使是这样的他也有自己的底线,他是独行侠,但也有有自己的家人,所谓家人,就是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守护的人。 “放心,至少我能承诺,不管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会保证你家人的安全。” “你有一个表侄女,柊真白,对吧。” ”forsaken的袭击让她失去了双臂,这样的事对于一个初中女孩来说太残酷了。” “神是慈悲的,也是公平的,那孩子失去的东西并非不可挽回,但需要你拿出珍贵的东西交换。” “如果你能够加入到圣纹协会,成为人类的骑士,我保证,能让她恢复如初。” “什么……” 陆海斗愣住了,像是个在逐渐漏气的气球,一点点的瘪了下去,脑海里尽是那张小小的,带着沮丧的灰色的脸颊。 也许那是上天给柊真白的考验呢?也许那就是生来注定的呢?谁都会遇上不好的事呀。 出门买菜被车撞到了双腿下半辈子就在轮椅上度过了,找谁说理去啊?下雨天只是想走一走就被雷劈了,怪的了谁。 陆海斗没办法总是从悲剧中找出罪魁祸首,悲剧就是悲剧,赖到谁身上也没有用,就算终结了缘由,悲剧已然发生,注定是无解的。 他只是个很渺小很渺小的人物,期末担心考试会不会挂科?考试担心作弊会不会被发现?晚上睡不着,失眠,担心着明天与未来的事,他这样的人哪有闲情去管别人的事呢? 他不应该干涉他人的命运的。 可蝴蝶失去了翅膀,就再也无法飞翔,那孩子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没人明白失去翅膀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家人的忽视,大大咧咧的外表之下所隐藏的泪水,那孩子已经足够可怜了。 那么可爱的女孩,不应该就这样堕入深渊。 他本不应该赌上自己的人生当做一场交易,可像他这样的人根本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能够拿上这张赌桌,所能够赌上的……也只有自己。 “我……” “答应了。” 第72章 冥火(三) “这周的晚点名开始,班里会转来一位转校生。” 海斗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听着辅导员讲着每周一次的晚点名,其实他的大学管理的很轻松,倒是挺好,不过上次学校的建筑突然崩塌还是让他意识到了学校高层果然还是一群不中用的酒囊饭袋。 因为家里的压力,他被迫选了大数据管理的专业,据说世界各地各个国家都很缺大数据人才,可实际上呢?海斗不清楚,也不感兴趣,他的专业是被家里早早决定好的。 不过他喜欢文学,喜欢写作,那些跃然于纸上的文字犹如精灵,相比之下电脑屏幕上的代码简直是扭曲的蛆虫。 他平时也会写点小说当做副业,偶尔有个几十块的收入也依旧让他觉得惊喜。 当然他写的总是一些“大家”难以接受的东西,比如天马行空的幻想,奇幻冒险之类的,反响自然没有那些“霸道总裁爱上我”,“我的冰山美女总裁老婆”这样的无脑爽文好。 当然,这是他的秘密,他可不想同学们知道他是个小作家,到时候对着他的作品评头论足。 家里人一致认为他应该搞计算机类专业,科技发达的今天计算机就是铁饭碗,方舟党对于计算机人才也往往优先考虑,哪怕世界陷入如此严重的第二次经济危机,计算机人才也还是更容易就业。 所以呢?自己应当顺了他们的好意,每天坐在冰冷的屏幕前疯狂敲键盘面对山岳般沉重的代码,晚上加加班争当领导眼中的“有为员工”,然后混到40岁变身地中海油腻大叔。 说不定混个领导当当,到时候就可以拍着后辈的肩膀,告诉他“啊,跟着公司好好干,公司不会亏待你的”,然后像传染病一样不断批量制造这样的“地中海有为员工”。 至少吃穿不愁?受人尊敬,不是么?可能还会有漂亮妹子看上你(或者你的钱,权),到时候又有了美满家庭,多好啊! 在这个会饿死人的时代,当个有好工作的好男人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谁不想做自己喜欢的事。 可这就是生活,生活是一个夹屎的汉堡,就算你知道里面夹得不是肉饼而是屎,你也一样要把它吃下去不然就饿死。 谁不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呀?能开劳斯莱斯幻影环游世界,看埃菲尔铁塔上的落日,看东京河畔的樱花美人。 谁愿意坐在办公室敲代码?可生活就是会泼你一盆冷水,多少小孩小时候梦想着成为奥特曼拯救世界。 可等他们50岁带着一身的疲倦回到家面对妻儿,燃烧的香烟徐徐升腾他们在那些虚幻的烟雾中看到的会是儿时的幻想,还是迫于生计的无奈,明天又得完成的工作任务? 没好工作就没好工作吧,大不了捡垃圾吃,那本“流浪汉速成指南”是柊真白前年愚人节送他的,这小恶魔仿佛早就知道海斗的个性,很可能有一天会用上它。 还真贴心…… 当然……从今天开始,他有了新的身份,欧洲圣纹协会成员。 本来他还以为会像日本黑道宗家那样每个人身上都纹个组织的图案,什么斧头呀?骷髅头呀之类的,或者要向方舟党信仰的神宣誓效忠,更严重点得吞下毒药一旦背叛就毒发身亡之类的,可都没有。 紫将他列为了直属部下,没有手续没有问话没有入会考试,基本上就是闭着眼啥也不干就直接跳到了和那边变态裸男诺丁同等的位置。 紫虽然威逼利诱了他,但确实是个挺温柔的人,没有把他突然调到西伯利亚种土豆,也没让他干啥杀人越货的事,只是暂时待命。 也就是依然留在x国,继续他悠哉悠哉的小日子。 海斗完全走神了,直到那个女孩的声音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海斗君,好巧呀!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 “啊!?” “啊?” 一瞬间四个班,包括辅导员,一共124双眼睛齐刷刷看向自己,后排靠窗的位置瞬间变得火热起来,海斗感到自己要在这些炽热的视线下直接融化。 “咳咳……这位新同学还没自我介绍呢。” 辅导员有些尴尬地提醒到,口中的新同学一身惹眼的jk制服,下半身一条短短的jk短裙,露出光滑白皙的苗条大腿,如同吸铁石一般牢牢吸住了四个班海斗以外所有男生的目光。 新条彤咧着嘴冲海斗笑,在班级同学眼中这位女神笑的灿烂如花,如同太阳般耀眼温暖,仿佛爱神万箭齐发把男儿们的心射成了刺猬。 女生们则是有些嫉妒,可内心还是特别的想和这位女神拉近关系好沾沾光泽,仿佛这样自己也能变得“高大上”起来。 “怎么阴魂不散呀……”海斗暗自抱怨,头皮有些发麻,他向来贯彻与世无争的处事法则。 老子的《道德经》倡导无为而治,如果海斗生在古代,可谓是老子亲传弟子,主打一个“透明人”,可新条彤的出现直接把聚光灯打在他身上,让他避无可避,还特意用上“君”这种故意显的亲昵的称呼,这不是故意搞我吗? “海斗君?那小子谁呀!”男生们愤愤不平,虽说海斗相貌确实不赖,可他一没有好成绩而没有好人品,也算不得大帅哥,这样的人咋滴咋滴要造反啊居然勾搭女神的心。 “大家好啊,我是来自欧洲意大利分部……咳咳,是意大利普鲁顿大学的新条彤从今天开始转到这所大学,很高兴认识你们。” 新条彤嘴巴蛮笨,直接一不小心把自己来自欧洲分部的事说了出来,虽说打了个圆场,但看着着实让人着急她的智商。 “滴滴滴!”海斗的手机里寝室群炸开了锅,不用看就已经知道了是那几个傻逼室友已经处于发情状态了。 “海斗!海斗!你小子居然背着我们勾搭这么漂亮的妹子。” 小王显然是芳心萌动了,虽说有女朋友让他难以直接开口,但他还是接着疯狂给海斗发私信。 “心动了心动了,能把她介绍给我认识下吗?” 群里是小刘恬不知耻的语音,声调尽显下贱,海斗甚至能够猜到这小子脑子里想的多半是和新条彤手拉手漫步海边夕阳下接吻的场景。 “我没联系方式。”海斗淡淡回到。 “拿着,嫌少直说。”阔气的小杨也发出一个海斗专属大红包,他刚刚失恋,内心受挫,可新条彤就仿佛一道光照进了他心里,他现在肯定想说“阿门,她就是我的命中注定。” 海斗领了红包,足足200块,他一个月生活费1500,因为他用钱抠门,家里也都不会给多,200块钱真是天降横财。 “我真没有。”海斗继续发,可下一刻化身种马的小杨就继续发了红包,这次是300。 另一边年少有为自己在大学就已经开始疯狂赚钱的商业pua奇才小马也不装了,直接怒发700,要求垄断新条彤联系方式。 可我真没有啊。 海斗领走了700,心里美滋滋。 新条彤那边的自我介绍也刚刚结束,她的自我介绍没什么特别,还算客气。 在海斗看来有些傻里傻气,可奈何别人貌美如花呀,台下爆发雷鸣般的掌声,简直是川普的演讲会场。 新条彤在掌声中蹦蹦跳跳地直接坐到了海斗边上的座位上,她朝海斗吐了吐舌头扮个鬼脸,脸上满是计划得逞的得意。 “还得是紫大人厉害,你倔得牛似的,都能给你牵回来。” “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 “谁和你一家人,神金。”陆海斗依旧没给她好脸色看。 “我说你是闲的没事干吗?我答应了加入,又不会突然消失。” “不行,紫大人虽然恩准了你自由生活,但上面其它的领导可不这么想。” “我得看住你,不然我回去会挨骂,说不定他们还会把我脱光吊起来当做烤乳猪一样放在火堆上烤,你忍心吗?” “滚回欧洲当你的烤乳猪去吧,我才不要和你们这些神经病一起。” 尤其是那个变态裸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海斗揉了揉眼睛,淤青依旧没有散去,那一拳可真够狠的。 “哇!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识抬举的人!” 新条彤气的一拍桌子小脸憋的通红地站了起来。“你你你说话怎么能攻击性这么强!” 海斗心想自己就是攻击性强怎么了?他是小半个作家,虽然半吊子,憋出几句气死人的烂话还是不成问题的。 “为了你我从意大利连夜过来,冰箱里的水果肯定都发霉了,养的乌龟也还没喂,你居然就用这种态度对我。” 新条彤一想到自己那养了足足七年的巴西龟此刻无人喂食正饱受饥饿折磨,就心疼的不行。 “总之,我会好好盯着你的。”她打起精神,竖起两根手指指了指眼睛又对向海斗。 海斗别过脸去,晚点名还在继续,看得出来这位年轻辅导员很给新条彤面子,也许是收了贿赂,又或者方舟党上面真的通知了她,她完全无视新条彤在下面和海斗窃窃私语影响秩序。 “你这么穿着一身女高中生的jk来大学真的好么?”海斗转过脸去不想和新条彤直视。 都是因为新条彤本身长得就漂亮,加上穿了这么一身惹眼的jk制服,完全就成了班会的显眼包,每个人都有意无意地看向新条彤,连带着他这个被认为是“新条彤”熟人的废柴大学生。 “哎x﹏x,亚洲这边的大学和高中……不是应该差不多吗?” “你是没上过高中大学么?” “呃,确实没有。” 新条彤说到这里,表情莫名有些落寞,海斗也不便继续打击她。 “算了,问你这些也没意义。” “那个时候……”海斗的声音放缓,眸子注视着窗外深沉的夜。 “你明明可以自己逃走的,为什么要留下来。” “哦~”新条彤若有所思地咯咯一笑,露出好看的虎牙。 “你不会是被感动了想要以身相许吧。” “告诉你想要追姐的人可排到南天门去了,你得往后捎捎。” “你想多了……”这一次很意外的,海斗没有去怼新条彤的烂话。 “我只是很疑惑,你不怕死吗?面对那些恐怖分子和怪物,一般人都会害怕的吧。”陆海斗缩了缩身子,莫名感觉有点冷。 “为了工作呗,除了圣纹协会,我也无处可去了,领导要我卖命,就只能豁出去了。”新条彤倒是依旧大大咧咧。 “对我来说圣纹协会就是我的家,虽然大家都有那么一点疯,但其实都是不错的家伙。” “这个家一直都是这样,只是最近发生的事稍微多了一点点而已,没事的。”新条彤傻傻的笑了笑,对于危险,对于怪物,满不在乎。 “而且看管你可是个好差事,经费无限随我报备,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还可以体验回大学生活。”新条彤懒懒散散地伸了个懒腰。 “就是危险了点。” “因为他们都想要我的命吗?那怪物,forsaken,恐怖分子,还有漆黑骑士。” “是,不过也不全是。” 新条彤紧紧地盯着他,那对红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深邃。 “你还是不要太相信自己为好。” “什么意思?” “呐,海斗,你真的……了解你自己吗?” “也许在你自己看来,你只是个普通废柴大学生,有点孤僻,不太合群,仅此而已。” “但是……” “你身上流着灭世级forsaken的血,灭世级,那是足以在一瞬间毁灭整个星球的力量,对于人类来说是绝对禁忌的力量。” “协会也正在调查原因,虽然我很想把你当做正常人对待,但是事实就是这样,能够单手甩飞摩托,肉身挡住小口径子弹,体内流淌着熔岩一样的血的,不可能是人类。” 海斗只能干瞪眼,新条彤说的固然是事实,可他却很难接受。 你屌丝了19年,突然跳出来几个小老弟就告诉你你其实不是人,而是一只很大很坏的怪兽,你能接受吗? “我的腰带坏了,里面装载的复制型“蚂蚁”起源石板也碎掉了。”新条彤嘟着嘴,一脸凄苦哀怨。 “你不会要我赔偿你吧?” “不是,腰带坏了虽然很可惜,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腰带没有受到lethe的直接攻击,也没有过载使用,之所以会坏掉。” “是因为你。” “因为我?”海斗惊讶地指了指自己,不知咋的锅就甩到自己身上了。 “难道是尺寸不合被我撑坏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自己也没那么胖呀,会撑坏腰带的至少得是啤酒肚那种大叔。 “no,是因为你的imc粒子浓度太高,就像是一万人同时踏进你家大门,会把门框挤坏,复制型的驱动器这之前只有紫大人他们那样的神首用才会故障,你更离谱,都修不好了。” 新条彤也不是要怪他,如果不是陆海斗把她拖回直升机上,这时候她已经葬身大海,估计被鱼群啃得只剩骨架了。 但她不得不提醒,与灭世级有关的威胁个体就在眼前,体内涌动着属于诸神的血脉,却像个人蠢无害的小白鼠 最大的爱好是发呆和说烂话。 “那驱动器是什么?圣纹者都会有吗?” 海斗回忆着自己使用驱动器的瞬间,那并不是钢铁侠那种套上钢甲的感觉,反而像是被束缚被撕开,体内的血液沸腾,圣纹滚烫,发生着某种神秘的进化。 “不,只有协会里像姐姐我这样的高级成员才会有,你估计还得努力个一两年吧。” 第73章 冥火(四) “这里是……”鸣神挣扎着想要爬起身,可胸口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烈疼痛,剧烈的不适感如同恶寒般涌来,像是百草枯和洁厕灵被同时灌入胃部。 他的手指止不住地发抖,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大脑,眼前的世界仿佛被一层半透明的膜包裹着,来回晃荡着,看不清晰。 “呕!”鸣神我渡从稻草铺成的小破床上摔下地面,剧烈地呕出黑红色浓稠的物质,浓稠的血混杂着半消化的食物…… 过度的疼痛造成了运动反应和自主神经反应,疼痛程度越重,应激反应越明显,因此疼到一定程度会想呕吐,而像鸣神我渡这样的症状已经极为严重。 他的内脏出血了,这是由于沃斯普的毒素会逐渐溶解他的红细胞与组织黏膜。在那样的状态下,他还被savior联合紫罗兰号特殊战斗机车的必杀技正面命中。 只要稍微移动身体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改良型起源驱动器的强大副作用让他的肌肉不断痉挛,全身不断冒出冷汗,他像只被捞出水面的虾一样勾着身躯,不断地颤抖。 很痛……可这样的痛对他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了,他经历过更难过的时候。 四周很黑,他的视觉因为毒素受到了严重的影响,他尽可能地摸索着,沙砾,潮湿的地面,流水的声音…… 一切仿佛离他那么近又那么远,距离感被模糊化,他好像被丢进了一个巨大的染缸,属于这个世界的不同的声音,颜色,在一点一点侵染进他的身体,把他变成“另一个东西”。 “别乱动呀……” 一双干燥粗糙宛如干尸般的手突然按住了他,像是拖着尸体般将鸣神我渡拖回那破稻草床上。 鸣神我渡警惕的本能告诫着他对方可能是敌人,应该立马反击,可他的身体已经没有余力,就连抬手都很是困难。 一大把极为苦涩的植物叶片被塞进了鸣神我渡的嘴,刚刚的声音继续道。 “自己嚼,汁液咽下去,那曼陀罗叶可别吃了,有毒的。” 有毒? 鸣神我渡记得曼陀罗这种植物,他和鸣神高寺在调查亚洲云南墓葬群的时候了解到当地会用这种植物制成麻沸散。 那是中医史上最古老的麻醉药,曼陀罗本身具有平喘、止咳、解痉、镇痛、麻醉的作用,不过毒性很强,也会导致眩晕,幻觉,呕吐,其中属花朵和枝干毒性最强,严重甚至会致死。 刚刚塞鸣神我渡嘴里的毒性较弱的曼陀罗叶片,正常情况下应该至少也要经过去毒过程才能直接这样嚼。(注:主角体质特殊才这样吃,正常人千万不要模仿,会进医院。) 这老东西难不成想要毒死自己吗?竟然直接喂自己吃这种有着剧毒的草药…… 似乎是察觉到了鸣神我渡的担忧,那有些苍老的声音的声音继续道,“放心,你中了那种毒都没死,吃点曼陀罗不算什么,能止痛,不然你的神经受不了的。” 老头说的没错,曾经恐怖的经历虽然将鸣神我渡的疼痛阈值变和耐受性得很高,但带来的神经损伤是无可避免的。 虽然不知为何他没有这样致命的毒素杀死,可如果不能止痛,在恢复之前他就会神经衰弱奄奄一息。 鸣神我渡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对方如果真要杀自己,毫无阻碍。 可他还是挣扎着将嘴里的曼陀罗叶全部吐出,视线虽然很模糊,可还是如同野兽般狠狠地盯着那个救下了他的老人。 那是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老人,长衫很旧,也显然很薄。 现在是10月左右,x国位于赤道以北,温带季风性气候带,现在天气已经冷了下来,气温保持在10摄氏度左右到以下,那样的衣服根本不足以御寒…… 老人身形佝偻,瘦小的躯体像是一条晒干的扁豆,他握着一根不知哪里搞来的半朽的短树枝,像只温顺的猫头鹰一样蹲在鸣神我渡面前。 因为光线很暗,老人的头发又很长很乱,鸣神我渡完全看不清他的面容,那张枯瘦的脸隐藏在阴影中,像是遁入黑暗的一块巨石而不是生物,完全没有任何眸子的反光。 更远的地方……鸣神我渡就看不清了,他的眼睛浑浊而充血,不时传来针刺般的燥热痛楚。 “不识好歹……”老人有些抱怨似地摸索着鸣神我渡面前的地面,把那些沾上了沙砾和泥土的曼陀罗草细心地抓回了手中。 “谁也不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可是活不下去的。” “我就是个算命的瞎子……没理由害你。”老人缓缓退后,将鸣神我渡吐出的混杂着沙砾和泥土的曼陀罗叶再次强行塞回了鸣神我渡口中。 权衡利弊再三,这一次鸣神我渡没有抵抗,他想要开口说话却难以发出声音,只能缓慢地嚼着那味道苦涩至极的药草,像只中了麻醉剂的树懒。 曼陀罗的汁液起效的很快,在鸣神我渡脑子里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冲撞的强烈剧痛感一点点消退,他眼中血管有些骇人地充血状况也慢慢改善。 可能是因为曼陀罗直接使用的效果更为强劲,总之鸣神我渡的身体依然很虚弱,不过痛感渐渐麻木,让他先前处于疼痛中几乎宕机的大脑又能够重新运转。 “你……” 鸣神我渡感觉自己略微好些了,只是高强度的痛觉神经负荷让他的脑袋还有些晕。 他艰难地向后挪动身躯,脑袋抵在湿漉漉的墙壁上,勉强支起了身子。 鸣神我渡抬起酸痛的胳膊,蹭向胸口,那里缠着厚厚的纱布,中间黑红一片,似乎是大量的血侵染而出,不过已经干涸了。 视力恢复了一些后,桥洞之下也显得没有那么黑了,他至少能够看清大部分东西…… 破破烂烂的稻草床,大量的泡面桶和水瓶堆积在一边,几只苍蝇围绕着那些有些腐烂的垃圾嗡嗡嗡地飞着,这样的声音让鸣神我渡不自觉地想到沃斯普。 四周脏乱得可怕,根本就是完完全全的流浪汉的居所,还说什么算命的…… 他抬起疲惫的眸子,投向老人所在的方向,正好对上老人恐怖的眼睛…… 那眼睛漆黑得可怕,根本没有所谓的眼白和瞳孔,而是一片漆黑,眼球的大小比眼眶少了不小,像是将两颗漆黑的弹珠强行换做了眼睛,深深凹陷进去,眼睛周围是密密麻麻淡红色的突出血管,皱得扭曲,像是被高温灼烧的痕迹。 那样的眼睛有一瞬间让鸣神我渡想到了forsaken,有的forsaken也会有这样全黑的眼球,可他的感觉向来很准……眼前的老头是人类,毫无疑问,从他的身上鸣神我渡感觉不到一点forsaken的气息。 隐隐可见他身后那片纯白的明亮,这里是一座桥下方,远处是 “我的腰带……”鸣神我渡的腰部已经空空如也,原本应该牢牢的锁定在他的腰上的改良型起源骑士腰带此刻已经消失不见,连同装载在腰带上的lethe起源石板一起。 “比起自己的命,干嘛这么执着于偷的东西……”老瞎子似乎是嘲笑鸣神我渡的执着般摇了摇头,随手将那条起源驱动器丢来。 鸣神我渡因为身体负荷依然很大,有些笨拙的伸出手,却没有接住起源驱动器。也许是故意的或不小心的,老瞎子扔的距离故意离鸣神我渡伸手能够够到的距离远了一小截。 可他是个瞎子,那样的眼睛毫无疑问是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没有瞳孔,所有的光根本就无法在眼睛内部进行折射,外界反射进来的光,在眼睛内部得到的信息成为视线,可这样的眼睛不可能拥有视线。 鸣神我渡没有多想…… 他努力地伸长胳膊,一边将腰带揽回自己身侧一边狐疑地看着老瞎子。 “这是我的东西,不是偷的。” “到了你的手上就是你的而不是偷的了吗?”老瞎子笑了笑,像是早就看穿了鸣神我渡的那点心思。 “你知道这是什么?”鸣神我渡试探性地问道,要知道,知道起源驱动器存在的人必然是少之又少,可眼前的老瞎子却能知道那是他偷来的。 “你是假瞎?……” “真瞎……一片黑,连根毛都看不见。” 瞎子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可我的心没瞎,看的一清二楚,不像你。” “那东西是文明地平线造的吧,背面的凸起是ch的全称缩写。” “嚯……”鸣神我渡倒是一惊,他早就知道起源驱动器背面有着ch的缩写凸起,以及一个bandai(万代)的奇怪标志,和瞎子的说法一致。 “不然呢……你以为我为啥不把你送去医院。” “文明地平线的人肯定都在找你吧,你现在重伤住院还中毒,摆明了告诉他们你就是那个偷走了腰带的人。” 鸣神我渡顿了一下。 “其实是这样,我也是文明地平线的队员,这次任务意外受了重伤……”鸣神我渡很自然地撒起谎,他倒是擅长撒谎,除了表情有点冷以外毫无破绽,这个缺陷对骗瞎子来说更是无所谓了。 可他话还没说完,瞎子就打断了他。 “你还真是擅长撒谎,不过文明地平线可没有会把自己伤成这样的家伙。” 瞎子撇了撇嘴,“你骗不了我,你和他们不一样。” 鸣神我渡沉默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差,根本没有余力和这个人周旋,这是他第一次从一个简简单单的人类身上感觉到捉摸不透。 瞎子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故弄玄虚……” 鸣神我渡语气不善地贬着瞎子,这个老瞎子早已看穿了他的一切,甚至知道自己现在是文明地平线的通缉目标,可却依然救下了自己,可自己却完全不明白对方的行动动机。 他再一次陷入了很被动的情况下,他讨厌被动的情况,感觉就像是掉在了案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 现在他的身体状况很差,要完全恢复可能还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过奇怪的是沃斯普的毒素本来应该致死,却没有杀死他,那毒素的效果仿佛在他体内被中和了一般缓缓的减弱。 不过鸣神我渡虽然嘴上说着瞎子是故弄玄虚,可他也明白这些东西并非完全虚假,至少在他的了解当中,所谓的“鬼魂”现世与某个很特殊的forsaken有着关联。 “鬼……是存在的,被人杀死的鬼依附于杀人者之上,死于非命的鬼依附于土地之上,他们就像是粘在衣服上的口香糖一样,扯也扯不掉,赶也赶不走。” 瞎子突然凑了过来,像是围绕着一个掉落在地上的肉块判断着那是不是食物的狗子那样上下的用鼻子闻着鸣神我渡。 “好臭……” 瞎子有些嫌弃的说道。 “啧……”鸣神我渡不爽地啧了一声。 他真想反驳“你这里才臭吧,简直跟个垃圾堆一样。”,可自己又不定在河里漂了多久,臭烘烘地被再次捡上岸,确实一身异味。 鸣神我渡嘴上不饶人,要不是自己的身体状况现在很差,他肯定立马走人。而且他现在心情也很差,满脑子都是那个逃走的forsaken,forsaken居然幻想和人类在一起,真是令人作呕。 “我是说鬼的味道,你身上的鬼气太重了……” “我活了七十多年了,见过死刑犯,连环杀人犯,可他们身后跟着的和你没法比,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身后跟着这么多家伙的人……” 瞎子半仰着头,漆黑的眼眸中仿佛倒映着什么,他的身躯有些颤栗,仿佛想要数清楚那些无形之物,可很快就再次放弃了。 “那些家伙跟着你,它们太多了,多到难以想象……就好像是几亿。”瞎子一字一句的说着,每一个字都好像重锤般砸在鸣神我渡心中,让他的心跳不断的慢上一拍。 也许这个算命的瞎子是在装神弄鬼,也许他只是想骗自己的钱,可他所说出来的东西太难以置信了。他居然看到了,又或许是只是胡说的,可那样的胡说依旧震惊了鸣神我渡。 巨大的阴影笼罩了他,桥洞之下他的面容逐渐冷峻,像是被冰封的雕塑。 “你怕不是……杀了一个地球的人吧……” …… “啪!”鸣神我渡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手中的起源驱动器群摔落在地,在沙砾之间滚动着蹭进脏兮兮的小水坑中……可鸣神我渡呆若木鸡,他仿佛石化了一般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只有手中的起源石板被他紧紧握住。 lethe的起源石板,这块石板就像是他唯一的护身符,也是他唯一所能够依靠的东西,每当那些恐怖的情绪袭上心底,每当他感觉无可依靠,如坠深渊,他都会紧紧握住这块original stone。 只要握住这块石板,他就拥有了力量,拥有力量便不会再重蹈覆辙,拥有力量便可以颠覆这个世界的规则,拥有力量就不会再成为弱者被人践踏。 他缓缓的调整着呼吸,干燥开裂的嘴唇上下微微擦了一下,仿佛想要说些什么,但似乎又因为犹豫而把话咽了下去。 “我猜对了?”瞎子突然又问,像是坐在审讯室里,瞎子是警察而鸣神我渡是犯人,警察不断的发问,攻破一切伪装与心理防线,将犯人一点一点的逼入死角。 “怎么可能嘛……这根本就是小说情节。”瞎子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会这么清楚文明地平线的事?” “不清楚啊……”瞎子忽然试图装傻充愣,“我只是感觉没有哪个组织会收你这种疯子。” 一下子被说是疯子,一下子又被说成身后跟着无数鬼魂,说实话鸣神我渡很不爽,根本就全是贬义,这老瞎子摆明的是在糊弄他,可偏偏他说的又完全正确,像是在无形之中抽到了命运的答案。 “你那些伤口都给你上了药了,不过我不会缝合,要想养好可能会慢一点。” “你最好休息半个月,别去玩命了,你这一身伤,还有中的毒,简直是金庸武侠小说里被江湖英雄围剿的坏蛋的待遇。” 瞎子好心的提醒到,他似乎还对武侠小说颇有研究,不过鸣神我渡虽然确实是顶级坏蛋的待遇,可他怎么也不觉得这家伙是个坏人。 “你到底是谁?”鸣神我渡突然对这个瞎子感到好奇,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如此的好奇。 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这家伙身上仿佛有着他看不透的秘密,那样的秘密仿佛是巨大的命运齿轮中小小的一环,不知为何他感觉如果错过了这家伙必然会丢失命运的足迹。 第74章 冥火(五) “应该好了吧……”瞎子似乎没有认真听鸣神我渡说话,自顾自的自言自语。 “我?”瞎子回过神来,用脚刨了刨他用河边的鹅卵石堆起来的小火堆,用木棍摸索着推出两个烤得半焦的红薯。 红薯有些烫,他抓起来的时候手忙脚乱的样子有些滑稽。 略微掂量了一下两个红薯,瞎子挑了小一点的那个,烧焦的有些严重半黑的红薯,递向鸣神我渡。 “给你小的这个,闻起来有点烤焦了,吃不吃?不要我就自己吃。” 似乎是察觉到鸣神我渡不愿意这样扯开话题,他只能回答起刚刚的问题。 “我就是我呗,一个算命的瞎子,爱吃红薯住桥洞,你肯定觉得我是个骗子,却对我感到好奇,真有意思。” 瞎子摇了摇头,说实话,这家伙总是摇头,刚刚那会儿也是,似乎是因为红薯烤焦了而摇头,之前鸣神我渡把曼陀罗草叶吐到地上的时候,他也摇头,鸣神我渡一度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摇头丸吃多脑子坏掉了。 不过他还真抠门儿,连红薯都不愿意给块大的,自己可是病人,当然鸣神我渡也没想占他的便宜。 “药钱我会补给你。” 鸣神我渡不是那种能够说出谢谢二字的人,他一直以来都是如此,虽然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他自己也是穷的叮当响,总不能以身相许报答恩情。 想来这也不是自己第一次这样狼狈地落水被人捡去,上次也是一时情急,虽说一条鹿乃好歹救他一命,但他却只能恩将仇报才可脱身。 他可以死在和forsaken战斗的路上,奔跑着,满是是血地腐烂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但被警察抓走,收缴腰带,就这样下辈子一事无成地吃牢饭,他怎么可能接受。想来犯罪者大多都是抱着这种心理,想着要么成就一番大事业轰轰烈烈,要么折戟沉沙壮烈的死,但背负着罪,又怎么可能死得清清白白? “不用补什么钱……” 瞎子的语气突然变慢了一些。 “养好伤就回家好好生活吧,大好青春年华,应当好好珍惜才是,多读书,咳咳……对……多读书。” 似乎是憋不出什么珍惜光阴之类的话,瞎子说话倒变得不太利索了。 他明明那么的抠门,连红薯都不愿意给块大的,却偏偏不愿意收钱,那些曼陀罗草本就不是这个地区的植物,如果在这边的黑市买,价格应该很高。 按理来说应该是他珍藏的药物才对,用在了鸣神我渡身上他却完全不求任何回报。 “还有……别去掺和那些玩命的事了,下次可遇不到我这种好心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从刚刚开始瞎子说话的异常,鸣神我渡紧盯着瞎子的表情。 “为什么不愿意收钱……你算命不也为了钱吗?” “实际上……”瞎子似乎有些逃避的背过身,可鸣神我渡一再逼问,他只能缓缓的转过头。 “我之前给你算过一卦了……你时间不多了,而且身体状况也是糟糕,连我也治不得……” “我不收死人的钱。”瞎子很慢的说道。 似乎又是觉得这样的结果说出来会寒了鸣神我渡的心,毕竟对方是一个年轻小伙,谁年轻的时候不希望自己能够长命百岁。 就像是人还活着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能活到100多岁,可实际上你能活个80出头就应该感到庆幸了。 “唉……”似乎是做了一番思想斗争,瞎子把手中的那块大号的红薯也递给了鸣神我渡,“给你给你……” 鸣神我渡没有收……意外的觉得这家伙某些方面还真和七海晶意外的像,现在居然像哄小孩儿一样拿块大块的红薯来哄自己,或许是觉得自己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会哭哭啼啼的吧。 “这样啊……” 鸣神我渡的语气很平静,他当然知道自己会死,现在就算要他去养老院那样的地方每天晒着阳光养老,好好生活,或者去学校好好学习,和大家一样出来找份好工作,他都做不到。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是怪物,他们生来就是异类,别人看的很重的生与死,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 他们有着自己的一套生存准则,像是丛林里生活的野兽,有人违背他们的准则,触犯到他们的底线,他们便会追猎对方直至死亡。 无论天涯海角,无论跨越几百年,几千年,还是6600万年。 “哎?”瞎子似乎也有些意外,他刚刚还喃喃自语,觉得自己确实不适合做算命天师,实际上他的主要行业是风水,和死人打交道比和活人打交道要顺畅的多。 可惜的是那些有钱有势的大富人家谁不是找个有名的风水师看风水呢?谁会找他这种街角住在桥洞下流浪汉一样的臭瞎子。 算命算是他的副业,但也许是与死人打交道多了的缘故,他的运气常常不好,少有的几个顾客,要么就是算出会有无妄之灾,要么就是算出会死于非命,这种时候说实话就要行业准则发挥作用了。 若是诚实的讲出来“顾客,你没多久就会寄寄了。” 那你还指望对方豪爽的把钱拍在你的桌上?对方多半会把砖头拍在你的脸上,可瞎子就是这么做的。 正常来说,这个行业的报喜不报忧,本来命数这东西并不准确,信则有,不信则无,算到凶煞死数也往往会大事化小的说成小灾小难,算到小运气就往高了说成升官发财,这样顾客才愿意听,那钱给的才顺畅。 瞎子自己也不信命数,以前他是完全不信的,说实话,这种东西其中一半就是带着骗的性质,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说的好听点就是行业的隐晦准则,不好听就是骗。 可偏偏他算的总是准的,他还记得自己学的时候,师傅教给自己的第一个案例就是算自己的命数。 他算出自己有大灾,算出身边的人会被自己克死,所以一切发生了,他瞎了,还赌上了别人的命。 他还记得上次自己说你十天之内会死于非命的顾客当街把他的小摊子给掀翻了,把他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一遍,一拳把他揍飞三米多,简直是现实版的拳王泰森,叶问下凡,可对方下午刚出局子就被车撞死了。 太准了,准的可怕,而这一次他更是相信,鸣神我渡这是无可避免的命运。 鸣神我渡的身体状况似乎一直在走下坡路,明明是年轻人,身体的状况却接近于中老年,血压脉搏都很异常,中了剧毒,全身多处负伤,胸部的淤血难以清除。 像是那种下雨天,在某个小巷破箱子里蜷缩的,湿漉漉的野狗,但偏偏这家伙凶性难驯,就是你想伸手抱抱它,也会被龇牙咧嘴的咬上一口。 在脱掉鸣神我渡衣服给他上药的时候……瞎子看到的是一身重重叠叠的伤痕,脊柱上直下的一条宛如蜈蚣般巨大的伤痕极为醒目,那本应该是足以致死的伤,可这家伙却宛如顽强的老鼠般活了下来。 每一道伤痕都触目惊心,那仿佛是恶鬼用獠牙在他的背上画出了一幅地狱的绘图,森罗之画,那些肌肉扭曲着,沉淀着那些凶险而残忍的野性,编织出这个世界的阴影。 鸣神我渡会死……他毫无疑问会死,哪怕命运之神垂怜眷顾了他,他的身体状况这样下去依然会死,起源驱动器强烈的副作用已经在腐蚀他的身体。 再过不久他的器官就会开始衰竭,然后是身体组织,然后是脑细胞和神经网络…… “反正人总要死的……” “我也一样。” 鸣神我渡的语气很平静,表情反而显得有些轻松,完全不像是已经知道了自己即将死亡的人。 瞎子很意外,他也算过一些对于生命早已释然的人的命……就算知道自己已经活不长了,但是也不会露出这样的语气。 瞎子虽然瞎,可他还是分得清释然与解脱的区别的,那样的语气……分明是把死当成了解脱,那不是一个应该“活着”的人该说的话。 他总是在算命,命数是定的,那些被自己算到会死去的人,仿佛死神已经对他们张开了怀抱,无论他们多么愤怒,多么不甘,多么的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活下去,却依旧走向了最坏的道路。 谁喜欢看着无辜的人死呢?瞎子只是旁观者,但还是希望那些人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他们有家人,有朋友,就算是落魄,至少有一条命,就还有明天与未来。 他们没有见过这个世界最黑暗的阴影,没有像他一样犯下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的过错,所以瞎子觉得每个人都是好人,他们都应该活下去,可少年的话就是那样的讽刺,像一根针那样深深的刺进他的心底最深处。 也许只是一瞬间,那双漆黑的双眸中露出黯然的神色,瞎子突然想起了自己犯下的错,正是因为那个错误,他才成为了瞎子。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正在重蹈覆辙,他明白年轻人是在做错误的事,可偏偏鸣神我渡像是豁出了一切的一把双刃剑,在狠狠的刺出之后,要么杀死敌人,要么捅死自己,离弦的箭是永远无法止住的。 “你不想……活下去吗?” 瞎子像是苦口婆心的劝说,又或许他只是单纯的想要解开自己心里的疙瘩,“你这么年轻,还有家人,还有朋友,总抱着寻死的念头怎么行。” 瞎子说完才觉得自己说的并不正确,本来鸣神我渡也活不了多久了,在他所算的命数之中,鸣神我渡的生命就像是冬日寒风中的烛火,无论在哪个时刻熄灭都不为怪。 他要他考虑自己的家人朋友,可不管这段时间他怎样的活着,他始终是要死的,不管他挣扎与否,平静与否,命运依然会降临在他的身上,对于他的家人朋友来说,这都是无法逃避的死亡。 自己的劝说是那么无力而苍白…… “我没有家人,也不会有朋友。”鸣神我渡淡淡的开口,明明说出的是那样奇怪的话,他的语气却平静的像是说着家常。 “我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活着……只是为了一场荒诞的报复,就算再死掉,也没什么可惜。”鸣神我渡掂量了两下手中的红薯,又看了看骨瘦如柴的瞎子,把红薯放回了稻草床上,没有吃…… 死过一次的人?瞎子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鸣神我渡所说过的话,他在给鸣神我渡算命的时候出现了很奇怪的结果,那是第一次在同一个人的测算中出现两种结果。 一种是测出已然死去,那么无非是逃过天命活了下来,而另一种是很快就会死去,他一开始以为测出的前一种结果是自己的失误,毕竟他自己也清楚,算命不是他的本行。 可这么听来……鸣神我渡身上有着太多秘密,已经死过了的人和依然活着的人是完全不同的。 就算是瞎子,也没有见过已经死过却仍然活着的人,那是违背命运的存在,是本不该存在的矛盾者。 鸣神我渡很虚弱,虚弱到每走一步路都是如此的困难,可他还是颤颤巍巍的扶着墙壁爬起身,扭头瞪了瞎子一眼。 “走了……” “哎,哎!”瞎子也急了,两步追了上去拉住他。 “不是说了你现在身体状况很糟糕,要静养吗?” 鸣神我渡摇了摇头,摆脱了瞎子。 “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反正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抓紧才行。” 瞎子拦不住他,便没有拦了。 他眼前的少年的身形是那样的单薄,在桥洞的黑暗中一瘸一拐的走着,他的每一步都是那样的艰难,明知道自己会死,可却义无反顾。 到底是什样的理由让他做出这样的决定?到底是怎样的觉悟让他连生命都不再珍视…… 瞎子见过很多的人,说实话,他并不觉得鸣神我渡是好人,只是凭跟在他身后的鬼魂数量就能清楚。 那些东西虽然很模糊,像是冬日里蒸菜冒出的热气,但瞎子闻得很清楚,鸣神我渡身后的“鬼”多到扭曲,仿佛一个无边无际的泥沼将他深深陷入其中,会杀死这么多人的人自然不是好人。 无论在哪个地方,哪种情况下,这都是可以瞬间得出的结论。 而鸣神我渡也是……6600万年前,几乎所有的人类都因为他那扭曲的愿望而全部死亡,他的罪就像是始终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那柄剑总有一天会将他刺穿。 “喂!”瞎子突然对着即将走出桥洞的鸣神我渡大喊…… “下次如果有什么事解决不了,我可以给你出主意。” 鸣神我渡没有回头,这个瞎子看穿了他,他当然有这本事,或许对方就连他在猎杀的什么东西都清楚,只不过瞎子是个聪明人,没有说出来而已。 “不收钱!”瞎子又补充道。 鸣神我渡离开了…… “遗憾就像阴影,始终是擦不掉的,何必活在过去呢?” 瞎子默默感受着那消失远离的气息,暗自叹了口气。 “那家伙……一直在寻找自己的葬身之处啊。” “像是不断奔跑的野犬。” 瞎子的身后,桥洞之下的阴影中,一个衰老的人形缓缓从黑暗中脱离,像是新生的茧。 浓厚的黑暗褪去,阴影从他身上一寸寸剥离。 “那就是lethe。” 那人佝偻着腰,满是皱纹的脸上显露出复杂的神色。 如果鸣神我渡此时见到他,肯定会惊讶不已,这正是他在游乐园里见到的,管理旋转木马,和他搭话的老爷子。 “你想怎么做?”瞎子开口,一边从火堆中取出一根干柴,嗖的一声如箭矢般投入小溪之中,旋即,银白的的小鱼漂浮而起,干柴精准地刺中了它最柔软的双目,一击贯穿。 “静观其变……”管理员双手背负身后。 “末路的野兽不是我们能掌控的。” “但愿他不会成为我们tiya(啼鸦)的敌人。” 第75章 冥火(六) 源家…… 晚宴之上。 极尽奢华的红木长桌之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山珍海味,鲜美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芳香,在微黄色的灯光下显露出诱人的色泽。 美食如画,从鲜美的海鲜到香脆的烤肉,每一道菜都犹如艺术作品,诱人至极。浓郁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们忍不住食欲大开,一口咬下,美味与满足必定会瞬间绽放。 然而这样奢华的一餐晚宴,长桌周边坐着的几位却丝毫没有看得起这些食物,他们平静的坐着,丝毫不急于进食。 源光海的右臂打着厚厚的石膏,绷带一圈一圈的缠绕在他的右臂大臂之上,目光不自然地从面前倒映着明亮灯光的餐刀餐叉缓缓瞟向围坐在长桌边的一家人。 “真是不像样子呀,源光海。” 靠近源光海左侧的一个女子用餐巾末端轻按了几下嘴唇,狭长的眸子中带着嘲讽的意味。 这是源光海舅舅的女儿源情,在一家知名的服装公司当高管,平日里就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性格,这下子更是落井下石了起来。 “你那工作恐怕吃力不讨好吧,还叫人打断了手。” “左手拿餐叉很不习惯吧?呵呵,像只落水狗。” “少说两句……”坐在右侧的舅舅朝他那正想要喋喋不休的女儿使了个眼色,毕竟是一家人吃饭的时间,要是真吵起来他脸上也不会光彩,而且,源光海可不是好惹的货色。 在西式餐桌中,长桌右侧为尊,源光海的那些长辈这时都坐在长桌右侧,面色复杂。 以他们家的资产来说,源光海作为小少爷根本没必要加入文明地平线这些名义上属于“政府”的组织,也可以找到很好的工作,或者就在家族企业做事。 然而源光海偏偏选择了这条他们并不喜欢的路,可他们一直以来也没有办法…… 因为他们都清楚源光海做过怎样的事,又是怎样心理扭曲的人,他们的劝告也根本不起作用。 “光海,要不你还是回家这边工作吧,你现在的工作太危险了。” 此刻就连源光海的父亲也发声了,那是个看起来一丝不苟的男人,得体的西装,优雅的吃法,声音中带着威严。 “哈哈,小意外而已,不用担心。”源光海眯着眼笑了笑,只是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寒意。 “你要继续在政府部门工作,我不反对,但是……” 源光海的父亲微微低下头,整了整胸前高档西装的衣领。 “千万不要再重蹈覆辙,明白吗?我们源家是有头有脸的家族。” “嗯……”源光海的瞳孔微微缩,他当然明白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爷爷和父亲名下有着不少企业,还和本地黑道有不少的勾结,最早也是黑道出家,逐步包装成今天的各个企业。 然而他们家族的对外形象是很重要的,像是糖果包装的越是华美,你越是就会觉得它美味。 像他这样不稳定的人,亦或者这样不稳定的人曾经做出的事,很有可能会为这糖果的包装之上添上瑕疵。 无论真实的他如何,至少他的家族和他的父亲都希望拥有的是一个“拿出来”能够显得完美无瑕的儿子。 这场晚宴很快就不欢而散,说到底他们所谓的“家”也仅仅只是籍由血缘所联系起来的,冰冷的存在而已。 浴室里,雾气蒸腾,花洒哗哗的流着热水,在光滑的浴室地板上升腾起一阵阵水雾。 源光海赤裸着上半身,就那样站在镜子前,深邃的眼眸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像是在审视着一件工艺品。 清秀完美的脸蛋,柔顺有型的秀发,精壮的肌肉,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完美,然而……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自己那打着石膏的右臂,想要用力的握紧拳头,却因为肌肉的发力传来一阵阵疼痛,难以想象的屈辱感再一次席卷了他,随着热气的蒸腾,镜子之上逐渐沾满了小水滴,所倒映出的画面也变得越来越不清晰。 “lethe sh!” 那模糊的镜面之中,仿佛一道裹挟着暗绿色光芒的利刃挥向自己…… 源光海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却因为满浴室的水而脚下一滑,无力地跌坐在地。 他的全身都在发抖,明明浴室里的暖气已经开启,他却觉得自己和lethe战斗那时濒临死亡的窒息感和冰冷感依旧像是锁链一样紧紧的缠绕在自己身上。 “我……在恐惧吗?” 源光海的脸一阵抽搐,面容因为憎恨与兴奋变得扭曲。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无论是在以前的学校,还是在那之后的社会上,亦或者是加入文明地平线的选拔,他一直都是最优秀的人。 在学校他的成绩永远是全校第一,在家族里他一直是能摆的出场的骄傲,然而……当他真实的姿态被揭露,哪怕是家族对他的看法也变了。 源光海有着天使一般完美的外在,内心却是真正扭曲的恶鬼。 可是他一直相信自己是天使,谎言说一万遍就会变成真的,所以他一直在内心里告诉自己,自己才是最优秀,这个世界所最需要的人。 然而……和lethe的几次战斗,那种他高高在上的尊严被扔在地上无情的碾压的感觉,就仿佛他此前所做的一切伪装全部都是无用功。 “肯定……肯定是那条腰带!” “改良型起源系统比初期型始终是强了太多,还有……还有那块起源石板,那根本就不是正常的起源石板……” “他一定是作弊了!他肯定开挂了!” 源光海的嘴角打着颤,牙齿上下碰撞,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哪怕是在重伤的状态下,甚至硬吃了savior连同特殊作战机车紫罗兰号的起源驱动必杀,lethe与他的战斗依旧是将他揍的体无完肤。 就连紫罗兰号都在这场战斗中受到了难以修复的损伤,车架几乎被完全切断,发动机也废掉了,如果那一击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身上,恐怕他也会落得和最开始出现的蟋蟀感染体一样被腰斩的结果。 “啊啊啊啊啊啊啊!”源光海用力的扶住自己的脑子,感觉那屈辱感像是一只钻进了他的颅内的鼻涕虫,正在他的大脑里面繁殖,一只又一只的鼻涕虫侵占了他的大脑,让他就连思考也变得乏力。 “fuck!” 源光海的手颤抖着,仿佛疯了一般用拳头猛的乱砸浴室里的一切,花洒被他摔的粉碎,就连洗手台也被他两脚踏碎,尖锐的陶瓷碎片洒落一地,他打在墙壁瓷砖上的拳头居然将坚硬的瓷砖都打碎,一片片掉了下来,那力量显然已经超越了正常人的范畴。 一番发了疯似的打砸之后,源光海终于是有些累了,他双眼通红,打开了身旁的一个金属盒,里面还有着七根装满了暗绿色液体的药剂。 那是基因强化药剂,内弗泰瑞·甘地博士特别送给他的,而代价就是要打倒lethe,夺走lethe的起源石板,可到现在他不仅没有打赢过lethe一次,反而每一次都落得如此狼狈。 先前给他的十根基因强化药剂已经被他用了其中之三,效果当然也非常明显。 他的力量,速度,反应神经都变得越来越强,甚至在和格斗术超群的七海熊切切磋时,都已经好几次打败了他。 当然七海熊切可不是他那样小心眼的人,对于后辈的成长,他内心之中更多的是一种欣慰。 源光海猛的靠在那破碎的墙壁之上,从剩下的七根药剂之中直接掏出了五根,这些基因强化药剂试管的下方就有注射孔,他轻轻一按,药剂的下方便突出一根注射用的小尖刺。 “我会杀了你的!lethe。” 源光海咬着牙,将基因强化药剂一根接着一根的按在自己的胳膊上,暗绿色的药剂很注射进他的体内,从注射的中心点开始,宛如蔓延的植物经脉一般的黑色条纹在他的胳膊上出现。 一阵又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传来,然而更多的是剧烈的痛感,仿佛自己的肌肉在缓缓撕裂一般。 基因强化药剂当然有剧烈的副作用,这种药剂按照绿川博士的说法,本应该是一个月注射一支来保证作为起源骑士的他们身体能够经得起变身骑士所带来的负担,保持健康的状态。 然而现在……源光海一口气就注射了三根药剂,就连注射处的肌肉都变得有些肿胀起来。 他的全身青筋暴起,身体仿佛喝了酒一般泛起红色,全身的毛细血管在急速扩张,就连眼睛内部都在充血,密密麻麻的血丝,仿佛一张猩红的蜘蛛网般笼罩在他的眼膜之上。 可怕的痛感越来越强烈,这药剂的副作用可不是说着玩的,如果真的那么简单,只要靠基因强化药剂就能够将战士改造为像美国队长那样的超级士兵,那干脆文明地平线上的每个人都打上那么几十针,组一个超级士兵军团算了。 基因强化药剂在强烈的摧毁他的身体,源光海的身体已经有好几处传来剧烈的抽搐感。 他的血管此刻已经像是突出的水管一般在全身各处浮现,这些血管扭曲着,皱成一团,因为难以承受剧烈的压力而像心脏般一下下鼓动着。 “可恶!可恶!”源光海痛的几乎要昏死过去,他的感觉自己的肺仿佛被一块巨石压迫着,就连空气都难以吸入,然而即使如此,强烈的憎恨与屈辱感还是驱使着他,伸出那青筋暴起且颤抖着的手,再次用力的捏住两根基因强化药剂,猛的扎向自己的胳膊。 随着这两根基因强化药剂的药剂也缓缓见底,源光海那扭曲到难以控制的力量已经让那手中的两根基因强化药剂的空试管被他直接捏碎。 他猛地倒在地上,眼前世界光怪陆离,浴室那明亮的灯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拉扯着,一下子距离他很近很近,一下子又远的仿佛是那天边的星辰。 他体内的好几根血管甚至已经断裂,心脏难以承受那血液强力加速循环的巨大压力,此刻就连搏动都变得异常。 漆黑而浓郁的水血从源光海的耳朵和鼻孔溅射而出,没错,那并不是缓缓流出,而是物理意义上的溅射而出,暗红色的血染的到处都是,那颜色深的有些吓人。 按理来说,血液刚流出之时应当是鲜红的,紧接着慢慢凝固才变成暗红色。 可此刻,源光海所流淌而出的血液简直像是将人血混合在墨水之中的产物,哪怕是在到处都是水雾的环境之中,依然升腾起一阵阵青烟。 那是只有接近五六十度的液体才能达到的反应,然而人血的正常温度明明只有36.5~37.5c,就算是发烧引起机体的热量异常,也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温度才对,简直像是血液在人体之内被煮的翻滚。 痛苦,但同时,血液在沸腾,仿佛炽热的熔岩涌入血管,膨胀的力量带来强烈的快感,像是陷落在饥饿中的人突然面对着一长桌的美食盛宴。 “嗯~嗯!”源光海的脸上露出病态的潮红。 就是这样,强大,完美,神一般的躯体,强烈的欲望像是被点燃,他摸索着冰冷的墙壁,站起身来,财富、权力、美色,像是伊甸园的苹果般诱惑着他。 原本断裂的左臂骨骼在转瞬间就已经接近修复,掺杂在血肉中的淤血像是阳光下的融雪般褪去,强力膨胀的力量与肌肤透出的高温将那石膏挣碎一地。 略显华贵的房间内,源情对着镜子擦拭着浴后湿漉漉的秀发,仔细端详着自己俏丽的脸庞。 电话里传来男友关切的问候,那是个很优秀的男友,x国数一数二的商政大学博士。果然优秀的自己就应该和优秀的人在一起。 不过她的语气略微冷淡,最近也在考虑着以自己的条件,是不是应该找个更优秀的。 砰砰砰! 连续三声急促的敲门声,源情皱了皱眉,谁会大半夜造访。 反正是源家的宅邸,她略微紧了紧披在身上的浴袍,毫无防备地开了门。 是源光海,他的身形不知为何似乎更加高大,原本170的身高已经超过180,浑身蒸腾着热气,皮肤之下血管凸起,像是每一根血管都被气球般吹鼓,涌动着显眼的深红之色。 白色的衬衫完全湿透,扣子只搭了两三颗,并未扣齐,露出游动着深红血管的胸膛。 “表姐,我是来道歉的。” 源光海露出《蝙蝠侠》里的小丑那样的笑,癫狂而戏谑。 “你信吗?” 异常,太异常了,源情当然清楚他是怎样的人,怎么可能低头道歉。 “你嗑药了?这样子,还是疯了?” “从我的房间滚出去。” “别呀!我现在感觉好极了!”源光海一把抓住了源情的手,手舞足蹈,像是一场野兽的狂舞。 “你很讨厌我吧,我也一样啊,所以我才一定要来找你。” “对!就是这样的表情!” “嫌弃、厌恶、蔑视,真是一张美丽的脸,真想让这样的表情永远凝固在这张脸上啊。” “要是前辈看到的话,也会很喜欢的吧。” 源光海熊一般的脊背弓起,骨骼间咔咔发出声响,像是强化的肌肉在拉开一张紧密的弓弦,他踏出舞步,毫无逻辑,狂乱且赤裸的舞步,衬衫在高速的舞步中飘落殆尽。 房间的灯晃动着,一下一下,吊灯闪烁不停,像是这小小的房间里,隐藏着某个高危的目标,绝不是人类的东西。 电话那头还在传来焦急的呼喊。 “小情,你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真是耽误了美景……” 源光海一把捏碎那喋喋不休的手机,像是鹰般展开双臂,拥抱世界。 “表姐,你不该说那些伤心的话的,不过晚了。” 他面前的……已经不能称之为人,那是扭曲的血肉艺术。 四肢诡异地交错重叠,头颅一边凹陷一边膨胀,整个下巴连同舌头被捏成饼干大小,头骨,躯干,几乎是所有的骨骼都碎了,像是被北欧神话中独眼巨人那样的怪物以非人的力量揉捏成的玩具。 身躯扭曲处,赤裸的皮肤一点点渗出鲜血,滴落地上的白色浴衣之上,花儿般晕染开来,那对眸子中还满是惊恐之色,被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 她死了,那简直像是被一万头怪物侵犯,撕裂,拼接的后果。 非人的力量,无论是舞蹈,还是接下来的一切,都是毁灭性的灾难,她的嘴连同下巴从一开始就被捏碎,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绝望着死去。 源光海伸出舌头,舔舐着那一点点充血,早已失去光彩的眼球,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狂笑。 “我……重生了啊!” 第76章 冥火(七) “所以,绿川博士,游乐园那些被控制的人是什么情况?” 技术研究部的解剖室内,卡佩尔长发披散,他的身高很高,达到了187,此刻站在身高169小土豆般的绿川谷博士面前像尊巨像。 两人的面前的显示屏上正不断地播放着游乐园里horizon和savior装载的微型记录仪所记录下的画面。 两人的面前赫然躺着三具死尸,这是在这次的事件中三个牺牲者,第一个是49岁的中年黄种人,死因是以超越承受极限的运动身体对起源骑士horizon撞击导致肋骨骨折,断裂的肋骨扎穿了他的肺部,第二个死因差不多,也是撞击导致内脏受损,而第三个是误打误撞摔倒后遭到踩踏致死。 三具尸体脑袋上都罩着一层墨绿色的不透明塑料膜,以做遮挡,但是脑浆和血污还是沿着开瓢的脑瓜子往外不断溢出。 “卡佩尔先生,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我只想知道结论。”卡佩尔对这次出现的forsaken很感兴趣,这么久以来这是第一次出现精神控制类的forsaken,这种能力对于人类来说是极度危险的。 “根据卫星和两个起源骑士收集到的数据来看,这种现象和群体臆症类似,但又并不是完全通过精神层面进行操控,而是一种毒素。” “我们对三个死者的大脑进行了解剖。” “请看。”绿川谷博士掀开了罩在那些尸体头颅上的绿色塑料布。 映入眼帘的是开颅后的大脑,宛如核桃般形状的大脑皮层上,漆黑的毒素呈现辐散的趋势延伸开来,宛如一朵盛放的漆黑之花,一条又一条的毒素纹路深入脑神经,越往后分支越多,导致整个大脑的颜色有些微暗。 “他们的大脑中枢神经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大脑皮层神经紊乱,发出了错误的行动信息。” “这种毒素是从他们的后脑皮肤进入的。“ 绿川谷也不忌讳,直接从解剖台下面拿出了一块后脑的皮肤样本,上面的毛发已经被剔除,明显可见一个淡红色蚊虫叮咬的痕迹。 “这是二号死者的后脑切片,有类似蚊虫叮咬的痕迹,游乐园里所有被控制的乘客的后脑都是这样,毒素从他们的后脑叮咬处进入,控制大脑皮层,干扰中枢神经。” “我想这只forsaken应该是通过毒虫将毒素送到人脑,这种毒素应该会对他的某种信息反应出现对应波动,进一步控制人脑。” 卡佩尔捏起那块皮肤切片,仔细的端详着那小小的叮咬创口,简直就像是一颗小小的黑痣,也没有因为淋巴细胞的排异反应发生肿胀,仅仅只是周边呈现了微微的淡红色。 “这种毒虫的大小有具体的预测范围吗?” “我们这一次没有得到毒虫的样本,但是通过它的叮咬痕迹来看,它的体长大概只有3mm~5mm,个体非常小,如果是执行部的作战服估计会被钻进去。” “horizon和savior收集回来的资料中,也没有出现那种毒虫吗?” “没有……而且通过游乐园的监控来看,那些游客在被控制之前并没有类似驱赶蚊虫或者发现蚊虫的反应,不过他们的发狂时间是同一时间。” “也就是说……这只forsaken对于人体的毒素注入可能是不同的时间,但是她却在同一时间控制了所有被咬的人,这么说来只要打倒了那只被控制的人也自然会解除这种异常状态。” “理论上是这样的,那些被控制的游客在forsaken反应源距离两公里后也都恢复了正常,不过因为毒素会损伤脑部神经,他们会出现头痛等后遗症状,就像是以毒素作为信号塔对那只forsaken个体发出电信号做出反应。” “嗯……”卡佩尔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发出了疑问。 “可是我记得当时还有两个清醒的幸存者吧,他们都没有被控制,具体情况调查了吗?” “嗯……那个幸存者女孩,按照规定消除记忆后,经过检查她的身上也有一样的叮咬痕迹,我们对她做了脑部检查,她的脑神经内却完全没有毒素的痕迹,或许……” 绿川谷的眼神有些复杂,他微微抬起头,直视着卡佩尔碧蓝色的双眼。 “她也是拥有圣纹之血的人……要么是已经觉醒,要么是血脉浓度高,否则不可能对forsaken的毒素具有抗性。” “毕竟她是七海熊切的妹妹,她哥也有圣纹者的潜质,所以才能驾驭北极熊起源石板成为起源骑士不是么?” “嗯……圣纹协会那边要是知道了这样的情报应该会介入调查吧,你先不要说出去,我得问问七海熊切。” “毕竟是他的妹妹,那家伙可是个十足的妹控。” “哼……小子,你就是有人情味这点,比上一代执行部长好多了。” 绿川谷满是皱纹的脸上笑了笑,他在技术研究部已经多年了,和前一代执行部长交情很深,不过那家伙总是不懂变通,他一个老年人都觉得那家伙比老年人还要死板。 然而卡佩尔不同,虽然一开始绿川谷一度以为来的会是一个金发碧眼的欧洲傲小子。 毕竟亚历山大家的名讳在全球也算有名,他一开始担心那会是个毫无经验,随便指挥,导致不少执行队员送命的混蛋。 可实际上卡佩尔的身上更有人情味,这家伙虽然会做出莽撞的赌局,但那样很好,那才是年轻人的指挥方式,充满激情和活力,也许会给计划的执行带来好运也说不定。 他们面对的是那些诸神时代的东西,面对那些东西就算是再强的武器也难以保证能够杀死他们,或许运气才应该是最大的倚仗。 “不过我更加感兴趣……那个用卡车撞了savior的小子,他为什么也没有被控制呢?不仅没被控制,而且还从那么多被控制的游客中逃了出来,正常人应该做不到这种事才对。那些被控制的人身体自我保护机制处于麻痹状态,攻击都是不要命一样,就连savior和horizon在救援途中都因此遇到不小的阻碍。” “有收集到他的数据吗?” “没……” 绿川谷叹了口气,“灾难应对部根本找不到他的人,这很奇怪,他也不在打工的店里,也就是他住的地方,那之后他就跟失踪了一样,过去了三天应对部却没有他的一点消息,鹰司的执行部那边应该还在找他,毕竟目击记忆还没有被消除。” “真是怪了,应对部那些家伙找人的手段我是见识过的,为了防止情报泄露出去,他们会尽快找到目击者进行记忆消除才对。” 突然,卡佩尔的手机连续闪了两下,是樱井泉发来的讯息。 “卡佩尔大人,你要我查的那个人的基本资料已经查到了。” “鸣神我渡,年龄19,他的父亲是鸣神制药有限公司的董事长鸣神有马,不过现在住宿和工作都是在x市的七海水族馆,似乎是七海熊切少尉妹妹七海晶开的水族馆。” “他的出生档案很奇怪,明明是2004年生人,却直到2005年才记录在案,这1年间不管是医院还是诊所都没有这个孩子出生的记录,像是刻意隐瞒了什么。” “我也调查了他曾经就读时期的记录,他从没有接受任何正规的格斗训练,但曾经因为一个人与50人的当地黑恶势力斗殴,下手狠辣完全不像一个学生的风格,打死4人,导致7人终生残废,其余都是重伤,最后被判防卫过当,被x市少管所关押了一个月。” “另外他和考古学家爷爷鸣神高寺多次参与了古希腊。” “这个时间点?”卡佩尔陷入深思,这个时间点对于他们文明地平线实来说实在太过特殊,让他不得不极度敏感………那是forsaken频繁苏醒期的起点。 2023年1月6日至2023年1月11日这六天的时间里,太阳爆发了三次最大级别的x级大耀斑,太阳黑子异常。 同一时间,南极上空持续出现了地心中微子异常导致的怪异赤红色极光,罗斯海海面升起四万英尺高的巨大山脉,鸣神我渡所在的那支科考队在“起源山脉(origginal mountains)”里再度探索6600万年超古代时期前的文明遗迹。 就是一时间之后,月面上,the other shore就好像被唤醒了,经过探测,月球引力在逐步增强,forsaken也大量在地球上苏醒。 鸣神的存在就是巧合,与forsaken频繁苏醒的起点有着如此千丝万缕的联系。 最终科考队全灭,对外报道是暴风雪导致,这也是鸣神我渡的说法。但他们的科考队虽然未登记且临时组建,但毫无疑问备齐了抵御暴风雪的装备,防风帐篷、保暖装备、食物、水一应俱全,又是有经验的考古学家,还请了作为了解南极的专业因纽特人向导。 这样一支准备万全的科考队,本不应该就这样被暴风雪吞没才对,可最后幸存者只有鸣神我渡,左腿严重骨裂,肌腱和血肉少了一大截。 如果是在北极,这种锅绝对是北极熊来背,可那里是南极,突然升起的山脉之上甚至连企鹅都没有,暴风雪可不会造成那样的伤势。 很可能鸣神我渡曾经直接接触过起源石板,甚至知道起源石板的存在,按照他的凶厉行径,说不定连科考队全灭都是他所为。 语音里樱井泉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问过了应对部的鹰司忠冬部长,他们现在也正在找鸣神我渡,因为他也有那天在游乐园里的目击记忆,依规定会对他进行阶段记忆消除,但是这三天他不仅没有回到打工的住处,也没有在x市监控范围内出现。” “我会继续跟进对于鸣神我渡的调查,一有状况会立刻通知您。” “好。” 卡佩尔噘着嘴,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绿川博士,你认为,那家伙也是圣纹者吗?不然怎么解释得通他的行动能力和毒抗性。” “还不清楚,至少那些行动在布里顿的计算下都是正常的人类水平,只是动作精度准度很高而已,如果是顶尖的运动员,也同样可以做到。” “反正他迟早会再次出现,到时让应对部对他做个彻彻底底的检查就好了。” 卡佩尔倒是没有着急,他作为亚历山大家族的一员,从小就学帝王学,就算对于鸣神我渡极为感兴趣,也清楚轻重急缓。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那只毒蜂forsaken,我们现在对它的情报太少了,它的波动降低之后也根本无从追踪。” “我会继续研究那家伙的毒素,一有什么新发现会通知你的。”绿川点了点头。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执行部能够为我抓回一个活体的forsaken样本。” 说实话,他略微有些兴奋,因为新的forsaken出现了。 说到底起源骑士系统就是依靠forsaken的能源核心起源石板进行驱动,使用起源石板力量的基础驱动回路事实上都是圣纹协会“高层”所提供。 而他通过起源驱动器对这种回路进行了改良,说是改良,实际上反而是一种压制,压制了起源石板力量的输出功率,因为人体无法承受那样的使用负荷。 另外,减弱对imc细胞的限制要求,因此才能让七海熊切和源光海这样即使不是圣纹者的人也可以使用。 是他的改良使得的起源驱动器被人类正常使用成为了现实。 然而他的内心之中一直有一个猜想,圣纹协会高层所提供的基础的original stone驱动回路虽然简单,但却极为精妙,同样是使用original stone的力量,或许这种驱动回路正是模仿forsaken体内对于original stone的使用模式所制造而出…… …… 第77章 冥火(八) “小晶,那家伙的房间在哪里?” 七海熊切面色苦闷。 灾害应对部已经来过,七海晶在游乐园的记忆被再次消除,不过他还是很担心。 卡佩尔已经在着手调查鸣神我渡,从很多方面看来,鸣神我渡都很有可能是极度危险的存在,就算是七海熊切自己都没有把握从那么多被控制的人群之中突围而出。 可鸣神我渡做到了,不仅如此,就连那只forsaken的神经控制毒素对他都没有效果,这太异常了。 至于自己的妹妹,总部给出的没有控制的理由是……体质特殊。 七海熊切倒没有怀疑鸣神我渡会是forsaken或者感染体什么的怪物,不过……他那样的人似乎总是异常的存在。那样的异常令他感到不安,尤其是这样的家伙还和自己的妹妹住在一个屋檐下。 “哎?他房间在阁楼呀。” “哥你怎么今天有空回来?” 七海晶眨了眨眼,他已经连续两次被卷入起源骑士与forsaken的战斗之中,可是事到如今她依然一无所知。 没错……这样就好了,什么也不知道就好了,那些世界的阴暗面,七海熊切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去接触。 她很小就失去了父母,性格又总是孤僻,没有什么朋友,似乎是某种压抑在内心之中的阴影一直笼罩着她……可是…… 即便如此,七海熊切还是无比的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够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她那样清澈可爱的女生,应该站在阳光之下,拥有普通人的生活。 医院检查的结果是身体无异常,可是这样的结果又能持续多久呢?forsaken的活动越来越频繁,感染体不知在城市的哪个角落里滋生着,这些forsaken就像是这颗星球上的病毒,他们正在逐渐侵蚀毁坏人类的世界。 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人类的秩序会崩溃,到那时自己的妹妹又应该怎么办?她能多少次幸运的从那些死神一般的forsaken的袭击中逃脱? 七海熊切微微握紧了拳头,对于他来说重要的东西只有两样。 一个是他所坚守的正义,而另一个就是他的妹妹,他在内心暗自下定决心,绝不会再让自己的妹妹遭遇这样的事情。 小晶……我一定会守护好你的,一定…… 七海熊切没有急着回答妹妹的问题,而是很快的跑上楼,但是阁楼的门被反锁了,似乎是鸣神我渡有意为之。 七海熊切掏出钥匙就开始开门。 七海晶歪了歪头,不太理解自己的哥哥要干什么? “那是鸣神同学的房间吧。” “随便进别人房间是不好的哦。”七海晶叉着腰。 “小晶,听我说,那个鸣神我渡是个很危险的家伙!” “保不准他藏了什么危险的东西在家里。”七海熊切虽然和鸣神我渡起过一次冲突,最后他还道歉了,可是一系列的事件过后,他的直觉告诉他鸣神我渡这个人不简单。 “他中学时期的恶性斗殴事件你也听说过吧!” “知道呀,可那也不代表他就是坏人吧。”七海晶还是不肯松口,可是毕竟他的哥哥才是一家之主,他非要开门,七海晶也无法阻止。 阁楼的陈旧木门被打开,里面倒是干净的出奇,除了空空如也的桌椅,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品,甚至连行李也没有。 明明是有人住的房间,可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灰尘的气息,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从来没有人在这里住过一样。 窗帘被拉上了,原本阁楼很好的采光此刻被完全遮盖,里面昏暗的像是一间不见天日的地下室。 七海熊切翻找着阁楼床铺的床头柜,里面除了一个空水瓶以外,垒满了精神治疗药品。 “这是……”七海熊切从中拿出了两瓶灰色的圆形小盒。 “氯硝西泮、地西泮,这些都是治疗精神疾病的镇静催眠药,还有……大剂量的医用止痛药。” 就和樱井泉调查的结果一致的一样,鸣神我渡有着多年的精神疾病史,暴躁症,抑郁症,双重情感障碍,甚至轻度的人格分裂。 简直像是用胶布将一个人完全破碎的心勉强的粘凑在一起,可是…… 已经破碎过一次的玻璃制品,无论再怎么拼凑修复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的模样。 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全部崩碎。 “鸣神同学……也很可怜的。” 虽然接触还没有多久,可七海晶也多少能了解到鸣神我渡的一部分。 在深夜里,他被噩梦惊醒时,阁楼传来的沉重的喘息声。 他难以入睡而带着的熊猫般的黑眼圈。 他那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七海晶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个孤独者的影子,那个影子一点一点的扩大,和自己那么像,最终融入黑暗本身。 他没有伙伴,没有朋友,工作的时候总是走神,有时候有的鱼死掉了,他就像块石头那样望着捞出来的死鱼发呆。 七海晶没办法忽视鸣神我渡那时的眼神,那样空洞,那样迷惘。 仿佛死去的是他自己一般……的眼神。 “他一直承受着这些痛苦,之前我也提过想要让你帮他找心理医生,可他拒绝了。” 七海熊切听着自己妹妹所说的话,内心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 鸣神我渡也和自己的妹妹差不多年纪,却饱受着这些精神疾病的折磨,他家明明是全球最大集团之一的鸣神生物制药集团,可是家里人却对他完全不管不顾。 自己成为骑士不就是为了守护所有人的未来吗? 自己想要成为正义的骑士。 当他看到那些死难者家属的表情,当他看到那些被四分五裂的昔日战友,每一次内心都像是拖着十几个铅球那样沉重。 可哪怕是鸣神我渡那样危险的家伙,也有着属于自己的脆弱的一面,自己所守护的正义不应当只是针对那些部分人的正义,鸣神我渡也同样是自己的正义所守护的世界的一部分。 …… 鸣神我渡靠着墙缓慢地走在街角,他晃动着手里的通讯机,试图把里面进的水倒出来。 也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是怎样的构造,长得像台小号的黑色板砖,看起来如同70年代的“大哥大”,让他不由得怀疑起斋藤瑛二的品味。 这都什么年代了,按理来说斋藤瑛二他们这样的政府情报局工作人员拿出手的应该是那种隐形的,或者可以塞进耳朵实时通讯的科技产品。 可斋藤瑛二给他的这玩意,似乎除了通讯和发信息外,唯一的额外作用就只有像板砖一样敲人了。 鸣神我渡突然有点怀念自己原本的那部老年机,至少还可以照明和打贪吃蛇推箱子,可在和蜘蛛感染体战斗时,那部老年机多半就已经粉身碎骨了。 而斋藤瑛二的这部“大哥大”至少目前为止唯一的优势就是耐造,甚至这次就连里面进了水也依然使用正常,不知里面是什么构造。 鸣神我渡还是觉得头晕,像是发烧50度脑子里还被塞了几只加拉帕克斯巨人蜈蚣钻个不停。 他扶着墙走得晃晃悠悠,毕竟他可不打算在那个算命骗子老神棍那里多待,那家伙虽然不怎么讨人厌,可就是令鸣神我渡有种自己被那黑漆漆没有眼球的“眼”看透了自己的感觉,令人心烦。 “喂?还活着吗?” 斋藤瑛二的声音从大哥大那头传来。 “嗯……”鸣神我渡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虽然他的身体确确实实在缓慢地恢复,而且那个老骗子的草药也确实起了作用,但他现在的状态还是更加倾向于躺去医院重症监护室。 “为什么几天都没有回话,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被干掉了吗?”鸣神我渡撇了撇嘴,“在杀光那些家伙之前,我可没那么容易死掉。” 鸣神我渡嘴上逞强,可心里却很清楚,这次他几乎是丢掉了半条命,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带有毒素的forsaken,没想到会这么难缠,当然,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怕死的forsaken。 在他的记忆里,forsaken应该都是为了扭曲的“荣誉”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人,绝对不可能在战斗中做出让步,真正意义上“为战斗”而生的造物。 哪怕是forsaken之间的战斗,绝大部分也都是死斗,两方只有更强的一方有资格活下来,这就是forsaken的世界,弱肉强食,力量就是一切。 要他们在战斗时逃走,这无异于拳王泰森在和你打拳击决赛争夺奖杯时,泰森被你软绵绵地打了一拳,就痛哭流涕逃下擂台不打了不打了。 可这只forsaken就是这么做了,事实上比起forsaken,沃斯普的行动模式还是和人类非常相近,逃跑更像是人类这样的弱小种族会做出的事。 又或者说……鸣神我渡有些担忧。 forsaken的多样化并不是一件好事,如果说此前的隐匿者欧克尔塔是因为想要躲避lethe足以击杀他的必杀重拳而暂时性撤退,这次的forsaken给他的感觉多半是躲了起来。 鸣神我渡的话自然能够判断得出来,沃斯普战斗时所展露出的恐惧,以及对于“生”强烈的渴望哪怕是和同样狼狈逃跑的欧克尔塔都不同。 “所以这几天?” “遇到了一只很难缠的forsaken,中了毒,但是让它逃掉了。还和文明地平线的混账骑士打了一架……好歹是捡了半条命回来……” 斋藤瑛二沉默了一下,似乎是有些诧异竟然存在那种会使用剧毒的forsaken。不过他的诧异很快就结束了,毕竟他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forsaken的种类和个体很多,会有使用毒素的也不足为奇。 鸣神我渡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这才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不紧不慢地跟着自己。 鸣神我渡也不打算装作没看见,直接转过身,眼神有些淡漠。 “斋藤瑛二,你在那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谁家好人会在不到20m的距离一边痴汉一样地尾随,一边给别人打电话。” “你疑心病病入膏肓了吧。” “哈……哈哈……”斋藤瑛二从阴影里缓缓走出,笑的有点尴尬。 “我这不是……这不是想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话嘛。” “所以呢?”鸣神我渡恨不得翻个白眼,可他的表情本来就不多。 “看到你这副半死不活的状态也就确信了。”斋藤瑛二一脸“一片赤诚,天地可鉴”,对鸣神我渡信任满满的样子。 像这样危险的家伙作为自己的刀剑,如果失控倒是会给他带来不少麻烦。 “你懂的,我们情报人员,谨慎一点才能活的长久,我现在可是在冒着同时背叛组织和文明地平线的风险在和你合作耶。” 斋藤瑛二打着哈哈,似乎在试图为自己痴汉一般的跟踪行为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别生气,我今天过来主要可不是为的这个。” “我带来了两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斋藤瑛二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甜甜圈,拆开袋子就大口地咬了起来。 不得不说,他现在还是蛮紧张的,能够和forsaken那种几千人加上重火力都消灭不了的怪物战斗,还在中毒状态痛揍文明地平线那种性能变态的初期型起源骑士,捡回来半条命已经是很牛的事了。 而且他的调查中,鸣神我渡的各项精神参数都显示异常。 燥怒症,抑郁症,精神分裂,幻听幻视,是被送去精神病院都不为过的家伙,就算是现在鸣神我渡突然发火给自己来上一刀也不奇怪。 可至少表面上看鸣神我渡的精神问题还是不怎么明显,他们要维持合作,总要给鸣神我渡一点好处。 “坏消息先说吧。”鸣神我渡倒是不客气。 “你这次被游乐园的监控拍到了,不仅没有被控制,还从那样的包围圈里突围,现在文明地平线那边非常怀疑你,估计很快就会找你去套取情报和消除记忆,还会检查你的身体。” “这样啊……”鸣神我渡皱了皱眉,“有些难办。” 他身上那些伤痕,一旦被检查到,多半一核对就会清楚他假面骑士lethe的身份。 另外这还不算什么,主要是他体内被“植入”的“那东西”,一旦被发现,到时候百口莫辩,他不可能成功脱身。 “放宽心,我会尽量打点好应对部负责检查的人,实在不行我会把你的身体资料替换掉,如果这样还是不行,那你就只有先隐藏一段时间避避风头了。”斋藤瑛二吃着甜甜圈,感觉心里的紧张放松了几分。 不过他和直属灾害应对部的检查部门不熟悉,要打点那边估计不容易。但谁让他是情报局的呢?情报局最不缺的就是威胁人的手段了。 “好消息呢?” “那个游乐园的小丑小子在20分钟前先是打了几个给那forsaken的电话,不过都是无人接听,紧接着他就动身出门了,似乎要去找那家伙见面。” “我跟踪了他的手机,就在东芸区46栋。” “说不定你能顺藤摸瓜抓到那只forsaken的老巢。” “可惜你的身体……”斋藤瑛二揉了揉太阳穴,鸣神我渡现在的状态更适合躺病床上去,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时候鸣神我渡甚至不一定能打得过自己。 “我会去……”鸣神我渡淡淡地开口,打断了斋藤瑛二。 “我说过……在杀光他们前我是不会停下的。” 幽绿色的眸子深处闪动着阴冷的光,一瞬间甚至就连斋藤瑛二都感到后背有些发凉,他也就没有继续劝阻鸣神我渡。 既然是刀刃,自然应当展现出相应的价值。 “至于第二个好消息,嘛……算是我个人资助你行动的礼物。” 斋藤瑛二开着车,神秘兮兮地载着鸣神我渡一路开到了隔了一个街区的私人仓库。 仓库内一片漆黑,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贪婪地吞噬着每一缕光线。 斋藤瑛二深吸一口气,推开了仓库的门。 一阵冷风夹杂着机械的味道扑面而来,他仿佛能感受到这空气中弥漫的机油味。 仓库里,各种工具器械琳琅满目,犹如一个迷你的机械世界。 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扳手、螺丝刀和钳子,大小不一的轮胎和零件无规则地散乱在脏兮兮的地面上,足以看出这个仓库的主人是个怎样“不拘小节”的家伙。 仓库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机车,有的已经破旧不堪,车身蒙了一层厚厚的铁锈,像是从海底捞起来的沉睡百年的老物件。有的则焕发出新的光彩,但所有的机车都是很老的型号,工具也大多脏兮兮很旧,整个一个被时间遗忘的修车库。 在一台复古哈雷车型的周围,散落着各种工具和零件。一个小老头蹲在车旁,用一把相较其身形显得过分巨大的扳手正调整着引擎的螺丝,扳手的手柄上已经被磨得光滑发亮。 “老爹,你咋又不开灯?” 斋藤瑛二显得对于这个小老头很熟悉,语气中透着熟络,然而老头却似乎是台单调的修车机器人,从两人打开那“吱吱嘎嘎”叫的旧卷帘门进来开始就根本没有理会两人,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存在。 斋藤瑛二并没有对于他们两人被冷落有些尴尬,似乎早已料到了这种情况,只是眼神不自在地四处扫视那些隐藏在昏暗灯光下的机车,像是在找着什么东西。 老人继续调试着螺丝,足足两分钟,直到他确信那颗螺丝已经足够完美,才抬起头,缓缓开口。 “不开灯省电。” 立花像只犰狳一样支起了小小的身子,有些佝偻的背靠在了一张破旧的木椅上上,手中捧着一杯热茶,眼神犀利地打量着鸣神我渡。他的目光如同两把利剑,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就是他吗?看起来太过年轻。” 立花老爹摇了摇头,对于鸣神我渡完全没有一点好印象。 “黑眼圈,眼球红血丝,经常熬夜,身体状况差,脸色像是中毒的死人,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驾驭你要的这辆车。” 第78章 冥火(九) “立花慎之介老爷子,年轻时曾经是机车赛事指定的冠军队伍的技术员,也曾经享誉业界,作为x国第一改装品牌“无限mugen”的技术顾问。” “不过呢,脾气不太好。” 斋藤瑛二小声地对鸣神我渡说着。 “一旦有人对他的改装技术提出质疑,或是对他的机车品味不以为意,他就会毫不留情地飙脏话。明明是高级技术人员,却总是用c语言结下仇家。” “咕叽咕叽说着啥呢?”立花拍了拍满是机油的手套上的灰尘,摘下手套甩向满是杂物的桌上。 推轪,英文叫counter steering,是一项很关键的转向技巧。就是在过弯前,轻微推动与弯道方向同侧的手把,以使摩托车快速倾倒。 同侧应用者的层次高低,在于是否把推轪动作变成不用思索的转向习惯。在所有身体动作当中,推轪是最直接的操作技巧。 也许多数人认为移出身体做飞跪磨膝是最有效的转向动作,如果没有推轪配合,单纯的移身动作只会使车体左右摆动,而不是转向。 在第16届世界摩托越野竞标中,曾经三连冠的机车手麦克因为自己驾驶的不良习惯以移身运动代替推轪,导致车辆失控。 可在媒体采访时,却推卸责任到车辆改装人员立花的身上,大骂改装部全是吃软饭。 可惜他惹错了人,立花老爹那暴脾气,当着媒体一路记者的面,上去给他来了两扳手,c语言骂的麦克抬不起头,更是打断了麦克的鼻梁,却也为自己带来了牢狱之灾。 出狱后他无处可去,便开了这样一家车辆改装店,因为没有营业执照和改装许可,算是半个黑店,找他改装的也多半不是什么正经人。 飙车党、纯粹追求刺激的年轻人、富二代、甚至不法组织,都有,当然,他来者不拒,不过改装车仅限于机车。 “老爹,你这嘴臭的毛病啥时候能改一改。” 斋藤瑛二满脸黑线,如果不是需要,他也不想找这家伙的,立花算是自己的亲戚,自己的老爹也说过希望他能多帮衬立花。 如果不是自己打点了政府的人,立花这黑店又怎么可能开的下去。 “切……”立花老爹没好气地应了一声,转身打开了灯光。 电灯的光芒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光轨,逐渐照亮了车库的内部。 车库深处,一块白布盖着一辆机车。 立花老爹上前,一把掀开了白布。 鸣神我渡的目光瞬间被车库最深处的那辆机车牢牢吸引。它宛如一头黑夜中的猎豹,蓄势待发。 那辆机车,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它的车身呈现出炽热的红色,红白色交织,宛如即将卷起的激烈狂风。 每一个细节都经过精心打磨和抛光,车身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就像猎豹的肌肉线条一样,既有力量又不失优雅。 车灯犹如猛兽的双眼,凄厉的双头灯不怒自威,散发出犀利而坚定的光芒。 凶狠、干练、性感,但这样的词语还不足以形容它的全部。 简直就像是一头机械打造,有着强烈生命野兽。 仅仅只是凭感觉就能够明白,这台机车是多么优秀的作品。 “原型是cbr1000rr-r sp firede“火刀”超级跑车,改装后引擎是水冷4,行程dohc, 4汽门直列四缸99,能在高达转的高转速范围内爆发出218ps的强大动力。” “同时车体通过钛合金排气管、钛合金连杆、锂离子电池等实现了轻量化,经过三次增压改装,最大时速能够达到601公里。” “这是我这么多年来改过的最好的一台车,除了ack attack和道奇战斧,这个世界上的机车不可能比它更快了。” “它叫……冥火号。” 立花老爹站在冥火号旁,用手轻轻抚摸着机车的车身,仿佛在感受着它的脉搏。 这台机车不仅仅是一堆钢铁和零件的组合,更是他技艺和心血的结晶,是他的孩子。 立花老爹不愧是改装狂魔,居然将这台机车拔高到了世界第三的恐怖时速,这样的速度已经接近人类能够驾驭的极限了。 然而……鸣神我渡忽然开口。 “不够……还不够……” 他亲眼见过savior的“紫罗兰号”特殊战斗机车,时速接近700公里,在完全解放起源石板的力量后,速度飙升到马赫级别,如果不是利用了“紫罗兰号”,那天他不可能会受到这样的重创。 相比起紫罗兰号和horizon的暴雪号,这辆机车还不够!远远不够! “你说什么?!你个小逼崽子,你tm,杂碎!” “你敢说老子的心血不够?” 立花当即发火,这么多年来除了那些栽赃陷害的垃圾,还从来没有人质疑过他改装的机车。 可鸣神我渡,眼前这个身体状况还不太好,看起来像是死了两年半的男孩,却大言不惭说时速600公里的冥火号还不够。 “不够快……也不够强……” 鸣神我渡继续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沉重的战斧劈砍在立花老爹的心头上。 他本来只是需要代步车,让他第一时间赶到forsaken出现地点,毕竟forsaken的速度相比于机车,更是快的难以想象。 他不是什么专业的赛车手,但在见识到savior与紫罗兰号的融合必杀后,他也认识到了一台强悍的机车在作为移动道具的同时会是多么强悍的武器。 “你食不食油饼啊!故意找茬是不是” 立花老爹气的有些发抖,他的面色昏沉得如同即将下暴雨的天空,握住扳手的手背青筋暴起。 “我见过更快的机车,马赫级别的速度。” 鸣神我渡依旧嘴上不饶人,“相比起我见过的机车,这辆远远不够。” 然而,立花却似乎完全忽略了鸣神我渡后半句垃圾的话语,眼眸剧烈地闪动着,嘴里喃喃自语。 “马赫级别,怎么可能!?那是怎样的机车,用的什么引擎。” “我……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在撒谎!肯定是这样!” 立花老爹动摇了,他对于机车有着近乎疯狂的执着的爱,也正因如此,在他的机车被赛车手污蔑时,他不惜坐牢也要亲手给对方一个教训。 他熟知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机车型号,本田,宝马,雅马哈,任何机车的引擎,机架,甚至螺丝,没有他不认识的。 甚至于闭着眼,只要抚摸过那些零件,他都能立刻认出那是何种型号的零件,用于哪种机车车身。 然而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远远超出他认知的机车,完美,强大,作为武器而使用的机车。 鸣神我渡没说话,面色平静,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小老头疯狂地喃喃自语,和他想的一样,这家伙动摇了。 “那样的机车在哪里,如果存在的话带我去看啊!” “如果我能够带来,希望你能够造出更快更强的机车。” “哼!”立花别扭地别过脸去。 “那是当然,只要让我知道它的结构和使用配件,就是宇宙战舰也能给你造出来。” 鸣神我渡这一次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可不是爱惜摩托的人,残酷的战斗很可能会把机车粉碎,如果战斗中能够拥有一辆等同于紫罗兰号那样的机车,会起到很大的帮助。 …… 昏暗潮湿的房间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息。空气中似乎夹杂着霉味和腐朽的,让人不禁感到一阵恶心。 四周的墙壁斑驳陆离,仿佛被岁月侵蚀得面目全非。角落里,一只胖乎乎的老鼠悄悄地探出头来,似乎是闻到了血的气味,又迅速缩了回去。 房间的中央,一个受伤的女人无力地靠着墙,身躯颤抖着几乎要摔倒在地。 她的脸色苍白,双唇紧闭,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和绝望。 沃斯普的身上布满了伤口,在短暂地化作第二形态爆发,击退lethe博得一线生机,逃走了之后,此刻她所有的伤势再度显现,那根本不是正常生命能够承受的伤。 lethe扯断了她的右臂,不仅如此,沃思普的脸颊骨头几乎完全凹陷碎裂,左侧的眼眶不断涌出漆黑的血,完全失明,一道可怕的伤痕从她的小腹掠过,甚至于她的左臂也只剩下了上半截。 “真狼狈啊……” 沃斯普靠着湿漉漉有些发霉的墙壁,自嘲地笑着,那张完美的脸此刻已经毁得不堪直视。 昆虫类forsaken和昆虫一样,在受到伤害时,会产生一些特殊的蛋白质,而这些蛋白质的作用有助于缓解疼痛。 从解剖学的角度来说,昆虫的大脑中有下行神经元,这些神经元位于它们的神经索中,正是这些神经元对伤害性刺激做出防御反应。 然而此刻她的痛楚却丝毫没有减轻,置身于百年前烈火中的痛楚仿佛被再次回忆起,在她的脑海中熊熊燃烧。 鲜血淋漓,但却仿佛无法愈合,lethe的力量如同诅咒,不仅压制了她作为forsaken强大的自愈能力,更在无形中加重着伤势。 她的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疼痛。 沃思普的伤口触目惊心。有的伤口深可见骨,有的则只是表皮的划伤,但无一例外地都在不断地渗出漆黑的血液。她的衣服已经被血液染黑,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 她试图用断臂去捂住伤口,但却只能无力地滑过那些湿润的、黏糊糊的血肉。 她突然恍惚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自己在等人吗?好像是如此…… 可是自己感觉快死了,自己到底又在等谁呢?难道那个人比自己的生命更为重要吗? 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虚弱下去,第二形态和重伤带来的恶果完全没有减少,她像是被扎漏了气的皮球,生命在一点点地流逝。 自己的人生,从来就是像幻梦一般的东西,上腾哲也像是一束温暖的光,忽然地照入了本该融化的她的世界之中。 冰始终是要融化的,可那样的光实在是太过温暖太过明亮,仿佛在上腾哲也身边的时候,自己就能够做回一个正常的、普通的“女孩”。 那些美好的时光,那些温馨的回忆,此刻都变得如此遥远和模糊。 自己也想要……明明也想要幸福啊…… 可lethe打醒了她,lethe留下的伤痕不断传来刺痛,像是那些冰冷的话语在刺入她的心脏。 “真可笑!你真觉得他会接受你!” “你这个怪物!好好想想你至今为止都杀了多少人!这样双手沾满鲜血的你,还以为自己能够苟延残喘下去吗?” “forsaken的存在就是错误,你们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是有罪的!” lethe是对的……她明明……明明杀死了那么多的人,那么多和上腾哲也一样是血肉之躯的人类,却还是妄想着得到幸福苟延残喘。 她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和不甘,她不想就这样死去,她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完。 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她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走进了房间。 上腾哲也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环顾四周,房间中一片狼藉,血迹斑斑,漆黑的血从倒地的女孩身下蔓延而出,像是诅咒的泥沼。 沃斯普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哲也。她的嘴角溢出惨淡的笑,明明内心像是温暖了一下,却又是那样酸楚。 她想说什么,却又无力开口。 哲也勉强平复了一下情绪,小心翼翼地走到沃斯普身边。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哲也颤抖着声音问道。 在人类看来,沃斯普身上的伤简直太过可怕,那根本就像是人类与棕熊搏斗后会受的伤口,狰狞而可怕,恐怖的出血量本来应该是绝对致命的。 “我……我们去医院,你不会有事的,慧!” 哲也心中一紧。他知道,自己认识的“慧小姐”已经奄奄一息了,他想要上前握住她的手,可手掌却在触碰到那黑色的血液时吃痛缩回。 高温、腐蚀,他这才意识到慧小姐流出的血……并不是人类的血,血液在不知不觉地冒着蒸汽,哪怕已经流出体外,温度还是超过70度,木质地板上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简直像是高纯度的强酸。 沃斯普艰难地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解释。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黑色的血液从她的伤口处喷涌而出,滴落在地板上激起大片的青烟。 “你……?” 哲也很疑惑,他怎么能不疑惑,突然跟你提出了分手的挚爱的女友,突然将你叫去了她家,又突然的满身伤痕,奄奄一息,甚至就连流出的血液都不是人类的鲜血。 无论换做是谁都会难以搞清楚状况,可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救治沃斯普,她是怪物也好,她体内流淌着异样的血液也好,哲也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沃斯普是他爱的人。 哲也用力握住了沃斯普的手,那双本来白皙光滑,会握着素描铅笔在几百的a4纸上会翩翩起舞,绘画出动物一家的手,此刻伤痕累累,露出惨白的骨骼。 漆黑的血迹在与哲也的手掌接触之时,一阵阵青烟冒起,简直像是将手掌覆在了硫酸之上。 哲也痛的咬着牙,他的生活很苦,可是苦并不代表着痛。 他是一个很怕痛的人,明明疼的龇牙咧嘴,却努力的想要装出坚强的样子,嘴角挤出别扭的微笑,仿佛像是个懵懂的小男孩想要靠这样僵硬的微笑来让他的女孩多少觉得安心一点。 “没事的!我这就叫救护车。” 哲也想要拨通急救电话,可沃斯普却阻止了他。 “没用的,这些伤是不可能愈合的。” 沃斯普的眼眸闪烁着,她想要从哲也的手里扯出自己的手,却仿佛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怎么也无法挣脱。 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是拥有超乎人类力量的forsaken,可此刻的沃斯普却仿佛就是个普通的,娇弱的,奄奄一息的人类女孩那般,只是自私地想要再和自己所爱的人多待一会。 “松手吧……我的血会灼伤你的。” “不……我不会松手的。”上腾哲也露出铁一般固执而沉重的表情,那张平时总是充满阳光的脸上,此刻却是那样的,铁一般的痛苦与惨白。 “我……我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又怎样,你是我认识的慧呀,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许仙与白娘子的故事吗?” 许仙偶遇了美丽绝伦的白娘子,而白娘子其实是一条修炼千年的白蛇,她因感激许仙的善良而化身为人,与他相爱并结为夫妻。 “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白娘子啊……” 沃斯普默默看着面前的男孩露出这样悲伤,这样沮丧的表情,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上腾哲也露出这样悲伤的表情。 突然,沃斯普感到一阵不适,剧烈的冰冷感仿佛缠绕而来的巨蟒袭来,她俯下身,那张人脸的口突然像是蜜蜂的口器那样分裂而开。 面颊上黏着的血肉一点点坠落而下,露出内部坚固的漆黑甲壳,漆黑的血伴随着一些白花花的骨质被不断呕吐而出。 沃斯普的全身都颤抖了起来,一旁的小水洼中,水面泛起轻微的波纹,那是有什么东西,狂暴的,凶悍的东西在靠近,地面震动。 波纹几乎难以察觉,可以沃斯普的敏感程度自然能够感知。 “他……lethe,他来了……” 第79章 诅咒(一) 沃斯普倒真希望自己是白娘子,法海只是将白娘子镇压在锁妖塔下,至少她不会死,至少她还有机会和许仙再见面,可是……自己呢? 自己真的要死了……和lethe相比法海算是终极好人了。lethe只会把自己撕碎,粉碎,然后拍拍手当做打怪爆装备一样毫无压力地取走自己的起源石板。 对于lethe来说她们的生命没有任何价值,forsaken就如同电脑游戏中npc或者路边野怪的生命那样廉价。 鸣神蔑视着forsaken,就像forsake蔑视人类的生命,哪怕爬上“神明种族”的高塔,依然无法逃离命运的锁链。 深夜的街头,昏暗的路灯孤独地亮着,发出昏黄而微弱的光芒。一阵轰鸣声响彻夜空,一辆红白色机车如同一道闪电,在夜色中划过一道炫目的轨迹。 机车疾驰而过,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伴随着一阵阵热浪和尾气,几乎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扭曲了起来。路边的树叶被风带起,却并没有像是蝴蝶般在空中翻飞,而是一瞬间被冲击波撕裂成碎片,仿佛在为这疾驰而过野兽送行。 强力,凶猛,直到真正驾驶而上这台“冥火号”,鸣神我渡才真正理解了horizon和savior驾驭起源系列机车时,化作风的感觉。。 冥火号的时速已经超过500公里,机车的轰鸣声还在寂静的街道间回响,如果街道两边的房子里有人正在睡觉,多半会恨不得一拍床舷站起来痛斥这个半夜扰民的鬼火少年。 然而鸣神我渡像是一阵风,机车的轰鸣转瞬即逝,还不等那些人骂骂咧咧的开窗怒喷c语言,这种时速500km的旋风就已经刮过了这一带。 一个苦逼学生和家长正在公交车站旁等车,这里是旧城区,哪怕已经是这个时间点,为了应对考试的巨大压力,为了赢下即将到来的名为人生的赛跑,这位学生依旧被迫或者是自愿的进行着内卷。 “看看你,上次的考试也没有发挥好?” “在补课班那里有认真好好学没有?靠,你现在这个成绩怎么考得起好的学校?真对不起老子给你交的那些补课钱。” 这位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看起来像是男公关的老爹一边托着眼镜一边嫌弃的骂骂咧咧。 他还有家要养,但是自从生了儿子之后就好像诸事不顺,不仅要照顾儿子上下学,似乎生活也变得无比烦闷沉重起来,没办法嘛,这就是普通人的人生。 公司这次的升职竞选,老总依旧是将他晾在了一边。明明和他同一期的那些公司老职员们都已经晋升到了更高的岗位,明明上一次请老板吃饭的时候,老板甚至信誓旦旦的告诉他,下次肯定会轮到他,可终归拼不过关系户,这次晋升的是一个刚来公司还没到两个月的小职员。 晋升大会的时候,即将说出晋升职员的名字的时候,他都恨不得提前站起来了,可老总念出的却是那个小兔崽子的名字。 他冥冥中有一种感觉,似乎是自己的人生被自己的儿子拖累了,如果不是为了能够照顾孩子的生活起居,特意辞掉了上一份工作,在他的学校外面租了一个房子,浑浑噩噩的进入了新的公司,他也不至于混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没错,像我这样优秀的人,肯定是因为家庭拖累了。” 男人在脑海中尽可能的说服着自己,可是像他这样的人一面过于高看自己眼高手低的渴望着更好的生活,一面又没有那样的能力,只能落魄的将这些错误全部推卸到别人的身上。 “你有没有……有没有在听呀。” 男人自顾自的指责着,可自己旁边的孩子却像一个呆瓜一样木头似的站着,只是低着头,惴惴不安的挪动着自己的脚尖。 这样的举动顿时令的男人更加不爽,他猛的往这小子的脑袋上拍了一下。 这时…… 耳边忽然响起强烈的暴鸣声,简直像是将沸腾的开水壶放到了他的耳边般刺耳,一阵剧烈的旋风从他的身边驶过。 依稀可见那是一辆红白相间的机车,赤红与洁白在这样的速度下被拉长的仿佛一道两色长虹。 恐怖的风压几乎要将男公关摔飞,他一个踉跄,手中的手提袋也飘飞而出,辛苦整理了半天的文件资料漫天飘飞。 “靠!蒙面超人!”男孩痴痴地看着那在两三秒间消失在视线尽头的车尾灯,兴奋大喊。 在机车驶过的瞬间,他依稀可见那阵飓风之上漆黑的人影,赤红色的狭长复眼一身而过。 机车渐行渐渐远,留下的只有那回荡在夜空中的轰鸣声,和那一抹在夜色中逐渐消失的黑影。街道再次恢复了宁静,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轰!” 大门被撞的粉碎,刮来一阵阴冷的风。 烟尘四起,明亮的车灯亮起,在烟尘中打出两道洁白的光幕,那道漆黑而健壮的身影就那样逆着光站立,猩红的复眼微微闪烁……漆黑的骑士……lethe。 冰冷,恐怖,那简直不像是在七海熊切记忆中应该属于守护正义的起源骑士系统能够释放出的威力。 猩红狭长的复眼在昏暗的门口闪烁,隐隐约约中像是勾勒出了一张恶魔般狂笑的脸庞。 声势惊人,然而只有鸣神我渡自己清楚,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差得难以想象,双腿像是被浇进了水泥桶般沉重,除非杀死沃斯普,否则forsaken的毒素根本无法彻底清除。 此前的草药对他来说也不过是止痛和减缓毒素破坏细胞神经。 虽然不知为何,他幸运地没有被这致命的毒素杀死,但就连变成假面骑士lethe都已经极度勉强…… 改良型起源骑士系统的副作用加上毒素的严重侵蚀,几乎快让他的身体崩溃。 但他还是来了,不仅仅是因为他有着必须杀掉沃斯普的理由。 生活在南美洲的印第安人有着悠久的狩猎传统,每一个印第安部落的人都是天生的猎手。 一些技艺高超的印第安人猎手,还会使用一种危险、简单的方法猎牛,猎手会骑着自己最好的马冲到野牛群的附近,然后选中一个合适目标,用弓箭或长矛直击野牛的要害部位将其杀死,简单粗暴。 但是像野牛这样庞大的大型动物,哪怕被命中了要害也不会立马死去,他们还需要追踪逃跑的野牛,等到野牛精疲力尽再上前补刀。 这意味着印第安猎人需要精确地判断猎物的伤势,猎物受到何种伤势?会不会致命?多久会致命?会对接下来的狩猎有哪些影响? 而鸣神我渡同样是猎人,作为猎人的他自然清楚此刻正是杀死沃斯普的最好时机。 虽然forsaken大部分不屑于合作,但forsaken能够感应同伴,而且x国境内的forsaken多数隐蔽不现的状况极为异常,简直像是庞大的组织隐藏在阴影后操控蛰伏。 而他孤身一人,越往后拖,沃斯普遇到同伴,受到保护的可能性就越大,而现在的鸣神我渡根本无力同时应对两只forsaken。 沃斯普主动找了上腾哲也,意味着她周围不可能存在其它forsaken,若是forsaken见到她和人类这样亲近,肯定会把上腾哲也大卸八块。 并且鸣神我渡很清楚对方受到了怎样的伤。 沃斯普硬生生吃了他一记起源驱动斩击,双臂断裂,腹部几乎被切断了一半,眼下的她除了再次冒险用第二形态还击以外,根本就没有能够和lethe拼一下的资本。 “你捡了一命……但不会有第二次。”lethe黑色的手指轻轻划过旁边破碎的墙壁,像是刻刀一般划出长长的划痕。 但鸣神我渡并没有急于进攻,急得另有其人。 上腾哲也猛地冲了上来,他在发抖,浑身都在止不住地发抖,lethe给他的感觉根本不像是人类化身的守护正义的假面骑士,反而发出一种和形态突变为怪人态的沃斯普一样的……forsaken所特有的……令人胆寒的气息。 简直像是另一只怪物,比沃斯普更加强力、恐怖、残暴的怪物。 他的细胞发了疯似的尖叫,他突然开始有些想念起他那泡菜国老板,甚至看不起他还总是假戏真做猛揍他的“勇者”同事,仿佛就连他们的咒骂在此刻也变得可爱起来。 lethe仅仅只是站在他面前,巨大的,死亡的阴霾就好像笼罩了他,本能在疯狂地催促他逃离。 自己可以逃,鸣神我渡的目标本来就不是他。 他可以逃的远远的,只要不回头,他就不会看到“慧小姐”被这个“怪物”撕碎的模样,反正他也见到了,自己深爱着的“慧小姐”同样只是一只怪物。 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两人幸存了下去,他该怎么和慧小姐一起共度余生,带着一个随时可能变成大蜜蜂,甚至把周围人变成傀儡的怪物回家见家长,告诉他们“我的爱跨物种,无可动摇?” 自己太天真了,从一开始就天真地以为来到城里会有什么好事,以为进了游乐园就能得到快乐,以为和慧小姐一起就不会有过不去的坎…… 可……自己逃走后会心安吗?晚上睡觉的时候能够入眠吗? 被生活击垮成下水道的老鼠的时候,会突然的想起那个女孩的脸吗? “别伤害她!” 直视着lethe猩红的复眼,哲也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抽走了。 他记得自己以前看过一部超级英雄电影《恶灵骑士》,里面恶灵骑士有个招牌技能叫“审判之眼”。 审判之眼按照设定来说可以审判任何罪行,大到杀人放火,小到随地吐痰都可以审判,审判结果也会根据目标罪行的大小发生变化,轻则浑身剧痛,重则全身着火直接死亡,而且就算是瞎子也会被审判。 而自己没有着火,可还是怕的要命,明明怕的要命,却依然顶着这样的怪物的压力挡在了自己的“女友”,或者说一只大号毒蜜蜂身前。 “啧……”鸣神我渡很不爽,他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他不介意把这家伙一起杀掉……但是…… 不知为何,他看着这个固执的,拼了命想要守护自己所爱的人的男孩……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不太愉快的记忆…… 6600万年前,那对浑浊而楚楚可怜的眼眸,浅紫色烂漫的瞳孔,在他的脑海中仿佛再一次睁开眼。 鸣神我渡一点点握紧了拳头…… 他直视着男孩的眼眸,那样清澈,那样透亮,仿佛是从未落墨的白纸,哪怕在这样浑浊的世界里,却依旧这样天真的活着。 那一刻……困在黑暗的牢笼里的狼与这个天真的男孩对视。 自己也曾经天真过,也曾经有过想要守护的“女孩”,也曾经这样一边恐惧着一边挡在某个恐怖的存在面前…… 恶心……鸣神我渡感到极度的恶心,乃至于超过了对于近在眼前的沃斯普的厌恶…… 因为他在这个男孩的身上看到了影子,一个弱小,无力,愚蠢又伪善的家伙,本该永远死在6600万年前的回忆里的影子。 他厌恶那样弱小而愚蠢,无能为力被人利用的自己…… 而现在……他是lethe,他可以舍弃谲夜的名字,可以舍弃鸣神我渡的名字,但只要他还是lethe,他就能够拥有力量,从那片黑暗的过去的阴影中摆脱。 “我不会说第二遍,让开!” lethe缓缓举起右拳,五根手指微微攥动,以lethe接近20吨的拳击力量,哪怕是一根筷子在他手里都可以发挥出子弹般的威力,而他的躯干硬度更是堪比钻石,毫无疑问只要出手就能够瞬间贯穿人类的躯体。 “我不……” 很明显的英雄救美的剧情。 说实话,上腾哲也一直很讨厌自己在游乐园的那种“森林小剧场”里面所演绎的无聊剧情,硬要说的话,他更喜欢那种老土的英雄救美的桥段,他也很希望自己拥有足够的力量,能够保护他心中的“慧小姐”。 可惜他的幻想在那一瞬间被打断,恐怖的冲击力袭来,他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内脏遭受冲击剧烈震颤,自己的肋骨一根接着一根断裂,破碎的骨骼刺进血肉之中,血管崩裂的可怕声音。 这样一首毁灭的交响曲在他的体内演奏而起,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摆动,飘飞,整个人如同一块破烂的抹布一般狠狠撞到冰箱之上。 “哗啦啦啦!咔咔!” 上层的冰箱门被撞击狠狠弹开,半个门都有些变形,不断有带着恶臭的塑料袋混合着白乎乎的硬物坠落而下,劈头盖脸地掉满了上腾哲也全身。 上腾哲也没有死,很明显鸣神我渡留了一手,算是要了他半条命的“贴心”警告。 然而他的全身感觉都要碎掉了,他感觉自己现在像是一个已经被摔碎了一地的陶瓷瓶。 他靠着冰箱,一点点地,像是一摊烂泥那样缓缓地瘫坐了下去。 “看清楚这些,你还觉得那种怪物值得保护吗?” lethe站在倒地不起的上腾哲也面前,一旁的沃斯普全身不断冒出蒸汽,血肉翻起,怪人的姿态已经逐渐显现,看样子也是被lethe的突然攻击气得够呛。 然而lethe完全没有理睬沃斯普,他明白这些生物,forsaken的可怕之处,不是在于它们强大的力量,力量从来都不是最为可怕的东西,可怕的是它们所带来的,这个世界永远都无法抹去的恐惧。 现在……他要亲眼让沃斯普,这种将虐杀生命作为乐趣,美其名曰是她的复仇的家伙,亲眼见证她应得的……绝望的结局。 哲也瘫坐在那台有些发霉的大冰箱前,心跳如擂鼓般狂乱。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那堆凌乱的塑料袋上。 “不!……这是,这是……” “人!” 第80章 诅咒(二) 哲也瘫坐在那台有些发霉的大冰箱前,心跳像是忽然漏了一拍。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那堆凌乱的塑料袋上。 那些塑料袋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就像是喜欢看着人类绝望、崩溃的恶神将他的生活变成了自我的游戏,现在,通向绝望的钥匙就摆在了上滕哲也的面前。 他忍受着身体不断传来的那撕裂般的疼痛感,伸手艰难地抓住一个塑料袋,手指轻触到那粗糙的表面,突然停住了。 手指触碰到了一处坚硬的突起,塑料袋并没有很好地绑起来,里面的东西像是海鲜市场上被丢掉的腐烂的章鱼一样哗啦啦地流了出来。 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鼻而来,令他几乎要窒息。 粘稠的器官碎屑,大肠小肠,被啃食了一半的心脏,肺叶,肾脏,像是乌黑的海水那样流了一地,腥臭难忍的气味覆盖他的全身。 他瞪大眼睛,看着袋子里接着滚出的一团乌黑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类的头骨,黑洞洞的眼眶还残留着些碎肉,死死地盯着哲也。 惨白的颅骨带着血丝,残留着一些沾着些粘稠血肉的头发。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怎么可能? “不……不可能……” 他疯了似的打开其他的塑料袋,像是被陷害的犯人拼命的想要找到证据。 这是噩梦……这不是真的,他打开一个个袋子,以为下一秒看到的应该是蔬菜或者冻排骨,猪肉,牛肉,或者别的,别的无论什么都可以。好告诉他,他之前看到的都是幻觉。 冰箱里面放着的当然是蔬菜肉类,是食物,是罐头啤酒,是什么都行,却唯独不应该也不能是“人类”。 每一个里面都装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人类的头发、残缺的肢体、甚至还有粘稠的血肉残留物。 哲也翻开地面最后一个塑料袋,眼睛布满血丝,胃里一阵翻涌,恶心感直冲喉头,大口大口地呕吐。 他下意识想要后退,颤抖的身躯却只是碰撞之下让那冰箱中掉下来更多的塑料袋。 哲也双手抱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切。 假面骑士lethe缓缓上前,踩进那堆涌出的血肉之中,激起一阵阵蒸汽。 “以为埋着头就看不见了吗?” “其实你很清楚吧,你的这位小女友,到底残杀屠戮了多少人。” “你不是要做个好人吗?不是想要救下她吗?” “那就给我个理由啊,像它那样的怪物凭什么值得守护,有什么资格活下去!” “让这种东西活下去,还有多少人会死,都无所谓吗?” lethe的话语像是钢针般深深刺痛上腾哲也此刻濒临破碎的心。 “慧小姐……”上腾哲也的眼眶泛红。 恐惧,无助,绝望,极度可怕的情绪让他的面部不自觉地抽动。 “这……是怎么回事?你吃了……” “人?”哲也看向沃斯普的眼神有些犹豫。 “对吗?” “我……”沃斯普答不上来,她的确那样做了,他从来就没有真正喜欢过那些勾搭上的男人。 一个又一个……污浊的身体之上带着那些影子,带着那些曾经折磨虐待她的恶人,美其名曰消灭女巫,伪善的将自我的行动正当化的恶鬼们的影子。 她在酒吧,在夜总会,一坐大半天,时间对于拥有永恒生命的forsaken来说是最不稀缺的东西。 总会有像是狗一样闻着味就勾搭而来的“男人”,抱着明确的“目的”,软磨硬泡,甚至企图下药,强行。 可是他们都搞错了一点,他们并不清楚自己所面对的是什么。 只要披着狼皮,捕猎者也可以轻松地融入到羊群之中。而这些被欲望所支配的蠢笨的羊哪怕是在被獠牙吞噬之前,都还正满脑子浪漫桃色,想着如何传宗接代的事。 “他们……他们和你不一样,哲也,他们是有罪的,他们都该死!” 沃斯普慌忙地想要解释,可男孩看着她,眼神却像是冬夜里的烛火那样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太冷了,冷的连最后的烛火都要熄灭。 “所以你就杀了他们?他们都是人啊,和我一样……” “一样的人类啊。” 哲也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坠落下来,整个人像是雕塑那样一动也不动。 他突然回想起最近发生的闹得沸沸扬扬的男性失踪案,接连有20多人神秘失踪,警方调查后认为主要共同点都是私生活混乱,经常出入酒吧夜总会之类,还有桃色场所的男性。 这些人开始失踪的时间是2年前的3月26号……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在动物园里见到“慧小姐”的时候,也是在2年前的3月份……那时候“慧小姐”说她刚刚来到这座城市。 一切重合了……沃斯普来到这座城市开始,不断有男性失踪,警方也找不到人和尸体,可现在哲也明白了,他们都在这里了…… 小小的冰箱里,血肉,骨骼,头发,一部分尸体被丢掉甚至吃掉,而另一部分,被沃斯普放进冰箱永久的保存,满足她那变态的欲望。 在她恐惧、害怕,在那些回忆的火苗再次燃烧到她,炽热灼痛的时候,她痴迷地捧着这些塑料袋,里面是一条又一条凋零的人命。 是她杀了这些人…… 从四肢开始,把爱占便宜的咸猪手扭断。看着他们的表情狰狞痛苦,将forsaken致命的毒素打进他们的四肢,那样的话毒素不会很快地到达脑部神经导致死亡。 他们会更加持续地痛苦,感受着体内细胞与血肉被那毒素逐渐腐蚀溶解,再活生生剥去他们的血肉。 沃斯普捡起一个塑料袋,里面还包着半截残破的人手,手指似乎扭断了两根,呈现出腐烂般的灰色。 “哲也……你不是喜欢吃无骨鸡爪吗?” “你看……这不是一样!” 沃斯普看着那塑料袋里的断手,突然面色潮红,露出痴迷的神色。 “是他们主动招惹我的,这些种马一样的人类,本来就该死!” “吃掉他们的时候,内心里的冰冷感好像一下子就驱散了,那种感觉就像是遇见你……哲也……” 沃斯普那毒蜂般恐怖的脸突然张开细密的口器,两侧一对锐利的大牙直接对着那条手臂开始撕咬起来。 她吃的很大口,狼吞虎咽,腐烂的血肉在她看来却是珍世佳肴,就算是在forsaken里也算是难得的吃相,说实话如果forsaken有圈子,她真应该去弄个吃播。 “你不该吃人……” 上滕哲也痛苦地支撑着,用力地攀着冰箱门。 冰箱里面流出来湿滑腥臭的液体,像是放了很久的血肉的腐烂物。 他的表情是那样的悲伤,却露出那样痛苦的神情。 他直视着沃斯普,清澈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那样灰暗的失落…… “你这个怪物……” “感觉怎么样?”鸣神我渡在面具下笑嘻嘻地问道,像是个采访犯罪者家属的记者。 “知道自己的女友是个吃人的怪物。” 没错……就是这样,这样才是正确的,人类和forsaken永远不应该在一起,两者必须是死敌,看着他们的关系崩塌,粉碎,鸣神我渡内心出奇的爽。 “啊?” “啊??” 正在干饭的沃斯普突然有些僵硬地转过了头,紧接着才是那硕大的复眼,像是被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人。 完全变成蜜蜂的复眼的眼眸怪异地看着哲也,僵硬的动作像是一个逐渐被控制的木偶。 一个温柔的声音仿佛在她耳畔低语……明明是那样悦耳动听的声音,却像是恶魔的低语…… “杀了lethe。你,那个男孩,不是要永远在一起吗?(forsaken语)” “杀了lethe,那个男孩就会真正变成你的东西了,你不是……深爱着他吗?(forsaken语)” “哲也……你是说……我是怪物吗?” “为什么连你也觉得……明明是他们不好。” “你明明应该是那个理解我的人才对,你是唯一特别的才对!” 沃斯普的身躯不住地颤抖起来,她的身躯像是疯了一般膨胀,冒出大量高温蒸汽,整个房间都被蒸汽萦绕着,如果不是lethe提前贴心地撞碎了大门和一面墙,现在这里面估计会直接变成桑拿房。 沃斯普的身躯异化,腹部的伤口难以承受这样的变化,咕噜噜地洒落一地一地的漆黑血液。 整个房间的大小已经不足以承受这只不断变大的怪物,在那萦绕的蒸汽之中,lethe已经看到了那毒刺漆黑的锐芒。 完全解放第二形态,不顾伤势,看样子沃斯普真的要和他玩命了。 “那就来试试吧……到底谁才是猎人!” “我……我要走了!”上腾哲也露出灰暗的神色,看样子他已经不想再被卷入这样的“怪物的战斗”中了。 他掠过lethe,走向破碎的大门。 突然,这个小小的,原本那样无力的男孩突然扑了上来。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小兽那样嘶吼着,猛地扑了上来,明明肋骨断裂,明明几乎要吐血,可还是死死地抱住了lethe。 “快跑啊!慧!” “快跑!我拖住他!” “离开这里,答应我不要再杀人了!自由的,幸福的活下去啊!” 鸣神我渡能够感受到,这具小小的,还因为恐惧有些颤抖地身躯,此刻正用尽了所有的力量,要控制住他。 哪怕他的女孩是个怪物,哪怕他的女孩杀了很多人,可那又怎样呢? 那是他唯一爱的女孩啊,他很天真,天真到可以自己骗自己,他告诉自己不能让她死,她死了,自己的那些回忆怎么办?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能够和他一起去动物园的人了,再没有能够理解他的悲哀的人了,再没有能够牵住他的手,让他感觉到活着是一件幸福的事的人了。 他厌恶杀人的罪行,可那又怎么样,“慧小姐”是个怪物,可那又怎么样,活在这样的世界上,谁又不是个怪物呢? 他想过成为英雄,却从来没有做到,所以这一次,就算与恐怖的敌人为敌,他也要成为那个女孩,仅仅是那个女孩一个人的英雄。 “慧!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啊!” 少年大声地喊着,像是下定了必死的决心,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呼喊。 他不希望遗憾,不希望在悲剧发生后只能无力地看着。 这一次,哪怕豁上性命他也要英雄救美一次,做那样自己渴望的主角。 鸣神我渡皱眉看着这个歇斯底里呼喊的蠢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晨间狗血剧,多么深情的一对佳人,大蜜蜂和蠢小子。 可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规律,forsaken像是落入羊群里的坦克,是严重干涉这颗星球,本不该存在之物。 鸣神我渡并不在乎什么规律不规律,对他来说,做他想做的事,就是属于他的正义,无论那正义是否要染上鲜血。 “去你的!”lethe抓住男孩的肩膀。 “啪!”狠狠地一巴掌扇出,巴掌降临,这个晨间狗血剧的深情男主被狠狠铲飞,紧接着稳稳落入一只巨大的毒蜂的怀抱中。 超过7米的巨大毒蜂用几对狭长的附肢轻轻接住了上腾哲也,沃斯普没有逃,lethe也很好奇这个forsaken中的胆小鬼为什么这时候突然有了勇气誓死一搏。 可就在这时,锋利的附肢一点点刺入了男孩的躯体,从左右肋骨处穿透而出,像是烧烤摊上用竹签将蚂蚱从中间穿透。 “噗噗!” 男孩止不住地吐血,lethe没有一巴掌扇死他,那样的死法太过屈辱也不适合深情的男孩。 可上腾哲也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这样,沃斯普会突然攻击他。 男孩惨淡地笑,嘴角不断冒出血泡,像是被丢到了岸上的鱼那样无力地动着嘴角,仰起头,看到的却是一对锋利的口器缓缓覆盖视线。 接下来的画面鸣神我渡简直不忍直视,脑浆溅了一地,咕噜噜滚下来的不知是眼球还是啥的。 “永远在一起……哲也……” “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那只怪物发出含糊不清的说话声,混合着嘎吱嘎吱的咀嚼声,明明做出了这样可怕的事,却兴奋地扇动着双翅,发出锐鸣。 “真该死啊!疯子……” 鸣神我渡早就清楚,forsaken都是这样的家伙,这些家伙就算没有那样的力量,丢到精神病院诊断下也可以在里面直接关到死。 沃斯普猛地撞碎整个房间,一连将楼上的楼层都全部撕碎,庞大的身躯灵活地躲开不断坠落的大块碎石,振动的双翅坚硬如铁,将落来的小碎石全部碾为齑粉。 “大半夜装修呢!吵死人了!” “还睡不睡觉了!” 一个住在高楼层的大妈骂骂咧咧地走出房门,可下一刻就看到一只巨大的毒蜂猛地从面前飞过,巨大的阴影一瞬间掠过了她。 “我……”她一点点地僵住,紧接着整个身子像是被切碎的三文鱼片那样四分五裂。 沃斯普的双翅锋利程度高得吓人,简直像是两对凭空挥舞的半透明军刀,仅仅只是掠过的瞬间,与其接触的人体便如同豆腐般被轻易切碎。 “来啊!” 鸣神我渡的胸口一阵阵地发闷,体内的剧毒在此刻似乎因为沃斯普的第二形态开启,剧烈地反扑,猩红的复眼像是老化的电灯泡那样闪闪烁烁,哪怕是强化的肉体,此刻也极度虚弱。 可鸣神我渡却慢慢地咧开了嘴,他的血液在狂涌,那不是什么圣纹者的血,也不是什么forsaken的血,可此刻却确确实实地传来炽热的灼烧感,那样的激情四射,热血沸腾。 猎杀真正开始了! 第81章 诅咒(三) 鸣神我渡的躯体一边被毒素侵蚀腐化,一边像是被打入钢钉那样不断固化增强,破坏与强化的化学反应在他的体内同时发生,像是耶稣与撒旦共存,同时挥舞神的权柄。 lethe的躯体冒出阵阵青烟,空气肉眼可见的扭曲,体表的温度在变身之后再度升高,仿佛即将被彻底点燃的熔炉。 “轰~!”剧烈的暴鸣声响起,lethe猛地跃上冥火号,车尾的喷气孔火光亮起,引擎的轰鸣如同狮吼。 每一个零件都在瞬间活跃起来,齿轮咬合的声音清晰可闻,仿佛一首激昂的战歌。 鸣神我渡将油门拧死,引擎如同被唤醒的猛兽,发出低吼,紧接着是咆哮,声音越来越高亢,越来越震撼。 冥火号在轰鸣声中疾驰而出,后方喷射而出的的火焰愈发汹涌,燃料推进剂与氧化剂推进剂同时燃烧,大量高温的气体不断膨胀,从喷嘴中不断喷出,整台机车被推动着加速。 这是立花老爹在冥火号上额外为鸣神我渡安装的两个喷射器的功效,内部装的全是纯度极高的液态氢,本应该作为火箭燃料的液态氢,有着最高的比热容和效率,但是价格同样也极度昂贵,算是让付钱的斋藤瑛二好好出了点血。 冥火号猛地冲出老旧社区的建筑群,如同敏捷的猎豹般飞跃而出,稳稳落在柏油路面之上。 轮胎高速旋转摩擦,不断冒出阵阵青烟,恐怖的速度不仅没有因为机车与路面的突然接触降低,反而愈发飙升。 夜晚的马路,仿佛被一层神秘的轻纱所笼罩。两旁的路灯有些老旧,挂上了蛛网,闪个不停。道路两旁的树木静静地伫立在路旁,它们的枝叶在路灯的映照下,投下斑驳的阴影。 马路边上几乎已经没有行人,路上也车辆稀少,偶尔有几辆车驶过,打破这夜的宁静。 风轻轻吹过,带着些许凉意。 然而,这份静匿却被轻易地打破,冥火号火力全开,轰鸣声刺破夜幕,在液态氢喷射器的加成下,速度甚至接近了时速700公里,好在立花老爹改装的车辆异常结实,虽然不是“紫罗兰号”和“暴雪号”那样的特殊合金制造,但竟然能承受住设计最高速以外的压力,实在是令人不得不惊叹。 lethe驾驶着“冥火”,在公路之上高速行驶,说实话鸣神我渡从来没正儿八经地考过驾照,不仅四轮,就连摩托驾照也没有,但他和鸣神高寺在非洲考古时,曾经和一个鸣神高寺的当地黑人朋友奥德彪学过一点两轮兽驾驶。 鸣神我渡的悟性很好,总是一点就通,不过鸣神高寺几乎都不愿意让他开,可能是因为鸣神我渡向来是个不要命的主。 跨上摩托的一瞬间,他就成为了风,不是什么少年漫画里那样追逐风追逐自由的浪漫桥段,也没有什么追寻心灵的自由之类的。 把你绑在时速600km的机车上,就是猪也能成为风。 鸣神我渡从来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希望更快……更快,像是在拼命地逃避着什么,又像是发了疯似的去猛烈追逐着什么! 虽然隔了接近200米,但lethe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在空中高速飞行的沃斯普,漆黑的巨大身形在夜空中仿佛融为一体,高楼大厦完全成为了她的掩护。 冥火追逐着沃斯普,然而这只敏锐的猎物同样发现了追踪而来的lethe。 一阵又一阵毒刺喷射而出,沃斯普的尾部毒刺像是雨后春笋那样不断钻破皮肤,暴射而出,这些毒刺破空的速度完全不亚于乌兹冲锋枪的射速,密集而汹涌。 冥火号在这片毒刺形成的弹幕中高速穿行,像是灵活的猫那样摇摆躲闪。 虽然鸣神我渡也很想像施瓦辛格那样一口气猛冲过去,但很可惜,冥火号毕竟只是由普通的复合金属制成的,而那些毒刺每一根的硬度绝对都远超钻石,哪怕是世界上最高超的锻造工艺也不可能打造出比forsaken的武器更为锋利的东西。 只要稍微被一根毒刺命中,刚刚出场的冥火号估计又得返厂维修。 沃斯普尽可能地保持高度,事实上她完全可以飞得更高,瞬间摆脱lethe的追击,但她同样难以遏制心中狂热的杀意。 沃斯普感受得到,体内的起源石板像是心脏那样汹涌的跳动,恐惧又兴奋,制造了那起源石板的力量在体内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浪那样涌动。 那是来自forsaken沃斯普的造物主的诅咒,也是黛丝绝对的命令,驱使着她和lethe展开决死的一战。 黛丝不可能放过她,擅自真的喜欢上人类,在第一次任务时舍弃了forsaken的荣誉选择逃跑,对于forsaken的荣耀来说是不可允许的。 她必须要死,就算没有被lethe杀死,黛丝所领导的forsaken集团也无法容忍她那样的行为。 冥火号像是一阵肆虐的疾风,穿过层层叠叠的毒刺组成的弹幕,然而周边刚好在道路上行驶的几辆民用汽车就没有这么好运。 超高速的毒刺堪比穿甲弹,而像家用轿车在设计初期的时候,主要考虑更多的是轻量化,越重的汽车,耗油就越高,因此,在设计初期,会大幅度减少汽车的装甲厚度。 毕竟,一般的汽车只是代步工具,谁有能想到在这个乌漆嘛黑的夜里,会有一只5米长的大蜜蜂在天上用堪比7.62口径机炮的毒刺向你扫射。 在这些硬度速度都超过子弹的毒刺前,汽车能够抵挡撞击的钢铁外壳却显得像宣纸般脆弱。 毒刺在车顶开出众多孔洞,驾驶舱内部的“幸运儿”瞬间被扎成刺猬,轻而坚固的人骨被轻而易举地贯穿,毒刺从驾驶者的头骨贯入,直到将汽车座椅扎穿。 沃斯普犹如一头失控的阿帕奇武装直升机,在夜空中疯狂地扫射着下方的马路。毒刺像雨点般倾泻而下,将马路打得千疮百孔,火花四溅。 正在开着运货车的中年司机正感觉睡意朦胧,他已经连续工作了一整天,身体早就疲惫不堪,明明里面运输的都是燃点不算高的柴油,按理来说作为化石燃料应该严格管控,保证驾驶安全的,可因为领导的要求不得不加班。 “冥火”凶猛的轰鸣惊得他瞬间清醒过来,他突然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天空中一个巨大的黑影高速飞行,似乎还在释放着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东西,紧接着他的身体猛地一颤,便瘫软在了座位上。 货车的玻璃窗上不知不觉多了几个小孔,毒刺从那里射入,从货车司机的左脑,肺部,小腹同时贯入,只一瞬间便结束了他的生命。 巨大的货车一点点地停滞,司机整个人因为惯性猛地趴倒在了方向盘上,瘫软的尸体将方向盘猛地带向一侧。 那辆笨重的货车,车身猛地拐弯,庞大的车身在极速转弯的过程中因为惯性丧失了全部的重心,就像是被无形的巨手猛然推了一把。 接着,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货车犹如一座倒塌的山峰,轰然侧翻在地。 瞬间,火光冲天而起,烈焰熊熊,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点燃。 货车翻倒后爆炸的情况比较罕见,通常发生在货车运输易燃易爆物品时,由于车辆翻倒导致货物泄漏或碰撞,从而引发爆炸。 火光中,货车的残骸冒着黑烟,发出嗤嗤的声响,高温瞬间弥漫而开,未完全燃烧的柴油顺着破裂的车身储油罐流淌而出,在路面形成了一条宽阔的火海,超过1000摄氏度的高温形成了一面无法跨越的墙壁。 然而,一辆摩托车犹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驰而来。红白相间的车身闪耀着冷冽的银光,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显威风凛凛。 lethe漆黑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驾驶着“冥火”毫不畏惧地冲向火海,就在即将被火焰吞噬的瞬间,它猛地跃起,犹如一条红色的巨龙,高高地跨过火海。 摩托车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稳稳地落在远处的路面上。 很可惜,lethe目前并没有可以远程攻击的手段,哪怕此刻他才是追击的一方,却只能被动挨打。 与此同时,七八辆汽车原本正在平稳地行驶着,但突然间,它们的驾驶员也相继失去了生命。 汽车顿时失控,像脱缰的野马般在马路上横冲直撞。有的汽车撞上了路边的树木,有的则与其他车辆发生了猛烈的碰撞。一时间,马路上火光冲天,爆炸声此起彼伏。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和烧焦的气味,令人窒息,但对于鸣神我渡来说,这样的场景却没有在他的内心掀起丝毫波澜。 冥火接连跨过所有失控的汽车,闪转腾挪间越过无数阻碍,速度竟然依旧丝毫不减。 看着那飞在高空之中,正再次加速试图从lethe的视线中脱离的沃斯普,鸣神我渡的内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强烈的愤怒,像炽热的岩浆一样灼烧着他。 飞在高空,自以为不会被攻击到,自以为能够继续悠然自得下去,很得意吧……很自信吧…… “但是!……” lethe猛地完全拧死加速把手,后方的液态氢喷射器阀门被他完全开启,超强的火流喷射而出,哪怕是专门用来储存液态氢,能够承受液态氢燃烧高温的喷射罐此刻也正在缓缓融化。 恐怖的喷射程度已经超出了这个装置所能够承受的极限,喷口泛起刺目的红光,接近融化。 “冥火”的速度快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恐怕就连它的制造者“立花老爹”都没有想过“它”的第一次出征竟然会触碰到时速800公里的可怕速度。 “冥火”的机械结构已经在剧烈地颤抖,鸣神我渡能够感受得到,这台精密的机器已经达到了它的极限。 “轰!” 整台机车的喷射口瞬间朝下,猛地弹射而起,在恐怖的速度和液态氢爆发所带来的推动力下,冥火简直像是一台升空的火箭,后方的尾焰汹涌,拉出长长的黑烟。 液态氢燃尽了,那火流无力地散开,后方的两个喷射罐此刻也半融化,无力地从车身上脱落,坠向地面。 鸣神我渡被牛顿抓到了,万有引力接下来会让他不断下坠,然而对他来说…… 此时已经足够了…… “lethe!(忘川)” “finaly kick!(最终强袭)” lethe猛地连续按动三下腰带上的起源石板,恐怖的力量在瞬间爆发,虚空之中仿佛打开了阴影的沼泽,无数漆黑的手从沼泽之中探出,一点一点,化作幽冥鬼火附着在lethe的右腿之上。 lethe松开了控制机车的双手,直起身子,站立在机车的座位之上。 一切是那么的宁静,夜幕低垂,如同一张巨大的黑绒布,轻轻覆盖在这座不夜城之上。高楼林立,灯火阑珊,每一盏灯光都像是星辰落入凡间,却掩不住那即将爆发的暗流涌动。 lethe身形一展,如同离弦之箭,从摩托上如蝗虫般猛地跃起。 高空的风从沉睡中猛然苏醒,忽然鼓动起来,在群楼间呼啸穿梭,围绕着lethe旋转,几乎形成肉眼可见的漩涡。 lethe的跳跃能力极限是128米左右,沃斯普此刻处在接近200米的高空,虽然他无法直接触及,但通过“冥火号”跳跃带来的66米已经几乎足够。 夜空的漆黑仿佛在一瞬间凝固,恐惧化为实体,无边无际的黑暗压过了一切,沃斯普想要躲开这一击,但已经不可能了。 lethe锁定了她,她浑身冰凉,恐惧、杀意、强烈的憎恶像是lethe种植在她体内的诅咒,在此刻爆发而开。 “轰!” 骑士踢猛地命中半空中飞行的沃斯普,她试图用尾部坚硬的毒针抵挡,但无济于事。 lethe的必杀骑士踢将她的毒针死死压在胸前,硬度高过钻石的毒针此刻一点点粉碎,两人像是流星般下坠。 巨大的毒蜂被lethe的可怕力量狠狠踢进一栋大厦,钢化玻璃被他们轻易地粉碎贯穿,紧接着是水泥墙面,地板,钢筋,他们像是无法阻挡的电钻般撕裂接触到的一切。 然而,就在这时,强烈的痛苦席卷了鸣神我渡,改良型起源骑士系统的副作用让他的肌肉不断痉挛抽搐,沃斯普的毒素仿佛有着意识一般,猛烈地侵袭着他的神经。 lethe的身躯一阵瘫软,这场战斗,本就是强撑着的战斗。 如果不是有“冥火”,在这样的中毒状态下,被沃斯普这样能够高空飞翔的forsaken风筝,他根本毫无胜算。 两人如同一颗炮弹般,以雷霆万钧之势砸穿整座大厦。整个大厦剧烈地震颤起来。碎石和玻璃碎片四处飞溅,如同烟花般在空中绽放。 第82章 诅咒(四) 大厦的墙体在陨石的撞击下瞬间崩塌,露出巨大的窟窿。火光从窟窿中迸发出来,照亮了周围的夜空。 大厦内留守的保安们惊恐地奔逃着,大楼震动,火光冲天,简直是世界末日般的场景。他们不顾一切地四处逃散。就2000块工资拼什么命呀。 大厦内的灯光也在这一刻熄灭,整个大厦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灰尘和硝烟味,令人窒息。这样的灾难太过明显,浓烟顺着风升上高空,像是漆黑的巨龙连接起苍穹。 远处,不少行人纷纷停下脚步,抬头望向那冲天而起的浓烟。 大厦后方的街角,地面凹陷,水泥路面的龟裂痕迹无比显眼,像是蛛网般蔓延。 沃斯普的躯体已经彻底血肉模糊,虚弱得不能动弹一寸。 每一根附肢全部粉碎,胸口处整个被碾碎,那正是被lethe踢中的地方。就连毒蜂坚固的口器都碎了一半,尾巴成了一滩浆糊,漆黑的血像是泄露的油井,涌了一地,缓缓地升腾起高温蒸汽。 “啪!”lethe此刻也像只死鱼那样从大厦被他捅的窟窿那儿生生摔落而下,狠狠砸进了一个大号铁皮垃圾桶里,将铁皮垃圾桶砸翻,各种臭烘烘的生活垃圾倾泻而出。 他同样虚弱到了极点,此刻如果有第二只forsaken来袭,渔翁得利什么的,他今天可能就真的完蛋了。 鸣神我渡艰难地支撑着,一点一点地从垃圾桶里爬起来,他扒开遮挡视线的,不知是哪家的好小子丢的半桶泡面,几乎快站不起身。 他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不是因为这点垃圾就感到恶心,他的身躯已经不堪重负,脑袋传来一阵阵海浪般的眩晕感,肌肉剧烈痉挛,毒素腐坏的身躯令他难受的几乎要呕吐出彩虹。 然而…… 他的目光瞟向那坨血肉模糊的“东西”,不喜不悲,仿佛连愤怒都慢慢地平息了。 他一步步走向濒死的沃斯普,右拳五指缓缓张开,仿佛死神举起的镰刀。 沃斯普已经无力反抗了,如果不是自己被毒素和副作用严重影响,那最后的一击本应该在空中就将沃斯普的身躯完全粉碎才对。 这个卑微的,奄奄一息,已经连完整的“模样”都没有了的肉泥缓缓地,发出微弱的几乎要让人听不见的,无比嘶哑的笑声。 那张被撕裂了一半的毒蜂的头颅一侧,满是漆黑血液的人类脸庞微微咧起嘴,眼眸黯淡得像是即将坠落的星星。 “真可怜啊……lethe……” “我看到了……你面具之下的表情……” “你也和我一样,被背叛,折磨,堕入地狱……对吧……” 沃斯普的身躯微微颤抖,那简短的句子仿佛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 “到头来……也只是被困在过去的囚徒……” “但是像你这样的家伙永远也无法理解吧……名为爱的,能让这样作为囚徒的可怜的家伙、” “也觉得温暖的东西。” 沃斯普艰难地蠕动着开裂的嘴角,模糊不清的视线中,一只漆黑的手伸向她…… “我诅咒你……lethe。” “你永远也不会感受到……任何情感的温度,等待你的,只会是最残酷,最痛苦的深渊……” “噗噗噗!”漆黑的血从无头的巨大尸首颈部喷洒而出,lethe提着那只还睁着眼,狰狞地张着嘴角,表情完全僵住的诡异的头颅,往旁边的铁皮垃圾桶“不可回收”的一边随手一丢。 “哪有当面诅咒别人的……素质真低……” lethe甩了甩右手指尖还在呼呼地冒着热气的黑血,静静地看着那团“肉泥”一点点化作灰烬,崩碎消失。 他再次伸手,从“肉泥”消失的地面上捡起一块淡黄色的original stone起源石板,上方那张带着锐利口器,类似马蜂的头的暗色纹路很是显眼,令鸣神我渡不由得想到刚刚沃斯普的头颅上那愤恨憎恶的眼神。 “wasp(马蜂)起源石板吗?” 鸣神我渡默默拔出改良型驱动器上的lethe起源石板,全身冒出一阵炽热的蒸汽,血肉组织恢复,解除了变身。 那块石板静静地躺在他的手中,此刻却莫名有些沉重。 少年仰起头,仰望着那漆黑夜空中几颗微弱得,几乎像是快要死去的星星。 “爱吗?” “那种东西……” …… “page sea”图书馆内,时间仿佛被厚重的书页轻轻夹住,流淌得异常缓慢。 高耸的书架如同林立的巨人,守护着无数沉睡的秘密,它们静默不语,却仿佛在低语着过往与未来的交织。 光线从复合强化玻璃的高窗洒落,斑驳地照在每一寸木质地板上,为这静谧的空间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布灵顿站在一排排书架之间,整理着书籍资料。 他还是老样子,身穿一件略显旧色却干净整洁的亚麻衬衫,似乎是因为这天气温颇高,他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段结实有力的手臂。 他手中的动作轻柔而精确,仿佛对待的不仅仅是书籍,而是世间最珍贵的艺术品。一本本厚重的书籍,在他的指尖轻轻跳跃,被归类、整理,最终回归它们应有的位置。 周围的空气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古旧纸张特有的气息,这种味道,对于布里顿而言,是世间最为安心的存在。 “我回来了。” 在两个警卫的注视下,鹿乃推开门扉,带着一股外界炽热空气的余温,踏入了图书馆。 她的步伐略显急促,脸上挂着几分因炎热而生的红晕,额头上缠着的绷带下,细密的汗珠微微闪烁。 图书馆内,虽然相较于外界已是一片清凉之地,但那份闷热依旧让人难以忽视,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哎呀,这鬼天气,简直是要把人烤熟了!” 鹿乃一边抱怨着,一边用力扇动着手中的笔记本,试图驱散周围的热气。她的目光扫过四周,那坚固如牢笼般的墙壁,高耸的书架,还有那紧闭的窗户,无一不在诉说着这座建筑的坚固和封闭。 “前辈,你说说看,这么热的天,为什么这图书馆连个空调都没有?” 鹿乃径直走向正在书架间忙碌的布灵顿,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她停下脚步,双手叉腰,眉头紧锁。 “文明地平线好歹是个联合国属下的保密编制机关,就算是小公务员的办公室也应该有个空调吧,可是你看看这里。” 鹿乃用力的拍了拍厚厚的玻璃窗,她在警队待过,可以确信这块玻璃至少可以扛住几把ak47的连续扫射。 “谁家好人会用防弹玻璃修资料库,这窗户完全就是个摆设,开也开不了。”鹿乃嘟着嘴,感觉自己完全是待在看守所里。 没有空调,没有风扇,冬冷夏热,根本不把人当人看。 就连可以看见外界的玻璃窗,也像是动物园里关住野兽的玻璃牢笼,仅仅只是为了让里面的人不被黑暗压抑死。 布灵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轻轻叹了口气。 他的蘑菇头头发实在太长,完全遮住了脸,不过鹿乃猜想这种老好人似的家伙,估计脸上肯定又是挂着歉意与理解。 “嘛,毕竟平时也只有我在这里,为了一个人在这么大空间开空调的话,会很浪费的。” 布灵顿的语气还是慢慢悠悠的,似乎根本没把自己的舒适度当回事。 虽然他说的很轻巧,但文明地平线哪里缺的是一两台空调的钱?他们只是把这个男人关押在这里,像是将野兽关进笼子押运别处。 笼子里的野兽是饥饿,是寒冷,他们并不在乎,更不可能给他装台空调。 “话说……你前几天没来,我还以为你也离开了。” 布灵顿顿了顿,似乎犹豫了一下?这话该不该说?但还是坦白的说了出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总有一种委屈巴巴的感觉,像是被父母独自留在家里的小孩儿,很多年很多年,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生活,有点儿寂寞,却无人诉说。 一条鹿乃内心大骂这黑心组织不是人,把这样一个温善纯良的布灵顿前辈黑熊取胆般关押,还要榨取他去工作当牛马,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可惜她之前反映了几次结果都是石沉大海,上级毫无回应,鹰司忠东也是直接装傻,让她别问自己。 “我没离开,就是受了点伤。” 一条鹿乃抓了抓头上的绷带,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这位前辈蘑菇头遮眼,视野估计也是接近盲人,没看到绷带很正常。 说实话,这时候应该好的差不多,加上出了点汗黏唧唧的,她干脆把绷带扯了下来。 “这年头做好人好事都没好报了。” 一条鹿乃抱怨着。 “从海里捞上来一个人,还戴着条奇怪的腰带,一开口就问我什么石板石板的。” “我看他身上有枪伤,说不定是个劫匪什么的,走投无路,跳海了,本来说好心给他打个急救,结果他借了我的手机,咔嚓给我来一下。” “就这样了……”鹿乃揉了揉额头上疤痕周边,还有些刺痛。 “下手可真够狠的,连带着把我的小电驴骑走了。” 一条鹿乃咬牙切齿,把她打了倒是没什么,关键是,自己的初吻人工呼吸居然是给了这个混蛋,而且自己第一个月的工资买的小电驴,也了无踪迹。 简直像是去峨眉山,一只无理取闹的马喽一个大跳到你脸上,先亲了你一口,紧接着反手一个大逼兜,又抢了你的背包四腿撒欢似的……跑了! “你说……腰带?石板?” 布灵顿的语气突然就变了,哪怕看不到面容,鹿乃依然可以感觉到那发梢之下突然变得凌厉的眼神。 “那腰带是什么样的。” “天黑没看清,黑的吧,应该。” 鹿乃艰难地回忆着,救人的事她干的多了,总不可能把救下的每一个人都记得那么清楚。 不过,对于那个少年,倒是有一个特点让她印象深刻。 “不过他眼睛的颜色挺少见,幽绿色,像是那种猫呀,狼呀之类的。” 鹿乃很自然地坐在了书架旁的小凳子上,一边把凳子上的书塞进书架,一边回忆起那样的眼神。 像是冬夜里受伤的狼,独自舔舐伤口,不相信任何人,眼里藏着那样幽深的杀机。 “谲夜……” 布灵顿忽然愣住了,颤抖从指尖泛起潋滟般传递,他手中,才修复好不久,本来心心念念的羊皮卷摔落在地。 “是他,肯定没错!” “能使用lethe石板的人,就只有他。” 鹿乃捕捉到了布里顿话语中那一抹不易察觉的欣喜,仿佛是久旱逢甘霖般的微妙情绪,却转瞬即逝。 布灵顿的脸色迅速暗淡下去,萎靡不振。发丝下的眼神变得空洞而遥远,仿佛正陷入某个遥远的记忆中。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比喻,就像是你在人海中偶然遇见了自己的前女友,那份突如其来的相遇,让你心中泛起了层层涟漪,回忆起往昔的点点滴滴,但理智告诉你,你们之间已经隔了千山万水,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那家伙就是,假面骑士lethe?” 虽然打断布灵顿此时的悲伤回忆很不礼貌,但鹿乃忍不住开口。 “前辈,你才没必要和那种家伙道歉。” 蜘蛛感染体袭击,明明那么多人还有获救可能,鸣神我渡却毫不犹豫地抛下了那些人。明明拥有力量,却没有履行守护他人的职责。 自己救了他,换来的却是恩将仇报。 残忍……冷酷,自私,鹿乃从他身上没有看出一丝作为骑士应有的品质。如果说非要把他划分在骑士之内,那么他一定是最糟糕的骑士。 起源骑士系统本身是为了对抗forsaken而开发,可在鹿乃看来鸣神我渡只是个混混,偶然间获得了这样的力量。 他的确在猎杀forsaken,可矛盾的是,那却从来不是为了拯救任何人。这样的做法就像毫无理由,既不是为了守护什么,也不是为了拯救什么,仅仅只是为了杀人而开枪,为了嗜血而屠戮。 “不,你不知道。” “谲夜他……曾是个那么温柔的人。” 布灵顿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每一个字都是从心底最深处挖掘而出,“有罪的人不应该是他,而是我……” 鹿乃闻言,心中涌起一阵波澜,仿佛听见了布里顿心中不愿诉说的哀歌。 温柔的人……吗? 这和她见到的那个鸣神我渡全然不同。 如果真是那样,到底是什么……把他变成了这样。 “前辈,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布灵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缓缓摇头,似乎想要将那些沉重的记忆甩出脑海。 “这些都是……”他的话语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 “应该被遗忘的,旧时代的事了。” 第83章 困兽(一) 布里顿沉默着,扭过头,望向窗间透来的些许阳光,那些光组成的通道里,尘埃纷飞,像是被遗忘的时代所留下的生命的碎屑。 “你是个勇敢的孩子。”布里顿站在书架之间的阴影里,微微伸出手,触摸向那阳光的通路。 哪怕外界天气炎热骄阳似火,可透过那厚厚的玻璃,照进来的阳光也并不温暖,布里顿却像是被灼伤了一般,只是停留了一刻,便缩回了手。 “前辈,明明你看起来也没比我大多少。” 鹿乃叉着腰,布里顿虽然平时和她说话都一点架子没有,两人平辈而论,像是朋友,可谈到和谲夜的往事,他的话语间却老气横秋。 “要是我也向你一样勇敢就好了……以前也是,现在也是。” 布里顿整个人贴在厚厚的墙壁上,头抵着冰冷的墙皮。 这是他的囚笼,像是主人为狗圈上的链子,链子以内是他能够活动的范围,狗子不管怎么倔强和渴望,链子以外的自由,都是他永远也触及不到的。 “被他们永恒的囚禁在这里,真奇怪……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反抗……” “我……太软弱了吗?” 说到这里,布里顿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却又在最后一刻收住了口。 “我……我只是希望,能有一个机会,站在他面前,亲口说声对不起。” 布里顿的话语简洁而真挚,没有悲壮,没有沉重,只是像是一个旅人,走走停停,忽然到了海边,觉得自己走的很累了,想起了多年未见的朋友,打出的一个电话。 “一条鹿乃,如果我没办法出去的话,就请你把这东西转交给他吧。” “我所要托付的一切,都在这里面。” 布里顿抖了抖羊皮卷,放进书架间,紧接着从书架底层抽出了一本挺厚的书,递给一条鹿乃。 什么托付不托付的?听起来那么的沉重,像是将死之人要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然而他的行动却是那么的草率。 仅仅只是像随意一般,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如果真的是老朋友的话,就想要表达歉意多少,至少也会送个信之类的,可布里顿就是这样的家伙,奇奇怪怪,每天最多的时候就是在看书。 如果是他的话,好像送出这样的东西也并不奇怪。 那是本《新约.约翰福音》,据说是耶稣基督的门徒约翰在公元100年左右,在小亚细亚的以弗所写成。旨在介绍耶稣就是希腊人思想中上帝的逻各斯(λoγo?,意思即是「话语」)以人的形象的呈现。被教父革利免称为「属灵的福音书」。 这本书倒是好辨认,侧面印着那几个厚重的烫金大字,厚得像是《新华字典》,也就那些狂热的基督信徒能把那些无聊的故事写出这么长的书。 不过奇怪的是这本书的前面几页都已经被撕烂,没有那种红色的古典封面,而是一直撕到了第一章,书页左下角显示是34面。 鹿乃的英文还算过得去,在微微泛黄的纸页上,那些古奥森严的文字在她的眼前流淌,像是暗示着什么。 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新约.约翰福音》 “行。” 鹿乃没有随意打开这本书的打算,说不定里面写着什么重要信息。 既然布里顿不说,她也不是那种八卦到会拆开别人信封的家伙,最基本的信用道理还是要讲的。 不过她颠了颠,总觉得这本书似乎有些异常的沉重。 毕竟是公差在身,鹿乃倒是没有和这位前辈唠嗑太久,图书馆很大,相当于一整个足球场,甚至还要把看台部分都囊括进去。 她把布里顿托付他的书夹在肩下,便去做别的资料工作去了。 “你的话……” 布里顿微微撩开遮住视线的发丝,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的眸子上,像是洞穴里,手电筒忽然亮起,照亮了被诅咒的更深处。 那是属于怪物的眼睛,眼白部分漆黑一片,宛若深海的极渊,幽绿色的条纹像是爆裂开来的墨囊般在极渊中辐散而开,微微发亮。 “一定做得到吧……” “杀了我……” …… “紫大人,让那种家伙成为圣纹骑士真的没问题吗?” 诺丁满身圣光,依旧是一丝不挂,半跪于地,谦卑的低着头。 “他没有战斗经验,对圣纹协会缺乏敬畏,不会是合格的战士。” “而且那样危险的血脉,说不定未来会影响到神首大人们。圣纹骑士的人手充足,比起让这样不可控的家伙拥有圣纹驱动器和祈愿石板,不如把他送到血科院。”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或者他的血能为神首大人们带来什么助力,在那里都会有答案。” “这也是艾尔多利亚(eldoria)大人的意思。” 窗沿,紫只是睁大了眼睛,遥遥的望着远方地平线上缓缓转动的小型风车,仿佛那失去焦距的眼睛还能够感觉到什么。 “诺丁……” “你感觉到了吗?”紫缓缓伸出手,风从他纤细的指尖划过,一片枯叶缓缓飘落,像是蝴蝶般停在她白皙的手背。 “起风了。” “由小小的微风,逐渐演变成巨大的风暴。” “就算把他切片,研究的透透的,又怎么样呢?这场风暴不是我们当中一个两个就能对抗的。” “月面的那东西一旦苏醒,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圣纹者、神首,乃至于这颗星球的一切,都会被这场风暴撕碎。” 紫温柔的笑着,像是诉说着某个充斥着黑暗的童话,童话的最后是万物毁灭殆尽的结局,但在童话里,每一个人都是希望所点亮的明灯……为了避免这样的结局发生。 “圣纹者需要更多新生的力量。” “可是……艾尔多利亚大人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艾尔多利亚老了,我们都老了,老人的思想总是保守封闭的。” “我们早该让路了,只有我们让开路,这条道路才会变得更加宽广。” 紫静坐在窗前,阳光透过轻纱窗帘,洒在她柔和的轮廓上。 她缓缓地,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伸出那只纤细而修长的手,虽然那双眼睛,如同被夜色温柔拥抱的星辰,失去了光芒,看不见周遭的一切,但她的心却异常敏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紫罗兰香气,一只紫色的蝴蝶,轻盈得如同梦境中的精灵,缓缓降落在她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指尖上。 那翅膀上细腻的紫色鳞片,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温柔的光泽。 蝴蝶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情感,轻轻振动着翅膀,似乎在以它独有的方式回应传达着信息。 “这样吗?” “看来监视有了结果呢……” 紫在心中轻轻呢喃,她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那么温柔,却又那么冰冷。 “等着我……夜哥。” …… “啊啊啊!这不公平!我的腰带还躺在维修台上无人问津,你的却已经闪亮登场!” 新条彤鼓着腮帮子,满脸的不甘,将那条泛着冷冽银光的金属箱子重重放在陆海斗摊开的手掌中,但手指间却仿佛黏了胶水,迟迟不愿松开。 “真是人各有命,有人生来便是星辰,有人却只能仰望夜空。” 她嘟囔着,明明胸无点墨,却大有一副李白郁郁不得志的哀愁模样。 “那条圣纹驱动器,可是队长级别的荣耀象征,连神首的门徒才有资格拥有呢。” “你这刚刚加入就已经有这种待遇,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你呢,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它,而我,即便为圣纹协会健康工作五十年,恐怕也触不到它的边。” 说到这里,新条彤的眼眶微微泛红,她委屈地蹲下身,将自己藏在了冰淇淋店五彩斑斓的招牌下,仿佛这样就能暂时逃离这不公的世界。 一旁的行人都八卦地看着他俩,估计是当成了情侣吵架之类的。 “喂,别在这儿闹别扭了。” 陆海斗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不能找个隐秘的地方交给我吗?非得在冰淇淋店前面” “你这家伙,真是榆木脑袋!” 新条彤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我可是你的引路人,在协会里资历比你深,勉强算你半个师姐。我辛辛苦苦帮你跑腿,还特意带你到冰淇淋店前,你难道不明白我的用意吗?” “好了好了……你不必说了。” “看来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屏障了。” 她故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笑,压低了声音“好歹帮你跑腿送腰带,也不知道给师姐意思意思。” 海斗忍不住吐槽道:“新条彤啊新条彤,你开着那百万级的跑车,怎么还会在乎这点冰淇淋的小钱?分明就是想找个借口消遣我。” 新条彤听了,更加卖力地演绎起她的“惨剧”,眼眶微红,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 “哎,别提了,我今天真是倒霉透顶,包包在路上不翼而飞了,门禁卡、银行卡、手机,统统没了,连一毛钱现金都没剩下。现在我可是身无分文,只能依赖你这个大好人了。” “是飞黄腾达,不是飞黄发达,成语都用错了。”陆海斗纠正着,脑海里却莫名浮现出新条彤在袭击来临时圣纹爆发时,猎豹般的身形。 明明那时候酷的像个特工小巫女似的,像是不管挡在她面前是什么,她都会拼到敌人与自己一同粉碎。现在却是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尤其是弄丢钱包这种事情海斗觉得她还真干得出来。 冰淇淋店店长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心中暗自揣测,或许以为他们之间有着什么复杂的情感纠葛,或是陆海斗真的如他所想,是个“喜新厌旧”又“小气”的人。 感受到周围异样的目光,陆海斗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他轻咳一声,打断了这尴尬的氛围:“好啦好啦,别演了,我请还不行吗?” 很快,新条彤就坐在了冰淇淋店的角落,面前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冰淇淋:抹茶芒果的清新、奥利奥的浓郁、草莓的甜美、香蕉的绵密、菠萝的酸甜…… “点这么多,我一个月生活费就1500,你是希望我破产吗?” 然而新条彤却埋着头,像是河马般大吃特吃,周围的顾客们都像是见鬼了一样看着她,很难想象这样美丽动人的女孩会有这样狼吞虎咽的彪悍吃相。 “我不心疼钱,反正花的是你的。” “能请我这样的美女姐姐吃冰淇淋,你应该感到荣幸。” 陆海斗看着新条彤那副满足又得意的样子,不禁摇头苦笑,“是,是,我还没见过吃相像猪一样的美女姐姐呢,你们意大利还真是民风淳朴。” “你你你才是猪!” 新条彤一拍桌子啪地站了起来,但下一秒她就被海斗牛一般的力量给按回了座位上。 “你别污蔑意大利哈,我可不是意大利人。” “那你之前说从意大利飞过来。” “那是……”新条彤愣了一下,这个猪一样食量的家伙居然把雪糕放回了桌上。 “因为圣纹者培养学院有意大利分部,我很小就被带到那里了。” “圣纹者培养学院?那你不是欧洲人吗?”海斗有些疑惑,但想来也确实,新条彤虽然衣着鲜亮,座驾拉风,还有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蛋,可作风举止却像是东北那旮旯的,实在没有千金小姐的气质。 “我也没有金发碧眼,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是欧洲人了。”新条彤赌气般猛塞一大口雪糕进嘴里,草莓味的雪糕融化开来,这才让她舒展眉头,露出幸福的表情。 “好好吃!” 看到这家伙满脸幸福的表情,海斗的脸上也是微微露出笑意。 圣纹者也不全是混蛋嘛……至少新条彤,这个女孩,虽然有点神经,还很自恋,但总归来说还是人,是人就会开心,会难过,有着幸福的理由。 可是……海斗看了眼自己的手,平平无奇,既没有绿巨人那样恐怖的肌肉,也没有金刚狼那样削铁如泥的利爪。 和以前一样,写的字丑的像狗画,打字速度慢的像蜗牛,把喜欢他的女孩全部推开,那样平平无奇的手。 一切却不同了,这只手未来不知道会握住什么,是鲜血,是灾厄,还是希望。自己这样的人谈不上新条彤这样的天真,最终又会成为怎样的骑士。 “哪有拿雪糕当饭吃的。” 海斗收回思绪,抢过一根哈密瓜味的雪糕,一口含在嘴里,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愉快都融化在这甜蜜的海洋中。 “哎!哎!松口!松口!” 新条彤扑了过来,气呼呼地想要把雪糕从海斗的嘴里抽出来。 “这是我的,你明明说好请我吃的。” “不要!我自己花的钱凭什么不能吃,再说这么多你也吃不完吧!”海斗把雪糕护在身旁,敏锐地躲闪着新条彤的攻击。 “给我!” 新条彤张牙舞爪地扑来,脚下的凳子却忽然一滑,她整个人失去重心,双手胡乱地抓着,眼看着就要摔进陆海斗的怀抱。 “喔哦~~” 冰淇淋店里弥漫着粉色的空气,顾客们中不少小情侣都露出圣母笑,这样的经典情节,发生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再合适不过。 店老板也怀念着“年轻真好。” 仿佛已经看到接下来抱在一起小鹿乱撞般羞涩的两人,可是经典恋爱剧里的情节没有发生。 陆海斗以猎豹般的速度挪移身形,躲开新条彤软软的身子,紧接着后者就以脸着地,惊恐中门牙狠狠叩在了地板上。 “不怪我哈,你自己非要闹的。”海斗若无其事,只是继续吃着哈密瓜雪糕。 他甚至懒得去扶新条彤,只是小心翼翼地将金属箱放在桌面的正中央。 既然新条彤连交给他箱子都如此随意,没有半点遮掩,他也不必过分拘谨。 箱子上的指纹锁闪烁着微光,仿佛在期待着正确的指纹来唤醒它。海斗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手指轻轻按在锁上,伴随着轻微的“嘀”声,锁孔中绿光一闪,指纹验证通过。 接着,他缓缓输入从新条彤那里获知的密码“xpz”,随着最后一位数字的确认,箱子发出一阵轻微的机械转动声,随后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了里面的宝藏。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令人瞩目的腰带,金色的勾边镶嵌在银色的主体上,显得格外耀眼。海斗伸手触摸,腰带表面虽冷若冰霜,如同金属般坚硬,但仔细观察之下,却能发现其上布满了复杂而精细的纹路,这些纹路宛如生物的皮肤,细腻又充满生命力,它们相互交织、旋转,构成了一幅古老神秘的图案回路。 特别引人注目的是腰带一侧的图案,那是一朵在太阳烈焰中傲然绽放的花朵,其形态与海斗记忆中自己化身为复制型圣纹驱动骑士时,身上所见的图案如出一辙。 腰带旁边,静静地躺着两块起源石板。 “这是……” 第84章 困兽(二) 夕阳的余晖洒在简陋的灵堂之上,将白色的布幔映照得略显斑驳。 四周摆满了村民们自发送来的鲜花和蜡烛,它们静静地燃烧着,发出微弱而温暖的光芒,却无法驱散空气中的悲伤。 灵堂中央,上腾哲也青涩的照片被摆放在显眼的位置。他微笑着,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 哲也的父母站在灵堂的一角,他们年纪很大了,头发有些斑白,老来得子,哲也像是上天赐予他们的礼物,他们对哲很是疼爱。 他们脸上写满了痛苦与无助。母亲的双眸红肿,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无尽的哀伤;父亲的眉头紧锁,双手紧握成拳,仿佛试图抓住那已经逝去的生命。他们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在风中飘摇,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少年的妹妹跪在灵前,她是高中生,比哲也小上两岁,个头娇小,双手紧紧抱着照片,低声啜泣。 她的声音破碎而颤抖,像是只发抖的小猫。 周围,来参加葬礼的人们或低头默哀,或轻声安慰着哲也的家人。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说的悲伤。 哲也的父亲站在遗像前,他的身影显得孤独而沉重。脸庞被岁月刻上了深深的皱纹,皮肤被阳光晒得黝黑,仿佛每一寸皮肤都蕴藏着劳动的痕迹。 那双布满了老茧,长期与土地、农具打交道的手,颤抖地抚摸着照片的边缘。 他望着照片中儿子的面容,这个看起来坚毅如山一般的男人,此刻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他倒吸着冷气,沉默得像是已经死去。 人群已经散去,只剩下哲也孤独的遗像静静地放置在灵堂中央。夕阳的余晖洒在照片上,映照着少年曾经青春灿烂的笑容。 乡村小院里静了下来,一片死寂,哲也的父亲蹲在屋檐下的阴影中,山一般的身躯此刻显得那样渺小,闷闷地抽着烟卷。 “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你那么的善良懂事。你是我的好儿子,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总是那么乖巧听话。” 父亲的声音中充满了哽咽,他继续说道:“你还是个好哥哥,总是护着妹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每次妹妹哭了,你总是第一个跑过去安慰她,逗她开心。” 父亲停顿了一下,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他继续说道:“前段时间,你还打电话回来,兴奋地告诉我们你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女孩。你说她善良、温柔,让你觉得很幸福。我和你妈妈都为你感到高兴。” 然而,父亲的声音再次哽咽起来:“可是,我们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父亲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他无力地靠在灵堂的柱子上,就连烟卷烧到了手指都毫无察觉,放声痛哭。 七海熊切和鹰司忠东站在人群之外,人流涌动,参加葬礼的宾客逐渐离开,他们却仍然站在原处,佁然不动,像是两尊石像。 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仿佛是两个孤独的守护者。 “那孩子……” 七海熊切缓缓走近哭泣的女孩,她双手紧紧抱着一个看似破旧、形状奇特的娃娃,那娃娃的容貌并不讨喜,丑呼呼的,上面是明显的手工缝制的痕迹,看得出缝它的人并不擅长手工,针脚错乱,和商店里那些精品玩偶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女孩紧紧的抱着它,像是保护着一个易碎的梦。 女孩是上腾哲也的妹妹,上腾彩。 上腾彩的眼眸里闪烁着晶莹的泪珠,她的嘴唇颤抖着,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哽咽的抽泣声打断。她的肩膀随着哭泣的频率而颤抖,像只受伤的小猫。 七海熊切看着她,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父母去世之后,他和七海晶相依为命,他们很穷,x国政府政府因为外债经济严重下滑,更别说什么补贴收留孤儿的政策,他,就算精打细算,父母留下来的一点遗产也根本不够两人生活到大学毕业。 为了七海晶的未来,七海熊切放弃了学业,他还记得自己成功加入军队,有了军队工资补贴那天,向来节俭的他拉着妹妹去炸鸡店点了一整只炸鸡。 七海晶是个懂事的女孩,她明白这钱的来之不易,那时的七海熊切因为营养不良,瘦不拉几,军队训练更是把他晒得非酋一样,他往那一站,简直像是工地上的搬砖师傅。 七海晶和七海熊切谁都没有先吃,他们僵在那只只是48元的炸鸡前,闻着诱人的肉香,却嘟嚷着让对方先吃。 上腾哲也是上腾彩唯一的哥哥…… 因为上腾哲也和毒蜂forsaken有过联系,ch完整调查了上腾哲也所有的信息,包括他的日记,手机里的所有讯息、通话记录。 上腾哲也是个倒霉蛋,他胸怀大满腔热血好不容易走出乡村,遇到的却是饱受排挤的工作,灰暗无趣的生活。 他好不容易在这灰暗中遇到了喜欢的女孩,像是溺水的人抓住稻草一样死死拉住女孩的手,不愿意松手。 可偏偏他爱上了错误的人,他对“慧小姐”掏心掏肺,可慧小姐却对他物理“掏心掏肺”。 七海熊切突然想起了资料里哲也的日记。 4月12日 窗帘轻轻摇曳,手机屏幕的亮光在我眼前闪烁。 “嘿,能出来见个面吗?” “当然,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四点,怎么样?” “没问题。” 这还是我第一次被女生主动约出来,心跳不由得加速了几分。 房间虽然不大,但靠窗的位置让我能清晰地看到外面的街道。此刻,我独自一人坐在窗边,思绪万千。 4月13日 最近头痛得有些频繁,但我并不想吃药。明天和慧小姐的约会很重要,我想以最好的状态去见她。也许,头痛也是一种提醒,让我更加珍惜这次机会。 我仔细熨烫了衣服,抚平每一处褶皱,带着些许忐忑前往约定的地点。 “嗨,你来了。” 我转身,她正站在不远处,穿着一身黑色松散的连衣裙,微笑着向我招手。我走过去,坐在她对面的长椅上。 “慧小姐。” “别紧张嘛,放松点。” 她的声音很温柔,让我感觉像是被一股暖流包围。我们聊了很多,从兴趣爱好到生活琐事,每一个话题都让我感到很愉快。 吃完饭,她说让我送她回家。 慧小姐的家很偏僻,在旧城区,那里很多房子都没人住了,关着灯,巷子里黑灯瞎火,但是有不少猫猫狗狗在附近游荡,那些猫冲着我们龇牙,看起来很吓人。 “你还好吗?看起来有些不舒服。” 我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我抬起头,看到她正关切地看着我。 周围的猫狗都缩进了黑暗中,我只能模糊地看到一只只绿色的眼睛,窥视着我,像是在打量着食物。 “没事,就是头有点痛。” 慧小姐突然靠了过来,靠的那样近,我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她冰凉的手搭在了我的额头上。 “你发烧了……” “明明发烧了,为什么今天还要来。” “我没事。” “慧小姐好不容易邀请我,如果我不来的话,你会很失望的吧。” 我摇摇头,不想错过和她相处的时光。她看着我,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笨蛋……” 慧小姐可能生气了,我不知道哪里做得不好,她说什么也不要我继续送她到家,独自回去了。 …… ch调查过,沃斯普所住的街区附近,大量的流浪猫狗之所以聚集,是因为沃斯普经常会把没吃完的残肢断臂丢弃到下水道周围。 那些猫狗惧怕她,动物的感官比人类更为敏锐,他们比人类更能分辨什么是“危险”。 七海熊切想象着那一天,那个伪装成人类,伪装成慧小姐的forsaken沃斯普,她精心编织了陷阱,将上腾哲也一步步引诱到死亡边缘,却突然后悔了…… 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不想吃哲也了,因为他天真的回答?因为他和别的“男人们”不一样? 可forsaken终究是forsaken,哪怕她也许真的爱过哲也,但到最后,她却依然无法抵抗心中魔鬼一般的阴影。 那个男孩不惜牺牲一切想要救下她,她却“吃”了男孩。 在家里的时候,上腾哲也每周都会给上腾彩补习,英语、数学,偶尔这位“哥哥兼老师”也会教上腾彩一些手工,上腾彩抱着的那个丑乎乎的玩偶,是他教上腾彩做的第一个手工玩偶。 他每周都会打家里一个电话,他以为自己会有很多朋友,可事实上大城市里,他遇到的每个人似乎都很忙,那些人只顾着自己的生活,与上腾哲也最多也不过是打个招呼的关系。 这个男孩的沟通主要只限于埃“泡菜老板”批斗和与家里沟通,他在电话里经常提到“慧小姐”,每次都告诉家里人他很好,还会发很多假装欢乐的照片给上腾彩。 他是哥哥,就算再苦再累,生活再不如意,就算是生活的败犬,在妹妹面前,也应当摆出坚强的姿态,任尔东西南北风。 至少在上腾彩看来,哥哥是幸福的,是出色的,他不是戏剧团的小丑,不是生活的败狗,而是她的英雄,每一个哥哥都是妹妹的英雄。 她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活的那样辛苦,不知道他死于forsaken之手,更不知道他被lethe与forsaken的死斗卷入其中。 七海熊切蹲到了上腾彩身前,他高大的身姿哪怕蹲下来也像头黑熊,个子几乎和站着的上腾彩一般。 “那个……是你哥留给你的吗?”他轻声问道。 上腾彩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了七海熊切一眼,随后又深深地低下头去,紧紧抱着那个丑乎乎的娃娃。 “熊切,你其实不必亲自来这里的,这些事,交给我们应对部去做就足够了。” 鹰司忠东过来,拍了拍七海熊切的肩膀。 “我们的工作就是这样,不管是别人,还是我们自己……无论哪一天死掉都不足为奇。” 鹰司忠东漆黑面具下的眼眸微微闪动,像是一颗黯淡的星星闪烁。 他活了几十年了,从2001文明地平线正式在全球设立分部开始,他就一直在为文明地平线工作,已经有23年了。 他见过无数的鲜血与牺牲,最开始的时候,他也和七海熊切一样,正气凛然,重情重义,以为自己就是那个守护世界的天选之人。 可是呢?一次次的行动,他不敢再和别人建立深刻的关系,无论是多么亲近的伙伴,多么优秀的人物,在这场人类与forsaken的战争中都只是一次性筷子那样的消耗品。 一次次看着人命如同筷子般折断,一次次认识到生命是多么卑贱如草,一次又一次……就算是林黛玉,也没办法再流出泪来了。 “认真固然很好,但有时候,太过认真反而会让你承受不住。” 然而,七海熊切却摇了摇头,他的眼神坚定而深邃。 “鹰司部长,你的话我都听进去了。” “但是……” “我是假面骑士,明明我可以保护这些人,这个男孩……本可以不用死的。”七海熊切垂着眼眸,目光始终无法从男孩的父亲身上挪开,像是一股巨力牢牢锁住了他的视线。 “他的父母,妹妹,明明还在等他……却什么也等不到了……” 七海熊切内心煎熬,他没办法把真相告诉这些人,他总不能告诉他们,你儿子喜欢的是个怪物,他把真心托付给那怪物,可怪物却说“我饿了”,啃掉了哲也的半个脑袋。 他没有父母了,那场“事故”夺走了一切,可还有很多人有着美满的家庭,七海熊切是个好人,他明白失去的那种痛苦,所以不希望别人也体会失去的痛苦。 “这次的死伤人数,比之前都要多,lethe和那只forsaken在街道上追逐激斗,目击者很多,沿途有21辆汽车损毁,7人受伤,15人死亡,国金中心的商业大楼被他们的战斗贯穿,那些员工早上去上班,估计下巴都被惊掉了。” “lethe根本不在乎会造成怎样的伤亡,他越来越过分了。”鹰司忠东一想就感到头痛,他是灾害应对部部长,可lethe每次搞出来的烂摊子却越来越严重,那可是国金大厦,每天来往人数几十万,虽然是晚上大厦里空无一人,所幸没有造成伤亡,但那可是城市的中心地带,清理废墟,拉起警戒线,防止群众靠近。 可是,这一切都无法掩盖那个巨大的窟窿,它就像是一个丑陋的伤疤,深深地刻在了这座城市的心脏上。 光是遮掩事实就已经足够伤脑筋了,大厦里的商户也有不少损失惨重,lethe的飞踢毁掉了两个珠宝店,三个服装店,更是破坏了大厦的电梯井,电力系统瘫痪只能抢修。 现在珠宝店和服装店都嚷嚷着要赔偿,他们虽然给出了电力系统故障爆炸的借口,可谁家电力系统会把大厦炸出一个贯穿性伤口。 这座大厦是个庞然大物,它每停转一秒钟,都意味着大量的金钱损失,尤其是在这经济危机的当下,那些资本家已经快要急疯了。 偏偏这件事急不得,鹰司忠东必须保证灾难应对部不漏出任何马脚,那些记者总是和狗一样闻着味就调查来了,ch并非没有能力遮掩事实真相,人们或许都会理所当然的觉得对于拥有大资本撑腰的ch来说那很轻松。 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只有鹰司忠东,只有专门负责行动擦屁股的灾难应对部清楚,一旦事情被挖掘出,要完全压下所有新闻报道,让浮于水面的真相再度被压进水底有多么不容易,需要大量资本,需要时间,需要人脉,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摆平的。 “他早就越线了……”七海熊切的脸色阴沉下来。 “那个混蛋,拿着起源骑士系统肆意妄为,那样的家伙根本不配称之为假面骑士。” “我会打倒他的,lethe,还有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forsaken,就由我来打倒。” “我已经……” 七海熊切眼眸深处闪着亮光,余光掠过悲伤的上腾彩。 “不想再看到有人哭泣了。” …… “圣纹协会从神话时代开始就已经存在,十二神首是最高的大人物,他们被称之为神。” “神?” 陆海斗对这个词有点敏感,上一个“神明种族”forsaken的怪物差点杀了他,现在冒出来的自己的大老板也是“神”。 感觉“神”这玩意已经和什么月老呀丘比特阿波罗之类的沾不上边了,完全就是克苏鲁、黄衣之主那样不祥的玩意。 “嗯,据说他们是不老不死的,是最强也最早的圣纹者。” “那紫色那女人也是?” “你尊敬点!是紫大人啦紫大人!” “哦。”海斗才无所谓什么大人不大人的,就算是自己老板,也不能让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关键这圣纹协会目前来看基本是另一个“阿卡姆疯人院”,说不定甚至会让他信什么邪教之类。 “不老不死,可她看起来就一高中生15、6岁的样子,你们不会找的童工当群演吧。” 脑袋瓜挨了新条彤一记肘击,海斗的嘴这才老实了几分。 “紫大人是神首里最仁慈的,圣纹者培养学院有一半是她负责。 ” “我10年前第一次见到紫大人时,大人就是现在的样子,这么多年一点没变。” “哎……不老不死。”海斗托着下巴。 如果是正常人,按照紫现在看起来16岁的样子,10年前新条彤看到的应该是一个刚上幼儿园大班,鼻尖还挂着一长串鼻涕的小屁孩。 “那还能算是人类吗?” 海斗莫名觉得一说到这个词,脑子里冒出的应该就是那些千年万年的妖精妖怪之类的。 “你是人吗?”新条彤鄙夷地瞪着陆海斗,这家伙真是没有自知之明,明明血统如此之高,偏偏自己完全没把自己当做圣纹者的一员,简直是狮子独自孤立着肉食动物群体们。 “我当然是人。” “所以喽,你这种能抗住小口径子弹的怪物都是人,不老不死又怎么啦。” “那能一样吗?”海斗反驳。 “怎么不一样了,就像美国队长和金刚狼,一个皮糙肉厚一个无限自愈,你当做超级英雄看不就行了,英雄总要有些异于常人之处吧。” “要是按照你这样的说法,英雄们都不是人,我觉得下一部《复仇者联盟》和《正义联盟》还是不打boss改拍围殴你算了。” 海斗只能默认了这种说法。 永生,无数人的终极目标,古代帝王炼丹求仙依旧难逃命数,那是哪怕仙尊也难以触及的目标。 今天却简简单单地告诉他,这世上有着一群永生者,他们一直存在于世,有着颠覆常理的力量。这种状况要么是那些家伙吃了唐僧肉,要么是他自己炖了毒蘑菇神志不清了。 这个巨大、疯狂的世界,早已经脱离了“现实”的轨道,横冲直撞。 拜别了新条彤,海斗再次去了森山医院,柊真白的所在。 怎么说呢……海斗和柊真白算是亲戚,也算老师和学生,柊真白小学有两年的假期一直是海斗帮她补习英语。 海斗对自己的英语也不自信,他其实并不喜欢那些扭曲的字母拼接起来的洋玩意。 不过他好歹是大学生,最基本的小学英语还是会的。如果他的文化水平甚至不能达到这一点,可能现在就已经可以开始预习《流浪汉速成指南》了。 这是他父母的命令,两代人长辈之间沟通之后也一致觉得假期给海斗找点事做,这件事就是给柊真白补习英语。 海斗和柊真白从小就认识,两家住的不远,而且柊真白给他的印象总是深刻。 在新年,柊真白不止一次用摔炮把海斗的裤子炸了一个洞,和海斗扑克牌的时候会故意出老千,让海斗输得一塌糊涂。她还会强迫海斗和她打乒乓球,进行单方面的碾压,乐此不疲。 没办法,海斗的球类运动除了羽毛球天赋出众以外都是一窍不通,他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可能出生前把技能点全部点在了羽毛球上,而柊真白则是都会一点,尤其乒乓球厉害。 当然这些都只是一些小接触,给柊真白补习英语的两年,海斗才明白……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是他完全应付不来的,那就是柊真白。 她学英语,边看书边睡觉摆烂,海斗要她默写单词,错了罚抄,她便故意一个字不写,然后再来耍赖撒娇,如同菜市场上买菜的老婆婆般讨价还价地要求减少罚抄单词的数量,如果海斗死活不肯让步英语书多半会被甩到他脸上。 她还会提出各种无理的要求要求,假如默写全对就让海斗请她喝奶茶,假如完成罚抄就要听一个海斗的八卦趣闻,或者要求海斗请客吃肯德基。海斗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就应该拿一把柯尔特左轮手枪拍在桌上,说“柊真白你看是要默写单词还是和我玩俄罗斯轮盘,二选一!” 不过……海斗的运气并不好,玩俄罗斯左轮多半会送他自己上路。 柊真白简直是他的克星,可是……他不觉得柊真白多坏,小孩子有点个性是好的,比起能不能记下所有单词,他更希望着柊真白能够开心愉快。 他转身出门,骑上自己的劣质二手机车,这辆机车是他在二手市场上淘来的,他喜欢机车,虽然他的父亲反对得很彻底,认为机车与少年的搭配百分百绑定了会出镜于交通事故现场的鬼火少年。 但他总觉得……骑上机车,就能够像风一样把一切都甩在身后。 黑色的机车驶入油墨一样的夜色里,海斗立了立衣领,希望能够微微抵挡夜晚海边公路上的强风。 他如同一阵黑色的强风,明亮的车灯刺破黑夜中空无一人的公路。 微弱的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云层洒落在环海公路上,曲曲折折的环海公路如同一条银色大蛇,而海斗与摩托则是大蛇的身上一阵剧烈刮过的黑色疾风。 海斗的目光微微挪向蜿蜒的海岸线,月光下漆黑的海岸线犹如蛰伏着什么吃人的猛兽,阴森森的。 月光透过云层如同快没电的手电筒般洒落一束落于海面,泛起冷白的粼粼波光。 可海斗并不觉得害怕,他喜欢海,海博大深沉,大海有着可怕的一面,也有着温柔的一面。就如同剑同时代表着厮杀与守护。 面对大海,他总能联想到更加遥远的……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是无神论者,可不知为何,海斗总觉得有什么更加庞大恢宏的命运在等待着自己。 远离平凡的生活,更加深沉,如同大海一般的未来。 很快到了医院门口,医院正对着大海,白色的轮廓犹如一只被冲上海滩白色巨型鲸鱼,这是森山医院,x国算得上非常不错的医院之一。 海斗并没有感到多意外,摘下了头盔,挂在后视镜上。以柊家的财力,完全可以接受最好的治疗,哪怕是要更换全身所有器官柊家也有那样的能力。 不过,现代已知的科学技术还没达到能把失去的双臂完全复原的程度。 海斗摘下了头盔,空气有些沉闷,今夜无风,海浪只是平静地涌起涌落,摩托已经停下,再没有风环绕着他,每次这种时候,海斗都会感到有些莫名的失落。 新条彤给他发过消息,这姑娘还在商店街为了一件皮夹克和老板讨价还价,耽误了些许时间,不然她肯定要随时随地“监视”,或者说“保护”海斗。 按理来说好看的女孩很多都偏爱连衣裙之类,穿的像公主,可新条彤却总是风风火火,像个流氓。 他停好摩托,走进了医院大门,很快到了柊真白的病房。 夜幕低垂,医院的走廊被一盏盏昏黄的灯光拉长了影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却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意。 护士小姐没有像往常那般责备陆海斗作为家属迟迟不来,只是投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随后便轻手轻脚地离去。 毫无疑问,这都是“紫大人”的精心安排,失去的肢体自然长出,毫无后遗症,放在医学界是足以把华佗惊到起死回生,李时珍七窍生烟的地步,护士却装作全然不知。 果然方舟党之上的地位就是好用。 病房内,柔和的灯光洒在每一个角落,为这静谧的空间披上了一层神秘的纱幔。 柊真白坐在床边,手中把玩着一只塑料乌龟,嘴角挂着一抹狡黠的笑意,仿佛正等着某个迟到的访客。 “大骗子!”她的话语如同春风中的一记惊雷,塑料乌龟随即化作一道黑影,精准无误地落在海斗的胸口。 海斗苦笑,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这是久违的“欢迎仪式”。 “你明明说好第二天来看我的。”柊真白的眼中闪过一丝委屈,但随即又被狡黠的光芒所取代。 她猛地蹦跶起来,仿佛一只重获自由的小鹿,不顾一切地扑进海斗的怀里,柔软的双臂紧紧环绕着海斗的腰,发丝蹭着海斗,传来毛绒玩具般的触感。 小小的身躯仰起头,明亮的眼睛紧盯着海斗,眸子里终于有了曾经活跃的神采。 海斗心中的阴霾终于消散几分,是啊,柊真白就是这样的家伙,就算是出门遇到了生死间的恐怖,就算折断过翅膀,也会在羽翼恢复的时候再次打起精神,做那个风风火火的女孩。 那双曾彻底断裂,被碾为肉泥无法复原的双臂,如今竟奇迹般地痊愈,光滑如玉,连一丝伤痕都未留下。 所发生的灾难就像只是一场荒诞的噩梦,梦醒了,生活又再次踩下油门,重新上路。 果然,不愧是十二神首之一,那治愈万物的力量是特殊的,超越常理。 “我说我是遇到了怪物和恐怖分子袭击也刚刚出院不久,你信吗?” 柊真白抬头,眼中闪烁着顽皮的光芒。 “信喽” “这么扯你都信?毕竟我也见到怪物,还有这么神奇的事,想不信也不行了。”柊真白得意地笑了。 “你的手怎么样?活动起来都没有困难吧?”海斗关切地问,好歹是自己用“未来”换来的,他这样的人本来不喜欢拘束。 “当然!”柊真白说着,突然蹦起来,猛地一拳打在海斗的脸上,算是对他违约迟到的惩罚。 “这是你违背约定的代价。” 她脸上的得意很快低了下去,狼狈地吹着自己小小的,已经有些泛红的拳头。 “啊啊啊,笨蛋海斗,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打起来和城墙一样硬。” “痛死了!”她呼呼地吹着气,像是那种猫咪被喂了滚烫的食物,吐着舌头吹气的感觉。 “你动手还怪我。”海斗有气无力地吐槽着。 突然,柊真白踮起脚尖,在海斗的脸颊上轻轻一吻,如同蜻蜓点水,却激起了层层涟漪。“这是……” 她的话语在唇边徘徊,面色绯红。 “对你的谢礼。” “神医姐姐说,是你请她来救我的。” “神医”,毫无疑问就是紫,说到底这只是纯粹的交易,圣纹协会需要海斗,海斗也需要他们的力量。她本来不必多嘴,却还是贴心地把这样的真相告诉了柊真白。 “好厉害,我一直以为你是屌丝,没想到你还认识这样的仙人姐姐。” “而且她好漂亮,像是那种,天上下来的仙女,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呢。” 看样子柊真白对紫的的印象嘎嘎好,毕竟是挽救了柊真白人生的大恩人。 不过海斗却还是不怎么待见那家伙,连威逼利诱,加上交易,每一步都在试探陆海斗的底线,拿捏着他的心理,真是个狡猾到可怕的女人。 而且,不知为何,海斗总觉得,紫似乎和其它圣纹者,有那么一丝丝细微的不同。 “连手臂都能复原,我现在感觉自己像只壁虎。” 柊真白俏皮地说着,眼中闪烁着对重启的人生的向往。 “你和仙女姐姐是熟人吗?” “刚认识。” “刚认识干嘛要帮你?” “也许是因为我的人格魅力?”海斗打趣,他总不能告诉柊真白,这个世界没那么天真,哪会有什么仙女姐姐平白无故来救你,只有恶魔骑士莫名其妙想杀你。 就连此刻的小小幸福,也是海斗做出的牺牲,换来的。 “切,好恶心。” “不管怎么说,今天开始,柊真白号,完全复活!”柊真白一下子蹦到床上,故意发出昭和般的语气,高举双臂,移向一侧,像是特摄剧里的变身前摇。 “什么柊真白号呀,你又不是战列舰航母啥的。” “咳咳!不要在意这点小细节啦,总之!为了庆祝这个好消息,我决定请你吃大餐!” “你有什么想吃的,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还是我的玉足,尽管说,我请客!” 海斗一时没反应过来,柊真白不缺钱,习惯从他这白嫖,抠门程度和自己不相上下,这次还真是破天荒。 不过,总感觉菜名里好像混进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突然,柊真白凑近了他,鼻子轻轻动了动,随后脸色微变,气呼呼地说:“海斗,你身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海斗一愣,“你是属狗的吗?这能闻出来。” 话音刚落,病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站着的新条彤一脸尴尬,连忙摆手解释道:“我我我,绝对不是因为八卦才故意偷听的!” “然后就蹲墙角窃听!说,是谁派你来的!”柊真白挑眉。 “是魔教,还是正道!报上名来。” 柊真白也就在他面前经常这样犯病,多半是又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小说,中二爆发了。 “海斗,就是她吧,就是她吧,哼!” 柊真白踮起脚,勉强抓住陆海斗的衣领,眼睛却死死盯着新条彤。 嗯,比她高,比她成熟,比她漂亮……不行不行! “陆海斗是我的!拔刀吧!”柊真白摆出一副武士般视死如归的气势,陆海斗仿佛已经看到柊真白想象中自己三刀流的模样。 “我说,你家亲戚小孩都这么癫的嘛?” 新条彤捂脸,收集情报时就听说海斗有个关系不错的表侄女,是forsaken欧克尔塔袭击事件的受害者,没想到是这样性格。 第85章 困兽(三) 柊真白还需要在医院多留一天进行观察,于是海斗和新条彤先行离开了医院。 在乘坐电梯下行的过程中,新条彤一反常态地沉默不语,向来碎嘴的她此刻显得格外安静,显然心里藏着什么事情。 但海斗100%肯定这种家伙内心里就是憋不住事,就算是有什么隐秘要讲,看这个状态不出2分钟也会开口。 “海斗,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她顿了顿,刚走出医院大门,果然开口。 “等紫大人在亚洲的事结束后,你可能需要被带回大不列颠的圣纹协会总部阿瓦隆。” “协会对你发出了召令,神首大人们一致决定亲自见你。” “见我?”海斗有些惊讶。 “我又不是什么动物园里的熊猫,稀有动物,怎么大家都抢着来看我。” “我在x国待着不是挺好的吗?” “而且我的英语一直不好,听力考试就从来没有及格过,到了那边除了sorry、yes、no也憋不出来什么像样的词汇了,属于是又聋又哑。” “这是协会的命令,你就算变成聋哑残废,不想去也得去。”新条彤的话语完全打破了海斗最后一丝挣扎。 “好啦好啦,果然人生在世,不管加入了什么组织,都要被当成牛马差遣,身不由己。” “怎么说的像是你被卖进了青楼一样?” 新条彤已经无力吐槽,不过海斗能退让一步还真是她没想到的,毕竟这家伙是个倔脾气,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 美人计不吃这一套,威逼利诱也不行,这种心智坚定的家伙早应该放去和唐僧一起取经,就连加入圣纹协会都是紫大人亲自出马连哄带骗,总不能把柊真白的双手砍了再交易一次。 “你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要离开x国,家人,朋友、还有这小姑娘什么的,最好道个别。” “告别就不必了吧。” 海斗倒是很释然,好像与在x国的家人的朋友们永世分别,只是出门下楼买个酱油那样简简单单的事。 他很清楚买了这瓶酱油就会一去不返,却表现得异常平静。 “你从今以后就是协会管理的圣纹者,说不定永远不会再回来这里,也可能会像我一样全球出任务,总之……” “珍惜最后的时间吧。” “没事,我在不在,其实没多重要。” “没有我,他们也都能够自己好好的活下去,说不定过得更好。人本来就是这样,以为自己有很多牵挂,可那些牵挂比起自己来实际上都不算什么。” “哇哦,难得你这屌丝能说出这么伤感又有点哲理的话来。”新条彤卖力地鼓了鼓掌。 “你哪只狗眼看出来我是屌丝的?”海斗咬牙切齿地反驳,不知道为何好像每个人都这么说,他这样1米8大帅哥,一双眼眸深情似水,游戏id都取个名叫无敌暴龙战神,怎么就能看出来他是屌丝? 然而……没有回应。 新条彤像是突然哑火的机车,声音,气息,完全消失。 今夜无风,但微弱的月光下,一个身材修长,一袭白衬衫的少年正站在他停在路边的摩托旁。 少年的身后,漆黑的海岸线如同无数声势浩大的军队般蔓延开来,海洋在低鸣,像是被巨大的力量压制着,一只海鸥沿着云层的阴影无声地掠过两人上空。 浪花翻涌,海浪拍打在漆黑的礁石上。 突然起了风,微弱的月光再次透过云层照亮昏暗的世界。 清秀的五官逐渐在陆海斗地眼前浮现而出,那张白皙的脸庞上挂着一缕诡异的笑意。 “立川真蝗?” 海风微凉,湿润爽朗,可不知为何,海斗却感觉身体莫名地发热,手背传来灼烧般微微的刺痛感。 海斗有些诧异,立川真蝗为什么会大半夜到这里,而且就等在这里……这种情况,除了偶然以外通常就只会是那种追债人。 可海斗扪心自问没有借过高利贷,好像也没有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并且……自己和这位立川真蝗也是真的毫无交集。 他转过头,新条彤已经无影无踪,整个一大活人说消失就消失了,就像是某个人开了上帝模式,刷的一下给新条彤当做npc直接删除了。 海风忽然狂涌起来,像是一辆法拉利无声无息的冲他撞来。 不等海斗反应过来,凶悍的一拳重重砸在他的身上,将他掀飞出去。 那是一只棕褐色的感染体,但与人形态相差甚远,硬要说的话就是一只……长着马蹄子的狗狗? 虽然外形大体上看起来是把马和狗融合而来,乍一看去多半会联想到疯狂科学家的那些杂交实验之类的。 但这家伙的体型接近于一只狮子,浑身的皮毛各处长出漆黑的疙瘩,像是附着在巨鲸身上的藤壶,简直是密恐症的地狱。 “喂!” 陆海斗冲着不远处的立川真蝗叫嚷,这么危险的感染体就在眼前,然而自己的这位同班同学却悠哉悠哉的靠着公路围栏,脸上挂着悠然的笑意,像是在观看一场皮影戏。 感染体的速度极快,一对铁蹄踩踏而来,虽然被陆海斗翻身躲过,但铁蹄踩中的路面立刻龟裂开来。 又是大几吨的力量,被这对铁蹄踩中的话,估计自己刚刚完全痊愈不久就又得回厂返修。 “你就只是看着吗?!” 感染体完全没有攻击立川真蝗的意思,反倒是对着陆海斗穷追猛打。 “你要这个吧。”立川真蝗一笑,不知何时顺来的铁箱朝海斗一扔。 海斗的手臂被感染体的铁蹄擦过,瞬间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那铁蹄的边缘如同剃刀般锋利,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擦过,但已经割出了一道血痕。 海斗翻滚着拉开距离,迅速地打开箱子。 来不及多想,银色的腰带被他戴在腰间,腰带的背扣自动连接,因为是为他定制,大小正合适。 不远处的感染体只是呆呆地立着,仿佛被操控了般一动不动,很有武德的耐心等着他完成变身。 “great whale!(巨鲸)”深蓝色的起源石板被插入圣纹驱动器之中。 “henshin!(变身)” 巨鲸起源石板在驱动器之中碰撞出火花,周遭的空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触动,瞬间变得湿润。 天空忽然阴沉下来,淡淡的水纹洒落大地,像是手电筒透过水箱印出水的姿态。 那是月亮的光,透过厚厚的海水映照而出。 肉眼所及的整片天空竟然都化作了海洋,倒置的海面低低地垂着,海浪滚动,巨大的阴影在那倒置的海面之下涌动,正是那片阴影遮盖了月光。 它大到难以想象,肉眼所及的轮廓,仅仅只是那庞大鱼尾的部分。 海斗忽然想到了一个名字…… “bahamut(巴哈姆特)”。 在阿拉伯人的神话中,巴哈姆特形似巨鱼,飘浮在一片没有泡沫的汪洋大海上,在它的背上是一头巨牛,牛背上扛着一座红宝石山,山上有一天使,天使头上是六重地狱。 在巴哈姆特的身下是一望无际的海洋,海洋下面是黑暗的深渊,再下面是火的海洋,最下面爬着一条巨蛇,如果不是因为惧怕真主阿拉,这条蛇会把所有的创造物都吞入肚中。 bahamut是如此之大,人的视线根本无法达到。 这条巨大的“鱼”,简直就如同那阿拉伯神话中支撑世界的巨鲸。 水流在空中交织、盘旋,最终汇聚巨大的水龙卷。 龙卷之中巨大的阴影降临而下,融入陆海斗的全身。 “when the blue shadow cover the sky.(当蓝色的巨影遮蔽天空)” “the king of the ocean will back.(海洋的君主即将归来) ” “kamen rider alize.”(假面骑士alize) 银蓝色的重装甲环绕,alize的铠甲如同海浪般覆盖了陆海斗全身。 感染体扑杀而来,凶悍的大嘴却如同花瓣般裂开,紧接着是身躯,四肢…… 只是一瞬间,硬度接近钻石的感染体整个身躯被粉碎殆尽,那样的力量简直就如同海啸数百吨的拍击力在一瞬间化成了一只大手,轻像是碾碎鸡蛋壳般而易举地杀了它。 高温的漆黑血液泼洒在alize银色的双目之上,升腾起阵阵青烟。 下一刻,陆海斗解除了变身,他的额间被冷汗浸湿,眼眸颤抖。 战斗只存在了一瞬间,但他的理智却已经接近崩溃。 那是何等庞大的力量,队长级的圣纹驱动器将圣纹者的力量最大限度解放而出,而巨鲸起源石板更是神话级的可怕石板,这样的力量叠加,已经不只是几何级的提升。 巨鲸的虚影融入他的刹那,他像是忽然坠入深海,窒息感一阵阵袭来,紧接着身躯止不住的发烫,像是把他变作了一颗无法停止燃烧的火种,他能感觉到自己周边的海水不断的冒出气泡,炽热的高温接近将整片大海煮沸。 漆黑之中像是一对巨大的如同星球般的眼睛在看着自己,那眼睛就那样看着自己,仿佛在等待着他毁灭、崩溃,然后接替他,成为新的陆海斗。 “好巧啊……”立川真蝗若无其事地装作偶遇一样,可嘴角的笑容已经出卖了他的演技。 “有什么事吗?立川同学。” 海斗擦去额间的汗水,倒是客气…… 他和同班的同学对立川真蝗不熟,但立川和自己一样,都是群体中接近透明的存在。 两个透明人又不是朋友,也不能组个筷子兄弟组合去征战歌坛,最多融合成一块更加透明的玻璃……他不明白立川真蝗找自己干嘛? 不过是对方找自己,那就单方面是对方的问题,他也不打算与立川真蝗过多接触。 不知为何,立川真蝗那人畜无害的外表下,总让他觉得有些异样。就像把一块羊肉混入红烧肉里,哪怕闻起来已经差不多,但羊腥味还是会出卖它。 “没什么事就不能找你吗?陆同学。”立川真蝗学着海斗的语气反问道。 “没什么事的人才不会在一旁冷静的袖手旁观呢。” 海斗习惯性地礼貌假笑一下,自顾自地拿起了后视镜上的头盔,熟练地迅速戴好,一副……我赶着回去睡觉不要打扰我了的模样。 “你加入了圣纹者的组织吧。”立川真蝗阴险地笑了笑,话中有话。 “你……”海斗敏锐的目光立刻移动向立川真蝗,他的衣服之下透出隐隐的微光,皮肤发烫并不是偶然,那是圣纹在苏醒,释放出炽热。 这样的感觉,就和当初forsaken艾伯伦站在他面前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人心与人性,长年来作为观测者的海斗自然再清楚不过,他洞察,判断一个人的本性,往往建立在准确的第一映像分析上。 当从未见过鬣狗的南极帝企鹅与非洲草原鬣狗放在同一个笼子里,它会作何反应? 事实上,哪怕跨越了一整片海洋,帝企鹅依然能够判第一时间断出鬣狗的危险,它们毫无例外地会本能地远离鬣狗,其它生物也一样,对于危险的感知是所有生物的本能,生物能够判断对方是否安全,与自己是否对立,而在他这里,这种敏锐的本能被强化,成为了“看人”。 看人是一门艺术,海斗掌握着这样的艺术,就如同波塞冬掌握着他的海神三叉戟,形形色色的人,在与海斗交织的一刹那就被看穿。 所以他能够在班级扮演恰到好处的角色,虽然透明,但既不招人厌恶,也不令人喜欢,仿佛天平永远的平衡点。 柊真白那样骄纵的人,举手投足带着“天下壮士舍我其谁”的自信,可那眼神时不时的松动之中,又倒映出内心彼岸脆弱无助的她。 自卑的人眼神躲闪步伐犹豫,蛮横的人表情嚣张步伐果决,海斗像区分食草动物和食肉动物一样区分他们,一眼,便望到尽头。 可立川真蝗令他不安,至今为止他看不清的人唯有两个,一个是镜中倒映的自己,另一个……是立川真蝗。 既不巴结谁,也不谄上媚下,仿佛他自己就已经是自我的王。 海斗看得出他和自己一样在假笑,但假笑面具后的真面目却让他内心不自觉的战栗。 “你是forsaken!” “哦呀,真敏锐呢……”立川真蝗沿着海岸线踱步,步伐优雅的像一只天鹅。 “你把新条彤干哪去了?” “呵。”立川真蝗背过身去,洁白的衬衫在海风中微微摇曳,他朝着漆黑的大海勾了勾手。 “海里,距离不远,如果她会游泳的话不会那么容易死掉。” “怎么,你喜欢她吗?” “怎么可能。”海斗想都没想就否定了。 新条彤那边他倒是并不担心,这姑娘早在转学到自己学校第一天就在公共泳池里游了大几个来回,诱人的身材,差点把游泳部的男生逼的流鼻血。 “也是……”立川真蝗脸上的笑意愈加浓郁,像是快要溢出的橙汁。 “你和那些人类怎么可能走到一起。” 立川真蝗似乎话里有话,突然便到了海斗面前,两人脸颊的距离不足10cm,那对墨绿色的竖瞳让海斗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倒不是因为太过害怕什么的,forsaken就forsaken呗,他又不是没有见过。反倒是体内的暖流涌动起来,像是有人举着火把,在漆黑的洞窟里突然跳起战舞。 只是这么近的距离,放在一个男人和forsaken之间未免有些太暧昧。要放在一些不太正经的剧情里下一秒感觉两人就要亲上去了。 而且对方这对眸子就像是神话里撒坦派来的魔鬼,只要脑子没有进水,都不会突然亲魔鬼一口。 “感觉怎么样?成为圣纹者?” “嘛,还行吧。” “还行……”立川真蝗似乎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点了点头。 “forsaken不是敌人吗?见到我就没有一点想要动手的意思?” 立川真蝗调侃着,“他们应该给了你起源石板和腰带吧,用那东西就能打倒我,不想试试?这样的话,或许那些神首能对你刮目相看呢。” “还是算了吧……” 海斗毫无紧张感,他也清楚,立川真蝗说了这么多,对自己倒是没有敌意,只是试探。 “我才刚刚加入,而且也算不上完全自愿,干嘛要和forsaken死磕。”海斗一屁股坐到了公路边的围栏上,两个人倒像是那种在海边畅谈着的老朋友。 “你说你是forsaken,干嘛还要到学校上课,我看那些个无聊的课你压根都没听,大多数时候也在翘课,要当个好学生可不能这样。” “嘛,体验体验生活,本来以为会很有趣的,虽然对我们来说知识都能瞬间理解,但上那些课是真犯困。” 第86章 困兽(四) “刚刚的怪物,是你释放的吧。” “莫名奇妙来找茬,你们forsaken都这么没有礼貌的吗?”海斗语气中带着不满,好歹是同班同学,而且似乎透明人对透明人的关注总是更多一些,海斗对他的印象倒也不差。 甚至知道了他的forsaken身份,一时也很难把他当做怪物。 “抱歉啦抱歉,不过这样不是蛮有趣的嘛。”立川真蝗口上说着抱歉,脸上却没有半丝悔改的意思,根本就是那种刚刚对你恶作剧玩的损友。 “那只怪物……被我杀了……” 海斗回忆着自己出手的瞬间,像是空气中一瞬间形成了他所操控的巨手,还没反应过来,那只感染体就已经被碾成渣渣了。 他还是第一次杀死这样的东西,在此之前,他杀过鸡,在老家帮爷爷杀过猪,也杀过不少什么其他七七八八的小东西。 人类本就是自然界的一部分,会杀生是很正常的。海斗也没觉得杀生是多么可耻的行为,高中那会他在街上啃肯德基被正在宣传的素食主义者协会团团围住义正言辞讨伐的时候,他也没有感到半丝愧疚,反而以一连三个“真香”击退众人。 但是刚刚的感觉却截然不同,那根本就不是“杀”这样的概念,而是像是神明忽然发怒,猛吹一口气,于是地上的生灵都要被一瞬间湮灭。 感染体没有半丝反抗的机会,像是充满气的气球般忽然破碎,毫无疑问那是凌驾于“人”之上的力量。 谁小时候没有一点中二病?梦想着得到碾压一切征服世界的力量,在网上和别人对喷都恨不得用终极铠甲闪现到别人屏幕前线下真实。 然而当这样的事真实降临,足以湮灭生命的力量确确实实掌握在手中,像是突然把武林中人争夺不休的倚天剑屠龙剑交到了一个此前只会种地的老实农夫手上,没有意外的欢喜,反倒是沉重的快要把他勒死。 “感染体,起源石板寄宿在人体上形成的家伙,死了就死了。” 立川真蝗毫不在意,捡起地面逐渐消散的烂肉间淡棕色的起源石板,丢给陆海斗。 “eohippus(始祖马)起源石板,送你了,算是赔礼。” 海斗接住起源石板,双手却有些颤抖。 “你说,它是石板寄宿人体变成的怪物?” “我杀的难道是……人类?” 海斗的瞳孔猛震。 “果然啊……和人类待太久了就是会这样,心肠太……”立川真蝗似乎已经明白了海斗的颤抖从何而来,毕竟是人类的身份,杀死同类自然有着巨大的抵触心理。 “那我岂不是要坐牢!” 立川真蝗捂脸,怎么也没想到海斗这时候担心的居然是自己坐牢。 “哈哈哈有趣有趣。” “杀死人类你就一点也没觉得痛苦吗?你应该在那些家伙中生存了十几年了吧。” “啊……”海斗呆愣着,像是那种智商低下的儿童。 “有点吧,不过我也不是故意的,没办法嘛,不然死的就是我了。” 海斗倒是释然得有些令人佩服,倒是从没见过哪家的男二会这么没心没肺的。 任何生物都是利己主义,理所当然。若是他饥饿得快死,那么见熊猫吃熊猫,见金丝猴吃金丝猴,都得算是紧急避险,保护动物都得当野味,人也差不多。 “上次也是,操着一口完全听不懂的外语,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我也听不懂呀,莫名地就要杀我。” “哈哈哈,你是说艾伯伦吧,那家伙确实一点也不有趣,他懒得了解人类的文化,当然也听不懂人话,说不来人话。” 立川真蝗靠着海边的围栏,海风微微吹起他的秀发,银白如雪的短发像是一树茂密的梨花。 “至于找你,我很好奇嘛。” “好奇?呕,你不会是蓝铜吧,怎么一个个的都对我好奇?” “蓝铜?”立川真蝗歪了歪脑袋,脸型缩小,短发流水般拉长,胸口也挺拔起来,竟然一下子变成了女生模样,就连白色的衬衫此时也变成了干净的碎花连衣裙。 “我!我靠,魔术。” 海斗差点惊掉下巴,感觉forsaken 之类的东西就和那种橡皮泥捏的玩具一样,想捏成什么样就捏成什么样,一会儿男一会儿女的。 “forsaken都是没什么性别区分的,我只是更习惯这副模样。” 立川真蝗的骨骼一阵嘎吱作响,又变回了原来男性的模样,脸上一阵炫耀的神情。 按理来说多数forsaken都是一副你欠我800万的司马脸,表情僵硬如铁。他们这样的家伙根本不会笑,也不会哭,像是所有的情绪都被隐藏在内心中。 愤怒的时候要破坏,找乐子的时候也要破坏,像是只有碾碎一切的时候才能证明他们是坐在王座上的俯瞰一切的生命。 可立川真蝗却完全不同,清醒而理智,没有化作forsaken姿态的时候,全然只是班级里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小透明,也会和同学嘻嘻哈哈,考试考砸也会吐吐舌头,把卷子揉成一团。 他太像人类了,几乎是把“心”的形态都复刻出来了。 “你觉得圣纹协会怎么样?是好单位吗?” “不是,一群神经病,甚至有着这么危险的武器。” 海斗掂了掂腰带,这条银色的万代正版还泛着些许的余温,像是刚刚在爆发出神一般的威严之后,逐渐冷却下来的余烬。 “那你干嘛还跟着他们。” “再看看,等到我什么时候想离开,就离开。” 海斗说不清楚,新条彤在大口径机炮扫射下下狼狈不堪的那一刻,在面对lethe时浑身浴血扣动巴雷特时的眼神,一遍一遍的在他的心中重演,像是某个寂寞了很多年的小男孩,独自坐在电视机前,看着节目里那个会突然跳出来保护民众的特摄英雄。 为什么要做到那种地步,明明圣纹协会是和方舟党这种令人厌恶的群体混杂在一起的东西。 那是海斗第一次被那样保护…… 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为了保护朋友和班上同学打架,老师把双方家长都叫了过来,被他揍的几个孩子哭哭啼啼,对方家长痛斥着他的罪行。 他被揍的更惨,三个高他一头的大男孩骑着他轮番围殴,但父亲陆钰来的时候,第一件事是狠狠给了他一巴掌,第二件事是一脚把他踹飞出去,第三件事是揪着他的头发一个一个给那些男孩们道歉。 朋友背叛了他,为了自己不再被欺负,他一口咬定是海斗单方面挑事。 孩子之间的友情是纯粹的,但是纯粹的东西并不一定就那么坚硬,像是普通的铁始终硬不过复合合金,所以他的友情被轻易地单方面折断。 没有人会保护他,陆钰在乎的是“儿子”,而不是“陆海斗”。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那样想要成为柊真白的英雄吧。 “圣纹协会可都不是什么好人,那块石板摆明给你下着套呢?你感觉不到吗?”立川真蝗递给他一块墨绿色的石板,蝗虫的图案隐隐泛着幽光。 “他们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 “那我到底是什么?”海斗没有接那块石板,十几年来,他的人生一直被陆钰操纵着,成为他的父亲所需要的那种人。 可陆钰需要的是一块可以拿得出手,在亲戚朋友面前也能够落落大方的和田美玉,可他呢?只是一块扭曲的,连“人”的姿态都模仿不好,丑兮兮的泥陶。 直到现在,换成了新的大手,操控着他,给他码好了轨道,告诉他他是怎样的人?告诉他他应该去往何方?告诉他他的同伴应该是谁? “真有意思。” “活着,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样不是更有趣吗?” 立川真蝗没有回答他,那个答案他不想说,也不能说,对于现在的海斗,哪怕知道也没有意义。 “小姑娘游得挺快,看来我们的谈话必须终止了。” 立川真蝗微微低了低头,墨绿色的眸子看着路面上连成一线,勤劳地搬着家的蚂蚁。 “快下雨了啊……”白衬衫的少年伸出脚尖。 对蚂蚁来说,那就是山崩般的灾难,几只蚂蚁命丧当场,剩下的蚂蚁乱做一团,然而立川的脸上却泛起一丝笑意。 “怎么使用,看你自己。” 眨眼间,立川真蝗的身影消失无踪,像是从没有来过,只剩下那块hopper起源石板,已经被塞进海斗的手中。 “靠!” 哗啦啦一阵水声,浑身湿透的新条彤扒住礁石,像是老海狮般翻滚着把自己挪上岸。 “谁,谁tm暗算我。” …… “哈喽,老板。” 鸣神我渡拖着奄奄一息的精神和身躯回到七海水族馆的时候,七海晶正在摆放门口的小蛋糕,神情专注。 他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拖着丧尸般的语调,首先打到招呼。 “喂……我说,鸣神我渡,你这样无故旷工可是要扣工钱的。” 这一次七海晶没有一如既往叫他“鸣神同学”,就算是脾气再好的老板,遇到这种员工无故旷工四天半,而且完全联系不上的情况下,估计也要恼火了。 虽然七海晶向来情绪稳定,但也不代表她在这种事上软弱可欺,这次不给一个教训的话,估计以鸣神我渡的性子不知道哪天就又突然玩失踪了。 简直就像是不定期失踪离家的家猫。 七海晶抬起眸子,斜着眼看向鸣神我渡。 “我……wok……” “你吸毒去了?” 七海晶都忍不住爆出粗口,她看到的是“人”?简直是一头丧尸,鸣神我渡死了两周般的脸色笑起来比哭还难看,他眼窝深陷,眼球里布满血丝,面色已经由平日里死了两天半的惨白转变为了遗照上的那种黑白色彩,一头头发乱得像是刚刚参加过二战被炮火洗礼过,简直像是乞丐。 尤其是越靠近这边,七海晶越是表情无法平静,她能够闻到鸣神我渡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简直像是生活垃圾堆砌的垃圾桶里垃圾发酵的味道。 如果不是她认识鸣神我渡,知道这玩意儿是个“人”,估计会把他当成一只拟人一点的臭水沟大号老鼠。 鸣神我渡感觉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的,像是里面塞满了花生酱一类的玩意儿。 “很多隐情啦……”鸣神我渡惨兮兮地抹着毫无眼泪的眼角,简直像是鳄鱼在卖惨抹眼泪。 “你不会开除我吧老板……”鸣神我渡持续卖惨,这种时候就算说他是被骗去了南美洲种植园当了十年的黑奴快被压榨死了都有人信。 “不会的不会的啦!你能不能先去洗个澡……”七海晶面色苦闷,她本就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鸣神我渡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她更不好一时撵走他。 主要是…… 太臭了…… 七海晶捏着鼻子,感觉自己快要吐出彩虹了。 “求你了……先去洗个澡吧大哥……”七海晶欲哭无泪。 鸣神我渡这才心满意得地先回了自己的小阁楼。 他的脸皮算是愈发厚了,这还是和七海晶混熟了的缘故,他就是那种陌生人眼中的高冷恶人,偏偏熟人那里还是能够说上几句烂话。 主要还是受到了鸣神高寺那个老头的影响,这老头在全世界各地参加考古工作,但实际上另一方面鸣神我渡更加怀疑他提取了全世界各地的吐槽和烂话文化,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整套体系。 吐槽埃及金字塔通风设施太差,考古进去还没挖两步,先闷死在里面,在里面放个屁,能够团灭考古团队。 吐槽韩国兴起油炸牙签,人吃猪食,神志不清。 在印度考古的时候,因为吃了“传统手工街边美食”第二天差点因为拉稀差点去世,骂骂咧咧地找摊贩理论。 那个带着些肚腩的老东西总是吹嘘着自己年轻的时候有多么帅,全校的女生都喜欢他,恨不得给他生猴子,多么牛批,甚至和七几年的美国总统尼克松握过手,考古界的皇帝。 鸣神我渡清楚他的德行,这些话,三分真,七分假,大多数时候他甚至会胡编乱造一些装逼历史作为丰功伟绩,并且信誓旦旦信以为真,仿佛那是真的发生过的事情。 这个老家伙似乎总是想在鸣神我渡这个孙子面前出出风头,展示一下自己老当益壮的雄风。 鸣神我渡站在昏暗的浴室中,镜子里的少年,面色灰暗,蓬头垢面,却有着一对狼一般的眸子。 他缓缓脱去身上的衣物,那些衣物因摔进垃圾桶的恶臭带着难以言喻的味道,穿在身上简直是行走的生化兵器。 他轻轻地将它们丢在地上,仿佛卸下了所有的负担。 他的目光转向镜中的自己,那张脸显得异常消瘦,皮肤薄如蝉翼,惨白得如同一张白纸。 在灯光的映照下,他的皮肤下细密的血管清晰可见,如同一张复杂的地图。 这不是一件好事,他的身体正在走向崩溃…… 长期从事体力劳动或体育锻炼的人,由于肌肉的需氧量增加,会导致供血的动脉以及回流的静脉增粗。血管扩张引起皮肤红血丝,这才形成了类似的现象。 但鸣神我渡没有健康运动的习惯,就算是健康运动,没个十几年也很难达到这样明显的血管扩张状况。 血管长期过粗未得到有效控制,可导致血脂沉积于血管内皮下引起动脉粥样硬化等病变,进而增加冠心病、脑梗死等疾病的发病风险。也可能导致颅内出血、心血管功能衰竭、脑梗死、肢体缺血、器官供血不足等严重情况。 这是因为使用改良型起源骑士驱动器的缘故和lethe起源石板的缘故。 鸣神我渡变身为lethe,全身的细胞组织会发生畸变,瞬间达到生命个体哪怕数千万年都难以进化到的层次。 可这样的效果终究是无法持久的,短暂的变身之后,只要身体到达承受极限,或者他摘除改良型起源驱动器,身躯又会变回原本的人类。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的细胞跨越了数千万年的进化层次,发生畸变,像是崩紧了的琴弦,一根接着一根断裂崩溃,所以他的身体状况只会每况愈下。 而更多的细胞则是处于另一种状态……临近崩溃的状态。 他的血管细胞,此刻正是如此,因为变身为lethe时,能量消耗加剧,身体活动需要大量的血液不断流转,将血管异化为更为宽大更为坚实的形态。 但接触变身后,这一变化依旧没有完全变回来,就像是被重复塑形的陶器,就算敲碎后重新塑形,身上也多少会留下原来的痕迹。 血管的异化只是一个例子,变身lethe需要付出代价,这些代价在他的体内估计还有很多,只不过他此刻依然无法察觉而已。 鸣神我渡的人类之躯,就算锻炼到人类最强的地步,也是无法适应这些变化的,他的身躯会像是强行装上了大货车零件的摩托,在道路的最后,注定崩溃瓦解。 尽管七海晶兴致来了会做饭,而且往往好心地赏给鸣神我渡一份,比起曾经去墓园偷吃贡品充饥的日子,他的伙食已经比过去好了许多。 但他的体重却不见增加,反而日渐下降,仿佛他的身体在无声地抗拒着某种力量。 鸣神我渡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揭开胸口的纱布。那里,沃思普的毒针曾经深深刺入,留下了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 虽然伤口已经消肿,但痕迹依然惊人。边缘的毒素扩张如同恶魔的触手,蔓延开来,几条血管变得漆黑无比,像是皮肤下枯萎的树根,无情地吞噬着他的生命力。 伤口已然感染发炎,淡黄色的脓水缓缓流出,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 鸣神我渡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走向浴室。他拧开水龙头,温热的水流瞬间喷涌而出,如同春天的细雨,温柔地洒落在他身上,仿佛要洗去他所有的疲惫和痛苦。 自从沃思普死后,他身上的毒蜂forsaken的剧毒也逐渐消散。 然而,那份从剧毒中挣脱出来的轻松,并未能完全抵消他的疲惫。 “累死了……” 鸣神我渡一点点地瘫坐下来,躺在花洒下方。花洒洒下的水流如同细丝般轻柔,从他身躯之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间流过。 那些已经结痂的伤口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但面积较大的伤口却在接触到水流时传来酥酥麻麻的疼痛感,仿佛在提醒他,这一切并不是一场梦,他还活着……活着。 他闭上眼睛,任由水流冲刷着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 真的难以想象,自己明明不久前还过着朝不保夕的流浪生活,明明再不久前还在和那些怪物战斗,可是此刻却洗着热水澡,如果能再来杯柠檬汁就更好了。 他是孤狼般的男人,明明没有归宿,没有巢穴,不断的奔斗,厮杀,延续6600万年前遗留下的仇恨的序章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 有些东西好像,轻微地发生了一点点改变…… 在墓地工作时,因为偷吃贡品被赶了出来,给太平间做登记工作那会也是,因为自己总是孤零零地留在阴暗的太平间,甚至让员工之间流传起了太平间的“诡异登记员”之类的恐怖传说…… 他不是一个讨喜的人,甚至可以说令人厌恶,他猎杀forsaken,因此也不得不化身怪物,因为只有怪物才杀得死怪物…… 他是怪物……从诞生的那刻起,那个创造他的男人就是为了制造出一个怪物。 鸣神我渡抚摸着自己的后背,那条有些异常凸起的,贯穿整个脊椎的蜈蚣状伤疤。 他清楚自己是怪物……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清楚这一点了。 不管他怎么去伪装,怎么去和那些人嘻嘻哈哈的交好,最后也还是白费功夫。狼就算披上了羊皮,也不可能是羊,不可能永远混在羊群之中。 除了那个啰里吧嗦的老头鸣神高寺,每个人都厌恶他,学校里的老师见到他绕路而行,露出踩到了狗屎那样的表情。 青春期的少年本来多少会幻想在学校里有一段青涩浪漫的恋爱,可学校里的女生们见到鸣神我渡也只是苦着脸视若无睹。 他没有青春、没有童年,他的记忆就像是被打泼的墨水染黑的试卷,没人看得清到底曾写下怎样的答案,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突然想起来那天在面对立川真蝗的时候,他心中狂涌的愤怒,6600万年前深刻在心底的伤疤被揭起,血肉撕裂再次流血般的愤怒,痛苦。 “呐……鸣神同学,你在洗澡吗?” 浴室的门被轻轻敲了敲,门外七海晶的声音有些弱,仿佛融入进哗啦啦的水声之中,扩散开来。 鸣神我渡没有回答,仿佛死掉了一般闭着眼。 外面的声音愣了愣,似乎是察觉到自己问了奇怪的问题,哪有人会在花洒开着水声哗啦啦的浴室外问你有没有在洗澡的。 浴室的门边,七海晶静静地靠着,透过不透明玻璃,她的的倩影朦朦胧胧。 “医药箱我放在门口了。” “嗯……” 第87章 困兽(五) “医药箱我放在门口了。” “嗯……” 鸣神我渡眯着眼,淡淡回应了一声。 “我把酒精换成碘伏了。” 鸣神我渡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都一样吧……” 浴室里的灯光明亮而刺眼,鸣神我渡不得不伸出手,在朦朦胧胧的水雾中遮挡住那过于刺眼的光。 这样的光,对于他来说……太过明亮了…… “不一样的,直接涂酒精很痛的,碘伏的话,就不会痛了。” 鸣神我渡睁开眼,突然想起曾与鸣神高寺一同在非洲考古,地点是在刚果丛林,蚊虫蛇鼠的天堂。可鸣神高寺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证那里存在着古斯特里部族文献上记录的遗迹。 蚊虫蛇鼠,甚至有大型掠食动物夜晚出没,绕着他们的营地转圈标记,每个考古员都不胜其烦,加上连日阴雨,遗迹的毛都没看见,衣服和心情却都是湿漉漉的,很快就有一半多的考古员放弃行动。 鸣神高寺是个做事有始无终的屌丝,虽多活了几十年,学了不少有用的知识,混到过考古界权威位置,也只是由屌丝变成老屌丝。 他说要学羽毛球,学了两天就嚷嚷着自己膝盖要废了,为了身体不能再打不然会像霍金那样站不起来啦。 鸣神我渡心说你是什么新物种能够和霍金相提并论的,就算你坐上轮椅在养老院招人烦也只会被护士姐姐从高坡上推下去。 他说要学游泳,结果在1.6米浅的游泳池一周也不敢脱掉救生圈,说是害怕水里会突然钻出来巨齿鲨。 可偏偏他在考古上异常执着,像是见到了灯火的飞蛾,没烧死自己绝不罢休。 在穿越一条小河时,老家伙运气不好,或者是他脚气太重连鱼都受不了了,总之一种未知的肉食鱼咬了他。 疼痛让老家伙忍不住龇牙咧嘴,但他以为鸣神我渡没看到他的惨兮兮表情,故意在鸣神我渡面前装出不在乎的样子,试图展现出真正的他老当益壮的雄风。 “真正的男人都是这样的。”鸣神高寺咬牙切齿地说着,然后从医药箱里拿出一瓶酒精。他毫不犹豫地淋在伤口上。 然而老家伙马上就原形毕露了,酒精的刺激让他骂骂咧咧,他痛得哇哇大叫,嘴巴张得像是夏夜里求偶的青蛙。原本想要装酷的他,反而变得狼狈不堪。 他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露出几分尴尬的笑容:“咳咳……酒精虽然消毒效果很好,但有时候,碘伏的‘温柔’更能够安抚人们受伤的心灵。” “你就省省吧……”鸣神我渡白了他一眼,把碘伏递给了他,老不正经,不过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鸣神高寺。 似乎是被鸣神我渡挤兑,鸣神高寺决定找回身为长辈的场子,他将鸣神我渡拉到身边。 “小子,知道怎么分辨好女孩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然而鸣神高寺却是全然不理会,自顾自地说着“假如你去打架,打得一身伤,给你用酒精消毒的虽然也很不错,但是用碘伏的,肯定是好女孩。” “这都是我的亲身经验,跟着我还是能学到不少东西的。” “嘿嘿!” 鸣神高寺有些猥琐的笑容在鸣神我渡脑海中逐渐淡去…… “我果然还是觉得酒精好些,痛不痛的根本无所谓,但是酒精效果更显着。”他对着门外的七海晶开口。 “哪里会有笨蛋一点也不怕痛的。” 门外的七海晶蹲在地上,两只手松鼠般托着腮帮子,语气带着几分埋怨。 “你肯定又和别人打架了吧……” “我说……你们男生是不是都喜欢打架打仗之类的,我哥也是,有时候回家也是一身伤。” 七海晶打过架,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她被小学同学嘲笑没有家长开家长会,至于后来,至少她印象中没有再打过。 打架一点也不美观,女生打架,最主要的攻击方式就是扯头发和扇耳光,属于攻击力不强,侮辱性巨大的自带技能。 男生也是,野猪一般拱在一起,你推我我推你,毫无章法胡乱挥拳,却在脑海中脑补出拳拳带特效,武功高强威震武林的英勇形象。 蠢死了…… 她讨厌打架,也讨厌争斗。 可鸣神我渡这样的人,既不会主动去招惹谁,也不像那种开口就“八嘎呀路西八啦弹舌音”的街头混混,他顶多算是“比较”阴暗罢了,偏偏这样不应该去打架的人,却每次都打得一身伤回来。 “谁家水族馆员工天天去搞街头格斗的,你要是下次又鼻青脸肿的回来,估计会把客人吓跑的。” 七海晶揉了揉太阳穴,自己当初也不知道是发什么疯,收留流浪猫猫狗狗倒还好,偏偏却把鸣神我渡收留了回来。 客人来七海水族馆,他迎宾站那表情简直像是办丧事,虽然的确会介绍鱼…… 嘛……但是…… 七海晶的脑海中浮现出鸣神我渡抓着客人讲解鱼类时的画面。 在七海水族馆内,阳光透过清澈的水面,洒下一片波光粼粼。鸣神我渡身边围绕着一群对海洋生物充满好奇的顾客。 “它,来自亚马逊雨林的巨骨舌鱼,身体强壮,鳞片坚硬,是淡水鱼中的‘王者’。”鸣神我渡指着一条在水中悠然游弋的巨骨舌鱼。 他接着转向另一个展示区,那里游动着五彩斑斓的热带鱼群。 “它们,热带鱼,色彩鲜艳,形态各异,是海洋中的‘调色板’,对水质和温度的要求都很高,在我们水族馆里得到了精心的照顾。” 鸣神我渡顶着死鱼眼,这样机械化的台词还是七海晶好不容易塞进他的脑子里的,偏偏他介绍时却僵硬无比,简直像是把“被迫营业”写在了脸上。 偶尔他还会吐槽一句,“懒得讲了,反正水族箱边上都有名字和介绍,不瞎的话就自己看吧。” 在介绍完几种特色鱼类后,鸣神我渡话锋一转,开始介绍起买鱼的优惠活动:“当然,你,还有你,你们想要在家里也养上几条,那么现在刚刚好。” “我们水族馆特别推出了一系列买鱼优惠活动。今天购买指定品种的鱼类,可以享受到八折的优惠,购买满一定金额后,我们还会赠送您专业的养鱼设备和书籍。” “要买就快点决定……”鸣神我渡戳了戳耳朵,“我时间宝贵……” 这是什么强盗式推销,除了抖m钉宫病应该没人受得了,仿佛鸣神我渡卖的不是可有可无的景观鱼,而是全球末日下的应急食品,可谓嚣张至极。 都说顾客是上帝,但在鸣神我渡面前,摆明了“老子”就是上帝。 鸣神我渡的讲解生动有趣,不仅让游客们对水族馆内的鱼类有了了解,还对鸣神我渡的恶劣性格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在他的引导下,许多游客纷纷表示要换个态度好些的讲解员,或者就是跑去七海晶那里投诉。 “下次我会注意的啦,只是处理一些杂碎而已。” “还有下次呀……”七海晶感觉和鸣神我渡沟通简直是对牛弹琴。 “你就不能消停一点,干嘛非要去打架。” “你喜欢打架吗?互殴,两边都讨不到好处。”七海晶补充到。 “那根本就是小孩子胡闹嘛……” “小孩子胡闹?”鸣神我渡心想,如果真是小孩子就好了,那么自己可以按着那些家伙的头,任由对方挥拳也碰不到自己,自己反手一脚就能够踢得对面翻滚不止。 可惜……那些怪物,forsaken,它们是远古时期被埋藏于世的深渊,岁月遗留下来的暴虐的王,它们活着,就要有人死。 有人死……其实这也没什么…… 羚羊吃草,狮子捕杀羚羊,人类自以为高高在上,也会为了珍贵的兽皮标本捕猎狮子,弱肉强食,适者生存,那么……凭什么不允许在人类之上出现新的君临食物链的“皇帝”。 人类傲慢,那本来是理所当然的事,弱小就要被活生生啃食,哪怕痛的撕心裂肺,自认倒霉,也都只能怪自己实力不足。难道去怪这个世界的规则不对?难道非要觉得弱者啃食资源却毫无作为才是真理? 鸣神我渡并没有所谓的大义,他从来不是为了拯救谁,也不是为了证明什么,他只是怨恨,怨恨曾经弱小无力地自己,而此刻他已经站在顶峰,和那些“皇帝”同等的高度。 他想要猎杀forsaken,这是私人恩怨,也是他一个人的战争。 “也许吧……”很意外的,鸣神我渡心里想着不同的想法,却说出这样含糊的一句话。 鸣神我渡躺着,温热的水流从他冰冷的面庞上流过,暖意渗入肌肤。 他突然感觉到后背有些微痛,那样轻微的疼痛感,一放松下来,就好像石子投入水面的波纹般缓缓扩散开来了。 那个男孩,那个最后依然不惜牺牲自己,也要贯彻愚蠢错误的决定的家伙。后背处,是那个死死地抱住他的男孩双手所扣住的地方。 在变身后的lethe面前,人类的肉体力量根本不可能造成伤害,可此刻鸣神我渡却意外的感觉那里有些疼痛。 他脑海中止不住地涌起最后的时刻,那个男孩脸上傻的纯粹的表情…… 他微笑着,像是溺入爱河,却痛哭着,因为对于死亡巨大的恐惧,而泪流满面。扭曲的哭着,又扭曲的笑着。 人类与forsaken的爱恋,就像是羚羊爱上了鬣狗,也许在食物充足的时候,鬣狗会大发慈悲不动杀手,但是终有一天他会将那只愚蠢的羚羊开膛破肚吞入腹中。 这是不被允许的,禁忌之恋…… 可是这样扭曲的,病态的恋情,却叫这个小小的男孩,起源骑士面前犹如蝼蚁般渺小的男孩,鼓起了对抗“王”的勇气。 甚至于最后,在他小小的身躯被沃斯普刺穿,大脑被锐利的口器啃食的瞬间,他的脸上没有惊愕,没有恐惧。 痛感已经消失了,脑神经粉碎的瞬间痛觉甚至无法完整产生,他并不知道那个自己深爱的人最后伤害了他,他的视线一片昏黑,朦朦胧胧。 他以为自己落入了那个女孩儿的怀抱中,感受着她温暖的体温,好闻的体香,被那对柔软的手紧紧的拥抱着。 这些渺小的,卑微的生灵,总是渴望着一个人来救赎自己,渴望着一个人能够在自己落入低谷的时候抱抱自己。 鸣神我渡没有悔恨,就算当时沃斯普没有杀掉上腾哲也,如果这个男孩继续阻碍他,他也会痛下杀手。 “呐……老板,喜欢一个人的话,就连为她去死的话也会愿意吗?” 鸣神我渡突然有些好奇,那个渺小的男孩无法撼动他的杀心,他分得清什么样的家伙是弱者,什么样是强者。 可那样卑微又渺小的家伙,分明是生活于世界底层,不敢崛起,甚至不愿意真正仰起头,正视自我弱小的弱者,却敢对抗他。 上腾哲也最后悲伤的笑脸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哎!?……”七海晶像是吃了一惊,完全没有料想到鸣神我渡会突然问这种问题,许久没有缓过神来。 “你有喜欢的人吗?” 七海晶仿佛吃到了大瓜,连连追问。 “是谁呀!你不会是为了喜欢的人去打架的吧。”七海晶脑海中闪过动漫《刺客伍六七》里主角阿柒挡在喜欢的女生面前,气势汹汹的说着“我今天就要带她走,我看谁敢拦我!”的画面。 “不会吧不会吧!”七海晶在脑海中疯狂脑补。 原来鸣神我渡这样的冷血动物,居然还有痴情的一面,简直比铁树开花,鳄鱼流泪还要稀有。 可惜的是她的脑补很快被鸣神我渡冰冷的话语打断。 “不要用问句回答问句啊混蛋!……” 鸣神我渡揉了揉太阳穴,接触了一段时间,他才发现,其实七海晶和自己一样,也不是那种一言不发,闷葫芦一样的家伙。 只不过他们更喜欢把秘密藏在心底,偶尔的时候也会吐槽上几句,像是平时闷热的夏季,鲤鱼从水底浮出水面换气。 “好吧~_~……我只是有点好奇。”七海晶乖乖闭上了嘴。 “有一个人……”许久,鸣神我渡打破了沉默。 “他明明只是个弱鸡,却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有一天那个他喜欢的女孩要被杀了,可是他明明改变不了什么,却非要挡在女孩面前。” “哎……就不能是圆满大结局吗?”七海晶撇撇嘴,脸上露出沮丧的神色,“这是你从哪看的?小说?电视剧?” “喜欢哪有什么对不对的,就算喜欢上的是错误的人那也是喜欢。” “你看过罗密欧与朱丽叶吗?” “没有。”鸣神我渡从来不喜欢看恋爱类的小说,就算看了,也只会觉得索然无味。 为什么男孩一牵着女孩的手,周围的风景就好像立刻变得春光明媚春风拂面,为什么恋爱的时候非要说空气都是香甜的,在一起和不在一起有什么分别? 鸣神我渡不理解,他只能闻到苦涩,这个世界腐烂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罗密欧与朱丽叶,是莎士比亚笔下的悲剧恋人。家族世仇使他们无法相爱,却又情深似海。罗密欧误信朱丽叶已死,饮毒自尽,朱丽叶醒来后也随他而去。” “朱丽叶死了就死了,关罗密欧什么事,他不是还活着吗?干嘛要饮毒自尽,活着不比死掉好多了。” “你真是完全不懂呀。”七海晶被鸣神我渡的神逻辑气的吹胡子瞪眼。 “呐……这个就叫爱情。” “任何一个男孩,都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就那样惨兮兮的死掉的吧。” 第88章 记忆(一) “所以他当然不会让他喜欢的女孩就那样死掉,就算下到黄泉,也要在一起。” “骗人的,死掉了怎么可能还在一起?死掉就是两眼一抹黑,脑子都停转了,就是一团烂肉,什么也感觉不到。” “你怎么知道没有黄泉地府,你又没有死过?” “切……” 死亡的感觉……没人比鸣神我渡更为清楚,浸泡在忘川之水中,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肉体腐烂,骨骼消弭,逐渐崩溃瓦解,一点一点下坠,坠入黑暗。 在忘川之水里,无论是怎样鲜活的生命,无论怀揣着怎样伟大绚烂的梦想,都会毫无例外地沉入水底,那种持续了6600万年的窒息与冰冷,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理解。 他可以说,说出来,可谁愿意听?谁能理解,听了又有什么用,理解了又能怎样…… 那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孤独,死者的骸骨之山打造了他的王座,王座冰冷,荆棘丛生,却是他唯一的归宿。 “你说的那个故事……不会是真的吧?” 七海晶清楚,鸣神我渡不是那种会随便和你讲睡前故事的人,他之所以会问自己,要么是有很疑惑不解的事,要么就是纯粹自言自语得腻了。其实对他来说,有没有答案……并不重要。 鸣神我渡沉默。 “那样的话,那个女孩也太可怜了,为什么她一定要被杀呀?” “因为她做了错事,所以要死。” “做了错事也不一定要死吧。” “她要死,不是她能够决定的,决定的,是要杀她的人。”鸣神我渡淡淡开口。 他也没办法确定,怎样的事,算得上是错事,对于forsaken来说,杀人,虐杀,全部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就像人类会宰杀猪和羊,会吃饭睡觉。 可…… “只要杀她的人觉得她是错的,那么她就要死,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鸣神我渡垂着眼眸,他和forsaken,都是一样的混蛋,为了自己的想法行动,杀戮,并没有什么不同。 自己也是“怪物”,这个世界不应该存在“怪物”,像是漆黑的墨水滴入水缸,会将一切都晕染为混沌。 自己和forsaken并没有不同,所以就算死在这样的战斗里,也是他罪有应得。 …… “你好,请问鸣神我渡在吗?” 夜晚,七海水族馆刚刚打烊,两个警察却敲响了店门。 “有什么事?”鸣神我渡抢在七海晶前面打开了玻璃门,实际上他早在白天就已经观察到这些家伙了,不过对方很有耐心还很贴心,又或许是清楚鸣神我渡的精神病史,怕一不小心刺激到他。一直等到水族馆营业结束才来敲门。 鸣神我渡的语气不是很好,有种恐怖分子面对条子时的挑衅感,可小警察却是不恼,双双拿出警察证向鸣神我渡证明,企图打消鸣神我渡的戒心。 “是这样,有一起案件可能与你有关,希望你能够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啧……”鸣神我渡小声地啧了一声,他当然清楚这不过是借口,总不能明摆着告诉他“你就是很可疑,现在要调查你。” 文明地平线,软弱仁慈的horizon,内心扭曲的savior,自以为自己在做正确的事,在拯救人类的蠢蛋高层。 可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他清楚对方会对自己进行详细的调查。 斋藤瑛二说过会打点好调查部分,虽然那家伙说这话的时候满脸堆笑,加上老实说鸣神我渡也无法信任他。可如果眼下逃跑,他的安身之所会立刻失去,立马就会遭到文明地平线的通缉。 “你就配合下人家吧。”七海晶有些埋怨地看了看满脸不情愿的鸣神我渡,心里苦恼这个家伙怎么这么会惹麻烦。 总有种儿子在学校和同学打架,自己被老师叫去学校谈话的感觉。 “嗯。” 意外的是,鸣神我渡答应的很干脆,他跟上那两个小民警,走出水族馆。 外面停着一辆警车,两个警察倒是一副对鸣神我渡很放心的样子,也没有像影视剧里架着他或者上手铐之类的。 他们一左一右上了警车前排,鸣神我渡也打开后座坐了上去。 在警车的低沉轰鸣声中,鸣神我渡望向窗外。 他知道自己身为凶恶嫌疑人的身份,在这辆缓缓驶向未知目的地的警车里,却并未受到预想中的严密监视和限制。两位民警完全没把他当回事,仿佛运送的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熊玩偶。 车窗外,昏暗的海岸线在刺眼的车灯照耀下逐渐清晰,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那条驱动器在哪里?”樱井泉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沉默,她的语气冰冷而坚定,仿佛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鸣神我渡抬起头,与樱井泉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这个女人一直坐在后座,从那些民警要求他“配合调查”之前,就一直坐在警车里。 像是一只已经编织好了蛛网的蜘蛛,等着猎物跳进陷阱。 樱井泉,皮肤白皙如瓷,黑色长发幽黑眼眸,宛如一幅精致的水墨画。 她的眼眸深邃而幽黑,在夜色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宛如武士刀出鞘时的寒芒,锐利而冰冷。 女性的柔美,武士的刚毅,同时在她的身躯之上绽放。 “驱动器?那是什么?你们的案件是小孩的玩具丢失吗?” 鸣神我渡冷笑。 樱井泉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仿佛要看穿这个男人的内心。 鸣神我渡现身,lethe出现,lethe被savior重伤,随后鸣神我渡消失,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此前鸣神莫名出现在游乐园并且成功逃命,游乐园外的监控画面却没有拍到他。 在光量子电脑布里顿的推测结果里,鸣神我渡有20%的可能性就是假面骑士lethe,而且,就连卡佩尔都认为鸣神我渡并不简单。 老实说布里顿这次的推测实在太过奇怪,按理来说布里顿的推测早在假面骑士lethe第一次现身被记录时就应该对比庞大的数据库推测出结果。 那可是全球最强的超级电脑,你就是在某个闹市街区捡到一根头发,拿去给它推测,都可以将头发的主人缩减到一个极小的范围,如果动用于犯罪 卡佩尔此前甚至亲自为此去了智渊一趟,就连布里顿的主管泷·霍金也觉得布里顿出了问题。 超级电脑布里顿的记忆库有上百道防火墙,有关假面骑士lethe的情报和信息都在,防火墙没有被攻击的迹象。 然而布里顿的底层指令库里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加密指令,毫无疑问,正是这道加密指令拖慢了布里顿针对假面骑士lethe的计算速度,让布里顿刻意摆烂。 难以置信,布里顿是研究部独立项目,不论其它部门,就连文明地平线总部长亚历山大·凯特都没有权限修改底层指令。 就泷所知,能直接修改布里顿的底层指令的只有研究部部长海涅·爱迪生,以及作为布里顿主管的他自己。总不可能是自己梦游改了指令库,那么…… 越是这样想,这个念头便越是可怕! 有人藏在暗处,他\/她不仅有着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布里顿底层指令库的权限,还在刻意帮助lethe隐藏身份。 樱井泉想到了卡佩尔。 卡佩儿,雄狮一般骄傲的男人,她跟随卡佩尔这么多年,卡佩尔的直觉就从来没有错过。 “能不能别看着我,你们真是警察吗?看着像劫色的团伙。” 鸣神我渡微微侧过头,避开樱井泉那如刀般锐利的目光。 “你这家伙……” 樱井泉冷冷地盯着鸣神我渡,像只被激怒的猫,浑身的毛都快炸了。 她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出一丝破绽,但鸣神我渡却像是没有看见她一样,自顾自地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海岸线。 “不要吵架,不要吵架,吵架没有金坷垃。” 前排的小民警一边开车,一边劝架到,他倒是轻松,心情也完全不受影响,毕竟只是警视厅给他们安排了额外任务,一天的补贴比此前的一周还多,也就只是要配合文明地平线去接一个人。 要是两民警知道,坐在后排的一个是文明地平线执行部小皇帝的二把手,一个是穷凶极恶的假面骑士lethe,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表情。 “就是就是,人家难得这么配合了。” 副驾驶的民警也心情畅快,这次任务不仅仅有额外补贴,之后警视厅还会额外给他们放假,他已经在规划放假后应该和老婆儿子去哪里玩了,是去鸣凤山爬山,还是月亮湖划船? 他调试着音频,很快,滚滚音乐就从前排传来。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我对自由的向往~” 樱井泉听着这些歌词在如此紧张气氛的后座飞舞,感觉脑袋都要炸开了。 樱井泉愤恨地瞪着鸣神我渡,却又无可奈何,谁叫组织为这次任务安排了这两活宝,根本就是捣乱的,早知如此干嘛还要民警呀,只要开车的话不如请个出租车司机。 夜色如墨,城市的霓虹灯在警车的疾驰中飞速后退,形成一道道模糊的光影。 樱井泉的心情却与这繁华的夜景格格不入,她的眉头紧锁,目光瞥向坐在她旁边的鸣神我渡。 此刻,鸣神我渡靠在窗户边上,朝外低着头,少有的一言不发。 “外面有那么好看吗?”樱井泉在心底里抱怨道,她忍不住也将视线投向窗户。 然而,映入她眼帘的并不是那些层层叠叠的高楼大厦,也不是青灰色天幕下闪烁的灯光,而是鸣神我渡安静的侧脸。 他闭着眼睛,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呼吸平稳而规律,仿佛连周围的嘈杂声都无法打扰到他的梦境。 他靠在车窗上,保持着坐着的姿态,像是忽然石化的雕塑。 樱井泉坐在警车的后座,她的心情如同被猪拱飞的白菜,无法落地。 “混蛋!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樱井泉在心底暗骂,她的拳头紧握。 她无法相信,更无法联想到,眼前这个“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的男人竟然有可能是那个残忍无情的假面骑士lethe。 “什么嘛……” 她是空手道十段满段,巴西柔术也是百里挑一的红段,超凡大师的级别,从小就被亚历山大家族训练,更是有着多年在亚历山大家族做事的战斗经验。 就算是执行部的两位起源骑士装载员七海熊切和源光海,在不变身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打倒她。 亚历山大家族重用她,卡佩尔信任她,可这样能够作为重要战力的他,却遇到了最蠢的任务,运送这样的一个毫无紧张感,嚣张惯了的“街溜子”。 她依然记得,卡佩尔在把这个任务交给她时,反复叮嘱,像是忧心忡忡的老父亲那样警告她:如果鸣神我渡真的作为假面骑士lethe变身,要她第一时间撤退。 除开日内瓦总部和欧洲分部那边的起源骑士,x国的文明地平线分部至今都没有能够匹敌lethe的战力。 鸣神我渡所使用的改良型起源驱动器,是全球首例,绿川谷博士在初期型起源驱动器的基础上升级改良而成,在起源骑士各项数值上都实现了质的跃升。 虽然lethe也同时在清理出现的感染体和forsaken,并且不知为何他的情报来源迅速准确。 处理感染体的主战场依旧是文明地平线,但x国内对forsaken的歼灭几乎全部落到了lethe的手上。 无论欧克尔塔,还是沃斯普,这些隐藏百年才一度现身的forsaken,人头都被lethe收割。 警车继续在夜色中疾驰,樱井泉的心情却如同过山车一般起伏不定。 到底是伪装,还是真实,她明明有着敏锐的直觉,此刻却无法察觉。 只是,鸣神我渡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实在太过异常,也难怪卡佩尔会对他如此感兴趣。 警车穿梭在错综复杂的街道中,七拐八绕,最终驶进了一条静谧的小巷。 小巷里,灯光昏暗,只有一盏孤零零的路灯在黑暗中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巷子的尽头,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地停在那里,仿佛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猎豹,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几个身穿制服、身材魁梧的壮汉笔直地站在轿车旁,他们的墨镜反射着路灯的光,增添了一丝神秘感。 警车车门缓缓打开,樱井泉的身影出现在车门口。他抬头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异常后,转身带着几分私人恩怨超用力拍了拍坐在后座闭目睡觉的鸣神我渡。 “喂!到了!” “知道啦。” 鸣神我渡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窗外。 “抱歉抱歉,我一坐车就困。” 鸣神我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这是他多年的老毛病了。 虽然他总是失眠,但坐在汽车上,感受着机械的振动和轻微的摇晃,内心就好像能够莫名其妙地平静下来。 以前和鸣神高寺考古那段时间也是,就是那些荒无人烟的泥泞路线,汽车开得像是碰碰卡丁车,脑浆都给你摇匀了,鸣神我渡也依然睡得安详。 两人走下车来,向着那辆黑色轿车走去。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小巷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走到轿车旁,几个壮汉立刻迎了上来,他们向樱井泉行了一个标准的敬礼。樱井泉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樱井泉从口袋中取出一个纯黑的眼罩,递给鸣神我渡,面色严肃。 “戴上这个眼罩,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必须绝对保密。” 然而,鸣神我渡却毫不在意地接过眼罩,打着哈哈:“不是叭不是叭,你们是哪儿来的?缅北吗?” 樱井泉听到这样的质疑,心中的厌恶又增添了几分。 她试图解释:“我们并不是犯罪分子,但这次行动确实需要保密。” 可鸣神我渡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将眼罩捏在手里晃了晃:“我说,这种戴眼罩去神秘地点啥的,也就被骗去嘎腰子的待遇吧。” 按照正常的流程,她完全可以将鸣神我渡迷晕,五花大绑成端午大闸蟹那样,拖进小面包里想运哪运哪。 但这次,卡佩尔却明确要求例外,非要给鸣神我渡开这个后门。 她深吸了一口气,白皙的脸上呈现出不悦之色。 “鸣神我渡,戴眼罩是为目的地的保密,并没有其他意图。” “切……装模做样。” 尽管鸣神我渡嘴上嘟囔着不满,他还是顺从地戴上了眼罩。 眼罩一戴,他的世界立刻被一片漆黑所吞噬,仿佛被扔进了无底的深渊。紧接着,几个来自文明地平线灾害应对部的壮汉围了上来,他们动作利落地将鸣神我渡架起,几乎不容他反抗,便将他送进了那辆黑色轿车中。 车门砰然关闭,轿车随即启动,驶入了夜色中,不知将带他们去往何方。 坐在后座上的樱井泉面色严肃。 “为什么戴着墨镜,大晚上的?” 面对樱井泉的疑问,其中一个壮汉哈哈一笑,回答道:“哈哈,樱井女士,这是执行部部长的特别指示。他说晚上戴墨镜看起来酷一点。” 樱井泉微微颔首,虽然这个解释听起来有些牵强,但的确很有卡佩尔的风格。 她转过头,望向后座上的鸣神我渡,对方正静静地坐着,完全没有展现出焦虑和不安。 他们的行径已经接近绑架了,可全程鸣神我渡都没有一点反抗的迹象,一般人早就哭着央求放他回去,可鸣神我渡最多只是嘴臭羞辱了一下他们,完全没有害怕。 黑色轿车缓缓驶入一处昏暗的隧道,鸣神我渡戴上眼罩后,世界立刻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这款眼罩是特制的,不仅能完全隔绝光线,而且一旦戴上就如同手铐般牢固,只能由别人取下来。 随着轿车的行驶,鸣神我渡只能感受到车身轻微的颠簸和耳边不断传来的轮胎滚动声。 终于,轿车停了下来。樱井泉不耐烦地取下鸣神我渡的眼罩。 眼前的景象并没有让鸣神我渡太过惊讶。 这里像是一个医院,宽阔而明亮,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看到任何窗户,整个空间给人一种封闭而神秘的感觉。 “简直就像是生化危机里研究病毒的保护伞公司基地。”鸣神我渡感叹。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工作人员,他们都穿着医生常见的白大褂,各自忙碌着,仿佛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鸣神我渡好奇地四处张望,但樱井泉却一把拉住了他,警告道:“别东瞟西瞟的,对你没好处。” 樱井泉拖着鸣神我渡一路前行,穿过一条条走廊,最终来到了一间检查室前。那里,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已经等候多时。他们看着鸣神我渡,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第89章 记忆(二) 樱井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示意鸣神我渡进去。 检查室内,医生们让鸣神我渡躺进了全身ct机。这玩意从医院里那种白色扫描机换成了时尚的纯黑配色,庞大得有些过了头,它的内部空间庞大得足以并肩躺下三人,仿佛根本不是为人类而设计。 “别紧张,咳,就只是常规的医疗检查。” 鸣神我渡按照医生的指示,小心翼翼地躺进了扫描机中。随着机器内部柔和的灯光亮起,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夹进了夹心饼干中间的夹心,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仪器开始缓缓启动,发出低沉而均匀的轰鸣声。机器缓慢而精准地移动着,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整个扫过鸣神我渡的身体。 每扫描一个部位,仪器都会记录下详细的数据和影像。 在扫描机的一侧,一个略胖的医生紧盯着电脑屏幕,一边熟练地操作着各种按钮和键盘,一边仔细地观察着数据和扫描影像。 然而,鸣神我渡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家伙眼神总是不时地扫过自己,带着复杂紧张的情绪。 最终,扫描结束,胖医生点了点头,将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和影像保存下来。 他转向一旁的樱井泉,有些僵硬的脸上尽力维持着微笑。 “他的身体状况很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胖医生拿出刚刚打印出的全身影像照,没有怪异的脊骨,没有满身的疤痕,健康无比的人体,体型也和鸣神我渡相似。 果不其然……这就是斋藤瑛二的安排,他居然在文明地平线内部也有人脉可用。虽然叫的人并不靠谱,这医生一眼就是作案心虚的类型,脸色煞白,就连拿片子的手都有些发抖。 好在樱井泉的注意力完全在鸣神我渡身上,没有束缚,按照资料库里对鸣神我渡的记载,精神疾病,躁郁症,有暴力倾向,这家伙无论何时暴起袭人都不奇怪。 “这样啊。”樱井泉接过片子,只是简略扫了一眼。 “没有异常。” 鸣神我渡听到医生的结论,感觉松了一口气。 想来斋藤瑛二那老小子也不是一无是处,他的身体肯定是经不住查的,这个胖医生十有八九就是斋藤瑛二“打点好”的人,虽然演技差的像某些明星,但好歹是把事情办妥了。 “哦?没有异常吗?” 突然,一只手落在了胖医生的肩膀上。 鸣神我渡几乎立刻就闻到了那股令人厌恶的,又该死的自信的气味。 一个金发碧眼的欧洲美少男正站在他们旁边。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对宝石般蓝色的眼眸紧紧盯着鸣神我渡,就像一头锁定猎物的狮子。 “部长,你怎么来了?”樱井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 这种级别的问题,还没必要让卡佩儿亲自过来处理,而且谁家执行部长每天到处乱窜的,办公室里几乎见不到他人。 “我说,泉,你又不是不知道,执行部那边闲得要命,只有要命的时候才不闲。” 卡佩尔打断了樱井泉的话,嘴角挂着一丝不羁的笑容。 “就算出了意外,有熊切光海他们这些好小子顶着呢,根本轮不到我出场。”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那些可能出现的危机对他而言都不值一提。 “倒是这边,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过来一趟,会彻夜难眠呢。” 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鸣神我渡,仿佛在他身上发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鸣神我渡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微微皱眉,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窥视的美女。 “你就是鸣神我渡?” 卡佩尔上下打量着鸣神我渡,大有种武林正道围住金毛狮王谢逊,胜券在握地问:“你就是谢逊?”的感觉。 随后他突然伸出手,手掌在胖医生的面前停下。 胖医生心中一紧,立刻明白了卡佩尔的意思,他心虚地咽了口唾沫,然后迅速将扫描出的照片 恭恭敬敬地递到卡佩尔手上。 卡佩尔接过照片,仔细地端详了一会,随后冷哼一声。 “果然……没有异常吗……”他低声自语,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紧接着,他突然转向樱井泉,用命令的语气说道:“泉,你出去一下吧。” “哎?”樱井泉拖长了音。 “接下来的画面可能有点少儿不宜,所以你得先出去一下。” “好吧~_~” 樱井泉深深地看了鸣神我渡一眼,似乎是有点可怜鸣神我渡接下来的遭遇,谁叫她的老大卡佩尔就是这样一个咬住猎物就固执得不肯松手的男人。 她记得那是她14岁时,那时卡佩尔16岁,她跟着卡佩尔去深山老林里完成卡佩尔亚历山大家族的成人礼。 亚历山大家族的成人年龄是14岁,和法定年龄18岁并不相同,因为他们始终认为,亚历山大一族的男人就应该更早的成熟,长出雄鹰的羽翼。 成人礼的目标是猎杀棕熊,没错,是棕熊不是黑熊也不是熊大熊二,而是陆地上最庞大的猎食者。 棕熊又称灰熊,是陆地上体型最大的捕食者,它们性格凶残,成年后体长可达2.8米,体重超过1000斤,是名副其实的“陆地霸王”。 不仅力气大,防御力也独一无二,仅是皮肤就有10厘米厚,皮肤外还有一层坚硬的毛发,可以抵抗大部分物理攻击,皮肤下面还积累了厚厚的脂肪,对敌人的攻击具有很强的缓冲作用。 因此,普通的冷兵器根本无法造成伤害,可以说是刀枪不入。 亚历山大家族的成人礼死亡率很高,让14岁的孩子面对棕熊,的确算得上是古代流传而下的陋习,而且不允许使用火器枪械。 基本上参加成人礼的成员在见到棕熊的时候就可以想象自己葬礼花圈上写什么悼念词了。 卡佩尔遇到的是一只带崽的雌性棕熊,这种情况下熊妈妈就算隔着几百米也会恨不得立马冲过来把你咬死。 卡佩尔先是用了陷阱,夹伤了母熊的前脚掌,减缓她的速度,之后又用了复合弓,可惜家族限制了装备,否则堪比热武器,能够在10米外一箭射穿防护盾和汽车门板的的现代复合弓肯定能把熊一击毙命。 卡佩尔射中了受伤的母熊,但他在弓箭方面天赋并不出众,弓箭蹭着母熊的心脏,插进左肺,不断流血。 母熊一度发狂,让那时的卡佩尔和樱井泉两个臭小孩只能爬到树上避难。 他们的确算得上人中英杰,樱井泉几乎能够揍飞任何一个她见过的女孩,而卡佩尔生来就是亚历山大家族的贵公子哥,也许两人战斗力都可以比得上李小龙。 可即使如此他们也不会愚蠢到和棕熊赛跑。 在人们的印象中,熊的体格笨重,好像很难将它们与“快速奔跑”这样的字眼联系起来。 但其实熊真的很能跑,比如棕熊拥有异常强壮的前腿,是8种熊中奔跑速度最快的一种,最高时速可达56千米每小时。 牙买加着名短跑运动员乌塞恩·博尔特是世界上已知的跑的最快的人类,他在2009年德国柏林举行的一场比赛中,打破了世界纪录。 他的奔跑速度达到了44.7千米每小时,比普通人的平均冲刺速度快了16千米每小时。但即使是如此快的速度,仍然无法超越一只全速奔跑的黑熊或灰熊。不过,这比灰熊的最高时速只慢了11千米每小时,比黑熊的最高时速慢了3千米每小时。 以博尔特创造的最高速度,他也许能有那么一下跑赢一只笨重的北极熊、一只亚洲黑熊或一只大熊猫。但博尔特的极速冲刺的线条图表明,他和任何人一样,只能维持1到2秒的最高速度。 可根据美国黄石国家公园上世纪30年代的几份报告,一头熊可以在3千米内一直保持40到45千米每小时的速度奔跑下去。 就是博尔特也跑不过棕熊,而且棕熊的力量足以一掌拍碎麋鹿的头骨,他们根本不会有硬刚的机会。 母熊绕着树对他们低吼,那时是在熊冬眠后刚刚苏醒之际,母熊的体重下降了15%到30%,比起耗费时间驱赶危险的“两脚兽”,它犹豫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选择离开。 靠近北冰洋地区的欧洲初春依旧很冷,气温不高于6摄氏度。卡佩尔沿着血迹一路追踪,熊妈很警觉,加上接近人类3岁的智商,它一路上多次试图遮掩痕迹,但最终还是被耐心的卡佩尔追上,最终两箭结束了这头虚弱的母熊的生命。 它的幼崽失去了母亲,绕着它沉重的尸体转圈。 卡佩尔并不觉得它们可怜。这些熊崽子已经有了初步自主捕食的能力,它们会活下来,强者杀死弱者,弱者成长为强者,这本就是生命之间的本质。 亚历山大家族教给他的,正是如此的生命观。 生命是平等而谦逊的,也是真实而残酷的,血肉之间不断循环,每个生命都努力地想要变强,想要活下来。 整个行动耗费了一个星期,熊妈的生命力实在是太过顽强,除开“两脚兽”人类,棕熊是陆地上极少的能够和感染体对付一下的强悍生物。 卡佩尔紧咬住鸣神我渡不放,或许也是把鸣神我渡当成了猎物。 樱井泉离开,检查室内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卡佩尔再次转向鸣神我渡,眼神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脱了。” “?” 鸣神我渡的神色怪异,像是刚吃了只蟑螂。 “脱了。”卡佩尔再次重复,语气冰冷且不容置疑。 “嗯!?”鸣神我渡一时之间无法理解这个要求,“你们不劫财转劫色吗?这太变态了吧。”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把冰冷的史密斯威森m500转轮手枪,0.50英寸口径,即12.7毫米的漆黑枪口紧紧地抵在了他的额头上。冰冷的触感让鸣神我渡瞬间清醒。 “我不想说第二遍。” 卡佩尔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这是下定决心的人的语气,能用这种语气说话的人,绝不是虚张声势,自然也有着扣动扳机的勇气。 相信每个人多多少少都看过一些西部牛仔片,牛仔们各自揣着左轮手枪,一言不合就掏枪飞射,然后朝着尸体摘下牛仔帽庆祝胜利,酷的要命。 史密斯威森m500转轮手枪就源于左轮手枪,它在手枪世界里也是很有名气的,这名气来源於它的大口径,0.50英寸口径,发射.500马格努姆大威力手枪弹,由於子弹太大,一般的转轮手枪弹膛能装六发弹,而史密斯威森m500转轮手枪只能装下五发。 这样的大口径子弹足以一枪打穿棕熊的颅骨,就算卡佩尔这时候再遇到棕熊,对方也只能惨兮兮成为熊皮手套了。 鸣神我渡深吸了一口气,他清楚卡佩尔不会开枪,可继续吐槽下去也无济于事。 看来文明地平线还真是另一版本的“阿卡姆疯人院”,源光海也好,卡佩尔也好,都不是什么正常人,而七海熊切则是因为太过正经反而不正常。 也没有哪个正常人会拿这样一把厚重的金属杀器抵在一个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不是你的邻居好市民的无辜青年脑袋上。 “好吧好吧。” 鸣神我渡后退一步,缓缓地开始解开身上的衣物。 随着衣物一件件滑落,鸣神我渡的身体逐渐暴露在了空气中。 那是神明打造的身躯,鸣神我渡总是穿着相对宽松的衣服,身影显得单薄,可没人知道,那些薄薄的布料之下,是神明打造的身躯。 卡佩尔的脸上一瞬间露出惊讶的神情,紧接着他几乎捂着脸,掩盖不住笑意,像是见到了腐肉的秃鹫,一点点地抽笑了起来。 “这样也叫没有异常吗?” 卡佩尔得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答案。 明亮的灯光摇曳着,映照出一个身影——那是鸣神我渡。 他静静地站在房间正中央,仿佛一尊古老的雕像,散发着一种不可言喻的威严,露出那宛若神明铸造的身躯。 他的皮肤惨白得如同月光下的玉石,细腻而冰冷,但肌肉却精密得令人咋舌。 那些肌肉并非那种张扬的、宛如双开门大冰箱般的壮实,而是一种内敛的、犹如精密机械般的完美。每一块肌肉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彰显着野生的力量与优雅。 卡佩尔能够明白,他能够看出来,那并非是刻意锻炼造就的肌肉,人为锻炼的肌肉有着明显的特征,可那肌肉却完全不同。 “是野兽……” 动物园里的狮子,棕熊,哪怕被关住,每天几乎没有什么运动量,可它们的肌肉依然强悍得难以想象,它们从没有刻意通过运动获取力量,可力量却自主地诞生在它们身上。 人类要不是有一颗发达的大脑,真的很难在地球上生存。 人类如果要徒手和自然界的很多动物搏斗,基本上很难占到便宜。就连已经被人类驯化的家猪,它们发起飙来都需要4个成年人才能将其制服。 但在进化史上人类并不是一直都这样,因为在数百万年前人类和目前现存的最大类人猿大猩猩有共同的祖先。 人类以前也跟它一样,有着完美的曲线、结实的肌肉、健硕的身体。虽然大猩猩的战斗力无法跟狮虎、以及猎豹相比,但它可以徒手干过很多野生动物,面对狮虎尚有自保的可能。 要是现在让一个成年人跟我们的亲戚大猩猩打一架,那估计10秒钟都撑不到。 它们手臂的力量是人类的6倍; 它们的咬合力约为1300psi(磅\/每平方英寸),比狮子的咬合力都要大。 人类当然也可以通过锻炼自主变强,但那终归是不同的,你把狗狗每天拴在跑步机上锻炼,它同样可以拥有强壮的肌肉,持久的耐力,可假如它面对的是野狼呢? 先天的肌肉,为了狩猎而形成的尖牙利齿,刻在血脉里的凶悍,狗无论如何锻炼,都不可能真正匹敌最强的野兽。 如果说神创造了万物,那么总有一些生命,被神明赐福。 人类得到智慧,而野兽则得到力量。 卡佩尔看到的是一只野兽,有着人类的皮囊,伪装为人的野兽。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鸣神我渡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胸口那道深深的贯穿伤,尚未痊愈。 左腿之上,一道疤痕如同蜿蜒的河流,从膝盖贯穿而下,连接着大腿和小腿,那是他腿脚不便的根源。 鸣神我渡宽阔的脊背上,一条疤痕如同蜈蚣般蜿蜒爬行,贯穿整个脊骨范围,有着明显的缝合痕迹。 “足够了吧……”鸣神我渡不等卡佩尔说结束,便捡起衣服不紧不慢地穿上。 “你……到底是什么?” 第90章 记忆(三) “你……到底是什么?” 卡佩尔捏紧了拳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时鸣神我渡在游乐园摩天轮上能够做出那样的动作,如履平地般在高空翻转腾挪。 他的肌肉结构达到了人体的巅峰,那简直是从野兽身躯之上夺取的力量。 源光海、七海熊切,在使用基因强化剂后也能到达这种程度,但那终究是家养的御兽,而非真正的野兽。 “那道疤痕……”卡佩尔有些愣神,他伸出手,不知为何,强烈的预感驱使着他去触碰那脊背蜈蚣状恐怖的疤痕。 鸣神我渡的肌肉一层层发力,他几乎下一个瞬间就要出手。 卡佩尔是这里的长官,显而易见,如果他被俘虏,用枪指着脑袋,不管是出于对长官的爱护还是人道主义,他们都会退让。 在他放松警惕的此刻,那把大口径手枪同样也有可能成为鸣神我渡的武器。 卡佩尔捂住了额头,感觉思绪一阵翻涌。 “老大,总部来的紧急通讯。” 樱井泉也不管鸣神我渡是不是裸着,直接就开门走了进来,她语气急促。 目光瞥见鸣神我渡那满是疤痕恐怖的躯体,内心羞愤,恨不得马上揍死鸣神我渡,却也顾不得那么多。 “是总部长打来的。” 亚历山大·凯特,文明地平线真正意义上的老大,卡佩尔的亲舅舅,他的命令无异于文明地平线的圣旨,而此时他亲自通讯而来,必然是有着无比重要的事。 “舅舅?为什么这个时候……” 卡佩尔接过通讯器。 “卡佩尔,你们把鸣神生物制药集团的大公子鸣神我渡给抓了?” “是,他出现在forsaken袭击现场,很有嫌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随即响起凯特的声音。 “放了他吧。”凯特的的声音里带着三分无奈。 “舅舅!” “为什么!” 就算沉着如卡佩尔,此刻也没办法再冷静,x国情报部门之前信誓旦旦追查lethe,却摸鱼打混毫无建树。 光量子电脑布里顿内部被人做了手脚,底层命令库在刻意保护假面骑士lethe,在ch内部也有内奸,企图隐瞒lethe的身份。 他好不容易亲自捉到了有关forsaken和lethe的蛛丝马迹,却在此刻受到上级的阻止。 一切太过巧合了,所有的调查与进展都在关键时刻被阻挡,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幕后操纵着一切,巨大的阴谋笼罩了文明地平线,却无人知晓。 “那家伙很可能就是lethe,他的身上有太多疑点了,不能这样轻易放掉他。” “我没有和你商量的意思,这是命令,你是ch驻x国执行部部长,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呵……呵……” 卡佩尔握住通讯器的手在微微发抖,他抬眼,看到的是若无其事穿好了衣服的鸣神我渡。 这个男人被抓来文明地平线,像动物一样被严格检查,被他拿着能够一枪打碎棕熊颅骨的大号左轮抵着脑袋要求脱掉衣物,却依然不卑不亢,神情淡漠。 那对幽绿色的眸子,仿佛是已经熄灭……死去了很久很久的东西。 怎么可能……正常人这时候应该惶恐不安,被左轮抵住脑袋应该举手投降大小便失禁哭喊着“大哥别杀我”。 可鸣神我渡没有,所有的威胁在他面前就像是软绵绵的砸在身上,毫无作用,他之所以配合他们,只是因为他打算这样做。 卡佩尔突然想起他对鸣神我渡所知的资料…… 严重精神疾病,双重情感障碍,轻微人格分裂,暴躁症,易怒症,抑郁症,很难想象这么多的精神debuff能够同时施加到同一个人类身上。 他的脸看起来像是晒了三四天的萝卜干,惨白灰暗,在被七海晶招为员工前所有的工作都是不久就黄了,被老板气势汹汹地赶出来。 他没有存款,没有房产,和自己父亲家人的关系疏远得像是陌生人,唯一联系紧密的爷爷鸣神高寺,考古界的“皇帝”,却因为隐瞒1972年南极考古的真相而背负骂名。 鸣神高寺终究死在了南极,死在了那个冰天雪地的世界,死在了漆黑的群山之间,在被冰层困住的埃庇米修斯号,他的孙子,鸣神我渡被救援队救回。 鸣神我渡作为一个屌丝都不够合格,可这样的人,却给他一种强烈的,像是一只无形大手要穿透现实,紧紧掐住他咽喉的感觉。 南极罗斯海,起源山脉(original mountains),那是forsaken起源之地,鸣神高寺去过那里,鸣神我渡也去过那里。 lethe在猎杀forsaken和感染体,至于鸣神我渡,没人知道在起源山脉发生了什么,第二次的科考队除了鸣神我渡全灭,他不说出真相,谁也没有办法。 一切像是某个无比精妙的命运的闭环,他忍不住不去猜想,鸣神我渡在南极到底遭遇了什么?暴风雪? 不,那怎么可能? 那是一支准备充分的科考队,虽然是自发组织未登记就直接深入起源山脉,可他们早就做了充分的准备,指南针,专业的防寒装备,充足的食物。 可是一切都消失了,除了鸣神我渡以外的所有人,都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救援队接收到南极传来的微弱信号,可当他们赶到时,漆黑的群山已经沉入幽深冰冷的海底,没有痕迹,没有记录,如果不是人们在被冰层冻住的埃庇米修斯号上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鸣神我渡,这场科考根本无从查证。 到底是什么能够让他们这么多人全部消失,暴风雪只是谎言,在forsaken被唤醒之地,漆黑的群山之间,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了,足以影响整个世界的庞大阴影已经在渐渐苏醒,可是除了鸣神我渡无人知晓。 “清除他关于ch的记忆后,就放他走吧。” “明白……”卡佩尔到底是执行部部长,亚历山大家族注重实力而非血缘,能坐上这个位子,卡佩尔到底不是冲动的少年了。 他很快调整过来了心情……缓缓放下通讯器。 文明地平线和鸣神生物制药集团有合作,这是就连他也知道的事实。 他也考虑过鸣神我渡与鸣神生物制药集团的联系,可文明地平线一直是相当独立性的组织,独立于任何政府机构和政党,基本上就是“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状态,完全听命于总部长亚历山大·凯特的决策。 本来亚历山大家族在国际上就有着显赫的名声,加上亚历山大凯特作为亚历山大家的副家主,像是把闪闪发光的白炽灯放在你面前,容不得你不闭眼点头。 每个人都相信亚历山大有能力独自决策文明地平线对抗forsaken的战略。 他是史诗级的战略家,史诗级的野心家,是亚历山大家族史上最年轻的副家主。 亚历山大家族的现任家主已经垂垂老矣,每个人都清楚老东西活不了多少年了,未来的家主之位已经确定,就是亚历山大·凯特,这个雄狮般的男人。 按理来说就算是合作,也不至于干扰调查,卡佩尔所认识的亚历山大·凯特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他总是鼓励卡佩尔放手去做,似乎无论闹出多大的麻烦都有自己这个伟大的舅舅兜着。 小时候他就总是想,自己以后能否也成为舅舅一样的人。亚历山大·凯特的光辉太过耀眼,那样的光充斥着他的整个童年,他憧憬着,努力伸出手,想要触摸到那样的光辉。 所以他成为了卡佩尔,成为了驻x国执行部部长,追逐着凯特的背影,走到今天这步。 可这个男人做出了妥协,这是卡佩尔第二次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无奈的神情,前一次还是在卡佩尔母亲的葬礼上。 就算亚历山大·凯特再怎么优秀,他依旧是人,他无法挽留生命,无法对抗死神,可现在他却做出让步,难道这世上还有比死神更加让人无可奈何的存在? 鸣神集团…… 关于鸣神集团,卡佩尔所知甚少,但能够和ch合作的集团必然不会简单。 ch的技术研发部可谓是人才济济,装备技术领先于世界,否则也不会拿出起源驱动器那种作弊型的装备了。 毫无疑问,起源骑士的技术如果应用于战争之中,必然极大的改变现代战争的格局,那是远超当代核武器以外热武器的技术,更是直接使用了“forsaken”的“神之力”。 1974年,成立了联合国所属下的对forsaken特殊应对组织……cvilization horizon(文明地平线),简称ch。 而就在2024年6月17日,也就是不久之前,联合国日内瓦紧急会议中,各个协约国都已经与文明地平线签立“人类地平线合作条约”,作为人类统一战线,提供给文明地平线各国“顶尖”的军事技术与医疗技术,以及武装力量和全力协助。 当然,条约毕竟只是纸面文书,就算是发的“天打雷劈”的毒誓,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绝对性的效用。 卡佩尔很清楚,各国其实都有着自己的小九九,说的“义薄云天同生共死”,可谁会真正把自家的全部核心技术都拿给你,就算是文明地平线签订了绝对的机密保密协约,他国也不可能真的那么天真地早早拿出来。 因此与文明地平线合作的集团组织就显得尤其重要,无论ch的独立性有多么强大,它始终需要外部的协助,它没有自己的产业链,虽然可以改装、定制、研发,但依然需要从枪械制造厂合作送来的枪械,子弹,炮弹,乃至于大型军事武器战机和装甲车,全部都需要外部送来。 总不可能像神笔马良那样凭空变出来一大堆热武器。 当然,如今的文明地平线武装力量虽然看起来不多,但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由此也可见亚历山大·凯特是怎样雷厉风行铁腕手段的人物,拿着“守护人类”大义的铁锤,谁能不合作?谁敢不合作? 热武器还是其次,关键在于lethe与horizon的躯体,他们是此刻驻x国文明地平线的主战力,也是他们此刻唯一能够和forsaken对抗的依仗。 forsaken不是普通生命,如果只是单纯的“强”,倒可以用人数和装备优势去压倒,就算是最勇猛的武士,面对成百上千人悍不畏死的冲击也会如同海岸边的礁石般缓缓碎裂倒下。 可forsaken不同,它们凌驾于生命之上,生命已经实现质的跃升,单纯依靠热武器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人类自以为有核弹原子弹已经天下无敌了,什么狮子棕熊再牛的掠食者在喀秋莎面前都只是猫猫狗狗。你要说近代武器?坦克?炸了,飞机?轰下来,军队?轰炸,就是超人来了也得挨上热武器几个大嘴巴子。 可如此牛逼哄哄的人类,如此牛逼的热武器,在forsaken面前就像是拿着木棒挥舞的原始人,吱吱哇哇的吼叫,却毫无威胁。 谁让forsaken掌握一手魔法攻击,甚至肉身成圣,你要说人类智慧无穷,可就是爱迪生来了大脑开发度也不足它们的五分之一。 真正理解forsaken的强大时,科学家内心估计已经一万只草泥马奔腾了。 “开挂!有挂!挂逼还有没有人管了!” 人们多想抱怨,咒骂,可没办法,就像是被泥头车创进了地狱级异世界转生,就是一万个不情愿,你身在地狱又有什么办法呢? 要对抗黑暗,就得先成为黑暗。 20世纪美苏冷战期间,美国已经有了核弹,动不动就拿出来当做达摩克里斯之剑悬在你头上吓一吓你,让你夜不能寐。 苏联说那不行,老美有那我也得有。 于是苏联人靠着克格勃间谍的努力,窃取了西方的技术机密,最终于1949年爆炸了原子弹,于1952年爆炸了氢弹。 苏联虽然有了两弹,运载工具还是更大的问题。 美国人有钱,可以飞机、潜艇与导弹一起上。苏联既没有钱,又缺少技术,所以当时只能是把力量集中在运载火箭上。 着名的科学家科罗廖夫因此主持了苏联的火箭工程。1957年10月4日,苏联把人类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送入了太空。 这件事给了美国重重的一个大逼兜,艾森豪威尔总统登时变成了千夫所指的无能废物,半个美国的人都在呼吁他赶紧下台,选个能干的人来接班。 于是所以刚刚上台不久的美国总统肯尼迪这才咬牙下了狠心,批准了“阿波罗计划”,要实现率先登陆月球,一定要在太空领域超过苏联。 也正是这次登月计划,从月球土壤里采集到了失活的imc细胞。 forsaken有挂,人均挂逼,人家强,可人类是好学又好斗的种族,强在哪里,我能学习吗?学了能赢吗? 针对forsaken的一系列计划暗中展开,但全部属于最高机密。 卡佩尔只知道,鸣神生物制药集团从来都是生物技术行业的领头羊,就是你开发了丧尸病毒,它也能赶工夜班第二天研制出病毒血清的牛逼程度。 如果《生化危机》里的保护伞公司开在这个世界,估计没两天就会被鸣神集团玩死。 ch与鸣神集团的合作,正是基于生物技术,而forsaken作为ch的最大敌人,就是猪脑也能够大概猜到鸣神集团在协助ch研究的十有八九就是forsaken。 全球最顶尖的生物技术,这样的实力,足以让针对forsaken的研究领先至少30年,偏偏ch和鸣神集团简直像是偷情,一切资料与合作内容全部高度保密,就连他这个x国执行部部长也是啥也不知道。 可卡佩尔也没想到,鸣神集团的影响力竟然足以让他们不得不做出让步,放走鸣神我渡。 第91章 记忆(四) “哈?要放了他?” 樱井泉白皙的俏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西瓜。 “老大?你看他哪里像个好狗。” “是老大的老大的命令,明白不。” 卡佩尔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头。 “我说……” 鸣神我渡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来,他正被“绑”在一张侧放的钢芯支架上,身体被几根钢铁手环紧紧束缚,仿佛是一只被捕获的大号金枪鱼,无力挣扎。 手环的冷硬与皮肤的温热形成鲜明对比,每一丝束缚都如同重锤,他挣扎得如同上岸的鱼,就差翻白眼了。铁环都是强化合金打造,想来除了变成绿巨人,谁也挣脱不了这样的束缚。 他的头顶,一个半球形装置像是一个沉重的王冠,压迫着他的头颅。 装置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插槽,它们闪烁着幽冷的光芒,仿佛有无数蛇眼在窥视着他。 而在这些眼睛之下,只有鸣神我渡那一对哀怨的眼眸和不断喋喋不休的嘴。 “你们这是干什么?人体实验,我要被改造成绿头苍蝇了吗?” “嘎腰子吧?电疗审讯?” “不会是捆绑y吧。” “你们这些西八狗崽子,玩的真变态!士可杀不可辱,等我活着出去,一定把你们这对狗男女的脑袋拧下来!” 鸣神我渡嘶吼着,像是仓鼠被提在手上般疯狂挣扎,烂话狂飙,一旁的卡佩尔和樱井泉都整个无语住。 “我就说吧,果然还是应该先麻醉。”樱井泉双臂抱在胸前,语气埋怨。 “我的,我的错。”卡佩尔经历了这次惨痛经历,想来以后就是运一只不会说话的树懒过来删除记忆,也不会下“不用麻醉”这样的牛马命令了。 地板在鸣神我渡的面前缓缓打开,仿佛是一个深渊的入口。一块淡白色的起源石板正缓缓升起,石板上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纹路。 无数线路从石板上延伸而出,像一条条银色的蛇,缠绕在半球形装置上,一闪一闪。 起源石板被徐徐发动,鸣神我渡脑海中觉得这样的画面莫名熟悉,这个挂脑袋上的装置简直像是《盖亚奥特曼》里我梦套头上就去到光量子空间看到盖亚的那个装置。 可随即他的思考被打断,像是一只白色的大手忽然探入他的记忆,随之而来的冰风暴席卷了脑海。 …… “喂,又做噩梦了吗?” 船舱里,浅浅的光透过舷窗,无数的微尘在光里微微飘动,像是记忆深处,散落的很久很久的碎片。 这是一间又小又窄的船舱,满是灰尘的空气里弥漫着铁锈的气味,像是发酵了很多年的酸梅汁。 微光下,那人的脸有些看不清,像是朦朦胧胧的光晕笼罩着。 声音明明那么……那么的熟悉,像是那种相处了很多年的老朋友,远远的放个屁你都能闻出来是他,可当鸣神我渡看向那张脸,那面容却像是风中的一缕烟,无论如何也拼凑不出来了。 鸣神我渡躺在毯子里,像只冬眠的小熊,蜷缩在墙角,把自己死死的裹着,幽绿色的眼眸中带着疲倦。 “苯妥英钠给你放床边上了,记得吃药。” 鸣神高寺微微弯下腰,像是打量着某个瞌睡的小动物。 “老头,别一直盯着我。” “嘛……你这副睡姿,倒像是松鼠,狐狸一类的动物。” “知道吗?松鼠和狐狸睡觉的时候最喜欢就是抱着自己的大尾巴。” “咱爷俩睡觉的时候也没啥可抱的,你是单身汉,我也是老光棍,听说现在年轻人流行二次元抱枕之类的东西,说不定你也会喜……” 鸣神高寺露出一口大白牙,侃侃而谈,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接近70岁的老人,还是考古界的老权威人物,能说出这样跳跃性思维的话语。 很多时候我渡感觉他根本就是大概初中的小屁孩儿,还是那种没怎么经过社会拷打,带点中二又过度热情的暴龙男孩,套着个70岁的外壳。 “能不能不要一下给我科普动物世界,一下子又给我讲什么肥宅文化,老头。” “喂喂……我可是你爷爷呀,爷爷,咱爷俩私底下悄咪咪的时候你可以叫老头。” “但是如果有第三者在场,能不能把这个称呼还是改一改,你知道,面子是男人的第二生命。” 鸣神我渡我渡啧了啧嘴,那句名言“事业才是男人的第二生命”吧,这次又一如既往的被鸣神高寺改编成了不伦不类的版本。 “尤其是这条船上,你总是在叔叔阿姨面前叫老头,根本就是等于谋财害命嘛。” “你看你看我都七老八十了,估计没有个百八十年可以活了,这最后就不能给我塑造个英雄一点,伟岸一点的形象吗?” “好好,老英雄。” 鸣神我渡终究是被这烦不胜烦的唠叨击败,乖乖地拿起药瓶,也不喝水,直接吞下5颗小药片。 “你得看看说明书呀,药不能乱吃的,那说明书上摆明写着三颗,你这样吃,……会……” 鸣神高寺智慧的眼神露出一丝思索,似乎是在思考应该怎样用词形容这样的副作用? “会,会吃饱的。” “等我查查,药吃太多会有什么不良反应……”鸣神高寺扒拉了一下手机,但这里可是南极,南极海域,怎么可能会有信号惯着他一有问题就问度娘的坏习惯。 “哎……没信号。”鸣神高寺拍了拍那部脏兮兮的手机,居然以为是手机的问题。 “当然的啦,这里可是南极,再过不久你就能看到企鹅和你打招呼了,把信号站建设在这里,难道是服务对象是让企鹅去打长途电话吗?” “哎,算了,这样!”一个极度智慧的想法在鸣神高寺的脑海中成型。 “你张嘴,5颗药丸吐出来两粒就好了,不然我帮你扒拉。”鸣神高寺居然真的打算上手。 “你还是把我剖腹产拿药丸吧,留三粒吐两粒,你当我吃的是欢乐豆呢?” “你也知道,到了这边,我的精神越来越差,这么多年了,我自己清楚,吃少了根本没用。”鸣神我渡不仅没有听劝,反手又掏出一粒苯妥英钠丢进嘴里,像是嚼欢乐豆那样咕咚咕咚几下咽下肚中。 他吃这些药物已经不是一年两年,有时候他自己都好奇自己这样夜不能寐的人为什么都不怎么犯困。 无论是苯妥英钠那样抑制大脑皮层兴奋,降低焦虑不安的药物,还是抵抗噩梦的抗惊厥药物,一直以来不停的更换种类,因为每一种吃两年他的耐药性就会直线提升,最终真的就变成欢乐豆。 其中不少的药物成分和安眠药差不多,助眠同时也对减少噩梦有不少的效果,要是一口气全吃下去,大概就会和吞安眠药一样“年轻就好,倒头就睡”。 据说一直不停的训练吃安眠药增大剂量的话,到最后直接把一整罐连同塑料药瓶全吃了,也见不到阎王,现在鸣神我渡就接近这种状态。 鸣神我渡揉了揉太阳穴,头还有些晕, 倒不是因为晕船,只是…… 他望向舷窗外充斥视野的深蓝色海面,海面之上是白茫茫的一片,前方可见突兀的冰山和一望无际的冰原,整个世界蒙在冰雪的反光中,浩瀚壮丽,像是另一个世界。 他靠近舷窗,支起身子一把推开玻璃。 带着刺骨寒意的冷风灌入小小的船舱之中,海风的气味扑面而来,像是被冰冻了80年的罗非鱼。 不过……也许是海风混合了船舱内的铁锈气味带来的错觉,也许是我渡的嗅觉出了问题,那冰冷的海风之中,像是有股锈蚀般的气味挥之不去,越发浓郁…… 血的气味。 越来越近了……鸣神我渡能感受到,背后的脊骨像是在散发暖意,那种异样感越来越强烈,如同那条附着在他体内,蜈蚣般的脊骨要苏醒过来。 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又或者是他在靠近某种东西,那种感觉强烈而不详,比你考试作弊,同学向老师举报,而你等待老师宣布处罚的过程还要更加令人窒息。 他到底是在奔赴向什么东西?鸣神高寺到底为什么一定要他不惜在别的高中生准备大学考试的冲刺阶段时,抛弃一切,匆匆忙忙的赶来这片毫无生机的冰雪之原。 他相信这并不是没有理由的,而且无论理由怎样,他都会下意识的承认,因为他无法否认,这是正确的方向,他的人生本应迈向这一步,从他出生那刻起就一直在等待着迈向这一步。 噩梦越来越频繁,虚幻与现实交织,几乎要将他摧垮。他不止一次的在那条漆黑的河流尽头看到漆黑的王座,王座高耸着,像是冲破天空的高塔,又那么宽阔,像是覆盖镇压着整片大地。 可是那么伟岸,那么恢弘的王座,却像这极地的寒风一样冰冷。 他只能远远的看着,在河流的这端,无论王座,还是王座之上的那家伙,都像是在飞机上看底下蚂蚁般的楼房,那么的小,也那么的孤单,像是被丢弃在了冥府的尽头,被全世界忘记。 那种感觉并不是恐惧,漆黑的王座像是在召唤着他,忘川尽头的“王”对着他招手,没有恐惧,反而像是少年漫画里那种认识了很久很久的哥们儿对你打招呼。 可带来恐惧的是别的东西,“王”的双眼,幽绿色的眼眸像是深海中的极渊,将他卷进一个漆黑,冰冷,只有死亡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无数的冤魂缠绕着自己,他们憎恨、愤怒、永生永世的发出恶毒的诅咒。 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会让自己的心那样的沉重,像是被熔岩铸成了铜像,再也无法从那条河流中移动分毫。 “没睡醒的话可以继续睡,睡醒了的话,就在甲板上吃饭,或者和老头我聊聊天也行。” 鸣神高寺拍了拍两只黑眼圈浓得像熊猫的我渡的头,头发毛毛糙糙的,根本就没有小说里那种靓男美女柔顺如水的发质,像是那种乡下玩具店里7、8块买来的劣质玩偶。 可是,他紧接着又拍了拍,这种少有的欺负方法终于还是能体现出自己作为爷爷,作为长辈,家庭地位还是更高一点。 “黑眼圈更浓了,你昨晚不会熬夜偷偷看小电影了吧。”鸣神高寺嘴巴呈现出一个“o”形,贱兮兮地略微退后两步,露出一脸我什么都懂的表情。 “喂……不是刚刚才说了船上没有信号,而且我是老年机啊老年机。”鸣神我渡试图解释,费解的晃了晃那部除了打电话,拍点模糊程度堪比打码电影的照片,还有智障到极点的整点报时以外,只能当砖头使的老年机。 “咳咳。”鸣神高寺倒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他的解释,自言自语的说着。 “也是……18岁成年了,咳咳,年轻人嘛很正常,想当年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以一口气谈10个女朋友。” “咱爷俩长得还挺像,不过你这黑眼圈,帅气程度估计只有我的1\/5吧。” “不对,1\/10!对,1\/10,你也不要气馁,不是你的原因。” “毕竟谁当年不是一个美男子帅小伙儿呢?”鸣神高寺一撩秀发,露出一个自以为很酷的类似于施瓦辛格的表情,即面无表情。 一如既往,鸣神高寺总能把任何话题带到歌颂他自己身上,如果以后突然出现了一本名为《鸣神高寺自传》的书,几乎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这老东西胡编乱造,给自己套了一堆伟人事迹,编撰成王道龙霸天小说男主的形象。 鸣神我渡没有多睡,虽然刚刚才吃药,但这会儿药效还没有完全部起效,就算起效了也很难让他真正睡着。 这条大船正在驶往正确的方向,一船的人,像是死去的亡魂乘上了冥府摆渡的船,一旦渡过河流,无论看到的是怎样的地狱,都再也无法回头。 鸣神我渡拍了拍说身上的灰尘,这间小小的船舱,像是地下城里被遗忘了几十年的藏宝箱,满是灰尘。据说以前住在这里的船员可是因为肺部疾病才下了船。 他推开门,走廊里回荡着有些低沉的轰鸣,那是因为这台大家伙身上的各个部件在有条不紊地工作着。 epimetheus号(埃庇米修斯号)破冰船。 这台大家伙是德国海洋研究所的--艘极地破冰船,年岁有些大,于1982年投入使用,主要用于北极和南极洲的科学考察等工作,当时每年都会在南北两极巡游,像是被磁极吸引着的巨鲸。 在1999年至2001年间,它当属是世界.上最先进和用途最广泛的研究船,但英雄总有迟暮之时,和它同一年代的破冰船几乎都经过全面翻新改装,现在已经拥有了最新的设备和技术装备。可埃庇米修斯号却因为经费问题,维修难度等种种原因在2012年到2015年被连续搁置了3年,直到它被现在的船长买下。 长122米,宽24米,重约吨,埃庇米修斯号俨然是一只冰海里的巨鲸。 作为一艘双.壳破冰船,它的满载排水达到1.26万吨,船上最多可容纳124名工作人员,搭载4台柴油发动机,总功率输出接近马力,在-50的低温下可以以5节的速度。破开1.7米厚的冰层,最大航行速度可达15.5节\/28.7公里每小时。 敦厚,庞大,就算是10级飓风也不可能动摇这样一台大家伙,然而…… 鸣神我渡走上甲板,冷风一下子灌进他的鹅毛棉袄里。天空下着小雪,海面宽阔得像是无边无际的镜面,埃庇米修斯号沉默的行驶在群山之间。 那是密密麻麻的冰山,高耸入云,每一座冰山长度都超过300米,高度却不像话地接近千米,简直像是神话中诸神宫殿里以神的伟力修建而成的罗马柱。 曾经造成了泰坦尼克号沉没的冰山长度只有125米长,而世界最大的c29冰山长度达到了94.5千米,可即使那样它的高度也才2000多米,这样的比例就像是将竖着的铅笔插进水里,而铅笔依然直立着,垂直海面。 不合常理,这根本违背了科学规律,像是某种强大的力量将这一带塑造成了这样神迹般的地貌。 这样的冰山蔓延无边,船上光线昏暗,因为只有些许的阳光从冰山之间的缝隙间洒下,这些阳光却像是都有着不约而同的默契,避开了这艘死气沉沉的船。 不知多少海里,群山看不到尽头。 整艘船有90人,然而几乎所有人都停留在甲板上,像是被定住。这些人依托埃庇米修斯号这只巨兽,在冰海里行进,却突如其然进入了诸神的宫殿群, 天空忽然掠过一只海鸟,漆黑的眼眸里倒映着这艘被诅咒的大船。 渺小…… 埃庇米修斯号对比大海渺小得像是米粒,90人的生命连依靠米粒的虫子都不如。海面平静得有些诡异,没有一丝风浪,他们开着人类的造物,不知不觉间已经驶进了众神的池塘。 第92章 记忆(五) “怎么可能……” 甲板上乱糟糟的,几个俄罗斯船员用俄语咒骂着什么,惊恐的神情始终难以褪去。 他们当中,长着厚厚络腮胡的男人皱着眉头,视线始终无法从冰山组建的巨大宫殿群间移开分毫。 男人猛灌了一口伏特加……像是想要压下心头深处的不安。 “我在这条航路开了12年……从来没有这种事。” 罗伯特·卡列夫船长盯着那些冰山群,明明是宽阔的海面,前方的路却越来越窄,冰山之间的夹缝比埃庇米修斯23米的船身宽度根本宽不了多少,谁也不知道前方是否还有足够让这艘破冰船前进的路。 哪怕是埃庇米修斯号这种级别的破冰船,能够轻而易举的破开1.2m厚的冰层,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撞开这样怪兽般的冰山。 船员的惊慌是理所当然的,谁也不知道一旦驶进这样的冰山群当中,这艘巨轮还能不能再开出来,这里可是南极,海水常年保持在0c以下,如果因为撞上冰山而导致沉船,哪怕是有救生船,外界零下30多度的温度也不可能给他们活下来的机会。 在这里等待救援至少需要两天,两天的时间足以让他们死在这样的低温环境中。 “航海图上从没有这样的冰山群,我跑了这么多年船从来没有遇到过。现在是7月份,南极冰山群最多的时候应该在12月份,可即使是12月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冰山。” “没错……”一旁的女人仰望着那些高耸入云的冰山,他们简直像是行驶在末日时代中,无数冰封的高楼大厦之间。 “这里离南极大陆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罗斯海区域在记载上冰山是不多的,才7月份,按理来说不会有这么多的冰山飘到这里。” 另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考古员扶了扶眼镜,表情相比其他人还算平静。 “这些冰山的形态太奇怪了,高度和宽度完全不符合比例,除非海底漂浮着巨大的冰山底层,否则这样姿态的冰山怎么可能就这样直立在海面。” “海水下漂浮巨大的冰山底层的构想当然不对,刚刚驶入这片海域,冰山群还没那么巨大和密布的时候,就已经用声波雷达探测过水下情况了。”罗伯特记得很清楚,当时的冰山还没那么多和巨大,水下探测到的冰山也都是铅笔一样笔直的立着。 虽然这种事发生在7月有点奇怪,因为一年中太阳的光和热还没有在南极完全发挥作用,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接下来冰山越来越多,在狭窄的冰山缝隙间埃庇米修斯号做不到转向,不知不觉间仿佛就将他们罩进了一个冰雪的牢笼之中。 “一样……”苍老的声音带着些颤抖。 鸣神高寺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哪怕在这艘海中的巨鲸背上他根本没有退路。 这不是第一次来南极了,早在50多年前,他就已经把南极周边环境摸得透透的,除了全球变暖带来的影响,南极的环境整体上还是很稳定的,这里能够受到人类的影响微乎其微。 然而像这样异常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51年前,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的那次探险,与此刻一模一样…… 先是层层叠叠的冰山群,随后是暴风雪、极光,仿佛是上帝不愿意人类靠近那片被诅咒的大地,刻意降下灾厄。 “回头吧,前面的冰山越来越密了,我们说不定会被冰山卡住,与其让那样糟糕的情况发生,不如就这样回去。” 一个高高瘦瘦的俄罗斯水手走到了罗伯特身边,他是,虽然年轻但也有着丰富的航海经验,很清楚现在的状况有多么危险。 破冰船虽然坚硬,也也抵挡不住如此巨大的冰山撞击,一旦舱壁进水,这个大铁块不超过4小时就会彻底沉入冰冷的海水。 “高寺,你说呢?” 罗伯特没有回应水手的请求,反而回头望向鸣神高寺,这条线路的前半段倒是罗伯特所熟悉的航路,但唯独这次出现了意外,而后半段航路在这艘船上却只有鸣神高寺一个人去过。 罗斯海……original mountains(起源山脉),无论航海图,还是卫星,在那座山脉升起之前都完全无法探寻到它的存在,那次事件之后,联合国也曾出派过调查小组,用深潜器探查那藏在罗斯海域之下的“起源山脉”。 然而,海底的地形图虽然有崎岖有平坦,却根本没有发现一万三千英尺的巨大山脉。 那样巨大的山体是不可能藏在海底而不被发现的,可事实就是他们什么也没有找到,连续几个月的探查,除了满身海水的咸腥味,一无所获,仿佛那座山脉根本就不存在。 那座山脉突如其然的出现,在湮灭了冒险家和考古者的美梦,将黑暗的种子种下之后,又悄无声息地沉入海底,不见踪迹。简直如同霍华德·菲利普的克苏鲁着作《寻梦秘境卡达斯》里的梦境之城。 “继续。”鸣神高寺没有犹豫,只是按了按被海风吹的晃动的貂毛大帽,微微侧目,瞟了眼刚刚走上甲板的鸣神我渡,加重了肯定的语气。 “继续,相信我,冰山群之间依然有通路,足够埃庇米修斯号通过。” “我们不会撞上冰山,也不会在这里回头。”他看了一眼被冻得有些结冰的怀表,里面的时针滴滴答答地转着。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会是第二次踏上那片陆地的人类。” “我保证。” 鸣神高寺的提议当然很有诱惑性,他本人在考古界的名声早已经烂透,因为他坚持要隐瞒起源山脉发掘出远文明的真相,而内弗泰瑞揭穿了他,在文献里大肆抨击,甚至因此导致了曾经的“考古皇帝”鸣神高寺被考古协会彻底除名。 起源山脉里有着难以想象的文明,自1972年内弗泰瑞发表文献证实超远古文明存在的真相之后,不少的探险队和调查小组都前往了罗斯海域进行搜索,可惜的是“起源山脉”彻底消失,一切都是无用功。 现在在场12名研究人员,也都是为了获取这块能让整个考古界震动的“香饽饽”而来,抱着一鸣惊人的梦。 他们当中有鸣神高寺的老朋友,有考古协会的后起之秀,按理来说像他这样背负骂名的老东西是没有资格率领他们这些人的,曾经的“考古皇帝”又怎样?隐瞒考古真相而不报,居心叵测,甚至很可能是为了独吞那些远古文明所遗留下来的财宝。 然而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指引他们到达起源山脉的人就只剩下鸣神高寺和内弗泰瑞,像是只有去过一次的骆驼能够带领人们到达沙漠深处的绿洲。 内弗泰瑞那边是完全没可能,1972年调查团归来后,他的性情大变,虽然在考古协会也有了一席之地,但只是挂个名头,忽然加入了与考古毫不相关的某个神秘联合国组织,行踪不定,难以联系。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鸣神高寺主动联系了他们这些人,告诉他们一个足以震惊世界的消息……起源山脉即将再次浮出水面。 “太好了!” “我们说不定真的会成为名人!” 远远的,两个考古协会的年轻人激动地握着拳头,两兄弟抓着伏特加对饮。 “那个……鸣神老师,我们,会发财吗?……啊啾!”鸣神高寺身后,一个带着点婴儿肥的女孩畏畏缩缩地凑上前来,她的脸冻得有些红,鼻尖上挂着还未融化的雪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对着你打喷嚏的。” 女孩似乎很腼腆,说话怯生生的,像是学校里那种生怕被老师批评的差生。 鸣神高寺却没有责怪她,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放心。 “那……那就好!”女孩害羞地搓捻着双手,像是怕生的兔子。 “鸣神老师,你是个好人。” 大船一如既往地行驶着,就连罗伯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一切正如鸣神高寺的预言,冰山群之间虽然狭窄,但始终留着一条刚好足够埃庇米修斯号通过的缝隙。 他们像是小小的蚂蚁在积木组成的迷宫中前行,这座迷宫早已被人准备好,每一步都留着蚂蚁们的通道。 明明进展顺利地有些异常,他跑过南极很多次,却第一次对南极这么陌生,内心莫名感到不安。这趟旅途像是某个不知名的家伙打开了大门,远远地等着他们。 鸣神高寺在甲板上一动不动地站着,目光远眺。 “喂……老头……” 鸣神我渡从身后走来,他冷冷地瞟了一眼鸣神高寺旁边靠的很近的女孩,只用凶狠的眼神就把她赶走了。 “干嘛给这些家伙保证,出了问题怎么办?” “嘛……”鸣神高寺低了低头,收敛起眼里的晦暗,又露出那副老顽童似的表情。 “稳定军心嘛,望梅止渴听说过吧,你爷爷我可是曹操一样伟大的!将领。” “那小姑娘干嘛一直粘着你,你不会老牛吃嫩草吧。”鸣神我渡十分鄙夷地扫了一眼鸣神高寺。 “喂!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哎,那是在看脏东西的表情吧,我是什么脏抹布剩菜剩饭之类的垃圾吗?喂。” 鸣神高寺连连说话,嘴巴又变得和机关枪似的喋喋不休起来。 “我年轻时可是帅过吴彦祖,有那么一两个小迷妹很正常吧。” “我是劝你小心,没有哪个女孩会莫名喜欢一个又老又屑还自以为很幽默的老头子的,那家伙多半没安好心。” “你这明明是在骂我吧,喂。 “你就是羡慕我的幽默感,有幽默感的男人才更有魅力,也许正是我的魅力吸引了别人呢。” “切。” “是是,您这么有魅力的man,为什么还要发抖呢?”鸣神我渡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抓起了鸣神高寺的手,皱巴巴的手止不住地发抖,像是深埋在心底的恐惧不经思考地灌入全身。 “啊啊……这是……” “冷!对,太冷了,人一冷看发抖嘛,爪子都要结冰了啊,这不赶紧抖一抖。” 鸣神高寺慌忙地解释,像是被抓住的小辫子,牛头不对马嘴。 “害怕的话就回去,为什么一定要来,而且我还有高考。” “才没有害怕呢!”鸣神高寺十分不服气地反驳,可表情却没有一点自信。 “你明明就在害怕。”鸣神我渡记得很清楚,以前在亚马逊的时候,当向导的小孩故意说河里有食人鱼,然后把他一把推进河里恶作剧,当时鸣神高寺怕得手舞足蹈,一边在不到腰深的水里鸭子般蹦跶,一边大喊救命。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多么勇敢的人,怕蛇怕蜥蜴,也怕六条腿八条腿的所有虫子,可他还是深深地热爱着考古,热爱着生活,哪怕在南美被无毒蛇咬了哇哇大叫吼着要写遗嘱,也还是继续考古的旅途不愿停留。 可这一次不同,他可以坚持其它的考古,却不应该再回到这里。 被诅咒之地……漆黑的群山之间,是活人不该踏足的领域。 在这里,鸣神高寺直面了人生中最可怕的噩梦,可他却回来了,带着鸣神我渡,这么多人一起,这根本不是什么勇气,也不是什么想要克服过去让自己摔倒的坎。 这根本就是自杀,像是被卡车碾过的人对着卡车司机高呼“有本事再碾我一次啊!” 他认识的鸣神高寺不会这么做…… 本应如此。 “你不是一直叫我考个好点的学校吗?” “你知道我的头痛和这里有关,你说过,起源山脉是恶魔的巢穴,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回到这里。” 鸣神我渡握紧了鸣神高寺的手,他几乎是下意识就这样做了,老家伙颤抖着,那只手冰冷得像是尸体,他能感受到,那手上传来的就只有恐惧。 “是为了我……对吧,你根本不习惯做这种事的,鸣神高寺。”鸣神我渡怔怔地立着,直视鸣神高寺,直呼着他的名字。 “哈……哈哈,你太高估自己了吧臭小子,我鸣神高寺,才不会为了你这么做,我就是喜欢南极!喜欢企鹅,我他y的是来和企鹅结婚的!”鸣神高寺就是油腔滑调,满嘴烂话。 “不要挪开视线,回答我!” 海风吹拂着,有些冷……鸣神高寺突然沉默了…… 一只海鸟远远地飞过,一泡鸟屎突如其来地落在他的肩头,在这样冰冷的环境下海鸟本身就少的可怜,大海宽广无边,被这样的一泡鸟屎命中的概率和你考上清华北大的同一天开出500万彩票差不多。 运气不好,换做平时鸣神高寺是会跳脚,大声诅咒着海鸟“四全家”之类,可这一次他沉默得像是沉没的礁石。 “因为我快死了……对吧。” 第93章 记忆(六) 那是从诞生之初就背负的诅咒…… 属于神的骨骼被强行植入了男孩瘦弱幼小的身躯,他没能得到造物主的认可,因为他失败了。 史无前例,在无数个死亡的实验个体之后,他是第一个在神的诅咒之下活了下来的男孩。造物主期盼着,男孩能成为新的神,将那被历史遗忘,伟大的力量继承。 可男孩失败了…… 史无前例,人类的细胞居然吞噬了神的细胞,他是人,有了人的姿态,人的肉体。 他本应该被永远的处理掉,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失败的人,永远不配拥有任何的爱。 人们像是飞蛾扑火般围绕着那些光鲜亮丽的家伙,没人会在乎几千里外的小农庄里,某个老农民的死活,没人会在意,医院里那些因为意外被堕胎处理的婴儿,历史上忽然反抗却立刻被镇压的平民起义者,大多在史书上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失败的东西就应该埋入尘埃,没有成功就是失败,至少对鸣神有马来说正是如此。他不需要平庸的孩子,那样的鸣神我渡本应该死去,却挣扎着活了下来。 充满淡黄色液体的培养容器里,他依然清楚地记得,鸣神高寺推开鸣神有马,把那只有些苍老的手贴在玻璃上。 男孩伸出手,隔着玻璃触碰这只皱巴巴的手,睁开幽绿色的眼眸。 “如果你痛苦的话,我会救你的。” 这是…… 鸣神高寺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 “因为我快死了……对吧。” “诅咒没有终结,那根脊骨不是人类能够驾驭的东西,它让我比常人要强,也会加速我的死亡。” “像烟花一样……本来就是这样,这样已经很好了。” “人都是要死的,我们都一样,有一天你也会死掉,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就不能说点让我高兴的话吗?老爷子我肯定会长命百岁的。”鸣神高寺终于仰起头,有些愤愤地搭话。 鸣神我渡已经比他高出不少了,抛开黑眼圈和欠我八百万的表情不谈,已经出落成了一个不错的少年。 他当然知道鸣神我渡是怎样的人,“没有心”、“渗人的家伙”、“怪物”,他给鸣神我渡开过多少次家长会已经记不清了,但其他孩子和家长们都是这样说。 他最开始带着鸣神我渡生活的那几年,邻居家有个热情洋溢的女孩,虽然鸣神我渡冷冰冰的,但她总会来找鸣神玩。 她们总在落地窗前不厌其烦地叠着积木,那时候鸣神高寺真觉得说不定这个女孩能把鸣神我渡变成一个正常的孩子。 女孩说“这个世界喜不喜欢你,只取决于你的好朋友喜不喜欢你,每个人都有几个真正的好朋友,他们喜欢你,就是这个世界喜欢你了。” 可是鸣神我渡没有朋友,一个都没有,他流淌着人类的血,骨子里却涌动着属于神的傲慢与孤高,像是把残破的布娃娃缝上了恶龙的双目,变成一个两边都不是的“怪物”。 “那就让我来当你的朋友。”夕阳照进落地窗,两个孩子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女孩这样对他说。 有天女孩养的猫死了,她和鸣神我渡一起埋葬了猫咪。 小小的,软软的,冰冷的躯体,被埋进土里,在女孩还在悲伤流泪祷告祈求猫猫上天堂的时候,鸣神我渡费力地铲着土,不到10秒就把猫咪埋得极度安详。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哎……算了,我们还得为它弄一个墓碑。” “为什么要墓碑?” “因为要记住它的名字呀。”女孩气的跺脚,“你真是个木头。” “可是你还要活很多年,去很多地方,你不会一直记住它的,有没有墓碑都一样,死了就什么都不剩了,就是理所当然要被人忘记的。” “有一天你会忘记它,如果你死了,我也会忘记你。”鸣神我渡小小的眸子里透出恶魔般的深邃,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不知道为什么在应该给这个伤心女孩一个温暖的拥抱的时候说出这样冷血的话。 女孩缓缓的后退,看鸣神我渡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惊恐,陌生,这样残酷无情的话语从这样一个小孩的嘴里说出来,根本不自然。 恐惧压过了悲伤,女孩再也没来找过鸣神我渡,她很快搬家,像是逃也似的突然离开了鸣神我渡的生活。 当时鸣神高寺就知道“完了……这小子这辈子估计都不可能找得到女朋友了。” 如果有哪个男孩会对你说“如果你死了,我就忘记你”这种话,那么你最好离他远点,就连鸣神高寺换位思考也是这样想。 到底是生来如此,还是那根脊骨的影响,没人清楚。 “我已经活了这么久,已经很足够幸运了。”鸣神我渡盯着鸣神高寺,幽绿色的眸子那么理性,理性得有些过了头。 “你太贪心了,老头。” “啊啊可搜!你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吗?电视剧里那种明知而不说的氛围才是最恰好的呀。”鸣神高寺趴在船舷的围栏上,神情失落。 “《旋风少女》看过吗?里面杨洋为戚百草做了那么多后者不知道,这种感觉才是刚好的,一个酷酷的男人就该这样。” “可是你,你个臭小子,我好不容易耍酷一回,你非要给我打断施法。” “你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吗?”鸣神高寺委屈地扭过头,像是愤怒的河马般瞪着我渡。 “好,那我不知道,现在开始三秒后我会清空记忆里我们刚刚对话的所有内容。”鸣神我渡面无表情地说着。 “你是机器人吗?哎?机器人吗?” “我知道你不愿意这样……可是就算这样我还是想试试,你的脑细胞已经开始死亡了,头痛越来越严重,是因为已经出现神经功能障碍了。” “这个过程短则2年,长则3年,然后你就会像被jojo打到外太空的卡兹一样停止思考,只有心脏会跳动。” 鸣神高寺嘟着嘴,明明是80多岁的人却一副小屁孩般的神情。 “你要是变成那样,和充气娃娃差不多的样子,谁来给我养老?” “你能不能换个玩意比喻,我哪里像充气娃娃了。”鸣神我渡捂着脸,他也很清楚自己的情况,死神的镰刀已经在向他逼近,可他一点不慌,不是胸有成竹,而是直接摆烂。 时间是鸣神高寺推算的,第一次到达起源山脉考古,完全是偶然,谁也没想到漆黑的群山会突然浮出水面,但自它沉没之后,考古界一再质疑这座山脉是否真实存在。 因为它消失得无影无踪,5只考察队像是埋入巨兽口中的祭品,不知去向,幸存者只有两人。经过多方探索,罗斯海海底也没有这样一座山脉。 可鸣神高寺算出了规律,又或者说,是发现了规律。 1972年8月2日至4日,太阳黑子产生了一系列耀斑、高能粒子增强和地球定向‘日冕物质喷射’,同一时间,在南极洲罗斯海冰架,1万三千英尺的original mountains(起源山脉)突然从海底升起。 是太阳黑子唤醒了沉睡的群山,那样庞大的太阳能量,大量的电子喷发,地磁发生强烈扰动,其中3小时达到大地磁暴水平(kp=8),为橙色警报级别,强烈的地磁暴扭曲了磁场,电子在南北极汇聚。 也许正是这样庞大的能量,强烈扭曲的地磁场,让群山,还有那些家伙从沉眠中苏醒。 而根据天文学家观测,太阳黑子已经发生异常,预测,就在距离现在的一周后,太阳将会爆发最大级别的x级大耀斑。 地磁场将会再次扭曲,将通往冥界的门户开启。 埃庇米修斯号持续航行着,5天5夜,像是漂泊在冰海之上的亡魂。 船舱里静得可怕,水手们大多来自俄罗斯,都是精壮豪爽的汉子,耐寒又幽默,平日里都是叽叽喳喳的,用俄语讲着笑话,虽然我渡听不懂,但每次鸣神高寺和他们对话,都是笑的四仰八叉。 “你听得懂吗?” “听不懂,但是老毛的俄语叽里呱啦的一听就感觉很好笑。” 这是鸣神高寺的解释。 冰山群渐渐变得稀疏,航路越来越宽阔,红白相间的埃庇米修斯号终于即将驶出了众神的宫殿,似乎每个人都松了口气。 然而船员们但是这几天异常的沉默,以往热闹非凡的棋牌室空无一人,鸣神我渡躺在自己的小船舱里,除了机器轰隆隆的运转声,什么也听不见。 这一切从那声夜晚的尖叫开始,一个女考古员在休息时间睡不着,翻到了甲板上想晒晒太阳,可紧接着她从紧挨着埃庇米修斯号的冰山里看到了异样的东西。 尸骸…… 帝企鹅、海豹、抹香鲸…… 足足数十只帝企鹅,后方是众多的海豹,不远处冰层里巨大的身影是抹香鲸,他们被冻结在冰山外层,保持着游动的姿态,像是海鲜市场里批发的冻鱼。 很明显,是几只海豹在追逐企鹅群,刚好一只抹香鲸与它们相距不远。 每一样都是土生土长的南极物种,把他们在冷藏室里锁上几天出来依然精神倍好嗷嗷直叫的物种,普通的严寒根本不可能让他们像是标本般死去。 那是超低温,接近绝对零度,至少是0下150度的超低温,在一瞬间发动,将整个海域变成了巨大的冰块,丁真的动物朋友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冻成了旺旺碎冰冰。 就连立志成为杰克·斯派罗那样伟大的船长的罗伯特·卡列夫,也沉默了。无法抑制的恐惧在心底深处升起,像是瘟疫,不安在蔓延,每个人都无法避免。 有什么在侵蚀着他们的精神,没几天精壮的俄罗斯汉子们一个个就和被窑子榨干了般灰头土脸,萎靡不振。 他们无法入眠,闭上眼,不安与焦虑就像蛆虫般在骨骼间蠕动,鸣神我渡所经历的噩梦,精神焦虑,不安,平等地发生在每个人身上,有什么东西改变了这一船的人,阴冷而恐怖,剥离着“人”的意志。 可是鸣神高寺还是坚持继续前进,他是这次活动的出资者,也是罗伯特的老朋友,他赌上了这么多人的命来到这里,已经像是输红了眼的赌徒,现在最后一赌,要么赢回他孙子的命,要么大家一起死,绝不能就这样回去。 深夜,罗伯特找到了鸣神我渡。 “你知道这艘船的名字,埃庇米修斯的神话吗?” “epimetheus(埃庇米修斯)是古希腊神话中十二泰坦巨神之一伊阿佩托斯的儿子、普罗米修斯(意为“先见之明”)的兄弟。在传说里他与普罗米修斯一起用泥土创造人类,然而普罗米修斯代表人类的聪明,他却代表人类的愚昧。” “因为,在创造动物和人类的时候,埃庇米修斯负责赋予每种动物以良好的本能.。” “他把勇敢赐给狮子,把快跑的能力给了兔子,把敏锐的眼力给了老鹰,这样一个一个把他所有好的才能给动物,却没有考虑到他所有的创造物。” “到了人类的时候,什么也没剩下来给他们作为生存的依靠。所以人类既不是动物界最勇敢,又不是最快,也不是最强最凶猛。普罗米修斯看了人类很可怜,就偷偷把十二位诸神的圣火拿回来给人类,背着诸神教会了人类聪明和智慧,弥补他的弟弟埃庇米修斯的疏忽。” “可是愚昧真的能被弥补吗?也许就像这艘船的名字一样,我们正愚昧地在驶向远方最糟糕的未来。” “我希望你劝劝鸣神高寺,这趟旅途被诅咒了,南极已经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南极了,我的船员们都很害怕。” 罗伯特刚刚说完,刺耳的警笛声就响彻了埃庇米修斯号,红色的应急灯忽然闪烁,刺耳的警笛像是满树的乌鸦突然一齐开始嚎叫。 这样的警告,如果是之前,最大的可能就是船体撞上了冰山,但此刻却不同。 “怎么会!我们明明已经驶出冰山群了。”罗伯特趴在舷窗边,只看了一眼,便匆忙跑了出去。 这一眼就已经说明了问题,冰山群已经不见,然而冻结的的大海与天空相接之处,出现了一条亮的有些刺眼的线,银白色的线。 那是一场无比巨大的冰风暴,它距离埃庇米修斯号还有大概12公里,但几分钟后就会将埃庇米修斯号彻底吞没,要破开冰面,埃庇米修斯号的速度大大减缓,事实上就算它马力全开,也不可能跑得过冰风暴。 无数的冰晶在狂风的卷席下不断反光,像是有人把几千块镜子打碎,丢进了龙卷风里,正是这些冰晶形成了刺眼的白光。 “快把东西都固定好!”罗伯特冲进船长室,用他特有的大嗓门俄语催促着所有船员,每个人都有预感,这将是一场极为难熬的风暴。 水手们骂骂咧咧地冲上甲板,费劲地用绳子固定着所有东西,还有一些收进船舱。冰风暴还没有接触,但恐怖的狂风就已经吹的呼呼做响。大海的愤怒被点燃,海水汹涌地滚动起来,强烈的拍击让冰面都在碎裂,埃庇米修斯号这样的大家伙也在不断摇晃。 “怎么回事!” 南极地处极地东风带,主要是吹东南风,埃庇米修斯号此刻正冲着西方前进,可这场风暴却是正对着埃庇米修斯号的方向,沿着西方滚滚而来。 这是强劲的西风,或者说巨大的气压差引起的风暴。 太异常了,自从进入罗斯海域,越来越靠近被诅咒的山脉,异常的事就接二连三的发生。 罗伯特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可怕的猜想……他们此前所在的冰山群,是被难以想象的超低温瞬间打造,如果说那样的超低温正在他们的前方,风暴的那头被发动,那么恐怖的低压沉积在海面之上,恰恰会引起这样的风暴。 罗伯特神情呆滞,船长室的伏特加酒瓶忽然坠地,洒了一地,迅速结冰。 创造出绝对零度的怪物……就在前方,风暴深处。 第94章 起源(一) 冰晶在玻璃、甲板上迅速蔓延,像是水晶的森林。船体在剧烈的摇晃,那是超过12级的强风,由于时间紧迫,甲板上不少未固定的东西瞬间被吹飞,幸运的是至少没人停留在甲板上,否则大块的冰晶在这种风速里足以轻易地割伤人体。 噼里啪啦的撞击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鸣神我渡感觉自己像是被装进了一个铁皮易拉罐里,外界是无数冰雹。 整个世界一下子被冰风暴吞没,大量的冰晶阻挡了光线,但同时无数玻璃碎片般的冰晶又诡异地反射着阳光,昏暗与明亮交织,千万条反射阳光的线像是密闭的网般覆盖船体。 这样神圣的场景本来应该发生在教堂之类的地方,真主降临,天使向大地洒下圣光。可该死的是这是冰风暴,就算船上有基督徒,此刻也只会觉得恐怖至极。 这本来是不该发生的现象,阳光还在持续照射的情况下不应该突然出现如此庞大的冰风暴,也更加印证了罗伯特的猜想。 冰风暴是一瞬间形成的,超低的气压滚动而来,完全碾压了极地东风,形成气势惊人,千军万马般的西风。 由绝对零度引起的冰风暴,威力能有多庞大?看那些冰山里被冻住的企鹅、抹香鲸就知道了,连抹香鲸那么巨大的生物都在瞬间被冻结。 接近1.2米厚的冰层此刻居然难以承受如此庞大的风暴,不断破裂开来,但下一刻破裂的部分海水又会立刻封冻,冰层在扭曲挤压,发出雷鸣般轰隆隆的声响,不断加厚,哪怕隔着冰面,那样的低温也会将下方的海水冻结。 “该死的!”罗伯特疯狂地拍打着通讯器,企图发出求救信号。 可南极本来就是轨道卫星的侦测薄弱区域,加上太阳磁暴带来的磁场混乱,根本接收不到任何讯号,这场冰风暴更是将他们的行踪完全掩埋,就是有救援飞机到来,也看不到他们。 通讯器只能发出“滋滋滋”的沙哑电流声,显然已经被磁暴完全影响,更有可能是冰风暴把天线弄断了。 这场冰风暴最致命的是什么?不是强风,也不是尖锐的冰晶,而是低温。 冰晶如蛇般覆盖整个船体,缓缓增厚,此刻哪怕是供应了暖气的船舱里也已经瞬间到了零下30度,人体在这样的低温下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船舱底部轰隆隆的机器运转声彻底消失,那台燃油发动机彻底失去了作用,埃庇米修斯号这只巨鲸已经被斩断了鱼鳍,他们被困住了。 埃庇米修斯号破冰的极限是1.7米,可眼下冰层厚度绝对超过4米,燃油发动机已经熄灭,这个大铁盒子里唯一的火苗熄灭,围绕着火苗抵抗严寒的人又怎么生存下来? 船员们挤在一起,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冰晶,他们尽可能地维持体温,但作用甚微。 当外界的一切都变成了零下30度,甚至还在不断的降温,那么无论是空气还是地面都会变成你的敌人,在你变成一具尸体前不断剥夺你的温度。 人类不是企鹅,没有那么厚的脂肪层和保温能力。在接近零下100摄氏度的极低温环境中,存活时间不超过1个小时。 鸣神我渡身上的毯子已经冻得像是钢板,他的嘴唇乌紫,本来想着靠近船舱底部的发动机室,好歹蹭着些热量苟一下,可这时一个“雪人”猛地窜到了他的面前。 是鸣神高寺,老家伙的头发满是冰渣,脸色霜白,厚厚的保暖服已经冻成了白色的盔甲。 “我……我从船长室搞来了这个!” “雪人”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暖宝宝,可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那东西在他拿来这里的路上已经冻住,硬得连锤子都砸不坏了。 “草!怎么会这样!” 鸣神高寺崩溃的大吼,“变成冷藏库里的冻猪肉,这种死法我不要啊啊啊。” “喂……安静点。”鸣神我渡无奈地瞪了他一眼,旋即闭上了眼,仿佛在倾听着什么。 虽然是在这样绝望的环境下,老家伙还是满嘴烂话地想着自己。 他听到了别的声音……那冰风暴深处,扭曲、阴暗、恶魔的低语。 像是一段经文,古奥森严,却不是西藏喇嘛庙里那种听了后心旷神怡的经文,而是刺耳的,扭曲的,连狂风的呼啸都在此刻被压下,只有那诡异的声响像是洪水般灌入双耳。 “你……听到了吗?”鸣神我渡感觉一阵眩晕,旋即睁开眼,鸣神高寺已经瘫倒在地,痛苦地捂着脑袋,满头的冰渣因为痛苦的颤抖不断落下。 “这……怎么回事,声音钻进脑子里,比我高中数学老师的讲课还要……”鸣神高寺说着烂话,但口齿已然不清,像是诡异的力量蛆虫般钻入脑海。 罗伯特也好,其它水手们也好,诡异的念经声从冰风暴深处传来,那声音并不大,却像是说话的家伙就在你耳边,往耳朵里呼呼地吹着阴冷的风。 那根本不是人类,或者生物能够发出的声音,刺耳得如同野兽的利爪划过黑板,隔着风暴清晰地令人胆寒。 “噗……”两道鼻血从鸣神高寺的鼻孔忽然涌出,旋即结冰。 那声音钻入了他的脑海,盘旋搅动,有种把榨汁机插进大脑不断旋转的感觉,恐惧、焦虑、愤怒,可怕的情绪不受控制地涌动。 颅内血压持续升高,很快……他的视线一黑,失去意识。 他再次醒来……没有什么埃庇米修斯号,没有什么刺骨的冰风暴,漆黑的群山就在眼前,高耸入云,像是匍匐在地的巨兽,凝视着他。 扭曲的群山,像是撒旦的羊角般刺入苍灰色的苍穹,弯曲,交错,阴冷的风从群山间吹来,像是群魔在呼啸,带来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这就是……original mountains起源山脉……恶魔的巢穴…… “你醒了。”鸣神高寺就在他身边,地上躺着12人,罗伯特不在,那些水手们也不在,只有他们像是被选中的祭品,被丢入了群山之间。 “这是……怎么回事?船呢?我们怎么会在这儿。”鸣神我渡摸了摸鼻子,血迹残留着已然干涸,此前的一切并非无端的想象,冰风暴,灌入脑海的经文…… 那之后,他们就来到了这里…… “不清楚,也许我们被丢下了。”鸣神高寺摸了摸鼻尖,坐在漆黑的石块上,望向那漆黑的群山,灰色的眸子涌过些许悲凉…… “又见面了啊……起源山脉……” “怎么个事儿?”几个考古人员也陆续苏醒,大部分都是惊疑不定。 “起源山脉!” 之前冷静的眼镜男此刻眼里却露出狂热,对着山峰猛然跪下。 “是真的!起源山脉真的存在!” “神的居所,我们到了!神的居所!” 前原蛍呐喊着,像是奔跑着要去拥抱那漆黑的群山。 “这里的温度至少有6、7度,而这里可是南极罗斯海,刚刚我们还遇到那样的冰风暴,太奇怪了,难道是有火山?” 亚洲考古员常树刚抓起一把地上的黑色泥土,放到嘴边舔了一口。 说是泥土,但实际上更类似于被碾碎的小石砾,毫无规整的形状。 “不是火山岩……毫无无机盐,也没有一点植被生长,甚至没有积雪,或者海藻,真是奇怪。” 按理来说起源山脉如果是刚刚浮出水面,应该有着一定在海底的痕迹,可它完全没有,也没有长时间在海面上的积雪,就仿佛真是梦的国度。 “那个……船不见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此前在船上和鸣神高寺搭话的女孩也弱弱地问到。 鸣神高寺缓缓仰起头,昏暗的天空上是灰黑色的云层,遮住了太阳。 “时间差不多……这几天是太阳黑子异常,大耀斑爆发的时间,地磁混乱,就算我们想要离开,也联系不上。” “那怎么办!我们没有食物和水,会死在这的!”女孩西岛希美大喊。 “我们是考古学家,起源山脉就在眼前,我们是多年来唯一有机会见到超越时代的史前文明的人,怎么可能放弃这样的机会。” “那救援的事怎么办?”考古员里,一个矮个子问到。 “我们必须原地等待救援吧,这片山脉太危险了,没有救援,没有食物和水,装备也没有,要怎么探索……”一个考古队员刚刚说出丧气话,下一秒,他的脑袋上出现一个血洞。 刺耳的枪响吓住了几乎所有人,西岛希美害怕地躲到了鸣神高寺的身后,其它考古员也大惊失色,谁也没想到,这时候前原蛍的身上居然还带着枪。 “考古啊!就和屎壳郎追逐粪球一样!现在粪球就在眼前,不去追逐的家伙,连臭虫都不如!”他神情疯狂,挥舞着手里冒烟的sig p220手枪,一下一下地踩着那具尸体。 “死在粪球里,是你的荣幸啊混蛋!” “啊西八,真的疯掉了!”泡菜国的中年女考古员焦虑地挠着自己的后脖颈,刚刚死掉的是和她工作了好几年的同事,此刻却这样毫无征兆地惨死当场。 “太异常了不是么?这些人都不对劲。”我渡淡淡的看向鸣神高寺,后者也是一副从容的姿态。 按理说这老家伙的性格此刻应该怕的要命,可从前原蛍掏枪到开枪,他一直坐在石块上淡淡看着,像是早已预料到了一切。 “赶快出发吧……粪球在等着我们呢……”鸣神高寺撇了撇嘴,从石块上跳了下来。 很难得的,鸣神高寺毫无紧张感,神情淡漠得是河马,下一秒就决定动身。 鸣神我渡和他去过不少地方,南非、埃及、南美,可从来没有哪一次,他露出过这样认真的神情。 “出发!出发!”前原蛍兴奋得像是刚刚得了游戏机的小学生,举着枪,像是赶鸭子似的走在队伍末尾。 他有枪,是这支队伍现在绝对的领导,其它考古员就算是心有怨言,也不敢说出。 鸣神高寺带路,他走的很慢,环顾四周,50年前的悲剧像是在他的脑海里重演,那些走过的路,看到的东西,一遍遍与现实重合。 “一点没变……” 这座山脉像是沉睡在永恒的摇篮里,山峦、浓郁的血腥味、地貌,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换了一批人来成为邪神的祭品。 “真主安拉……请指引我们这些迷途的羔羊。” “安拉……请指引我们……”一路上,一个阿拉伯地区的考古员不停地双手抱紧 ,念念有词。 其它考古员虽然对枪都很抗拒,但这是史无前例的考古,他们都是鸣神高寺选中,虽然不一定最优秀,但一定是最为合适,热爱探索的人员,兴奋、激动,已然压过了恐惧。 山脉陡峭,漆黑的山峰像刀刃一样锐利,弯曲而上,有的山体已经呈现残破之状,像是发生过惨烈的战役。 起源山脉很高,一万三千英尺,相当于4000米的高度,他们顺着山峦攀登,一路上除了地形有点难爬,倒也没什么阻碍。 漆黑的群山像是撒坦的祭坛,照理来说,如果是在小说中,这种地方应该有很多很多的怪物,再不济遇上大雪封山,或者刚刚那种史无前例的冰风暴,但是一切平静的有些出奇。 起源山脉没有生物,没有植物,没有水,没有阳光、没有土壤,地球上本不应该存在这样的地方,像是一切与生命,与希望有关的东西都被剥夺,哪怕是神话中诸神惩罚罪人的牢笼也不过如此。 “到了……”鸣神高寺带路带的很熟悉,他无数次,无数次恐惧着这里,脑海里对于这里的记忆却那样的清晰,像是恐惧将记忆深深的烙印在灵魂深处。 这里是起源山脉的最高峰,一座直入云霄,宛如巨剑的山峦,山壁坚硬而锋利,那种物质不同于地球上的任何岩石。 如果不是此刻他们依然能够正常的呼吸,恐怕突然掉到这里的人会以为自己到了别的星球。 他们的前方,是巨大的深坑,长度超过一千米,深度更是几千米,深不见底。 整个主峰都是空的,漆黑的岩壁之间有着巨大的断层,像是某个庞然大物在地下挖出了巨大的空洞,将山体掏空,作为它的巢穴。 第95章 起源(二) “群鹰在尸首间掠过,漆黑的门已经开启。” 鸣神高寺凝视着深渊,喃喃自语,平日里笑嘻嘻的脸上再也没了往日的神采,像是被阴云笼罩。 “51年前,我们这道深渊的底层,漆黑的大门上,找到了这句话……” “门?!”前原蛍完全不在乎鸣神高寺的颤栗,他惊呼出声。 “超古代文明的遗迹,就在这下面吗?” 他没有发现,自己的眼球不知不觉间已经充满了猩红的血丝,密布的毛细血管像是小小的蛆虫,悄悄扭曲蠕动着。 “教授……你说51年前,到底在这里发生了什么?让5支考察队就只剩下你和内弗泰瑞博士。”一个年轻人也终于耐不住了,走上前质问到。 漆黑的深渊就在眼前,他们所追寻的一切,超古代文明,名声、财富,一切即将唾手可得,可不安却像阴冷的蛇逐渐缠住了每个人的心脏。 不安……是正常的。 鸣神高寺没有理会他,自顾自朝着通向深渊的崖壁走去。 “喂!回答我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人紧接着追上来,步伐踉跄。 鸣神高寺依旧没有回答,整支队伍只有虔诚的真主教信徒的祷告声,还有年轻人喋喋不休的追问,在漆黑的山谷间回荡。 “喂!混账死老头!”年轻人突然发了疯似的抓住鸣神高寺,双眼竟然和前原蛍相似,而且程度更甚,不知何时已经完全被血丝覆盖,猩红一片。 他的鼻孔猛地涌出鼻血,紧接着是眼睛、耳朵,七窍流血,可他的行动却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像只野兽般撕扯着鸣神高寺的衣服。 “去死啊!死老头!全部说出来不就好了!” “你为什么要瞒着!这座遗迹应该是我的!” “去你的!”前原蛍冲上前,猛地一脚就将年轻人踹进了深渊…… 深不见底的深渊,缓缓地,传来血肉骨骼粉碎的声音…… 年轻人已经疯了,前原蛍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强烈的执念是去到遗迹,而非要刻意杀谁。只有鸣神高寺知道道路……他们在崖壁间纠缠,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让鸣神高寺也摔下去丧命,没有他,毫无攀岩工具的他们不可能爬到那深渊之下。 “这边……”鸣神高寺机械地带着路,山崖之间的裂缝已经在几人面前显现,透过一个五尺宽,三尺深,宛如野兽大口的锯齿状开口,可以瞥见洞穴深处的幽暗。 没有尖叫、没有恐惧、甚至没有悲哀,整支队伍像是在这片漆黑的地域一点点地变成木偶人,仿佛一个人的丧命已经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他们跟上鸣神高寺,通往地底,这是一条低矮的黑岩通道,一路上是四面完全垂直的扁方状结构,挤压断裂,堆积几处,像是大地震后倒塌的大厦间,恰好地留出了小小的通道。 “这些是……石砖……” 韩国女考古员抚摸着那些漆黑的石块,虽然四面规整,的确类似人造物,但在此之前真的很难把它们和砖块联系到一起。 因为它们实在是……太大了…… 埃及着名的金字塔也是采用大型方砖构建,最小的石块重约1.5吨,而最大的石块重达160吨,其中胡夫金字塔的石块长度普遍为2.1米。 然而这里……这些漆黑的方状物,如果真是石砖,那么它们每一块完整的长度应该超过5米,重量起码是4吨起步。 鸣神我渡敲了敲石块,坚硬得可怕,硬度应该还要超过花岗岩。 如此庞大的重量,如果真的是人为构建,那么可想而知,那是多么璀璨的文明,说不定已经存在了专用的省力的搬运器械。 可哪怕是这样庞大而坚硬,如同哥斯拉的背鳍般的大石块,却扭曲断裂,不少都满是裂缝,简直像是经受过惊天动地的大灾难,被神明那样伟岸的力量蹂躏粉碎。 “这些石块怎么会被破坏成这样?” 韩国女考古员好奇地抚摸着石块间的裂缝。 “是流水,庞大的水流摧垮了山脉,建筑群。”鸣神高寺缓缓开口。 “6600万年前,白垩纪-古近纪灭绝事件,这次灭绝事件彻底消灭了地球上处于霸主地位的恐龙及其同类,又被叫做恐龙大灭绝,地球历史上五次大规模物种灭绝事件之一。” “这次灭绝事件的原因中,人类最广泛接受的是小行星撞击地球的假说。,可是真相往往隐藏在波涛之下……” 鸣神高寺没有停留,继续前进……他们在黑暗里跋涉,凭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像是湿漉漉的鼠妇群。 几人的面前豁然开朗,这里是地下深处,然而微弱的光还是透过巨大的深渊投射入这地底深处,照亮了覆盖地面的尸骸,像是诸神最后的慈悲。 一座超过200米高,伟岸至极也残破至极的雕花石墙,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壁画……纹路……文字 无数诡异难辨的画面在墙壁上显现,长久地被遗忘在地底,保存得相当完好,那些图案在岩块上栩栩如生,描绘出难以想象的文明。 那是超远古时期的地球,远古人类繁衍生息,和恐龙并存,他们比现代人更加强壮、智慧、有着接近蒸汽机时代的文明程度,足以和大型兽脚类恐龙争斗。 那是一幅巨大的壁画……人类、恐龙、太阳、月亮、星星、山脉,河流,一切的一切都匍匐在地,上方是形态各异的“人”。 或者说,仅仅是有着“类人”的姿态,掌握世间万物的“神”。 它们高高在上,比太阳和星星还要耀眼,比山脉大河还要伟大,他们塑造生命,毁灭生命,人类的意志,天地的意志,在这些“神面前都渺小得如同微尘。 “神”不止一个,五颗星星对应着屹立于万物之上的王座。 styx怒河守誓河 acheron怨河苦恼河 cocytus悲河悲叹河 phlegethon火河 以及……lethe忘川…… 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知识渊博的考古学者,几乎下一刻就认出了王座上独特的图案刻印。 那是古希腊神话中,分别对应五条冥府之河的图案,虽然与现代已知的图案有所不同,但差别并不大。 “居然……居然真的存在!” “卡密!” 前原蛍跪倒在地,狂热地抚摸着那冰冷的壁画,像是那并非冷冰冰的石块,而是美人的娇躯,他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头,也不顾那些积蓄千万年的尘埃,一下下地舔过古老的图案。 神真的存在!人类已知的神话并非空穴来风,冥府五大河流对应着的,正是“神”forsaken的五大君主。 “为什么是冥府河流?”鸣神我渡突然扭头问向鸣神高寺。 “它们的存在远在古希腊神话体系完整建立之前,也许是某些记载流传了下来,成为古希腊神话借鉴。” “之所以会在古希腊神话里作为冥府之河,也许是知道的信息比较少,这是隐藏在神话里的警告……” “五大君主是足以毁灭世界的东西,他们的出现,会带来难以想象的死亡与灾难,血流成河,地上的一切都回归尘埃,堕入冥河,这就是神话想要告诉我们的。”鸣神高寺冷冷道。 自从到了起源山脉,鸣神高寺就像是变了个人,让我渡也很不习惯。 “把门打开吧。”鸣神高寺走到了漆黑的壁画前方,那里赫然有着五道幽深的孔洞。 “喂……老头……” 鸣神我渡刚想开口提醒,下一刻鸣神高寺却已经把手伸了进去…… “咔咔咔……”壁画深处传来机械转轮的转动声,但旋即停止。 “这道门需要五个人同时伸手开启。”鸣神高寺神情平淡,抽出了完好无损的手。 “里面就是你们要找的古代文明遗址了,亲自开启一个时代的荣誉,你们自己来吧。”他说罢,很平静地退到了一边。 “让我来!” “我来!” “这门必须我来开!” 剩下的考古员们眼现疯狂之色,争先恐后地扑向那珍贵的壁画,纷纷将手臂探入凹槽之中。 “卡密!”前原蛍神情激动,他感觉自己的胳膊抓住了某个把手,开始费力地旋转。 “我要出名啦!我要出名啦!”害羞的女孩西岛希美此刻也是没有了矜持的姿态,面露潮红,大声呼喊着。 真主教徒被挤到一旁,其余几人也失去了机会,眼带血丝,愤怒不甘地呐喊。 亲手开启超古代文明的大门,这对于考古学者来说是多大的荣誉。 就算是和鸣神高寺等人一起来的起源山脉,但真正开启文明的是他们,一旦刊登报纸发表论文,他们立刻就会成为学术界炙手可热的人物,钱、权、名、利将滚滚而来。 一个壮汉拉扯着西岛希美,希望能以自己的体型和力量优势夺取机会,但西岛希美虽然被扯得疼痛无比,却依旧没有动摇。 “我……我我我的手被抓住了!”西岛希美忽然惊叫,恐惧、惊讶,强烈的不安感让她疯狂挣扎,就连刚刚还想争取机会的壮汉也心有余悸地默默退后,拉开距离。 “我也是!” “我也是!” “怎么我也!” 其余几人纷纷发生了相同的情况,锁孔内部,他们的手忽然被什么东西死死抓住,潮湿、温热的气息几乎立刻就透过皮肤钻入脑海。 那是生物……某种活着的东西,牢牢抓住了他们的手,力量大的不可思议。 “卡密!”只有前原蛍依旧疯狂地喊着,眼带炽热,完全忘却了一切。 “救我!救我!” 西岛希美疯狂求救,脸上的眼泪滚滚而下,将脸上精致的妆容完全弄花,她像是快要窒息的海獭,四肢疯狂扭动。 “教授!你为什么只是看着,救救我啊!”她眼带绝望,看向鸣神高寺,可鸣神高寺只是冷漠地看着,一言不发。 “小哥!小哥!”她又转向鸣神我渡,胯下已经不中用地尿湿了。 “既然是你要这么做,我不会干涉。”鸣神我渡瞟了鸣神高寺一眼,已然察觉到了鸣神高寺的心思。 “咔咔咔咔咔咔!” 壁画深处传来机械齿轮转动之声,几人的动作也随之一僵。 西岛希美睁大了双眼,明亮的瞳孔在一点点融化收缩,失去色彩,她的骨肉冒出蒸汽,不断萎缩脱水,像是锁孔深处,某个生物正吸食着她的血肉。 “救我啊啊啊救……”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卡密!你终于来迎接我了吗?!” 前原蛍疯叫着,瞳孔流血,眼球融化滚落而下,身体像是漏气的气球,一身骨骼缓缓塌下去,化为泡沫。 转瞬间,开门的五人死相凄惨。 “鸣神高寺,你做了什么!?没有他们我们如何探索遗迹!”韩国女考古员不断退后,看着鸣神高寺的眼神像是看着怪物。 她瞟了眼地上死得不能再死的几人,有些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夺到机会,否则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她了。 “这道门要开启,需要五个罪人的血。”鸣神高寺淡淡开口,在每个人惊诧的面色中捡起化为泡沫的前原蛍身旁的手枪,默默擦了擦。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把他们骗去死,就为了独吞遗迹,你当年就是打算这么做的吧。” “你咋这自私呢!呸!” 进入起源山脉时,足足13人,可眼下已经有2人内斗惨死,又有5人因为开门沦为祭品,现在就只剩下鸣神高寺、鸣神我渡和其余4人。 “因为他们有罪……所以要死。” 鸣神高寺把手枪贴在左手手腕,感受着漆黑枪体冰冷的温度。 他的目光冷冷扫过地上的几具尸体。 “前原蛍,邪教教徒,以考古名义诱骗多人进入邪教组织。” “西岛希美,卖淫,暴躁症,诱骗男童进行强暴,这事反过来,法律难管,还将3名以上男童暗中殴打致死,在船上还试图诱惑我来谋利。” “神保泰延,私卖大量考古文物。” “松林稔,家暴,虐打孩子致死后伪装为意外事故。” “杉野证,凭借考古协会身份逼迫多名协会新人发生关系,并且勒索钱财。” “他们不该死吗?方舟党不管,我来管,他们逃的过法,也逃不过自己的欲望。” “你们为他们打抱不平,难道是觉得自己就清清白白吗?你们的罪,不比这些人轻,就不用我多说了吧。”鸣神高寺的眼神终于不再掩饰,蔑视的眼神扫过众人。 “你们只是恰好躲过一劫,不然你们以为,我为什么会找上你们?本来只要5个就够了,是你们自己要跟来分一杯羹,做着发财出名的梦吧。”鸣神高寺的话让所有人背后一寒。 居然是设计好的,从一开始他就故意找来了这些有罪之人,就是为了让他们沦为祭品。 第96章 起源(三) “你这个疯子!我要离开,我tm现在就要走。”韩国女考古员嚷嚷着,转身就走,也没人阻止。 “我tm恁死……”其中的壮汉也气势汹汹地横冲而来,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变成了“好汉好汉饶我一命。” 鸣神高寺黑漆漆的枪口已经抵在了他的额头之上,由不得他不服软。 这两人忻忻地退后,可另外一人忽然暴起,一口咬在了女考古员细腻的脖颈处,鲜血喷涌而出,大动脉被撕开一道大口子,女人拼命想要发出声音,可只有咕噜咕噜的血泡从她的口中吐出。 “你干嘛!~哎哟。” 壮汉被吓了一跳,刚刚用力拉开发狂那人,这才发现那人已经和此前坠崖的年轻人一样,双目充血赤红,鼻孔不断涌出鼻血,黑漆漆的眼球野兽般死死地盯着自己。 “是黑山羊的诅咒……” “遗迹里没有宝藏,只有无尽的噩梦与黑暗。” 地面忽然微微震动,碎石滚落,随后又陷入平静。 鸣神高寺傲立在漆黑的巨门前,对于这样的事并没有一丝意外,只是轻轻抚过自己的鼻尖,那里,一滴殷红的鼻血缓缓滴落。 “看来我所剩的时间也不多了。” “走吧……”鸣神高寺抓起了鸣神我渡的手,那只冰冷,苍白的手,被他紧紧地握着,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温度都传递给鸣神我渡。 多年前,他以揭露鸣神有马的阴谋为威胁,将鸣神我渡带走。 刚刚带鸣神我渡到家里时,小家伙才7岁,没有其它孩子的哭闹,没有其它孩子的顽皮与好奇,给什么吃什么,像是木偶,一言不发,又像野兽,总是习惯于一个人躲在阴暗密闭的角落。 他从出生起就困在鸣神集团的研究基地,是笼中之鸟,是困兽,是弃子,足足7年培养才让他的躯体能够基本承担脊柱移植手术的负荷。 鸣神高寺不清楚该怎么教育小孩,作为一个考古学家他有着“皇帝”的称号,但作为一个父亲,他束手无策。 在鸣神有马跟随他的姓氏前,那家伙就已经有了完整的“自我”,坚硬、顽强,任谁也无法动摇。 可鸣神我渡不同,虽然血脉与自己完全不同,但他成为了自己的“孙子”,他应该自己掌握自己的未来。 鸣神高寺牵着鸣神我渡走向漆黑的大门,大门缓缓开启,平整的表面此刻缓缓收缩,像是某种生物质的混合体,变成一根根锐利的尖刺,留出缝隙。 这趟旅途,事实上只是他们两人的旅途,其余人是生是死,有没有能力成功进入遗迹,都不重要了…… 大门打开,远古的真相在此刻浮现…… 鸣神我渡瞳孔地震…… 像是梦里的神秘之地,或者一处门径,通往充满未知奇迹的禁忌世界。 那是湮灭的文明,建筑零落散乱,连一座完整的都没有,有的甚至倒置过来,仿佛上帝以神罚之怒,把这里变成了万物寂灭的无序沙盘。 建筑物大多数只剩下低矮的地基,隐藏在宽阔得可怕的地穴深处,充满整个视野,一直消失在远处的黑暗里。 一座漆黑高塔,耸立在地平线尽头,被拦腰斩断,然而仅仅下半截就超过了700米,可想而知,它的完整高度绝对超过千米。 哪怕是迄今为止位于阿联酋迪拜的哈利法塔,这座860多米的全球最高建筑,恐怕也只到漆黑高塔的腰身。 建筑物越高,对于承重结构,建造技术的要求就越高,难以想象,会是多么庞大,多么璀璨的文明,才能创造出这样伟岸的建筑。 大量的贝壳和骸骨沉积在地面,有些地方,骸骨堆甚至阻塞了地底四通八达的通道。 其中有早期的贝类、硬鳞鱼和盾皮鱼,迷齿亚纲类和槽齿类的残骸,巨大的苍龙头骨碎片、恐龙的椎骨与骨板、翼手龙的牙齿和翼骨,原始鸟类的头骨,以及各种哺乳类动物的尸骸。 然而最多的骨骼并不是这些生物……而是,人,上千万的人类骨骼,挤压扭曲, 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坟场,人类、动物、建筑群,一切的生命与物质在这里终结,永远地沉睡在黑暗深处。 “终于……抵达这里了啊……” “梦境之城堪达斯……” 鸣神高寺低下头,他从不信教,此刻像是在祈祷,又或者哀悼着什么…… “这么多的尸骸……”哪怕是鸣神我渡也不得不震惊,这样的尸体数量足以填满任何一座城市,如果埋进墓地,估计得在一整个国家的所有土地上打上墓碑。 “是洪水……铺天盖地的洪水” “人们一直以为白垩纪生物大灭绝是陨石导致的,但真正毁灭一切的,是灭世的洪水。” “你知道《圣经》里大洪水的故事吗?” 鸣神我渡默默点头。 “大洪水”是《旧约·创世纪》中关于诺亚方舟的故事。 原文为“耶和华见人在地上罪恶极大,于是宣布将使用洪水,毁灭天下地上有血肉有气息的活物,无一不死”。 大洪水是世界多个民族的共同传说,在人类学家的研究中发现,美索不达米亚、希腊、印度、中国、玛雅等文明中,都有不同时间出现的洪水灭世的传说。 当中,美索不达米亚各民族的传说很明显有同一来源,基督教徒相信并声称由于往后各民族的居住地逐渐分散,使这个传说也变得变化多端。 在巴比伦有这样的预言:“当各大行星会聚在天蝎座的时候,排列成一条贯穿它们轨道的直线时,地球上的一切人类将被毁掉;而同样的聚会发生在摩羯座的时候,地球上将再次发生大洪水的灾难,前者将在盛夏,而后者将在严冬。” 随着世界各地文化和传说逐渐广为人知,考古学家们惊奇地发现原来“大洪水”传说在世界各地都有在不同时间多次出现的版本。 “大洪水是真实存在的,6600万年前,就是它毁灭了整个超古代文明。” “不是普通的洪水……物质、血肉、都被剥离,那是灭世的洪灾,覆盖了整个星球。” 鸣神高寺和鸣神我渡就这样在毁灭的大地上走着,面色平静……他们每一步的脚下都是尸骸,像是穿行在冥府之河的河底。 成千上万的尸骸朝向着同一个方向,他们扭曲着,匍匐在地,跪倒叩首,或者惊恐地伸出惨白的骨手,疯狂地渴求着什么。 黑洞洞的白骨眼眶深处,千万年前的惊恐仍未消散,在死亡的瞬间,他们看到了这世上最伟大的力量…… “神”…… 漆黑的高塔之下,骸骨堆积成山,漆黑的王座就在那里…… 漆黑而冰冷,仿佛君临万物的顶点,王座之上,幽绿色的骨架端坐着,明明缺失了整块脊椎骨,却依然毫不动摇。 千万年的光阴,依然不足以抹消那君临大地的气息,冰冷、强大,令人窒息…… forsaken五大君主之一…… 忘川之主,lethe…… 这里是王的祭坛,本应众生匍匐,恐惧颤栗…… 可骨架的前方,一具扭曲,破碎的人类骸骨死死地攀着lethe的王座,哪怕腿骨已经不翼而飞,却死死抓着王座,维持着生前最后的动作,千万年间,不曾跪下。 “这就是……lethe……” “嗯……” “去吧……”鸣神高寺的面色苍白,捂着胸口,对鸣神我渡开口。 鸣神我渡走到了王座前方,他幽绿色的眸子倒映着群星的光辉…… 两具骸骨给他的感觉都是那么熟悉,熟悉得就像……那是自己的骸骨。 人类骸骨的手中,紧紧攥着什么,此刻正透着骨指,散发出淡淡的幽光。 他掰开了那只手,深灰色,满是风化溶蚀痕迹的石板落入手中,滚烫无比。 石板之上,狂笑纹路的幽绿色光芒猛地一闪。 庞大的悲伤与孤独像是溃坝而来的洪流,无声地蔓延开来,将他淹没。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跪倒在地,疯狂地捂着自己的脑袋,视线像是被投入了一个漆黑的染缸,面前的幽绿色骸骨和人形骸骨都在此刻崩溃,化作一地散沙。 漆黑……无边的漆黑中,游过了一群鱼,小小的,幽绿色,不知何名的鱼。 小小的鱼儿猛地钻入他的心脏,他的脊骨强烈地颤抖,散发高温,炽热得几乎要将周围的皮肤血肉烤熟,蒸汽不断透过皮肤冒出,沉寂了11年的脊骨在此刻缓缓生长,尖锐的骨质刺出皮肤,像是有头巨龙在他的体内肆虐,要将他撕裂。 “啊啊啊啊啊!” 鸣神我渡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他的双目充血,大口大口地呕吐。 那些悠久而可怕的记忆冲击着他的脑海,并不是将揉成一团的纸塞入脑子的感觉,反而像是,沉睡了很久很久的东西突然在脑海里苏醒。 那只“怪物”,在他的心底突然醒了过来,睁开了幽绿色的眼眸。 鲜血顺着他的眼球涌出,一片猩红深处,他看到了群星、高塔、女孩的手、紫色的发丝飘动,传来紫罗兰花的气味,紧接着就只剩下血、血……以及更多更多,覆盖视野的血。 “杀了你!” “杀了你!杀了你!” “谲夜,你早就该死了,你这个怪物……” “对不起……谲夜,我只是想要活下去。” 无数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交汇,他像是困在了十字路口的中央,无数汽车高速驶过,鸣笛,红绿灯滴滴答答的转换,蝉趴在转向牌上嘶哑地叫…… 行人穿行,步伐声起伏,叽叽喳喳地说着听不懂的话,扭曲的人体像是流淌的河流,他被困在其中,想动,却深陷泥沼,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你的愿望是什么?”古老而威严的声音忽然充斥脑海,像是一架大型客机忽然从上空飞过,巨大的羽翼划破天空,庞大的引擎声吹散了一切嘈杂…… 鸣神我渡的身躯猛地一怔…… “这样啊……那就让我来实现你的愿望吧……” “把这个世界……一切的一切,全部毁掉。” 漆黑的忘川覆盖了一切,就连飞鸟的羽翼也沉入水底,漆黑的水龙卷连接天际,龙卷之中是无数浮肿扭曲的人体…… 无数的骸骨,被灾难吞没的人体扭曲地伸出手,瞪大眼,骨肉一点点剥离腐烂。 那是死人的王朝,是他的愿望造就的灾难,这世上从没有人不渴望实现自己的愿望…… 成为亿万富翁,抱得美人归,永生不死,变成超人,可从没有人想过,当扭曲的愿望被实现,一切的一切都被毁掉,无论是世界还是自己,又还能有什么东西能留存下来。 鸣神我渡没什么愿望,也没什么理想……但有时候他会有一些想做的事,算是小小的期许。 刚上初中的时候,班上的孩子把买来的仓鼠绑上石头,丢进深深的水杯里,他看着那只仓鼠挣扎着,一点点沉进水里。 孩子们兴奋地看着,脸上没有一丝怜悯,他们松开了石头,小小的仓鼠尸体上浮,小小的爪子扭曲着伸出水面,死死攥着。 鸣神我渡第一次有迫切想做的事,他把每个孩子都暴揍了一顿,把水杯硬塞进了那孩子嘴里,两拳打碎了他满嘴的牙齿。 如果那算是愿望的话,实现愿望的感觉是怎样? 既没有本应到来的高兴,也没有怅然若失的失望,很无趣…… 他忽然想起了犹太人的传说里,对“大洪水”有这样一种说法,认为是“主改变了两个星辰的位置”。 没有痛苦,没有不安,鸣神我渡像是被投进水里的石子,一点点的沉没,深眠。 原来……自己就是其中的一颗星辰,千万年的时间,谲夜和鸣神我渡,都只是与忘川之主lethe错位的一颗星辰而已。 山峰突然动摇,漆黑的山脉之间,无数庞大的触手冲破山岩,冲天而起,贯穿云霄,哪怕是宽阔的群山,在这庞大的躯体之前也太过渺小,颤抖着崩溃坍塌。 群山之间回荡着凄厉的叫声,阴风四起。 那叫声完全不是生物能发出的,宛如女鬼的厉号,分贝高得令人一阵眩晕,并非来自鸣神我渡,而是从地底更深处传来。 地下宫殿颤栗,无数碎石滚滚而下,庞大的山峰在此刻崩溃,尸骸之海的地面,漆黑如油的物质不断涌出。 “果然……” “黑山羊就要苏醒了……” 碎石在不断滚落,地下遗迹已经开始崩塌,可鸣神高寺却并不着急,只是默默地坐在漆黑王座的不远处,苍老的手搭在一具穿着考古队服的骸骨上。 衣服上有些年份,用英文写着“1972年,克苏里考古队”。 他本来想点一根烟,多少显得酷一些,可他从不抽烟,身上连个打火机都没有,摸了摸可怜兮兮的也就两块口香糖。 他把一块塞进骸骨的衣袋,另一块丢进嘴里,嚼得像只老河马,明明是在这样宏伟的远古遗迹深处,他的表现却依旧像个屌丝,一点也不酷。 “神山老弟,我可是仁至义尽了。” “当年你把有马托付给我,可惜,我这家伙为人父母和误人子弟差不多。他活的蛮好,有钱有势,就是太固执了,还偏激。” “这个……算是你的孙子吧,当然也是我孙子。” “有马和内弗泰瑞那混蛋合作了,lethe的脊骨被移植到了那孩子身上,我只能这么做,为了让他活下去……” “孩子不应该成为大人欲望的牺牲品,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鸣神高寺的视野越来越模糊,黑山羊的诅咒从来就没有停止,他的眼球中血丝遍布,鼻血涌出,再过不久,黑山羊forsaken的力量就会把他也变成丧失心智的行尸走肉。 第97章 天地覆灭之时(一) 鸣神高寺跪坐在骸骨之上,像只老迈的河马,一下一下的咀嚼着那条薄荷味的口香糖。 他的意识在剥离,猩红的视线里,黑油般的液体逐渐从骸骨深处涌出,凝聚成一棵棵“树”。 可那并不是树,是一个个又大又黑的东西,就那么蹲坐在那儿,好像在等待什么,绳子似的胳膊蠕动着,伸展着…… 鸣神高寺的面前骤然出现了一片漆黑的“森林”,这片“森林”在遗迹中忽然的出现,石油般的触手像树干般延伸。 它们爬了起来,朝着漆黑王座旁跪倒在地的鸣神我渡,用它们的蹄子和嘴和像蛇似的胳膊,在地上蠕动着爬了过去。 “dark young(黑山羊)……” 鸣神高寺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些原本属于克苏鲁神话中的产物,他们本被认为是荒诞的、从未存在的虚构产物,可此刻它们却真实地存在于此…… 在《伊波恩之书》的记载中,召唤黑山羊幼崽的方法是通过血液献祭。仪式只能在夜晚最黑暗的林地中进行,受害者必须在祭坛上作出牺牲。 而这次,正是五个罪人的血唤醒了它们,它们是这终焉之地的守门人,6600万年前lethe创造的后代forsaken。 精神污染、肉体异化、黑山羊的恐怖之处难以想象。从迈入罗斯海海域,靠近起源山脉的那一刻开始,黑山羊的诅咒就已经悄然降临,那些宛如诵经般灌入耳道的声音,是它们锁定猎物时的低吟。 不管他们有没有抵达起源山脉,最终都会精神崩溃,完全沦为这些邪神子嗣的饵料,变成行尸走肉,或者互相残杀而死。 一颗颗狰狞的眼球在它们扭曲的躯体上滚动,一只黑山羊的触手间,他们一行人中的安拉信徒和逃走的壮汉此刻正被死死缠住,壮汉已经死亡,脖子被触手恐怖的力道歪曲成诡异的角度,拉长的脑袋耷拉在一边。 安拉信徒还活着,触手缠在他的腰间,像是勒进橡皮里的铁丝般将腰际的血肉挤压进去,几乎可以肯定脊椎已经被这样的压力粉碎了。 他神情绝望,嘴里疯狂地念叨着“真主安拉”的名字,可正如鸣神高寺所知,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所谓的神,如果有……那么也就只是这些远古遗留而来,隐藏在黑暗里的混沌造物。 但他的乞求毫无意义,黑山羊卷起两人,超过6米的巨大身躯像是把玩着小小的毛绒熊玩偶,众多黑山羊,聚集而来,将两人淹没,只能听到血肉和骨骼被嘎吱嘎吱咬碎的声音。 “吱吱吱~!” 众多的黑山羊群面对着鸣神我渡的方向,转动的诸多眼球仿佛看到了那夺取了它们的“君王”力量的贼子。 “吱吱吱吱~”像是玻璃划破的声音,黑山羊群躁动起来,庞大的怒火喷涌,它们发出刺耳的鸣叫。如果这些怪物组一个乐队,那么毫无疑问是主唱黑山羊的歌声最能令人“肝脑涂地”。 遗迹开始整体崩溃,大地深处传来了更加可怕的鸣叫,像是在回应着这些黑山羊群的嘶吼…… 那恐怖的声音贯穿天地穹宇,高达千米的群山一座接着一座倒塌,巨大的山峦重量难以想象,在这恐怖的力量面前却如同儿童的积木玩具般轻易的崩溃。 巨大的触手支撑着地面,烟尘滚滚,庞大的黑暗降临,那是一片阴云,一块海藻,一棵漆黑的树,它的形状难以形容,不可名状,周身漂浮着虚幻的光芒,像是空间被扭曲、折叠。 宛如植被腐烂一般浓郁的恶臭铺满大地,仅仅只是部分身躯,就已经超过十几公里…… 鸣神高寺忽然明白了过来…… 为什么在温度如此低下的南极,起源山脉的温度就能保持在6~7c,因为它根本就不是什么山脉…… 而是一只巨大的,大的难以想象的“黑山羊”forsaken。 这些6m的黑山羊都只是它的子嗣,在这庞大的母神面前,这些诡异的怪物显得如此如此的渺小。 “它”身躯的黑油不断分泌,形成新的黑山羊,源源不断,宛若一只浩瀚的野兽大军。 而这片山脉漆黑的岩石,是这些黑油风干硬化之后的产物,这些黑油凝固附着在卷曲的庞大触手之上,形成了弯曲如羊角的山峰,整个堪达斯都在它的肚子中,所以才会有那样幽深的沟谷,那是黑山羊奇特的胃部构造。 6600万年前,这只黑山羊在灭世的洪流之中,遵循本能,将庞大的文明遗址吞入腹中,这才让文明的建筑遗址、生物骨骼能够残存至今。 1972年,他们只被小型黑山羊围攻就已经接近全灭,而这一次,山峦的真貌终于显现。 触手交织着,形成一张密闭的大网,覆盖了整个天际。 真是难以想象,大地之上居然存在着这样巨大的生物,就是把奥特曼和哥斯拉一起叫过来,恐怕也束手无策…… “滋滋滋滋滋!” 幽绿色的雷芒在肆虐,无数涌向祭坛的黑山羊群像是史莱姆般融化,浓郁的黑油淹没了鸣神我渡。 炽热的高温伴随着黑油,腐蚀着鸣神我渡的血肉,他痛的想要嘶吼,却安静得像是坠入深海,发不出一点声音。 世界乱糟糟的,堪比天灾的大家伙们从沉眠中苏醒,可他只是个小小的少年,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拔出灭世的“剑”,带上荆棘编织的王冠,坐上骸骨堆砌的王座,成为小孩大人们口中的那个……怪物…… 但那个声音像是不断地敲击着他的内心。 “毁掉吧……把一切,一切的一切都毁掉。” 幽绿色的骨刃从黑油中贯穿而出,下一刻,山峦颠覆,巨型黑山羊的触手接连断裂,像是满天黑色的雪,坠落而下。 黑山羊群聚集而成的浪潮中,没有传来本应出现的啃食血肉的声音,反而是传出了…… 笑声……或者哭声,那是无法形容的声音,像是成千上万的古神疯狂的笑着,嘲弄着弱小的人类,又像成千上万的信徒在一齐哭泣,哀悼某位“王”的死去。 那是恶魔的讼唱,地狱的哀歌,古奥森严的语言混杂在悠扬的歌声中,像是邪教徒的僧侣在一齐诵经,音波宛如实质,猛然一压! 万千黑山羊幼崽尽数崩溃,毫无抵抗之力,漆黑的血四处飙射,炽热的蒸汽升腾而起,弥漫着整个地下空间。 浓郁的迷雾深处,猩红狭长的复眼猛然亮起,炽热的红芒像是要刺破这黑暗的世界。 长夜已尽,沉眠千万年的王,在此刻醒来。 仅仅一瞬……对人类来说只能恐惧颤栗的黑山羊幼崽悉数毁灭,像是众神对着蝼蚁忽然压下大手,寂灭万物。 “那是……我渡?” 鸣神高寺感到难以想象的窒息,他的膝盖颤抖,一股强大得,几乎要让人心脏停跳的压迫感让他无法控制地跪倒在地…… 一年前,鸣神我渡的身体出现异常,衰老加速,免疫系统在逐渐崩溃,那些从装上脊骨之后就一直缠绕他的噩梦越来越真实,像是要把他卷进冰海彼岸的世界。 医生告诉他,鸣神我渡的情况很异常,那条脊骨在吸收他的血,像是海绵,骨密度增高,愈发凝实。 同时,脊骨在发出奇妙的波动,那是某种电磁波,这条脊骨并非主动发出信号,而是在这颗星球的某个角落,有东西在主动发出电磁波,像是对应敲击的磁铁,相隔万里,却依旧互相感应。 那条脊骨是接收装置,强烈的电磁波从大地的某处传来,强化了脊骨里imc粒子的活性,唤醒了它。 与此同时,内弗泰瑞找上了他,已经过去了51年,但那个被邪恶侵染的男人依旧一点没老,与1972年的他外貌一模一样,只是…… 鸣神高寺很清楚,曾经那个身为“人”的内弗泰瑞已经被吞噬了……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起源山脉即将再次开启。时隔51年,再一次爆发x级太阳大耀斑,紊乱的电磁会让它浮出水面,也会让“那些家伙”一齐醒来。” “那个孩子错误地拥有了“王”的脊骨,如果想要救他的话,就继续这个错误吧……” “他始终会去往那里,起源山脉,堪达斯,漆黑王座……” “那是他的宿命。” 这是内弗泰瑞唯一告诉他的信息。 可他从没说过,所谓的“宿命”,所谓的“命中注定”会把鸣神我渡,这个活生生的“人”变成这样的东西。 幽绿色的骸骨堆砌,像是恶龙层层叠叠的装甲,带着粘稠的液体,牢牢附着在那诡异而扭曲的身姿之上。 猩红的复眼之下,是一张扭曲而恐怖的脸,利齿像蛆虫般在缓缓蠕动,五根尖锐的金色“角”从头骨中生长而出,像是撒旦的王冠。 那种东西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人”,而是某种世间所有的邪恶、暴虐、扭曲的聚合物,它咆哮着,发出撕裂山石的尖啸,野兽般压低身形,像是蹲在山巅的黑龙。 利维坦、尼格霍德、巴哈姆特、格里芬、八岐大蛇,人类有史以来的所有神话里描述了那么多那么多的怪物,它们有的体型填满大海,有的凶残狡诈至极,有的暴虐不屈,是恐怖,是灾厄的化身,却从未有过这样的存在。 灾厄之上的灾厄,灭世的源泉,lethe原生体。 原生体的脊骨诡异地突出,一截截骨刺凸起的顶端,幽绿色骨刃连接在漆黑的骨质长鞭末端升入天际。 尖啸不断,天地颤栗! 庞大的黑山羊forsaken半数触手被一击斩断,它带着剧痛缓缓起身,整个地面都在崩溃,大片大片的裂缝蔓延,岩石沉入海底,整座“山脉”在此刻彻底复苏,那些风干千万年的黑色岩石、山峦不断地沉入冰海,宛如末日 那是笼罩天空的阴云,漆黑的身躯已经彻底超出了鸣神高寺的视野。 “阴云”猛然睁开了所有的“眼”,巨大的眼球附着在漆黑扭曲的身姿之上,毫无规律地缓缓转动,如同神话中,美杜莎的一千个蛇头同时凝视。 “吱吱吱吱~” 凄厉的吼叫从黑山羊的身躯深处发出,像是天与地在同时震怒,诸神变色。 lethe原生体毫无畏惧,面对着体型大过自己千万倍的敌人,“他”或者“它”双眸放光,爆发出刺耳的尖啸,尖啸在黑山羊庞大如山的身躯间回荡,像是层层叠叠的笑声重合在一起。 骨刃升空,划过一道撕裂天地的闪光。 海水猛然蒸腾,像是火山爆发般,上千度的高温从骨刃划过的海面扩散而开,庞大的海面一分为二,海水蒸腾四散。 黑山羊庞大的身躯猛然一怔,那样庞大的身躯,却在此刻忽然被撕裂出上千道裂缝,深深的斩击刮起强风,在海水中卷起庞大的巨浪,惊天动地。 它愤怒地砸下巨大的触手,每一条触手都如同大厦般巨大,海水飞溅,翻涌起高高的浪花,却全然没有命中lethe原生体。 绿色的电弧爆射,以lethe原生体为中心扩散,它的速度快得难以想象,在黑山羊面前那样小小的身躯,却瞬间突破超音速。 当飞行速度超过声速时,飞行体头部在空气中形成冲击波(船首波),同时在尾部由于被排开的空气重新汇合也形成冲击波(船尾波),于是音爆形成。哪怕是飞行在高空的战机,在达到音速的瞬间,音爆都会为地面带来足以震碎玻璃的强大压力。 而lethe原生体导致的音爆更为可怕,海面猛然一缩,像是所有的海水都被压力卷席着聚拢,紧接着音爆产生,幽绿色的电弧撕裂海面,像是一颗核弹在海水中猛然爆发。 大量的海水蒸腾,宛如核弹爆炸般的蘑菇云般巨大,大海震撼,半个海面的海水冲击而开,卷起数十米高的巨浪,哪怕是海底深处也泥沙滚滚,震撼波撕裂礁石。 幽绿色的利爪如同刀剑般立与前方,lethe原生体的身形带起巨浪,如全速行驶的大型客机般猛地撞上黑山羊。 巨大的空洞在那山一般的身躯中央形成,漆黑的山脉被瞬间贯穿,那巨大的身姿缓缓倾覆而下,像是整片昏暗的天空都在瓦解。 无数眼球狰狞地扭动,翻转,一个接着一个,像是脱水的鱼,彻底枯萎。 天灾级forsaken,黑山羊,死亡。 第98章 天地覆灭之时(二) “老大,他们的船应该就在前面吧,怎么这么久了,前原那家伙还没回应。” 一艘小型破冰船漂浮在满是碎冰的海面上,天空阴云密布,这艘船徐徐前进。 和埃庇米修斯号不同,这艘破冰船明显本没有破冰功能,只是临时装载了破冰船头,船体大小不足埃庇米修斯号的1\/3。 “那家伙不会是看到了宝藏太过眼红,背叛教体了吧!” 满脸胡须的高瘦男人趴在船舷上,双目赤红,显然情绪过于激动,黑山羊的诅咒已经在发挥作用。 “哼!加快航速,古遗迹里肯定有着不少的宝贝!如果能拿到手,我们神教的实力会空前绝后地扩大。” “只要跟着这一路破冰的痕迹,就不会错!” “至于前原蛍,如果他真敢背叛神教,我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黑手!” 面目狰狞的船长紧盯着前方的海域。 他们都是和前原蛍同一邪教的教徒,这次也正是为了夺取遗迹的宝物而来,在后方接应前原蛍,一旦遗迹的具体位置被前原蛍传递给他们,他们立刻就会动手,杀掉考察队所有人,独吞所有宝物。 可惜……他们所以为的敌人,仅仅只是考察队,而非那些隐藏于混沌黑暗的“神”。 忽然……猛烈的海风袭来,像是大地尽头的海面上,神明忽然挥动了拳头,狠狠砸入海水。 超过12级的强风,风速甚至超过大型龙卷风的最高风速,小破船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在海水里被推动着不断后退,船身摇晃,天线桅杆全部断裂。 虽然体积不如埃庇米修斯号,可好歹也能算是中型船只,重达3000多吨,相当于600头非洲象,此刻却脱离海面,几乎要被卷入空中。 “怎!怎么回事!” 甲板上所有的教徒此刻都被吹到了船尾,接近半数已经掉进了海里,剩下的人也是死死地抓住那些固定物才逃过一劫。 像是被唤醒一般强烈的幽绿色电弧升入天际,在云层间涌动,随之而来的是令人耳膜几乎碎裂的尖啸声,满船所有的玻璃一齐破碎,飞舞的玻璃碎屑间,船员们的耳朵纷纷涌出鲜血,无力地瘫软在地。 他们信奉神话中掌管生育的邪神,因此教派极度生殖崇拜,他们自认为自己相信的“神”有着创造与毁灭的权柄,可此刻无论怎样坚定的信仰都在顷刻间崩塌。 所有人双膝跪地,像是为王的苏醒而颤栗的渺小生灵,匍匐在地。 什么狗屁生育之神,与之相比不过是蝼蚁草芥般的东西,此刻,他们所听到的,感受到的,那才是真正的“神”,掌握毁天灭地,顷刻间就能使天地倾覆的“至高的神之伟力”。 天与地的尽头,淅淅沥沥的声音传来,阴云滚动,像是笑声、哭声,又像是葬礼上的歌声。 每个人都静静地听着,脸上是诡异的神情,恐惧得流下泪来,却挂着崇拜疯狂的笑,颤抖的身躯僵硬得无法动弹,仿佛那灭世的君主就在他们面前。 像是海平面上逐渐延伸的线,绿色的电弧横扫海面,瞬间穿过船体,所有的电子设备在瞬间冒出火花,纷纷瘫痪,船体的发动机完全停转,冒出浓郁的黑烟。 海水翻滚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出一道缝隙,锋锐得一击展斩开整个海面,撕开数十海里直线上的一切,船员们几乎可以看到那海底深处随着水流滚动散落的生物骸骨,多的难以想象。 这根本是一场无法结束的噩梦,恐怖的音爆声伴随着古神间的尖啸嘶吼,像是两枚核弹在同时爆发。 一道核爆般的蘑菇云升腾而起,水蒸气扩散而开,强烈的高温让海水不断地冒泡,接近沸腾。 杂剧《张羽煮海》中,主角张生抚琴把龙王三女琼莲引来,两人坠入情网,并约中秋之夜在沙门岛相会。约定的日子到了,但龙王不允许女儿赴会,一怒之下还放水淹岛。张生得仙女之助,就用银锅煮海水,大海翻腾,最后龙王不得不把闺女配给张生成婚。 点燃大海,沸腾海水,这里可是极冻的南极海域,海水温度都在零度,可却是这极寒之地,曾经仅仅存在于神话中的场景再现。 死鱼不断浮出海面,死的国度已然蔓延。 接近70m高的巨浪席卷而来,将小船拍碎,彻底终结了这场噩梦。 黑山羊已死,蔓延数百公里的庞大尸体在海面上漂浮着,巨大的眼球全部翻转枯萎,缩成一团,往外冒着腥臭的黑油。 lethe原生体却并未停止攻击,像是继续摧毁着已经坏掉的玩偶,尖锐的利爪不断划过黑山羊身躯,黑血如一道道喷泉般井喷而出。 忽然,一道黑血喷泉忽然“停住”,像是时间被静止…… 但那并非真正意义的时停,而是极冻! 黑血喷泉之上,冰霜蔓延,厚厚的寒冰爬上了山脉般巨大的尸体。 温度骤然降低,天空飘雪,巨大的云团在汇聚,闷雷滚滚。 lethe原生体如猎豹般四肢着地,利爪深深嵌入冰面,下一瞬,幽绿色的闪电爆射而出。 闪电路过的海面间,巨大的气压推动着海水向两侧喷射,犹如快艇。 它的攻势一点点变慢,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蔓延,像是时间也因为这诡异的低温被拉长。 厚厚的寒冰在原生体的身躯上蔓延,超高温的躯体与极冰接触,发出“嘶嘶嘶!”的声音,宛如群蛇吐着信子,在深渊里狂舞。 大量蒸汽因为温度变化从原生体的身躯上冒出,极冰已然笼罩住了它的半个身躯,僵化着它的行动。 一道巨大的冰柱忽然破开冰面,长度超过400米,宽度超过50米,庞大得如同一座小山,可速度却快的接近子弹! 巨物破空,伴随着滚滚而来的超低温。海水在被冰柱激散而开的瞬间再度冻结,无数冰刺与冰柱同时砸向lethe原生体。 lethe没有躲闪,面对小山般砸来的冰柱,它的身躯毫无动作,仅仅只是保持着前进的姿态,眼看着就要被击中。 骨鞭甩动,漆黑的虚影贯穿冰柱,下一刻,冰柱一分为二,lethe原生体如猎豹般优雅地踩着分开的冰柱横冲向前,猩红色双目划出两道长长的红色电弧,已经锁定了海水深处的目标。 一道道冰柱突如其来地冲出海面,千米高的冰柱,数百米高的冰柱,整个海面被瞬间填满,冰雪的罗马柱覆盖视野,仿佛诸神的宫殿群在此刻忽然降临。 这些冰柱的角度精准到零点几度,两道冰柱死死将lethe原生体夹住,庞大的重量压下,冰霜爬满了它的身躯,就连骸骨般的装甲也在发出咔咔咔的扭曲声。 骨刃一挥,两座冰山轰然崩碎,海水振荡,水花如利刃般飞溅,在空中凝结为冰刺,扎入周遭的冰山群间。 然而对方丝毫没有给lethe原生体喘息之机,冰柱再次升腾而起,更加巨大,攻势更加凌厉。 一座座冰雪大厦猛烈地撞击着lethe,他们的撞击力相当于帝国大厦以波音客机的速度朝你撞来,lethe小小的身躯翻滚着被撞来撞去。 所有冰柱一齐上升,精妙的战术老道得像是执棋多年的老手,决胜的一子落下,满盘冰柱喷涌,构筑起冰雪的囚笼。 无数冰柱围成一圈,惨白的天光在冰柱间映射,海水缓缓平静,像是已经把灭世的恶神打落地狱。 “哗!”海水破开,庞大的身躯从海面间海鸟般掠起,那是冰蓝色的巨人,装甲与厚重的肌肉扭曲着,狰狞的脸颊上蓝色的瞳孔散发着寒光。 北欧神话中的霜巨人!geirrod(盖尔罗德)。 极冻的寒冰在他的手中汇聚,庞大如山的身形卷起超低温的气流,他仿佛一台巨大的冷藏柜,呼胡地冒着冷气,周围千里的海面在瞬间封冻,十几公里的黑山羊瞬间被冻成了广袤的冰雪大地。 冰晶汇聚,苍白的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集中,这里是海面,并不缺水汽,水汽冻结,化作大型巴士般巨大的战锤。 战锤挥下,整个冰面为之一颤,因为超低温瞬间达到4米厚度的冰面被这一击沉重的威力摧毁,冰层猛然一沉,裂缝像是撞上了石头的鸡蛋般快速蔓延。 雪白的冰山群间,蒸汽四散,冰屑暴散!冰雪的牢笼宛如锁定敌人的断头台,所有冰柱一瞬间崩溃,恐怖至极的力量山岳般压在那小小的身躯之上。 lethe原生体狠狠下坠,骨骼扭曲作响,漆黑的骨骼铠甲碎屑崩飞,他炮弹般砸穿冰面,沉入海中。 “我渡……”鸣神高寺艰难地站起身,他刚刚躲在了黑山羊尸体的一处眼球凹槽中,这才堪堪躲过了致命的寒流,没有被瞬间冻成雕塑。 可即便如此他的身体也严重冻伤,在他跳进凹槽的瞬间,寒流滚滚而过,那条攀住边缘的胳膊被冰霜覆盖,麻木得已经失去知觉。 周围的环境越来越差,雪花大得如同啤酒瓶,暴风雪肆虐,冰晶在狂风中舞动,超高的风速让这些冰晶变成了行走的利刃,每一次撞击冰面,刺耳的声响都让人感觉那碰撞几乎要擦出火花。 盖尔罗德冻结万物的力量再次展现,毫无疑问,如果这场旷世的战斗不是发生在荒无人烟的南极,恐怕会有一整个国家因此毁灭。 可他做不了任何事,这是属于神只间的战斗,而他只是个普通人,黑山羊的诅咒,霜巨人盖尔罗德的低温,他已经没可能活着离开这里…… 霜白的风雪笼罩了冰面,他看不见冰层之下发生了什么,就连刚刚冰面上因为战斗巨大的缺口也在瞬间再次封冻。 两位“神”沉入了刺骨冰冷的海水深处,那是巨大的冷藏柜,隔开整个地上的世界,太阳与月亮都无法触及的无天无地之所,的确是再合适不过的死斗场。 不断有暴响传来,冰面之下发生着旷世的战斗,厚厚的冰层因为冲击不断碎裂,高达百米的水花喷涌而出,恐怖的声响简直像是两只巨鲸在水底缠斗。 鸣神高寺忽然感觉脚底的冰面猛然一滞,霜白的冰像是忽然膨胀的气球般塞满了水底…… 大海……被冻成了巨大的冰块…… 这里是罗斯海,无边无际的海水,无边无际的寒冷与冰山如果说有什么能力最适合将这里作为决胜的擂台,那么毫无疑问是“冰冻”! 这里是盖尔罗德的主场,它熟悉这片海域,像是别墅的主人熟悉自己家的后花园,在这里它就是冰海之王!比起直接吞没了超古代遗迹的黑山羊要更加强大!极冻的王座上只能有他一个。 他本不可能输,然而下一刻,冰层被巨大的冲击力撕开一道裂口,鸣神高寺看到冲天的绿色电弧肆虐冰面,像是滚滚雷霆凝聚的巨龙,嘶吼着升入满天的阴云之中。 云层忽然打开了一道口子,深沉的夜倾泻而下……不!那是滔天的洪水,漆黑、深沉,水流涌动,划破空气,像是天与地在同一刻陷入沉寂,海水深处泛起了森冷的笑意。 野兽般的尖啸,邪教典般晦涩的语言,古神的哀歌在此刻融汇,被电弧笼罩的小小身躯托着庞大的深蓝色巨人冲出巨大的冰块。 下一刻,漆黑的忘川之水席卷而下…… 所有的声音都被淹没…… 海鸟的尸体、鱼群的尸体,无声地漂浮在平和如镜的海面上。 没有一丝风浪,海面像是面镜子,暴风雪停歇了,满天的冰晶与飞雪像是一瞬间消失,只有洒满大海的冰块碎屑与浮冰…… lethe原生体站在被侵蚀了一半,只剩下几块的黑山羊尸体上,结冰的利爪上紧紧攥着一块冰蓝色的起源石板……geirrod(霜巨人盖尔罗德) 原生体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一只左腿上,恐怖的伤痕结着一层冰,尖锐的冰刺像是从骨骼里生长而出,向外突刺,漆黑的膝盖骨肉眼可看的粉碎。 它艰难地支撑着身形,满身的骸骨铠甲上,霜冻的冷气一点点褪散。 作为forsaken五大起源君主的力量,它的身躯和大多数天灾级forsaken一样,缠绕着可怕的高温,但那热量此刻已经彻底被盖尔罗德浇灭,只有冷气缠绕,缓缓冻结。 猩红的双眸里,电弧偶尔散射,像是蒸汽设备上故障的旧灯泡。 暴虐的野性并未退去,那个声音一直在他脑海里涌动,像是赤裸裸的自我被庞大的群蛇淹没,那些腥臭的鳞片挤压着他,无法动弹。 “我渡……” “我渡……”鸣神高寺将冰冻的右臂支在冰面上,发出石头碰撞般的闷响。他连滚带爬,狼狈至极,鼻血因为冻结才短暂地止住,可他的眼球已经完全模糊,血糊糊的影子里只剩下那个显得有些落寞的男孩…… 第99章 天地覆灭之时(三) 那是一只“怪物”,一如他人口中所说的“鸣神我渡”。 漆黑,扭曲,骸骨的装甲在一点点愈合,锐利的尾刃上下划动,像是武士把玩着自己杀人染血的爱刀,只有左腿的伤痕散布寒气,严重得难以复原。 但这样的伤势根本不足以打倒他,无法熄灭的愤怒在那猩红的双目中燃烧,像是一颗灰暗无用的心化作要把世界都一齐点燃。 明明是那样威严的存在,仅仅只是野兽般立着,就连山岳都要跪伏,可那个苍老而狼狈的老人却奔向着“它”。 高温扩散,除开被冰刺包裹的左腿,哪怕不是战斗状态,lethe原生体的每一寸肌肤依然释放出超过几百度的高温。 这玩意如果丢进图书馆立马就会成为新一代“焚书坑儒”的神话,靠近它相当于接近一个大型核能发动机,高温与辐射会毁灭靠近它的一切。 可老人直勾勾地冲着“它”冲了上去,像是毫不犹豫就扑向烛火的飞蛾。 鸣神高寺的运气向来还不错。他在南非丛林飙车,因为突然下雨导致的路面湿滑,整辆车都翻进了悬崖,所有人都以为他死定了,可过了半个小时他就满身是泥,是骂骂咧咧地回到了营地。 作为考古界的“皇帝”,他的旅途从未轻松过,类似于海盗打劫,被当地食人族土着抓起来火烤,这样凶险万分的事他倒是经历过好几次…… 可每次他都能死里逃生,像是小时候看《迪迦奥特曼》,每一集胜利飞燕号坠机,怪兽被打倒后,所有人都为大古担心,这时候这位“童年男神”总会一边招着手,一边毫发无伤地从某个坡地跑出来。 鸣神高寺不是什么光之巨人,也从来不是什么小说主角,他又怂又怕死,海盗抢劫抢的他只剩一条底裤,本以为心灰意冷,打道回府,结果没过两天又屁颠屁颠的跑去继续那趟未完成的考古。 食人族那一次,他给当地土着展示了食物的红烧烹饪法,送了一堆调味剂,最终和食人族酋长勾肩搭背地出现在救援队面前。 这次也是……天灾级的战斗,整个南半球的积雨云扩大了12倍,地磁紊乱,lethe原生体释放出的超高频电磁波动几乎瘫痪了整个南半球的供电系统,造成连续半天的集体停电和通讯故障,就连北半球也被波及,低纬度地区电压不稳,所有灯泡像是鬼片里那样闪来闪去。 可这样的灾难爆发,鸣神高寺依旧好运地活到了现在。 黑山羊已死,诅咒没有继续加重,可他的大脑皮层已经因为黑山羊forsaken发出的次声波而严重受损,那是类似鲸鱼叫声的声波,能够轻而易举的侵入人体的脑海,却只有在某些特殊情况下才能被清晰感知。 他的视线模糊,感觉身体变成了一只冻鱼,每一脚下去都是血肉里冰渣碎裂的声音。 人体是没办法承受这样的战斗波及的,他的好运已经用尽了……但如果救援及时,他还有可能活下来,继续当那个没心没肺的老登,在街上看到年轻美女就目不转睛地目送对方离开。 可他放弃了,没有美女又怎样,没有未来又怎样,他做出了选择,顶着将皮肤烧焦的高温,用力地…… 抱住了“怪物”,抱住了那个孤单的男孩。 猩红的复眼闪烁着,野兽的尖牙狠狠张开,几乎下一刻就要瞬间撕开这个小老头的身躯。 它已经是“王”了,足以歼灭天灾级forsaken黑山羊与霜巨人的力量,要将这个小老头脆弱的身躯四分五裂简直再简单不过,它只需轻微一动,便是天地崩裂诸神臣服。 “如果……” 鸣神高寺的声音带着颤栗。 曾经因为被食人鱼咬下一大口肉,他痛的像失去至亲一样痛哭流涕。 他本身就是又怂又怕痛的人,别说算计那些有罪之人,将他们作为祭品带到这里,以前他连兔子都不吃,在兔肉馆门口,像个死小孩般死活不愿意进去,说着“兔子那么可爱,怎么可以红烧?”之类的蠢话。 可他明明很清楚,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你怂,你怕,就会有人踩着你登顶点,你善,你义,就会有人像水蛭那样吸你的血。 可是为了那个孩子……他想要勇敢一回…… 哪怕就只是一回,当一回英雄也好。 他的血液因为高温在沸腾,皮肤碳化焦黑。这次的感觉比起在食人族那次要痛苦千万倍,土着们光是生火就费了老大功夫,小小的火苗反而暖暖的,可这次不同,几百度的高温,几乎是将他整个人按在烤架上,就差撒点孜然了。 “如果……你痛苦的话……” 原生体的身形猛地一滞,像是一道雷霆在脑海中爆发,要将内心里的野兽与人性一同摧毁。 “我会……救你的……” 苍老而苍白的脸庞缓缓仰起头,那对灰色的眸子那样微弱,像是一点光也没有了,老家伙露出招牌式龇牙咧嘴的笑容,却再也没有以往继续说烂话的力气,整个人瘫倒下去。 “如果你痛苦的话……” “我会救你的。” 熟悉的声音在鸣神我渡脑海里回荡,那是鸣神高寺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那是第一次有人认真地看着他怪物般幽绿色的眼眸,没有鄙视,没有厌恶,没有一点点排斥与疏远。 “你不明白,他是失败品,但他身上的那根脊骨,会开创出成神的道路!” 一个男人发出狮子般的低吼,他雄壮的身躯像虎、像龙、像鹰,总之是那种根本不可能战胜的野兽。 “你清楚那东西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整个南极之行,死了多少人你还不清楚吗?那些tm的起源石板,都tm不重要!” “只有这东西,lethe,忘川之主,属于五大起源君主的脊骨,他的力量与智慧,碾压生命的一切伟大,都在这里面!” “我本以为这孩子会有所不同,但既然这孩子不行,那就下一个,下一个不行就再下一个,只有成功的孩子,才有资格成为我鸣神有马的孩子。” “去你m的!” 小老头猛地挥拳,用力砸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甚至没能击退男人分毫。 “你真以为自己是《普罗米修斯》里的造物主了?这孩子身上流着你的血不是吗?” 鸣神高寺用力揪住了男人的衣领,像是小猫在挑衅着雄狮。 “你怎么能把他也废弃掉,挖出那根脊骨会要了他的命,你已经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造婴儿,收手吧!有马?” “创造他们本不就是为了这场实验吗?失败就废弃,有什么不对?” “你以为这世界很单纯吗?老头?你知道全世界有多少知情的国家和和组织,纳粹残党,美利坚,伊拉克,挤破了脑袋想要得到forsaken的力量。方舟党,还有他们幕后的圣纹协会,哪个不是利用forsaken的力量才能支配着这个世界?” “他们做的活人实验难道还少吗?就算是现在,恐怕也没有结束,你有能力的话就全部都去阻止啊!为什么要妨碍我?”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培养容器外的玻璃上,甚至隐隐出现了一道裂痕。 “有马……”鸣神高寺忽然放轻了语气,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你爸爸,神山明,最后托付我的是你,他说过,希望你成为善良的人……” “别拿他来压我……”鸣神有马默默地看着培养容器中全身插满塑料管的小孩。 “他不也死在起源山脉了吗?因为他开启了那道门,他也是有罪之人,人活着,哪里能没有一丝罪孽……” “这条脊骨,也是他的命换来的。” “我会把这孩子带走,如果你拒绝,鸣神集团所做的生物犯罪,人体实验,将会全部公之于众。” 鸣神高寺叹了口气,继续开口。 “我知道你有的是手段压制舆论,有的是办法让方舟党闭嘴,但我说到做到,如果不能让他得到自由,我宁可把他毁掉。”鸣神高寺的眼神逐渐坚定,深灰色的眸子深处像是生生不息的火光。 “他应该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 “呵……你想的挺好。”男人冷笑。 “你以为自己是给了一个心智健全的小孩完整的人生,做了一件大好事?” “不……不是这样的……”鸣神有马鹰一般的眼神定格在容器里的男孩身上。 “那条脊骨已经融入他的身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人类细胞反而同化了imc细胞,但他已经算不上人类了,那些“杂质”永远存在于他体内。” 深邃的眼眸深处闪过刀锋般的凌厉。 “他是个怪物,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是……” 鸣神高寺却全然不顾,苍老的手搭上充斥嫩黄色液体的玻璃罩,里面,小小的男孩也像是感觉到了他的到来,睁开了幽绿色的眼眸。 那是怎样的一对眼眸,像是潜伏在迷宫深处的狼,匍匐在黑暗里等待着猎物到来,幽绿色的眼眸深处是鲜血铸就的坚韧与残忍。 那根本不应该是人类的眼眸…… 可是…… 小小的眸子深处,在那立于表层的刀光剑影之下,鸣神高寺看到了一个男孩。 男孩独自坐在黑色的海边,小脚丫子一下下地踩着水,默默地看着漆黑的群山,像是回望着自己的母亲,那是恶魔的巢穴,一切的起源之地,也是他的起点和终点。 不知为何,庞大的悲伤像是月光般蔓延开来,鸣神高寺看着男孩落寞的背影,感觉他肯定在憋着眼泪,那颗小小的心脏已经停跳了很久很久,他蹲在某个角落里,湿漉漉的,一直下着雨,却从未有人给他撑起一把伞。 他想抱抱那个男孩……告诉他“你不是怪物”,告诉他“你也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 男孩也伸出了手,隔着厚厚的玻璃罩,两人的指尖相遇。 漂浮海面的巨大尸骸一点点下沉,整片大海一点声音都没有,平静得像是正在悄悄哭泣,天与地覆灭的一战再无痕迹。 lethe原生体身上的高温熄灭了,粘稠的骨骼装甲像是腐烂死去的响尾蛇般溃散脱落,猩红的复眼一点点瓦解。 少年呆呆地立着,从漫长的噩梦中忽然苏醒,他的左腿依然凝着一层冰霜,骨骼几乎碎裂,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他的眼一眨不眨,像只迷了路的猫头鹰,迷茫地盯着地上焦黑的尸体。 那个平日里总是碎嘴,总是说着烂话,总是讲些一点都不好笑的冷笑话和自以为幽默的荤段子的老家伙一声不吭地倒在地上,身上最后的温度是焦黑衣服上的余烬。 鸣神我渡突然有种感觉,以为他还会像《迪迦奥特曼》里的大古那样招着手忽然从地平线那头冲他跑过来,一边挥手一边说“哈哈哈被骗了吧,真男人可不会这么轻易死掉的”。 快进键在哪里? 空气安静得可怕,他感觉这一集太漫长了,像是那个该死的总导演把tm的大古从地平线上招着手跑回来的片段忘了,于是胜利队的所有人原地等着,却什么也等不到。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 鸣神高寺死了…… 他不会再回来了…… 黑山羊的尸体崩溃着,漆黑的石板从庞大身躯的中心坠入深海,海水一点点涌了上来,他们所立足的大地已经沉没,冰冷刺骨的海水撕裂着鸣神我渡的神经,仿佛在告诫着他鸣神高寺所说过的相同的话…… 他不是怪物,只是个普通人。 “不……” 没有理会那天灾级足以改变世界的石板,他踉踉跄跄地奔向那个随着尸山逐渐沉没的老头,膝盖处的坚冰颤抖着碎裂,没了冰冻,鲜血顺着膝盖不断流淌。 去你的伤势!去你的起源山脉!去你的黑山羊石板! 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一直是个很麻木呆滞的人,大多数时候就是小孩子突然拿坨狗屎砸了他,他也无动于衷,只是擦擦狗屎继续生活,像是被指令驱动的机器人npc,可有时候又会因为一些莫名奇妙的事突然生气,一生气就忍不住动手,一动手就抱着伤敌八千自损一万的决心把别人打个半死。 他那么阴郁,在办公室里所有的家长和挨打的学生都在指责他时,骂他是个“小怪物”时,那个“老家伙”却风风火火地撞开大门,像是爽文里的无敌男主,身后跟着几个进了学校里不放心就在“放牛班”雇的不良学生,给老师学生家长各自来了一个大嘴巴子,扇得他们眼冒金星, 一众发型千奇百怪,海胆金毛小绿的妖魔鬼怪站在他身后,气势汹汹得像是日本黑道片里会卷着舌头大骂着“八嘎呀路”就把你手指剁下来的狠人。 鸣神高寺冲着教导主任和校长大吼,“阔诺亚路!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还敢这么对我孙子动手!” 那个瞬间他真是帅过彭于晏,简直是现代的凯撒大帝,咸蛋超人,歪嘴龙王!可没几分钟他就被保安押送了警察局,交了罚款蹲了几天,警察叔叔们量在他年纪大才早早放了出来。 可是鸣神我渡追不上老头下沉的速度,老家伙帅气的片段像是玻璃般飘散。 黑山羊巨大的尸骸引来了远海的鲨鱼,鸣神我渡的左腿等我血腥味吸引了它们,大群的鼠鲨汇聚而来,甚至还有一两只虎鲸宽阔的背鳍已经出现在了视线尽头。 鼠鲨们挡住了鸣神我渡的去路,它们被血腥味唤醒了原始的猎杀本能,接二连三地环绕着鸣神我渡游动。 冰冷的海水里能见度那样的低,他甚至来不及看清鸣神高寺最后是怎样的表情,有遗憾吗?有痛苦吗? 他只来得及艰难地伸出手,视线却一直被那些灰色的大鱼挡住。 鸣神高寺的一切,生命、爱、烂话和稀奇古怪的人生经验都留给了鸣神我渡。 他沉入海底,像一座鲸落…… 第100章 余烬(一) 记忆起源石板(memory),复制型,这也是文明地平线能够保证全球范围内forsaken的真相至今依然无人知晓的保障。 forsaken的存在难以隐瞒,包括感染体,每年的目击记录不在少数,甚至很多时候ch也会依靠这些目击记录搜寻感染体的踪迹。 假如看到forsaken的是胆小怕事的人还好,若是大嘴巴的“记者”看到了,今天告诉姐妹,明天告诉父母,后天捅到报社,不管灾难应对部有多少人手和势力恐怕都不够。 但这块起源石板就可以做到,memory起源石板本质上虽然是和horizon与savior现在变身用的pr bear (北极熊)、vine(藤蔓)复制品一致,但它没办法用于战斗,属于偏向于功能型的起源石板。 就这块复制品目前的开发度来说,主要功能就只有一个“删除记忆”。 起源石板的复制工作很不容易,因为基本上以目前ch的技术水准,复制品能够达到正品20%的输出功率就不错了。 像是horizon与savior,采用原型起源石板固然可以,但战斗力的提升并不会太过明显,因为他们是人类之躯,本身承受能力就有着极大的限制,更别说仅仅只是使用初期型起源驱动器。 强行使用原型石板,就像是把大号的货车轮胎装上小轿车,也许轮子大了跑的更快,但毫无疑问迟早会导致崩溃。 原型起源石板,本该是应用于改良型起源驱动器上的,可全球第一条pb超级限定腰带,就这样被lethe夺走了。 “滋滋滋……” 就在卡佩尔和樱井泉准备把这位“鸣神集团公子哥”逆风快递送回去的时候,一丝青烟从memory起源石板上缓缓飘起。 一声清脆的响动,memory起源石板裂开了,连接石板的线路上冒出黑烟。 “我嘞个豆!” 旁边的一个医生连忙小跑过去,戴着手套想要把石板取下来,可石板显然过热了,隔着手套都把他烫的他哇哇大叫,“啪”的一声脱手而出,摔在地上…… 彻底碎了。 “这家伙……脑子里装的什么呀?” 樱井泉倒吸一口凉气,上次,就连脑子里装满黄色废料的宅男在这儿都没把记忆石板干碎,难不成这家伙是有着人类文明发展至今的所有“学习资料”? 果然…… 鸣神我渡满身都是疑点,像是一个头套黑丝,手持ak,还披着防弹衣的恐怖分子,就算他满脸微笑,外面套着夏威夷短袖,去找银行前台说我要办理业务可以吗? 得到的也只会是保安的报警驱赶,前台的尖叫。 就算有斋藤瑛二帮他搞定了胖子医生,可谁又能想到大名鼎鼎的x国执行部部长卡佩尔简直像是热恋的男同一样死死缠上了鸣神我渡。 他经不住查,破绽百出。 可依然全身而退,能够一通电话就让文明地平线高层低头,卡佩尔咬牙切齿也无奈至极的家伙,也就只有那个男人了…… 鸣神有马,他的“父亲”…… 鸣神我渡走了,留下一地狼藉的医疗室,记忆石板的高温失控把所有器械全部损坏,连接线路起火。 一般来说只有起源驱动器这样的东西才能使用起源石板的力量,可memory起源石板经过了特殊调试,但要动用它的力量依然不容易,这套设备价值上千万,却在鸣神我渡这个一穷二白生活不易的小人物手里彻底报废。 樱井泉仰起头,看着沉思的卡佩尔。 “鸣神集团出手了,高层不得不低头,他们本不应该这样做的。”卡佩尔突然开口。 “鸣神集团?鸣神我渡和他爹鸣神有马关系不好的吧,他们一点也不像亲人。” 樱井泉望着来来往往不断有员工打扫现场的前方悠悠开口。 “他从来没和鸣神有马一起出过哪怕一次门,也没有共同居住过,他的学费,生活费,都是他的爷爷鸣神高寺付的,也都跟着爷爷生活和做事。” “真奇怪不是吗?”卡佩尔冷着眼。 “嗯……太奇怪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父子,算不上仇人,但简直是陌生人。” “可鸣神有马还是为他做了两件事,在你的调查报告里写的很清楚,鸣神我渡打死人的案件,是鸣神有马请了律师,付了和解费,摆平了所有媒体。” “另一件就是今天……他不让鸣神我渡接受调查。” “他到底……要隐瞒什么……” 卡佩尔的印象中,鸣神有马是伟大的人物,比肩于他的舅舅,甚至更加伟大的人物。 他21岁一手创立鸣神集团,短短30年,把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经营成全球最大制药集团,领先于全人类,全球生物科技的巅峰。 这样的人物,简直是炒股界的股神巴菲特,诗坛的李白,他的创业之路从无阻碍,任何人都避让他的锋芒,阻挡他的必然灭亡。 敌对公司总是因为各种缘由倒闭,庞大的产业链与资金链被他悉数掌握。 这些手段自然是称不上光明正大,但世界上又有多少真正光明正大的事呢?至少鸣神有马雷厉风行,有手段有野心,从来不给他的敌人留有任何余地。 那种一秒钟几个亿时间就是金钱的人,就是他那样的人,这种人忽视亲情很正常,毕竟“我的理事长父亲”总要有些弊端,可也不至于忽视到这种程度吧…… “鸣神我渡,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呀。” 卡佩尔有些疑惑,龙生龙凤生凤,可鸣神有马的儿子却是这种让人看了着急的货色,就是奔着鸣神有马儿子的名头把鸣神我渡甩去相亲市场,估计各路靓女见到他也只会绕着走。 那样优秀的人物,却生出一只异样的怪物…… “我对比了他们的基因,相似度很高,就是父子。”樱井泉回答到。 “不对……不对……” 卡佩尔忽然一拍脑袋,一种巨大的,无法看清的阴霾正阻挡着他看清真相。 “为什么我会本能地厌恶他,觉得他是个渣滓。” “老大,可他本来就是个渣滓哎,我见过的混混都比他要平易近人些。”樱井泉埋怨着。 卡佩尔想不明白,他明明离真相如此之近,他感到真相就在眼前,可他不是柯南,不是bgm一响就大喊“真相只有一个”的名侦探。 他明明看到了鸣神我渡那样的躯体,龙的躯体,虎的形体,超越正常人类的姿态,那肯定是不正常的,却也是强大的,野蛮的,野兽般优势的。 卡佩尔向往力量,男人就没有不向往力量的,是个人就会有慕强心理,如果有个人比你强,在羡慕嫉妒恨的同时,他来领导你,站在你头顶,你不会觉得那么不合理,可如果是弱鸡呢?你百分百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来。 可鸣神我渡毫无疑问很强,那身肌肉不是假的,野兽的强度肯定比人类要高的多,然而他却本能地产生厌恶,想要疏远的感觉,简直像是女巫给鸣神我渡下了某种“你应该孤独终老”的诅咒。 鸣神我渡被几个应对部的墨镜黑衣壮汉送回小巷子,紧接着再度由那两个小民警接手,把昏迷的鸣神我渡打包带去七海水族馆。 民警的驾驶技术简直是老奶奶开火车,,鸣神我渡在里面被晃得要死,真不知道这两活宝是怎么把平坦的城市路面开出了荒野飞车的感觉。 因为头晕,晕的离谱,他没有一如既往地在车上睡着,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的记忆没有被篡改,memory起源石板失效了。 在作用的前面一段时间,他还能感受到那白色石板仿佛散发出细丝般的东西钻入自己脑海,搅动着6600万年前的记忆,仿佛把他的脑袋塞进了榨汁机嗡嗡嗡地旋转起来,可紧接着所有的丝线一齐断裂。 他听到一声脆响,要么是自己的头盖骨裂了,要么是那块该死的白色起源石板裂了,幸运的是,那响动来自后者。 夜幕低垂,海风带着一丝咸湿的味道,轻轻拂过海岸边。 老实说,鸣神我渡像是玩恋爱游戏的主,刚刚把男女主反目成仇或者同归于尽的最惨痛结局重新过了一遍,可他的内心却依然漠然,像是那些人那些事都变得很远很远,渐渐不清晰了。 自己那时候……为什么会拼了命地想要抓住鸣神高寺的手,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埃庇米修斯号,有着愚昧之神名号的破冰船在经历了那样的风暴依然没有沉没,它被冻在了冰面上,像是搁浅的鲸鱼。 所有船员全部变成了汪旺碎冰冰,无一幸存,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但依靠船上的食物,他坚持到了救援队赶来。 那趟灰暗的旅途已经结束,又或者只是开始。 他记得在鸣神高寺的葬礼上,人们打着黑色的伞,像是悲情小说里男女主分别时那样,下着雨,雨不大,只是空气里湿漉漉的,他的鼻腔充斥着泥土的气息。 人们来来往往,来了很多人,虽然鸣神高寺背负骂名,可他好歹是曾经“考古界的皇帝”,皇帝的落幕必须要足够隆重与震撼,哪怕他事实上死的毫无意义。 “那就是高寺的孙子吧,真渗人啊……” “是啊,明明自己的亲人死了,却一点表情都没有。” “他难道没有心吗?真的呀,一滴眼泪都不流的呀……” “真是个薄情寡义的孩子,喂不熟的狼。” 鸣神我渡听着那些妇人们叽叽喳喳的话语,却只是平静地看着黑白色的遗照,遗照上老家伙还是笑容满面,看起来像是马上要去和古巴的黑皮辣妹约会,春风得意,带着些许猥琐。 可是…… 他们甚至没能捞回来鸣神高寺的尸体,估计已经被鲨鱼吃干抹净了吧,老家伙倒也没什么落叶归根的讲究。他以前去过西藏旅游,当时就很喜欢当地人把尸体放在野外,让老鹰与群狼分食,回归长生天的习俗。 那时还总是提起,说“这样的死亡才够豪迈,我也是草原的男儿。” 不知道知道自己沉没在漆黑的冰海,指不定已经被鲨鱼和软体动物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当时满脸草原男儿豪迈气魄的鸣神高寺会是什么表情。 鸣神高寺的墓坑是他独自挖的,不要任何人帮忙或者插手,他埋过邻居家女孩死掉的宠物猫,这次是鸣神高寺的罗盘、考古日志、字写的歪七扭八的日记本,还有一些衣物,甚至于八几年的美女杂志,真是这不正经的老家伙的风格,把这些过时的“学习资料”珍藏了这么久。 他的很多行为模式都已经过时了,时代变化的太快,而鸣神高寺始终是那副老屌丝的气质。 在他的遗物里鸣神我渡找到了一本很奇葩的书《论当代年轻人最喜欢什么?》 因为那时候起鸣神我渡的病情已经加重,那条脊骨在吞噬着他的生命,噩梦与幻觉几乎要将他小小的身躯摧毁。他经常一个人把自己锁在黑暗的房间里,头痛欲裂地用指甲在墙面上划出深深的痕迹,直到手指血肉模糊。 和鸣神高寺吃晚饭时我渡却又是一副大贤者般平淡的嘴脸,机器人般把食物往嘴里送,偶尔还会调几个纪录片节目看看,像是完全没发生那些令我渡痛苦地的事。 书里面甚至用那些丑兮兮的字体认真地标注了不少地方,这东西是他为鸣神我渡而买的,因为他不清楚年轻人喜欢什么,作为万年老光棍,没有自己的孩子,鸣神高寺养育幼崽的教育阶段停留在喂猫喂狗之类的地步。 那天鸣神高寺听到了放学路上几个高中小年轻的谈话,说着谁谁谁又给谁过了生日,谁谁谁的生日又怎样怎样,好像年轻人都习惯于过生日,像是自己诞生的那一天为他们的生命带来了无与伦比的意义。 于是他在路边摊花12块买了那本《论当代年轻人最喜欢什么?》 嗯,年轻人喜欢过生日,喜欢蛋糕,喜欢黑丝制服,喜欢双马尾,喜欢充气娃娃,喜欢ikun,虽然不知道ikun是什么,但他一件一件的记录下这些事,像是生怕自己会忘掉。明明越到后面越奇葩,甚至带了些许擦边,可偏偏鸣神高寺却记录得很认真。 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最后将自己从那场噩梦中唤醒,和自己为他做的事好像也就只有挖个坑,把他那些破烂收藏玩意儿往坑里一丢,然后填上土说声拜拜。 想来真是没心没肺,亲人死了,陪伴自己很久很久的人死了,应该是要哭的吧…… 他吃了讨厌的生姜,用洋葱熏眼睛,用小刀割破皮肤,很痛很痛,可他哭不出来……像是52赫兹的鲸鱼,永远也无法接收到那些真实而热烈的情感。 如果当时死掉的不是鸣神高寺而是自己,这个世界才会变得更好吧……这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逝,随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他只能尽量克制自己,不去这么想,哪怕那样才是正确的也说不定。 这个世界并不需要鸣神我渡,这个世界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世界。 因为老头终究没能够如愿,活下来的依然不是他期待的作为“人”的男孩,而是“怪物”。 鸣神我渡对邻居家的女孩说过,“死掉的东西始终会被忘记,等到所有记忆清空,就什么也不剩了。” 他说的话很客观,不管死去的是谁,是敌人还是挚友?对他来说都并没有什么不同。 鸣神高寺死了,所以那张脸连同黑白遗照上略显猥琐的笑都在他的脑海里一点点地变得模糊起来,像是被大雨洗的褪色的旧照片。 自己有一天也会忘记他,于是那个小小的老头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痕迹也全部消失。像是一本写了很久很久的小说,忽然被付之一炬,里面那些凝于笔下有血有肉的人物变成灰烬……不再有人记得。 这就是“生命”…… 鸣神我渡把手掌紧紧地贴在自己胸口,那颗心脏强劲而有力,砰砰的跳动着,散发温暖……可那明明本应是已经死去了很久的东西,此刻却忽然有些酸楚…… 第101章 余烬(二) 夜幕低垂,海风带着一丝咸湿的味道,轻轻拂过海岸边。 七海水族馆的门口,一盏孤灯下,民警的警车静静停靠。透过车窗,可以看到车内警徽的反射光在黑暗中闪烁。 水族馆内,暖黄色的灯光透过大厅的玻璃窗户,与夜色交织在一起。七海晶坐在前台,她的脸庞被电脑屏幕发出的蓝光柔和地映照,那双明亮的眼睛此刻正专注于屏幕上的韩剧《鱿鱼游戏》。 她不怎么追剧,除了特摄剧以外,偶尔的兴趣就是看看韩剧和电影,虽然棒子国的电视剧很变态,但强在真实,真实的世界才是人们应该看见的,而不是被伪装着,盖上华美的薄纱掩盖一切。 白皙的手指轻轻托着下巴,似乎被剧情深深吸引。 《鱿鱼游戏》的故事主线并不复杂。被巨额债务逼至绝境的456名玩家以性命为筹码,加入一场基于童年游戏的奖金争夺赛。玩家们在混合童真与暴力的关卡中彼此厮斗,直至最后一人生存获胜,将456亿韩元(约合人民币2.5亿元)奖金收入囊中。 只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只有一个人能够成为胜者,这是人为编纂而出的剧情,却也是这个社会最真实的表象。 要成为王,就要踩着无数枯骨,就要失去身为“人”的心,就要变成为欲望驱使的怪物。 七海晶莫名感觉有些压抑。 这个点,水族馆早已过了营业时间,空荡荡的展厅里只有几条游鱼在鱼缸中悠闲地游动。 没人会会大半夜跑来看鱼呢?更何况,今晚鸣神我渡还被警察叔叔抓走了,她只能独自守着这个安静的店铺,看看剧集也不过分。 一阵由远及近的汽车引擎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七海晶抬眼望向门外。 一辆警车稳稳地停好,后门缓缓打开。鸣神我渡摇摇晃晃地从车上下来,他脸色苍白,脚步踉跄,仿佛刚刚被卖去缅甸此刻才刚刚逃出。 “喂,小同志,你这么容易晕车的吗?”前排的民警笑着调侃道。 今晚的任务有些特殊,他们不清楚鸣神我渡是谁,或者为什么要被拉去调查,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执行任务之余展现出温暖的一面。 他们走下车来,像是两位贴心的护士,上前扶起醉酒般腿软的鸣神我渡。 鸣神我渡的头还晕乎乎的,他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脑海中翻腾。memory起源石板没有如预期般清除他的记忆,反而像是一只探进记忆深处的大手,胡乱地抓了一把,留下了轻微的脑损伤。 他感到一阵阵眩晕和恶心,在两位小民警的搀扶下,如同死狗般被架进了水族馆内的沙发上。 “调查结束了吗?” 七海晶看着看着鸣神我渡苍白而憔悴的面容,心想这这这自己的员工不会被拉去嘎腰子了吧,再抬头看一眼仿佛连旁边的这两个小民警都变得可疑起来。 “你身上没有少什么零件吧?” 七海晶像是打量一只被别人借走,现在刚刚才还回来的玩具熊,眸子细致的扫了两遍鸣神我渡,这才确定他依然完好无损,只是晕乎乎的样子,可能脑子被门夹了。 当然这种程度的话,比起那天鸣神我渡血淋淋地回到七海水族馆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这样想来自己似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习惯了鸣神我渡负伤回归。 果然是太年轻年轻人就容易冲动,不冲动那能叫年轻人吗?每天去打生打死的。 她转身对民警们表示感谢:“谢谢你们把他送回来。” 民警们微笑着点了点头,他们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冒昧问一下,你们两位是情侣关系吗?” “啊啊……不是的,我是他老板。”七海晶连忙摆手。 年轻民警上前靠近七海晶耳边,压低了声音。 “如果他有什么异常举动,或者你遇到什么危险,请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嗯嗯……好。” 在夜色中,他们重新坐进警车,发动了引擎,警车缓缓驶进夜色中。 “小张,你真觉得那个年轻人有问题?” “上面调查他不止一次了。”年轻民警一边开着车,一边抽空打开了收音机,土味dj播放而出。 “之前上面问资料室调资料,也是他的,这次也是,被那个组织带去调查。” “以防万一嘛……那样的年轻女孩和这种人住一起,太危险了。” “也是……” 第102章 余烬(三) “有人吗?” 紧闭的房门外,外卖小哥敲了半天,始终无人应答。 很奇怪,这栋楼明明处于老城区住户众多的居民区,大半夜的,却没有一户人家开着灯,所有的窗户与房门都紧闭着,像是潜藏在黑暗里的巨大蚁穴。 “不是吧?我时间也很赶的,还有下一单呢……”他有些无奈,缩了缩鼻子,最近有些鼻炎,还得跑单赚钱,很少休息,又遇到这档子事,真是心情糟糕。 他又敲了敲门,依然无人应答。 他只能试着透过窗户往房间里看,按理来说就是半小时前对方在这点的外卖,不应该没人才对。可里面漆黑一片,只有些许隔壁大楼的灯光透过窗照进房间,在地板上隐隐反光,像是地上有着湿漉漉的一片东西。 “真是的,浪费时间。”外卖小哥无奈地叹息一声,刚刚准备离开,可身后却传来了开门声。 “咔~吱~” 陈旧的铁门打开,传出铁锈摩擦般有些刺耳的声响。 一个女人呆呆地站在门口,身上只罩着一件白色的宽松睡袍,长发披散,遮住半边面庞,倒像是恐怖片里会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女鬼。 微弱的月光下,隐隐可见那白皙如雪的肌肤和诱人犯罪的身段,发梢间的脸庞也是姿容不俗。 “进来吧。” 她突然抓住了外卖小哥,一把把他拉进了漆黑的房间,娇弱的身形一瞬间的力量有些让人吃惊。 外卖小哥吃了一惊,但那柔软的躯体紧紧地贴着他,将他顶在墙上,仿佛要把他的灵魂也一同融化。 但不知为何,他感觉女人的皮肤有点冷,像是块大号的冰块。 “我……我们可是不提供这种服务的。” “咳咳……”外卖小哥喉结滚动,到底是年轻人,受到这种赤裸裸的诱惑,一下子就容易气血上涌冲昏头脑。 “不过……也不是不行。” 他说着,反手搂住了那妖娆的身段,可奇怪的事,他摸到的是湿漉漉的东西,混杂着发丝般的怪异触感。 “哎……怎么回事……” 不安在外卖小哥的心中蔓延,因为他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像是那种大型屠宰场里血肉横飞肝脑涂地的气味。 惊慌在他的心底升腾而起,他摸索着,按下了门边的灯光开关。 刺眼的灯光突兀地亮起,他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恐怖的视觉冲击让他剧烈呕吐。 眼前的“女人”身上沾满了血,白色睡袍因为后下半截被黑暗遮蔽,他刚刚才没有看清。 血迹从女人的脚边一直拖到客厅,那里正是他刚刚在外面透过窗户看到的湿漉漉的地带。 一具尸骸躺在那里,血流如注,显然并没有死去太久,残破的身躯上满是野兽撕咬的痕迹。 “靠!”外卖员吓得脚都软了,这哪里是什么“半夜美女点外卖给外卖员的福利送温暖”活动,这根本就是自己误入虎穴,直面变态杀人魔了。 眼前的娇躯此刻已经再没有那诱人的感觉,反倒变成了穷凶极恶的猛兽,他用力推开女人,跌跌撞撞地往外面逃去。 一出走廊,他就撞到了人。 “是人!是人!”他的内心终于得到些许慰藉,至少这样的灾难凭他一个人肯定无法承受。 “快报警,那边有人杀人了!” 他攀着高个子男人的肩膀,抬起气喘吁吁的头,看到的却的一张诡异的笑脸。 男人僵硬地笑着,仿佛是一张人皮面具被牢牢地粘在了他的脸上,空洞的眼眸一眨不眨,也一言不发。 太奇怪了,这样的表现,简直像是服装商场里那些没有生命的人体模型。他想要后退,可紧接着又撞到了别的东西。 是人,众多的“人”。 提着菜篮子的老人、呆若木鸡的小孩、提着办公包的上班族,这些人呆呆地站着,每个人的眼神都空洞无比,嘴角是诡异的笑,不知何时就已经出现,堵住了他的去路。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外卖员惊恐地大喊,却被包围,无处可退。 这些“人”的头颅一点点地冒出蒸汽,血肉融化,鼻子像是被扭曲的橡皮泥那样拉长伸展,撕裂而开,里面探出比人脑小上一号的诡异头颅。 在面目全非的人脸上,像是从颅骨内部长出了一只大号的蚂蚁,两个头颅叠加,极为诡异。 oecophy loginoda(织叶蚁)感染体,一拥而上,外卖员瞬间被扑倒在地,一对坚硬的上颚刺入他的左臂,而另外几只感染体直接抓住了他的左腿,尖锐的上颚撕开血肉夹住骨骼,如同剪刀般轻而易举地将腿骨碾碎。 鲜血喷涌而出,场面像是无数饥饿的群狼扑向虚弱不堪的兔子,外卖员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可就在这时,清晰的电子音从楼道间响起。 “vine on.”(藤蔓,装载) “twine,distort,the savior of self.”(缠绕,扭曲,自我的救世主) “rider savior.”(骑士,savior) 两道绿色藤蔓从楼梯口喷涌而出,像是巨蟒般瞬间撞开了所有的感染体。 savior飞身上前,右拳发力,瞬间将一只感染体的重重砸倒在地。 “仅仅只是e级感染体吗?” 源光海默默地站在倒地的外卖员面前,数着这些感染体的数量。 强度很低,单个e级感染体对现在的savior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但仅仅只是这层楼道,感染体数量就达到了惊人的8只,通过超强的听力感知,他也迅速判断出,其它几层的感染体也在迅速往这儿靠近。 “一整栋楼都是些杂鱼么……” savior展现出了压倒性的战斗力,源光海的身体在基因强化剂的多次改造下,已然达到了“普通人”难以企及等我地步,如果这时候让他去参加奥运会,估计会和高血统圣纹者一样能斩获几箩筐的金牌。 “vine!”(藤蔓) “finaly strick”(最终强袭) 他双臂齐出,延伸出两根巨大的藤蔓,藤蔓搅动,旋转,宛如两道绿色的木龙,将整条过道的感染体狠狠一夹。 火光顺着楼道喷涌,8只感染体纷纷被打倒,织叶蚁起源石板坠落在地,感染体宿主也倒地昏迷。 可就在这时,两只织叶蚁感染体忽然从上一楼层跃下,白色的酸液突如其来地喷洒而出。 “滋滋滋……” 整个楼道都冒出青烟,savior的装甲被酸液侵蚀,像是丢在烤肉架上的牛排般滋滋作响。 “啊啊啊!好痛!” “好痛!” 躺在地上的外卖小哥痛苦地哀嚎着,感染体的酸液并非直线,而是像坏掉的花洒般肆意溅射而开。 虽然真正沾到他的只有一点点,但恐怖的侵蚀度却令人震惊,外卖员的侧脸和下巴冒出青烟,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腐朽,露出渗人的下颚骨骼,甚至就连那白花花的骨骼此刻也在被渗透出无数细小的空洞。 “救我!” “救我啊!” 外卖员呼喊着,面对死亡的巨大恐惧压倒了一切,此刻的源光海就是他最后的救世主,像是溺水的人会因为恐慌拼命抓住救援者,他也死死地抓住了savior的脚。 “该死!”源光海用力甩脚,想要挣脱这烦人的家伙,但起源骑士与感染体、forsaken的爆发速度都接近出膛的子弹,战斗只在一瞬之间,战机也只在一瞬之间。 外卖员的动作影响了savior的躲闪,更多的酸液正中面门,洒在了savior的面部装甲之上。 楼道间,感染体们接连涌来,这些灰黑色的双头大虫一瞬间就将savior淹没。 监控室内,原本指挥这场战斗的卡佩尔忽然神情一凝。 通讯断了,画面也终止了,按理来说savior并没有这么脆弱,源光海也不至于这样丢脸地落败,可通讯就是被切断了。 “viper on.”(蝮蛇,装载.) 一点透绿的光辉从感染体涌动的中心点爆发,长长的巨大蛇尾横扫,卷起锋利的狂风,恐怖的威力如同镰刀,周围一圈的感染体被全部拦腰斩断。 织叶蚁石板继续坠落,但倒下的感染体宿主却并没有恢复原状,这一击太过凶悍,在斩断感染体的同时也终结了这些宿主们的生命。 地上纷杂的石板间,是十几具一分为二的尸首。 带着酸液的小型通讯监控设备被savior拿捏着,像是无用的玩具那样丢到地上, 第103章 群蛇的晚宴(一) “你知道吗?” 老旧的走廊里,突然升起了阴冷的风,像是一只大蛇在黑暗里嘶嘶地吐着浊气。 外卖小哥的身心已经被恐惧填满,他只是来送个外卖,讨生活谁都不容易,他是为了混口饭吃,而这座大楼里的“热情居民”们也同样是为了“混口饭吃”。 这时旁边塑料袋里的坤汤已经泼洒一地,但他根本不在乎,因为那玩意儿根本就不是这些怪物们点的外卖,他们真正的“外卖”是自己,自己屁颠屁颠的把自己亲手送到了这些怪物的餐桌上。 但好在……好在还有假面骑士! 他的救世主,肯定会救他的!将他从绝望中拯救出来,此刻那再度粉碎了敌人的savior,在他的眼中简直比兔女郎装扮的天女下凡还要美丽,闪闪发光。 可他忽视了气氛……森冷、诡异,突然间就有英雄特摄剧转变向恐怖犯罪剧发展的气氛。 宛如蝮蛇鳞甲般的深绿色装甲密密麻麻的叠在savior的身躯之上,那对眼眸像是一对弯月般变得狭长,猩红的像是要渗出血来。 一击摧毁十几只e级感染体,这就是蝮蛇起源石板的力量,狂野,森冷,像是卷起身躯蓄势待发的巨蛇,在爆发的瞬间展现出惊人的威力。 这些深绿色的鳞甲状装甲坚固程度可以比肩horizon身上防御为主的北极熊重装甲。 但不同于《迪迦奥特曼》里那样变成红色形态就要速度减弱,变成蓝色形态就要力量减弱的取舍选择。 这身装甲的轻便程度甚至在藤蔓起源石板之上。 他感觉自己的身躯变得灵敏无比,坚硬的大地此刻仿佛变成了软绵绵的水流,亲近着他。 在水流里无论是怎样的动作,怎样的速度,只要拍击浪花,像蛇一般扭动身躯,都可以立刻做到。 “谢谢你!得救了。” 刚刚从死亡的阴影里挣扎出来,外卖小哥好歹是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向这位气息骤变的假面骑士。 “让你说谢谢了吗?!” 下一刻,外卖小哥的手掌被狠狠踩进地面,骨肉尽碎,变成一摊烂泥。 “啊啊啊啊!”他痛的嘶吼,额头冒出冷汗,十指连心,这样强烈的剧痛甚至超过了刚刚那些感染体对他的撕咬。 “为什么?!”外卖小哥咬着牙质问。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啊!” savior仰起头,吸入一口凉气,骨骼间发出咯咯咯的挤压响动,像是一只庞大的野兽正在从沉眠中醒来,缓缓伸展筋骨。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啊!” 源光海说着稀里糊涂的话,像是用力的碾着一只被踩在脚下的蟑螂,左右摇动着那只脚,欣赏着外卖小哥痛苦的表情。 “是这只手吧!是这只手吧!肮脏的,卑劣的,这种垃圾、杂碎,触碰的我!” 他像是暴怒的野牛,连续践踏着,将外卖小哥的大半个小臂连同手掌踩得粉碎。 “你知道我最讨厌那两种人吗?” 源光海的眼里充斥着暴戾和凶残,以碾压的态势将弱小者踩在脚下,给予他难以想象的优越与充实感。 “一种是自以为是挡在我前面的人。” “一种就是你这样的,丑陋,肮脏,在后面拖我后腿的家伙。” 他用力抬腿,一脚下去几乎把外卖小哥的肋骨踢断。 “哈哈哈!爬起来啊,看看你这狼狈的样子!” 他像是疯了似的,又是接连几脚。 “你这社会的臭虫,我可是赶着要成为英雄,成为救世主的存在啊!你怎么可以拖我的后腿呢?”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就和那些在贵族晚宴餐桌上拉屎的罪犯一样,你有罪,没能配合我成为英雄就是你的罪!” “不过不过……”源光海俯下身,拍了拍外卖小哥满是血迹的脸庞。 “我向来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所以我给你一次机会,让你赎你的罪。” “我要成为救世主,你要逃走小命,我们各取所需。” “哦……”他扶起几乎瘫软在地的外卖小哥,又流露出悲伤难过的神情,像是正在演电影,导演忽然喊开始,于是一场全新的英雄剧情又在这个疯子的眼中开始演绎。 “真可怜,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头才坚持到这里的吧。” “不过没关系!因为我来了!” “放心,我会救你的,你会安全地回到你的妻子儿女身边。” 源光海气宇轩昂的拍了拍外卖小哥的肩膀,面具下的表情热情得简直像是下一秒就要亲上去。 “相信我,我是你的朋友。” “接下来你只需要穿过那些怪物,走出大楼,就成功了。” “疯子……”外卖小哥一整口的牙齿几乎都因为那几脚碎了,他口齿不清,感觉自己像是被狼崽子当做玩具的小老鼠,咬一口拍一爪,丢来丢去。 关键是这只狼崽子甚至还以为自己真是所谓的救世主,像是人格分裂一样在暴揍自己一顿之后,忽然说出那些大义凛然的台词。 感染体已经蜂拥而来,嘈杂的脚步充满楼梯,简直像是丧尸电影里丧尸逼近的动静。 savior打倒的家伙们还不到一半,这座大楼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被感染体寄生的居民们像是被关在笼中求饥饿无比的老鼠,一半的个体被吃掉,另一半存活了下来。 “喔噢噢噢噢,随便骂朋友是不对的,现在去吧……孩子。” 源光海说着,用力一推,外卖小哥瞬间被推下楼道,摔进感染体中间。 面对突如其来的血食,感染体们像是饿极的群狼般涌动起来,尖锐的下颚摩擦着发出渗人的声响,外卖小哥很快就被彻底淹没,没了动静。 “假面骑士也不是神,不可能救下所有人……” “真可惜。” 他甩了甩手上还残留着的血迹,目光凌然,朝着感染体冲杀而去。 接下来就是彻底的碾压,蝮蛇起源石板的性能超出藤蔓起源石板太多,老实说,这块石板本来应该替代藤蔓石板成为savior的基础起源石板。 因为当初他刚刚加入文明地平线进行起源骑士资格测试时,适配度最高的反而不是70%的藤蔓起源石板,而是85%的蝮蛇起源石板。 85%融合度是什么概念?可能很多人不清楚。 七海熊切作为的假面骑士horizon,文明地平线在x国目前的第一战力,与北极熊起源石板融合度只有可怜的71%。 然而即使如此,他还是成为了起源骑士系统的装载者。因为整个x国的文明地平线你就找不出来有几个人能适配这些起源石板。 光是融合测试里让个体接触起源石板在启动状态的回路就会导致一半左右的人身体不适,颅内压急剧升高,先是流鼻血,如果继续坚持的话,说不定整个脑袋都会“爆掉”。 可源光海是被选中的,他也很清楚自己就是这样应该被选中的人。 天生的骄傲与卓绝,远超同龄人的优秀,各方面的天赋与才能,没有比他更适合成为文明地平线起源骑士的人。 哪怕是此前并不熟练的格斗技能,他也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已经熟练到能够和马伽术大师级的七海熊切过招,唯一的破绽也只有是经验有些不足。 85%的融合度足以让他更大程度的发挥出这块起源石板的威力,但最终经过会议决定,还是决定将藤蔓起源石板作为savior基础石板。 这并非是因为藤蔓石板更加优异,而是viper蝮蛇起源石板太过危险了……在蝮蛇起源石版的融合测试中,就有7人丧命,10人虽然只是轻伤和不适,但都性情大变,更加有侵略性和攻击性。 这块石板是被诅咒的……这一结果经过技术部的一致认定,并将石板暂时封存,可内弗泰瑞权限更高,有资格调用这块起源石板。 savior抓住一只感染体,个头很小,看样子宿主甚至都不是成年人。 但他毫不留情地发力,骨骼爆响,如同蟒蛇般的巨力将感染体连同宿主撕成两节。 大片的漆黑血液从感染体撕裂的身躯里喷涌而下,像是漆黑的瀑布,浇灌在savior的整个身躯之上,宛若浴血。 强酸般的腐蚀力,滚烫的高温,配合着升腾起阵阵白烟,但对于蝮蛇装甲的防护来说,根本微不足道。 “哈哈哈哈!” savior大笑着,全然忘记了使用麻烦的起源必杀来分离宿主,此刻没有卡佩尔那家伙的指挥监控,七海熊切也因为前一次的伤势暂时停止出动,不用顾忌,他终于可以不用忍耐内心野兽般的冲动,尽情厮杀。 什么感染体宿主? 他一把将一只感染体的脑袋揪住,用力按进墙面,那家伙疯狂地挣扎着,明明是超越人类的生物,此刻却像是只手足无措的小鸡般无法挣脱。 源光海贴近那丑陋的,宛若蚂蚁状的脸庞。 “人类啊……一旦变成你们这种样子,就已经坏掉了啊……” “坏掉的东西就像腐烂的老鼠尸体,必须要清扫干净才好。” 那铁锈般色泽的锋利下颚不断摩擦,突然再度喷出浓稠的蚁酸。 可savior像是早有预料,略微侧身,恰好躲开这一击。 但这反击成功激怒了他,他狠狠揪住感染体的两瓣下颚,狠狠一扯,将整个头骨粉碎殆尽。 “哈哈哈哈!”感受着那热腾腾的黑血溅射到savior的面部装甲上,源光海的脸上露出满意的潮红。 …… “什么?” “感染体宿主死伤怎么会这么多?” 卡佩尔有些惊讶。 作战已经结束,这次是极其少见的集群性感染体,虽然等级都在c级之下,但一整座大楼的居民全部被织叶蚁起源石板寄生,数量众多难以处理。 这也是突发情况,虽然是一整栋大楼的所有居民都被寄生,但捕食量却很小,足足一周只失踪了4人,路过的普通人,探门的亲戚,其余就是外卖员。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整栋大楼像是封锁的鼠笼,接近一半的居民悄无声息的就被捕食了,没人幸免。 原本是安排了三支c级小队进行支援,防止有感染体逃脱,但源光海抢先一步,在包围网形成前就已经突入了进去。 紧接着大楼就发生了爆炸,煤气泄露导致的连锁爆炸,线路着火,总之savior抢救出来的感染体宿主不多,基本上都是昏迷状态。 整栋楼除了被捕食的21人,25只感染体里,就只有9个宿主幸存下来,被savior从火场中救出。 毕竟都变成感染体了,炒菜做饭什么的煤气没关,也很正常……但不知为何,卡佩尔总感觉这次行动里,源光海有些奇怪。 一切都是发生在监视器受损之后,被那样的强酸腐蚀,某些设备受损也属正常,但时机却是有些太过恰好了。 第104章 群蛇的晚宴(二) 夜幕低垂,城市的喧嚣逐渐归于宁静,霓虹灯依旧在不远处闪烁,为这深邃的夜空添上一抹温柔的色彩。 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花草的清新气息,让人心情莫名地舒缓下来。 叶萃推着轮椅,快步小跑着。 夜色中的城市,别有一番风味。街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时而交错,像是瘦弱的影拥抱着取暖。 轮椅驶过积水的路面,将路灯的倒影搅为浑浊的光晕。轮胎发出嘎吱吱的摩擦声,转得并不顺畅。 它不像市面上那些精致的成品,没有华丽的外观,也没有复杂的机械结构。 轮椅的主体框架是由废旧的钢管和铁丝网拼接而成,座椅部分是一块旧沙发垫,虽然颜色已褪去,边缘也磨损不堪。 椅背和扶手只是几块木板,而轮子部分,是用了废旧自行车和童车的轮胎,经过叶萃清洗、修补和重新组装,终于让这四个轮子能够灵活转动。 轮椅上坐着头发稀疏花白的老人,歪着头,像是昏昏欲睡,却又睁着眼,好奇的打量着月亮,嘴角挂着憨憨的笑意。 老实说,就算是出门,深夜这个点也不太合适,但对于叶萃来说这是他唯一属于自己的时间了。 白天,叶萃是工人,奔波于各个工地,晚上,他得在便利店兼职到12点,用汗水换取微薄的收入。 听起来很狗血,像是悲剧中的主人公,小时候家境不错的时候,他倒是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以为自己以后也就是坐在办公室喝喝茶,虽然挣不到两个钱,但也还算舒心。少年的心中总是充满了憧憬,但是现实却总会让他们折翼,坠入泥沼。 都是为了能够早日还清去世双亲留下的巨额债务。 但每当夜幕降临,一天疲惫的工作结束,叶萃才偶有时间推着她出出门。 他们像是离群落单的大雁,一老一小,那么虚弱,那么渺小,互相依偎着,挣扎着求生。 叶萃推着轮椅上的奶奶,步伐稳健而充满温情。然而,奶奶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恍惚,将叶萃错认成了她已去世的儿子。 “你啊,怎么还是这么忙,都不知道多陪陪孩子。”奶奶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叶萃,仿佛真的在看着自己的儿子。 叶萃的心猛地一紧,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情绪:“奶奶,我是叶萃,不是爸。” 轮椅上的老人像是完全听不见叶萃的话语,只是低着头,喃喃自语。 4年前,他父亲出了车祸,母亲离家,留下一屁股债务后,奶奶受到刺激,之后就一直神志不清。 叶萃艰难地推着轮椅上坡,汗水沿着他的额头滑落,滴落在脚下的路面上,每一滴都似乎承载着生活的重压。 终于,他们到达了家门口。 那扇陈旧的铁门敞开着,露出家徒四壁的小房间,这样小的一间房间甚至没比普通人家的一间厕所大多少,可这就是他们家的全部。 这里是x国的经济中心,背负债务,能找到这样一处安身之所已经是不容易。 叶萃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缓缓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几个不速之客——讨债人。他们或站或坐,神色各异,不耐烦的抽着烟。 一个小时后…… 叶萃好不容易将惊魂未定的奶奶哄睡着。 他打开水龙头,细心地将水量放小,免得吵到奶奶。 轻手轻脚地褪去衣服,他捧起凉水,缓缓擦在汗津津的脸上。 屋内光线昏暗,唯一的光源是一盏摇摇欲坠的灯泡,发出昏黄而微弱的光,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 他久久站在墙上的镜子碎片前,三角形的碎片倒映着少年的破碎。 他得照顾奶奶,得还债,得吃饭,得活下去。 只能艰难地拼凑着,用胶水勉强粘合出“人”的形状。 镜中的自己,脸庞依旧清秀,只是那双眼睛宛若死去,黯淡无光。 他艰难的挤出一丝笑意,这是在奶奶面前的表情,虽然脑子不清楚了,但他不开心,奶奶肯定看得出。 那样的话,本该属于一个人的烦恼,那份本不应该承受的沉重,就会悲剧的施加在两个人身上。他不希望那样。 白皙的躯体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脆弱,仿佛轻轻一触就会碎裂。 他凝视着这些碎片中的自己,每一个影像都像是在嘲笑他的无助与挣扎。 冰冷的水从水龙头中倾泻而出,冲击着他的裸露身体,试图带走那份从心底涌起的寒意。 然而,这冰冷的触感却让他更加清醒,小臂上,那些竖状的烧伤痕迹在水的刺激下变得奇痒难忍,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肌肤,提醒他过去的伤痛并未真正远去。 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胯下传来的丝丝凉意中夹杂着隐隐的痛楚。 他拼命的洗,拼命的擦,却怎么也无法摆脱这肮脏的,被污染的躯体。 叶萃闭上眼睛,任由冰冷的水流冲刷着自己的身体,也冲刷着心中的屈辱与绝望。 他没有钱,哪怕这样拼死工作,累的像牛马,每天的工资甚至不如那些方舟党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悠哉悠哉地坐一个小时。 在x国,高利贷讨债合法合规,因为就连方舟党自己都有发行高额度的高利息贷款,更别提限制别人。 他只能还,哪怕那些钱是他哪怕50年也还不完的。事实证明,只要你愿意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 高利贷每周都在催,可他能拿得出的钱就只有那么多,剩下的钱只够他和奶奶像蚯蚓一样,在尘土里艰难的活着。 他当然也没有本事送自己的奶奶去治疗,甚至自己,也没有本事送奶奶去疗养院,就连刚刚能够让那些讨债人暂时回去,也是用自己的身体做了“交易”。 因为那张,白皙的,美丽得不像是男孩的脸。 多少女生希望拥有这样完美的容颜,这本应该是神的偏爱,可落在他身上,却是一切灾难开始的源泉。 一切都是因此开始,可笑的是,到现在他就只能依靠这种肮脏的手段才能够勉强活下来。 如果他不那么做,自己受到伤害倒不要紧,可是奶奶年纪大了。 就算是神志不清,就算只会憨憨的笑,就算连他到底是谁都认不出来了,可那依旧是他最后的亲人。 他没办法给自己的奶奶一个更好的未来,就连他自己也困在过去里,像是折断了双翼坠落泥沼的麻雀,只能一点点沉入黑暗,可他还是希望奶奶能够寿终正寝,安详的死去,而不是因为受到伤害。 他像是一个人漂浮在冰冷的海水中,找不到归途,也看不见希望。 “你是我的东西,我源光海的东西。” 像是恶魔突然低语,腥臭的鼻息仿佛就在耳畔,那些发生了很多年,大家都劝着希望他放下的事,一下子涌入脑海。 下半身的撕痛感不断传来,夜里无法入眠,可这样的疼痛他早已习惯。难的是拔不出那柄插进他心脏的诅咒之刃。 他艰难地维持着理智,理智告诉他要活下来,要照顾亲人,可那低语就在耳畔,像是那个恶魔还在抚摸着他,像是高中时期的噩梦还在延续。 他缩成一团,像是街边被碾过的小蛇,身体的热量一点点褪去,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咔……咔……咔咔……” 风扇缓慢旋转的吱呀声突然让他清醒,那台挂在天花板上的风扇早就坏了,几片扇叶都积满了灰尘,就算有风,也不可能自己转起来。 门开着,没有风,没有月光,然而叶萃身上却涌起彻骨的寒意。 像是死神忽然光顾,看他们家徒四壁,贱命一条,根本没有什么可带走的东西,逛了一圈又走了。 叶萃下意识看向奶奶,可那里根本没有什么奶奶,只有一个少年。 白色衬衫的少年,眼眸中带着深沉的漩涡,像是黑洞,要将人的心灵都卷进去。 “你…还真有趣……” 立川真蝗抬起了叶萃的下巴,下市场是指某个手工艺品般,饶有兴趣,细细打量。 “不错的脸。” “比女人还要像女人,所以才会那样吧……” 叶萃跪倒在地,立川真蝗的手触碰到他的皮肤时,像是触电一般,令人窒息的绝望、恐惧,疯狂涌入脑海。 他跪倒在旧时代的诸神之前,月光被阴云埋葬,这间小小的房间里,只有恶魔和他卑微的信徒。 一块灰色的石板被丢在他面前。 “想复仇的话,把这东西吃进去。” “复仇……不……” 叶萃的眼球止不住的颤抖,他的手无法抑制的伸向那块石板,那毫无疑问是他自己的意愿。 多年以前的那场噩梦,不公的事,一次又一次在他的脑海中重演,像是嚎叫着的鬣狗,疯狂的撕咬着他。 “不……我,我还有亲人……” 叶萃像是人格分裂般,疯狂的自言自语,手中的石板坠落在地。 “不,你一定要去。” “我去复仇,奶奶怎么办……” “你不是一直想要杀了那些混蛋吗?你忘记你的人生是谁,毁掉的吗?” “奶奶……奶奶,我得照顾她才行。” 叶萃摔倒在地,像是无助的癫痫病人,口水和鼻涕流下,全然不受控制,他忽然紧紧的拥抱住那块石板。 “不……不对,我不是玩具,我还活着,我不要。” 他的指甲深深扣入胳膊之中,一只手拼命的渴求着起源石板的力量,另一只手,却拼了命的想要阻止。 这样矛盾的场景发生在某个人的身上,简直像是被魔鬼附身,放在韩国估计得跳大神驱魔,放在非洲估计得被绑起来物理皮鞭驱魔。 可这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的魔鬼,只有人,人类互相仇恨,憎恶,于是畸形的种子在内心发芽,在皮囊之下,生长出一个个怪物。 “哈哈哈哈……所以说,你还真是有趣。” 空无一物的“家”,逐渐扭曲的人影,涌出鼻血的叶萃。一切都像是在卷入一个无形的旋涡之中,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 “哈哈哈,就是说呀,叶萃那家伙真是恶心,前几天我还在商店街看到他了,大半夜的还在便利店兼职,脸色枯得像是死掉了一样。” 宽敞的校长办公室内,一群人围绕着真皮沙发惬意地坐着,叽叽喳喳得说着闲话,玻璃茶几上放满了啤酒、瓜子、小零食之类的玩意儿,杂乱不堪。 雪白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荣誉证书,国家级优秀学校,国际高等学校,还有镶着金边的各种比赛奖杯,为了特意摆放这些东西,墙壁上甚至贴心的挖出了两排凹槽。 这基本上就和有钱人炫富没什么两样,至少可以在领导和学生家长面前有力的证明这间学校还是很不错,但老实说,此刻像是死宅房间般的杂乱场景和这间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富丽堂皇的办公室格格不入。 中年校长有些哭笑不得地坐在真皮沙发的末尾,和这些学生们保持一定距离。 “那家伙之前还送过外卖呢,真好笑,明明以前成绩好的时候看起来都是耀武扬威的。”沙发上,穿着暴露的深v长裙的女孩一边说,一边嗑着瓜子。 “像他们这样的穷人,不管再怎么努力都没有用啦,总归是要被踩在脚下的。” 女孩旁边,痞里痞气的男人吸了口烟,戏谑的看了一眼在角落里坐立不安的老校长。 “光海哥还没来吗?” “有人挂念我?”源光海时机恰好地推开门,脸上挂着青春洋溢的笑容,无论是动作还是表情都很柔和,像是那种你摔了跤会帮你温柔的擦干脸上的污渍的大哥哥。 但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一僵,刚刚还痞里痞气一副老大模样的男人甚至下意识地就站起了身,对着源光海点头哈腰。 “光海哥。” “别叫哥了啦,同学聚会,放松一点,搞这么生分干什么?” “都是同学嘛……”源光海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掏出手帕连续擦了几下,这才径直坐下。 “喝喝……喝茶……”一旁油腻的校长擦了擦冷汗,像只肥头寡面的老鼠,屁颠屁颠的端着红茶递给源光海。 “不用这么客气的。” “应该的应该的。”校长点头哈腰。 老实说他也内心苦涩,让这群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兔崽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上蹿下跳,说什么毕业多年想回学校办次同学聚会。 天气莫名的炎热,可这硕大的一流学校因为资金多半流入了他的口袋,安装空调的地方却屈指可数。 为了不得罪这位黑道的公子哥,他也只能委屈委屈自己,把校长室挪出来给他们用。 这可是黑道源家的公子,按道理来说这所学校最初都是靠他们资助。 之所以现在这所私立高校能成为自己的摇钱树,收取高额学费,杂七杂八的费用,违反规章制度收费补课,再加上食堂的暴利,却从来没有怕过会有学生举报,也是靠着源家的影响力。 毕竟谁都要生活,但惹恼了黑道就不可能回到平静的生活。 在这一片地域,源家的影响力仅次于方舟党,两者之间也有着内部的利益互换,所以才能构建起这样庞大的的利益链。 第105章 群蛇的晚宴(三) “这里没你事了,先出去吧。”源光海居高临下地瞟了老校长一眼,眸子里闪着森冷的光。 “嗯,好……好。”老校长也很识趣,当即退下。 “接下来我们看一看电影吧,我知道一部很好看的电影。” “最近新拍的……”源光海不动声色的走到窗前,眼神扫过锁好的窗户,拉好窗帘。 整个室内瞬间昏暗下来,他的语速很慢,却像是审判,莫名带给每一个人一种沉重的压力。 “门也锁上吧,免得有人来打扰。”源光海将门反锁,紧接着指了指穿深v长裙的女生。 “过来。” “我?呃……好。”那女生有些惊疑不定的站起身,似乎有些怀疑叫的是不是自己,但看到源光海脸上冷漠的神情,内心一凝。 在座的每个人都知道,源光海的真面目,这个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总是让大家以为是温柔阳光大男孩的家伙,实际上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恶魔。 “你知道要看的是哪一部电影吗?”源光海像是好哥们儿勾肩搭背那般,把一只胳膊搭在了女生的肩膀上,手臂绕过她的脖颈,托住了女生的下巴。 “我我……我不知道。”女生再也没有先前讲到叶萃时高高在上的神态,不断冒出冷汗。 源光海只是几根手指托着她的下巴,但她却感到一股巨力,就是那根本不是纤细的手指,而是某种大型机器的齿轮正在咬合,要将她的骨骼碾碎。 “是一部犯罪电影啊,犯罪电影,讲的是黑帮里几个小弟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了他们的大哥。” “于是大哥展开报复,把他们他们的家人、朋友,还有有关的所有人全部杀死。”源光海语气平淡,像是说的根本不是什么杀人,还是下楼去楼下的超市买点小零食。 五根手指像是铁铸的尖刺,一点点扎入女生的下颌骨中。 “咔啪!” 整个下巴在一瞬间脱臼,女生惊恐地跪倒在地,原本精致的下巴已经扭曲变形,五个血洞中缓缓渗出鲜血。 女生想要解释,可她的下巴已然脱臼,疼痛难忍,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光海哥……我,我们没有背叛你!”一边的几人也是慌了,如果是别人这样做,顶多也就算是威胁,可那个男人是源光海,天生的恶魔。 “你们刚刚,是在说叶萃的事吧?” 源光海神情淡漠,抓起桌面的一个啤酒瓶,狠狠摔碎。 “我说过的吧?要你们把这些事情都忘掉。” 他用脚踢着着那些地上的啤酒瓶碎片,尖锐的碎片在昏暗的房间中闪闪发光,像是散落的利刃。 “没有呀……我们怎么可能背叛你呢?” “这些事情我从来都没有跟别人说过,这么多年了,你是清楚我们的为人的呀。”明明是他们人多势众,可每个人的脸上所能够涌现出的表情却只有恐惧,源光海像是误入羊群的狮子,用冷漠的眼神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你们说没有说出去……” “可是啊……”源光海的整张脸沉入阴影之中,他微微低头,黑色的秀发遮盖面容。 “我的事还是被别人知道了,一清二楚……” “我不想再听你们的解释。” 源光海冷漠而平淡的面容之下,是难以想象的愤怒。 他的事情被内弗泰瑞知道了,高中时期,他对叶萃,对那些变成他的“宠物”的学生们,所做的一切。 虽然不清楚内弗泰瑞是通过怎样的渠道知道这些事,但毫无疑问背叛者就在这些人当中,是有人把本应该埋藏的真相吐露出来。 “你们收到了什么好处呢?让我想想,钱?还是别的什么?” 源光海抓起一个男生的头,对方明显比他高大,超过1米85的身躯像一只小熊,此刻却畏缩得不敢反抗,被那恐怖的巨力拎了过来。 “知道我现在的名字是什么吗?” 源光海歪着头,眸子深处透出蛇瞳般的猩红。 “savior,假面骑士savior。” “意思是救世主。” 源光海的脸上露出病态的潮红,“我才是正义的英雄,人们的救世主,我做的事情当然是正义的,只要能够满足我,自然就是正义的。” “但是你们啊。” “你们背叛了我啊……像是圣经里出卖了耶稣的犹大一样,你们这些……” “蛆虫、蝼蚁、下贱的东西们,为什么要阻挡我成为救世主呢?” “知道在古罗马,说谎,背叛他人的人会遭到怎样的酷刑吗?” 源光海用力的将男人的脸按在那些玻璃碎片之上。 “吃呀!吃呀!” “把你们的舌头搅碎,来偿还你们背叛正义的罪孽!” “呜呜……呜呜……” 男人的脸被狠狠的按在玻璃碎渣之中,反复摩擦,他庞大的身躯像一只小狸猫,在源光海那碾压式的力量下根本无法挣脱。 源光海将他轻而易举地拎了起来,抓起一把玻璃渣就对着他的嘴巴塞去。 半小时后…… 源光海用手帕擦拭着双手的血迹,整了整合身的西装,走出校长室。 老校长还在一旁等候着,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外。 “处理干净……” “嗯?……我明白了。” 老校长有些颤抖的咽着口水,他原以为这只是普通的同学会,没想到却是源光海编织的蛛网,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帮大少爷擦屁股的事,毕竟他也算是半个源家的人,可…… 他握住了门把手,鲜血从门边一点点涌了出来,打湿了他的鞋。 明明是多年的老同学,又或者是作案的帮凶,但只要察觉到一点背叛的迹象,就会变成这样凄惨的下场……对于源光海来说,可能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同伴”。 …… 叶萃神情恍惚,踉跄地走在街道上。 他戴着厚厚的两层口罩,但鲜红的鼻血还是不住地从口罩中渗透而出,根本藏不住,他只能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口罩,匆忙的穿行。 “那个人好奇怪啊……” 街道上不时有人对他投来异样的目光,毕竟她现在这副样子实在是太过诡异,鼻血顺着下巴,打湿了大半的衣服…… 他本来也没有几件衣服,身上也是洗的发白的旧t恤,此刻血迹顺着衣领向下延伸,煞是显眼。 “快到了……快到了……” 他艰难地走着,一步又一步,像是丧尸般走了大半夜,头晕目眩,强烈的情绪几乎要将他的躯壳撕碎,像是漆黑的群蛇在他的胸膛深处狂舞。 “终于……到了……” 攀着墙壁的手上满是灰色的经脉,像是深灰色的泥浆在血脉中流淌,五指深深扣入砖块。 映入眼帘的是一栋很大的宅子,灯火通明,透过窗帘隐隐可见里面斑驳的人影靠在窗边,只是不知为何,总感觉那人的动作有些奇怪。 这里就是……源光海的家了…… 叶萃忽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那扇漆黑的铁门被他轻而易举的掰弯,露出缺口。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生活在那个男人的阴影之下,那些病态的折磨,伤害,屈辱,像是浓重的底色,抹不去,擦不完,越是沉淀越是腥臭腐烂,化作幽深的黑暗几乎要将他淹没。 但是现在不同了…… dunkleosteus邓氏鱼起源石板 …… 在遇到源光海,他的生活彻底跌入谷底之前,他也曾经很喜欢纪录片频道的动物纪录片,最喜欢的是古生物,而邓氏鱼便是古生物里的翘楚。 生活在约3.6亿至4.15亿年前的泥盆纪,能捕食当时海洋中任何一种生物,地球上第一个百兽之王。 邓氏鱼比陆地上第一只恐龙的诞生还要早1亿多年。作为肉食鱼类,虽然没有牙齿,但代替牙齿的是位于吻部的头甲赘,像铡刀一样,能切断任何东西。 作为泥盆纪海洋中最大的猎食者,地球上迄今为止出现过的最大的肉食鱼类,它也被被称为海洋中的暴龙。 此刻这足以称霸整个泥盆纪的力量就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立川真蝗没有骗他,他会变成怎么样都无所谓,但这的确是能够让他复仇的力量。 “我要……杀了你,源光海。” 他壮志凌云,像是合金弹头,怒吼一声就会拿着ak47毫无畏惧的冲向敌人的游戏人物,可偏偏此刻整个宅邸却安静的诡异。 没有护卫,没有保安,这么大的宅邸,连同花园,连一只狗都没有,只有几只乌鸦盘踞在巨大的房屋顶端,甚至连嘶哑的啼叫也没有发出。 “人呢……” 想象中无数黑道护卫拦截自己的场面并没有发生,作为黑道家族的源家,掌握整个地下黑市违法制药的源家,此刻却静谧的像是一只已经死去的古龙。 叶萃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复仇本应该是轰轰烈烈的,惊天动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这算什么? 他愤怒地踢开厚重的大门,灯火通明,所有的灯都打开着,像这样的富贵人家根本就不差那么一两度电的钱,也属正常。 “喂!” “出来!源光海!” 叶萃发出嘶哑凄厉的吼叫,却无人应答。 一切都诡异的出奇,就算他这样轰轰烈烈的踢开大门,却依然没有一个人过来查看。 客厅里空荡荡的,厨房的冰箱开着,里面是吃剩的一些饭菜,简直就像是突然时间暂停,而这座房子里所有的人全部消失。 “怎么会……” 他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开那些房门,没人……没人,还是没人。 叶萃一度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但不应该,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源光海的地址,在这里,他被当成狗一样圈住脖子,被源光海和那些帮凶当成狗一样在院子里牵着狂奔,被那些家伙们开着割草机像是追逐猎物一样朝他冲来,锯伤了他的双腿。 他是这些人的玩物,笑料,是可以随时折磨舍弃来获取乐趣的东西,可现在不再是了,他要亲手杀死这些人,一个接着一个,不管是源光海还是那些帮凶。 那些熟悉的场景就在眼前浮现,洒满月光的庭院和当年根本没有什么变化,可人呢? 源光海,你tm人呢? 忽然……他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臭味,像是满箱子腐烂的臭鸡蛋,哪怕门紧闭着,强烈的气味还是从一个房间里溢散而出。 没有犹豫……他推开了门。 “呕……呕……” 叶萃跪倒在地,他当然愤怒,想要复仇,但此刻所有的情绪都被恐惧和强烈的生理不适压倒,让他跪倒在地,大口呕吐。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之前在外面看到窗户边上的人影动作那样诡异。 那是一间灯火通明的舞蹈房,十几具人体诡异的扭曲着,像是被旋转而成的麻花辫,头颅与肢体诡异的错位,像是被某种野兽当做玩具粗野的摧毁再拼接在一起。 离他最近的是一个女人,衣衫完全破损,露出雪白的肌肤,可他却完全没有一点感觉,反而是几乎就要因此呕吐。 那个女人保持着舞蹈的姿势,头颅却被挤压在胸前,眼球几乎要掉下来,像是芝麻味汤圆那样乌黑浑浊,一身的骨骼如同破碎的玩具,堪堪支撑起扭曲的身体。 可已经是这样扭曲恶心,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玩意儿”,满是尸斑的浑身却沾满了黏稠的液体。 恐怖、诡异,每一具这样的“人体艺术品”大多都是如此,某个恶魔将他们精心摆放成这样的形状,放在舞蹈室里,打开明亮的灯光,欣赏着这样地狱般的场景,让这些死人永恒的起舞。 他原本是来复仇的,可此刻却只想逃跑。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这世上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恐怕就只有一个人,那个永远将他的内心蹂躏成灰烬的恶魔。 源…光…海… “救…命…” 角落里传来蚊子般细微的声音,叶萃刚刚想走,可他捏紧了拳头,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那是一个大叔,四肢都被折断,无力的瘫倒在地,但万幸是还活着,只是极为憔悴,面色苍白的像是僵尸。 “请你……” 他露出灰暗的表情,像是破旧的小机器人,快要耗尽最后的发条。 “通知警察……” “这一切,都是我那逆子,源光海做的……” “他是恶魔……我早就该亲手杀死他的。” 男人露出痛苦无比的表情,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将家族成员一个接着一个的杀死,只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塑造出这样的地狱。 那孩子是超雄综合症,天生的犯罪基因让他从小就展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破坏欲,但源家向来是个需要脸面,一丝不苟的家族。 他没有其它孩子,除了几个义子,只有源光海能在他死后继承黑道源家,因此他对源光海进行了严苛的教育,请来了所谓的教育专家雷永信,所有的抵抗都会招致毒打,关小黑屋,还有雷电法术攻击。 于是那孩子突然变得乖巧、懂事、礼貌,会贴心的问候大人,各方面都是天赋惊人,才干卓绝,年纪轻轻就在学术和体育竞技上都获得众多国际奖项。 他本来应该是最优秀的,可源光海父亲并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只是让这只野兽变得更加狡猾,懂得隐藏本性,蓄势待发而已…… 第106章 群蛇的晚宴(四) 那是一个小小的男孩,住在大大的宅子里。他有一个秘密,但是那一天他的秘密被发现了。 那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放学回家的路上,他在巷子里看到了一只脏兮兮,饿的骨瘦如柴的小猫。 小猫垂着眼睛看它,像是一只被人丢掉的破玩具,两条后腿可能是被调皮的小孩子掰弯了,也可能是天生的畸形,或许这也是它被猫妈妈或者主人丢掉的理由。 总之那是一只很丑的猫,白色的猫脸上挂着污泥般的黑色斑点,毫无规律,两条后腿残疾,弯向后方,让它爬都爬不起来。 它还很小,和自己一样,可是它的人生似乎已经注定就要走向最糟糕的结局了。 本来男孩是不应该,也不想把它带走的。 他并不喜欢猫,一直以来对这种生物的印象大多是冷冰冰的,眼睛像是蛇的眸子,晚上行动的时候就像两团鬼火,也不像狗那样亲密主人,总是忽然一下就跑出家去,就算你傻傻地等在门口,它也不一定回来。 对他来说,猫并不是很好的玩伴。 不仅仅是他,其他人也不喜欢这只猫,不然这只猫也不会被主人丢掉。 那是放学的午后,路过了那么多的小孩儿,几乎每个小孩儿都可以看到那只猫在惨兮兮地望着他们,眼睛里好像就在说着“好心人把我带回家吧,我很饿了。” 很饿,所以就需要帮助吗?为什么?凭什么?难道是这只猫能带给别人什么价值吗? 男孩所接受的教育就是,价值决定人的地位,人只有足够优秀才有足够的价值,有价值才能活下去,被赞扬,被喜欢。 就像他在班上总是成绩第一,所以其他小孩子总是绕着他转,仿佛是星星围绕着太阳。 就算不认识他,似乎只要一听到,哎呀,这哥们儿是全班第一,年级第一,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儿,内心里总是会生出些许的好感。 可如果是倒数第一呢?是不是首先脑海中想象出的就是一个又邋遢又懒惰,上课时抠着鼻屎,在书桌上写写画画,或者是把手机悄悄带进教室的废物形象。 这就是人类,凭借自己的意志去决定其他东西,而其他东西也凭借自己展现出的价值去影响其他人的意志。 如果是一只可爱又粘人的小猫,大橘、狸花,在长着一双像是水晶碧玉般的眼睛,只要看一眼就让人内心几乎要融化,恐怕所有人都会愿意来帮它。 女生们多半会用双手捂住嘴,惊叫一声“好可怜”,然后温柔的抚摸着它,将它带回家去,吃最好的猫粮,住温暖的猫窝,有人关心,有人爱护。 可这只猫呢? 他看着那只丑丑的小猫,蹲在街角,内心突然升起莫名的烦躁,可能是因为那只猫可怜兮兮弱者般的眼神。 他和那只病猫对视,那只猫也察觉到了男孩,蠕动着,像是蛆虫,一点一点的想要靠近男孩。 可是它走的很慢, 等到所有的学生都走后,四下无人,他走到了那只猫的跟前。 小小的猫咪身上萦绕着苍蝇,一只耳朵已经化脓了,如果没人救它,它就会在这里腐烂致死。 “你真丑、又臭、又小、还很弱。” 男孩用力的给它来了一脚,小小的身躯被他踢飞出去,像是破抹布般摔在地上。 他感觉内心的烦躁像是消失了一点,但依然没有消除,他讨厌这样弱小的东西,弱小又丑陋,简直是社会与世界的污点。 偏偏越是弱小就越是挣扎着以扭曲的姿态想要攀爬着活下去,所以就越是丑陋,两者是相互的,像是木柴与篝火。 “你这副样子?怎么会有人要你呢?” 男孩抬起脚尖。 对于这样小的一只猫咪来说,男孩简直是庞大的巨兽,只要他将脚尖踏下,立刻就可以决定这只猫的生死。 可是他忽然停住了……那只小小的爪子搭在了自己的脚尖之上。 那只猫挣扎着想要攀上去,想要攀到自己的鞋上,想要那只巨兽的大脚成为带走它的帆船。 男孩忽然愣住了,感觉刚刚说的话那么像是对自己说的。 自己又是什么样子,自己这样的人就应该被需要吗?如果自己不再是优秀的源光海,那么这个世界所需要的他是否还存在着。 他认真的低下头。 那只猫的眼里闪烁着强烈的欲望,那样的欲望像是火焰一样强烈,炽热,那是活下来的欲望,是这个小小的,破抹布般不堪的生命所拥有的唯一闪闪发光的东西。 自己想要夺走它的生命,给予它苦痛,可这个小小的,懵懂的家伙,居然将自己当做了救命的稻草,眸子里满是希望…… “我是你的救世主……” “对吧……” 源光海俯下身,将身后的书包里所有的课本与试卷倾泻一空,那些满分的试卷,明天、以后的试题,补课机构的作业,那些用来定义他的东西,他都不需要。 白色的纸张倾泻,散落一地。地面上的污水缓缓将纸张染黑,然而他的内心中却有了不同的色彩。 他没有完成明天、乃至一周里的所有作业,试卷,甚至连课本都丢掉,所以他才能将猫咪带那个漆黑又空旷的宅子。 他把它带去了宠物医院。 源光海很有钱,他每周的零花钱或许就是别人父母几个月的工资,最享受的事情就是在去学校的路上故意把钱丢在地上,看在不同的路段,那些不同的人会怎样对待这些钱财。 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最好的治疗,最好的药物,花了最短的时间,猫咪焕然一新,身上的顽疾好了大半,两条残疾的腿虽然被摆正,避免对未来生长期间骨骼的压迫,但要用来走路是不可能了。 这只猫还是那样小,那样丑,被他养在房间里。 他并没有去喂一个宠物的耐心,买了一堆罐猫粮,就像小山般直接丢在地上,猫咪自己爱吃多少吃多少,甚至也懒得给这玩意儿起个名字。 那是一条生命,但对他来说,弱小的生命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就像人类踩死蚂蚁不会有任何的愧疚感。 他并不看重为这只猫花的钱,甚至不能将之称其为自己的宠物,仅仅只是莫名其妙的把它救了回来而已。 丢掉了作业和课本,他的课业出了些小麻烦,难以隐瞒,加上小猫养在房间里,总归还是被发现了。 在别的地方,别说猫咪,你养一只哥斯拉都没问题,但这里是源家。 黑道家族,都是手臂上纹着骷髅,一言不合就能将你丢进油桶灌满水泥沉入公海的男人们,家族讲究的是荣誉与脸面,黑道的宠物必须是刀剑与枪支,退而求其次,是活物的话,至少要孟加拉虎,凯门鳄那样的狠角色,违逆自己的家伙就丢给它们吃掉,而不是一只猫。 源山在院子里点燃了一堆火,火里燃烧着猫粮,猫窝,以及有关这只猫咪的一切。 “烧死它。” 男人冷冰冰的下令,带着不可反抗的威严。 “源家未来的继承者,不能是养些猫猫狗狗的软脚虾。” 火焰升的很高,赤色的烈焰在源光海的眼眸深处闪烁,像是在将他内心里积累了很久的东西,如同那些火焰中的猫粮一样噼里啪啦地灼烧着。 小猫被铁链锁着,小小的身躯绑着沉重的锁链,加上两只后腿完全残疾,根本就无法逃脱。 它只能怯生生的看着那道火,本能的想要往后退,它想要退到源光海的脚边,小小的身躯紧紧的依靠着那曾经将它救回来的巨兽,在它的眼眸里,巨兽就是撑天的大树,是它的一切,是它的希望,是它的……救世主。 “烧死它。” 男人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扬起手里的钢管,像是刽子手在缓缓升起断头的闸刀。 “你还是把我当做救世主吗?” “丑猫……” 那个小小的男孩看着那对可怜兮兮的眼睛,一点没变,而它将这只猫带回来的那一天,一模一样,强烈的想要活下来,想要抓住它的救世主。 源光海突然跪下,用力的抱住了那只小猫,用身体化作盾牌。 木棍一次又一次的落下,这东西并不会留下明显的痕迹,打在身上满身淤血,但只要衣服遮挡,没有人会知道源家有这样的事。这就是那个男人的作风,黑道就是如此,就算走的不是正道,却依然像正道一样虚伪。 真奇怪……他根本就不在乎这只丑陋的猫,此刻却死死的抱住它,可能只是因为那样的眼神,又可能是因为被当做了救世主那飘飘然的满足感。 自己也是个虚伪的人呐…… 可这只小猫依靠着自己,它把自己当做参天大树,当做足够保护自己的巨兽,却不知道这样的巨兽也只是大人眼中的一个小屁孩。 源光海被一脚踢开,皮球一样滚到一边,源山打得他几乎吐血,满口牙齿里都渗出血迹。 那只小猫还挣扎着想要跑向自己的救世主,搞什么呀……明明它才是受到帮助的那一方,此刻却像是一只忠犬一样想要保护自己的主人。 明明两条腿都已经断了,明明动起来就像只蛆虫,那么丑陋,那么缓慢,甚至都不一定有一只陆龟快,真是丢尽了猫科动物的脸,但它还是挣扎着,用它最快的速度,几乎要跑起来。 源光海没料到它能跑这么快,因为它此前一直是一副病殃殃的样子,他忽然想了起来,对啊……是自己找人治疗了它,最好的治疗,最好的食物,温暖的住所,它已经强健了很多,死亡不再像是等待着它腐烂的苍蝇般萦绕着它。 自己不知不觉间就做了这么多呀…… 可是源山牵住了锁链,像是提着一块风干的腊肉,火焰升腾而起,明明那么远,却像是在源光海的心脏上灼烧出血肉模糊的烙印。 他的反抗招致了更加可怕的“教育计划”,为了打造出合格的继承者,他更加深刻的体验了一把戒网瘾学校的顶配专人待遇,持续2年,几乎要将他的身心都折磨至崩溃。 可那又怎样?人们只要结果,于是为大家,为社会,为世界所量身打造的,温暖和善,贴心聪慧,耶稣来了都找不出缺点的源光海诞生。 源山有两个义子,第一个因为处理赌场事务,双腿受伤,源山为了增进兄弟感情,让源光海推着轮椅带他在后花园转转。 9岁的孩子而已,谁能想到源光海会故意松开轮椅,让义子一号沉入池塘。 隔年,义子二号也因为源光海的暗中安排沉迷毒品,彻底废掉,按照源家无用就舍弃的“优良传统”,他不久就彻底消失。 “有的鸟是锁不住的,它们的羽毛太过华丽。” 源光海很喜欢这句话,但说是锁不住,说的只是不能一直锁住,别说是鸟,就算是风神翼龙,只要想锁,也可以关住老长一段时间,只要想造,怎样的铁笼造不出来? 可是呀……有的东西一旦被关起来,就会像是寒冬里猎户不断拾取的柴火一样,越来越多,等到有一天关不住了,火焰忽然升腾而起,不管是自己还是铁笼,都要一并烧成灰烬。 高中时,他遇到了叶萃,一个比女生还要好看的男孩,那对眼睛,可怜兮兮的,让他想起了被烧死的猫。 他记得自己是怎么做的,像是疯了一样,复刻着儿时的一切,又或者那本来才是原本的源光海会做的事。 是这样吧……先是烦躁的猛踹,让叶萃也痛苦不堪,一模一样,他也露出了想要抓住救命稻草的眼神。 紧接着是火,这一次他不能再让自己的“猫”被火烧死,于是他开始锻炼叶萃。 有什么不可以呢?既然网上说“猪都可以飞”,只是克服火焰而已,很简单吧,如果做不到的话,那就是不够努力,人类当然可以克服火焰呀! 于是艰苦的训练开始了,滚烫的卷发棒、闪闪发光的仙女棒小烟花、沸腾的热水、热熔胶,源光海一直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哪怕叶萃没什么天赋,但只要训练总会有成果。 那就是满身的烫伤疤痕,成果的象征。 训练结束源光海又从严厉变成温柔的主人,那是他的猫,是他的宠物,当然也要由他来安慰,安抚。 …… 第107章 群蛇的晚宴(五) “你也来了呀……” 叶萃颤栗着后退,舞厅里灯火通明,那么多的“人”,那么的热闹,可他却感觉森冷的寒意像潜伏在亚马逊丛林的巨蟒一样紧紧的缠绕住自己。 他撞到了一个人,一个静默着,雕像一样的家伙。 那家伙一直就藏在这个房间里,从自己进来的那一刻起,就收敛起气息,变成无法发现的死物,隐藏在阴暗中,像蛇一样窥视着自己。 “怎么样……我的舞厅……”源光海的眸子里闪着猩红的光,白皙的手臂环绕上叶萃的脖子,明明后者现在才是感染体,随时都能变成怪物,可偏偏此刻身份却像是调换。 源光海的肌肤冰冷,像是尸体。 “你……源光海!” 叶萃终于再次见到了他,那张熟悉的,他就算死去也无法忘记的脸,摧毁了他的一切,将他的尊严肆意践踏,把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恶魔。 “我要杀了你!” 记忆像是刀片编织的锁链,在叶萃的心头猛地一搅,鲜血混杂着痛苦与愤怒流淌而下,她用力的睁大了眼睛。 恐惧,却又愤怒。 “别急,叶萃。” “这个夜晚还很漫长,我会好好照顾照顾你,就像以前那样……”源光海的笑像蛇那样阴冷,他终于不再隐藏,脸颊上泛起潮红,微微冒汗,虎一般去的身躯颤栗着。 “父亲,我尊敬的父亲大人。” 源光海走上前去,踩住了源山扭曲弯折的小腿,像是打量着弄坏的玩具,微微俯下身。 “我有成为您期待你的的好孩子吗?有达到您的目标吗?” 源山只是抬起眼皮,双目无光,沉默得像是已经死去。 源光海嘶笑着,像是沙粒在他的喉咙滚动,但他得意的表情瞬间一变,整个人像是疯魔了一般,脸上又是狂笑,又是因为愤怒憎恨而扭曲。 “我当然可以达到!我是源光海!” “我是唯一的救世主,看看,因为我,你们这些愚钝又自以为是,像是阴沟里的臭屁虫一样的家伙才能苟活于世。” “没有人能胜过我,就像您期待的那样,我始终是最强的那个……” “但是啊……” “凭什么!我源光海!……要听你们这些垃圾的话!”源光海用力地跺脚,那根本就不是人类的力量,皮鞋深深的没入源山的胸口,像是铅笔戳进了软绵绵的橡皮。 叶萃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里所有的尸体都是这样诡异的形态,因为杀死他们的根本就不是人类,而是一头披着人类外壳的野兽,那扭曲的力量足以将坚固的骨骼像橡皮泥一样轻松的揉捏成任何形状。 血与肉是他的祭坛,憎恶与愤怒是他的血食,他……源光海,就是这样的怪物。 “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看好了!” 他用力地提起一动不动的源山,像是提起一块烂肉,指向叶萃。 “这是我的猫,它丑陋也好,弱小也好,我源光海的东西,不是你们这些垃圾能动的。” 源光海冲着源山大吼,可紧接着他就松开了手,任由源山瘫倒在地。 那家伙已经死了,那一脚踩碎了几乎所有胸部肋骨,骨刺扎进肺部和心脏,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源光海没有一丝心痛,明明杀死的是自己的父亲,可他却觉得像是路边一不小心,踩死了某只蚂蚁。 “你这个……疯子……” 叶萃的额头冒起深灰色的经脉,他已经逐渐压制不住自己,那只可怕的,深灰色的甲壳大鱼在他的内心里游动着,搅动泥沙,将他一口吞下。 “滋滋滋滋……” 高温弥漫而开,剧烈膨胀的高温蒸汽冲碎了所有窗户,冷风猛的一灌。 叶萃的身躯痛苦的扭曲着,肋骨像是刺破地面的幼苗,猛的撕开血肉,那些骨骼发生着恐怖的畸变,纵向生长排列,延展而出。 于是厚重的深灰色甲壳从叶萃的胸部覆盖而出,如同装甲般紧紧的包裹住他的整个胸口,同样的状况发生在他的四肢之上,甚至于头骨凸起,如同大陆般挤压破碎,变成庞大的,仅剩下利齿与巨嘴的东西。 那个庞大的头颅接近整个胸部的大小,没有脖子,像是个大型保龄球,低低的挂在胸口偏上,让人不禁联想到《侏罗纪公园》里前肢短小,但头颅与利齿异常发达的霸王龙。 整座宅邸的灯光在一瞬间剧烈闪烁,随后猛然熄灭。 “轰!” 整个舞厅在瞬间摧毁,砖瓦碎石向着宅院里飞射,烟尘之中,满口硕大的獠牙咬合,粉碎一切。 宛如暴龙般的力量,帝鳄般的咬合力,在邓氏鱼感染体宛如重剑般的利齿前,似乎没有什么是不能摧毁的。 十几具扭曲的尸骸纷纷被碎石砖瓦掩埋,哪怕彻底变成感染体之后,叶萃金彻底丧失了人的心,可他还是本能的这样做了。 这些死去的人,或许是源光海的家人,或许是别的,但他们都是因这个恶魔而死,遭受如此的对待,就和自己一样。 邓氏鱼嘶吼着,如同暴龙般摧毁肉眼可见的一切,砖瓦墙壁在那压倒性的力量面前如同豆腐般被轻易撞碎,滚滚烟尘中,漆黑的眼搜寻着那个男人的痕迹。 源光海的骨骼在咔咔作响,宛如封锁全身的封印在一层一层解开。 他从烟尘中猛踏一步,猛的撞碎窗户,惊人的跳跃力将他直接送往宅邸的顶端。 黑夜阴冷的风拂过他微微飘动的黑发,赤红的眼瞳在瞬间缩成针尖。 源光海足踏高塔,明晃晃的月亮环如他身后的巨兽睁开的眼眸,他展开双臂,仰起头颅,宛若神圣十字,拥抱着这片漆黑的夜。 前所未有的自由! 什么正义!什么救人!什么看法!他根本tm的不在乎! 他的人人生是无聊的,无趣的,走那些父辈规划好的路,走那些教育家们所认可的路,可终归结底是成为社会的零件,明明自己都无可救药,却要求什么去拯救他人,虚伪至极。 他养那只猫咪时,从未觉得那是自己的东西,可奇怪的是,当那只小小的生灵在烈火中挣扎,他内心中本应涌动的痛苦,却一点一点的变化为了残忍的喜悦…… 烈火之前,那个小小的男孩露出的却是残忍的笑…… 他喜欢那只猫纯粹求生的眼神,喜欢叶萃楚楚可怜的模样,就像现在喜欢上七海熊切那憨傻的正义。可是,他就像是刺猬,疯狂的渴求着拥有,渴求着一个热烈的拥抱,然而无论拥抱什么,那道烈火仿佛都会在内心中炽热的燃烧,让他忍不住把那些东西全部毁掉,压制不住那份残忍的愉悦感。 滚滚流淌的力量如熔岩般在他的血脉中涌动,像是沉睡千万年的火山即将喷涌而出。 “知道吗?我也曾经想成为你的救世主……” “不过啊,看着你堕落崩溃,一点点毁掉,那感觉……” 他眼中泪光闪动,面泛潮红,却也充斥着癫狂至极的笑 “真是再棒不过了啊!” 源光海背过双手,拽住衣袖,将染血的西装一点点撕扯而下。 那根本就称不上是脱衣,西装一点点向下,被撕扯成破碎的布条……根本就是一条巨蛇在褪皮。 西装之下,是银色的起源驱动器,早已紧紧地缠绕在源光海的腰际。 他的瞳孔闪着阴冷的光,绿色的起源石板被猛地插入驱动器之中。 “viper on!”(蝮蛇,装载!) 绿色的巨蛇虚影破空而出,庞大的身躯紧紧缠绕,将源光海的身躯淹没。 “henshin!”(变身!) “venom,fangs,wrap around to the sky!”(剧毒,獠牙,盘绕于空) “new evolution!”(迎接新的进化) 庞大的扁平蛇头张开血盆大口,锋锐的獠牙宛如钢针,仰天嘶吼,卷起腥风。 虚影褪去,里面是覆盖着深绿色鳞片状层层叠叠装甲的假面骑士savior。 他一跃而下,猛地按动起源石板。 “viper!”(蝮蛇!) 长长的尾巴忽然刺出地面,强而有力的一击像是刀刃般切开房屋墙壁,狠狠抽在邓氏鱼感染体厚重的躯壳之上,火花四溅。 邓氏鱼摔落在地,紧接着又是一声电子音传来。 “vine.”(藤蔓) 无数藤蔓钻出地面,如同小蛇般死死缠绕住感染体的四肢,savior飞身而上,宛如斗牛般狠狠几拳,火花四溅。 然而,邓氏鱼是作为寒武纪到泥盆纪阶段最大的肉食类硬骨鱼,它的头颅与脖颈处遮盖着坚不可摧的外骨骼,感染体更是将这一装甲防御做到了极致,除了关节连接处,整个身躯都覆盖着厚重的骨甲。 这一击起效甚微,即便是被藤蔓紧紧的缠绕住,行动能力完全下降,savior的攻击依然几乎毫无作用。 “这样吗?……”源光海的目光瞟过对方防御薄弱的关节处,他再次拿出一块起源石板,替换蝮蛇插入驱动器凹槽。 “mantis!”(螳螂) savior的双臂之上,翠绿的镰刀虚影涌现,寒芒沿着邓氏鱼感染体的右臂关节处狠狠斩下,几乎将骨骼切断,却忽然卡住。邓氏鱼起源石板,作为寄生感染体所使用的石板来说,绝对是目前为止登场最强的感染体。 肌肉纤维编织而成的血肉,居然大大的减慢了那对翠绿镰刀的攻势,一时间竟然无法切断。 邓氏鱼感染体吃痛,有力的身形猛踏大地,血盆大口猛张,一股吸力顿发。这是邓氏鱼捕猎小型鱼类的惯用伎量,如同大型波音客机的发动机,凶猛得几乎要让savior被吸过去。 被吸过去是怎样的结果可想而知,邓氏鱼撕碎猎物凭借的可不是牙,而是替代牙齿的是鱼嘴位置大量头甲外骨骼增生物。这对死神的闸刀咬合力可以轻松超过5000千克,把岩石咬成粉末,而感染体的咬合力还要再翻几倍。 savior只能暂时拉开距离。 坚韧的藤蔓一根根被撕扯断裂,哪怕藤蔓石板是困敌的有效手段,但依然无法阻挡邓氏鱼感染体的反击,骨齿闸刀般连续咬合,瞬间将缠绕其身的所有藤蔓四分五裂。 “你变得不一样了啊……叶萃。” savior保持着优雅的姿势,靠着庭院里停着的小车,全无战斗时生死一线的紧张感。 他俯下身,打碎车窗,从车里抽出两把沉重的利刃。 起源振刀的刀身在月光下闪烁,宛如断头台上的巨大闸刀。 起源振刀的第一把原型早就准备量产,试作品一号已经在lethe歼灭艾伯伦的战役中展现了威能,将文明地平线两大骑士联手都难以解决的艾伯伦击溃。 振刀的攻击效果,正是针对于有着高硬度皮肤和厚重装甲的h型forsaken所研制而出,恰好邓氏鱼感染体就属于这种类型。 量产之后的两把都是他特意从北冈天栽那里要来的,毕竟这东西制造原料也只是正常的钨钢合金材料,随身配备两把总是好的。 源光海不动声色地将振刀扛在肩上,大步踏出,一刀横斩! 明明是轻装甲类型的骑士,此刻却卷起狂风,宛如剑士挥舞重剑,大有一剑震山河的恐怖威势。 剑刃没入邓氏鱼感染体的肩膀,顿时撕开巨大的伤口,savior没有停歇,收腰卷腹一气呵成,振刀以他为轴心旋转,毫无后摇地挥出第二刀。 他早就已经对各种类型武器的使用方式牢记于心,早在几年前就接受过这方面的专门教育,虽然他并不习惯于重剑,重锤这种重型武器的运用,但不可否认的是任何一个剑术大师过来都没办法对他此刻的动作做出任何挑剔。 第二刀却被挡了下来,那厚重的骨齿与振动的刀刃碰撞,火星子像是璀璨绽放的打铁花,在黑夜中连续闪烁。 邓氏鱼感染体咬住了刀刃,但savior的力量早已经不同以往,刀刃没有停歇,从利齿间强行擦过,狠狠劈击在大嘴中央。 风起云涌,振刀的锋芒卷起劲风,却一时无法突破那可怕的护甲,其牙齿骨甲的厚重程度竟然不在艾伯伦forsaken的装甲之下。 “mantis!”(螳螂) “finaly chop!”(最终斩击!) 源光海毫不犹豫地将螳螂起源石板插入振刀末端凹槽,最为锋利的起源石板与最为锋利的刀剑在此刻结合,翠绿的刀芒撕裂振刀前方的一切。 “噗噗噗!” 漆黑的血从那感染体只剩一半的头颅间喷涌而出,邓氏鱼感染体轰然倒下,全身的深灰色装甲冒出蒸汽,缓缓褪去。 邓氏鱼起源石板被源光海淡然捡起,收入囊中,他俯下身,略带笑意地看着此刻满是惶恐的叶萃。 叶萃没有死,变成感染体让他的身体结构发生了更加诡异的变化,感染体的身形明显比他要高大的多,那一刀虽然切断了整个感染体的头骨,但他本人却恰好在这一刀下方一点点。 即使如此,他的头盖骨最上层还是被削去一块,疼痛难忍,此刻龇牙咧嘴地凭借本能想要后退。 一柄振刀沿着他的左腿大腿狠狠刺下,扎入地面。 “喂……” “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吗?” 他再次按动蝮蛇起源石板,一道翠绿的虚影将叶萃缠绕着,缓缓将他整个身躯包裹,只留下一个血糊糊的脑袋露在外面。 那是一条巨蛇,庞大的身躯缓缓蠕动收缩,传来内侧骨骼被压碎的声音。 “你们都死了,那些事也就可以埋进坟墓了。” 第108章 群蛇的晚宴(六) 源光海抓起起另一把起源振刀,沉重的刀尖朝下,正对着叶萃的头颅,摇摇欲坠。 后者的大腿此刻已经被振刀刺穿,贯入地面,根本难以逃跑。 “你在干什么啊!” 伴随着一声怒喝,拳头狠狠打在savior猩红的复眼之上。 七海熊切怒视着savior,整个人都在无声的颤抖着,鲜血一滴一滴的顺着他的拳头滴落。 他没有变身,只凭人类的力量是不可能撼动起源骑士的装甲的,作为骑士装甲装载者的他明明再清楚不过,可他还是豁出了所有的力气,愤怒地挥出那一拳。 因为他是前辈,是引路人,是源光海的战友…… 他记得很清楚,源光海作为起源骑士装载者,加入执行部还没多久就与大家打成一片,每个人都喜欢这个优秀、温柔、又阳光的男孩。 有天演练结束,休息室里的灯突然熄了,源光海捧着蛋糕,蛋糕上是整整齐齐的二十四根蜡烛。 那天是七海熊切的生日…… 老实说他记得的生日也就只有七海晶的生日,而自己都记不清自己的生日。或许是曾经艰苦的生活带来的习惯,他在工地上打灰那些年,哪里有什么时间和精力来过生日? 除了生日那天七海晶说不定会突然给他一个惊喜,送点小礼物什么的,他还没怎么正儿八经地过过所谓的生日。 有时候七海晶也吐槽,说他总是太老气了,因为七海熊切总是下意识的觉得过生日就是年轻人的事,但细算下来他也只有24岁,抛开略显成熟的外观不谈,他也一样是个年轻人。 那是第一次除了自己的家人,别人为自己过生日。 生日蛋糕上的烛火摇曳,他看着烛火映照出的那张满是微笑的脸,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涩。 因为那场“意外”,他和七海晶的双亲去世之前,也曾经过过这样的生日,看着烛火他突然想起了父母当时同样微笑着的脸,忽然想起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了。 因为几乎大部分队员都不清楚七海熊切的生日,源光海耐心的询问了很多人,甚至于当年执行部的部长,总算是在资料库里找到了他那神秘的生日日期。 “生日快乐!前辈。” 源光海笑着,递过来一只白色的北极熊挂扣。 白色的北极熊,呆萌呆萌的抱着一块冰山,像是努力让自己不掉下海面。 “挂在暴雪号上吧,说不定能带来好运。”少年青涩的笑脸一歪,晃了晃那只挂扣。 “熊熊什么的,果然还是和前辈最搭了呀。” 七海熊切的拳头颤抖着,难以置信,可那又怎样?残酷的事实就摆在眼前,那个青涩的笑着,一口一个前辈的叫着,为他过生日的少年,是个杀人的恶魔。 他被蒙在鼓里,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每个人都相信着那个天真美好的源光海,如果不是基因强化剂激化了他隐藏在内心的黑暗与扭曲,如果不是卡佩尔察觉到他的异常,让樱井泉暗中仔细调查了他做过的事…… 恐怕七海熊切到死都不会怀疑,自己的搭档是个杀人魔。 卡佩尔让他自己来源光海的宅邸看看的时候,他根本就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他宁可认为是卡佩尔出现了失误性判断,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搭档会是这种家伙。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七海熊切质问。 “救我!救我啊!” “他是个疯子,所有人都是他杀的!他是杀人犯!” 叶萃呼喊着,紧紧抱住七海熊切的大腿,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 “救我!” 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喷涌的血洒在七海熊切冰冷的面颊上,像是炽热的熔岩,那样滚烫,那样刺痛。 “很吵啊!”源光海终究挥下了闸刀,高频振动的刀刃足以将重型坦克装甲车像切披萨一样轻松分割,此刻用在脆弱的人体身上,更是瞬间毙命。 那颗头颅滚动着,撞到七海熊切的脚踝边,睁大的双眼之中,刚刚求生的希望一点一点湮灭殆尽。 “不!不!” “源光海!你做了什么!?” 七海熊切咬着牙,感觉自己的内心和世界都在崩塌,他把源光海当做弟弟,执行部的那么多兄弟,就只有源光海最像他的另一个亲人。 除了七海晶,源光海本应该成为他最信任的人。 有一天别人忽然告诉你,你的亲人是个恶魔,他以折磨他人为乐,你不相信,你当然不会相信,你们朝夕相处,你们互相依靠,你们同生死过,共患难过,你当然觉得自己了解他的一切,可以大言不惭的说出“他并不是那种人。” 可是人啊……并不是能够轻易揣测的生物。 你和狗狗成为朋友,给它喂肉,它会冲着你摇尾巴,用毛茸茸的头蹭你的手,你和鳄鱼成为朋友,给它喂肉,它也许会觉得没吃饱,直接把你当做主菜。 可动物们并不会隐藏,他们要杀你就露出獠牙,要保护你就温柔的蹭你,可人不同…… 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也可能悄咪咪的给你戴上绿帽子,或者在你最穷困潦倒的时候,忽然给你补上一脚,坠落深渊。 人类是唯一从来不能揣测也不能期待的生物。 可七海熊切忘记了这一点,他太过耿直,以为善就是善恶,恶就是恶,可这世间更多的恶是有披着伪善的皮的,大义凛然,善是有为了自我的欲望,满足感、成就感,提升名声有目的而为之的。 “你怎么能……” “你不是说,想成为人们的英雄吗?这算什么!?” 七海熊切目光扫视房屋间的断壁残垣,那里是一具又一具诡异的人形尸体,身躯可怕的难以辨认。 他当然清楚那是怎么一回事,那样残破的躯壳根本就不是普通人的力量能做到,那是野兽般的力量,一个恶魔,在这些血肉之躯之上肆意的发泄自己的愤怒与欲望。 他和源光海都用过基因强化剂,很清楚那是怎么回事,高度强化的肉体,才能让人类获取这样野兽般的力量。 此前他和源光海的几次对练,源光海的进步都明显得令人惊讶,格斗技巧的提升还在他的天赋范围之内,最主要的却根本不是这些,而是他暴涨的力量、速度。 简直像是将猎豹与狮子的长处同时赋予了源光海,他爆发出的力量甚至足以将高他一个量级的七海熊切打倒。 “前辈……” savior沉默着,忽然长叹了一口气,缓缓仰起头,看向那明亮的圆月,眸子里倒映着冷冽的光。 “想杀谁就杀谁,这样有什么不好……” “为什么一定要遵守那些规则,这个世界本就是为了强者而建立的呀,那些方舟党,不就是这样支配着世界吗?” “我们已经保护了那么多人,没有我们,那些感染体、forsaken会造成多少牺牲?我们才是英雄,可那又怎么样呢?” “有人知道吗?有人在乎吗?”源光海眼眸深沉。 “你那么关心这些人的死活,为什么?难道这样就会有人感谢你吗?” 他刚刚加入执行部时,七海熊切就已经是应对感染体的老手,x国文明地平线的主战力。 他第一次和七海熊切出任务,是一只发狂的感染体袭击了农舍,那是很普通又朴实的一户人家,靠养一些鸡鸭鱼鹅过活,只有老人和小孩,他们到的时候,连一个幸存者都没有留下。 当时源光海的起源石板复制品还没有调试完成,只能由七海熊切独自应对b级感染体,他很快负伤 ,但最终还是拼命的打倒那只感染体。 那一天本来是过节,一家人团聚的日子,外出打工的孩子父母开着车,满心欢喜地回来,却见到了那样一幕。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到!” “如果你们能早点到达,我的家人就不会这样死掉!” “那个孩子才多大!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错!” 七海熊切竭尽了全力,他的拳头也是像现在一样,一滴滴地流淌着血。 他已经尽力了,哪怕是有光量子电脑布里顿的预测,哪怕是有暴雪号和直升机这样便捷迅速的移动载具,但他们终归不是神,不可能立刻救下所有人。 可是对父母愤怒地对低头说着抱歉的七海熊切大打出手,挥舞的车钥匙划破了七海熊切的脸颊。 他那么雄壮,像是一头巨熊,有着几乎全世界最出色的马伽术格斗技巧,只要他想,可以轻易的扭断这些无理取闹的家伙的胳膊,把他们的脑袋按进土里。 可七海熊切却没有,这个巨熊一般的男人一言不发,被这对矮个子父母拳打脚踢,队员们看不过去,想要上前帮忙,可七海熊切却呵退了他们所有人,一定要独自承受这些。 他怎么可能不委屈呢?他也是人,他已经尽力了,就像是孩子考试拿了59分,剩下的41分全都是他确实不会做的,可没有合格就是没有合格,没有救下那些人,七海熊切不愿意为自己去找任何理由。 他就是个正直的有些古板的家伙,固执的想要一个人拯救世界,可是怎么可能呢?就算不论那些足灭世的怪物们,这世上这么多的坏人,每个坏人都想踩他两脚,他却始终一言不发。 那对父母打累了,跪倒在地,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而七海熊切只能笨拙地说着“对不起”。 他明明没有必要做这一切,memory起源石板一用,就算他们这时候把这对父母暴打一顿,踩着他们的脑袋撒尿,过后他们也会忘记这一切,他们不会记得是七海熊切打倒了感染体,也不会为自己痛殴好人有任何愧疚。 源光海喜欢这样单纯又固执的七海熊切,闪闪发光,巨熊般的男子汉。 所以在那之后,他找了个良机,在那对父母的车上做了点手脚,让他们一头冲进海里,彻底消失。 源光海的眼里忍受不了任何渣子,可七海熊切和他截然不同,那个男人总是受着委屈,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拍拍你的肩膀的时候就像是在对你说“放心吧,我会来担起一切”。 多么傲慢又多么悲伤的正义……源光海想要的不是那样的东西。 “那又怎样!”七海熊切怒吼。 “人的生命啊……是无论怎样都不可伤害的宝物。” “保护人类,守护正义,这才是我们作为假面骑士应该做的事!” “保护?前辈,你还真是天真啊。” 源光海的目光扫过残败不堪的宅邸, “黑道源家,我的这些“家人”,做着人体买卖,地下军火交易,违禁药品制造,高利贷,可你看看。” “他们有被审判吗?这么巨大的宅邸,这么多的金钱与权利,这个世界的正义从来就不是坏人就要死,而是弱者要死。” “不管这些人犯了怎样的错?那应该由法律来审判。” “审判!这里可是x国,这些猪喽生活在方舟党的羽翼之下,像是腐尸上的霉菌一样不断滋生。” 源光海眼神漠视,踩在了叶萃的尸体之上。 “这些人都有罪,他们并不是无辜的,他们的罪就是触怒了我!” “开什么玩笑!”七海熊切颤抖着,上前用力地抓住了savior的装甲。 “难道你就没有罪吗?你杀了这么多人,还自以为是审判者吗?” “没有……”源光海摇摇头,“我当然不会有罪,因为我是源光海,是假面骑士savior,这个腐朽时代的救世主。” “我救了那么多人,踩死两个又怎么了!?我才是正义啊!” “混蛋!”七海熊切再次挥拳,一拳又一拳,可savior只是静静的站着,这些无力的攻击在装甲的防御之下不痛不痒,根本毫无作用。 “我们拥有力量,理应成为更高一等的存在。” “前辈……和我一起吧……”源光海却伸出了手。 “你应该知道,我喜欢你,你是我的。” 装甲之下,源光海的面色潮红,眼里的爱意像是炽热的火苗,愈演愈烈。 “源!光!海!” “我,七海熊切。”七海熊切握紧了满是鲜血的拳头,咬着牙,眼里,与源光海共同经历的一幕幕像是倒映在镜子当中,清晰无比,而此刻,这面镜子出现裂痕,一点点被强烈的愤怒粉碎。 “在此立誓,哪怕此身燃尽,也要打倒你!” “这样啊……” savior猛地一脚,将七海熊切的身躯瞬间踢飞,狠狠撞到院子里的小轿车上,车窗粉碎,七海熊切重重摔倒在玻璃碎渣之间,全身的骨骼都在颤抖。 他艰难地想要爬起身,但这一脚实在太过沉重,是savior明显收了力,才没有一脚将他踢成血渣。 “我好伤心!” “感觉心要碎掉了啊!啊啊啊!”源光海疯了似的抠住脑袋,手舞足蹈。 “为什么!?” “为什么连前辈你也不理解我!” “不对,肯定是太仓促了,对吧,我知道的。” 源光海走上前,一下下地抚摸着七海熊切满是鲜血的脑袋,动作温柔无比。 “我们需要时间,没关系,时间很多!” “我会打碎你的四肢,让你只能永远躺在床上,那样的话……” “前辈,就能够变成我的东西,你就会永远陪着我……” “对吗?” 第109章 轰雷(一) 有力的手抓住了七海熊切的右臂,五指如扳手般缓缓收紧,源光海正打算扭断七海熊切的四肢,却忽然一怔,瞳孔猛缩。 “lethe!”(忘川) “fianly kick!”(最终强袭!) 空旷的庭院之中,有些低沉的电子音突然回荡起来,却不知来向何方。 “什么!”七海熊切身边的源光海立刻警惕地环顾四周,可根本没看到任何人影。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偷袭降临) 下一刻,漆黑的骑士不知从何处凌空飞出,右腿之上,熊熊幽绿鬼火燃烧着,犹如雷霆破空。 “lethe!”源光海的面容扭曲着,根本无暇躲闪,只来得及愤怒的喊出那个名字。 然而,在lethe的必杀即将命中savior的前一刻,一道黄色的迅雷猛地席卷而过,将savior扑飞出去。 lethe的必杀很快,但那道迅雷显然更快,幽绿色的烈焰在千钧一发之际堪堪擦过savior的肩甲,狠狠踢中地面。 “轰!” 地面猛地一沉,庭院的中心出现一个深坑,地面上厚重的石板轰然崩碎,宛如霰弹般漫天散射,裂痕沿着破坏的中心点蔓延到整个庭院,裂缝之中,诡异的幽绿火焰喷涌而出,烟尘四起。 lethe就站在烟尘的中央,此刻,右腿之上的火焰缓缓熄灭,他直起身,漆黑的身影直立如松,宛如地狱城中肃穆的雕像,一对狭长的复眼鲜红的像是在滴血。 “真是遗憾啊……” “让你这种垃圾捡了一命……” 鸣神我渡不紧不慢的拍了拍腿部装甲上的灰尘,缓缓转过头,冷冽的目光看向savior。 后者的身边,此刻正站着一只黄色的感染体,黄黑相间的纹路蔓延其身,最为醒目的是那过于夸张的双足,腿部的粗壮程度甚至堪比他的腰际,显得极为不寻常。 从外貌来看,这只感染体怪人原型十有八九就是猎豹,照此来说,他的头颅本应该是贴近于猎豹的形象,然而并非如此,那颗头颅之上…… 是一朵血红的花朵,和头颅一样巨大的花朵。从脖颈处生长而出,绚丽的绽放着,红色的花瓣娇艳欲滴,明明是无比美丽的花朵,可那刺目的殷红却莫名给人一种不祥的感觉。 就仿佛,这花朵是由血液浇灌而成。 花朵的茎连接着怪人的脖颈,脖颈两边诡异的挂着被撕裂而开的血肉,只能隐约的看出来接近猎豹的模糊头颅轮廓。 “这是什么……你的动物朋友?”(丁真狂喜) 鸣神我渡蔑视地看着这只感染体,总觉得对方有些不寻常。 正常来说,感染体宿主大脑会被起源石板带来的imc细胞侵蚀,无论拥有多么顽强的意志力,或者大脑多么聪明,开发程度有多高,终归都会彻底丧失所有的意识,完全沦为被破坏欲驱使着的怪物。 这个过程只是时间长短问题而已,但就算是还未被imc细胞彻底侵占大脑,类似此前王栗老师死前还能露出人类模样温柔眼神的状况,也已经是极限,可此刻的猎豹感染体居然一直隐藏此处,关键是…… lethe起源石板没有任何反应…… 鸣神我渡很清楚,他能来这里,隐藏至此刻,完全是因为叶萃变成了感染体,并且savior在大肆使用起源石板的力量。 本身起源骑士系统的回路就是仿照forsaken动用起源石板力量的模式仿制,savior这样使用,基本上就和forsaken在大肆破坏差不多,他能够感知到并不奇怪。 可这只猎豹forsaken,却隐蔽身形,刻意把起源石板的力量完全压制,一丝都不动用,如果稍远倒还好说,可刚刚鸣神我渡偷袭源光海的时刻,这家伙第一时间就冲了上来救场,很明显一直潜伏在这儿。 这么近的距离,lethe起源石板的感知应当极为强烈,但直到此刻这家伙真正现身,lethe起源石板才缓缓发烫。 刻意隐藏,无法探知的气息,还有明显拥有的理智,这些都不是一个普通的感染体所能够拥有的。 “你……”源光海咬着牙,看向旁边与他并肩而立的猎豹感染体。 他的装甲右肩肩甲之上,显而易见的缺了一块,裂痕蔓延半个肩甲,这还只是擦到。 lethe的最终强袭起码有超过70吨的踢击力,如果仅仅只是70吨的普通撞击倒还可以接受,但那破坏力极为异常,庭院这么宽广,光是停车就能停下几十辆,此刻却遍布裂痕,宛如被一棵小型陨石砸中。 如果刚刚那一击实打实的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根本就没有活下来的把握。 老实说他根本没有想到,在刚刚那样万分凶险的情况下,救下自己的居然是一只……呃……猎豹…… 但这只猎豹的脑袋上长着一朵大花,他自己也不清楚是否应该称他为猎豹感染体,从来没有哪只感染体脑袋上会长这样一朵大花。 感染体歪了歪头,它不会说话,却像是被某个指令催动着,坚定地站在了savior的同一边,对savior毫无攻击意图。 源光海似乎也有些意外,但没有深究,而是将攻击目标转向了lethe,感染体怎样都好,但lethe却是他必须铲除的障碍。 “卑鄙的家伙……”源光海整个人都在因为愤怒颤抖,他的牙咬得嘎吱作响。 上一次歼灭艾伯伦的作战中,他也是被lethe忽然夺走起源振刀,那一刀切开了他的肩胛骨,刀锋甚至切入心脏几毫米,如果不是他此前服用了大量基因强化剂,身体早已异于常人,那一刀就已经要了他的命。 狠辣,果断,阴险,lethe就如同毒蛇,伺机而动,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致死的杀招。 “卑鄙?你这种家伙还没资格说我吧。” 鸣神我渡抬眼,望向统一战线上的savior与猎豹感染体,缓步上前,从地上叶萃的无头尸体大腿上,扯出那把沉重的起源振刀。 银色的利刃在月光下闪烁,lethe将刀身平举,压下呼吸,感受着刀身的重量。 说实话他也很喜欢起源骑士系统的配套武器,这刀虽然沉重,但意外的顺手,可惜的是,刀片的材质钨钢合金虽然已经是极品,但对于forsaken与起源骑士的战斗来说还是太过脆弱,太容易损坏。 艾伯伦一战他也弄坏了一柄起源振刀,他并没有系统地学过刀法,哪怕是起源振刀,像他那样毫无章法的凶悍使用,刀身侧面多次受力,也导致这东西在他的手中接近一次性消耗品。 “你……你……真的很碍眼啊!” “lethe!”savior嘶吼着,猩红的复眼周遭,蒸汽四溢,手中的起源振刀直刺而来。 “哼……”鸣神我渡冷哼一声,后撤,刀身上挑,将突刺抵挡而开。 刀刃相互摩擦,黑夜中亮起火星,鸣神我渡却忽然松开了振刀。 在战斗的一开始就丢掉自己的武器,哪怕是个稍微有理智的战士也不会做这样愚蠢的事,可鸣神我渡并不擅长用刀,使用振刀,抵挡攻势,全部都只是诱饵,让源光海把注意力放在武器之上,露出破绽。 lethe整个人直冲而上,双腿犹如极力压缩的弹簧,两者间的距离在一瞬间被拉近到极限,凶猛的一拳狠狠打在savior的腹部,将他揍得飞退。 “可嗖!”源光海捂住腹部,拿刀的手臂微微颤抖,这一拳很重,如果还是使用的藤蔓起源石板形态,恐怕会遭受更严重的重创。 lethe乘胜追击,捡起起源振刀,大开大合,朝着savior劈砍而去。 刀身没入地面,被savior堪堪避开,但这一击还没有结束,刀刃猛地从地面弹出,挑起的泥沙全部洒到savior脸上,一时间让他的视野受到影响。 “亢!” 一声闷响,却没有刀刃割开血肉的声音,猎豹感染体忽然出现,双臂死死抓住刀身,就连手指都被切掉了一半,爪子之上滋滋地冒着青烟。 刀刃没入它的腹部,但因为手臂的阻碍,伤口并不深,终归是挡下这刀。 猎豹感染体忍着剧痛忽然暴起,一脚踢开刀刃,仅剩的几只爪子凶猛的掠过lethe的胸甲,火花四溅,留下深深的抓痕。 “viper!”(蝮蛇)源光海猛地按动起源石板,假面骑士savior的双眼顿时明亮似电。 一条大蛇虚影撕开地面,横空出现,三角状的扁平蛇头张开大口,撕咬却被lethe跃起躲闪开。 可恰恰是因为这次躲闪,让lethe在空中无处借力,庞大的蛇身简直堪比一辆电车,行动速度却快如闪电,一瞬间卷曲缠绕,将lethe稳稳困入其中。 蛇身缠绕,将lethe死死封锁其中,细密的鳞片与地面摩擦,明明只是起源石板所驱动出来的虚影,却仿佛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大蛇。 鸣神我渡感觉自己的身躯正被一辆压路机碾过,恐怖的压力让他的骨骼都在作响,不堪重负。 “去死吧!lethe!”savior猛地跃起,将螳螂起源石板插入起源振刀当中,瞄准被困其中的lethe,猛地投掷而出。 “mantis!”(螳螂) “fanaly chop”(最终斩击) 翠绿的光芒包裹刀刃,锐利无比。 与此同时,一道有些低沉的电子音也从lethe的驱动器间发出。 “embolen on!”(雷兽 装载) 一声宛如闷雷般的嘶吼迸发而出,地面颤抖,整个宅邸都摇晃起来,简直像是某只庞然大物在缓缓到来。 “tremble,crack,thunder like roar!”(颤栗,崩裂,如雷轰鸣!) “mander of mountains!”(山岳之主) “砰!”lethe张开双臂,电车般的巨蛇虚影竟然被直接挤爆,银色的厚重装甲宛伴随雷霆巨响,宛如神锻,附着在lethe的身躯之上。 沉重如山,轰鸣如雷! 银色的装甲厚重得简直不像话,细密的纹路堆叠,lethe的头盔也发生了变化,银色的装甲覆盖面部,头顶更是长出一只庞大的独角。同时,手臂上的拳套装甲大的有些夸张,像是两根断裂的罗马柱。 “啊啊啊啊!” lethe的双拳宛如大猩猩般捶打胸口,每一击都宛如战鼓敲响,整座宅邸的玻璃在一瞬间全部出现裂痕,紧接着轰然崩碎,漫天的玻璃碎片被冲击波吹散而开。 闷雷般的巨响宛如实质,一瞬间令猎豹感染体和savior都有些难受,躺在地上无辜躺枪的七海熊切更是痛苦地捂住了双耳,耳中溢出鲜血。 lethe一拳砸飞了savior投掷而来的起源振刀,紧接着朝着savior直冲而去。 他的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宛如一座移动的小山,厚重的石板早已崩裂,此刻更是被踩踏成渣。 “糟糕!”savior后退一步,赶紧催动藤蔓起源石板,无数藤蔓暴射而出,死死缠住了lethe的双腿,立刻将小山般冲来的lethe攻势止住。 猎豹感染体不甘示弱,强健的双腿蒸汽四散,高速移动,宛如黄色的极电炫影,锐利的爪子不断抓击在lethe的重装甲之上,擦起火花。 然而……毫无用处! “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没用哒!) 鸣神我渡总算体验了一把艾伯伦作为重装甲h型forsaken的爽点,仅仅只是一人,就宛如一座钢铁堡垒,“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佁然不动。” 所有的攻击都宛如隔靴搔痒,只不过这藤蔓缠绕着,越来越多,互相纠缠,深入地底,实在难缠。 lethe的灵敏性严重下降,倒不是这块石板的问题,毕竟之前forsaken艾伯伦同样是用这块石板,却瞬间爆发出了超过lethe和savior的直线速度,宛如超音速导弹。 主要还是因为艾伯伦是forsaken,身躯强劲坚韧得难以想象,而鸣神我渡肉体凡胎,如果以那种速度维持这个装甲前进,恐怕全身的骨骼都会碎成渣。 但鸣神我渡已经很满意了,说起来这还是在lethe基础石板后,第一块与他能够融合出新的装甲形态的起源石板。 他无法轻易摆脱这些藤蔓的缠绕,就算使用蛮力,恐怕也会给savior和猎豹感染体留下充足的反应时间。 鸣神我渡忽然咬牙,猛地连续按动银灰色的起源石板,改良型起源驱动器上电流涌动,连续催动两次必杀毕竟对于驱动器是不小的负担。 “embolen!”(雷兽) 恐怖的重力压瞬间让空气都有些扭曲,整个地面随之一沉,庭院的所有石板都被碾压为齑粉,花草树木被生生压断,就连拥有高机动力的savior和猎豹感染体都不得不匍匐在地,那山一般的重压已经不是他们的双腿所能够单独承受。 鸣神我渡缓缓握拳,重力压发生着无形的变化,由纯粹的向下碾压,逆转方向,如同一个巨型旋涡,无形的大手推动着周围的一切,碎石、花草、落叶、树木,包括范围内的savior和猎豹感染体,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他聚拢而来。 “可嗖!”savior拼命的挣扎,却无济于事,那个无形的力量简直像是天神的锁链,无法挣脱。 另一边的猎豹感染体凭借着本能死死攀住地面,可地面也在剥离,它很快失去落足点,也被一并吸扯过来。 重力波在lethe的右拳之上凝聚,无形的重力波一层一层堆叠,集中一点。 像是将空气不断的注入一个有限大小的气球,气球内的气压越来越高,爆炸所产生的威力也越来越强。 “fanly punch!”(最终强袭!) savior和猎豹感染体都已经到了lethe的面前,恐怖的一拳直捣而来,savior惊恐地嘶吼着“亚美喽!” 危机时刻,他猛地抓住猎豹感染体,当做盾牌,挡在自己身前。(防御降临) “轰!” 第110章 轰雷(二) 恐怖的冲击波轰然炸开,整座宅邸颤抖着,砖瓦一寸寸坍塌,两道身影如同炮弹般砸进墙壁,直直的轰穿了整个宅邸的大厅。 就连起源骑士都无法顶着压力行动的重力几乎把这一带都压成了废墟,遍地碎石。 猎豹感染体已经成了一摊肉泥,它本就是擅长速度的感染体,防御并非强项,这毁灭性的一击简直像是一颗瞬间爆炸的手雷,将他的血肉骨骼全部撕碎。 “咳咳……”断壁残垣之间,源光海瘫倒在地,大口地咳着血。 savior并没有被这一击正面命中,但仅仅只隔着猎豹感染体,恐怖的威力和冲击波就已经穿透装甲,如同被一辆大货车正面撞击,源光海的内脏包膜和内脏同时破裂,导致了内脏大出血。 他的身躯固然比一般人要强悍许多,骨骼堪比高强度合金,却也无法承受这样的破坏。 多次使用基因强化剂已经使他突破了人类的极限,甚至已经接近圣纹者,但终归只是劣质的人为提升imc细胞浓度,始终无法用这种手段真正成为圣纹者,反而会彻底丧失自我,沦为怪物。 “跳梁小丑,你不是每次都说要杀我吗?” 鸣神我渡缓缓上前,一脚踩在倒地的savior胸甲之上,连续几脚,他越踩越来劲,眼现疯狂之色,踩得那胸甲都严重凹陷。 他缓缓抬起右拳。 如果这一击结实的打下去,毫无反抗能力的源光海必死无疑,可就在这时,异变再次突生。 天空中突然飘荡起红色的花瓣,娇艳欲滴的花瓣不断散落,飞舞,像是一叶叶红色的小舟。 红色……映入眼帘的一切都变成了诡异的红色,像是有人突然把月亮替换成了一扇红色的大灯,将整个世界淹没入这单一色彩的海洋。 一朵朵红色的小花从地面碎石间的缝隙中生长而出,美丽无比的花朵,此刻却摇曳着,每一朵花都紧紧的朝向鸣神我渡,花蕊纠缠蠕动着,仿佛上千只蛆虫隐藏其中,形成一对对类似眼睛的形状。 “真是恶趣味啊……” “一开始就一起上不就好了。” 鸣神我渡用力握拳,缓缓转身。 一袭红色长裙的女人就站在他身后,静静的站着,明明也是浸染在红色的色调当中,并没有什么不同,可她却仿佛此刻整个世界的中心,那些花朵紧密的生长着,围绕在她的脚下,像是在裙下匍匐跪拜的群臣。 黛丝微微一笑,笑的轻松自然,像是已经完全看穿了鸣神我渡的实力。 妖艳的容颜,宛如赤红花蕊般动人心魄的眼眸,可这些都影响不到鸣神我渡。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他在内心中暗自推算着自己距离那把起源振刀的距离…… 这家伙和此前出现的所有forsaken都不太一样,狡诈,强大,邪魅,自己至少要拿到那把起源振刀才有稍微能与之对抗的资本。 动物的直觉都是强烈而敏感的,哪怕是一直宅在南极从未见过狮子的企鹅,只要见上一眼,也会立刻明白对方是凶残强大的掠食者。 这就是动物的本能。而鸣神我渡的本能和它们一样强烈……lethe石板滚烫无比,和此前立川真蝗出现时一样,异样,炽热,这是极度危险的警告。 “那样可不太好……我不喜欢以多欺少。”(forsaken语) “而且我担心会忍不住,杀掉你。”(forsaken语) 黛丝柔和的笑着,笑容之间却尽是深藏的森冷。 她看向鸣神我渡腰间驱动器凹槽中的银灰色起源石板。 “那是艾伯伦的起源石板吧,真遗憾。”(forsaken语) “哼,想要回去吗?杀了我就能拿回去了,你不是怕忍不住吗?现在我就在你面前了。” 鸣神我渡歪着脑袋,迎着黛丝走了上去。 “霍?不逃跑反而向我走过来了吗?”(forsaken语) 他和黛丝擦肩而过,像是旅游的老人在庭院中散步,不紧不慢的捡起了地上的起源振刀,紧紧握住,指向黛丝。 “你还真是从容啊,令人恶心的家伙。” “还不动手吗?” 鸣神我渡忽然笑了,黛丝很强,远比艾伯伦更强,甚至可能接近立川真蝗,但她太聪明了,也太谨慎了,越是聪明越是谨慎的人就越会害怕风险,越是懦弱,停滞不前。 “你在害怕什么呢?” 黛丝没有攻击,回应鸣神我渡的挑衅的只有一声淡淡的轻笑。 “你的事我听说了。”(forsaken语) “旧时代的残骸,本不该存在于现世之人。”(forsaken语) 黛丝缓缓踱步,端详着银灰色骑士猩红的复眼,像是能透过装甲窥视到鸣神内心的最深处。 “连自己的整个族群都可以背叛,我听说你们人类可是很有集体意识的呢。那位大人为什么会选中你这样卑劣的人呢?”(forsaken语) 鸣神我渡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的攻击太过突然,凶猛的斩击带起一阵空气的嘶鸣,但劈过的身影瞬间崩溃,只是玫瑰花瓣的堆砌物,并非本体。 “你杀了艾伯伦,作为补偿,这家伙我就带走了。”(forsaken语) 黛丝此刻已经突然出现在源光海身前,无数的玫瑰花瓣飞舞盘旋,瞬间将两人包裹其中,身影也彻底消失。 “晦气……”鸣神我渡不爽地呸了一口,可惜隔着装甲就算他想像羊驼一样对人吐口水都做不成。 这次,很意外的,虽然短时间内使用了两次起源驱动必杀,但对身体的损耗和往常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驱动器似乎承担了大部分的负荷。 他切换为lethe形态,先是走到了猎豹感染体的肉泥边,从一堆湿漉漉的恶心东西中捡起了那块cheetah猎豹起源石板。 紧接着是地上叶萃尸首旁的的dunkleosteus邓氏鱼起源石板。 本来他是挺想拿回那块螳螂起源石板的,毕竟那东西一开始也是他的战利品被拿到手的,可惜之前艾伯伦那一战他跌入海中,到手的起源石板就只剩下lethe和雷兽,如果不是艾伯伦起源石板还算好用,可以说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螳螂石板也在那时不知所踪,这下看来,还得是文明地平线承担了打扫战场的工作,把他的掉落装备捡了回来又拿给源光海这个二五仔使用。 可惜的是这小子现在也被黛丝带走,身上的螳螂起源石板自然是无缘了。 他在捡这些起源石板的时候格外用心,明明穿着漆黑的骑士装甲,细心的却像是个在捡垃圾桶里的水瓶拿去贩卖的乞丐小孩儿。 毕竟这些身外之物可以算得上是他的全部家底,虽然有了份小工作,但他的存款可以忽略不计。 虽然住宿费和伙食费都被自己的贴心老板一力承包了,做晚饭的时候总是多做一点,有种好心人喂食流浪猫狗的既视感,可光是精神药物的支出就已经够呛。 现在他的身上除了他的贞操,最值钱的东西莫过于这些起源石板了。起源石板总要一块一块的用,说不定就还有适合他的呢。 虽然是大晚上的,鸣神我渡还是在尸体旁边捡起源石板,却莫名的联想到阳光沙滩,自己赤着脚在踩在沙子上,去捡那些闪闪发光的贝壳。 最后他走到了七海熊切面前,自己大老板的欧尼酱,文明地平线x国分部的顶梁柱,也是这座城市里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伤心的人。 七海熊切的眼神恍惚,看起来像是大学里那种刚刚被女朋友甩了,还被反手抽了两巴掌大骂渣男的呆逼,整个人萎靡不振。 毕竟这家伙天真的以为自己的搭档真的是个三好学生,性格好温柔体贴,学习好足智多谋,志向好有着阳光灿烂的英雄梦。 可忽然一记铁锤打碎他的诸多“以为”,赤裸裸的真相就摆在他的眼前,自己的搭档杀人放火,虐杀亲族,放在修仙小说里妥妥的魔教巨孽,也就算了,关键还是个死蓝瞳,瞳孔里都是七海熊切的形状。 鸣神我渡轻轻的踢了他两脚,这家伙还是不为所动,简直像是吃了1公斤安眠药加蟑螂药,快要老死的熊。 “笨熊,起源石板全部拿出来,不然揍死你!” 鸣神我渡对着七海熊切摊开手,一副巷子里突然把女生堵住的混混,并不劫色,只劫财的混账模样。 “没带……”七海熊切很老实,如果这块石板现在在他身上的话,他铁定会当一条不屈不挠的好汉,以生命守护。 这东西对他来说就像是亚瑟王的湖中剑,商鞅的五马,是绝对不能割舍的东西。 可偏偏这时这块石板也不在身上,老实说这样才是正常的,他本来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来看看自己的搭档到底是什么情况,才被领导误会为背叛正义,罪大恶极。 就像有一天你突然听说你朋友被通缉了,可他平时品学兼优,温柔善良,你失恋了借你肩膀靠,你过生日给你买生日蛋糕,你想着什么友情啊,羁绊呀,夕阳下的奔跑啊,总之他绝对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于是你跑去他家准备和他聊聊,可是一开门就看见这家伙正在实施犯罪,十分亲切的为另一位同学做“分头行动”,血溅当场。 当然无可否认,你交友不慎,但只是这样的看望,你怎么可能在身上带着一把ak47随时防身呢? 也就只是鸣神我渡这样把lethe起源石板当成半条命,睡觉时都怕有人夜袭好随时反击,以及拿着起源石板耀武扬威,随时准备来一个酷炫的变身把反对自己的人做成充气娃娃增添生活性趣的源光海这样的绝世奇葩,才会随时把起源驱动器和起源石板带在身上。 鸣神我渡没再为难七海熊切,之前这家伙战斗时的勇猛他也看到了,面对艾伯伦那样的对手,horizon被完全压入下风,满身是伤,脸上却毅然决然的挂着“我能c”的表情,勇往直前,老实说,也是有些令人敬佩。 这样的家伙,和那个千万年前死去的自己,多少有几分相似。 当然,如果你以为鸣神我渡是那种有几分相似就会对对方心慈手软的人,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就算自己的贴心老板在没朋友和社交近似孤寡老人单方面和自己几乎并无二致,但鸣神我渡依然算计着怎么把老板的家底掏空,大赚一笔。 他只是单纯的想到了更好的做法,七海熊切还有用处,哪怕那用处说不定会夺走他的性命,鸣神我渡也无所谓。 那块石板,以现在的七海熊切来说,还远远不足以驾驭。 “lethe,你为什么……要成为骑士?” 七海熊切攀着轿车的边缘,艰难的支起了一点身子,他的身体受伤很重,肉体凡胎被一个起源骑士踹飞,差点没给他李宁踹开线。 “……”鸣神我渡沉默了一会,当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之所以会敢在那么巧合的时机抵达那里,拎着棒球棍一棍子把装备抢到手,完全是因为一条陌生的讯息,告诉了他时间地点,以及运送的东西。 lethe起源石板是他在3年前就拿到的,成功缓解了lethe脊骨带来的加速老化,lethe脊骨,是11年前被植入体内的,让普普通通的他有了能够动用起源石板的资格,最后就是这条驱动器。 简直像是为他精心准备的闭环,石板和脊骨是弹壳与火药,最终就只等这把枪从天而降,于是杀局已成。 “为了复仇……” 他顿了一下,“也许是这样。” “向谁?” “这个世界……还有……” 他的瞳孔中,幽绿色的暗芒像是鬼火般跃动着。 “我自己……” 第111章 轰雷(三) “内脏严重出血,按照你们人类的标准来说,应该是绝对致命的伤势吧。”(forsaken语) 昏暗漆黑的地下,黛丝缓缓转头,双眸闪亮,那条拖长的红色长裙像是一条匍匐在黑暗里的巨蛇,红色的色彩将黑暗都侵染上了不同的颜色。 “对了……我忘了,你听不懂forsaken语,那么还是用你们的语言吧。” 黛斯的嗓音很好听,精致的脸庞像是完美的艺术品,如果她是人类的话肯定会被各种传媒公司争抢。 可源光海却根本没心思去看这家伙,因为他很清楚,这样的样貌只是伪装,就像是西游记里貌美如花却吃人不吐骨头的蜘蛛精,这家伙的真面目是forsaken,邪神的后裔。 不过他不在乎,在他看来,杀死人类和杀死感染体,或者这些forsaken并没有太大区别,生命这样廉价的东西,唯一有价值的瞬间应该也就是在那毁灭的时刻,像是篝火燃起的瞬间,那些木柴就注定要毁灭,烟花绽放的时刻,那些火药必然要燃尽。 毁灭,然后消失,像是寒冬里忽然出现的火苗,哪怕必须要破坏什么东西,却能让他灰暗的内心中忽然涌起一丝暖意。 他就是拥抱着这样的暖意活着,在源山烧死他的猫的那一刻,他忽然醒悟了,这个世界并没有给予他温暖的话,那么他自己动手就好了。 自己去寻找那些珍贵的东西,像是叶萃,像是七海熊切,然后紧紧拥抱上去,让冰冷的肌肤与他们贴合,让温度得到传递,然后再破坏掉,点燃火苗获取那一丝有些渺小的温暖。 “地下神殿……”他望向四周,一眼就认出了这里。 到处都是巨大的立柱,这些柱子每根重500吨,高约18米,他站在立柱之下,就像大象腿边的一条蚯蚓。 地底的神秘空间耸立着五十几根巨大的柱子,静谧到有点诡谲的气氛,看起来就像是希腊的神殿或者古老的陵墓,感觉下一秒可能会有什么东西蹦出。 x国是沿海城市,1972年以来,全球的气候开始发生大幅度变化,台风,海啸,都是家常便饭,因此诞生了这套地下排水系统。 全长6.3公里,建立在地下约50米处,为了防止集中豪雨而采用地下盾构进式的巨型隧道,主要防止台风季节因为暴雨而可能出现的洪灾。 这里是forsaken的聚集点,x国以黛丝为首脑的forsaken集团“黛”的“会议室”,是毒蛇们的巢穴。 源光海很清楚,之所以选在这里,不仅仅只是因为它建造在地下,更是因为它庞大的建筑形态与复杂的建筑机构。 人们行走在这个巨大的排水系统中甚至会迷失方向,彷佛置身于一个玄幻世界中,而且这里显然是地下宫殿的最深处,几乎不会有游客走到这里,就算有,也相当于是来丰富forsaken的伙食,送温暖。 “这是……”源光海忽然睁大了双眼,恐怖的景象像是一架自杀式神风战斗机般冲进他的视线,轰然爆炸。 众所周知,“地下神殿”排水系统是由巨大的下水道将5条深约70米、内径约30米的大型竖井连接起来,前4个竖井里导入的洪水通过下水道流入最后一个竖井,最后一个竖井此刻就在源光海的眼前。 那是5个竖井里最深也最大的一个,排入下水道的水像是流进了巨兽的肠道,而那里就是肠道的最深处,“地下神殿”的中心。 那里生长着一朵巨大的花,红色的,扭曲缠绕着的花,那朵花还没有绽放,但是闭合的花苞就已经超过了几十米,深入整个竖井的最底部,微微垂着,像是一只巨兽正在沉睡。 像是巨蟒般的藤蔓相互缠绕,沿着内径超过10m的巨型下水道向四方蔓延,这朵花就是它们的中心。就像蟒蛇,越是长便越是粗壮,自然界的生物大多如此,就像是越高越巨大的树木,树干也就越粗,按照大小来看,这些藤蔓跟人类所知的“藤蔓”完全就是两码事。 粗壮的藤蔓就像是猴面包树的树干,深入那些漆黑的下水道之中,你甚至可以想象在那些漆黑潮湿的管道里,这些绿色的植物会蔓延到多远。 绿色的藤蔓枝上有一些小小的生物正在跳动着,像是老鼠,但又不太一样,虽然离得很远,但以源光海敏锐的视力,还是可以大概看到一点点。 那些是绿色的球形植物,就像是那些灰溜溜的小老鼠们在色素盆里打了个滚,身躯之上长出各种疙瘩,乃至于一些红色小花,变成了某种类似于植物和生物的混合体。 它们的数量很多,在藤蔓之间来回跳跃,如果不是长得恶心,估计会是很好的宠物,他们不时的从藤蔓之间的缝隙中钻出钻进,似乎在里面构筑了巢穴。 这是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生态系统,虽然没有充足的阳光,土壤也少的可怜,但拥有充足的水分,只是作为普通的植物这来说当然不够,可这些花和藤蔓太奇怪了,完全就是独立于地球上植物的存在,仅仅只是披上了相似的外壳。 这当然不可能是什么促进城市绿化政策带来的好东西,这东西属于forsaken,是他们以人类未知的技术所饲养出来的怪物。 整个街区?整个地下神殿?不,远远不止如此,恐怕这个植物群已经遍布了整个城市的地底,这些forsaken们一直以来隐忍杀戮欲望,蛰伏不发,大多时候只是让他们的走狗感染体们出场,果然就是在地底下酝酿着巨大的阴谋。 源光海还在小口小口的咳血,lethe造成的伤势太过严重。 他的身体能力虽然得到大幅加强,让他堪堪幸存下来,但是自愈能力并没有提升多少,这样的伤要很久才能恢复,就算恢复了,去找lethe复仇又能怎样呢?要击败对方根本不现实。 源光海已经尽力做的不留痕迹了,整个源家全部灭口,甚至于叶萃和那些“同伙”,尽管如此,卡佩尔还是发现了他的异常,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个男人明明才刚刚当上x国执行部部长,第一次行动做了几手准备,原本差一点就能够捕获欧克尔塔,可最终因为艾伯伦的突然入场,大败亏输,造成100人以上的人数牺牲,乍听起来似乎并不多,可那些都是训练有素的执行部作战部队,加上执行部作战部队的伤亡率本来就很高,多数时候接近70%。 能够有能力活下来的,都是应对感染体的老手。 这样的伤亡几乎是给了x国分部的文明地平线当头一棒,这当中自然有卡佩尔的问题,甚至于他的叔叔凯特。毕竟forsaken同伴忽然出现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他们还是冒险策划了这次行动,像是顶着巨蟒的獠牙抓住蛇尾巴的勇士。 七海熊切和整个执行部都已经知道他的真面目了,他再也回不去那里,可那又怎样呢?不管是人类还是黛丝这样的forsaken,总会有那么一两层不让人看透的面具,只是现在面具被揭开,露出里面因为扭曲的憎恶与欲望面目全非的脸庞。 “你和我们很相似。”黛丝突然到了源光海身侧,她的身躯紧贴着源光海的后背,像蛇一样伸出舌头,舔过源光海脸颊的血迹。 她咂咂嘴,像是那没入红唇的是什么绝世的佳肴。 “是愤怒、嫉妒、傲慢……还有憎恶的味道。” “和那些圣纹者一样啊,你越来越接近我们了。” “接近?你们不过是怪物而已,还伪装成人类的样子,真是可笑。”源光海擦去嘴角的血迹,露出冷笑。 “为什么要帮我?别以为你们这些丑陋的下等生物能利用支配我源光海。” “啧……真是不识好歹。”黛丝微微咂嘴,眸子里透出一丝不悦。 “老实说我更倾向于杀掉你,假面骑士savior,但有人认为你依然有用。” 她说话间,巨型隧道的深处响起脚步声,脚步不急不缓,像是滴答滴答的闹钟那样在立柱间回荡。 这些巨型隧道就像是某种神话中的巨蛇钻出来的空洞,大的不可思议,很难想象他们是由人力打造的,但男人的身影走在隧道中央,明明像是走在巨蛇的咽喉当中,是全然不显得渺小。 “你搞砸了啊……光海。” 内弗泰瑞·甘地的一头红发从阴影中挣脱而出,像是摇曳的火苗。 他看着源光海,脸上涌过各种各样精彩的表情,像是一瞬间将喜怒哀乐都切换了一遍。 “内弗泰瑞……你怎么会在这里……” 源光海忽然一愣,红色的头发,另一边黛丝也是…… 但下一刻内弗泰瑞就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像是洞察了他的内心,解释道“放心,我是货真价实的人类,红头发是赶时髦染的。” 不过,源光海虽然清楚内弗泰瑞有着秘密,却从来没想过,文明地平线技术部日内瓦总部的元老级人物,居然会勾结forsaken。 “我来这里的理由也很简单……”内弗泰瑞揉了揉带着些黑眼圈的眼睛。 “我们说好的吧,让你拿回那块起源石板。” “你搞砸了,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机会。” 内弗泰瑞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了一包薯条,沾着红色的番茄酱,一根根地塞进嘴,嘎吱嘎吱嚼的脆响。 你很难想象,在这个怪物的巢穴里,还会有这么大叔这么有松弛感,拿着肯德基星期四减价买的薯条套餐,在一只forsaken和病骄的面前吃个不停。 可内弗泰瑞显然很熟悉这里,他走上前,搂住源光海的肩膀,后者当然是不希望这样一个大叔和自己勾肩搭背装出一副很熟的样子。 可源光海实在太虚弱了,而且面对现在这种接近被通缉的情况,他就和鸣神我渡一样,去不了医院那种地方。 “看到了吗?” “mana玛娜,我们这样叫她。” 内弗泰瑞拉着源光海站到了竖井的边缘,这里有着接近200m的深度,底下除了那朵诡异的怪花和缠绕的藤蔓,就是漆黑一片。 两个人勾肩搭背的站在边缘,地下神殿微微吹起凉风,感觉两个人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要摔下去,如果是在恐怖电影里,摔到这种诡异的大坑当中,100%会成为所谓的“玛娜”的饵料。 可源光海丝毫没有慌张,这种巨大的,扭曲的生物,在他的眼中反而有着一种异样的美感,让他面泛潮红。 内弗泰瑞轻笑了一下,他当然清楚源光海就他娘的不是个正常人。如果是个正常人的话,他也不至于找这种家伙合作。 假如市面上发行某种仿真娃娃,估计源光海会特意买一个七海熊切版本的,在爽了几天之后烦腻了,就把那个娃娃放到厨房,切下来四肢和头颅,再和那些塑料残躯共进晚餐。 可这种家伙恰恰是成为forsaken最好的材料,尤其是在他的身体经过基因强化剂多次改造之后。 内弗泰瑞当然清楚那些基因强化剂里面有着什么,那个蛇神一般的男人,鸣神有马,在里面加了微量的,forsaken的血。 forsaken的血就和水银一样,对于人类来说是绝对致命的剧毒。 可那样微小的剂量,就像是你给大象打一小针的麻醉剂,不足以让人体死亡,至少一开始是这样。 imc细胞的活性只有用起源石板的力量才能抹除,因此那些imc细胞会像熔岩一般吞噬体内的正常细胞,不断如此循环,强化自身,理论上来说一个星期左右就会让身体器官衰竭,几乎所有的细胞都陷入崩坏。 但不知鸣神我渡用了何种手段,削弱了这些imc细胞,这些细胞哪怕是狮子那样的顶尖掠食者,此刻也被削弱成普通的狗子,因此基因强化剂里的imc细胞不会导致死亡,却可以改造身体。 源光海体内的imc浓度已经很高了,排除圣纹者,他体内的浓度已经达到了极限,超过那个阈值他就会彻底变成怪物,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所以……” “光海,成为forsaken吧。” 第112章 轰雷(四) “你,为什么要成为骑士?”鸣神我渡脑海中再次闪过这七海熊切的询问。 他已经给出了答案,虽然他自己都不清楚,那算不算得上是合格的答案,“为了向世界向自己复仇”,听起来像是那种重度中二少年才会说出来的话。 可像他这样的家伙实在找不到什么活下去的理由了,只能像是不会游泳的湿漉漉的海獭一样,紧紧的攀着木板桥的架子,不让自己沉到海里去。 因为除了杀掉forsaken,圣纹者,这些有关forsaken的一切以外,鸣神我渡根本就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更没有所谓的理想,所以才是条偶尔会咬人的咸鱼。 有几个人能像七海熊切这样,轰轰烈烈的说出自己的理想呢? 除了他这种被磨砺之后依然无法改变,臭石头般固执的家伙,多数人在经过了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之后,总要明白这些理想,十有八九根本实现不了的。 你想成为守护正义的假面骑士?或者深爱着人类的奥特曼?等到哪天世界快毁灭了,你就轰的一声跳出来,在喜欢的人崇拜的目光中,风风火火的拯救世界。 不,不,不,这首先就不现实,并且这种说法在亲戚朋友看来当然是太幼稚了。他们会催促你通过各种各样的资格考试,寻找一份体面的工作,然后在大城市买车买房,相比之下,那些无聊的理想应该是8岁小孩儿谈论的东西。 车不能太差,10万起步才不能让别人瞧不起你,房最好至少要有三室一厅,不能是那种卧室以外,只有厕所、厨房似的单人集装箱,不然以后结婚生子都没地方住。 要考虑工作,考虑生活,考虑钱,考虑以后。 人活着,似乎被太多太多的枷锁束缚住,刚刚出生就已经住进了一个笼子里,然后进入义务教育,先进小学的笼子,再进中学的笼子,以为上了大学多少可以自由,可也只是上了进入社会铁笼的传送带。 七海熊切已经实现了初步的理想,成为了正义的假面骑士,他热爱这份工作,超过热爱自己的生命,也难怪他没什么时间回家陪老妹。 正是应了那句网上的话“放假?只有对社会没有用的人才需要放假。” 可不是人人都能像他那样的,贯彻始终,还有着机遇与运气。 成为假面骑士之后,七海家的吃穿住行都不愁了。这还是多亏了文明地平线的福利待遇非常好,不像某些其它假面骑士,做这份工作更倾向于志愿者,甚至可能被房东赶出来。 当然,以上种种和鸣神我渡基本上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也正因如此,他活的始终没有一个人样。 鸣神高寺在世时最希望看到的是他能够带着貌美如花的女朋友回家,结不结婚,买车不买房什么根本不重要,最好个数要多一点,如果能是鸣神我渡同时带10个女朋友回家,让他开两辆车去接送他也愿意。 老家伙的脑回路就是这么的清奇,他甚至压根就没有问过鸣神我渡有关于未来的规划,恐怕也是他未卜先知,已经预料到了30年后等别人问鸣神我渡“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的时候,鸣神我渡很可能已经变成一块不会说话的墓碑。 鸣神高寺常常吐槽,“为祖国健康工作50年”这种事落到现代,已经逐渐扭曲成了“为资本家压榨工作一辈子”,50年和一辈子,果然还是后者更有分量。 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孙子也落入那些资本家的魔爪,到时候不知会把我们亲切和蔼的假面骑士lethe变成什么样。 可惜的是鸣神我渡这种人连资本家也不敢要。 所以作为曾经隔壁班的同学,本来和自己的人生八竿子打不着的女孩,七海晶,虽然是他的老板,但本质上与其说“资本家”倒不如说是“慈善家”。 此刻慈善家的哥哥就在质问着自己。 “复仇?为什么要复仇?”七海熊切的眼神懵懂而清澈,估计此刻脑海中肯定是闪过了很多故事,比如因为forsaken家破人亡呀,斥责自己的无力呀,这一类的苦情故事。 看到他的脸上涌现出一丝怜悯的神色时,鸣神我渡赶紧打断了他,“笨熊,你怎么这么多废话?我的事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吧。” “当然有!”七海熊切扩大了音量,但似乎是因为肺部的突然抽动,让他整个人痛的一哆嗦,这才想起来用手机打了救护车电话。 “因为你也是假面骑士呀。” “你明明也是为了打倒forsaken,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们互相伤害呢?” “你的力量明明能够救下很多很多人,可是你对那些人的死却视若无睹,那些感染体宿主,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可是你却把他们……” “明明凭借你的力量,可以救下很多的人,很多人都不必死。” 七海熊切的神情有些恍惚,他很激动,当然很激动,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和这个特别的骑士见面,但每一次lethe都是风风火火的来,雷厉风行的走。 “像是消散天边的晚霞,不带走任何一片云彩”这种说法用来形容他倒是太委婉了,简直就是强盗,文明地平线完全就是他的进货铺,抢腰带,抢起源石板,抢起源振刀,七海熊切甚至已经开始担心即将投入使用的的起源系列枪械会不会也遭到抢劫。 可这个0元购骑士很强,使用起源石板极度熟练,相较于他和源光海压倒性的实力,也是目前唯一能够对forsaken造成不可逆损伤的骑士。 那块石板是与众不同的,鸣神我渡也是。 就连技术部的绿川博士都感到极度惊讶,因为那条改良型起源驱动器的装着要求很高,对身体的负担也极度巨大。 那东西本来就是从圣纹驱动器的回路启发仿制而来,本来不是给普通人使用的,改良型相当于是在初期型的基础上解放了一部分限制,至少得是体内imc粒子接近圣纹者的人才能使用,对于普通人来说依然是氪命模拟器。 但鸣神我渡却完全驾驭了这条驱动器,一次次展现出惊人的战斗力。 就算是把改良型驱动器换到七海熊切身上,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这样巨大的战力对于文明地平线来说是极度需要的,尤其是在眼下源光海叛变的情况下, “合作?”鸣神我渡冷笑,这种正人君子一样的家伙他倒是不讨厌,但第一他无法信任七海熊切,第二他从来不打算和这些冠冕堂皇的组织合作,充其量只是互相利用。 “你还真是天真呐,笨熊。” 鸣神我渡蹲了下来,微微歪头。 “你说我是假面骑士,不,这条驱动器可是我从你们那里抢来的东西,就像一个强盗抢走了军队的枪械,于是他就能够成为军人了吗?” “并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和你们合作,你们文明地平线不是一直想回收这条腰带吗?还有你的搭档,他可是恨透了我,要是我落到你们手里,估计会变成生鱼片沾着芥末被吃掉吧。” “至于救人,你们怎么说我不管,我怎么做是我的事。” “可是,我们需要你,人类需要你!” 七海熊切挣扎着想要爬起身,真像是魔怔了的那种补习机构讲师,向你疯狂的推销介绍,硬是要把你拉进他们的补课机构,甚至搬出了什么“人类需要你”这种大义的理由。 “你知道古玛雅祭祀的传统吧,玛雅人会把牺牲者的心脏活生生掏出来,献给他们崇敬的太阳神。” 鸣神我渡曾经和鸣神高寺去过玛雅文明遗迹,遗迹的壁画上,甚至还画着这种“心脏祭祀”的全过程,虽然画风有些抽象,但哪怕隔着悠久的历史长河,都能感受到那时的残忍。 这种仪式一般是在山顶或寺庙内庭院举行,牺牲者头戴饰品,全身被涂成蓝色,4名助手从东南西北4个方向将牺牲者按住。祭司会用刀切开牺牲者的胸膛,掏出心脏,像是冠军举起奖杯那样展示给周围的群众。 文明地平线所做的事,其实和这些祭司差不多,感染体宿主就是献给伟大的圣纹协会的祭品,维持他们的永生。 “你真以为你们的组织就是正义的吗?难道你从来就没有想过那些感染体的宿主最后都去了哪里吗?” 七海熊切猛地一愣,他忽然感觉到一股寒意在自己的背后升起,那么的冰冷。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虽然经常去死伤者的家里或者葬礼,却很少有时间去感染体宿主的家里,毕竟有他们起源骑士分离起源石板与人类,一般都不会宿主危及生命。 他记得最开始时看到感染体宿主跟着应对部的人上车时,有一次问过鹰司忠冬,那些宿主要去哪里? 鹰司忠冬的回答是医院,例行检查,确认身体没有异常和怪人化细胞残留之后,就会放他们回到家里。 这本来是很正常合理的答案,如果你是救援队,在把那种大地震中的民众救出之后,救护车风风火火的来了,人员一交接,你怎么会觉得接下来这些幸存者还会有什么问题?当然是治疗,然后各回各家呗。 可就连这一说法在七海熊切的脑海里都透着可疑。 “不可能!那些人应该都治疗后回家了。”七海熊切依然不肯相信。 “哦?是这样吗?难道你有亲眼见到他们回到家里继续和家人相亲相爱的生活吗?” “我……”七海熊切哑口无言。 鸣神我渡甚至不用猜,就知道他这种正派的家伙当然是不知道这些内幕的,不然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给这个文明地平线打工?每天还都是一副修仙小说里正道领袖匡扶正义的样子。 “《创世纪》中,耶和华为了检验亚伯拉罕对自己是否忠诚,命令他杀掉自己的独子以撒当作祭品献给自己。” “那么你们文明地平线又是对谁忠诚的组织呢?是谁让你们,献上祭品的呢?” …… “所以……” “光海,成为forsaken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源光海放声狂笑,他整个人蹲在地上,笑的面红耳赤,似乎又因为身体的疼痛,整个人的脖颈都露出青筋。 “我,源光海,变成这些怪物吗?怎么可能。” “哦,可现在的你赢不了lethe,不是吗?” 内弗泰瑞忽然猛地一个巴掌,狠狠扇在源光海的脸颊上,恐怖的力量竟然直接将源光海扇得摔下幽深的竖井。 难以想象,源光海虽然受伤,但受伤的猛虎也比人类要强得多,可内弗泰瑞的一巴掌显然已经是异于常人的力量。 “混蛋!你做什么!”源光海死死地攀住了竖井边缘的水管,身下就是那缠密布的诡异巨花。 那条生锈的水管嘎吱作响,这里是“地下神殿”的最深处,很久都没有检修,水管也已经老化,难以承受源光海的重量。 “你这个可怜的家伙,永远只能被lethe踩在脚下。” “可恶!”源光海的脸上终于不再平静,下方无数长得别致的绿色小东西已经开始聚集,像是在等待着他坠下去。 水管已经开始弯曲,失去了攀附的点,他就再没有存活的可能了。 “这是天赐的良机啊老弟,有了forsaken的力量,lethe也好,你厌恶的一切都能够被你踩在脚下!” “还是说……”内弗泰瑞停下了往嘴里塞薯条的动作,伸出手,薯条散落,坠入深渊,立刻被无数绿色的球状生物淹没,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啃咬声。 “小家伙们也很喜欢肯德基呢?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成为mana(玛娜)的食物……” “那就……” 源光海狰狞地咬牙。 “试试吧,forsaken的力量。” 第113章 夕阳与晚风(一) 夕阳温吞吞的照着,像是一枚沸水里沉浮的水煮蛋。 高楼大厦之间,一个少年像是鹰般飞跃而过,快的连影子似乎都要追不上。 这样的画面属实有些惊人,就算是蜘蛛侠荡秋千也不一定能有这样的速度,关键之处在于那诡异的跳跃力。 哺乳类跳跃能力最强的动物是山羚,但这些在悬悬崖峭壁间如履平地的精灵们跳远最多也只是七八米,人类跳远世界纪录是美国跳远运动员迈克尔·鲍威尔,可这哥们却像是游戏里的“体育生”般一跳十几米,连续不断。 “滋滋滋!”陆海斗在一栋居民楼的顶端猛地急刹,扭转身形,感觉自己的鞋子快要擦出火花。 可惜的是他并没有成功的停下,空中飞人般的跳跃动能实在是太大,而他这双在路边摊80块买的运动鞋早已经不堪重负,在急刹的瞬间解体,鞋垫和鞋带,乃至于鞋底板都分崩离析。 他猛地撞上一个花瓶,成功的碰了一脸的土。 “真是惊人啊……” 虽然有些狼狈,但这种极限运动爽是真爽。 他大概理解为什么会有一群爱作死的老外热衷于屋顶跑酷了,虽说失败就吃席,但这种凌空一跃的感觉真是嗨到不行。 尤其是现在的他根本就是先天跑酷圣体,可惜的是他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身体的动作,有时候难以停下,有一次甚至差点摔下7层高的楼,好在他总能抓住什么东西,也不至于当场吃席。 陆海斗尽可能的把花盆的碎片放回了原位,尽量隐瞒自己做了坏事的痕迹,好在这个花盆里的花早就已经枯死了,他也不至于太过愧疚。 他停下的地方是一个老旧的小区屋顶,这个小区被高楼大厦所环绕,显得与众不同。红砖外墙、水泥阳台、绿色油漆的木窗,站在楼顶也可以看到采光暗淡的楼道。 陆海斗就这样趴在楼顶阳台上,太阳快下山了,暖暖的打在脸上,他像是只趴在窗台边的小狗,静静的看着熟悉的城市。 城市丛林是人们又爱又恨的地方,清晨的憧憬与黄昏的幻灭每天都在轰然交响,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只因为矗天而起的高架上才最接近太阳。 小区下方传来轰轰轰的引擎声,不到30秒,积满了灰尘的门把手咔咔咔的连续响动,像是那那种丧尸片里,主人公被困在房顶,丧尸围攻撞门的b动静。 “怎么打不开呀!气死了!” 门那头传来某个声音不赖的“女丧尸”的咆哮,陆海斗挠了挠头,感觉刚刚“落日孤舟,故人往事”的悠闲意境被破坏一空。 他走到门边,推了一手,铁门猛的一滞,门后传来一声惨叫,似乎是撞到了活物。 “你干嘛~”新条彤捂着被打开的门突然撞上去的鼻子,一只爪子委屈巴巴地扶着墙。 “我容易吗我,你在屋顶蜘蛛侠一样到处乱飞,我还得跟着,还要被伤害。” 陆海斗没理会她的诉苦,只是指了指门。 “这门,朝里开的,你一个劲的推,是不是傻?” “朝里?”新条彤像是脑壳忽然挨了一棍子的水獭,傻在原地,眼里犯迷糊。 想来刚刚她死活都撞不开这扇门,原来是因为这门根本就不是朝外开的。 “你干嘛来这儿……好荒凉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小广告贴满了墙,显示出这个地方的废弃和荒凉,这栋楼很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住过人了,她不明白会有什么样的理由让一个人莫名其妙的来到这种地方。 “那里……”陆海斗没理会她,趴回阳台,看着不远处的一大片空地。 空地的周边有着明显的建筑被拆除的痕迹,中间还留着一小座花坛,花坛周边长满了杂草,中央的矮墙上,依然刻着一首《沁园春·雪》,只是似乎太过久远,就连字迹都已经模糊不清。 “是我读过的小学。” “简称是见小,至于全称就连我自己都不太清楚。当时教学楼后面还被人涂鸦了‘见小见小,又贱又小’。” “所以你回来故地重游?”新条彤默默的走到陆海斗的身边,夕阳拉长他们的影子,落在地上,形状组合起来莫名的像是一条细长的狗。 “算是吧,这里快拆了。” “就和学校一样,早就可以被拆掉了,不过据说这栋楼闹鬼,搞得施工队一直拖到了现在。” “闹鬼……”新条彤的爪子捂住嘴,抓着一口雪白的牙,像是受惊的土拨鼠。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无意打扰。”她目光担忧,突然感觉这栋老旧的废楼有些阴森起来,双手合十对着空气拜了又拜。 “小学时,我老爹把我送来了这座学校,他说在这里就能得到更好的教育,更好的资源,以后就能成为更加优秀的人。” “不过学校的大家并不待见我,老师也觉得我是乡巴佬,每次犯错,她就叫我滚回乡下去。” “谁不是乡巴佬呢?有什么关系,乡下的老鼠和城里的老鼠不都是老鼠。”新条彤忽然想起那个乡下的老鼠投奔城里老鼠的的故事,不过她听的是中东版本中,最终两只老鼠都挨了枪子,所以莫名的搞出了这个比喻。 “那段时间还真是不容易啊。”陆海斗微微眯眼,其实新条彤说的没错,他那时确实就是一只乡下来的老鼠,在陌生的城市里,战战兢兢,又要应付学业,追赶老师的高要求,和参加各种补习班的同学竞争,又要竭尽所能的满足老爹的期待。 “都说驭人之术就是鞭子和糖果,可惜那时糖果没吃多少,鞭子倒是挨了不少。” “其实也不是什么值得说的事,这样的人很多,比我难的也有,没什么可说的,我这故事既不精彩也不皆大欢喜,但我就是想说。” “咳咳,说吧我听着。”新条彤十分骄傲的拍拍胸脯,整个人晃了两下。 “毕竟我快成你的专属女仆了,协会没有别的安排,我暂时的任务就是看住你,少爷有什么要说的我洗耳恭听。” 还用上成语了,陆海斗有些意外。 说起来光是从新条彤这只文化水平堪忧,懂得杂七杂八的家伙看来,那什么圣纹者预备学员就不靠谱,也没见过哪个学院的教育水平能教出来新条彤这种逗比的。 “已经说完了呗。” “就说完了?”新条彤瞪大眼睛,古怪地看了陆海斗一眼。 “我还以为你是特意找个很有念旧气息的楼顶,和我聊完人生,聊理想之后,突然掏出来一束花给我。” “让你失望了真是抱歉啊。” “话说你的任务是看住我不是勾引我吧……” “怎么会怎么会……”新条彤做贼心虚地悄咪咪打量陆海斗,一不小心又和后者对上了双眼。 “你的扯谎水平有够低的。” “哈哈哈,看住和勾引其实都差不多,大人物们怕你跑了,说是最好让你坠入爱河。”新条彤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手里把玩着花盆的碎片。 “圣纹协会的大人物脑袋里都在想着什么呀……” “让你这种兄大无脑的的家伙勾引我。” “你骂谁呢!你才无脑!”新条彤像只龇牙咧嘴的小猫。 “不过其实也不是不行,你看看,你是s级,不出意外的话未来神首的位置是没跑了。” “要是我睡了你,等你发达了,我是不是也能捞到老多好处。” 看到新条彤没脸没皮,两眼放光,陆海斗几乎可以猜到她肯定在自己的臆想里疯狂数钱。 “你还真敢说呀……你就不怕我来真的。” “不怕……毕竟你是陆海斗嘛,嘿嘿。”新条彤憨憨的笑着,本来是很美的场景,夕阳下少女的鲜艳的红发,脸上微微的红晕,小小的酒窝,清澈的眉眼,佳人在侧,按理是个好男儿都应该牵起她的手。 可陆海斗却很清楚…… 那并不完全是真话,新条彤说过,她是圣纹者的领航员,在全球范围内都遇到过很多圣纹者,把他们“回收”回圣纹协会。 圣纹者,强大的基因,野兽般的力量,仅仅只是稍微想想看,在这个压抑腐朽的世界,成千上万的普通人,里面混入了那么一两只野兽,像是羊群里住进的狼,他们会是怎样的存在。 扯谎技术烂只是伪装,仅仅依靠天真,不可能搞定这些人间野兽,新条彤有着自己的方法,有着自己的坚持,建立起信任的基石,这些方法才会效果更佳。 大体来说就像是网上那种交友软件里,伪装成知心美女的骗子,悉心贴心的听你说话,让你觉得她很在乎你,向你分享生活,向你吐槽八卦,等你们密不可分,再说自己遇到困难猛敲一笔。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单纯的人,新条彤的单纯当然并不纯粹,但陆海斗并无所谓。 就像圣纹协会需要他,他也利用紫的力量治疗柊真白,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真情实感,就算有,多半也是建立在最基本的利益基础之上。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钱。”陆海斗转过头,忽然认真地看着新条彤。 “喜欢钱?当然会喜欢钱啦,钱可以买东西,吃的,穿的,用的,有钱才能不用饿肚子,会过得更舒服呗,谁不喜欢钱?”新条彤愣了一下,眼底的阴影一闪而过。 这当然是大家都知道的答案,每个人喜欢钱不就是为的这样,资本冲刷的大时代下,有钱就和武侠小说里谁的功夫更高一样,更有发言权,更有地位与名望。 “你看过《海绵宝宝》吗?” “经典,当然看过,小时候很喜欢,守在电视机前,虽然总是相同的一集但总是看不厌。” 陆海斗当然看过,甚至直到现在还在看,他最喜欢里面的派大星,甚至直到现在他也有一件粉色t恤搭配绿色短裤的夏日套装,偶尔十分社牛的穿出门。 “《海绵宝宝》里,我最喜欢的人物就是蟹老板了。” “以前我在学院里跟其他的孩子说,他们都说我无聊透了,那只是一只红色大螃蟹,还天天压榨海绵宝宝和章鱼哥,为了6毛2分钱就可以把海绵宝宝卖给飞天魔鬼,怎么会有人喜欢蟹老板?” “可蟹老板的童年非常贫穷,他的母亲只能从垃圾场捡破烂来维持生计,就连他的衣服都是垃圾场里捡来缝的。” “他和痞老板去当时的蟹煲店,店长说他们脏兮兮的会吓跑客人,要他们去后门,可等他们到了后门店长又告诉他们下班了,根本不愿意为他们两个可怜的小东西做蟹煲。” “没有钱的话,不管在谁的眼中,你都只是脏兮兮的小狗,当狗太久就会拼命的想要成为人,就只是这样。” 新条彤的眼眸一点点黯淡下来,像是憋在心里很久很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可那又怎么样呢?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成为人之后,她还是担心又变回那只脏兮兮的小狗。 “那……这些钱给你,帮我个忙。” 陆海斗突然伸出手,把三张10块塞到她手里。 “哎?!”新条彤有些猝不及防,但手里却是本能地紧紧的握住了那30块钱,随即警惕地看向陆海斗。 “30块,你要干嘛?我可是卖艺不卖身的哦。” “你想多了。” “我说过这栋楼闹鬼吧。” “本来打算拆除这栋大楼的时候,施工队里有一个小工人当晚失踪了。” “别!我不听我不听!”新条彤像只受惊的兔子,死死塞住耳朵。 “哎,不是鬼啦。”陆海斗一番好说歹说,这才让这家伙耐住性子继续听下去,虽说她确实有些扯谎的能耐,可胆小怕鬼这方面却是实打实的。 “第二天施工队发现了他的尸体,血迹拖了很远很远,他的身体几乎融化了,只剩下一小节,被嵌在一个房间的墙壁里,像是那种……”陆海斗在脑海中构思着能够准确形容场景的词汇。 “夹心饼干。”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用我喜欢吃的东西来形容案发现场。”新条彤哭丧着脸“这辈子再也不想吃夹心饼干了。” “那只是个小工人,缺人手临时加入施工队,谁也不认识,谁也不伤心,耽误了政府的工程,反而觉得是他的问题。” “家里就只有他和他孩子,那孩子才8岁,和我当年来这里时一个年纪。” “孩子啥也不懂,所以雇佣合同上事故赔偿的保障也被那些人抹除,那孩子还要生活,还要读书,却一分钱都拿不到。” “上次来的时候,那小鬼蹲在角落里哭。” 海斗眯眯眼,感觉今日的晚风有些扎眼 “好歹也是我住过的地方,容得下乡下老鼠,不太顺利的童年,但要容下一个孩子的泪水,还是太勉强了。” 第114章 夕阳与晚风(二) “这你找我有什么用啊?我又不是柯南。” “那你把钱还我。” “啊?不行不行,你都交到我手里了,吃进去的肉哪有吐出来的理?”新条彤死死护住那三张十块,目光警惕的看着陆海斗,像只护食的小狗。 “那就一起去呗,你不是圣纹者前辈吗?从凶杀案什么的找蛛丝马迹应该不难吧。” “可是……我讨厌死人,啊,这种杀人案什么的最烦了。”新条同两只小手局促不安地揉搓着,看得出来她确实很讨厌这种事件。 “没关系,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不去。” “不过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还得麻烦你告知协会。”陆海斗笑的有丝邪魅。 圣纹协会交给新条彤的任务是监视和保护他,从她每天像块牛皮糖一样粘着自己,在遭到恐怖袭击时豁出全力也要掩护陆海斗逃跑来看,对于圣纹协会的任务新条彤是极为看重的,甚至不得不遵守。 如果自己出了什么意外,等同于任务直接失败,按照新条彤的性格当然不能接受。 “不行不行,我们现在是浸在一个猪笼里的蚂蚱,你要是死了,我也完蛋了。”新条彤满脸写着不愿意,但是又不敢不愿意。 “要是弄丢了s级,神首大人们会把我挂在电风扇上,一边旋转一边晾成烟熏猪肉的。” 陆海斗捂脸,虽然他大概清楚圣纹者都不是些什么好东西,但按照新条彤的比喻,至少可以知道这些神首也不乏些性格恶劣的家伙。 “我可没有道德绑架你哈,毕竟是你自己的工作嘛。” 新条彤灰头土脸,只能跟着陆海斗下楼。 夕阳的余晖如同疲惫的旅人,缓缓沉入地平线之下,带着最后一丝温暖。 夜幕如一张无形的网,悄然降临在这幢废弃大楼之上。大楼的窗户大多破碎,寒风夹杂着微弱的呻吟声,在楼内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陆海斗与新条彤踏入大楼的那一刻,霉湿、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楼道内的光线昏暗至极,天花板上倒是挂着几盏摇摇欲坠的灯泡,可惜的是,这座大楼接近拆除电力系统早就已经不再工作。 能够照进来的只有外界微弱的光,夕阳已然落下,但天边还残留着微黄的光晕。不过这点光不仅无法驱散四周的黑暗,反而让那些隐藏在阴影中的未知显得更加狰狞。 “好黑好可怕……”新条彤死死地挨着陆海斗,整个人怕的快要哭出来了,整个脸靠在海斗的背上,咕叽咕叽地念着“南无阿弥陀佛”,甚至就连恶心的鼻涕都粘在了陆海斗的衣服上。 “好恶心呀你……” 陆海斗把这坨史莱姆一样靠着自己的东西推开,避免这家伙继续把自己当做擦鼻涕的纸巾使用,同时拿出他的哗为荣耀50se,打开了手电筒。 “你怎么不早点打开手电筒?”新条彤埋怨着,还是像只考拉一样死死的拽着陆海斗。 “你也没叫我开呀。”陆海斗对这里很熟悉,这样的黑暗倒是没什么。 隔了挺久,自己居住在这里的时候才是小学,那时候晚上楼道里甚至还没有安装这些老旧的灯泡,到了晚上除非你打着手电筒,不然就是漆黑一片。 “你自己不也有手机手电筒。”陆海斗扭头看向新条彤,手电筒惨白的灯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渗人。 “汪汪汪……忘了。”新条彤大有在黑暗中接近神志不清的debuff,连续的三个“忘”字接近狗叫。 “你很怕黑吗?” “不行吗?像我这样的美少女怕黑,柔弱一点,怎么了?” “倒也不是不行。”陆海斗看着这家伙气鼓鼓的反驳的样子,却觉得有些好笑。 当初,新条彤开车被导弹击中的瞬间,像个女武神一样,从火海中跳跃而出,落地瞬间站稳就手持uzi对着空中的直升机疯狂开火。 火光映照着她冷静至极的面容,那时候的她简直像个真正的杀胚,是那种电影里会突然抽出武士刀,一刀连人带车劈成两半的好汉,此刻却怂的像只修狗。 “你不怕黑吗?不愧是s级。” 新条彤对陆海斗向来没有多少肯定,这次却给出了正面评价,虽然带着些许的嘲讽意味。 毕竟陆海斗既不积极也不上进,属于那种就算是高考,试卷放在面前,感觉困了,还是要先睡一觉再写的逆天灵长类动物。 如果不是圣纹协会招揽了他,估计这辈子顶破天也就是在个小公司给老板当牛马,早上5点起,晚上10点睡,不过他十有八九受不了这样的加班,会辞掉工作,不到40岁就感到心累,回乡下养老。 “因为不怕,所以不怕……” 陆海斗嘴里说着电影台词的改编版本,忽然在一个房间前停下了脚步,那块门板早就被拆掉了,一眼就可以看见屋内的格局。 黑白相间的水磨石地板,一看就是那种便宜货色,还带着些裂纹和划痕。 老旧的木柜子,相比于当年腐朽的更加严重,有一边甚至已经完全塌了下去,像是块松散的海绵。上面放着个积满了灰尘的鱼缸,在木柜倾斜的那一角,摇摇欲坠。 陆海斗没有进去…… 按理来说故地重游的人,应该用手拂过那些木柜上的灰尘,感受着那些细小的颗粒在指尖的摩擦,摆正鱼缸,在屋里站一圈,环视一周。 骆驼在沙漠中无论走了多远,都会记住回去绿洲的路,其实人也差不多,离开了一个住了很久的地方,也会很久很久的觉得想念,那些沉淀在记忆里每一天的温度,空气中的气味,身上汗卿卿黏糊糊的感觉,都像是还在昨天。 想回去……可回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上了人生的这趟列车就只能朝前开,你就算在车厢里朝着后方奔跑,你总会有在那么一节车厢跑到尽头,就算你敲打着最后一节车窗的玻璃,望向后方铁轨上那些逐渐远去的人和事,也不可能再回得去。 他记得那个柜子,以前下雨天的时候,雨水总是顺着墙壁上黑色的缝隙流进屋子里,然后地上到处都是积水,柜子的木脚就泡在水里,像是水里沉了一半的浮尸。 那时候似乎总是下雨,就算父亲总是督促他去扫水,可总是扫不干净,滴滴答答的雨水还是顺着墙面下来,有时候可能几天都是如此,潮湿的房间里总是弥漫着木材腐烂的气息,像是蛀虫在鼻孔里和着木屑蠕动。 腐朽的房间,门板里是白蚁的巢穴,用力一按,绿色的漆皮就凹陷下去,探出来白蚁们好奇的脑袋。 老实说他并不喜欢这里,可这里的对面就是学校,他每天上学从家到班上只需要2分钟的路程,那时候还他还很在意朋友和钱,因为那些都是他想要拥有却很难得到的东西。 因为离得近,所以他每天的中饭都是在家里吃,这是只有极少数住得近的学生才能拥有的特权,于是他做起生意,趁着来回帮同学们带油炸串串之类的东西回班上,每人收取5角钱的路费。 他最羡慕的就是班上的洋溪,全年级第一,聪明又帅气,游戏也打的好。 虽然对小学生来说早恋还有点太早,可女生们基本上都憧憬着他,男生们大多崇拜着他。 这样的人总是有的,不管是小学,初中还是高中,乃至于上了社会,总有那么一两个人就像是小说既定好的主角,光辉耀眼,太过完美而挑不出缺点,相比之下他陆海斗只是个搞笑角色。 其实他也觉得那样的人挺好,这个世界那么压抑,总要有那么一两个人像是点燃的篝火那样光彩夺目。 直到他被洋溪揍了一顿…… 因为陆海斗迫于家里的压力,学习还算不赖,总是班上第二,时常被戏称为“万年老二”,始终超不过洋溪。 但平时一下课,在这位男主角还在抓紧时间努力学习的时候,陆海斗就疯跑出教室去玩“攻城”,“拍纸牌”之类的游戏,喜欢上课画些莫名奇妙的怪兽,作文里总写些反动思想,自视甚高的以写物讽刺当代教育。 有时候写的保守,被当做广播稿,甚至贴在作文墙上当成模范,写的激进就要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一顿乱批,告诉他他还小,他不懂成人的世界,老师说他不懂,所以他写出来的道理一定是错误的。 他还时常被老师缴走《查理九世》之类的小说,还依靠中午回家吃饭悄咪咪带炸串收取路费,贪财又猥琐。 这样的人,成绩好,品德好,不过是在老师面前装装样子而已……有什么资格?像块牛皮糖一样在成绩单上黏在自己的身后,有什么资格作文写的比自己要好。 他想的并没有错,成绩本来这些也不是陆海斗想要的东西,陆钰也好,老师也好,从来只教了他如何伪装的像个“人”,却从没有教他如何真正成为一个“人”。 洋溪带了班级成绩榜上的345名,这些走狗崇拜他崇拜得恨不得给他舔脚,几位好汉把陆海斗围在角落里一通乱揍,揍得他把吃完的早饭吐到了洋溪脚上,于是把他揍的更惨了。 老师进来,也看到了心目当中一直以来的完美好学生洋溪这样欺负人,可她只是装作看不到,淡淡的提醒陆海斗作为值日生赶快去倒垃圾。 “怎么了?”新条彤看他一动不动地愣在那个空房间前面,像是中了邪,冷汗直冒,招了招手询问到。 “没什么……走吧。”陆海斗的语气很淡,以前的事在脑海里浮现起来,再怎么屈辱与疼痛也已经不重要了,就像韩信当年受胯下之辱,如果换做自己,恐怕连报仇雪恨都不会去想。 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内回响,每一次踏在腐朽的木地板上,都伴随着“吱嘎”一声,让人心弦紧绷。 四周静得可怕,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微弱声响,像是某种生物的低吟,又像是风的呜咽,让人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 随着他们逐渐深入大楼内部,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像是被烧焦的猪肉在泔水里发酵。 周围越来越黑,他们在下楼,转角处,陆海斗的眸子扫过一楼门前的空地。 就是被洋溪揍的那天,前一次的考试成绩雪上加霜的出来了,第七,他的排名下降,于是父亲陆钰紧急召开家庭会议。 开到一半的时候,隔壁邻居小孩飞扬来找他玩。 那是他最好的朋友…… 可陆钰对着飞扬像狮子般怒吼,“出去,他不会再和你们玩!他得认真读书!” 陆钰的声音像是要刺破他的耳膜,他看着那个满脸欢笑打开门的小孩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的退去,脸上充满着惶恐,害怕……一步步退后……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渐渐的消失不见。 他终于明白原来朋友是这么脆弱的东西,你去街上和别人握个手,吃个饭,就算素未谋面,也能成为朋友,但失去只是一瞬间的事。 “就是因为你整天想着玩,和这些成绩不好的人一起,才会成绩下降。”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我给你交学费是为了让你读书,是为了让你到学校去打架吗?把别人家的孩子打伤了怎么办?难道要我赔钱吗?” “我辛辛苦苦送你来到这里,这间房子就因为离学校近,租金一年几万,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 “因为不怕……所以不怕……”陆海斗脑海里还浮现着那个男人的声音,望着那片黑漆漆的1楼空地,苦笑了一下。 他说的很威风,像是绝世的英雄好汉,从来不曾怕过任何东西。 可是他当初那么怕黑,灯一关,黑暗中就仿佛有无数野兽的眼睛在窥视着自己,他睡不着,陆钰说他这样会影响明天的学习。 他因为父亲吼了飞扬,抵抗他的那天,他就跪在那片黑漆漆的空地之上,周围那么黑,那么冷,两只腿跪的发抖,他不敢睁开眼睛,树上的乌鸦围绕着它,幽邃的眼眸像是在等待着他死去,然后尽情的享用盛宴。 他怕自己在黑暗中一闭上眼睛,就会出来无数野兽,把自己撕碎,怕那些乌鸦冲下来啄咬他的尸体,怕那个男人的脚步声再次向自己逼近。 好几次难受得昏睡过去,却又被陆钰叫醒,让他接着跪。一次又一次犯错,陆钰知道他怕黑,于是就用黑暗作为惩罚,一次又一次。 那片黑暗是他的坟场,恐惧是他的墓碑,每一次惩罚,都像是再一次死去。 有时候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自己又死去了多少次? 他只能揪住心口,拼命告诉自己“你很勇敢的,陆海斗,你从来都不怕黑。” “你还活着,陆海斗……你不会死的,也不会在黑暗中疯掉,因为你是好孩子。” 也许就是这样吧,总会有些人,有些事,把那些怕黑的孩子们一个个变成冰冷的大人。 也许就是这样吧,自己一点点变得不再期待,不再期待任何人,不再相信有人会朝着自己伸出手。 可那个男孩在角落里哭泣的时候,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捅了一剑,鲜血四溢,痛彻心扉。 是啊,为什么那么怕黑的自己,跪在黑暗里,却从来没有哭泣呢? 到底是在哪个时刻?自己丢掉了泪腺,变成了一只不会哭泣的鲸鱼…… 第115章 夕阳与晚风(三) 厚重的黑暗,仅有几缕微弱的光线从破碎的窗户缝隙中挣扎而出。 陆海斗与新条彤的手电筒光线在昏暗中摇曳,照亮了他们面前斑驳的墙壁和布满灰尘的地面。 地面上,一条长长的拖痕带着凝固的血块,像是展开的血线,一直延伸向过道尽头。 新条彤俯下身,白皙的手指拂过干涸的血迹,某些黏糊糊的东西粘在了手指之上。 “不全是血,只是血液的话应该早就干了,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像是某种体液,或者细胞组织。” 她虽然怕黑,货真价实,但倒没有对这一路恶心的东西感到多么恐惧,虽然平时总是吊儿郎当,傻里傻气,但到了关键时刻,果然还是和陆海斗期待的一样。 新条彤用手指搓了搓那黏糊糊的液体,红色偏黄,和干涸的深红色血迹还是有很大差别,呈现出不规则的颗粒状,但又有一部分像是鼻涕或者史莱姆那样完全的黏在地上,表面光滑融为一体。 陆海斗突然有些庆幸带她一起过来了,实际上在答应那小孩儿后,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为难,毕竟虽然他挂着s级圣纹者的名头,可是不管是格斗,还是追踪,乃至于像是黄金特工那样在大街上漂移旋转的飞车技术,这些都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老实说那种情况下他唯一能够切实做的只有安慰安慰那个小孩儿,他也不是什么大侦探福尔摩斯,要独自调查和解决一个谁也不关注的诡异案件实在是太难。 “这出血量,有点异常啊……” 新条彤沿着红色地毯般的血迹向前移动,虽然说她确实在努力的展现出自己的老道经验,但无奈于她这样趴在地上撅起屁股的样子实在是太过滑稽,海斗只能忍住不笑。 “如果是利器划伤,就算形成大范围的伤口,也不应该像这样,一整块的血迹,宽度太大了。” “而且看周围灰尘的痕迹,这些血液干涸的速度快的惊人。” “这几天温度都差不多,在25摄氏度的室温条件下,凝固时间大约在五到六分钟,这之后就不再流淌,但是这样巨大的出血量,血迹却十分固定的集中在身体划过的区域,就连周围两厘米外的灰尘都没有被侵染。” “还有……糊味……”新条彤忽然把那恶心的东西放在嘴边,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惊为天人的操作,让陆海斗一度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美女的外皮之下,是一只训练有素的警犬。 新条彤却全然没有顾及陆海斗怪异复杂像是在看警犬一样的眼神,自顾自地继续分析。 “这里,过道两边灰尘的痕迹,手掌印。” “好了,真相只有一个!” 新条彤双腿像是装了弹簧一样猛的蹦起身,语气骄傲。 “受害者是在严重受伤的情况下,喝下了一大桶岩浆,导致体温高的快要着火,然后在这种情况下连续爬行了几十米,去到那个房间……” 新条彤信誓旦旦的指着楼道尽头的房间,在那里,血迹像是条转弯的红色蟒蛇,拐了进去。 “新条彤,你是否清醒?” “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些什么?喝大几杯岩浆,你以为那是温开水呢,而且这地方哪来的岩浆?喝了岩浆还能活蹦乱跳,凭借顽强的意志力爬个几十米?” “那是人,又不是异形。” “所以说啊!这种事你就不该乱插手!”新条彤扭过头,气鼓鼓地低吼起来。 “你傻吗?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也看到了,现在好了,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新条彤满脸崩溃的表情,欲哭无泪,恨不得跳起来一拳捶死陆海斗。 “这哥们儿在这里爬马拉松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几乎变成了感染体啦,和异形差不多了都,我还宁愿是后者。” “身体释放出高热,是因为他的身躯在逐渐转变,身体重伤,是别的原因,但总之这时候他的生命力已经不能用常理来形容,爬个几十米很正常吧?” “你确定?……一摊血迹就能推断出是感染体了?”陆海斗有些不太敢相信,他明明是来处理凶杀案的,虽然案情有些诡异,扑朔迷离,但这才哪到哪,他们甚至还没走到尸体的所在处,新条彤就已经一口咬定这哥们变成了感染体。 就好比你在丧尸片里,那丧尸病毒都还没爆发呢,然而你已经提前预感到了你的好哥们儿明天下午5点20就会变成丧尸。 “你怀疑我的专业性?” 新条彤叉着腰,像把倒置的三脚架。 “骗人是小狗,我尝过了,味道不会错的,就是感染体。” “那边房间。” 两人顺着血迹跨过门口醒目的警戒线,进入血迹拖入的房间。 空气中弥漫的霉湿与腐朽气息愈发浓重,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房间内,光线更加昏暗,倒不是他不想白天来,但要是被警察或者施工队看到了,就麻烦了。 手电筒的光束照去,虽然光线不太强,但足以让他们看清那触目惊心的一幕。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陆海斗的呼吸有些急促。 他本来也只是个普普通通,还有些宅的愚蠢大学生,所以说心理承受能力经过此前的种种震撼已经很强,此刻就算有一只异形突然扑到他脸上,他也不会觉得太过难以置信。 可眼前的场景还是让他一阵的犯恶心。 房间的一角,墙壁破损不堪,而一个扭曲的人形结构竟被硬生生地嵌入其中,仿佛是某种非人力所能及的力量所致。那双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双腿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弯曲着,像极了婴儿蜷缩在母体内的姿态。 倒是新条彤,虽然嘴上说着什么好恶心好可怕,但眼神却是已经见怪不怪。 “够了吧,已经和感染体扯上关系,最好的做法就是不要管,这东西也不归我们管。”新条彤眼神有些复杂,她说的已经很清楚了。 “我应该和你说过,圣纹协会的规定里,感染体都不归我们应对,联合国有专门成立特殊组织‘文明地平线组织’,应对感染体是他们的职责。” “我们这样做根本就是狗拿耗子嘛。” 陆海斗只是紧抿着唇,目光深沉地注视着那个被嵌入墙壁的人形结构。 “那为什么我会得到这条圣纹驱动器?你们圣纹协会准备了这么多驱动器,圣纹者还都是强悍的战力,不去对付感染体,准备这么强大的力量有什么用?” “难道是要储备一支军队去征服世界吗?” “征服世界”这种说法听起来不无可能,光是一个圣纹骑士的力量就已经是现代武器和军队所难以匹敌的,而这样的家伙在圣纹协会比比皆是,就连新条彤那样血统纯度不高的家伙也有基础的复制型驱动器。 如果这样一支由圣纹骑士所组成的军队参与一场战争,那基本上就是完全平推,爸爸打儿子,挂逼打新手的局。 最关键的是,圣纹协会的表面就是方舟党,全球第一大党,好几个国家都由方舟党执政,在全球范围内的影响力难以想象。 海斗虽然不怎么关心政治,最多关心一下某些总统被刺杀的战绩,好奇一下这些领导人们的八字够不够硬。但就算是他这种不关心国际政局的家伙都清楚,整个世界几乎都是由方舟党所支配着。 不像当初的英国殖民,自家不够大,所以希望扩大版图,大半个地球都是方舟党的后花园,而圣纹协会隐藏幕后,全球范围内恐怕也只有高层人物知道它的存在。 做到这种程度真就没有必要去统一世界了,“统治世界”这种话说说就好了。 现实是,要是真大一统了,反而会留下很多很多矛盾,掌握全球首先就人手不够,各个国家,各个地域又因为各自不同的特性需要不同的治理方案,再加上这种全球范围的统一不管有没有压迫100分百会都出现叛乱反抗,叛乱的人多了,总不可能都杀个干净。 走到那种程度反而会把一切都搅成一锅粥,打破现在圣纹协会在暗中支配全球的完美平衡。 “驱动器不能随便乱用的啦!”新条彤气的跳脚,感觉陆海斗根本就没把她的忠告听进去。 “这是违规违规!” “那要什么时候用?总不能留在棺材里一起下葬,或者留着当传家宝?” “驱动器什么的,不用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啊。” “会有使用的时候的,如果出现了危险程度超标的forsaken,协会会派出战斗人员处理的。” “什么叫危险程度超标?难道要等他们杀了人之后才去阻止吗?” 新条彤不语,他当然清楚这种模式很别扭,圣纹协会掌握着人类真正意义上的最强战力,超越核武器,更是拥有全球范围的资金,一个个活的极度潇洒,优越,偏偏却一直在摆烂。 感染体和forsaken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主要却是由他们利用联合国一手扶持的文明地平线来应对,甚至于这个组织完全就是单方面被操控,多数人压根不知道圣纹者的存在。 “你不服也没用,这就是协会的做法,如果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害,forsaken是不会被协会追杀的。” “什么样算是大的损害?一个人?还是100人?乃至1000人?在圣纹协会的眼里,人命,就只是计量单位而已。” “我要继续下去!”陆海斗不是第一次感觉自己被蒙骗到了诈骗集团,打着神的旗号,光环笼罩,享受着最好的资源与待遇,却往往不干人事儿。 可偏偏他已经加入了这样的集团,跳槽还是退出都得另寻机会。 “我不是他们看重的s级吗?任性一下也没关系吧。” 海斗用手去触碰那墙壁上的尸骸,将手电筒靠近,越看越觉得诡异。 尸骸的内部是中空的,并不是那种异形破胸而出的中空,也不是内脏被掏空,嵌入墙壁的就只是一张类似人皮的玩意,边缘略微融化一般和墙体紧紧粘合,或许正是如此,让这块皮囊依然保持着人的形状,一时竟让人误以为是尸体本身。 这种情况处理现场的警官就算是有着800年的工作经验也肯定没见过,也只能放着这副皮留在原地。 “里面这东西和外面那些组织液很像……” 虽说这场景实在是太过下饭,这副假皮拿去当做鬼屋里的道具估计能把游客真吓死,但陆海斗倒没有太害怕。 人为什么在看到同类的尸体时会本能的感到害怕?这是基因当中刻下的本能,因为在同类的尸体周边往往存在着危险,恐惧并不全是坏处,至少在这种时候他能够让人退避三舍,躲开危险,提高本身的存活率。 可陆海斗没太大感触,他从皮下摸到了红黄色的物质,虽然有些恶心,但确实和外面血迹上的东西一致。 皮囊的背部开了一个大洞,就连背部靠住的墙壁也被撕开一道口子,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那里面钻了出来。 “异形!?”陆海斗本能的想到科幻惊悚电影里的异形,破胸而出,和这种状况倒是差不多。 他在假期的时候晚上失眠,实在无聊,就把《异形》全系列都补了一遍。从一开始的惊悚不安,到后面看到异形觉得只是一只大号的黑色猫咪,往往伴着异形的嘶吼声就睡着了,已经对这种恐怖近乎免疫。 “我明白了,是蝉。”新条彤忽然开口。 第116章 夕阳与晚风(四) “政府情报机关那边已经传过来了详细的调查资料。” 鹰司忠冬拿起调查资料,面色有些凝重。 “死者,叶萃,年龄22。” “他曾经是源光海通过小团体进行校园霸凌的受害者,我们在他的身上找到了大量的烧伤和侵犯痕迹……那间学校的校长已经坦白他对源光海霸凌过程所知的一切,并且收收源家贿赂,隐瞒至今。” “同年,叶萃父母欠下黑道集团巨额高利贷,车祸身亡,遗产全部被取走,他也因此出现精神问题,后续他瘫痪的奶奶也因轮椅滚下陡坡身亡,让他获取了一大笔意外保险补偿金。” 鹰司忠冬是多么老练的部长,对于这些人与人之间的纠纷早已见怪不怪,可哪怕是他读到这里都顿了顿,有些皱眉。 “负责调查的是情报机关的斋藤瑛二,他调查得很详细,叶萃是为了保险金人为谋杀了他奶奶,这之后他一直有精神幻觉,误认为他奶奶还活着,半夜经常推着空轮椅出门溜达。” “恶”就像瘟疫,当一个个体被它逼至悬崖,走投无路之下,“恶”的影响会让他也成为“恶”。 七海熊切听得很不是滋味,他很清楚这些故事在他这样一个外人听来,只是纸面里的,无比遥远的事,可却有一个少年真实地遭受着迫害。 少年在人生最灿烂的时期遇到了恶魔,可就算在警察看来,哪怕源光海对他动手动脚,那也只被视作男孩子间的打闹,社会在这方面的保护太过薄弱,漏洞之中总能滋生蛆虫。 也许他也曾经是一个善良的人,也许他也不想那么做……为了自己活下去而抛弃亲人,亲手害死自己的至亲。 所以他拼命的打工,每天的睡眠时间只有4个小时,可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杯水车薪。 生活平稳的时候,我们以为这条路本就是风平浪静的,可当生活崩塌,我们才终于明白原来一切坠入深渊的过程如同山崩,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该用什么抵挡? 叶萃一直很努力,可那时他也才十几岁,欠着一辈子都还不完的巨额欠款,遭受逼债人时不时的骚扰,身体和精神都污浊不堪,他不光要自己活下去,还得要照顾瘫痪在床的奶奶。 有天晚上奶奶睡着了,他忽然感觉撑不住了,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在骆驼身上,压的他快要窒息。 他小声的哭,害怕惊醒了奶奶,他不想让最后的亲人担心,只能埋着头抹去泪水。 可当他抬起头时,发现奶奶正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看着自己,苍老的脸上满是愁苦与心痛。 “奶奶……我带你出去逛逛吧。” 那天夜晚的月亮格外的圆,她只是想带奶奶出去散散心,似乎握住亲人的手,传来的最后一丝温暖就还能让他继续活下去,可到了斜坡那里,他忽然停住了。 斜坡下方的马路上车水马龙,虽然很晚了,但依然有车辆高速行驶着,这个速度根本来不及转向,如果有人突然从斜坡这里摔下去,那么…… 他的心中忽然涌起恐怖的想法,那个想法像是突然侵入内心的毒蛇,快要将他撕碎。 奶奶看着他,又看看陡坡,目光很平静,什么也没说。 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推动轮椅,松开了手…… 他没有钱,没有权势,在最糟糕的生活里只能靠出卖肉体来维持生存。 这个世界是现实的,并不是每一个被迫害欺凌的人都能像《黑暗荣耀》里坚强的大女主那样从绝境里爬起来,勇气十足的反击,最后坏人全部遭受应有的惩罚,大快人心。 可现实就是坠入泥沼里的挣扎往往只是徒劳,往往坠入泥沼的那一刻就似乎已经等同于命运宣判了死刑。 “这下你应该清楚了吧,你的搭档……” “源光海。” “是个怎样的恶魔……” “源家17条人命,那是和他朝夕相处的亲人,可他一个都没有放过。” “那样的家伙现在还拥有着那条驱动器,拥有着起源骑士的力量,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如果不抓住他,这座城市,很多人都会死。” 鹰司忠冬揭开面具的一角,露出被火焰严重侵蚀的下半边脸。 “那家伙此时比lethe更加恶劣,lethe只对forsaken出手,可源光海夺走的,都是人类的性命。” 他缓缓的点了一根烟,垂着头,默默的抽着。 “卡佩尔那家伙应该已经下了命令吧。” “不过我知道,七海,就算他没有下令,你也会去做的。” “能阻止那家伙的人就只有你。” “我明白……”七海熊切微微低着头,他一直都是沉稳正面的人物,此刻脸上却露出少有的沮丧的神情。 最近事情发生的太多了,作为敌人的假面骑士lethe突然出现,forsaken频繁出现,感染体数量增多,很多很多人死了,有罪的人,无辜的人,生命脆弱的就像是随意可以踩碎的东西…… 以及源光海的叛变…… 源光海成为敌人,丑恶的真面目暴露而出,的确让她的心里很不好受。 可他是假面骑士,并不是他自己的骑士,而是人类的骑士,就像假面骑士horizon所代表的意义一样,在黎明破晓之前,无边的漫漫黑夜当中,他必须以自己的身躯作为城墙,成为人类文明的护道者,最后的“地平线”。 他要打倒源光海,不光是他的职责所在,更是为了他和源光海的所有回忆,他依然把源光海当成朋友,至少对于他来说,那些回忆绝不是虚假的。 那么,就算要打死源光海,他也必须阻止源光海继续错下去。 “不要迷惘……”七海熊切在心中默念着,当初源光海送他的北极熊挂饰被紧紧的握在手中,无比沉重。 他不止一次的独自坐在落地窗前,盯着这块北极熊挂饰,久久的沉默。 阳光温柔的男孩,还是血腥残暴的恶魔,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源光海。 七海水族馆就建在海边,从小时候起七海熊切就很喜欢站在岸边看海。 他很清楚,当巨浪来临之前,总是有微小的浪潮,一波一波的拍向岸边,越来越大,越来越凶猛。 这些事件,简直像是某个巨浪即将来临前的前兆。 “鹰司部长,我想问问……” “那些感染体的宿主,最后都去了哪里?” “你……”鹰司忠冬忽然停住了吸烟的动作,他很镇定,带着面具表情也露不出破绽,可还是明显地有些意外。 “怎么突然问这个?” 顿了顿,他掐灭了烟,语气悠然。 “你不是最清楚的嘛,他们都回家了不是吗?” “虽然从感染体变回人类,体内白细胞会持续增高一段时间,有时候有点炎症,反正也就是些小问题,但上面还是小题大做,都要他们在医院里待着检查一段时间。” “毕竟也说不定会有传染型的起源石板呢?保不齐,我们对起源石板的了解还是太少了,谨慎一点也没问题。” 鹰司忠冬把掐灭的烟掸了掸,弹进烟灰缸,有些不适的咳了几下。 “鹰司部长……” “你也知道你的身体状况,我都劝了你多少次了,少吸烟。” “可是每次你都要整根吸完,说吸一半就丢掉,会浪费,不吸,心里就又不痛快。” “一直都是这样……” “为什么这支烟没有吸完就丢了呢?” 七海熊切忽然抬头,湛蓝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鹰司忠冬面具下漆黑的眼。 “他们没有回家,对吗?” “他们回家了,要不就在医院,不回家能去哪?”鹰司忠冬尽可能的让语气保持镇静,但语速还是不禁提快了几分。 “我去查过了!感染体的宿主都没有回家,他们的家属收到的是事故死亡通知。” “车祸、火灾、泥石流、最常用的还是动物袭击,总之都尸体要么没有,要么面目全非……这种做法,是你吧,鹰司叔。” 七海熊切改了称呼。 老实说,在文明地平线,最让他有亲切感的男人就是鹰司忠冬。 文明地平线里有很多人不喜欢鹰司忠冬,因为他不怎么说话,遇到下属犯错也很严厉,还总是戴着给人距离感的黑色面具。 可鹰司忠冬是他的老前辈,很多不懂的地方,都是鹰司忠冬一一细心地告知他,因为作战结束后都得应对部收尾,七海熊切也不是那种战斗后啥也不管,能够拍拍屁股就走人的类型,一来二去也就熟络了。 可以说文明地平线存在的秘密能够隐藏至今,起源骑士和forsaken的存在能够一直不被世人所知,让这个世界至少能够维持在虚假的和平当中,让人们走在街上至少不会感到担心,害怕。 这一切都有应对部,以及鹰司忠冬的功劳。 可此刻他终于明白,自己一直被困在了一个巨大的骗局里。 他去到一个感染体宿主的家里时,明明才过了没多久,可宿主妻子已经改嫁备胎,刚刚新婚燕尔,一对新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 可那个宿主呢?他被伪造了死亡,所以所有人就轻而易举的忘记他。 七海熊切忽然感觉到莫大的不公,原来一个人是可以这样轻易被忘记的,原来人与人之间的爱是可以那样轻易的被抛弃的,他们结婚了,可那宿主怎么办? 他明明可能还活着! 像是一觉醒来,自己的一切全部消失了,这算什么?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鹰司忠冬很自信于自己做下的种种布置,事实上如果不细查的话还真很难发现。 七海熊切是执行部的骑士,现在他的搭档也叛变,整个x国文明地平线唯一的起源骑士就只剩下七海熊切,责任之大让他忙不过来,按理来说他根本应该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调查这些,那么十有八九是有人悄悄提醒了他。 “lethe,是他提醒了我。” “七海……” 鹰司忠冬长久的沉默…… “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白领海峡的事吗?我的几个学生在那里遇到了未知的forsaken,他们里有一个小伙子,长得和你很像,高高大大的,性格也很像。” “他是蒙古人,每次从家里回来总喜欢给我带牛肉。我经常提醒他叫我老师,可他还是喜欢叫我鹰司阿巴嘎。” “听说‘阿巴嘎’在蒙古语里,是‘叔’的意思。” 鹰司忠冬微微仰头,面具之下,漆黑的眼眸中泛起点点涟漪。 “可惜……他死了……” 所有的涟漪瞬间平静,万籁俱寂,像是漫长的夜一瞬间袭来。 “我想查,就像现在的你一样,拼命想要知道真相,可这些都不是我们能追查的。” “就算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这个世界就是如此运转的,就算看到了规则本身,也无法改变规则。” …… “是蝉!” “我想起来了,这种类型的感染体不是第一次出现。”新条彤的小脑袋瓜高速运转,调集出有用的信息。 “1996年,在尼日利亚也出现过相似的案件,cicade,蝉感染体,行动类似蝉类的逆向生命过程,那具躯壳是他褪下的壳。” “这之后……它应该会潜入地下,暂时沉眠。” 蝉的生命周期通常较长,幼虫阶段在地下可以持续数年之久,而成虫阶段则相对较短,通常只有几周到一个月的时间。 “感染体和正常的蝉类不同,不仅会在蜕壳后潜入地下,沉眠时间更可能达到一两年!” 新条彤的脸上露出愉快的神情!摆出胜利的剪刀手。 “哦耶,这下好了,可以不用干了,对方现在人在地下,就好比隐形人连裤衩都不穿跟你玩躲猫猫,没个奥特念力怎么找得到它?” “我看你还那小孩30块,请他吃根雪糕,这事就算了了。” “你们圣纹协会遇事摆烂的优良传统真是被你完美继承了啊……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你说的情报真的靠谱吗?”陆海斗有点质疑,毕竟新条彤怎么看也不像是脑子好使的家伙。 “当然,沉睡时间就是,呃,一周……” “明明刚刚还说一年来着……” 陆海斗无力吐槽,一猜就知道这家伙100%根本就记不清情报,甚至有可能是随便瞎编的,只能苦着脸,和新条彤先行下楼。 “拜托,大哥,我也是要吃饭的呀,我跟着你这个s级随便乱搞事,万一工作丢了,难道你养我吗?” 新条彤一路抱怨着,“反正它躲在地下,我们总不能把他挖出来吧,大海捞针,傻子才会这么做呢。” 正说着,飞扬的尘土迎风飘来,进了新条彤的眼睛。 “啊西八!眼睛进沙子了,怎么回事?”新条彤一手揉着眼睛,睁着红彤彤的另一只眼看向前方。 陆海斗也愣住了,完全没有当个暖男给队友吹一下眼睛的意思。 因为他的面前,一个瘦长鬼影正在铲土。 夜色如墨,四周静谧得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和远处隐约的风声,但这宁静被一种不祥的预兆撕裂开来。 这个人影悄然出现,仿佛是黑暗中孕育出的幽灵。月光偶尔穿透云层,勉强勾勒出他那苍白的脸庞,以及那双死鱼一般的双眼,还有酷似熊猫的黑眼圈。 “啊啊啊啊啊!鬼啊!”新条彤也顾不得自己的矜持(虽然她平时就是个豪放的主),猛的一下子蹦到海斗身上,像只考拉一样死死的抱住他。 如果对方是变态杀人狂或者鬼怪什么的,这种家伙就属于还没开溜就先给你来一套“强人锁男”束缚技能,虽然一心逃命,但行为却是恨不得马上把人头送出去的猪队友。 人影手持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铲,动作却异常迅速而有力,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铲尖刺入土中的沉闷声响,以及泥土四溅的细碎声响,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的动作风风火火,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仿佛是在进行某种古老而邪恶的仪式,又或是在挖掘着深埋地下的秘密。 “是杀人犯?还是鬼?”新条彤小声地嘀咕着, 第117章 回避(一) “啊!混蛋躲哪儿去了?” 夜色如墨,星辰隐匿,唯有月光勉强穿透厚重的云层,斑驳地洒在鸣神我渡身上。 土坑中,一场又一场的泥土被他掀出。 鸣神我渡如同一只不知疲倦的大号穿山甲,在寂静的夜色下疯狂地挖掘着地面,汗水混杂着泥土,在他逐渐破防的脸上刻下深深的纹路。 那坑洞已经至少两米多深,耗了他不少时间。 手中的铲子,是他不久前在昏暗小巷尽头那家不起眼的小超市里匆匆购得的,付钱时黑心店老板头也没抬,一口价九十元,一分不减,还嚷嚷着“没钱就滚”,完全是看透了他的急切把我渡当猪宰。气的鸣神我渡差点没掏出起源驱动器给他来一套升天厚葬一条龙。 他取出lethe起源石板,石板表面,绿纹蜿蜒,如同活物般在微弱的光芒下隐隐跃动,热度透过掌心,仿佛刚从微波炉里取出,烫得人心悸。 这异常的反应,无疑证实了感染体就潜伏在这片土地之下,可毕竟不是gps,就算是定位也只能定个大概。 这还是第一次有感染体苟到这种程度,潜伏地下,关键是鸣神我渡还恰好没有“鼹鼠”、“穿山甲”之类有挖掘能力的起源石板。 当然,你问他为什么不变成起源骑士再去挖?那可是氪命的装备,何况鸣神我渡身上的旧伤累积,身体的自愈能力也只是与常人无异。 以改良型起源骑士系统对身体的损伤来看,他的每一次战斗甚至不能拖太久,速战速决,像是奥特曼那样3分钟内解决战斗是最好不过,否则还没有击垮敌人,自己就先承受不住了。 珍贵的变身时间可不能用在这种地方,变身后也只是挖的快一点,但如果对方一直躲着呢,或者在地下已经逃走了呢?反而得不偿失。 鸣神我渡少有的冷静思考,但果然还是退一步越想越气。 没有现成的起源石板能助他迅速穿透这厚重的土层,他只能依靠双手,一铲一铲挖掘。 “哼,等我找到你,头套给你薅一地!” 他的话语中夹杂着咬牙切齿的恨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可他此刻的动作却被陆海斗和星条同看在眼里,哪个正常人会大半夜偷感极重的来这里挖坑,十有八九是杀人埋尸之类的,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人。 加上那阴森森的笑和死鱼一般的眼睛,都让陆海斗和新条彤打了个寒颤。 “啊啊啊啊!鬼啊!”新条彤猛的一跳,成为了挂在陆海斗身上的一只考拉。 后者只能十分嫌弃的将她拽下来,扭头看向鸣神我渡。而鸣神我渡这时也发现了他们。 鸣神我渡笑了,怎么能不笑,陆海斗和新条彤他都见过,在艾伯伦一战的时候没能杀死他们,但现在这两人却自己送上门来,根本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 他阴森森的笑,简直像是厨师看到了菜市场上的好鸡。 “请问,你在这做什么呢?”陆海斗开口。 “挖坑,显而易见。”新条彤这时候才紧张兮兮的睁开眼睛,感觉那个2m深的深坑似乎是这个杀人狂特意为他们俩准备的坟墓。 “为什么要挖坑?” “为什么啊?我也正在寻找理由呢。”鸣神我渡很想这么说,但看得出来除了陆海斗身边那个神经兮兮的女孩,海斗还是很警惕的。 他当然会警惕,当狮子和老虎相遇,两者甚至不需要整体观察对方,只需要从眼神交流中就能感受到对方的强大。 他们都是慵懒的肉食动物,陆海斗算是比较佛系,只是觉得死了有点亏,即使对未来不抱什么期望,也好赖活着,整个就是一个行走的人形卡皮巴拉。 鸣神我渡这边也是半斤八两,无法忍受背负的罪孽。虽然在别人看来他或许是个悲情英雄,但他自己看来其实算不得什么。 什么“悲剧”呀、“悲惨”都是睡个觉就能瞬间忘记的事,睡个一整天,一整夜起来的时候,脑海里就只剩下“赶紧去泡碗方便面续命,不然就要饿死了”的唯一想法,证明哪怕是烂命一条也还是有着活下去的本能。 他其实只是想找一个理由,可不管是自己、还是世界,似乎都不太愿意他找到。 鸣神我渡身上没带枪,他是坐地铁过来的,驱动器都还可以伪装成玩具蒙混过关,但枪是万万不行的,他可不想在地铁被保安警卫围追堵截,来一场地铁跑酷,反正地铁跑酷跑到最后总归是要被扭送公安。 否则他现在起手就是两个美式居合送这两圣纹者上路。 “挖地道,算是我的个人兴趣爱好。” “呃……好……”陆海斗和新条彤一听就明白了。 他们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同样的神情,脑电波之间迅速交流得出一个既定的结论,“这人是个神经病”。 这年头生物多样性越来越丰富,什么奇奇怪怪的兴趣爱好,比如去女仆咖啡厅,比如做爸爸活,去酒吧夜店前台装作郁闷喝酒的单身忧郁少年钓鱼,甚至于上完厕所浅尝一口,往坏了说是怪癖,往好了说也能大抵算作是兴趣爱好。 可到了鸣神我渡这里,一整个就是神头鬼脑。 从来没有听过谁的兴趣爱好是挖地道,如果挖地道能算是一种兴趣爱好的话,那么在《肖申克的救赎》里的主人公安迪挖了17年的地道,可以说是享受了一大把,安迪听了都可以流泪,如果是地道战时期,这妥妥的抗战功臣。 “你不会是在挖感染……”新条彤这时候总算放松下来,接受了对面是个人不是鬼的事实。 而且眼神中还带着几丝怜悯,毕竟脑残也算残疾人,喜欢挖地道的孩子,脑子不会好,估计日子很不好过。 但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海斗用力的捂住了嘴。 “哎,你干嘛~?呜!” 陆海斗真是无奈,虽说新条彤在某些时候还是能派上一点点用场,战斗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个女武神。 但总的来说,这家伙总是处在坑队友与坑队友边缘,明明自己是个圣纹者,还总是吐槽陆海斗没有圣纹者的自觉,自己反而半斤八两,属于那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卖了组织,甚至于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傻宝。 就像是当初在学校做自我介绍时差点把自己是圣纹协会成员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一次她又十分贴心的差点把感染体的事情抖出。 明明自己才是要被圣纹协会照顾的一方,偏偏到了这里,反而倒像是自己是老妈子,随时得担心着新条彤说错话,做错事。 “哼”……鸣神我渡对感染体的了解完全不比他们要浅,嗡声嗡气的冷笑一下,便埋头继续挖自己的“地道”去了。 他一铲子下去,下方的土层突然坍塌了一部分,像是有什么细小的坑洞被填埋了。 “吱吱吱。” 泥土中传来细碎的嘎吱声,像是有什么小东西在慌忙逃窜。 不一会儿,一只肥大的老鼠从泥巴中钻出看来是鸣神我渡在用铁锹挖土的时候,一不小心挖垮了下方鼠鼠们的巢穴。 “老鼠?” 陆海斗疑惑了一下,原来不是挖地道是要捕鼠吗?可反观鸣神我渡突然变得神情紧张起来。 泥土动了一下,虚惊一场,老鼠洞被扩开,鼠鼠们接连甩着尾巴挤开泥巴跑了出来,最诡异的是对于外面正扛着铲子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的鸣神我渡,平时连狗都要退避三舍,此刻这些鼠鼠们却全然不顾,疯狂的向着四周逃窜。 “来了……”鸣神我渡忽然压低声音,感受着地面的微微震动,虎眸逼视。 下一刻,一根类似树枝的钩刺突然从泥土中探出,抓住一只跑的有点慢的胖鼠,瞬间将胖鼠勾入土里,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什么呀啊啊,啊啊,好可怕!”鸣神我渡扫了一眼还在原地的陆海斗和新条彤,脸上露出假的,不能再假的表情,即面无表情。 随即扯着嗓子大吼,一溜烟的跑了。 “人机……”新条彤满脸嫌弃,总感觉刚刚跑路的鸣神我渡分明就是个npc。除了长得有点凶以外,也就是那种游戏里任务一触发就嚷嚷大叫着“怪兽来了,快跑呀!”的低端村民。 “滋啊滋啊滋是~”刺耳的蝉鸣声响起,一个漆黑丑陋的硕大虫头一点点涌出地面,炽热的蒸汽四散,头颅的利齿边,还挂着条咬断的老鼠尾巴。 鸣神我渡不在,陆海斗全无顾忌,他后退一步,断然掏出great whale起源石板! “henshin!” 他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前方即将爬出的感染体,丝毫不敢松懈,事实上这条圣纹腰带他已经悄摸的在家里把完了多次,毕竟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谁没有一颗中二的心,要是摆出猥琐的架势变身,估计就连战斗力都会下降。 他左臂握拳,圣纹缓缓泛出炽热的光,整个身躯之上仿佛岩浆在缓缓流淌,紧握的五指挤压着,仿佛机械齿轮在互相摩擦,发出恐怖的声响。左臂十分豪爽的一甩,右手起源石板瞬间往腰带凹槽插入过去。 “来吧!” 陆海斗脸上战意激昂,他保持着自以为很帅的冷峻的表情,以一种十分尴尬的姿势站在原地。 “啊嘞!啊嘞嘞嘞!?” “没有变身!?” 陆海斗整个人傻在原地,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腰带凹槽里根本空空如也。 “滋滋!”泥土暴射,蝉感染体猛地冲出,狠狠撞击在陆海斗的身躯之上,将他整个人重重撞飞,面部着地,吃了一嘴的土。 “这东西,我就收下了。”鸣神我渡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另一边,手里正拿着巨鲸起源石板,在陆海斗摆出帅气的变身姿势,忘乎所以的瞬间,他极度老六的从黑暗中跑出,一把的抽走了陆海斗手中起源石板。 “你是!” “lethe!”新条彤看到了鸣神我渡腰间的驱动器,目光凝重,按理来说,以她作为圣纹者的警觉性,不应该让鸣神我渡在他的面前夺走这块起源石板。 可她实在是走神了,在陆海斗拿出起源石板的刹那,她忽然犹豫起来,目光中闪过深沉的担忧。 陆海斗是个好人,虽然平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对钱,对权力,对力量,女人都没有什么兴趣,这样的家伙单纯的可怕,也纯粹的可怕。 但越是好人就越容易上当受骗。 新条彤哪有什么一眼就侦测出案发现场的聪明才智,一眼认出血迹的特点,推测事件现场的能力…… 她的智商就停留在去买早点别人少找她两块都不会发现的地步,怎么可能会那么倒背如流的说出那些血迹的问题。 那是因为她早就做好功课了。 这些功课本来是没有必要的,陆海斗那么可怜那个小男孩,可小男孩不也是圣纹协会雇来的儿童演员,只是精湛的演技就那么容易地骗过了陆海斗。 她要做的只有引导他完成这件事,在他不知道圣纹骑士系统不能够分离宿主和起源石板的情况下,贸然行动,引导他走向最坏的结局。 那就是亲手杀死所谓的“孩子的父亲”。 陆海斗太不可控了,他骄傲,哪怕是神首在前都不曾低头,他纯粹,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无法诱惑到他。 越是接触新条彤就越清楚,虽然自己肤白貌美大长腿,还总是表现出胸大无脑又亲近海斗的样子。但哪怕她就是大半夜脱光了衣服夜袭海斗,后者估计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陆海斗是不同的…… 圣纹协会早就已经调查过他的童年,乃至于他在小学,初中,高中的全部作文,甚至他悄咪咪在网上写过的奇幻小说,浏览过的所有网页。 他们请了最专业的心理学家来进行剖析。 得出的结论是…… 回避依恋型人格。 陆海斗几乎没有给父母打过电话,他生活非常独立,特别感性,共情力很强,但他明白那些共情也都是与自己无关的东西,就算是亲人,朋友,就算与他有关,他也像是站在屏幕外看着一幕幕现实电影的旁观者。 以前玩的比较好的朋友,生活没交集的也不会主动联系,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在他最需要爱的时候,却遭受了忽视,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 小学班级经常有那种写人作文,但是每一次所有的同学都是写又帅,成绩又好的第一名“洋溪”。 第一次有同学在写人作文里写的不是男主角“洋溪”而且是他时,他喜欢了那个女孩好几年,最后也明白那只是自己“以为”的救赎,只是小屁孩懵懂的情感,没办法拯救他。 他始终处于缺乏爱和安全感的环境当中,就算有人喜欢自己,他也觉得自己始终被隔在“墙”的那一边,像是刻意虐待自己一样,不断回避,最终失望。 他对环境适应力很强,能够与他人交朋友,却从来没有向谁敞开过心扉,遇到冲突时会自动回避,脑子总比别人慢半拍。 这并不是说他脑子不好使,只是经常处于一种神游状态,听他说自己的故事里都是遗憾。 孤独,很正常,圣纹者谁不孤独,他们流淌着怪物的血,像是诅咒般会被他人本能地排斥厌恶。 也有和他一样性格的人,可他是s级,完全开发出来或许能与神首媲美,接近天灾级的力量,他太过重要,也太过危险。 只有当他堕入罪恶的深渊,变得和他们圣纹协会的家伙们一样,手上沾过鲜血,有了想要得到的东西,尝过了名与利的甜头,感受过受人敬仰与迷恋的快感,所谓的s级,极有可能与“那位”起源君主有关的他,才能真正成为他们圣纹协会的武器。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第118章 回避(二) “我……到底在干些什么呀?” 那些倒背如流的布置与讲解,根本就是新条彤自己的安排。 她想要告诉陆海斗,对方是感染体啊,会杀人,会吃人的,你又不是奥特曼,没有对人类爱的那么深沉,根本没有义务冒着生命风险去和他们战斗。 她不明白圣纹协会高层的想法。 那些家伙毫无疑问对陆海斗的人格、人品没有半点兴趣,毕竟他们又不是来相亲的,他们只是需要知道他那异常的血脉从何而来。 陆海斗祖上18代都被调查了个清楚,就连他曾祖父喜欢穿红色内裤这种前朝旧事都被扒拉了出来,可他的家族根本就和forsaken,和圣纹者没有半点关系。 协会的技术部门不是吃素的,那根陆海斗血液样本在那些血科院的老疯子手里简直是宝贝中的宝贝,恨不得捂着它睡觉。 因为陆海斗的血统和目前全球几乎所有的圣纹者都截然不同,那是来源于另一位“君主”的力量,五大君主中详细资料无限接近于零的存在,圣纹协会对那位“神”所知的也就只有名字。 cocytus悲河之主。 协会明明很多高层也希望他当个花瓶,毕竟谁也不清楚那力量会带来怎样的未来,可还是把圣纹驱动器给了他。 海斗平时也有时候那么怂,偏偏这次却头铁不怕,或许是在那孩子身上看到了什么遗憾,拼了命的想在别人身上把它补全。 “笨蛋!蠢货!”新条彤做的提醒已经够多了,感染体的危险,协会的规定,可陆海斗还是义无反顾地朝着陷阱进发了。 老家伙们就是希望看到他杀人,因为像陆海斗这样的人只有在自己最脆弱,最崩溃的时候,才能够彻底沦为提线木偶。 “哼,接下来!” 鸣神我渡目光森冷,起源石板正要插入驱动器中,忽然…… 剧烈的枪响震得他耳膜发痛,接下来的画面简直太过暴力…… 新条彤掏出了两把uzi!双枪齐射,宛如地狱杀神,打得地上土渣飞溅。 两把小巧的武器像是凭空出现,在她的手中喷吐着火舌,作为全球射速最快的枪械中最有代表性的uzi,它的破坏力无可挑剔。 居民楼下方瞬间沦为战场,新条彤一个人就构建出了高效的火力网,子弹飞射。 哪怕鸣神我渡第一时间以野兽般的本能做出闪避动作,可子弹还是擦过他的小腿,留下深深的伤痕。 鸣神我渡的手速再快,怎么快的过uzi的扫射,他一介肉体凡胎,虽说拥有骑士腰带,可变身哪有什么无敌帧,就算有也得他变得出来呀。 鸣神我渡只能狼狈逃窜,一个翻滚躲到了施工队留在现场的拖拉机后,以拖拉机作为掩体,他稍稍得以喘息。 他一直以为两人当中最大的威胁是陆海斗,那家伙拥有驱动器。 圣纹驱动器,圣纹协会的正式版本驱动器,相比之下起源驱动器只能算是劣质的山寨版本,在模式和系统上进行了一些改变,但基础的起源驱动回路还是以圣纹驱动器为原型,其威力远胜于起源驱动器。 鸣神我渡没有把握胜利,他的战斗方式狂猛而暴力,或许很多人一看就以为是那种能够顶着子弹冲锋,伤害又高,血条又厚的狂战士,但很可惜,1级的狂战士可能连50级的治疗师都干不过,这就是现实。 他能够感受到陆海斗身上那浓郁到接近于forsaken的异样气息,事实上就连lethe起源石板都剧烈反应,几乎是把他也当成了forsaken。 可他忘记了另一个家伙才是真正的老手,陆海斗就算有着强大的实力也经验不足,相比之下,新条彤才是圣纹协会训练有素的“走狗”。 新条彤毫不吝啬子弹,一梭子uzi的子弹瞬间见底,停止了射击。 机会! 鸣神我渡抓准时机,lethe起源石板正要插入,可突如其来的一颗子弹打飞了lethe起源石板。 陆海斗举着一把格洛特g18,直视着鸣神我渡,缓缓上前。他的用枪手法很拙劣,但圣纹者超强的身体素质让他单手开火枪都不带抖的。 从夺取起源石板,到现在被枪指着,连变身的机会都没有,只是一瞬间,战局逆转。 “真是的……”新条彤举着uzi,一边抱怨着,一边从后方走来。 她压根就还没换子弹,这是圈套,她假装双枪齐射,给人一种子弹会同时打空的错觉,可实际上打空的只有其中一把,另一只uzi里面还装着几发子弹。 鸣神我渡大意的瞬间,她就会近身拉到掩体后方将鸣神我渡射杀。 但陆海斗同样做出了反击,他的速度太快,仅仅只是人类之躯就已经拥有接近感染体的速度,在没变身的状态下,可以说是完虐鸣神我渡。 两人组成了包围圈,像是围住了狼的猎户,一步步逼近。 “切……”鸣神我渡苦着脸,将巨鲸石板丢了回去。 仅仅只是两个圣纹者,就让他陷入这样的局面,老实说,要对付整个圣纹协会,杀死那些高高在上的神首,他还真是没有信心。 陆海斗接过巨鲸起源石板,这次没有松懈,第一时间完成了变身,蔚蓝的波涛铺满天际。 “great whale!(巨鲸)” 深蓝色的起源石板被插入圣纹驱动器之中。 “when the blue shadow cover the sky.(当蓝色的巨影遮蔽天空)” “the king of the ocean will back.(海洋的君主即将归来)” “kamen rider alize.”(假面骑士alize) 巨鲸虚影轰然洒下,他化身为假面骑士alize。 “你输了……” “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结束……”鸣神我渡只能苦笑,正因为他是骑士,所以更加清楚,在这种距离之下,他根本来不及做出变身的动作,就会被一拳几十吨的破坏力打成肉泥。 “等下,海斗……” 新条彤却突然放下了枪,冲上去迅速挡在了鸣神我渡面前。 “不能杀他。” 这种做法无异于勇者和圣女联手,千辛万苦打倒魔王,可是这时候圣女突然挡到魔王面前,告诉勇者说不能杀他。 干!这什么ntr剧情。不过这当然不是新条彤对鸣神我渡一见钟情之类的狗血剧情,而是因为她是打工人。 打工人当然要遵守命令,何况还是她最敬爱的那位紫大人的命令。 如果可以的话,她认为最牢靠的方法还是用枪打断所有的手脚,只要不伤到大动脉,还是可以在得到紫的治疗前留下一条命,虽然有些血腥,但可以避免他的反抗挣扎。 不过……紫大人似乎对鸣神我渡尤为执着,他不知道自己如果真的那样做会不会触怒那位大人? 当然,鸣神我渡的脸色也并不美妙,这姑娘嘴上说着“不能杀他哒没哒没!”,像是不吃兔兔的柔弱善女,可开枪的时候倒是毫不含糊,除了心脏算是哪里都瞄准了,恨不得把自己打成个人形马蜂窝再留一口气打包回去。 忽然,蝉感染体疾飞而来,身后的蝉翼高速震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棕黑色的身躯宛如一道飞射的刺剑,尖锐的口器猛地刺向alize。 alize的感知何其敏锐,圣纹骑士系统在整体作战性能上都相对起源骑士更为优秀,如果说起源骑士的感知敏锐程度类似于一台陆地小型雷达,那么圣纹骑士的可以接近卫星雷达。 他退后一步,猛地抓住蝉感染体的口器。 蝉感染体的口器结构类似于一个中空的针头,由下唇延长包裹着,最边缘有两根侧面具有锯齿状的凸起。 这种结构使得蝉能够切开植物组织,进而吸食其中的汁液,而在感染体身上这种结构越是夸张明显,如果被这根大号针头刺入身体当中,被吸食的可就不仅仅只是汁液那么简单了。 由于强大的惯性,alize退后一步,但那可是巨鲸起源石板,凭借庞大的体型与压倒性的力量,在现代地球当中,如果说有什么生物能够展现出神一般的伟力,像传说中的赫拉克勒斯一样力大无穷,那必然是鲸类。 蓝鲸的体长可达33.5米,体重超过181吨,也因此,蓝鲸的力量非常惊人,其输出功率达到2000马力以上,全力撞击下能将小型轮船直接掀翻。 下一秒,蝉感染体被狠狠砸在地上,整个身躯陷入地面,带起大片尘土,口器也被alize直接掰断。 压倒性的力量……虽然骑士状态下alize与蝉感染体型相当,但现在的画面简直像是一个大人把小baby单方面拷打。 “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呀……”陆海斗看着趴在地上再起不能的蝉感染体,有些诧异。 如果是别人,倒可以引用那句经典台词“我不当大哥好多年。” 可陆海斗从来就没有当过大哥,小学的时候跟风加入了个小团体,也是做着帮别人跑腿买饮料的马仔活,属于那种打群架里只能站在人群后方起哄,全当背景板的小角色。 倒是屌丝当了太多年,粉t恤绿短裤人字拖的派大星套装出门,连诈骗分子都要敬他三分,不敢靠近,平时上课也是冬眠状态,考试求神拜佛,游戏被挂哥狠狠拷打,只有体考,因为往往落后一整圈,所以看起来总是跑在队伍最前方。 论战斗力更是令人着急。 几乎每个男孩都有打架经历,打的好的管叫大佬,打的菜的叫菜鸡,只有陆海斗连菜鸡都算不上,战绩全负,被低自己两个年级的豆芽菜抡王八拳打得狼狈而逃。 “原来我这么强的吗?” 他俯身摆弄了一下蝉感染体,突然有种想拿出手机和手下败将合个照发朋友圈的冲动。 后者还在挣扎着…… 虽说身上覆盖着坚硬的外骨骼,手臂上带着钩刺,但钩刺不过是蝉为了紧紧固定树干而衍生出的结构,比起尖锐的口器只能算是聊胜于无,杀个人倒是简简单单,可要打倒alize还差得远。 鸣神我渡还想变身,可新条彤死死地盯着他,脸上分明就挂着“别动动就打死你”的表情,刚刚却说什么“不能杀”,看来真是打工人身不由己。 那把uzi简直像是悬在头上的利剑,鬼知道还剩多少子弹。 鸣神我渡毫不怀疑这个打工人的专业性,100%会在自己将起源石板插入驱动器的瞬间打断自己的手脚要害,然后像是人贩子一样把他装进麻袋拖走。 “喂!快点变回人类呀混蛋!” 陆海斗意识到自己的强度,简直就是王者峡谷的大司命三体人,语气也嚣张了起来。 他抓起蝉感染体,像是抓起一块长木板般将后者放直,可蝉感染体只是震动着已经断裂的口器,挣扎着想要攻击alize。 足以像撕开薯片袋一样撕裂人类的钩爪扒拉着alize,场面却有些滑稽,因为它的主武器已经毁坏,副武器根本打不破alize的防御,简直就像是小孩儿拿树枝扒拉着大人。 “滋啊……”蝉感染体腹部的鼓膜突然高速震动起来,刺耳的声音还没有完全发出来,就被alize又是一拳轰倒在地。 这一次它只能像只蠕虫一样在地上爬行,连爬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 “放宽心,我会救你的。” “但是……这应该怎么搞?是像玩偶服那种人在里面,怪物装甲在外面吗?难道要切开?” 哪怕面对着这种长得奇丑无比的怪物,陆海斗也展现出了神经大条的一面。 因为他看过众多的恐怖片,什么《变蝇人》《蚯蚓人》《异形夺命舰》,里面丑到令人食不下咽的怪物简直多到难以想象,感谢于这些惊悚电影的怪物设计者,此刻他对长相恐怖的家伙近乎免疫。 蝉感染体当真是倒霉,蛰伏地下还得被挖出来强迫工作,此时还被陆海斗当成了一个人在里怪物外壳在外的易拉罐,摸来摸去,探索着如何把人给搞出来。 “对它使用必杀吧……” 新条彤的语气很慢,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心口。 神情复杂,眼眸微微颤抖,可她尽力克制着,想要把这些外露的丝丝情感隐藏。 “新条彤,你是圣纹协会的人,别天真了……这样的事,你做过很多次了不是吗?哪怕被讨厌又怎么样,你想回去那里,过老鼠一样饥肠辘辘的日子吗?” 她的眼眶深处微微泛红,可她只能在心里这样默默地告诉自己,一遍又一遍。 “必杀?我明白了……”陆海斗没有怀疑,既然是新条彤说的话,毕竟后者是圣纹协会的老人物,对于感染体的了解和应对方法肯定比自己要清楚的多。 “嗯……那样就行了……”新条彤压低了声音,拿枪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拜托啊姐,看你这样情绪激动的样子,两把uzi还能拿在手上呢,说不定一个走火就真给鸣神我渡打死了。 “这样真的好么?” “让那家伙杀人……他根本就没有那样的觉悟吧。” 鸣神我渡忽然发笑,打断了新条彤的沮丧。 “啊?”陆海斗转头,有些疑惑地看着鸣神我渡,他明明是来救人的,可鸣神我渡的话却告诉他,他下一步会把要救的人也一起杀掉。 自己可不是干俄式救援的,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啊,天真的家伙……” 第119章 回避(三) 鸣神我渡的目光瞟向那条点缀着金色横边的银色驱动器,金属的光泽在黑夜中依然是那么显眼,让他想起一些早应被遗忘的往事。 “就让我来告诉你接下来会怎样吧。” 他盯着陆海斗,缓缓开口。 旁边的新条彤苦着脸瞪他,几次都扣紧了扳机,但最终还是没有开火。 “按照你同伴告诉你的话,在你发动必杀之后,感染体会和宿主一同被杀死。” “你想救他?呵,凭借那条驱动器是做不到的。” “你这样的家伙根本就没有杀人的觉悟吧。” 老实说,鸣神我渡算是帮了海斗…… 新条彤很清楚,一旦杀了人,陆海斗就会和他们圣文协会始终绑定在一艘战船之上,她了解,对于圣纹者来说,杀戮这种东西只是一个开端,就像是刚刚开刃的刀剑沾过了血,只会散发出越加锐利的锋芒,再也不可能收回剑鞘。 “看不起谁呢……”陆海斗在心里犯嘀咕。 鸣神我渡没有理由骗他,而且新条彤的反应也证实了这一点,这姑娘每次都刻意想着成为一个出色的演员,但一到关键的时刻就总是会露出破绽。 这次是圣纹协会想要坑他,像是那种小弟要加入黑帮,在一众纹身大哥围绕着漆黑房间中央,老大递给他一把枪说你把这个警察杀了我就信你。 陆海斗在黑帮电影中看过不少类似的情节,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那个被忽悠着去杀人的小弟。 他不怎么喜欢“杀”,感觉这个字总是和满地黏糊糊的血或者寒气逼人的刀剑联系在一起。 他以前在村里帮老伯杀过牛,很多乡间都会有那种杀牛的地方,把牛牛捆在一根铁柱子上,往后抡起长长的铁锤,猛的锤子砸在牛头上,后者就缓缓的跪下去,连悲鸣都没有就失去呼吸了。 陆海斗以前只是远远的看着,那次老伯扭了腰,要他帮忙的时候,他一锤子抡下去,不仅没有伤到牛牛分毫,反而差点把自己的右脚掌砸成柿饼。 但“杀”并不是毫无意义的,生命要存续就是要“杀”,猎豹捕羚羊,猫捉老鼠,熊吃鱼,乃至于铁血战士狩猎异形,不管是为了获取食物还是磨砺自身,总之这个世界就是由血与肉堆砌起来的,不断的生,不断的死,相互循环。 他可以杀,但不能是无意义的杀。 可圣纹协会只是想把他心态搞崩,以为这样他就会娇滴滴的投入协会的怀抱,其实这样的恶趣味之前立川真蝗也搞过,拿着只恶犬一般的感染体来开涮海斗,说什么杀的是人,像是记者询问获奖感言一般询问他的感想。 当然那根本就不是人,只是只狗狗,虽然那样杀狗不怎么道德,但立川真蝗本来就性格恶劣,当然也不排除他什么时候心血来潮也弄个真人来搞心态的。 “那这怎么办?”海斗的反应有些超乎鸣神我渡的意料。 在你风风火火暴揍感染体拯救人质的时候,队友却暗地里整阴谋诡计,意图背后踹你屁股一脚,可陆海斗这孩子打着哈欠,甚至没有多看队友一眼,反而像是非要解出一道函数题一般死抓着感染体不放。 这种行为就好比你某天在王者峡谷里畅游,你的队友反复阴阳你,像吸血虫一样惨死你的野区和兵线,可你还是积极正面,满脑子只有如何推掉对面的水晶。 “这只感染体显然是个罐头,我现在要打开这个罐头,取出里面的鲱鱼,但是没有开罐器,这可如何是好。” “能不能给个准话?”alize扭头看向新条彤,语气里虽然没有怪她的意思,但哀怨的表情哪怕隔着面具都可以看出来。 “我……呃……” 新条彤的表情扭作一团,许久,才叹了口气。 “用他的驱动器就行了,除开那块黑色石板不能用,只要是其他的起源石板搭配起源驱动器,你要的鲱鱼罐头就打开了。” “可以借你……不过……” “有条件。”鸣神我渡完全没有作为被枪指着的俘虏的自觉,淡然开口。 “拜托……我女仆的枪还指着你呢,能不能给点面子呀大哥。”陆海斗没好脸色,鸣神我渡满脸都是视死如归的表情,他真想给他颁发个“铁血兵王”勋章。 “我答应了。”陆海斗没有犹豫,顷刻答应。 “哎?”新条彤整个人傻了,就算是天命夫妻表白求婚都不可能答应的这么快吧,何况对方甚至连条件是什么都没说,如果他就特别地痞无赖的给你来一个要你死掉啊,自宫啊之类极度折磨的条件呢? 不过细想一下,她又释然了,虽说鸣神我渡也是会偷袭的老六,但陆海斗作为当代优秀废柴青年,自然不会遵循什么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旧俗。 他自己也说过,真正的约定是要放在心里的,但口头的约定就和放屁差不多,他是个文明人,从不在外面随便放屁,自然也不会和什么人有口头约定。 的确是陆海斗的风格,毕竟我违约就就天打五雷轰之类的话根本起不到半点作用,还不如在两人的脖子里各埋一颗c4,谁违约谁爆炸来的痛快。 “这么痛快……”鸣神我渡上次只忙着如何干死陆海斗,一拳打穿了他的整颗肾,都忘了观察这个新来的圣纹者真的和其他人都有些不同。 “反正你也不会提什么共度春宵之类的抽象条件,而且你怎么想我大概也猜得到。” “有趣……你真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当然猜得到,毕竟你上次就一拳把我肚子打穿了,刚刚也是抢了石板就想把我碾成肉泥,现在更是用‘火热’的目光盯着我。” 陆海斗摊开手,“打一架,对吧?” “你玩过俄罗斯轮盘吗?接下来就是这样。” “如果你输了,今天就要死在这里。”鸣神我渡缓缓拿出lethe起源石板,见新条彤没有开枪的想法,他缓缓将石板插入腰带。 “lethe on.”(装载,忘川) “能不能不用这么血腥?就算是菜市场买菜也还有砍价的余地呢,我们互相押注,能不能不用先赌命?”海斗明明做着大侠一般一局定生死的豪赌,却怂兮兮的试图砍价。 “那就拿你所有的起源石板和那条腰带一起赌。”鸣神我渡也没有继续坚持,反正失去了起源石板和驱动器,他有的是机会对付海斗。 “可以,不过我这边也有条件。” 陆海斗的瞳孔猛然睁大,像是忽然在黑夜中转过头来盯着你的猫头鹰。 “我也答应。”鸣神我渡没有犹豫,他没什么可失去的,一穷二白的赌徒最是疯狂。 “不过你有没有机会说出来,还是打过了再说吧。” 黑暗侵袭,地面软化为漆黑的泥沼,像是两个世界的间隔在变得模糊,无数鬼手缠住鸣神我渡的双腿,幽绿色的鬼火跳动着,覆盖他的全身。 “lose,deprave,crazy,ing from the lethe!”(迷失,堕落,疯狂,来自忘川!) “kamen rider lethe.”(假面骑士lethe) 漆黑的骑士和深蓝色的骑士对峙着,长风呼啸,卷起阵阵尘埃。 “这样真的好么?”新条彤有些无奈,感觉像是自家一直很乖的陆海斗突然变了个人,因为就他们所了解的资料中,海斗一直不是好战份子,属于那种打群架全军出击的时候会逆行逃跑,爬到树上躲避战乱的怯战蜥蜴。 但这一次他主动放弃了大顺风的局面,虽然两者口上都说着什么什么条件,像是民主党和共和党会谈,你一言我一语,但新条彤看的很清楚。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货真价实,能够从利益交换做出妥协的谈判,怯战蜥蜴的眼中第一次涌出狂热的战意,带着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欣喜。 所谓的“话语、条件”只是大人的伪装,其实这俩孩子都想打一架,像是发情期见面分外眼红的雄鹿们,无论什么时候互掐起来都不奇怪。 恐怕这是只有男人这种奇怪的生物才能够理解的东西,在恰好的时机遇到正确的人,谁也不服谁,在内心里认定了打一架就能得出答案。 “轰!” 下一刻,剧烈的冲击波几乎要把新条彤掀飞出去,她死死捂着裙子,避免走光让读者看清颜色。 两大骑士碰撞在一起,像是被强化了几万倍的蛐蛐在角斗场里死战。 这才是起源骑士和圣纹骑士真正的力量,超高速的动作连肉眼都难以捕捉,新条彤这时候倒是很想做那种坐在高处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观战的,看起来掌控全局一般酷酷的女孩,可两者的战斗动静实在是太大,她能保证自己不被吹飞已经是极限。 alize死死掐住lethe的头,猛地往地面砸去,轰然巨响,土石崩飞,简直像是一颗流星砸中地面。 但尘土之中,lethe迅速做出反击,他反手握住alize的右臂,猛地提跨顶膝,狠狠一蹬,将alize摔了出去。 摆臀撞膝,很常用的格斗术,也是是以色列军用格斗术里最适合用来摆脱地面压制的技术之一,虽然鸣神我渡没有系统的学过,但他见过源光海使用这招。 见过一次,虽然脑子可能还不太转的过来,但身体似乎已经记住了那样的动作。 他的格斗技术反倒是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6600万年前,他们的格斗术还较为原始,而圣纹者的出现,更是将格斗技术推向了与当代完全不同的发展方向。 6600万年前,在现代人类眼中,也就是白垩纪时期,那是恐龙横行的时代,人类这种体型,在大蜥蜴们的眼中犹如老鼠,但强大的圣纹者甚至拥有单体媲美霸王龙的力量,现代使用巧劲的格斗技巧几乎没有必要。 最关键的点在于,远古人类的敌人主要是forsaken! 就像猎户和猎魔人完全是两种东西,现代人类的格斗技术大多用于与同类搏斗,而远古人类的格斗技术用于应对forsaken,自然演化出了完全不同的形式。 第120章 鲸(一) 鸣神我渡并不习惯对人作战,以往种种针对骑士的打击,以及毫无章法的街头互殴,也都是些简单的动作,攻击线路单一,之所以效果卓绝,原因只有一个字“狠”。 就像诸多街头打架的获胜者往往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格斗技巧一样,他们的要领就是出手狠辣,毫不犹疑,专击要害。 鸣神我渡的攻击线路往往就是关节,喉咙,面部,腹部。 因为在人体当中,关节和喉咙尤为脆弱,而面部遭受攻击,尤其是鼻梁,整个人视野会受到巨大影响,眩晕感很强,因此我们经常看到武打片里,功夫小子给别人鼻梁猛的一拳,后者立刻就昏昏沉沉无力再战的情况。 而腹部,除了那种八戒级别脂肪众多的选手,大多也较为薄弱,遭受外部击打很容易伤害器官,像是肝肾脾胃,打击过重的话还会让内脏大出血,引起的剧烈疼痛足以让迷走神经兴奋,导致对手血压下降,脑部供血不足而导致晕厥。 鸣神我渡很了解人体,这也是千万年前的经历所致,可他的了解仅仅局限于如何破坏,至于治病救人,就完全不懂了。 可惜的是骑士还是不能完全按照对人作战常理来应对。 下三滥的招数用不了,胯下装甲很厚,面部也有结构坚固的装甲覆盖,复眼的抗压能力虽然弱于装甲,但要一击破坏也很不容易。 lethe迅速起身,左腿腾挪,类似于跆拳道里的侧踢,腿法的破坏力还要高于拳法,这一腿的威力和传统概念上“比赛”式逐渐沦为花拳绣腿的跆拳道截然不同,简直如同劈砍而出的刀刃。 海斗躲不开这一脚。 他没有鸣神我渡那样出色的格斗技巧,他的武术底子局限于高中时期在只有五人名存实亡的武术社团,跟着某个美女师傅学过跆拳道,零零散散练过两天传统武术,又为了追求“帅”学了双截棍,(尽管时常把自己打成猪头)。 踢腿重重命中alize的腹部,发出一声铁棍打在厚猪肉上的闷响。 冲击力本该穿透装甲,摧毁他的右腹肾脏,振荡肠胃,引发剧痛,可海斗纹丝不动,只是挪出一只手,瞬间抓住了lethe的肩膀。 难以想象,鸣神我渡感觉自己的面前是一头真正的巨兽,小小的身躯里埋藏着与体型完全不对等的力量。 迅猛的踢击甚至没能给他带来伤害,那一脚的威力没有被化解或者削弱,而是结结实实地打了上去,但命中的感觉简直像是撞上一座小山。 海斗做出了出乎意料的反击,尽管lethe提肘猛砸,但断裂关节的技术依然没有作用,海斗抓着他的肩膀,像是一个大号的攻城锤,脑袋对着lethe的头猛地一砸。 两人头盔的装甲都在此刻溅出碎片,但显然lethe的更为严重,他扭转身体,踢击狠狠砸在alize的头部,但这次也只是让他微微趔趄。 惊人的力量!惊人的防御! 鸣神我渡的担忧并没有错,圣纹驱动器的性能超过起源驱动器太多,本来后者实际上也是为了更有效率地得到宿主而制造,虽说复刻了圣纹驱动器的驱动回路,但将原本强力的回路删改了太多。 不仅仅是性能,还有起源石板和使用者的差距,lethe起源石板毫无疑问是灭世级石板,但鸣神我渡能的身躯发挥出的威力不足万分之一,这是很特殊的情况,按理来说哪怕只是普通的天灾级起源石板,也不存在这样像是空调静音档这样温和的使用模式,恰恰相反,暴虐的能量会直接摧毁无能的适用者。 新条彤已经躲开很远,观察战局。 夜色渐渐深了,像是整个墨黑色的天幕一下子幕布般低垂下来,远处不时传来轰然闷响,alize的重拳打在lethe的胸甲之上,火花四溅,逼得后者连连飞退。 “wasp!”(毒蜂) lethe切换石板,浓黑的能量晕染于他的右臂之上,他右臂弹簧般回弹,紧接着利用毒蜂石板的力量划出一道狭长的巨型毒刺虚影。 alize的强度超乎他的想象,唯一的缺陷就是对力量的把控,战斗技巧太过逊色,像是一个游戏小白拿着满级账号霍霍。 那身装甲在防御性能上几乎和艾伯伦相当,lethe.的几次攻击都是无功而返,如果不是陆海斗的攻法有限,带来的压迫力恐怕还要在艾伯伦之上。 而毒蜂forsaken的毒素鸣神我渡是最清楚的,哪怕是大象也得20秒内毙命,他之所以能活下来,或许是lethe脊骨的力量削弱了毒素,可陆海斗可没有那样的东西。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危机,海斗后撤一步,轰然按动起源石板。 “great whale!”(巨鲸!) 沉寂了一下,海斗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啊嘞,怎么没有反应?” lethe的攻击正要命中他。 忽然!地面轰鸣,长长的裂痕顺着大楼的底端蔓延,甚至直接将大楼的墙体撕开了一半。 就算是lethe都有些站立不稳,几十平方米的地面紧接着整个破碎,大片大片的土石轰飞,连带着附近的蝉感染体和lethe一齐被卷入天际。 “我我我我我靠!”新条彤再也坐不住了,惊呼出声。 那是一头庞然巨兽,几十米长的巨大的鲸鱼虚影冲出地面,像是把整个大地当做了游玩的深海,庞大的鲸尾甩动,带起巨大的冲击带来的不亚于一场几平方公里内的小型地震。 海斗住过的老楼在此刻简直如同巨人脚下的小狗,巨鲸发出悠长的鸣叫,崩飞的土石简直如同喷发的泥土火山,甚至连带着alize自己也被掀飞一段距离。 巨鲸跃出地面几十米,庞大的身形将lethe再次顶飞一百多米,鸣神我渡的视线模糊,完全失去重心,难以想象那块起源石板居然能够释放出如此恐怖的技能,相比之下源光海的viper石板召出的巨蛇不过蚯蚓。 恐怖的冲击力碾压而来,简直像是一头哥斯拉以导弹的速度正面给鸣神我渡来了一记火箭头槌。 他的骨骼都在颤抖,接近骨裂,但由于强健的脊骨,堪堪支撑住了整体结构,但内脏就没有那么好过了,前一次的伤还没全好,这一次又是多处出血,恐怖的压力几乎要让他的肺整个炸开。 太震撼了,新条彤捂着嘴,这里可是市中心呀市中心,巨鲸一出,简直像是光之巨人突然出现在你下班路上,不知多少市民会一览无余,这下文明地平线应对部估计要忙死。 这种级别的战斗,不愧是s级圣纹者,更不愧是那块起源石板。 新条彤清楚那块起源石板的来历。 graet whale巨鲸。 2011年,x国史上最大海啸爆发,30秒平推城市。 新闻是这样报道的…… x国东北部的太平洋海域,爆发了9.0级的超级地震,是这场地震让整个日本东北部的海域动荡不休,引发海啸。 这场灾难给x国带来了人的死伤,350亿美元的巨大损失,也导致了福岛核电站的泄露,堪称x国史上影响最大的灾害。 然而真相却并非地震…… forsaken,great whale,那是接近于天灾级的怪物,由于海洋长期被暗中排入核废水,各种微量辐射元素超标,致使它提前苏醒。 海洋是他的领土,王的苏醒带来的是雷霆震怒。 超过300米的庞大身躯,巨轮般的重量和体型,毫无疑问是真正的怪物。 接近天灾级的力量发动了这场浩大的灾厄,鲸类本身的声波就已经高达188分贝,能够震晕周围的生物,而这哥们直接带来了400分贝的音浪,整片海域沦为死域。 200分贝就足以让人致死,而那次音波导致了海啸后足足一周源源不断的死鱼潮, 最终是圣纹协会的神首埃尔多利亚将其歼灭。 仅仅只是接近于天灾级,就已经拥有那样强大的力量,而天灾级的破坏力可想而知。 天灾级对forsaken来说是巨大的门槛,到了天灾级,就像修仙小说里结丹修士突然到了元婴,蛊修到了蛊仙,鱼跃龙门,再也不能与“生物”相提并论。 每一只天灾级,都是堪比哥斯拉那样足以对整个国家,甚至整片大陆,大洋,造成毁灭性打击的怪物。 可鸣神我渡手中拿着的玩意是lethe起源石板,货真价实的五大君主石板,灭世级的起源石板。 虽然他现在还无法发挥出真正的威力,但完全就是一颗足以送全人类见上帝的大型核弹捏在他手里,哪怕他现在不知道解锁密码,但以后呢? 正因如此,圣纹协会对他的重视程度甚至超过了对于陆海斗,他们迫切地想要回收那块起源石板,否则向来深居浅出的圣纹协会神首也不会大张旗鼓跑来x国。 当然,紫大人是主动请命,作为莅临指导x国圣纹协会分店的临时老大。 神首的权利大的出奇,就算是国家领导人,美利坚的小总统,也不能相提并论。因此在x国,紫的命令就是圣旨,是绝对的。 她变更了协会的命令,由无所谓假面骑士lethe死活夺取lethe石板,到无所谓lethe石板夺取lethe变身者…… 虽然很尊敬紫大人,但新条彤明显能够感觉到紫说这话时眼睛里都在冒爱心…… 第121章 鲸(二) 幽深的地下空间,一条小蛇缓缓游动着,靠着墙,匍匐在地,尽可能不发出一点声响,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你的情报确定无误吧。”(forsaken语)女人的声音像是纷飞的蝴蝶,在隧道内回荡。 “如果他没有那样的底牌,我们所做的这一切就没用了。”(forsaken语) “那是当然……”(forsaken语) 一只人类的大手忽然抓住了小蛇的身躯,它费力地扭动着,可那强悍的力量压的它骨骼开始崩裂,像是逐渐收缩的铁钳,无从逃脱。 小蛇猛地回头咬了一口,人手之上立刻出现两道血洞,却丝毫没有一丝血液流出,仿佛是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啊呀,小家伙,你咬了我呢……痛痛。” “礼尚往来。”内弗泰瑞双眼放光,露出森白的牙齿,健康的笑容。 他幽深的眼眸眯成一条,享受着小蛇在他手里拼命的挣扎,像是肉食动物欣赏羚羊死前的抽搐。 森白的牙齿上下一合,内脏蛇血哗啦啦地流淌,那根“辣条”肉眼可见地抽搐卷曲,内弗泰瑞咀嚼着,口齿含糊地继续回答。 “不会错的。” “2023年1月11日4点12分,气象局探测到南极罗斯海上空形成了特强气旋,大小是加菲洛的三倍,堪称人类史上观测到的最大气旋。” 特强热带气旋加菲洛(very intense tropical cyclone gafilo),是西南印度洋有记录以来最强热带气旋。 加菲洛规模异常庞大猛烈,导致马达加斯加至少237人丧生,并造成超过2.5亿美元的损失,成为人类“名义上”观测过的最大气旋。 然而罗斯海上空的气旋足足是它的三倍,恐怖的超低压几乎将整个罗斯海域变成了巨大的冷冻库,卫星拍的热度画面完全就是深蓝色的一片。 伴随着狂风与暴雪,海域的温度整体下降超过10度,远在烈日炎炎的非洲好望角的海域都受到影响温度骤降。 “那样的规模根本就不是自然灾害,天灾级forsaken,北欧神话中的冰巨人,盖尔罗德。” “这还不是全部,和1972年我在起源山脉所看到的一样,天灾级forsaken黑山羊也在那里。” “但是,11日4点15分,只过了三分钟,覆盖整个南极罗斯海的巨型气旋消失了,像是老天开了个玩笑,海水温度反而又异常升高了三度。” “那三分钟里,赤道以南的电路系统全部瘫痪,整个南半球的通讯受到干扰,连军用卫星电话都用不了。” “新闻上说是因为太阳风暴的影响,但我查了文明地平线的内部资料,那场电磁暴的爆发点就是罗斯海,和起源山脉的经纬度重合。” 内弗泰瑞撕扯着“辣条”,神色悠然,眼里闪过狂热的光。 那根“辣条”是被他从尾巴往前吃的,内弗泰瑞慢悠悠的咀嚼,蛇蛇的后半截身子被活生生吃掉,小小的脑袋龇着牙,有气无力地撕咬男人的手。 “不会错,是那位君主的力量,否则不可能在三分钟内歼灭两大天灾级。” “而南极幸存者又只有他,lethe石板和大人的脊骨都在他的身上。” “那是到达天灾级的力量,但是,次数肯定有着限制,那具躯体终究没能完美容纳君主的力量,如果我没有判断错,最多只能再用一次。” “哼……”黛丝冷哼一声,内弗泰瑞的话里含糊,根本就是他单方面的想法,什么“没有判断错”,实际上也就是“我这么觉得”。 “我连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都不清楚,怎么能相信你说的话。(forsaken)语” “不相信,可你还是这么做了不是吗?你不敢和lethe交手,害怕天灾级的底牌一旦被激发,会带着你一起毁灭。” “你保存战力,让你属下的forsaken都按耐不放,只是制造感染体,让怀有异心的毒蜂forsaken对lethe进行试探。” “你这么谨慎,应该清楚我说的是真话。”内弗泰瑞将整个龇着牙的蛇头塞入嘴里,紧接着传来骨骼碾碎的嘎吱声。 他扭头,看向漆黑的竖井。 “mana(玛娜)不就是为此准备的吗?” 竖井的上方,藤蔓连接着,结成一颗巨大的果实。 像是存在于母体内的胎儿在伸展身躯,果实缓缓蠕动着,透过半透明的外壳,隐约可见漆黑蜿蜒的脊骨从膜壁边划过。 一只深绿色的利爪刺出膜壁,整个地下空间都震荡起来,嘶哑而愤怒的声音在竖井间回荡,宛如撒旦的号角。 “lethe!” …… 万籁俱寂的夜空中,鸣神我渡如同断线的风筝,小小的身影在漆黑的幕布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线。 伴随着急速下落带来的呼啸风声,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可逆转,这样的高度坠落,对于刚刚遭受重创的他来说,内脏毫无疑问会遭受到不可逆的损伤。 在这生死攸关的瞬间,鸣神我渡却没有丝毫的慌乱,疾风在耳边呼啸,他缓缓闭上双眼。 真实……无比真实的痛楚,无比真实的坠落感…… 在无数个被黑暗折磨的日日夜夜里,毫无来由的负罪感,对于自己为什么活着?为什么沉重如山的痛苦压在心头?为什么自己感受不到,那些身边人交错而过时脸上明媚的笑容?…… 他一遍遍追问,却没有答案。 人类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做很多事其实并没有自己能给出的答案。 大家读书学习,于是你也跟着读书学习,大家勤勤恳恳地工作,于是你也勤勤恳恳地工作,可是你不一定找得到理由去做这些事。问起来能说出口的也只有“读书有出息”,“工作才能攒点钱买车买房”之类不知从哪听来的理由。 可你真的喜欢那么喜欢车吗?真的那么喜欢房吗?真的需要所谓的出息吗? 小时候买了喜欢的玩具,坐在地板上痴痴地玩一整天,欣喜得不得了,恨不得晚上睡前对它说声晚安,可长大了买车买房找到工作,却没有了那时纯粹的喜悦。 因为儿时的欢喜是自己决定的,可对多数人来说,现在要做的事,大多是生活的需要,社会的需要。 人们总是陷入奇怪的泥沼…… 以为是为自己而活,却无时无刻不在以他人和世界的意志为“活”的基准,从一开始所谓的本心就是被牵在定好的轨道上。 鸣神有马说,他是怪物,同学、老师、路人,都真切地告诉着他,“鸣神我渡,你是不该存在的,你和大家不同,所以有罪。” “不同,就有罪吗?” 他只为自己而活,哪怕尽头是毁灭。 “明明和我一样的怪物,还有很多不是吗?” 只有在与这样的怪物相遇,真实的战斗,真实地受伤,剧痛的时候,打破一切的规则,不去想要做的事,不去思考为何而“活”,空洞洞的他才能感受到“自己依然活着”这一真切的事实。 听起来有点可悲,像是失控的战争机器,只能不断狂舞着,在血与肉的厮杀里找回存在的意义……可那又怎么样呢? 人的一生有几个时刻是那么真切的,有的真切在阳光灿烂的时刻,自然也会有只有坠入深渊才能触摸的真切,又有什么关系呢? “embolen on(大角雷兽)” “tremble,crack,thunder like roar!”(颤栗,崩裂,如雷轰鸣!) “mander of mountains!”(山岳之主) 随着embolen(艾伯伦)起源石板插入,仿佛有千百条银色溪流汇聚成河,最终汇聚成一片璀璨的银色光辉,厚重的银色流光流淌全身,缓缓凝结为覆盖全身的重装甲。 雷兽装甲,厚重而坚固,层层叠叠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冷冽光泽。 鸣神我渡以一种近乎垂直的姿态轰然落地,那速度之快,犹如炮弹直击地面,周围空气的剧烈震荡。 令人震撼的是,重装甲展现出了惊人的韧性与强度,不仅成功地抵御了冲击带来的巨大力量,还保护了鸣神我渡避免了大部分伤害。 落地的瞬间,地面仿佛都为之颤抖,尘土四起,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烟尘云团。 但在这混沌之中,鸣神我渡却稳稳地站立着,重装甲上的银色光辉在夜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 “真奇怪啊……” 陆海斗感受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圣纹从未如此滚烫,像是沉眠心底的死火山被鸣神我渡的出现唤醒。 就连女生给他表白他都没有这样内心动荡过,可此刻就连他已经都感觉自己的行动不像自己会做的事。 换做以前他肯定满脑子想着跑路,现在却下意识地瞪大双眼,迎击而上。 “轰!” 银色的重拳与深蓝色的拳头碰撞,雷兽与蓝鲸的虚影一闪即逝,像是交错的两面镜子,互相交织破碎。 毫无退缩,毫不留手,狂涌的力量震撼大地,凝聚的重力像是旋涡般扩散开来,却依然压制不了陆海斗。 两人不退反进,思路奇迹般重合,各自补出第二拳,砸在对方的肩膀上,火花四溅。 侧踢,直拳,两人的动作没有太复杂,属于新手类型。 但这些拳法踢击广为人知也最为有效,行程短,爆发强,鸣神我渡和陆海斗都第一时间采用了相同的战术。 难以想象,明明只是格斗技术的小白,但动作却越来越迅速,他在模仿,圣纹者的学习能力普遍优于常人,当然,这是在圣纹觉醒之后。 但这样的学习速度也有些匪夷所思,和鸣神我渡一个级别,后者是因为天生作为实验体,诞生就是为了成为lethe脊骨的载体,那条脊骨也同样大大影响了脑部,而海斗却是完全凭借着本能对抗。 艾伯伦装甲的拳击沉重如山,重力微微震荡,覆盖在拳击之上,破坏力惊人。 海斗依然无法全部发挥出巨鲸起源石板的威力,论级别,肯定是接近天灾级的巨鲸与更高一筹,但鸣神我渡硬生生凭借着狂猛的攻势以雷兽装甲猛轰,展现出微小的优势。 “embolen!”(艾伯伦) 鸣神我渡按压起源石板,瞬间,山岳般的重压席卷alize,但后者终归不是源光海那样的货色,虽然一开始有些惊讶,但很快就调整身影,硬抗重压,屹立不倒。 鸣神我渡紧接着后又连续按压两下起源石板。 “rider punch!”(骑士拳) 大片大片的重力叠加收缩,如同不断旋转的圆球,几乎于lethe的拳头上凝聚出了可见的实质,这样的重力如同深海的超高水压,已经足以将核潜艇压成碎片。 他猛地挥拳,与此同时,海斗也插入了另一块起源石板。 “shark!on”(大白鲨!) “bite,destroy,the ship of the deep sea.”(撕咬,毁灭,深海之舟) “the ocean tyrant.”(海中暴君) 一排三角形獠牙突如其来地冲出地面,挡下lethe的重拳。 惨白的獠牙构成一张大嘴,对着alize轰然咬下!下一刻獠牙破碎,露出里面alize全新的身形。 第122章 紫(一) 陆海斗微微吐气,炽热的气息从头盔夹缝间冒出,蒸腾升空。 他的身形在月光下拉长…… 蓝灰色的装甲呈现出完美的流线,如同深海中最纯净的冰晶,却又隐隐透出鲨鱼皮特有的暗纹,闪烁着冷冽而危险的光泽。 头盔上,两只锐利的复眼透过狭长的眼缝型装甲,射出寒光,仿佛潜伏深海的捕食者正窥伺着海面上不安的飞鸟。 装甲的肩部,两侧延伸出锋利的鳍片,宛如真实鲨鱼的双翼。胸前的装甲中央,刻印着鲨鱼锯齿的深蓝色纹路。 陆海斗调整着呼吸,每一次吸气,装甲似乎都在与周围的空气共鸣,发出低沉而有力的轰鸣,如同鲨鱼在深海中游弋时的低吟。 假面骑士alize,大白鲨装甲形态。 alize的巨鲸形态已经足够强大,此刻却展现出了全新的姿态。 “就是这样才对……”鸣神我渡嘶笑,眼中涌过野兽般的厉芒。 大角雷兽装甲上的雷电仿佛活了过来,千万条雷蛇在他周身肆虐。银色的巨影猛然跃起,双臂裹挟雷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轰然砸下。 alize躲闪而开,恐怖的威力将地面再一次粉碎,铺天盖地的烟尘之中,lethe的下一拳毫无挣扎的从烟尘中出现。 “亢!”一声沉闷的响动,闷雷在alize抵挡的双手之上轰然炸开,恐怖的威力让他不断后退,双腿在地面犁出深深的沟壑。 甩了甩被这一拳震得有些生疼的手,陆海斗的大白鲨装甲在夜色中更显狰狞,他没有选择逃避,反而大跨一步,迎面而上。 “shark!”(大白鲨) alize的手臂装甲之上,特殊武装显现,宛如一对机械鲨鱼,鲨鱼血盆大口张开,锋利的锯齿外露,宛如利爪,鱼身两侧,还有着锋利的鱼鳍利刃。 “storm smash.”(强袭利爪) 他挥动锯齿利爪,如同棕熊凶悍的拍击,狠狠抓在lethe的银色装甲之上,刺耳的摩擦声宛如钢刀切入铁板,利爪带出几道深蓝色的锐利光痕。 仅仅只是第一击而已…… 陆海斗灵活地在lethe周围游走,明明是第一次使用圣纹协会送来的第二块起源石板,却娴熟无比,不知为何,他总有种莫名的预感。 自己似乎并不是第一次接触这些起源石板…… 它们熟悉而又亲切,仿佛是某个在童年时遗失的玩具,哪怕多年之后,已然记不清晰,可再次见到它们时,那种熟悉的感觉,像是夏日正午开窗时的热风般扑面而来。 双腿的摆动如同巨鲨在深海摆动的鱼尾,alize的速度几乎是直线飙升,哪怕是陆地之上,他也仿佛一只循着血腥味不断袭来的巨鲨,不断在lethe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重装甲上留下深刻的抓痕。 如果七海熊切人在这里,估计得要哭死,毕竟当初迎战艾伯伦之时,他知道使用起源驱动必杀,才勉强在那坚不可摧的乌龟壳上留下伤痕。 然而此刻,这样的伤痕不断显现,宛如被鲨鱼撕咬过的痕迹,触目惊心。 不断有火花从强袭利爪的命中处迸溅而出,伴随着刺鼻的焦味和不断升腾的烟雾,夜色将两人淹没,只能看到点点打铁花般的火星不断飞射。 lethe虽然拥有强悍的力量,每一次轰击都震得地面颤抖,扬起漫天烟尘,但在alize那如鬼魅般的灵活攻击下,却显得异常笨拙,像是一块沉重的礁石,被海浪不断拍击着,摇摇欲坠。 强袭利爪再度撕裂而来,但鸣神我渡挥出的重拳忽然一勾,迅速收回,转攻为守,抵挡下强袭利爪,一枚枚三角状的锯齿在厚重的手部装甲上撕咬,不断冒出火星。 右臂抵挡住大白鲨般狂猛的撕咬,lethe全身的银色流光逐渐覆盖上一层黑雾,鬼火舞动,明明毫无温度,却活泼地跃动着,一下下撞上alize,将他击退。 鬼火回归,鸣神我渡再度切换为lethe装甲形态。 “lethe sh!”(lethe斩击) 右臂之上,闪烁着幽绿色暗芒的利刃忽然弹出,狠狠劈出,从alize的腰际划过,火花四溅,那层深蓝色装甲终于出现了深深的伤痕。 一击,两击,lethe的攻势还在继续。 海斗同时抓出利爪,但lethe利刃以完美的招架偏移了海斗的攻击路线,一如《剑客浪心》中剑心将敌人的刀划开,逆刃刀沿着敌人的剑身游蛇般命中身体的技巧。 武士之间刀剑的角斗常有这样的技巧,但刀剑可谓是身体的延伸,像是天牛对抗之前触角的相互触碰。 而lethe与alize不同,无论是lethe臂刃,还是alize的强袭利爪,本质上都是贴近身体,并没有延伸多长的武器,这样的战斗与其说是刀剑的碰撞,不如说是不那么纯粹的肉搏。 转瞬间,利刃在alize的身躯上留下几道创口,深蓝色的脖颈间缓缓涌出深色的血。 但lethe也好不到哪里去,强袭利爪的攻击点不止有正前方的锯齿,还有两侧刀刃般的鱼鳍,lethe往往为了挡住一侧的攻击不得不硬抗鱼鳍的切割。 两者的呼吸都有些紊乱,强势的攻击和强势的防御一样消耗体力,他们各退一步,却不是退让,而是像是西部对决的枪手背着身数着步数,等待开火的瞬间。 他们同时按下起源石板! “lethe sh!”(lethe斩击) “shark sh!”(大白鲨斩击) 两道身影交错,幽绿色的旋风像是和深蓝色的海潮搅动在一起,涌动着破碎开来。 率先倒下的是alize,他的腹部被切出深深一刀,大白鲨装甲的防御毕竟没有巨鲸那样牢不可破,蓝灰色的装甲缝隙间流出血丝,炽热的血冒着蒸汽,很快就凝固为黑色,堵住伤口。 按照那种老式的剧情走向,先倒下的人肯定是胜者,但lethe的装甲之上虽然留下了一排深深的牙印,伤口颇大,涌出血液。 但幸运的是alize并没有动用全力,否则大白鲨1800公斤还要加上石板增幅的咬合力足以粉碎他的所有肋骨。 “为什么留手了……”假面骑士lethe缓缓转过头。 “这样可就是我赢了,你要死,也没关系吗?” 海斗摇了摇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那可不一定。” 话毕,鸣神我渡的驱动器闪过一阵蓝色电流,身体再也承受不住高强度使用起源石板和长时间变身带来的负荷,解除了变身。 “还要继续吗?”alize的装甲依然没有解除,鸣神我渡的攻击固然伤到了他,但他可是货真价实的s级圣纹者,如果说蟑螂和他必须要评选出哪一个生命力更强,估计还得是他。 “我可以这样跟你耗一整天。”海斗不知为何就说出了《美国队长》的经典台词,意图装逼,虽然他也清楚自己一没有美国翘臀,二没有美队的人格魅力。 “切。” 鸣神我渡撇了撇嘴,摘下改良型起源驱动器,一把甩到了海斗手里。 “用完记得擦干净还我。” “擦干净?哎,这么嫌弃我的吗?”海斗刚刚获胜,现在却是多少有点受到打击。 他解除变身,将圣纹驱动器丢到一边,换上起源驱动器。 “你没事……吧?” 海斗神色怪异地看着鸣神我渡,后者好歹是曾经掏自己一肾,未来还说不定会“掏心掏肺”的男人,就好比你去峨眉山旅游,一马喽猛地上来给了你一耳屎,然后飞奔而走,但今天总算是把鸣神我渡揍了一顿,他的气也差不多消了。 要是心狠手辣的主人公,换个魔头啥的,高低得狠狠补刀,一肾之仇不给对面削成人棍多少说不过去。 但没办法,海斗就是这么个烂性格,以前被班上优等生嘲讽他无所事事,往他头上弹橡皮屑,他也还得低声下气问义父们抄作业。 海斗本来也不怎么珍惜自己的肉体,感冒发烧唯一秘诀就是多喝热水,连药都懒得买,有次烧迷糊了差点把干燥剂当退烧药吃了,好赖活到今天。 人看的淡了,别说一肾之仇,就是一坤之仇,又怎样呢?重要的当然不是他陆海斗啦,有那么多比他值得“阳光彩虹小白马”的人,他当个小人物就好啦。 反正他总是当着旁观者,看客看习惯了,慢慢就连自己也是舞台上的人物都分不清了。 “要你管……”鸣神我渡捂着呼呼流鼻血的鼻子,面色苍白,却倔强地扭过头去,一脸死傲娇“这不都是你的错”的表情。 “哎……人在哪呢?”海斗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蝉感染体,到处都被破坏的一地狼藉,地上坑坑洼洼,还有巨鲸撕开的巨大深坑,等施工队来了估计真要骂娘了。 海斗忽然脚下一绊,狠狠来了个平地摔,带着一脑袋土渣爬起来时,这才发现脚下的就是蝉感染体…… 准确来说应该是感染体的一只爪子,毕竟整个身体都已经被埋进地下了…… 没办法,刚刚巨鲸虚影冲出地面时,这哥们好巧不巧就在旁边,被掀飞后直接就给活埋了。之后也很简单,海斗把他拖出来,用起源驱动器变了身,给眩晕状态的感染体一拳打回人形。 “这个给你……”海斗把蝉起源石板丢给鸣神我渡。 “算是报酬。” “喂!海斗你干嘛,那是我们的战利品,不要随便送人啊混蛋!协会会让我写检讨的!”无视了新条彤的歇斯底里,鸣神我渡缓缓走向陆海斗。 海斗的愈合速度很快,lethe斩击造成的创伤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深色的血还有一点点残留于脖颈之上,像是某种石油混合物。 不应该这样……lethe的力量理论上对于forsaken是不可愈合的,圣纹者也是利用了来自forsaken的imc细胞,就算不会不可愈合,也不应该愈合这么快。 “你受伤愈合速度都是这样吗?” “哎?”似乎是没想到鸣神我渡会突然问这种问题,陆海斗愣了愣。 “嘛,大概是这样吧,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他看了眼手上的刮伤,几乎是几个呼吸间割裂处就贴合到了一起。 鸣神我渡忽然伸手,沾过一滴海斗脖颈间的血滴,抹在了lethe起源石板之上。 没有反应,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明明之前的感知那么强烈,像是forsaken出现时的感应,此刻对血迹却毫无反应。 “啊嘞,这是什么?滴血认亲?当场化验?”陆海斗古怪地看着鸣神我渡,总觉得这个男人太过奇怪,奇怪的熟悉,像是这个黑白无趣的世界中,那种一眼就能看出色彩的,不同的人物。 “你是新人?” “算是吧,莫名奇妙的就被拐带加入了这什么协会。” “我会盯着你的,小子。”鸣神我渡的眼中闪过冷色。 “你和别的圣纹者不一样。” “最好不要和这些怪物混在一起,否则,有一天你也会变成和这些家伙一样。” “喂喂喂!你骂谁是怪物呢!老娘耳朵可好着呢!”新条彤叉着腰,气的跳脚,手里的uzi恨不得给鸣神我渡塞嘴巴里来个透心凉脑浆飞扬。 “还有啊还有,不要和我家海斗说话!” “你这是勾引、利诱、威胁、性骚扰!呃……”新条彤贫瘠的大脑一下子想不出更多词汇。 “总之就是非常不好!” 她一把拉住海斗,给两人分开距离,“快离这个暴躁症远一点,他是通缉犯,和他说话会变蠢的!” “啧……该死的圣纹者……” 鸣神我渡很想一巴掌拍死这个叽叽喳喳的女孩,可他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连续变身,况且这里还有陆海斗在。 “圣纹者怎么了!圣纹者吃你家大米了吗?你怎么的就把咱当成蟑螂看。” “呃,没人说你是蟑螂呀……”陆海斗也对新条彤有些无奈。 他不了解圣纹协会,但对方舟党还是有一点接触,圣纹协会作为方舟党的老大,好不到哪里去。新条彤也是为他们做事,故意设局让自己杀人,也能理解。 当然,这也是新条彤有反复提醒和打退堂鼓的情况下,否则,海斗真的要重新考虑自己能不能相信新条彤的每一句话。(虽然即使现在他也对每个人持有怀疑) “他就是那个意思,这个可恶的种族歧视者!”新条彤挥舞着拳头,咬牙切齿。 她一把扣住了鸣神我渡,不知从哪里拿来的手铐,就给他死死锁住了。 “喂!混蛋,你干什么!” “你不知道通缉犯是什么待遇吗?我!新条彤。” 她露出三分傻笑,似乎已经看到了遍地的赏金。 “要把你抓捕归案,换赏钱。” “紫大人肯定会很高兴的。” “你说……什么……”鸣神我渡整个人如坠冰窟。 花海尽头的少女、燃烧的城镇、刺穿心脏的长枪、紫色的眼眸,一切一切疯狂地涌入脑海,像是跨越无数光年的记忆要将他彻底撕碎。 “那个混蛋……还活着……” 第123章 紫(二) 冰冷的枪口抵着后脑,双手被手铐死死拷住,接近十几支蓄势待发的枪械死死地对着鸣神我渡。 “还真是最高级别的的待遇啊。” 这种被重火力包围的待遇堪比本拉登被捕,好像他们抓的不是什么人畜无害鸣神我渡,而是某只随时可能愤怒巨大化的绿色大块头。 几位方舟党的哥们好像也都很紧张,每一步都踏着沉重的鼓点,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不时传来咽口水的细微声音,透过杵得鸣神我渡有些生疼的枪管,可以感觉到哥几个的手心微微发抖。 这是当然,新条彤在通知方舟党的人手来接应押送鸣神我渡时,为了高调显示自己的丰功伟绩,恨不得添油加醋地把鸣神我渡形容成三头六臂,吹吹气就能杀人无形的怪物。 这些押送人员当然也是方舟党的武装部队,虽然都只普通士兵,但对方舟党绝对忠诚,多次接触,也多少知晓圣纹者的事。 本身圣纹者就是人类当中的怪物,这时候谨慎些,把鸣神我渡当成了强大的圣纹者也没什么奇怪的。 挣扎了两下,但手铐还是纹丝不动。 鸣神我渡不会什么开锁技巧,他接触到的最高端的魔术算是鸣神高寺一时兴起在南非的某个酒吧里和黑皮辣妹学的纸牌魔术,把手里的纸牌全部表消失,然后从嘴里摸出来。 如果是那个连“魔术”这种玄之又玄的玩意都感兴趣学了一点的鸣神高寺,说不定还真有办法打开这对手铐,可鸣神我渡却是没那能耐。 新条彤就跟在身后,双手一摆一摆,像是刚刚从水里吃饱了鱼虾上岸的鸭子,海斗也在身后,一手起源驱动器,一手圣纹驱动器,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手铐,uzi,你到底是从哪里一下子摸出来这些神奇道具的呀?”海斗很疑惑,新条彤跑跑跳跳地跟着他在大楼里行动时,也没见到身上有带武器。 夕阳下两人互相吐槽,想来还有点小浪漫,但细思一下,那样浪漫的时刻,这姐们儿兜里揣着两把装满子弹的uzi,甚至随时藏着手铐,瞬间就浪漫不起来了。 “你看过不良少年少女的影视剧没?” “看过……一点吧。”海斗不知道细究下来自己看的算不算不良少年故事《我叫大哥大》,虽然挂着不良的皮,却是货真价实的搞笑剧,男主总是以一手极度卑鄙的打架手法一边怂得没变,一边大杀四方。 “那种高中不良少女啊,不是经常喜欢穿长裙嘛,平时文文静静的,一到打架时刻就扯着嗓子一边吼阔诺亚路,一边从裙子里掏出藏好的棒球棍。” 真的会有人穿裙子是为了藏武器……海斗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被刷新,这种桥段他一直以为完全是段子来着。 “所以你藏在裙子里?” “当然喽,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穿裙子,虽然说好看的裙子是女人的铠甲,但我还是更喜欢短裤,显得腿长。” “不过啊,裙子藏武器虽然出其不意,可太重太长的也不行,像是巴雷特,加特林之类的,不然就只能像螃蟹一样走路了……” “你不会真试过吧……” 难以想象,假如以后有人成了这只傻妞的男朋友,说不定哪天在午后的河畔漫步时,阳光正好,两人正要亲亲,忽然就从你女朋友的裙子里掉出来一把满弹巴雷特…… “嘿嘿。” 新条彤眯起眼睛,在这方面居然还颇有见解。 实际上海斗很想问那些武器到底是咋挂住的,裙子内侧有口袋?还是直接勾在胖次上?但这种好奇显然已经越界,说出来估计会有损他正人君子的声誉。 “呐……紫那家伙会对他怎么样?” “是紫大人!再说错我就把你舌头咬掉。” 新条彤气呼呼地扭头。 “反正死不了啦,紫大人看起来早就认识他,又不会吃了他。” “换做你呢?假如你的老熟人,或者朋友,是个罪犯,你会对他怎样?”新条彤仰起头,海斗比她高出一个头,不这样她多半只能对着海斗的胸口说话。 “不怎样,犯罪是他们的选择,又不是我干的。”海斗沉默了一下,回答得事不关己。 “真无情啊。” “可是……为什么说他是罪犯?”海斗忽然停住脚步,远远地看着鸣神我渡在一众士兵的押送下,略显单薄的背影。 那个死小孩般的模样,像是和这个世界赌着气,明明眼底那么多的不甘和悲伤,能展露出来的却只有愤怒的獠牙利爪。 海斗不是没有见过那样的人,或者说他自己就是,像只刺猬,撑起全身的钢针,你想摸摸它,却只会被那些钢针驱赶。 到底什么算是有罪?他不清楚…… 杀了人的愧疚?陷害他人?破坏公物? 罪的概念可以很广,你在公园随地拉屎,会被打上不文明的标签,也可以很窄,当你的手沾染鲜血,那么罪孽永远洗刷不掉。 由于童年的原因,他也难以走出那种沉重的负罪感,明明自己没做错什么事,却也还是小心翼翼,生怕搞砸了什么东西…… 在实验室弄坏了烧杯,玻璃碎渣扎了一手,他看着殷红的血,下意识地就愣住了,愣了半天才想起来要赶紧收拾好残局,手忙脚乱地去拿那些残片,不然会……被骂?被责罚? 可是他明明已经快要步入社会,陆钰和他一年都见不上多久,就算见了,也没多少话可说…… 小时候被陆钰罚跪时,他还不及后者的腰,现在却已经高出陆钰一个头,他已经是s级圣纹者,连大名鼎鼎的假面骑士lethe都被他打倒,他早就有了反抗的力量与勇气,却还是被困在那道小小的,持续了十几年的牢笼中。 每一个自认为有罪的人,其实也都是只能在心底默默流泪,不想麻烦谁,不想干扰谁,独自舔舐伤口的孩子而已。 “你还不知道呀,他的起源石板lethe,会把感染体宿主一起杀掉,他已经这样做过很多次,战斗时也不救人质,每次都是跟那群老毛一样俄式救援。” “可是……协会明明也打算让我做出相同的事,不是么?”海斗的眼神犀利,扫向不知该怎么回答的新条彤。 他本来就不信任圣纹协会…… 不是所有组织你加入就能其乐融融团结一心的,他这样的异类高中初中时连班级不少同学的名字都记不住。 海斗很清楚,所谓的班级集体荣誉,集体感,不过是强行把一群涉世未深的小兔崽子们强行揉到一个笼子里,班级要凝聚就和其它班级比,学校要凝聚就和其它学校比,个人要强大就和其它人比…… 无不无聊啊,这种低劣幼稚的把戏,就好比营销号上整天说着什么x国的国力又多强多强,飞机坦克胡编个吓人的数量,哄骗得一堆大爷大妈信以为真。 “他明明有起源驱动器,为什么不救那些人?就好比你明明拿着的是绷带,可以救人,却当做绳子用绷带非要把人勒死。” 海斗不理解鸣神我渡的做法,但他更想知道背后的原因。 当然,原因什么的圣纹协会自然不管,这种杀人动机啥得就算是换了警视厅来,杀人事实也远比动机要重要的多。 管你是为了正义还是报复杀的人,是好人还是作恶多端的人,总之杀人就是不对,就要制裁。可海斗想要知道真相,除开杀人取乐,没人会把“绷带”当成“勒绳”用。 “也许他就喜欢杀人,那种家伙怎样都好啦,我们哪有闲情逸致去管每一个人。” “不……”海斗的脑海中浮现出鸣神我渡狠辣的斩击,每一刀确实都是奔着他的命去的,可真正喜欢“杀”的人应该会更加享受过程,把猎物逐渐放血,眼看着他们虚弱下去奄奄一息的过程。 但鸣神我渡的攻击只是为了取敌性命,不留余地,毫无退缩,根本就是杀手的拳法。 “他不是是那样的人。” “大哥,难道你原谅他了,你们才认识多久啊,你忘了他上次差点打死你和我哎,根本就像是菜市场里杀只鸡鸭鱼鹅似的。” “你莫不是看上他了吧,呕。” “我知道,可是……他的眼睛……” 海斗记得很清晰,强袭利爪和lethe利刃交织的那一刻,他从猩红色的复眼深处看到了鸣神我渡的眼睛。 深邃,悲凉,那么多的不甘被埋在心底,像是一座死去很久很久没人扫墓,早就长满了杂草的坟墓…… “他的眼睛,看起来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一样” 海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这种感觉,像是那压抑的巨大的悲伤,像山一样朝着他倾塌过来,无从抵挡。 “看不出,说不定是他有泪眼病,或者戴了美瞳让你看错了。”新条彤的脸色越来越冷。 她大骂着笨蛋笨蛋,莫名觉得恼怒。 这世上哪有人什么事都要管,鸣神我渡就是残暴,难道你要去给他做心理建设吗? 你又不是心理老师,他哭不哭的关你什么事呀? 管好自己,拼命活下去,不就足够了吗? 和上次去文明地平线的地下医疗研究院差不多,这次同样是兜兜转转,鸣神我渡被蒙住眼,直升机在大厦上起飞,不久就传来海风的气味。 x国临海,到海边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海风很大,没有浪潮哗啦啦拍击礁石的声音,多半是在海中央。 海风里带着海盐的气味,青涩的,像是柠檬,和七海晶常用的那款洗发水气味差不多。 直升机像只稳稳张开翅膀的白海鸥,在孤岛上缓缓降落。 苍绿色的岛屿长满嫩草,像是一顶倒扣在海上的毛绒帽。 这里倒不是什么不为人知的地方……耙拉蒂岛,明面上,这里是方舟党的安全屋所在,就连x国总统当初到这地儿开什么什么大会时也是住这儿,不少知名人士和名流聚会也都到过,能把这里的碧海蓝天拍进微博充当排面,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 这里固然是军事要地,小岛下的地堡设计之初就算是用30万tnt也难以炸开,说不定还藏着什么秘密武器之类的东西,并不是有钱就能来这儿住一晚的。 但圣纹协会是方舟党的幕后东家,神首入住算是整个x国政府的殊荣,就算是要总统改去住小旅馆也得照办。 整座别墅大的离谱,在2000多平方米的岛屿上,占地565平方米,类似于帽子上的白色点缀,像是那种东南亚毒枭老大会住的与世隔绝的房子,俨然微型的宫殿,矗立在葱郁的绿草地间,格外醒目。 事实上这座岛屿本来是灰秃秃的一片,常年的海浪拍打让岛屿上根本没有任何植物生长,但x国就是这样的地方,不健全的福利政策,不少的下层人民都住在贫民窟里和老鼠当邻居,1日两餐,吃过最好的东西是炸鸡,喝过最美味的饮料是自己发酵的葡萄酒。 而对于上层名流和政客来说,炸鸡和葡萄酒这种东西显然已经不足以满足他们,他们热衷于建造各种末日安全屋,在奇异美景当中弄出几百几千平方米的大宅子,哪怕这些宅子他们可能一生也不会住一次。 从03年开始就有人对这座灰秃秃的岛屿感兴趣,花费了大价钱在岛屿上运来黑龙江一带的肥沃黑土,又在泥土上种上绿上白金汉宫的典雅绿植,加上修建宅邸,酒窖,庄园,直到13年才彻底竣工。 事实证明这种行为完全就是炫富。 因为这里是大海中央,虽然现在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指不定哪个晚上暴风雨来临,整座小岛的泥土都要被冲掉大半,无论是植物还是泥土,在这种严苛的环境当中都只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但为了维持这样和谐的美感,这里每年的维护费用就高达几亿美金。 别墅的装修风格融合了古典与现代,大门是用厚重的实木打造,上面雕刻着繁复的图腾,为了迎接尊贵的神首到来,就连大门都整体换了一遍,图腾换成了圣纹协会的太阳玫瑰。 走进大厅,金碧辉煌的气息扑面而来,天花板上悬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鸣神我渡的目光扫过一尊雕塑,白皙的身躯,完美的肌肉轮廓,刺眼的小象,看起来像是多纳泰罗在1440年雕刻的那座人尽皆知的“大卫”,但随即他的表情短暂地僵住了一秒。 因为那压根就不是雕塑……那tm居然是个人! 第124章 紫(四) 诺丁的双眸泛着浅浅的银色光晕,如果不是一丝不挂如同大号无毛猴,穿上衣服人模人样的话倒是个长相不赖的小伙。 他展开双臂,宽阔的背阔肌舒展开来,像是军舰鸟迎着海风舒展双翼。 大厅明明无风,诺丁漆黑的发丝却微微摆动,吹起自由的风。 带着满身的圣光,这个自由的男人忽然上前,像是霸道的河马般挤开持枪押送人员,猛的一个大逼兜,恐怖的力道将鸣神我渡整个人扇飞出去。 “有种啊……” 诺丁带着一晃一晃的小象缓缓上前,一把抓起鸣神我渡的手铐。 那里,鸣神我渡故意让双手挤压,手铐擦破皮肤,缓缓渗出鲜血。 “想用血当做润滑剂,从手铐里抽出来,是吧。”诺丁瞪大双眼,炯炯有神的双目带着大型捕食者固有的傲然。 鸣神我渡记得很久以前,老头就喜欢看些有点文艺不太容易懂的老电影,有一部叫《反转加拿大》。 里面女主被手铐拷住时,就是用玻璃碎片割破右手手腕,手因为有血润滑,硬生生从那副手铐抽出,虽然整只手变得血肉模糊,但好歹是成功逃脱。 可鸣神我渡周边没有足够锋利的玩意能一下子割出那么多血。 他只能尽可能靠摩擦撕裂皮肤,等到血管挫伤流血。 要忍着剧痛在专业的押送人员面前做出这事,并不容易,动作要足够小,表情更不能露馅,还不能让手铐的锁链摇晃发出太多声音。 押送人员的身上就有枪,宅邸里的守卫也很少,等见到紫,顺势夺枪,赏她一颗花生米,他和那个女人的所有恩怨,也就了结了。 至少在他的记忆中,紫只是普通人,在6600万年之后,除了增添血亲以外,圣纹者按理来说不会增加,紫很可能只是被特殊的起源石板复苏。 “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嘲笑我脑子不好是不是!” 诺丁猛地一脚踹在鸣神我渡的腹部,他毫不留手,凶猛的力道直接导致肠胃大出血,难以想象的剧痛直冲脑海,几乎要让鸣神我渡昏厥过去。 “该死!”鸣神我渡咬着牙,在诺丁踢来第二脚时,死死抓住了他的腿,尽可能抵消冲击力,但那可是几吨的力量,哪怕他的身体天赋已经是人类中的佼佼者,但诺丁可是“怪物”般的圣纹者。 鸣神我渡被狠狠踹飞,身躯砸在墙壁上,将大块的淡金色瓷砖砸得凹陷。 他大口吐血,双眼因为剧痛刺激神经而血丝密布,整个人瘫倒在地。 颅骨挫伤,中度脑震荡,肋骨断了三根,断裂的骨刺骨渣可能扎进了肺叶,每一下呼吸几乎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鸣神我渡的面前死沉死沉的,像是惨白的天花板在朝着他不断逼近,一点点褪去色彩…… 多久了呢?距离死亡这样近,他的左手手指已经全部骨折。 诺丁的第二脚哪怕抵挡也只是争取了一击不死的机会,被踢击正中的整只手已经血肉模糊,血肉残渣黏在一起,根本连手的轮廓都看不出来了。 好痛……好痛,撕心裂肺的痛,像是几十只满身是刺的豪猪在体内乱拱,像是炽热的铁水在血管内肆虐。 这还是他第二度人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这样濒临死亡的痛楚。 一直以来作为假面骑士lethe战斗,多少人以为自己是多么强悍的战士,像是那种神话中永远不死也不会倒下的神族战士,可他很清楚…… 这就是现实,人就是会死,今天不死明天死,哪怕像只狗一样痛苦地跪倒在地,死神也不会喜欢上你饶你狗命。 他只是肉体凡胎,说什么lethe的容器,说什么特殊的实验体,可自己tm的挨了枪子不也还是要领花下播,被一个暴龙般的裸男暴爆锤一顿,不也还是狼狈得吐血倒地。 无力、软弱,他最憎恨的东西从来不是非人的敌人,也不是曲折的命运,而是弱小…… 所以他才会让布灵顿把禁忌的力量赋予他,可带来的,却反而是最坏的结局…… 这一次他更加弱小,普通的肉体,普通的头脑,他拼了命地猎杀那些旧日的残渣,那些早该被历史抹去的亡魂,可他有什么? 驱动器?可那东西根本连对付艾伯伦一级的forsaken都足够吃力,还是lethe石板。 美其名曰灭世级石板,君主的力量呢?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再多赋予他一些呢? 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在每个人都拿着热武器突突突的时代里,像是武士般操着长矛冲锋,无畏的冲锋,然后无谓的倒下。 可是他只有这点东西,这已经是他的全部,他鸣神我渡不是超人,不是战神,他能放上赌桌对抗命运的东西,除了这条破碎不堪的生命就再无其它。 可他愿意赌上一切…… 他只是一摊烂肉,从很早很早开始就已经腐烂了,那些守护的愿望,在现在看来都是那么讽刺和可笑,在从forsaken那里获取伟力的圣纹者面前毫无抵抗之力。 而这样的怪物们……是他创造的。 人类崇尚伟大的力量,猎豹的速度,钻石般的身躯,棕熊的巨力,一直以力量为美,甚至在神话中创造出所谓的“神”,在电影里描绘出“超人”。 可那样的力量真的好么?连三岁小孩都清楚,狮子和兔子不可能平等地生存在一起。 圣纹者存在着,这个世界的一切就都是他们的饵料血食。 “啊啊啊!”他猛地从手铐中扯出鲜血模糊的左手,用力地扑向旁边的押送人员。 后者显然被吓到了,惊恐地后退。 他们当然训练有素,接到的命令也是押送活的鸣神我渡,可谁也没想到这个满身是血的家伙居然还能反击,像只被逼上末路的野兽,嘶吼着露出最后的獠牙。 “砰砰砰!”士兵连开三枪,火舌像是破茧而出的蝴蝶,轻飘飘地穿过鸣神我渡的身体。 肺部,左肩,还有一枪几乎撕开了半边喉咙,血肉炸开了花。 他扑倒在士兵的身上,温热的血涌了一地,精疲力尽,像只耗尽了力气的野狼,但还是哆嗦着抓过那支自动步枪。 他早该倒下的。 诺丁根本就没打算让他活下来,出手的第一脚破坏了他的几乎所有脏器,他根本没可能活下来。 鸣神我渡用血淋淋的手掌支撑着地面,像是破壳的小蛇,努力地想要抬起头,看看面前的天地…… 然而他只能看到逐渐漆黑的世界,看到眼前唯一的人影…… 手掌没了力气,鲜血沿着手臂流下,不住地打滑。 他几乎摔倒,又换用大臂,依靠着骨骼支撑,一点点地,以单膝半跪着的姿态,扣动扳机。 连续几枪都打在诺丁支起的手臂之上,只是略微扎进肌肉组织,渗出几丝黑血。 “狼狈的家伙!”诺丁一甩手臂,子弹被悉数甩飞,他大步踏上,拳头猛地打向鸣神我渡的头颅。 “轰!” 海斗停在血淋淋的人影前方,保持着出拳的动作。 他的拳头上冒着青烟,赤红的纹路在他的手背若隐若现,强猛的一拳甚至连他自己的皮肤都已然撕裂,缓缓渗血又缓缓愈合。 诺丁像是被一台大号泥头车创飞,整个人陷入墙壁深处,脸上明显的拳印几乎要让他的整个下颌骨坠下来,但他抚了抚下巴,很快将骨骼卡回原位。 “陆海斗,你做什么?” “真可悲啊……”海斗微微侧目,平时吊儿郎当的他此刻却如同扎入地面的巨剑,丝毫不退。 “圣纹者的力量用在对普通人下死手,你……” “想死吗?” 海斗的眼中散发着深蓝色的厉芒,像是蛰伏深海的猛兽窥视着自己的猎物。 “你这混蛋!”诺丁还想发作,但新条彤却忽然拦在了他面前。 “诺丁前辈……他是紫大人点名要活着见到的人,请求你……”新条彤垂着头,单膝跪地,卑微地请求着。 没办法…… 圣纹协会就是这样等级森严的组织,像新条彤这种e级圣纹者,而且只是负责招揽圣纹者的领航员,此刻冒犯诺丁,就像某个学校的招生办主任顶撞教育局书记,根本就是自讨苦吃。 她只能露出如此卑微的姿态,因为这里是圣纹协会,诺丁这种a级,还是神首艾尔多利亚的接班人,就算把她随意打杀,也没人会多说什么。 “你不过是协会的狗,也敢拦我吗?” 诺丁一脚踹向新条彤,但下一刻,他的身躯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大厅的空气异常的扭曲,无形的力量作用在他的四肢百骸,像是极度扭曲的空气弹簧,瞬间将他弹飞。 诺丁在地面连续翻滚,钢铁般的身躯撕裂地面,最终躺倒在地。 “紫大人。”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抖落全身的土渣碎屑,朝着大厅中央的白玉楼梯恭敬一礼。 一丝黑红色的血,缓缓从他额角流淌而下,却全然没影响他恭敬的神情。 楼梯的尽头,淡紫色的蝴蝶像是引路的使者,翩翩起舞,如梦如幻的花海香气扩散开,弥漫整个大厅。 “这个气味……” 鸣神我渡灰暗的眼眸忽然颤抖,一幕幕画面涌现。 “夜哥,听说很多动物都是用气味辨别彼此,那……我的气味是怎样呢?” “嗯……”少年停下了给女孩梳着头的梳子。 “花朵盛开的气味吧,不过肯定不是一株株的,大概是一整片花海,或者更多,从天空的尽头蔓延到脚下,开满了紫色不知名的小花。” “估计还会有很多蝴蝶,这样,就算是花海也不会有孤寂的时候。” “哎~”女孩拖长了音,带着些许窃喜,“是这样的气味吗?” “要是能看到夜哥描绘的花海,就好了……” 紫一袭紫色长裙,飘动的长裙一直拖到楼梯尽头,宛如绽放的紫罗兰花海,优雅而神秘,缓步走下中央那座精美的阶梯。 “好美啊……” 哪怕早已认识紫,新条彤还是不禁在心中感叹…… 她从没见过紫大人穿的这么郑重,多数时候紫的性格还算跳脱,有时甚至会偷偷穿着t恤短裤跑出去逛商场,和其它所有神首都不一样。 紫色的长裙带着琉璃般的光泽,像是洒满了星星的婚纱,甚至比婚纱更加完美,无可挑剔…… 她的脸庞绝美而微微颤抖,双眸带着浑浊的紫色,却闪烁着星光般的光芒。 她是最完美的人,温柔、善良、总是带着慈悲拥抱世界,像是神明不允许完美的东西存在,她的双眼失去光明。 明明眼睛看不见,她也从没为此唉声叹气。 新条彤还记得自己和紫的第一次相遇,她在战场的残骸中央翻找尸体身上的食物,烈日炎炎,她饥肠辘辘,破碎的尸体里根本没什么能吃的,好几次她都被那些滑腻的血尸绊倒,却只能忍住不适继续翻找。 野狗们紧跟着她,那些狗群也和自己一样,为了活下去挣扎着,甚至以这些尸骸为食。 她不敢吃死人,一直记得妈妈常读的《古兰经》的内容,“凡有血气者,都要尝死的滋味,我以祸福考验你们,你们只被召归我” 她们那一带大多数伊斯兰教徒,认为穆斯林死亡为一个人最后的必然归宿,是肉体的消失和精神的升华,是人生的复命归真,不是生命的终结。 死亡是神圣的,不容侵犯的,如果她也像这些野狗一样吃了人,说不定会被真主惩罚,把她也变成一只野狗。 她看着那些黑黢黢的狗,惶惶不安,感觉它们每一只都是被真主惩罚,吃了人肉而变成狗的人。 野狗们也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吐着舌头,流下口水……它们已经太久没有吃新鲜的血肉,它们要活,就必须要吃。 她被野狗们撕咬着,尖锐的牙齿刺进她柔软的肚皮,三条野狗把她朝不同的方向拉扯,争抢着猎物,蛮横的力量让她感觉自己枯瘦的身躯就要被扯断。 可是紫出现了,野狗们全死了,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碾磨成渣。 新条彤脏兮兮的,而紫一尘不染。她带着厚厚的防晒头罩,朝新条彤伸出手。 这世上肯定没人值得她穿上这样一身闪亮的婚纱,她是新条彤的英雄,是她最信赖的“母亲”。 可下一刻她愣住了,因为她终于明白这身璀璨的婚纱是为谁准备的…… 紫俯下身,用力地吻住了鸣神我渡的唇。 第125章 紫(五) 像是贝多芬古雅恢宏的命运乐章,那个吻深沉绵长。 紫整个人都紧紧地贴在满身是血的少年身上,紫色长发,琉璃般的长裙,全部瀑布般延展开来。 有些浑浊的眸子微微颤抖,一手抚摸着少年颤抖的右眼,像是一只孔雀,拥抱着死去的爱人。 可少年的眸子地震般颤抖,幽绿色的眸子深处,涌动的群蛇几乎要将他淹没,冰冷的蛇信吞吐着腥臭的气息,尖锐的毒牙扼住脖颈。 “呃……”他想要开口,可喉咙被开出了一个大洞,气管下意识的收缩间,涌出来的就只有血。 “呃……啊……” 海斗远远地看着,他明白鸣神我渡的呜咽,未能说出的话语到底是什么…… 愤怒…… 那是火山喷发般的冲天烈焰,无法熄灭,无法抹去,鸣神我渡的手指在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 你恨过谁吗? 当然恨过,排挤你的同学,告密的闺蜜,给你头上种草的兄弟,炒你鱿鱼的老板,或者武侠小说里那种杀父仇人不共戴天! 是个人总会想着复仇的,这多么正常。 脑子里想着怎么把这些人渣带去烂尾楼,丢进水泥池,看着他\/她哭嚎着变成大好河山的建筑基石,发挥余热。 甚至于像海斗,也曾经恨过陆钰,如果不是陆钰给他的人生埋下阴影,他的笑,多少可以少那么几分疲惫。 可你有没有想过,恨一个人能恨多久呢? 海斗初中时,同桌是全班第一的女生。 女生平时很安静,他也很安静,觉得自己和这样的大美人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一个上课认真听讲,一个涂涂画画吃吃睡睡,像是过着截然不同生活的陌生人。没有小说里的日久生情,两个人坐在一起几个月,实际说上的话连两三句都没有。 那时老师非按成绩排名选班干部,硬是害得他被迫营业成为这位班长同桌的副班长,说白了就是打下手。 一个班长,一个副班长,俊男美女,对上眼总是都会莫名脸红,那时同学们都觉着海斗和她说不定会有一段故事。 可有次考试考差,海斗回家,依然是一顿痛骂,他憋了一天,回学校时少有的,想问问同桌的分数。 可女孩扫了他一眼,沉浸在自己超常发挥的喜悦里,“别不自量力了”脱口而出。 他讨厌女孩…… 他也知道那句话其实没多少恶意,或许是开着玩笑,或许是无心的一句话,女孩很细心,也向他说了抱歉。 真的是很好的女孩,还会在意他这种人是否玻璃心被伤到,也许是他不好,也许是他不识抬举没有气度。 海斗挠着头,自然地微笑着,“没事没事”。 可哪有那么多“没事”,他被洋溪和几个大男孩踩着头逼得跪在地上时,也是被骂着“小杂种,别不自量力了”。 他被陆钰罚跪,锁在漆黑的地下室,本能告诉他要反抗,可那个黑暗里的声音也说着“别不自量力,陆海斗。” 刚刚,鸣神我渡被打得快死的时候,眼睛里冒着光,像是那个黑暗里的声音又重新在海斗脑海里回响。 鸣神我渡也一定知道,自己在不自量力,一个人怎么可能对抗整个世界呢?圣纹者,forsaken,还有更多更多觊觎forsaken力量的人和势力。 可鸣神我渡还是那么做了,咬着牙,拖着千疮百孔的自己,像是百万大军前横刀立马孤身一人的大将军,朝着千军万马露出獠牙。 海斗tm的根本就不关心成绩,可他不能不关心,就像所有快冻死的人都不得不关心火苗是否熄灭,所有快饿死的人都不得不在意粮食还有多少。 他成绩不好就是和陆钰作对,就是浪费那个男人的投资,是有罪的。 所以他远离了那个女孩,装作毫不在意,只是在写毕业录的时候,女孩全班一个个找人写,到他那里时…… 他冷着脸,走出教室,一言不发。 他还是恨那个女孩,没办法原谅,又或者只是恨那句话,或者,只是恨自己心底的懦弱。 同学们骂着,狗海斗不识抬举,你以为别人喜欢你签毕业录呀,有什么可傲的,装你麻呢! 人就是这样啦,有些东西就是放在心底,失落也好,裂缝也好,都满满地装着。 可那是一间很小很小的房子,除了自己就再也装不下别人,有的人忽然地走了进去,就要害得自己又一次遍体鳞伤。 他当时那么讨厌那个女孩,那么恨陆钰,自己都觉得有点小气,想过把他们暴揍一顿出口恶气,可已经太久啦,六年?或者七八年? 他已经连那个女孩的名字都记不清了。 仇恨根深蒂固,有人就有仇恨,可你能恨多久呢? 十年?百年?千年? 那么孙悟空被压了五百年,出来首先就该去找如来的麻烦,白蛇从雷峰塔出来,先得把法海的骨灰扬了再去生活。 事实是,仇恨没有我们想的那么深刻,仇恨也是记忆,再怎样的悲伤,愤怒,在千万年后也会消散,渐渐的记不清,空无一物。 你最恨的人,许多年后,哪怕面对面看着他的脸,说不定也已经认不出来。 可他从没想过,会有人的仇恨,一直持续6600万年。 因为鸣神我渡没有忘记……他怎么可能忘记,如果说仇恨是记忆里的痛苦结成的琥珀,那他的琥珀早就熔铸成铁,融入每一丝血液。 忘川席卷大地之后,他没有立刻死去,冰冷的忘川深处,他的“死”持续着…… 空无一物,漆黑而冰冷,无法呼吸…… 像是所有的记忆都如退潮般向后涌去,黑暗化作群蛇将他淹没,死去的人和事拖着他的脚,如坠泥沼。 他只能拼命地,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他还有什么呢?他还剩下什么呢?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像是被不死的生灵被关进铁铸的棺材,沉入深海,不断重生,不断死亡…… 他在黑暗中数着数,一秒、两秒……一万四千七百六十六……九亿七千四百三十万…… 没有终结,黑暗与黑暗组成没有边际的世界……是原野,也是闭环…… 他在黑暗里奔跑,像是漂浮在白昼与黑夜之间的鲸落,一点一点,追上那些破碎成渣的记忆,跪在忘川的尽头,一点一滴拼凑起灭亡的断音。 所以他不会忘记,每一分,每一秒,有多深爱,就有多愤怒。 紫抱着鸣神我渡,紫色的长裙沾满了殷红的血,一步步离开了大厅。 鸣神我渡的身躯一点点复原,凹陷的头骨愈合,断裂的肋骨归位,破碎的内脏重新生长,一切像是在倒带,血液顺着衣服流回他的胸膛。 他醒了,紫平静地坐在他的面前,眸子明明一片浑浊,却注视着鸣神我渡,温柔似水。 空旷的房间,大门紧锁,两人对坐。 圣纹协会12神首之一,这个世界权力的中心点,远古圣纹者,紫。 这是时隔6600万年的重逢,本应是无比感人的重逢,女孩的眼中带着温存,像是深情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 可下一刻,鸣神我渡用力拍起桌上水晶葡萄间的水果刀,刀刃划破空气,带起锐鸣。 那是势不可挡的一刀,鸣神我渡动用了全身的力量,他的青筋暴起,一般的面容因愤怒扭曲,极尽野蛮与摧毁的威势。 但那一刀停下了,没人让它停下,可它就是停下了,像是冲向经贸大厦的波音客机瞬间被暂停,所有的冲势在一瞬间瓦解。 锋利的刀尖刺破紫额头的皮肤,缓缓渗出漆黑的血,却再无法前进一步…… 紫没有用任何手段,她只是平静地面对鸣神我渡,像只呆呆地望着你的浣熊。 她眼里看不见,却依然记得那个倔强的男孩的模样…… 是鸣神我渡自己……停下了刀。 他的手颤抖着,鼓动的肌肉告诉他,必须要杀了这个女人,他的直觉,滚烫的lethe起源石板,像是翁鸣一般的脊骨,每一个细胞都在嘶吼,像是成千上万的乌鸦在他的心底尖啸。 那是敌人,那是背叛了你,投向圣纹者的走狗,你已经做的足够多了。 她孤苦无依,于是你成为了她的骑士,她忍饥挨饿,于是你委屈自己加入“圣御”,养活你们。 她看不见,你就成为她的眼,她胆小,你就成为她的剑。 可她想要活下去,有什么不对呢? 你也清楚自己哪怕掏出一切也不可能救她,但对于“塔”的高层而言,那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锋利的水果刀,撕开太阳穴,插进脑子,略微扭转,就能彻底终结一个人的生命,多么简单的事,为什么做不到呢? 刀刃坠落于地,清脆的嗡鸣像是在他的脑海里不断放大,回旋。 “夜哥……” 紫朝着他缓缓伸出手,紫罗兰花海般的香味萦绕着,像是将房间染上了淡淡的紫晕。 他还记得这种味道,自己在肉食恐龙的领地里,摘来了那种紫色的花,小小的,不知名的花朵,长得很稀疏。 他走了很远,才收集到一整束,因为那天是她的生日。 “噗!” 漆黑如油的血液喷洒而出,洒落在桌面的葡萄之上,瞬间升起青烟,腐蚀成渣。 那是极斩的一刀,幽绿色的眼眸不再犹豫,像是野狼朝着皓月狂啸。 水果刀从捡起到斩出只是一瞬,轻而易举地切开喉咙的软骨,从脊椎的夹缝间划过。 紫的人头坠落于地,美眸带着几分惊愕。 …… “你问他为何有罪?” “ok,就让我来告诉你。”诺丁甩了甩手上的血迹,朝着卫生间走去。 按理来说没人会在给你回答时莫名跑去卫生间,海斗也不至于为了听这个变态裸男的回答特意跟去厕所。 但诺丁很快出来了,带着洗好的拖把、水桶和抹布。 “杀人,没关系,抢夺起源石板,没关系,他的小打小闹协会根本不在乎,要成为正义的英雄,打倒forsaken,都ok。” “but,阻碍协会就是有罪。” 诺丁摆动着拖把,弯着腰,像是一只大号的蜥蜴在用尾巴擦地,很难想象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会一边做着清洁,一边和你说这种严肃沉闷的话题。 “他把感染体宿主一起杀死,协会没了源质的来源,圣纹者没有源质,就不能继续永生。” “那样的话我该怎么办,我才120岁,正是青春年华,怎么能就这样死掉。” 诺丁抬起头,炯炯有神地死盯着陆海斗。 “他这样做,是坏了规矩。” “如果是在欧洲,这样坏规矩是要绞刑的。” 第126章 紫(六) “源质?那是什么?”海斗很好奇。 诺丁俯着身,一下下地擦着地板上的残留的血迹,拖把已经拖过好几遍,但他还是揪着细小之处不放。 “嗯……” 诺丁迟疑了一下,捡起那块抹布,仔细地端详了几眼。 像是有些疑惑,又有些郁闷,他雕塑般的脸上浮现出凝重的表情。 “只是普通的人类啊……那种低劣的家伙怎么能沾染神首……” 他转过头,望着海斗,眼里带着不耐烦。 “不要什么都问我,你是想要炫耀自己很聪明吗?” “新条……”海斗只能转向新条彤。 可后者的眼神闪避着,像只怯生生的小猫,嘟着嘴。 “我……哎,协会说了不让我告诉你的。” “行。”海斗自然没追问。 他这人意外的好说话,也当然知道新条彤和自己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强行逼问新条彤,就算知道真相也会牵连到她。 所谓的圣纹协会,就像是一艘巨大的游轮,自己充其量不过是暂时同路的海鸟,游轮内部到底是怎样的光景,他可以不知道,但既然知道了,就不想什么都不做。 他一屁股坐在大厅中央的沙发上,悠闲地摆弄着那条黑金色的起源驱动器。 黑色的驱动器上,淡金色的纹路和自己的圣纹驱动器有些相似,但简略了很多。 “海斗……”新条彤有些弱弱地瞟了一眼诺丁,那可是a级圣纹者,她一个e级,刚刚还那样出言冒犯,指不定后者一个脾气不好,自己就得遭殃。 现在共处一室,连空气都是焦灼的,更何况诺丁平时也都是“好身材就是要秀出来“的裸体主义”,实在是有些辣眼睛。 按她的性格平时看到这种家伙高低得吐槽变态,骂的唾沫星子飞溅,这时候却只能闭嘴。 “我们还不走吗?” “等他出来。”海斗把驱动器放到一边,诺丁也对这玩意没什么反应,这种货色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已经是守护人类的“最后希望”,可在圣纹者这里只是烂大街的便宜货色。 真亏鸣神我渡能用这样一条性能远远落后的驱动器和自己战得旗鼓相当。 那根本相当于拿着弓箭和ak玩西部牛仔决斗,而且他那熊猫般的黑眼圈,看起来身体也没能好到哪去。 可那样的反应力,迅猛的判断力,连续几次硬生生扭转败局,攻势如同野兽,简直不像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 “反正呆在这儿也没事做,你不是大三了吗?就不着急回去上课?”新条彤努力地挤出几分微笑,学着她最近在看的甜甜恋爱剧里女主的模样,抓起海斗的爪子,一下一下地摇晃着。 “松爪。”海斗白了她一眼。 “没去上课对于大学生来说,就和鱼没有自行车一样,翘就翘了。” 海斗说的不假,一时翘课一时爽,一直翘课一直爽。 他这样怂兮兮的人儿,小中高12年没敢翘一节课,这样的遗憾说什么也得在大学补全,以至于一个学期下来他的翘课扣分次数总能刚好卡在快要通报批评的及格线。 “我说了只是借,驱动器要还他的。” 有借有还,海斗这么多年就从没欠过别人钱,甚至人情之类的东西,这种和别人的瓜葛就像拴在脖子上的锁链,还是早早斩断的好。 而且鸣神我渡的战斗风格他也见到了,简单概括就是“不要命”,贪便宜把这条腰带整回去,估计晚上睡觉都得记得把门窗锁死。 “而且,我有事想问他。” …… “夜哥……” “为什么要这样呢?我们明明是彼此最亲的人。” 无头的脖颈如同喷泉,疯狂涌出漆黑炽热的血,琉璃般的长裙已然毁灭,被灼烧变形,面目全非。 那颗头颅缓缓地吐着字,清晰无比。 她没有死! 脑袋被割在地上,大脑和心脏分家,没有供血,没有供氧,换了任何脊椎生物来都应该敲锣打鼓地抬走厚葬,可这种本应出现在恐怖片的桥段成为现实。 紫的双臂摸索着,将那颗头颅缓缓抱起,放回原位…… 白皙的脖颈处,那条血线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愈合消失,天鹅般的脖颈转瞬间就恢复原样。 “不可能!” 鸣神我渡的眸子颤抖着,手里的水果刀一次次贯穿紫的身躯…… 心脏、额头、肺部、肠胃,可毫无用处,那白皙的躯体简直像是泥土捏成的人偶,无论怎样的伤势都在瞬间复原。 鸣神我渡慌乱了,他第一次这样慌乱,像是走失的小孩,他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他没办法原谅紫所做的事…… 也许那对于紫来说是理所当然,人总要活下去,任何生物都是各位自私的,自我的存亡始终高于一切。 可那样的错误不应该出现,是谲夜太天真,自顾自的成为那个女孩的骑士,自顾自的以为她理解自己的痛苦与执着。 谲夜为这个世界背负的一切苦痛,为救世所做的一切努力,仅仅因为这个女人的背叛,化为泡影。 他感觉自己在动摇,像是指尖的颤抖化作了某种剧毒,一点点侵袭全身。 那个心底的少年站在幽深的黑暗里,像是从未绝望的困兽,怒视着他。 他……血肉模糊。 全身被锁链死死束缚,漆黑的铁链被烧得发红,熔岩流淌,如同神话中火龙沙拉曼达的吐息,于他的血肉之上升起滚滚不息的黑烟。 那根本是用来禁锢“魔鬼”而非人类的东西…… 少年的整个右脸,连带着右侧的身躯都带着紫黑色的恐怖烧伤,那样的烧伤已经不能用级数衡量,送到医院去医生的判定只能是一堆焦炭而非人体。 几乎是半边身体化作焦炭,了无生机,可那颗右眼像是被烈火炙烤过的珍珠,散发着幽绿色的冷光。 那头困兽沉默、压抑,在黑暗深处轻微地吐息,像是忘川深处沉入河底的石块。 他忽然抬头,以蔑视的姿态露出嘲笑。 “你动摇了吗?我渡。” “他是你的女孩,以前是,但现在不是了,很早以前就不是了。” “有的仇恨可以忘记,然而也有那么一些不行。” “像是附骨之蛆,或者燃尽全身的烧伤,只要原因还在,那样的痛苦总不会湮灭,既然如此,把原因除掉了好了。” “总要有人付出代价,复仇并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也不需要什么大义凛然的理由,有人让你不开心,你就打他一顿,有人背叛了你,你就割下她的头当球踢。” 我渡从没觉得自己有多伟大,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时候要求布灵顿将禁忌的力量导入自身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可正确不是正义,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正义。 像是缠绕在鸣神我渡心脏上的黑蛇,少年清楚他的所想,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他冷笑着。 “狮子的正义是吃掉羚羊,羚羊的正义就是逃脱猎杀悠然吃草,你的正义是什么?” “谲夜、我渡、还是……lethe……” “lethe……”鸣神我渡回味着他说的话,像是心脏之间缠绕的黑蛇在逐渐收缩,压抑,窒息…… 那块lethe起源石板无比滚烫,像是冬日里冻得濒死的人,忽然摔到了滚动的熔岩巨河中,那样的温暖会拯救他,也会毁灭他…… “在我的正义里,背叛,就要死。” 可他杀不了紫,人体所有的致命点在她的身上都不是破绽,那具软软的身躯根本就是不死怪物。 “没有什么不可能……”紫的美眸带着温柔,那样的伤势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哪怕是替换商鞅被五马分尸,甚至成为春节饺子的肉馅,都不可能真正杀死她。 “我成为圣纹者了,夜哥。”紫浑浊的眸子深处,放着欣喜的光。 这个疯女人根本就不在乎刚刚自己的人头被割到地上,哪怕是你玩过的黑暗病娇游戏里的女主都不至于情绪这么异常。 她唇角轻启,笑的像是初恋的女孩刚刚买到了一张和男孩共赴天涯海角的车票。 “靠你的血,成为了圣纹者。” “夜哥,我做到了,我再也不会死了!” 她展开软软的双臂,温软的身躯,快要贴上鸣神我渡。 那么清晰的心跳,那么真实的呼吸,可这家伙根本不是人,鸣神我渡所知的圣纹者,虽然永生,可也是血肉堆砌的生命,就像蝙蝠侠挑战超人的经典台词“原来你也会流血”。 这颗星球上从来没存在过不死的怪物,像是大圣改写了生死谱,将紫的名字从死亡中彻底抹除。 “到我身边来吧,我们能够永生不死。” “永远、永远在一起。” “呵呵呵呵……” 鸣神我渡忽然笑了,他笑的那样陌生,浑身都因为疯狂而颤抖起来,如同摇晃的漆黑群山。 像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怪物突然占据了紫所认识的那个男孩,天真、正义,那些闪烁着“人性”的东西,被某种邪恶与不祥一点点吞没。 紫忽然茫然了…… 鸣神我渡捂着眼,老实说,他是最讨厌这样狗血的背叛复仇剧的,以前鸣神高寺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他总是暗自摸走电视遥控器调去纪录片频道。 曾经的珍宝,人畜无害的紫,现在的圣纹者,靠背叛“亲人”,害死生命,获取来的永生,这种叛徒现在居然还希望把从自己那里窃取来的果实分享给自己。 “真敢说啊……背叛者。”鸣神我渡冷着眼,眼底的寒意像是要渗透而出。 他就是这样的人,像是敏锐的野兽,踩过一次陷阱就会一直小心翼翼,再不可能上当第二次,当你背叛他的期望,那层唯一软弱的,最后的软肋也就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从心底升起的城墙铁甲。 “你知道,听到你复活的消息,我有多高兴吗?” “我不敢相信,见到那个骑士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你回来了,夜哥……” 紫的眼眸深处泛起点点涟漪,像是碧波般扩散开来。 “你知道的,我爱着你……你也爱着我不是吗?” “死去的那些人都不算什么,不管灭世多少次我都愿意和你一起,我们之间的事,就过去了,重新开始好吗?” “过去?”鸣神我渡仰起头,看着白晃晃的天花板,金色的吊灯像是在无声的旋转着,走走停停。 “抱歉啊,我这人迂腐得很,也小气的很,路上遇到挡路的东西,不管是蚂蚁,还是恐龙,都要踩死才能心安。” “你不是说,自己能够永生不死吗?” “有没有想过……试试lethe的力量。” 鸣神我渡抓起被腐蚀了一半,黑漆漆的葡萄,看也不看,丢入嘴中。 “让你活着,我晚上会失眠啊……” 紫的脸色煞白,她一直很平静,透着小女生恋爱般的欣喜,此刻却如坠冰窟,咬着一口白齿,第一次,露出犹豫,恐惧的神情。 不死,当然不是绝对的“不死”。 唯物主义战士从来不怕什么“杀不死”,只怕“火力不够”,这世上哪怕真有神佛一类的东西,但凡因“生”存在,就一定会“死”。 紫的“不死”,“治疗”,毫无疑问都是来源于起源石板的力量,圣纹者体内本身就有着类似于forsaken的简易回路,能够小幅度使用起源石板的力量并不奇怪。 而只要是与forsaken有关的东西,多少都会受到起源forsaken的压制,像是forsaken在遭受lethe的重创后难以再生,哪怕是有再生型起源石板的紫,在遭受lethe的骑士踢后也不可能安然无恙。 “你还是那么胆小啊,紫。” “就像以前一样……为了自己活下去,可以不择手段的懦夫。” 鸣神我渡越说越起劲,他明明是在圣纹者x国的大本营,腰带不在手上,哪怕拿着lethe石板,但那玩意这时在他身上连块板砖都不如。 他的狂妄会害死他…… 紫、诺丁、全副武装的警卫、隐藏暗处的圣纹者,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现在的他,像是刚刚破壳的雏鸟坠入群蛇如潮的深渊,可他的心中,所有的恐惧都被某种别的,坚硬如铁,锋利如剑的东西,全部替代。 “你这样的垃圾,就算把神的力量给你,垃圾还是垃圾。” “我会杀死你……” 鸣神我渡的眼里诡异地,同时透着温柔与残忍,像是6600万年前的男孩与此刻的身躯交融。 第127章 紫(七) 女孩缩在浅蓝色的被子里,黑边的圆框眼镜斜斜地架在她小巧的鼻尖。 老实说她不怎么适合这个圆框眼镜,眼镜太老气,书呆子气,但她戴着,倒像是那种会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看你的小动物。 七海晶翻翻着一本深红色封面的老书,《龙族·火之晨曦》。 这是她初中时买的书,那时学校里几乎没人看这书,女孩子们喜欢美男子相爱的耽美文学,男孩子们讨论的则更多是《斗罗大陆》一类的爽文,什么唐三霍雨浩唐舞麟,下课的时候猛地站上桌,吼出一两个魂骨技能,中二到家却也觉得酷毙了。 倒是七海晶不同,她总是趁着放学那会跑去书店光顾,在畅销青年文学作品集里,遇到了老贼的《龙族》。 那样流畅如水的文字,细腻真实,带着点悲哀的内心,像是给她的心上了一道枷锁。 那时七海熊切还在工地打灰,她没想麻烦哥哥,省吃俭用,还是买下了前几册。 她忽然想到第一次见到鸣神我渡时他的的眼神,空空的,多半是长期熬夜无精打采,死气沉沉,好像是那种夏天里掉地上融了一地的冰淇淋,你就算去扶也扶不起来的死物。 那么不讨人喜欢,也那么孤单,像是他在《龙族》里看到的那个男孩,沉重的外壳之下,藏着令人窒息的悲伤。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对着夕阳发呆,一个人看着黑白默剧,很孤单,但也有一些孤单是和“是否一个人”毫无关系的,像是心里藏着那么一团黑夜里的火苗,那么不同,那么明亮,于是周围的夜都本能地避开你。 火存在于夜里,夜却从未说过它需要火…… 这样的生灵生来就是孤独的,像是生命里藏着刀剑,注定要斩断一些东西才能找到自我,要么是扎得自己遍体鳞伤,要么是将他的敌人们淹没。 鸣神我渡就是那样的东西…… 他强大、坚定、走起来的背影像是洞穿云霄的孤峰,不知是怎样的过去把他打磨成这样锋利的东西……可越是锋利的刀剑就越是容易折断,强大与脆弱永远是并存的…… 在他的眼眸深处,七海晶看到了那个只能孤单的死小孩,一个人站在坟墓前,询问着死亡与为何物。 橙黄色的小夜灯插在床头柜的一侧,是“贝塔魔棒”,七海晶很喜欢的《奥特曼》系列周边。顶端闪光部分的灯条散发出柔和的光,虽然不亮,但刚好能让七海晶看得清文字。 她翻了个身,撇过眼去看床头鱼缸里的海马和断板龟,海马群互相依附着,像是浅蓝色的海草,停在水底,也像是睡着了。 龟龟们却不太老实,它们已经被照顾培育了大几个月,椭圆形的背甲蜕变出好看的褐黑色,眼后长出一条淡黄色的\"u\"形弧纹,个头比最开始大了不少。 她浅浅地打了个哈欠,莫名有种养的闺女女大十八变的感觉。 有些困了,她摘下眼镜,揉了揉疲惫的眼,把书放到一边,像是那种毛茸茸的,会自己梳理毛发的小动物,把深蓝色的一头绣发蹭进被窝。 夜灯是感应式的,此刻自动关闭,黑暗吞没了房间,静悄悄的。 她听到一声脆响,像是某种东西落在木制的地板上,从阁楼传来。 是窗户没关紧,风吹翻了东西吗?还是有什么小动物又不小心闯进了水族馆。 像是上次,一只贼鸥莫名飞进了二楼,在金鱼的培育缸边直接开启了自助餐模式。 她套上床边的浅蓝色鲨鱼拖鞋,轻手轻脚地往楼上摸。 月光照在楼梯上,泛起湿漉漉的一片。 光线昏暗,看不清颜色,说不定是有不乖的鱼儿大半夜跳出了鱼缸,一路滚下楼梯。毕竟七海晶已经磨砺成了经验老到的养鱼佬,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 但很快,她看到了冰箱的灯。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蹲在冰箱前面,嘎吱嘎吱吃着什么东西,多半是她今天心血来潮买回家可惜吃不完的炸鸡。 那东西蹲在阴影里,一时也看不清身形,就是动作野蛮得很,胡吃海塞的,像是饿了蛮久。 炸鸡纸袋掉到地上,连坤骨头都没留下,总之……多半是野兽一类的东西,怎么也不可能是人吧? “咔。” 七海晶打开了客厅的灯,这一次,贼鸥也好,小动物也好,说什么也要给它个教训,至少要给它两个响亮的耳光再放生出去。 可那个脏兮兮的玩意被灯光刺激了一下,下意识地抬起手遮光,扭过头来。 “那东西”居然真的是个人,是鸣神我渡…… 他的衣服破烂得像是刚被扔到阿伟坠崖的鳄鱼池,才从几百张血盆大口下死里逃生,到处透着浓厚的血迹,楼梯上湿漉漉的痕迹压根就是被血浸湿,没干透的鞋子拖出来的。 后背的衣服也裂了一大块,像是那种武侠小说里被内功深厚的一掌打中前胸,劲气穿透后背的状况。 那件浅灰色的短衫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糊糊的艺术品,只是从衣服的状态来看,就能明白那是怎样凶残的一场战斗。 根本就是野兽与野兽之间的厮杀,人类的力量不可能在布料上创造出这样的破烂痕迹。 “你!……”七海晶的第一反应是赶紧去找医药包,那东西就放在阁楼,因为鸣神我渡总是受伤,干脆长期扔在他的门口。 她和鸣神我渡接触最多的时候大抵就是这哥们带着伤回来的时候,而且到现在她多少也明白,鸣神我渡刻意规避着去医院,以至于每次受伤都得把她家水族馆当做泉水疗伤。 鸣神我渡站起身,像是刚刚吃完饭的大号袋鼠,舔了舔嘴角的残渣。 “我没事……” 按理来说,连衣服都变成这样的状态,就算是超人,血条也得见底了,可鸣神我渡看起来状态不错,或者反而应该说……比之前好了不少。 一直以来,已经成为标志性之一,像是珍稀动物大熊猫的黑眼圈没有了,虽然看起来还是死气沉沉的,可他的面色恢复了些许红润。 如果不是知道鸣神我渡向来都是个命硬的主,多半会以为他这是死前的回光返照。 不仅如此,连他露出破碎裤腿的左腿膝盖也 “你呀……都说了不要总是爬管道上阁楼。”七海晶有些埋怨,有些气鼓鼓地走到门边,晃了晃一推就开的玻璃门。 “门压根就没锁。” 大半夜的不锁门,她一个女孩子在家,多危险啊,要是七海熊切知道,百分百会这样数落她,甚至于在一周之内,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询问她是否有关好门,毕竟是他的宝贝妹妹。 “好。”鸣神我渡还是差不多,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又蹲下去看着敞开的冰箱,像只失魂落魄的小狗。 他出门已经是一天前的事,一天一夜没吃一点东西,加上变身后的巨大消耗,还被诺丁那个怪物揍得几乎死掉,多少也有些受不住,以至于像个饿死鬼一样,一回来就翻吃的。 “把那身血淋淋的衣服换了吧,怪渗人的。”七海晶嘟囔着。 鸣神我渡总是死气沉沉,今天也差不多,像是那种在病床上躺了百八十年的癌症病人,可这时候却格外地,少有地露出有些苍白的表情。 在七海晶这个养鱼专家看来,前者可能是一条懒得游一动不动的鱼,活着挺好,死了也无所谓,可这时的表现更像是已经有些厌烦“活着”,或者说不知道应该怎样“活着”。 七海晶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正常来说鸣神我渡这种状况倒像是老婆跟着开法拉利的小舅子跑了,一个人失魂落魄,可他压根是去打架而非恋爱,才会带着一身的血回来,不定是暴揍了什么人。 七海晶打开了冰箱的上半层,翻出来今晚吃剩的芹菜牛肉,还有一碟猪肠,是昨天的剩菜了,这时候大概产生了亚硝酸盐和细菌,但看鸣神我渡那饿极的样子,估计这两天都没有好好吃饭。 “反正不挑食。”七海晶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还是一股脑地提着,倒进厨房的锅里。 炒菜的时候她总觉得有点奇怪,自己捡回来的玩意儿根本不像是员工,倒像是某只忽然来又忽然去,骗吃骗喝不挑食的野狗。 鸣神我渡站在厨房边上,看着她忙忙碌碌,什么忙也帮不上,像是那种妈妈做饭时在旁边踮着脚看的小孩。 七海晶熟练地炒着菜,她倒不是什么大厨,也没特意学过做饭做菜啥的,之所以会一点完全是为了生活,很现实,因为买菜做饭比直接在外面吃要便宜的多,况且七海熊切经常不在家,她也只能自己做饭。 鸣神我渡换了件褐色的短袖,算是七海熊切打工时期的衣着了,布料很粗糙,但七海家虽然经济状况早就实现小康,却一直节俭没丢。 这衣服是之前七海晶向七海熊切要来的,毕竟这玩意在他们家已经算是废品,这位熊切大哥整天忙着拯救世界,也没多少闲工夫穿着休闲装散步遛狗,何况他后来也添置了很多衣物,早就用不上这几件了。 七海雄切之前倒确实和鸣神我渡有过一内内矛盾,大抵就是“你爬我家管道像贼,揍了你是我不对,但你身手高强也不简单。” 不过好在大哥人忙得很,先有感染体频发,forsaken异动,后有源光海叛变,一两件衣服也可怜鸣神我渡孤苦无依给了他。 可以说假面骑士lethe解除变身后不会衣不蔽体有一半功劳得归功于七海熊切。 鸣神我渡看着她,深蓝色的短发末梢渐变为紫,和那个女孩那么相似,莫名地有点茫然和恶心。 可她不是紫…… 不知是出于爱恋还是愧疚,总之紫把他放回来了,驾驶员早就看他不顺眼,直升机只把他丢到这座城市边缘,就不管不顾。 还是靠学习阿三的扒火车技巧,趁着夜色扒了一辆渣土车,代步半截,这才让他能在天亮前回到水族馆。 那已经不再是他的女孩…… 可鸣神我渡当然没可能在诺丁和一众圣纹者的保护下直接杀死紫,至少现在不能。他固然拼命,但也明白有的死毫无意义。 第128章 斋藤(一) “你在冰箱里放了啥呀?” 七海晶翻了翻冰箱,没剩下什么吃的,倒是似乎被鸣神我渡在冷藏层放了一个看起来有些旧的铁皮盒,粘着些冻住的土渣,看起来刚刚出土不久,像个小型冷藏器,呼呼地冒着冷气。 “别乱碰,会冻伤手的。” 鸣神我渡歪着头,似乎是在努力编织合适的理由。 “呃,就是,一块冰,总之,隐私。” “好吧。”七海晶也懒得管他,鸣神我渡这样神神秘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炽蓝色的火苗跳跃着,映照出七海晶那张有些冷淡的脸。 这姐们平时也是一副卡皮巴拉般“活着蛮好,死了也行”的表情,但人却意外地对鸣神我渡很热心肠,像是那种会主动投喂流浪猫狗的心善大学生。 她手法娴熟地翻炒着锅中的菜肴,油烟升腾而起,七海晶微微蹙眉,目光转向站在一旁无所事事的鸣神我渡。 “你不会就想等着吃现成的吧?”七海晶的话语透着鄙视。 真是两只卡皮巴拉相处,鸣神我渡平日里死气沉沉,七海晶也没太多话说,但相处久了真莫名有种老夫老妻感,说话也没那么生分了,换做以前七海晶才不会,也懒得这样吐槽鸣神我渡。 虽然总说鸣神我渡是“一人的暴君”啥的,听起来像是那种叼着烟,左青龙右白虎,一言不合就开打的二流子青年,可鸣神我渡平日里的情绪确实是稳定……稳定的死气沉沉。 虽然都知道他战力卓绝,人形小吕布,但在七海晶这里是从没发过脾气,属于是被跳脸骂“贵物”也不会反驳的主。 “把抽油烟机打开。”七海晶有条不紊地指挥着,顺道还掂了掂锅,搞得火焰升腾,嘴角翘起弧度,显然还是有点小自豪,颇有隐世美女大厨的风范。 鸣神我渡倒也没觉得尴尬,当初去墓地偷贡品,还得小心守墓的小伙子操着斧子追杀,对他来说有的吃就不错了。 他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按下厨台上的一个开关。 咔的一声,厨台的灯光关了。 “错了吗?”鸣神我渡随即又按。 这一次,是碗柜自动弹了出来,差点没把七海晶撂倒。 七海晶苦着脸,嘴里嘟囔着“走开走开,你还是安心等着吧。”一边关上碗柜,自己按下抽油烟机的正确开关。 抽油烟机发出嗡嗡的响声,将油烟迅速吸走,似乎还是觉得不够,七海晶打开了窗户。 海的气息吹拂而来,苍茫的大海在黑夜里安眠,风平浪静。 似乎是被海风迷了眼,又或者是没睡醒困呼呼的,女孩半眯着眼,眼神飘忽,忽然转过头来,深蓝色的秀发随风舞动,像是初夏盛开的鸢尾花那样柔美。 她瞟了一眼鸣神我渡,后者正老实地坐在厨房外小餐桌的那张矮凳上,摆弄着那袋空荡荡的炸鸡纸袋,像是蹲在路边,等待着人捡回家的小狗。 七海晶虽然看起来挺娴熟,但手法却笨拙了不少,倒不是太久没做菜,只是她的手因为之前受伤的后遗症,总是不时地隐隐作痛,带来不小的困扰。 “好了。”她抖了抖手,五指微微握了一下,感觉力道有些不足。 她端起盘子,忽然手一颤,盘子瞬间失去了平衡,向着地面摔去。 幸运的是,盘子的质量出奇地好,没有碎裂,但炒的菜却如瀑布般泼洒了一地。 七海晶低下头,愣了一秒,忽然有些茫然,默默地注视着那一片狼藉。倒不是菜的原因,她最近总有些神经质,或者说头脑不太清晰,像是脑海深处有什么深埋着的东西拱着土,逐渐松动。 这种感觉很奇怪,看到鸣神我渡的时候,她莫名有种,在别的地方见过他的感觉,不是学校,不是水族馆,就像是记忆的线搅做一团,忽然少了一截。 鸣神我渡当然不是什么讲究人,讲究人也不至于偷吃贡品,让那些地下的好哥们知道了估计得气活过来。 他蹲在地上,一手把芹菜牛肉和肥肠全部推进盘子,一边猛炫两口。 “你吃饭这样子,要是让别人看到了,说不定会以为我虐待员工不给工资不给饭吃。” “弄地上了丢了不就好了。” “掉地上三秒内捡起来还能吃。”鸣神我渡头也没抬,干饭间说话都有些含糊。 虽然这副饿死鬼样着实不怎么得体,但脸面这东西对他毫无用处,反正他又不是来相亲的。 “掉地上三秒内捡起来还能吃。”这道理倒是鸣神高寺会说的话,他的做饭水平差得一绝,总能把厨房干出实验室特有的爆炸,然后端着焦黑的一坨郑重上菜,不定还会来个平地摔把菜糊鸣神我渡一脸,真奇怪一老一小这么多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七海晶浅浅一笑,甩了甩有些麻木的胳膊,把那袋弄好的速食米饭丢给鸣神我渡。 这段时间倒是习惯了多弄点菜,毕竟家里也不是她一个人了,偏偏鸣神我渡这王八蛋总有不告而别翘班的习惯,才会剩下这么多菜。 她两手托着下巴,也不吃东西,就看着鸣神我渡吃,莫名有种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了员工的老妈子的感觉。 七海晶穿的很清凉,白色背心,黑色短裤,白皙的皮肤像是冬日里地上薄薄的一层雪。 她这样挺保守的孩子,在七海家的教育下出门恨不得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假小子,不过毕竟是自己家,睡觉时间,就是裸睡也没什么可说的。 “要扣工资哦,你这次又忽然离开。” “哎……”鸣神我渡差点被噎住,他埋着头,也只能答应。 “谁让你总是不告而别,你就不能保持联系吗?” 七海晶当然不能让这小子一直得寸进尺下去,不过值得肯定的是,至少鸣神我渡出门前给每个鱼缸的小家伙们都喂得饱饱的,不至于出门间让它们挨饿,算是一大进步。 “手机坏了。” 鸣神我渡之前的那部老人机早就在和蜘蛛感染体玩命时碎成奥利奥渣了,斋藤瑛二给的卫星电话又完全是单线联系。后来的工资又几乎都砸在了精神药物那边,到现在甚至还欠着扬几千块钱,可谓是生活不如意十之八九。 而且他也确实有手机没太大用处,打打游戏消遣?看小说?可那根本是青春正好时间充裕的少年郎们才会做的事吧…… 可他的时间,说不定就会在哪一天彻底终结。 更别说手机联系人,他的手机以前也只有鸣神高寺一个联系人,老头完蛋后,自己就算打过去也只有变成空号核对后再拨的嘟嘟嘟声。 “那去买个呗,明天和我去商场,冰箱里快空了,顺便买手机,还要去市场给鱼买饲料。” “哦。”鸣神我渡其实不怎么想和七海晶出门。 说不定在自己身边就会害死七海晶,她的手已经那样了,到时再出什么问题,七海熊切说不定会疯了去。 “可人本来就是自私的呗,再赖一段时间,就一小段,等x国的forsaken全部解决,就离开。” 鸣神我渡内心里嘀咕着,自己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之前在海里被一条鹿乃救上来,嘴对嘴给他人工呼吸救他狗命,自己为了不被警察抓包却反手偷袭加偷窃逃之夭夭。 “你还真卑鄙啊……鸣神我渡。” 这个剧本需要有人沾染鲜血,需要有人不择手段,需要有人牺牲……像是盛大的祭典必须要由祭品开路。 可谁来当那个世界的祭品,谁来成为坏人? 能有谁呢?大家都等待着世界美好和平幸福的日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福,七海熊切正义到家,可老妹还等着他,陆海斗那个混蛋也有自己的坚持。 本来如此,因为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人,是地球的宝藏,他们活不活得下去,与自己无关,可他们应该活下去…… 可自己呢?……异端?罪人?没人比他更适合成为刽子手。 他早就是应该死去的人,像是道路上狂奔的野狗,不需要坟墓,一直奔跑,狂奔到腐烂就好。 “呐……” 鸣神我渡忽然仰起了头,直直地盯着七海晶。 “如果,你要死了,但是别人能救你……” 他讲到这里,忽然沉默了。 真是奇怪,他明明不需要思考,像是子弹出膛的瞬间根本不需要考虑…… 对方穿着不同的服装,是敌人,于是就开火一枪打死呗,有什么奇怪的?武器不就是这样的东西,在贯穿一个生命之间,有必要思考到底渡过了哪些旅行吗? 可他还是问了,哪怕这对他根本没什么意义,和自己的慈善家老板探讨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真是蠢到家了。 “代价是出卖你的哥哥……” “你会做吗?” 鸣神我渡很认真地问她,但很快又认真不起来了,嘴角抽动带着尴尬,毕竟他自己也觉得这种“如果”类的问题就像是“如果你有一个亿会怎么花”一样让人感到纸上谈兵毫无意义。 “当然不会啦,要是哥被我出卖,估计会哭成一只大耗子。” 七海晶像是想到了七海熊切哇哇大哭的场景,嘴角微微翘起。 “信任只有一次,一旦被毁就是永远的告别,虽然活下去也很好啦,但要是做了违心的事,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七海晶看着鸣神我渡,忽然想起村上春树说过的一句话…… 当你穿过了暴风暴雨,你就不再是原来那个人了。 …… 夜色如同浓墨般沉重,少年的心在胸腔中狂跳。 那颗心脏之中,仿佛流淌着炽热的熔岩,每一次悸动都伴随着不安的预感,“砰砰”的心跳声宛若战士敲响的战鼓,回荡在荒芜的冰原之上。 眼前,是宛若无数羊角般突刺而起的群山,漆黑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这是片被生灵所遗忘的死域,矗立在这极寒的无人之境。 少年站在冰原的边缘,从群山深处刮来凛冽的寒风。 风中夹杂着难以名状的腥味,像是古老战场上,将无数人的血肉与灵魂扔进大锅里烹煮,升腾而起的血腥气。 他的身后,埃庇米修斯号破冰船静静地伫立,锈迹斑斑的船体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庞大的船体已经破烂不堪,处处腐朽,仿佛被岁月赋予了青铜的质感。 少年背对着破冰船,朝着那漆黑的群山走着,脚下的冰层开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裂痕如同蛇纹般迅速蔓延开来。 身后,那艘陪他穿越冰海的破冰船开始缓缓下沉,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叹息,逐渐消失在冰层之下。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像被无形的锁链困住,无法挪动分毫。 他低下头,漆黑的冰缝中伸出无数苍白的手臂,紧紧地抓住他的脚踝。 无数的冤魂,无数的诅咒,死人的国度降临,生与死的界限在此刻变得模糊,那些冤魂死死地抓着他的脚,空洞的眼眶深处闪着鬼火,燃烧着不甘、愤怒、绝望。 寒风愈发凛冽,伴随着诡异的低语声,仿佛是古神的诅咒在耳边回响。 他头痛欲裂,重重跪倒在地,努力挣扎着想要摆脱这无尽的束缚。然而,脚下的冰面突然崩裂,他失去了平衡,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冰海之中。 刺骨的寒冷瞬间侵袭了他的全身,他奋力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 深邃的冰海之下,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紧紧拉住。 他倒立在海面之下,挣扎着在刺骨的海水中睁开眼睛。 一个诡异的世界浮现在眼前…… 一片巨大的树根在群山之下的海水中蔓延开来,准确的说,那是漆黑的群山在冰面之下的延伸。 庞大的根系如同神明的五指,紧紧扎根于千米深的海床,它们是自然之物,却宛如古罗马遗迹般有着难以比拟的宏伟肃穆。 在那枝系之中,一对猩红的眼睛如绽放的彼岸花般,缓缓睁开,凝视着少年。 燃烧的双眸,那是被血液所浸染,被疯狂所浇筑,属于忘川,属于唯一的王的眼眸。 “谲夜……” 第129章 斋藤(二) 海底巨木的枝系之中,一对猩红的眼睛如绽放的彼岸花般,缓缓睁开,凝视着少年。 燃烧的双眸,那是被血液所浸染,被疯狂所浇筑,属于忘川,属于唯一的王的眼眸。 “谲夜……” 那声音如同尖锐的刀刃刺入他的心脏,死……死亡的气息笼罩了他。 他死了,再一次深切地感受到死,像是亘古的孤独扑面而来,冰冷刺骨…… 鸣神我渡猛地睁开眼睛,从那个令人窒息的噩梦中挣脱出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是从深海中浮出水面的蛙人。 汗水如同瀑布般从他的额头滑落,浸湿了枕头和床单,整个人仿佛刚从水中捞出一般。 他的心脏还在狂跳不止,那种剧烈的跳动仿佛要将他的胸膛撕裂。 他坐起身,有些颤抖着将床头柜推开,抓起一把劳拉西泮片,匆忙吞下。 这是焦虑症、失眠症、由激动情绪引起的自主神经症状药物,没到病入膏肓当然是不建议吃的。 可在别的孩子还在“遇上彩虹吃定彩虹”的年纪,他已经把这玩意当彩虹糖吃,抗药性相当于在农药池泡澡出生的蝗虫,正常剂量的一颗两颗早已无用。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映出他苍白的脸色和略显空洞的眼眸。 紫确实治好了他的身体,身体的种种老化状态已经消失,像是老旧的机器更换了所有的零件,焕然一新。 由变身假面骑士lethe损耗的寿命倒是不知道有没有恢复,反正他是没打算为这点小事去医院。 可最主要的精神异常依然是老样子,反而还有加剧的倾向…… 好几次,在战斗的时候,他的脑海中闪过那些破碎灰暗的画面,像是脑子里被埋了定时炸弹,滴滴滴地响个不停,头痛欲裂。 之前七海晶受伤时,猩红的血液差点让他失控,和紫再见时,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底忽然吞食了那些茫然和痛苦,让他一下子冷静地有些可怕。 他也明白…… 那块漆黑的石板,lethe,像是不停吸食的大麻,是绝对禁忌的力量。 像是那部《来自深渊》的动漫,主角团向着只能向下的深渊深处进发,不断深入,却再也无法回归。那块石板是本不该为人所用的禁忌深渊,他从中获取击溃forsaken的力量,可作为代价,他作为“人”的一切,都会渐渐变成别的,在黑暗中低吼的,不祥的东西。 鸣神我渡有些无奈地打开通讯器,才发现里面的信息已经塞满了。 这段时间和斋藤瑛二联络他才清楚,这家伙根本就不是自己以为的,那种高冷酷帅,会潜入黑恶势力啪啪啪几枪干掉老大,然后拿着证据,不紧不慢的点燃一根雪茄,一路挡杀神,佛挡杀佛,在雪茄燃完之前就已经杀出重围的情报机构特工。 这家伙的嘴很碎,除了告诉鸣神我渡关于文明地平线的动向和全球已知forsaken分部以外,简直像个老妈子一样,平时喜欢莫名其妙的问一些杂七杂八的问题。 比如你吃早点了吗?腰带有好好保管吗? 和forsaken战斗的伤怎么样了之类的。 鸣神我渡甚至想过如果他不是个胡子拉碴的帅大叔,而是个女生,估计会是谁谁的温暖小棉袄软糯粘人精吧。 老实说,他们甚至算不上是能够互相交付后背的队友,仅仅只是利益关系相互协作。 他帮斋藤瑛二调查感染体宿主被囚禁事件,必要时出手把那些活了6600万年还嫌不够的老怪物们全部揍死!而斋藤瑛二提供情报辅助,好让他能够第一时间把forsaken揍死! 这是一场交易,对鸣神我渡和斋藤瑛二都好,只是forsaken和那些老家伙们会有点苦恼。 可斋藤瑛二却像个男同基友一样立志于在他们之间培养出超越战友情怀的感情出来。 尤其是这种时候,好像他生怕鸣神我渡一个不小心就死掉了,然后他会在鸣神我渡的葬礼上大哭“永失吾爱心痛欲死!” “求你了,来立花修车厂一趟。” “立花老爹气炸了,他说你再不来就去水族馆把你养的鱼全倒进硫酸里。” “他马的,你出卖我。” 鸣神我渡的信息回了过去。 立花老爹那种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的老东西,怎么可能知道他工作的水族馆? 必然是斋藤瑛二这个贱兮兮的家伙出卖的他,毕竟是情报人员,虽然嘴上说着什么他可是担着同时背叛x国政府和文明地平线的风险和自己合作,好像自己大义凛然,是那种“我乔峰顶天立地,绝不做对不起本帮兄弟的事情。” 可转头就把鸣神我渡卖的干净。 立花老爹当然气炸,他怎么能不气炸,他多年的机车研究之道心血,集大成之作,冥火号,堪比道奇战斧的究极机车,摩托里的战斗机。 立花老爹一度把这辆冥火号当成他的亲女儿。 可惜,他的亲女儿第一次让鸣神我渡开出去,转头就从120多米的高空坠落而下,无视空气阻力的话从高空坠落的物品每秒加速度是9.8米每秒,这样一来老爹的亲女儿从高空坠落和地面亲吻的速度接近80m\/s。 80m\/s,什么概念,如果是一个人类以这样的速度从高空坠落,收尸的时候,屎和内脏和骨骼已经分不清了,都摔的稀碎,滚去二次元世界了。 冥火号固然坚固,你就是拿着把乌兹冲锋枪对着它扫射,它表面的强化复合合金也能都挡下来。 然而没有哪个疯子会把自己的摩托车从120米的高度摔下去,除了鸣神我渡。 冥火号的后轮摔断,骨架钢构歪曲,发动机直接报废,线路报废,现在属于是把立花老爹的亲女儿摔成了三级伤残。 斋藤瑛二也很无奈,鸣神我渡当然不敢去,当年只是被赛车手推去背黑锅就惹得这个暴躁老头一扳手差点送去地府赛车,这下去了鸣神我渡估计就回不来了。 隔天,斋藤瑛二找到了鸣神我渡。 这个带着些胡子的酷大叔再次进水族馆的时候,吓得七海晶差点兔子般蹦了起来,她歪着头,一脸怨妇般的表情看着鸣神我渡。 “呐,你们不会又要约架吧。” 鸣神我渡寻思着什么叫又,分明是老板你对我有偏见,当然,有偏见是正常的,真能把他当正常人对待的估计也是怪胎中的怪胎了。 “别在水族馆里打,求你了。” 七海晶话说出口,紧接着才发觉“这不对呀!明明自己才是老板,鸣神我渡才是员工,可自己却低声下气的求他。” 她感觉自己被驯化了,是一只蠢兮兮的小狗。 “鸣神!” 眼看着斋藤瑛二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像是某个已然沙化的影帝,穿着人模狗样的笔挺黑色西装,阔步走向鸣神我渡,硬生生走出了走戛纳电影节红毯的气势。 七海晶感觉自己简直比鸣神我渡还要紧张。 她看过黑手党电影,那笑容,那西装,那放荡不羁的胡茬,根本就是一个说不定就会突然掏出一把消音手枪对着你脑瓜子一枪的黑手党。 七海晶甚至已经感觉到斋藤瑛二衣袖下面肯定有个纹身,嗯,要么是斧头,要么是骷髅,黑帮都这样。 店里新进的热带蝴蝶鱼就在门口,那可是很难养殖的鱼类,而且游起来像的翩翩飞舞的蝴蝶,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养的“大家”生龙活虎的。 她只能祈祷,两人不要打碎了蝴蝶鱼的鱼缸。 “brother!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可斋藤瑛二突然张开双手,像是只求偶的孔雀,笨拙地摇摆着身形,直直地朝着鸣神我渡就要抱过来。 鸣神我渡本能地避让开这家伙,他还是不信任斋藤瑛二,这家伙是情报人员,在酒吧他可以是上台跳热辣裸舞的肌肉男,在黑帮他可以是心狠手辣的电梯战神,情报人员尤其到了他这种级别,和特工007都差不多了。 斋藤瑛二一开始没给鸣神我渡好脸色,也明确的说了他是斋藤瑛二的“武器”,作为假面骑士lethe,但最近他却像是戴上了另一副面具,笑嘻嘻的要来个美式友情拥抱。 这种人才是最可能突然背后捅你一刀的家伙,甚至被他卖了可能都还在帮他数钱,虽然斋藤瑛二的演技实在是好得能把奥斯卡影帝当蚂蚁踩,可这反而让鸣神我渡对他的怀疑愈发强烈。 鸣神我渡不信任任何人,甚至包括他自己。 “去吃饭不,我请。” “你不会是要带我去见立花老爹吧。” 鸣神我渡露出狐疑的眼神,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斋藤瑛二说不定就把他带去某个小饭店,等到两人畅谈完人生喝的酩酊大醉的时候,那个脾气古怪的小老头就鼓着牛蛙般的怒目,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给鸣神我渡几扳手送走。 “不是啦不是,是另一个人。” “哦?另一个人?” “看来我们之间的交易还有第三者知道,这和我们之前说好的可不一样。” “还是说……”鸣神我渡压低了声音,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你选择和那些家伙合作了?” “你真是疑心病有够重啊老弟,年纪轻轻就这么阴暗,肯定没女孩子喜欢你。” 斋藤瑛二翻了个白眼,他和鸣神我渡的交易还真不容易。 老实说他搞情报这么多年,一哄二骗三忽悠,基本上能搞定99%的愣头青,偏偏鸣神我渡小老弟不吃这一套。 这家伙的直觉和戒心强得可怕,估计是那种会在枕头下藏上好弹的左轮,半夜老鼠爬过枕边会让他突然跳起来给黑暗中来啪啪啪几枪的家伙。 “我赤胆忠心,怎么会背叛你。” 斋藤瑛二伸手打算拍拍鸣神我渡的肩膀,却被鸣神我渡刻意躲开,转头用一种嫌弃的眼神扫过斋藤瑛二。 “是技术人员啦技术人员,不然你以为我带你去见谁?美女主播吗?” 斋藤瑛二苦着脸,像是自己欠了一屁股债,在和债主说话。 谁叫他和鸣神我渡合作了呢? 这是世上最锋利的矛,但同样也是个执拗又不通人情世故,有过精神病前科的暴徒。 斋藤瑛二见过他作为假面骑士lethe和savior的战斗录像,文明地平线就喜欢在骑士装甲上装上微型录像装置,好像那样他们就一定能够从失败中汲取经验,第二次应对相同敌人时就能卷土重来一样。 那些录像里,老实说比起“人”,他更愿意把lethe划分为forsaken,那简直是一头无法阻挡的野兽,不计代价地毁灭他面前的一切。 可这样的怪物也是“人”,是个古怪老头子般性格,既不乐于助人又乐善好施,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如果说鸣神我渡的良心还存在的话那么一定是黑色的。 “大不了把你那破腰带戴着去不就是了。” “到时候你要发现被坑了,捏爆我的头就和劈沙滩西瓜一样简单吧。” “好了好了……” 斋藤瑛二嘟着嘴,谁能想到x国情报局的传奇,曾经黑白通吃的黑道奸细,会做出这种美少女喜欢的赌气姿态。 “你不是想要文明地平线全球forsaken分布图吗?” “数据很多总不能都发到这台小通讯器上吧。” “我觉得可以……” “我还要守店,我是个合格的水族馆店员。” 鸣神我渡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抬手整了整头上印着“七海水族馆”的鸭舌帽,好像他真的是个水族馆打工的普通少年。 “得了吧,谁家店员会多次翘班去打打杀杀,还时不时搞失踪的。” 斋藤瑛二目光悄无声息地扫过水族馆柜台内侧的七海晶,随即从黑色西装的口袋中掏出一包香烟,有些泛黄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烟盒的质感。 他擦燃了火柴,但海风带着一丝咸湿,瞬间将微弱的火光吹得摇曳不定。火柴在风中挣扎,最终还是黯然熄灭,只留下一缕青烟在空中无力地飘散。 这个酷大叔看着那熄灭的火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第130章 斋藤(三) 这个酷大叔看着那熄灭的火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落寞。 “我看呀,你这样子都没被开掉要么。” “要么是那女孩犯傻喜欢你,要么你得是他失散多年的亲人。” “我要是你的店长,第一时间就会让你卷铺盖走人,不定哪天你就和forsaken打到家里了。” 斋藤瑛二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中的通讯器,那是一个沉甸甸的黑色大家伙,宛如大哥大。 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不岔开话题了,这通讯器是从保密局弄来的古董,虽然改装了两次,但功能有限,只能发发消息。比起间谍和情报工作,它更适合用来和女朋友煲电话粥,连短信费都省了。” “你们情报人员就不能再动动脑子,给它加个功能?”鸣神我渡忍不住插话。 “你当我是哆啦a梦呢?说加就加,这东西可是军用,改装风险很大,被查到的话全人类都会知道情报局斋藤瑛二和假面骑士lethe狼狈为奸,更别说这是90年代的老物件,相当于自行车安火箭引擎你说装的了不。” “这次见面这是我们交易的一部分。” “我们的技术人员是个小伙,人帅心善,关键是社交网接近空白,一不上学二不交友恋爱,除了会在互联网上喷人以外没有别的陋习,完全不用担心他会把我们的交易泄露出去。” “往后你会有单独和他联系的时候。”斋藤瑛二的眼眸沉静下来,像是波澜散尽的湖水。 “这是必要的,对假面骑士lethe来说。” “哼……”鸣神我渡没好气地哼哼,却是勉强同意了。 斋藤瑛二是很会算计人心的人,虽然他很讨厌过于精明的家伙,那些人像狐狸一样让你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提防,可斋藤瑛二总能拿出合适的理由或者筹码,让他不得不踩上这斋藤瑛二伙伴的这条船……不,还是应该说“同伙”比较合适。 “你查到了什么?斋藤瑛二。” 鸣神我渡突然抓住了他的衣领,斋藤瑛二能够感觉到他的手心传开的愤怒,简直像是只随时可能朝你喷火的巨龙。 “就算你现在知道了,又能怎样……” 斋藤瑛二没有被鸣神我渡的威胁吓到,虽然他讨厌鸣神我渡这种粗暴的方式,在情报局这种家伙一般审讯时只会把人往死里揍。 不过鸣神我渡到底是关心则乱,或者说他太想快点把那些个靠吃人血馒头长命百岁的老家伙砍成水果切盘了,只要他们活着一天,鸣神我渡的烦躁就无法停止。 斋藤瑛二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老师规劝自己宁死不交作业的顽固学生。 “别急……我会详细和你说的。” “……反正你翘班又不是第一次了吧。”斋藤瑛二冲着鸣神我渡挤眉弄眼。 “哦对了,这样直接把你带走好像不太地道。”斋藤瑛二走下车,快步走到水族馆里面的七海晶面前,冲着她礼貌的微笑。 “这位美丽的女士,能帮我把这几只狗鱼打包好吗?我和它们一见如故。” “嗯……噢。”七海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本以为眼前的酷大叔是来找鸣神我渡打架的,好像全世界都是鸣神我渡的仇家,但现实却是大叔确实是来买鱼。 “这只、这只!哦还有这只!”斋藤瑛二趴在水箱前面,瞪大眼睛和那些狗鱼对视,像是第一次见到稀奇鱼类的小孩。 “就是那个……最里面看起来呆呆的那只。” 七海晶莫名有种在给小孩选鱼的错觉,周末时也会有家长带着自家小孩来水族馆,多数是来参观,但也有少数家境好些需要给家里添些景观鱼的家长们,领着孩子来。 那些孩子尤其对看起来凶悍的狗鱼感兴趣,毕竟它们是鱼中的狂战士。 偶尔这些孩子还会讨论鲨鱼和虎鲸孰强孰弱,把鳄龟和石斑鱼放一起会不会让鳄龟吃掉石斑鱼之类的问题,尤其是听到这些孩子说“把金鱼饿上几天,它们会不会吃掉自己产的鱼卵时”她感觉现在的小孩内心真是黑暗得可怕。 “对了,七海小姐,我能不能把你的店员借出去一晚,我和他是老熟人了,去吃个饭。” 看到七海晶眼中划过一丝犹豫,斋藤瑛二果断开口。 “我保证他会毫发无伤回来,另外缺勤的工钱我也可以付……” “工钱就算了,就当做放假吧。” 七海晶到底是不太能拒绝别人的人,而且她也不想自己是那种员工请不了假,只能给老板当牛马压榨的坏老板。 “白斑大狗鱼在家里记得先放水箱过温,至少要一个小时,然后再放出来,最好别和其它鱼养一个缸,会被吃掉的。” 虽然多少觉得斋藤瑛二不像特意养鱼的哥们,但七海晶还是本着职业素养温馨提示,她甚至非常贴心地送了斋藤瑛二大几包狗鱼食料。 “噢耶!成功了老弟!” 斋藤瑛二得意洋洋地拎着那箱狗鱼出来时,表示已经只要他出马,哪有谈不妥的。 “上车。” 他转身走进自己停在门口的黑色吉普车,随手把那箱狗鱼丢进后备箱,还多看了两眼生龙活虎的“狗鱼们”,吐槽着“长得真狗呀。” “你这车挺贵呀。”坐在后排,鸣神我渡少有的主动开口提了无关的话题。 斋藤瑛二笑笑。 “当然,好人开好车。路虎卫士,见过没。” “007电影里反派就是开着好几台全新的路虎卫士,却被邦德的一台老普拉多耍的各种翻车,但从视觉效果来看,全新一代路虎卫士确实很帅,尤其是这个黑色版本。这个特殊的版本在国内售价170.0007万元,配额70辆,有钱的话抢购一辆来收藏也是非常不错。” “我说你一个情报人员,也不是局长副局长,哪来这么多钱买豪车?” “也不算太贵啦……保时捷法拉利不比我这贵的多。” “而且也不是买的,是别人送的。” 斋藤瑛二贱兮兮的说。 “干情报得罪的人太多了,搞得政府那些不干净的老家伙都怕我,虽然给我调到和ch合作的超自然情报这边了。” “可你也知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老家伙们都知道我不好惹,生怕我哪天又心血来潮去当正义使者去查他们,当然给山大王上点贡品啦。” “说的好像你真是正义使者似的,正义使者才不会收黑钱。” “不收白不收呗,我又不是没年轻过,再怎么心怀正义也要面对现实的,查到了又能怎么样,就是证据确凿,有的东西判不了就是判不了。” “x国的法律就和美利坚的世界和平一样虚伪,完全是狗屁。” 斋藤瑛二抱怨着,一边按了按车喇叭,滴开前面边喝酒边和几个帅小伙搂搂抱抱的富婆的跑车。 “x国是方舟党的天下,而我只是个小角色,既然x国政府靠不住,那就只能自立门户喽。” “不然你以为给你定制摩托的钱哪来的,现在刚好,我坑他们钱,拿来资助某个暴躁骑士复仇,顺便自己当当改变世界的英雄。” “我不是为了复仇……” 鸣神我渡突然像是个被误解的孩子那样执拗的反驳。 “不是复仇?可你揍感染体和forsaken的时候看起来像是有杀父之仇。” 鸣神我渡闭麦了,他要给谁复仇?父母?家人?还是鸣神高寺,可杀死一切的,毁灭6600万年前文明的,都是他,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找谁去复仇?难道是捅自己两刀然后仰天长啸“今日终于大仇得报”? “去你的穷鬼屌丝!”一旁的大红色跑车上,几只裸着上半身的帅小伙们冲着斋藤瑛二竖中指,而胖乎乎的“貂蝉”富婆正扭头臭骂斋藤瑛二。 “看到没,这个社会到处都是垃圾,有人压榨他人富足,有人违背人性长生,我不做点什么的话,迟早会垃圾成堆。” “我可是热心好市民呐。”斋藤瑛二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猛拍车喇叭,摇下车窗。 “去你麻的死肥猪!” 斋藤瑛二攻击性拉满,更是做出八戒同款鬼脸。 气的富婆猛打方向盘就要撞上来,可斋藤瑛二可是情报局的大佬,要是随便让个车载美男的富婆撞翻车,他完全可以提前退休去养老院和老头老太太们凑一桌麻将了。 斋藤瑛二一脚油门,猛打方向盘,手速快的像是经验丰富的赛车手,曾经在007手中吃瘪的路虎卫士此刻终于重振雄风,猛虎般窜出,瞬间超越大红跑车,顺带拦向跑车前方。 “怦!” 一声闷响,大红跑车猛地减速,带着惯性直接撞上护栏,像是败北的拳击手那样彻底躺了,冒出阵阵青烟。 车上的几个卡拉米终于嚣张不再,只是一边抹着额头的血,一边拿手机打求救电话。 “我赢了!”斋藤瑛二喝彩,高举双手,像是夺冠的赛车冠军。 有那么一个瞬间鸣神我渡怀疑他是不是forsaken伪装的,外面套了层斋藤瑛二的伪装。谁也想不到这个情报局大叔会是这样小孩子般的性格,另一方面又像个没有公德心的街头混混。 “你是喝酒啦还是嗑药了?”鸣神我渡有些怪异地重新打量这家伙,像是打量一只粉红色会骂脏话的猫头鹰,偏偏这只猫头鹰实打实的是一只猎手。 “你知道,男人要活着就要忍耐,忍耐老板拖欠的工资,忍耐他人的闲言碎语,忍耐无所作为的顶头上司,还有这些犯人的社会垃圾。” “但是一直忍耐就像憋着尿,迟早膀胱会炸掉,我刚刚在立花老爹那边被臭骂了一顿,他伤心得差点没给冥火号打个墓碑,然后把我一起买进去陪葬……” “嘛,毕竟是我让他给你改车的……”斋藤瑛二显然已经极尽思考了能够摆脱自己罪责的说法,可在那个暴躁老头那里怎么说都不好使。 “你看,一个小时前我还在挨骂,现在整个人就是一个巨大的,快要爆掉的膀胱,怎么可能还有耐心忍这些混蛋!” 他说着,还抽空从车窗边探出头,对着后方撞在路边徐徐冒烟的红色跑车做了个鬼脸,也无所谓刚刚嚣张的肥婆和那些小白脸有没有看见。 “对了,你之前被圣纹协会的人带走了吧。” 斋藤瑛二回过头,他是何等的情报网,lethe和alize就在市区里战斗,那动静简直像是有怪兽出世,虽然进行了消息管制,但那条alize搞出来的巨鲸虚影出现的时候,还是有不少市民看到发了网上。 “嗯。”鸣神我渡没有撒谎,在这种事上隐瞒也没什么意义。 “他们就没有为难你?老实说,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以为要失去你了。”斋藤一副假兮兮的兔死狐悲样,实在是让人信任不起来。 “那可是圣纹协会,就算是属下的方舟党,平日里大人物们眼里都容不得沙子,你是有人脉?还是咋的,竟然被放了。” “运气吧。”鸣神倒不希望纠结于这个问题,不管紫放他离开是出于什么目的,总之,他还是会向那个背叛者讨还所欠下的债。 而他和紫的恩怨,没必要,让斋藤瑛二知道。 “那还真是……运气极佳呀……”斋藤瑛二的眸底,闪过一丝冷色。 斋藤缓缓松开油门,汽车的速度越来越慢。 “到了……”他打开车门。 斋藤瑛二走向小摊贩,那实际上就只是一辆小推车,车顶印着微微随风飘动的“面”字标识。 推车上是准备好的各式食材,上面讲究地挂着偏红柔和灯光的灯泡,光线打在各色食材上,露出好看的色泽。 斋藤瑛二一屁股舒适地坐在拉面小吃摊的高椅上,半眯着眼,一只手托着下巴,轻轻摩挲着下巴有些刺手的胡须。 他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卖拉面的老人见到他,明显地露出笑意,却不言语。 “来一碗吗?这拉面腌制好的竹笋、白洋葱、菠菜加上猪排肉和各种配料,再淋上猪大骨和鸡架熬制成的高汤……啊,想想就觉得诱人……” “不用。” 鸣神我渡斜着眼,也不太情愿地坐下。 “我请啦……” 斋藤瑛二无奈地撇撇嘴,“反正你都花我那么多钱了,就是养十个情妇也没有资助一只骑士的耗资要大,也不差这一点。” 第131章 斋藤(四) 斋藤瑛二无奈地撇撇嘴,“反正你都花我那么多钱了,就是养十个情妇也没有资助一只骑士的耗资要大,也不差这一点。” “老高,一份酱猪脚饭,还有……” 似乎是想起来了店长老人听不见,他随即把手指指向菜品牌上的猪排拉面,比了个二。 白发的拉面店长微微点头,又看向鸣神我渡。 大概是没见过斋藤瑛二带过什么人来,有些好奇,他冲着鸣神我渡和蔼的笑了笑。 “喂……我说你就不能改一改你那张司马脸吗?”斋藤瑛二一边低头点烟,一边数落着鸣神我渡。 “看起来像是谁都欠你八百万一样。” “对老人家好歹客气点吧,真是的,不懂礼数的年轻人。” 老人正忙碌地制作着拉面。他先将面团放在案板上,双手熟练地揉捏着,面团在他手中渐渐变得柔软而有弹性。接着,他拿起一把锋利的刀,快速而精准地将面团切成均匀的面条。面条细如发丝,却又韧性十足。 与此同时,老高将面条放入滚烫的锅中,面条在水中翻滚,像是在跳着欢快的舞蹈。 他娴熟地掌握着火候,不时地用筷子搅拌着面条,确保它们能够均匀受热。随着时间的推移,面条逐渐变得晶莹剔透,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老高精心调制着汤底,鸡肉、猪骨和海鲜,被放入锅中慢慢熬煮。汤底在锅中翻滚着,散发出浓郁的香气,与面条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味道。 当一切准备就绪后,面条被从锅中捞出,放入两个朴实的棕色瓷碗。 老高走到斋藤瑛二的面前,将一碗拉面轻轻放在桌上,然后转向鸣神我渡,手中端着一碗额外加了鸡腿的拉面。 他微笑着,用不太流畅的生涩手语比划到:“这是给你的见面礼,孩子。” “是见面礼啦,这鸡腿是送你的。”斋藤瑛二解释道。 “你还会手语?”我渡有些惊讶,斋藤这种黑白通吃的情报人员,应该是连西装的里衬都染着鲜血的家伙,却意外地温馨地懂得手语。“ “啊,手语呀。”斋藤两手背债在后脑勺,微微后仰,像是在看着天空。 “学生时期的时候,我倒是很喜欢去养老院做志愿活动,在那里学的。” 他的神色有些低迷,“在x国,被丢到养老院的老人不少都有些残疾,家里人觉得麻烦呀,不愿意养啦,就把他们像丢垃圾一样丢到养老院。” “里面有些老人家不会说话,养老院的职工很多也懒得管,他们只能自己在那瞎比划,没人在意……” “看不出你还会做这种事。” “看不出的事多了,你这样的家伙不也在水族馆老老实实地当员工嘛……” “人啊……”他像是叹了口气。 “总是会做一些自己看起来不会做的事,想做的事,总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决定的。” 鸣神我渡望向老人那双充满温暖的眼睛,有些茫然,听不见,也说不出,像是与生俱来就被命运诅咒着,可为什么?还能这样畅快地微笑。 每个人从出生的一刻开始,就被什么东西所诅咒着。 亲情、爱情、友情、孤独……无论是美好还是痛苦,都像是一道道锁链,一点点锁紧人的内心。 鸣神我渡同样被诅咒着,被早已死去的时代,早已迷失的自我,深深地诅咒着。 人们见到他,几乎下意识的就会觉得厌恶,他是“怪物”,被厌恶、憎恨、恐惧,本就是“怪物”生来的命运。 眼前的老人,也只是因为并不了解他,擅自地投来了善意而已。 每个人,如果明白真正的他是能够轻易地做出灭亡整个世界,却没有丝毫愧疚与悔恨的人,又会怎样看待他? 如果老人知道,他作为假面骑士,明明有着拯救他人的力量,却只是用那力量去毁灭阻碍他的一切,像是上帝有着创造与博爱的权柄,却只是引发洪水干旱,难道还能微笑着把鸡腿加进这碗拉面里。 “先吃吧,待会凉了不好吃了,那小子迟到是常有的事。” 斋藤瑛二嗦了两口拉面,面条的鲜香和汤汁的浓郁在他口腔中交织。 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了陶醉的神情,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仿佛完全沉浸在这碗拉面带来的美味之中,随后大呼过瘾。 “果然人生还是要有拉面作伴才行!”他感叹道,声音中充满了满足和幸福。 他睁开眼,扭头看向坐在对面的鸣神我渡,脸上的幸福微微一滞。 “那辆冥火号,装甲、骨架、轮胎、引擎、燃料,一口气全被你干废了。” 斋藤瑛二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满,“你可真能造啊,一下子花掉几百万,我的钱包可是大受打击。”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肉痛不说,我还得在立花那老头面前装孙子替你赔礼道歉。他是大爷,你也是大爷,可大爷们好歹也得考虑下我的感受吧。” “要按照你这个趋势打下去,首富来了都得叫你声爷。” 斋藤瑛二哭丧着脸,活像只吞了煤球的青蛙。 “能不能别总是大半夜叫我出来呀,11点半了,我也要睡觉的呀。” 一个戴着兜帽,黑色口罩完全遮住面容的男孩也注意到了像只夏日乘凉的野猫般坐在摊前的斋藤瑛二,径直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和斋藤瑛二隔了一个座位的凳子上。 “得了吧,你要是早睡早起的乖宝宝,会有那黑眼圈?”斋藤瑛二白了游昕一眼。 游昕冷哼了一声,将口罩扯起一点,试图阻挡住自己那黝黑的眼圈。 “也不算太晚,也就两三点……” “说到黑眼圈,我想你们应该有共同话题,都跟熊猫似的。”斋藤瑛二让开身子,露出坐在身后椅子上的鸣神我渡,鸣神我渡的干饭姿势很不优雅,他半趴在小摊桌上,简直是只饿极的棕熊,嘎嘎地往嘴里塞面条。 “我!我艹!”游昕吓得整个人一抖,就是字面意义的一抖,简直像是猫咪被突然拔了毛时的反应,他整个人原地蹿起来,紧接着两脚生风般后退。 “别呀别!你这反应跟我带你相亲见到对面是如花似的。” 斋藤瑛二上前两步,好歹是情报机构的人物,虽然也从帅小伙变酷大叔了,身手依旧不凡,他一把拽住了游昕的兜帽。 游昕挣扎着,像是只被钓鱼佬钓上岸的鱼,奈何斋藤瑛二死不松手,也只能垂头丧气地卑微低头。 “我倒宁愿是和如花相亲……” “你这个骗子!混蛋,你明明说是出来谈新的交易!” “哈哈哈,一物降一物,你真是……哈哈。”斋藤瑛二笑得捂着肚子。 这么久以来游昕一直都是拽得二百八五的模样,放女生里这叫雌小鬼,是要被狠狠“教训”的,放男生里就是单纯欠揍,一点也不可爱。 这还是游昕第一次露出如此狼狈的一面,简直像是见到了狼的兔子,斋藤瑛二可以百分百肯定,一旦自己现在松开手,这小子会立马以宅男能够达到的最高时速飞离这里。 “骗子……卑鄙!”游昕鼓着嘴,眼睛红彤彤的,委屈巴巴的样子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没办法,谁叫我是情报人员,你见过哪个情报人员不卑鄙的。”斋藤瑛二倒是不在乎脸面,贱兮兮地摆摆手。 “交易取消,取消好吧,钱我还你就是了……” 游昕惨兮兮地被斋藤瑛二牢牢抓住,哭丧着脸。 “怕什么呀,他又不会吃了你。” “再说你早回去也只是宅家里打游戏吧,还不如陪叔叔们多聊聊天儿。”斋藤瑛二阴险一笑。 “你疯了,他可是假面骑士lethe呀!”游昕的小眼神里满满都是惶恐,好像已经把“他会杀了我们的”写在了脸上。 游昕看过鸣神我渡的战斗影像,第一次是鸣神我渡一个人群殴一群混混时的录像,虽然模糊,但那已经足够证明他是《范马刃牙》传里武术家那样的变态了,叶问都才打十个呢?可他却一个挑一大群持械混混。 第二次是他把savior连同horizon揍了,虽然出其不意有些胜之不武,但属实是给savior打红温了。 至于第三次……在中毒状态下大战骑着“紫罗兰号”的savior,差点给savior打出心理阴影,还扭断了源光海一手。 《热血高校》给你拍好吧,《复仇者联盟六》boss直接让给你好吧!这落在fate世界观里妥妥的自带狂暴狂战士巴萨卡,落在《死亡笔记》里估计得抢过月神夜手里的死亡笔记,拿出高考的气势一晚写得密密麻麻导致人类大灭绝。 游昕后悔了,他是贪点小财便于游戏氪金,攒点泡面钱,却被斋藤瑛二拐上了贼船。 果然情报人员就是没有好东西,他们比狐狸还狡猾,等到你以为你们交情已经能“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地步时,他会以约你出来吃饭为由把你拿去喂狼。 现在……狼来了,鸣神我渡歪着脑袋,虽然长了一张不怎么有杀伤力的脸,可厌世眼,找茬的眼神,欠我八百万的嘴脸,活脱脱一街头混混,还是说不定嗑嗨了会突然给你一榔头那种。 “我看起来很可怕吗?”鸣神我渡拿出老式通讯器,借着屏幕反观自己。 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没毛病……简直是彭于晏本晏。 可是他突然僵住了,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斋藤瑛二。 “你说这是老式军用通讯器……” “对啊。” “那为什么?能换壁纸,还有你什么时候把桌面壁纸换成了彭于晏?” 鸣神我渡没有变帅,他依然是那个阴暗的man。 “随手换的,你信我。”斋藤瑛二信誓旦旦地点点头。 他闻了闻游昕,虽然动作像是某只狗狗,可接下来他忽然动手,扯掉了游昕的黑色口罩和兜帽。 他心说老子估计都还被文明地平线全球通缉着呢?不也光明正大地来吃拉面,你倒好,遮得严严实实,像是夜行蒙面大盗或者某些自以为身价很高的明星。 “6……”接下来的场景实在让斋藤瑛二说不出第二个字来。 发网随着兜帽被一同扯掉,口罩坠落在地,长发瀑布般披下,露出一张楚楚可怜眼睛通红的俏脸,双马尾的游昕!赫然呈现在两人面前。 “为什么要装作男生,这不会是你的个人癖好吧?” 鸣神我渡啪的一巴掌拍在游昕旁边的桌子上,震得“这小子”,或者说“这雌小鬼”快要哭出来了。 “你你你……你怎么发现的?”游昕的声音完全变了,一下成了女高中生的标准语音包。 “你兜帽太鼓,个头太小,声音太细,这种程度的伪装骗不过我。” “喂……现在是我在问问题啊!” “不要用问句回答问句啊混蛋!” “学校有教你用问句回答问句吗?” 鸣神我渡的手指顶在游昕的额头上,像是钻木取火一般反复旋转,吓得游昕瑟瑟发抖。 假小子变成雌小鬼,如果是在小说里,估计读者得笑弯了眼,心想着“哟西哟西花姑凉。” 可这里是现实,腐朽的,黑暗的现实,就算是穿着兔女郎服装躬身向你递出“请和我交往吧”的情书的美少女,说不定也只是想要在夜深人静之时噗呲一刀刺进你的心脏。 鸣神我渡是假面骑士lethe,forsaken的敌人,揍了savior,抢了ch的改良型起源驱动器,世界之敌,说起来暂时除了七海晶,他认识的家伙十个里有八个都和他有着不共戴天的仇。 斋藤瑛二更是个牛马情报人员,虽然工作外抽象风的他还不算太招人记恨,但他审问,揍成猪肉的小老弟没有几百也有几十,这些人里每个人都想把他丢进微波炉和爆米花一起烤成渣渣。 “你是谁!”鸣神我渡说着就要上手去拽游昕,吓得这玩意游蛇一般躲到了斋藤瑛二身后。 “我错了我错了……”游昕喃喃道。 “不是……我还以为我们两义结金兰,结果你真是女的,连我也骗?”斋藤瑛二恨不得也揪住游昕。 游昕的资料档案上明明从小学到现在的高中也都全是“男”,结果这家伙竟然只靠一个口罩和兜帽就做到了欺骗过他一个老道的情报人员? 斋藤瑛二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到底是他的思想太迂腐,他见过伪装成老妇人,婴儿车里装着卡宾枪的黑帮杀手,见过穿着jk,一脸清秀整容伪装成校园女高中生的贪污女官。 可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用着男性声音、穿着男性服装、资料也是“男”的雌小鬼能用一个兜帽和一个口罩骗过自己,当然……还有先天的呼和浩特大草原。 “你让我一个单身30年的老男人和你吃夜宵谈交易,结果你是女的?士可杀不可辱吧!” “我只是想靠黑客手艺赚点外快,我看过黑帮电影的,政府情报人员不都是心狠手辣,讲实话我每次和你见面都怕你尾随我回去把我杀了灭口。” “尾随?你当我地铁痴汉呢?”斋藤瑛二继续追问。 “你那资料怎么回事。” “我一个女生,手无缚鸡之力,要是打扮的花枝招展来搞情报贩卖,说不定你就兽性大发了!” “我怕直接删掉资料会让你们怀疑,就……就稍微改了一点点。”游昕尽量展露出奶狗般的笑容,像是上了海盗贼船的女伯爵般委曲求全。 “也就是把性别和年龄改了一下,年龄改大了一点点,性别你们也知道了。” 游昕信誓旦旦的说着,这下子她所有的底牌都被拆穿了,眼前这两个男人如狼似虎般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的底裤都看个干净。 “杀了?” 鸣神我渡扭头看向斋藤瑛二,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暴的话。 “哎……”斋藤瑛二抚着额头,老实说,游昕在哪一天穿帮都没关系,他是正义的伙伴,正义的伙伴在动漫里都是那种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小孩和老人的超级英雄,虽然斋藤瑛二不一定有那个胆色,但总不可能因为自己单线联系的情报技术人员是个小萌妹,就对别人动手动脚。 只要靠谱,他甚至不在乎和自己交易的是人是鬼,就算每天让他来这里和丑的一批猪妖做交易,他也无所谓。 可鸣神我渡是个疑心拉满的主,甚至谁也不信,斋藤瑛二第一次和他见面,怀里塞的手枪被他一眼看出。 到游昕这边,连他都被骗过的伪装被轻而易举地识破,当然这其中也有斋藤瑛二过于相信资料的主观缘故。谁也想不到游昕的信用卡是男的,学校资料是男的,就连用来氪金的游戏账号都是标的男性玩家,却是货真价实的女生。 斋藤瑛二毫不怀疑,鸣神我渡和情报局类似的作风能做出把游昕敲晕灌水泥沉海的事来,毕竟就连他工作的七海水族馆都在海岸边。 “你跟我说要和这家伙合作?” “甚至告诉他我们的交易。” “可她根本不信任你,或者我们,这样的家伙无论何时泄密都不奇怪,会害怕假面骑士lethe的怂货,在面对那些一隐藏于世的怪物时,肯定也会毫不犹豫的出卖我们。” 斋藤瑛二抿了抿嘴,背地里拼命地给游昕使眼色,让这家伙好好思考再说话。 老实说,他并不希望和游昕闹翻脸,游昕是女的也好,人妖也好,他无所谓,可两人的合作持续了两年多,不得不说,游昕是个可靠的伙伴,她提供的情报从没错过。 斋藤瑛二依然记得,那还是在他负责调查黑道械斗的案件时,械斗案件倒是好解决,黑道里多的是替死鬼,把罪名一安,出来后要么苦尽甘来小弟变大哥,要么被彻底遗忘,最差的会沉进公海。 只是他查到了更加隐秘的部分,黑道间的械斗并不寻常,似乎是被故意挑唆,一只大手在暗中操控一切…… 斋藤瑛二查不到进展,一筹莫展,宅在家里反复翻看那些资料,恨不得把资料塞进嘴里吃掉消化,看看那些文字能不能入梦让庄周大师解读一下。 他是情报局副局长,可副局长说到底也只是个上层为了拿捏住他的空架子,好歹是有身份的人,一举一动是否越界都会更加明显,反而束手束脚。 他不是神探夏洛特,也不是bgm一响就“真相只有一个”的名侦探柯南,他是情报人员,和神探不同,他们靠情报吃饭,像是乘风的纸飞机,没有情报为风,根本无从翱翔。 他们套取情报,靠骗,靠拷问,甚至安插线人,掰开那些混蛋的嘴,套出珍贵的情报。 偏偏要他来说,x国的情报局高层就是些贵物,每天都抽着古巴雪茄,穿着名牌西装,连袜子上都要喷点彰显男人气质的古龙香水。 去高级社交场所说是扩宽情报来源,去窑子说是为了与线人街头,自己这样的好白菜待在垃圾堆里,也是沾得一身腐烂的恶臭味。 反倒是游昕这样的编外黑客,成为了最可靠的情报来源。 第132章 斋藤(五) “这下好了……”斋藤瑛二用力一拍游昕的小脑袋,“惹恼了这位大哥,到时候给你拿去水族馆喂鱼。” 游昕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倒是斋藤瑛二开口替她解了围。 “算啦算啦,管她男的女的还是人妖,咱又不是来相亲的,这是交易,交易的本质就是互利互惠,这年头呀……” “哪有什么伙伴间的信任呀,咱俩不也一样。” 斋藤瑛二说话间带着试探,抽出一盒烟,是七星14软,算不得什么名贵的烟,但x国黑帮大多喜欢抽这种烟,这也是他曾经在黑帮卧底时养成地的习惯。 斋藤瑛二甩了甩烟盒,最后还是有些抠门的只抽出两根递给鸣神我渡。 “不抽,肺会烂掉。” 鸣神我渡一甩手,两根香烟被打落在地。 “没想到你还挺纯真。”斋藤瑛二挖苦着鸣神我渡,俯下身把烟捡起,小心翼翼地揣进进烟盒。 “游昕,把完整的资料给他吧。” 游昕点点头,把几张白纸递给了鸣神我渡。 “白纸?” “不是白纸,要用特殊的药水泡过才能看见。”游昕补充到,这小鬼被识破真实性别后老实了不少,刚刚那副拽样已经彻底没了。 “是这样吗?”鸣神我渡不信,扭头望向斋藤瑛二,一副“要敢骗我就宰了你”的流氓神情。 “假一赔十。” 斋藤瑛二说着,从鸣神我渡手中接过最上面那张白纸,紧接着拿出了打火机,没错,居然是一个打火机。 紧接着他将打火机倒了过来,银色的打火机下方有一个特制旋钮,被斋藤瑛二三两下拧开。 打火机里的丁烷倒在纸面之上,那些线条与文字一点点显现,大大小小的黑点如同死神即兴落下的墨汁,点缀在这幅简单的世界地图上。 “多买几个打火机,另外拿回去藏好了。” 斋藤瑛二说话,鸣神我渡却完全没有理会他,眼球被吸住了般死死定在纸面之上,那样子简直比你高考阅卷还要认真。 较小的圆点大多毫无规律地散落在偏远地区,塔克拉玛干沙漠、北爱尔兰、昆仑、直布罗陀海峡、西伯利亚、希腊奥林匹斯山、冰岛北部等等…… 欧洲一带很异常,完全没有出现任何黑点。 这倒是,毕竟欧洲是圣纹协会完全支配的地界。 圆点之后,是醒目的三角形,比圆点更大,颜色更深,三角尖锐得如同刀剑。 生活中,三角形标志通常代表警告标志,用于告知驾驶员或行人前方道路危险,或者是医院化疗室的辐射危险,还有核武器、有电危险等等。 “圆点之后,是三角形,代表着更高威胁程度的forsaken存在可能,当然也只是可能,那些怪物的出现本来就难以推测。” 游昕指了指白纸之上最醒目的大三角形,“北冰洋北地群岛。” “按照资料20 0 1年初,在北冰洋高纬度区进行海底测量的美国潜水调查船“hawkhill”号上工作的科学家们发现了两座以前未知的活火山。在北地群岛( 86°n,85°e)以北,利用声纳发现了两个不规则状尖顶隆起,其高度分别约为 50 0和1 0 0 0m。这些海底火山位于延伸 1km以上的加克利海岭的东部 ” “按照历史资料,那里本来是没有海底火山的,那两年却突然出现了异常的水温波动,北地群岛周边海域水温常年最高只有2摄氏度,但是那一年海域水温超过了20摄氏度,整个北极圈的封冻期往后延迟了一个月,俄罗斯的摩尔曼斯克、圣彼得堡一整年都没有封冻期。” “这是01年的新闻。”游昕把手机调出一个界面,递给鸣神我渡。 她和斋藤瑛二差不多,一到工作状态就像是简直换了个人,很难想象她这样一个仅仅高中还经常翘课去网吧的宅女会有这样详细的机密资料。 那是死鱼潮的新闻,这类新闻这两年并不多见,某个小国排放核污水,导致多次死鱼潮,但在2001年,那可是稀罕事。 苏联的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是发生在1986年,距离01年已经过去了整整15年,而且远离海边,所以完全甩锅甩不到核污染之上。 “那一次的死鱼潮规模甚至比这两年核污水导致的还要大。” 鸣神我渡沉默了,他也是在水族馆工作养鱼的,虽然他算是半个摆子,并没有刻意去记住那些鱼类知识,但七海晶天天在耳边念,念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就是让他现在忘记也做不到。 冷水鱼对水温有特定的需求,它们通常偏好冷水环境。如果鱼缸的水温不能满足鱼类的生活需求,鱼儿就可能会生病,甚至死亡。 水温的变化对鱼类的生活影响非常大。鱼类是冷血动物,它们的体温会随着周围环境的温度变化而变化。如果鱼缸的水温突然升高或者降低,鱼类的身体就会感到不适,可能会出现食欲不振、活动减少等症状。 一般来说,冷水性鱼类被认为更容易受全球变暖的影响,也可以作为全球变化的指示性生物。 可就算是有突然性的地热活动,北冰洋那么大,这里住不了了,还有那里,大不了往别的水更冷的地方游就是了。 可他们的迁徙的速度不够快,海水的整体升温太过迅速,迅速到就连这些鱼类都来不及迁徙,就被那些高温一波带走。 “简直就像是海水里有个强力加热器。”斋藤瑛二摸了摸下巴,他明明是个挺帅的大叔,却总是不剃胡须,展现出几分痞子的风范来。 “同时间,被誉为全球四大最危险火山的埃特纳火山爆发,喷出的熔岩使埃特纳火山上升了几十米,产生的熔岩足以填满一座有数百层的摩天大楼,太平洋火山带异常,仅仅一年的海底火山喷发数就超过了正常年份的三倍。” “ch派遣过调查小队,在北地群岛热源附近全部失踪了,说是看到了一个白色巨茧,之后水温回归正常,巨茧也消失了。” 游昕说完已知情报,又补充到,“剩下的那几张纸上都有详细资料。” 听不见……完全听不见…… 游昕的话语,吹动小摊帘布的风声,慢一拍的心跳,手中筷子坠地的脆响……一切的声音像是都在退潮般远离我渡而去。 鸣神我渡完全失了魂……宛如漆黑的群山再一次在心底尖啸,他的瞳孔地震…… “是……” “灭世级forsaken,五大起源君主之一……” “火河之王,phlegethon。” …… 我叫真锅杉人,年龄24,体重75kg,最大的兴趣爱好是打小钢珠和看小电影,没有梦想,毕业后已经待在家里三年,无事可做,经常被老妈念叨。 但是! 大概两周前,当地最大的黑市真源组忽然开始大量招收新人,我终于能够有一份威风的工作!这样的话哪怕以后同学聚会,说出来我的身份也能吓尿那些自以为脑袋聪明的家伙,真了不起啊杉人,虽然那些混蛋总说你是笨蛋,但你以后大发了! 如愿以偿加入了真源组,我跟在驭手前辈底下做事,听说整个组里很多人都被暗中“处理”掉了,原本的老大也换了他儿子坐镇。 我们的新组长,源光海,听说他是高学历知识分子,还在政府部门工作,最近经常让我们去贫民窟接那些没有家庭贫困的男孩女孩去他那里。 他肯定是要开个学校吧,或者孤儿院什么的,也不对,那些人都不是孤儿啊?不过组长肯定是想给他们更好的教育,培养成组织未来的花朵吧!真是个大好人呐。 接下来我要跟着驭手前辈去向组长汇报工作,真是哇酷哇酷的激动啊!那位组长!我们的老大! 到了! 这宽阔的演出台,昏暗的舞台中央放着一架钢琴,被唯一的灯光笼罩,老大就在那里吗? 不对,坐在那里的是个女人,听说老大是男的才对啊?她在弹钢琴? 这弹得什么玩意,我一边抠鼻屎一边用脚弹得都比这好吧。 等等! 走到女人边上的,是光海组长吗?啊! 好帅好温柔啊,这么年轻就已经当上组长了吗?他在指导那个笨蛋弹钢琴,真是太有耐心了,连这种笨蛋都细心教导,不愧是老大! 昏暗的巨大舞台下,名为驭手的男人对着台上的少年,默默鞠躬,恭敬行礼。 这是黑道的规矩,无论何时都要保持“姿态”,不能慌张,不能毛躁,像是战国时期为主公效力的武士,以主公的命令为圣旨。 而在此时的真源组,源光海就是他的主公。 少年莞尔一笑,泛着些微红的眼眸瞟了他一眼,紧接着又回到弹琴的女人白皙的脖颈上,像是打量着一件满意的瓷器。 杉人学着前辈的姿势行礼,不过不太标准,不仅没有半点黑道宗家的风范,反倒像是个实打实为皇军开路的伪军二鬼子。 “啊嘞?” 他察觉到了些许异样,自己的老前辈,这位一直镇定自若,办事牢靠得像个自动机器人,面无表情的前辈,这时候居然在微微发抖,后颈冒着冷汗。 舞台下的灯光不好,但杉人长年累月黑灯瞎火看小电影,在街上人流密布的地方趴地上一扫,几乎可以瞬间锁定每一件短裙下的颜色和花纹。他的视力经过如此严苛的训练,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人形望远镜,看错?impossible!(不可能) 今早他才和这位驭手前辈去新人组,有个毛头小子揍了老资辈,这位驭手前辈可是按着那小子的头,面不改色地就切下了他的小指作为惩罚。 这样的人?竟然在害怕? “别这样,花辅小姐,我一直很喜欢你的钢琴曲的。” “吃饭、睡觉、如厕、还有制作我的艺术品的时候,我都会听你的曲子。” 源光海的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他曾经被源家牢牢掌控着,接受最严苛的教育。 他不怎么听音乐,但那一天他在商店街里偶然听到了这首曲子,那是花辅的曲子,宛如流水般涌入心海的钢琴曲。 “那真是!像是激昂的夏夜,闷热的天忽然下起狂风暴雨,激烈,迅猛!但又那么的优雅美妙!” “正是你这样美丽又勇敢的女性才能创造出这样的乐章,每次听的时候,感觉下面的我!都在狂舞!” “可是,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是要得到手不是吗?就像人们从来不会去抢抽水马桶的马桶刷,但美丽的瓷器总能吸引到人们。” 源光海俯下身,像条蛇一样将颤抖的喉结紧贴着花辅小姐的后颈,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发丝的清香,还有……恐惧的甜美。 “对……对不起……” 女人哭着,大滴大滴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琴键上,掉在那些闪着寒光的东西之间,整个人像只落入虎穴的小鹿,浑身发抖。 “为什么不能继续弹呢?那么美丽的琴声,我想要听啊!想要听啊!”他猛地抓住女人满是鲜血的手,将那被扎得残破的手指紧紧地贴在自己的大腿间。 “那个我也想要听啊!” “你这人咋这么自私?为什么偏偏不能满足我呢?为什么不愿意继续弹呢?你知道我是花了多少钱才把你这样的音乐巨星请到这儿来的吗?” 源光海贴着女人的耳,他的嘴角无声地裂开,微微露出一口异样尖锐的牙。 “对……对……对不起……” “钱我不要了,我真的……弹不了了。” 女人的长裙拖到地上,两手都颤抖着,从红色的琴键上一点点无力地垂下来。 源光海就靠在他的耳畔,森冷的气息在耳畔环绕,他蹭着漆黑的发丝,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简直像是一条吃人的巨蛇。 “不不不!你得继续,你是钢琴家,钢琴家注定就是要和钢琴融为一体的。”源光海环抱着女人的头。 “我在考虑该把你最重要的手指放到这架钢琴的哪一部分,融在琴键里吧,皮囊也许可以作为防尘布。” “这是德国钢琴大师打造的斯坦威钢琴,有最完美的音色,而你有最完美的手,这双手应该在你凋零之后,也能继续为我演奏!这样才对。” “你他妈的!你他妈的!你他妈的!你他妈的!”暴怒的咒骂忽然传来,像是路怒症的的士司机看到几台法拉利变着花样堵他。 杉人看清了那是什么? 他第一次希望自己修炼而出的强悍视力从来不存在。 黑白的琴键完全被染成红色,大大小小的图钉和菱刺密密麻麻地黏在每一个琴键之上,每一个都被染的血红,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血,这架昂贵的斯坦威钢琴,根本就不是什么追求艺术美的狗屎乐器,它完全被这个死变态改装成了处刑架! 女人是花辅,国际有名的女钢琴家,琴弹得一流,还是个美人,就算是杉人这种土鳖也听过她的曲子,就算听不懂,总之!那曲子很好听! 可刚刚的曲子,却一点都不好听,断断续续,隔着那么远,杉人都能感觉到那有多痛,手指不断在利刺间被划破,刺穿,不停流血,却只能咬着牙继续弹下去。 她已经弹了几个小时,地上的血已经凝固,但指间又会涌出新的血,涂满钢琴。 这个坚强的女人再也坚持不住,悲伤,无助地大哭。 杉人讨厌他们这些成功的家伙,总是在电视节目上打扮的花枝招展,一下舞台就有一大堆人来要签名求合影,像是能得到美人一个微笑是多么三生有幸的事情。 他嫉妒,也不爽,觉得这些做派就是装模作样,像是以前班上那些嘲讽他笨蛋的家伙们,高高在上自以为是。 他是个混混,没什么大追求,除了身材脸蛋也不喜欢这个哭哭啼啼的臭钢琴家,可是……可是。 这蠢女人在哭耶,没完没了地哭。 他记得自己和别人打架差点进监狱时,母亲也是这样没完没了地哭。 当时老爹刚刚钓鱼回来,提着那两条冲着他翻白眼的草鱼,语重心长地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杉人啊,男人是不能让女人哭泣的。 为什么战争时总让女人孩子先走,因为她们活着,这些人就还有希望。像是大火后发芽的草籽,女人们孕育草籽,只要活下来,就还会有一茬一茬的野草孕育而出,再次铺满草原。 当然,杉人这样的哥布林也清楚,女人的眼泪多半是博取同情的戏码,如果弹琴的是李逵,早就大叫一声“你这厮活的不耐烦”,紧接端着钢琴砸源光海脸上去了。 可他就是会中计啊,那个蠢女人眼圈红红的,泪痕还在脸上,像是中了陷阱的小鹿,自己要是什么都不做,就算回家看小电影,脑子里也会浮现那张委屈巴巴的脸,恶心得受不了吧。 他冲向源光海,管他什么组长老大,他杉人是要成为了不起的家伙的,了不起的家伙怎么能当缩头乌龟啊! 第133章 斋藤(六) 他冲向源光海,管他什么组长老大,他杉人是要成为了不起的家伙的,了不起的家伙怎么能当缩头乌龟啊! 可下一秒,他忽然感觉脚下一空,像是坐过山车下坠时,那种突然悬空两脚消失的感觉…… 他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睛,鼻孔和嘴巴都在呼呼地冒血,根本说不出话来,下半身像是被压路机碾过般,变成了一摊烂泥。 发生了什么? 源光海的身影刚刚像是模糊了一下,是看错了吗?像是忽然长出了粗壮的长尾,鞭子般瞬间“穿过”了自己,或者说是速度太快,威力太猛,以至于自己根本就被直接“穿过”。 “你的人?”源光海恢复了刚刚的平静。 “非常抱歉!”驭手面色僵硬,立刻明白过来,掏出一把手枪,一枪打穿了杉人的脑袋。 “倒是条好狗。”源光海满意地走了两步,跨过杉人血淋淋的尸体。 “血都是臭的,真恶心。” “我让你们查的,怎么样?” “报告组长。”驭手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口水,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微微躬身。 “七海这个姓氏本来就不多,我们目前已经基本锁定了目标,七海晶,户口上是七海熊切的妹妹,在小町地区海港附近,经营一家水族馆。” “很好……” “不过……”源光海忽然一手搭在驭手的肩上,长长的舌头忽然舔上他的脸。 那根本就不是人类的舌头,深棕色,带着细密的硬化组织,像是某条灵活的蛇,带着诡异的分叉。 “你身上有恐惧的气味呢。”那条怪物般的舌头在驭手的脸上留下腥臭的粘液,这当然不是不刷牙的口臭,而是气味……食人的气味,人类的内脏血肉被吃掉,在尖牙间积淀的恶臭。 驭手神色一怔,艰难地保持着镇定。 他当然清楚内幕…… 真源组前代组长源山,乃至于整个源家,除了源光海以外的人全部失踪,而源光海在这时候,顶着“源家继承人”的大义名分忽然出现,按理来说不可能没人察觉不到异常。 真源组也并非一条心,源山的失踪,对很多老资辈来说都是竞争组长的机会,但那些竞争者都死了…… 源光海以非人的姿态与力量出现,像是割草机般清剿了所有可能威胁他的人。 至于那些从贫民窟带来的孩子,不过是这只怪物的“餐点”。 驭手不敢抬头,巨大的恐惧山一般压在心头,这家伙……是个真正的恶魔。 源光海没有理会他的异常,只是面色微红,泛着红晕。 “前辈,我们很快就会再见了,你的妹妹,会是什么滋味呢?” …… “喂……别这么沮丧嘛……不就是什么火之王吗?像往常一样打爆不就行了。” 公园小路的长椅边,斋藤瑛二拿着瓶烧酒,摇摇晃晃地走来。 他拍了拍鸣神我渡的肩膀,吐出一口浓烈的酒气。 “你可是假面骑士lethe呀,怕什么!” “怕?我怎么会怕。”鸣神我渡瞪了他一眼,一脸不服输的样子。 “骗人,你手都在抖哈哈。” 斋藤瑛二毫无公德心地把一瓶喝干净的烧酒瓶丢进一旁的杂草丛中,一只熟睡的黑猫被惊动,猛地窜出,逃进夜色中。 “他是五大起源forsaken,灭世级,和lethe一样……” 鸣神我渡的手止不住地发抖,像是无数根钢针在刺入心脏,冰冷的窒息感伴随着额头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少年眼眸深处的动摇难以掩藏。 野狗不需要墓碑,在路上狂奔到腐烂就好。 他并不害怕和forsaken战斗,他选择的宿命就是如此,心中烦躁的火焰难以浇灭,所以必须要让forsaken和圣纹者全部灭亡,只有战斗、野狗般厮杀下去,他才能记起自己依然活着…… 你就是要他去打宇宙恐龙芝顿,他也是抄起西瓜刀就能上的男人,可那是起源forsaken,6600万年前,他也是同样面对作为起源forsaken的lethe,却被玩弄于鼓掌。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lethe为了让他继承那漆黑的王冠所做的局…… lethe看穿了他,伪善、懦弱、内心里埋藏着毁灭一切的愤怒与憎恨的火苗。 明明深知自己守护的都是些趋炎附势、贪婪无耻的罪人,打着守护人类的幌子,以为自己拼了命去战斗,就能够改变什么…… “毁灭世界……” 那是他在心底埋下的种子,那个种子早就已经被鲜血浇灌发芽,开出长满荆棘的花,可他却隐藏着,一遍一遍的用那些伪善的泥土将它埋葬。 泥土只能埋葬死亡,却无法掩盖生命,所以那朵荆棘之花那一天盛开了,灭世的洪水毁灭了一切,忘川之河让这个星球的记忆回归原点,漆黑的洪水将万物埋葬。 是他连接起了冥府与现实…… lethe实现了他那扭曲生长的愿望,用那异样的力量灭亡了整个世界,可随之而来的是什么呢?哪怕愿望实现了又怎样? 一切都消失了,虚无、空洞,他在漆黑冰冷的忘川之水里长眠。 这一次呢? 如果他不去打倒phlegethon,灭世的灾厄会再一次重演,炽热的熔岩会席卷这颗星球的每一个角落,用火焰将生命化为尘埃。 可他更害怕另一种结果……那就是再一次,由自己引发那灭世之炎。 他从来没有恐惧任何forsaken,他是王,lethe之后,新的王,他恐惧的东西从来就不是外物,而是自己…… 由自己所引发的灾厄,由自己所掀起的毁灭,虐杀生命,污染大地……他不想承认…… 自己……是一个“怪物”…… 斋藤瑛二是个有眼力见的家伙,最开始问到鸣神我渡关于他的过去,关于他为什么会了解那被埋葬的远古时代时,得到的答案只有压抑的沉默,那之后他就不再问。 对那真相视若无睹,不去探寻,不去了解,是他们两人合作最基本的默契。 “胆小鬼,哼!我还以为你多牛x呢!” “把腰带给我,那个什么火之王!我送他去见他太奶!” 斋藤瑛二摇摇晃晃地说着傻话,这家伙最初见自己时明明谨慎得要命,兜里揣着把手枪,衣袖里估计还藏了几把磨得透光的餐刀,西装下说不定裹着防刺衣。 这么惜命的混蛋,现在喝醉了酒却是这副牛马一样的滑稽模样。 真不知道他这情报局副部长是怎么混上去的,难不成局长是他亲爹? “变~身!” 斋藤瑛二把酒瓶往空空如也的裤腰带上一插,满脸酒气蒸腾的潮红,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真的像小孩子般模仿起变身动作来。 “你……要死了吗?” 鸣神我渡面向他,忽然语气低沉,问的很认真。 如果是别人,这时候百分百不可能说出这话,氛围这么轻松,怎么就提到死了呢?可鸣神我渡很清楚。 又不是相亲,斋藤瑛二完全没有必要把游昕介绍给自己,而他那样的人从来不会做毫无理由的事。 “所以你才把游昕介绍给我,你对我的帮助基本都是来源于她吧……你根本不会黑客技术,副局长就是个空架子,情报局除了束缚什么也给不了你。” “你死了,我们的合作依靠她,就依然能继续下去。” “所以就算是你这样多疑的人,也没有想要杀她……你早就已经知道她在骗你。” 斋藤瑛二没有回头,那酒气熏天的脸庞逐渐僵住,像是失去了象牙的非洲象,一点点,有些低迷地低下了头。 “不是死……真不吉利,骗就骗呗,一个孩子而已。” 斋藤瑛二说话的声音像是老了几十岁,他一屁股坐在了鸣神我渡旁边,拿起最后一瓶烧酒,递给鸣神我渡。 “不喝,胃会烂掉。” “啧……你真是,烟也不抽酒也不喝,看来假面骑士都应该向你学习,给你颁个三好学生奖喽。”斋藤瑛二孩子般有些赌气,把酒瓶放下,一脚踢了出去。 “本来以为能把酒言欢才点的几瓶烧酒,说增进增进感情,结果你也不喝,那小鬼也不喝,就我一个人不想浪费喝大了。” “我……” “要离开一段时间。” “我查到了一点线索,在神冈町,明面上是超级储水库,感染体宿主最后好像是被带去了那里。” “干嘛这么急?” 鸣神我渡不理解,斋藤瑛二虽然有着自己坚守的正义,却不是那种能为了正义随意去死的家伙,看他的眼神就能够明白,他希望活着,活着看到自己胜利的那一天。 等到他所做的一切都有了真正的意义的时候,这家伙肯定会抱着一箱烧酒哈哈大笑。 “你有过朋友吗?鸣神我渡?”斋藤瑛二突然反问。 “没有。”鸣神我渡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切,孤家寡人。” “我和你不一样,我有个老朋友。” 他眯起眼睛,摇晃着仅剩的半瓶酒,透明的液体在青色的玻璃里摇晃,像是回忆里涌动的浪花。 “我们还在学校的时候就认识了,一起去偷期末试卷改答案,一起罚站。” “他每次刷到了高质量美女收藏之前都会转发给我,那时候我喜欢萝莉,觉得飞机场才是真神,他喜欢御姐,和我信仰不同。” 斋藤瑛二的头耷拉着,居然把这种飞机场和大雷的比拼上升到了信仰层级,但看起来却垂头丧气,像是那种会趴在村口一动不动的老狗,眸子里却闪着点点浑浊的光。 他比划着,仿佛那段时光就在眼前,那么近,那么真实。 “浓缩才是精华,不是越大就越好的,那家伙根本不懂。” “我们说要改变这个世界,所以也一起进了情报局,第一单就把当时的情报局局长给搞下台了哈哈哈!” 斋藤瑛二说着,当时生死一线的经历现在看来已经褪色淡漠,曾经属于年轻人的战争,现在只是谈笑间的儿戏。他哈哈大笑起来,像是要掩盖,或是压下什么。 “真是年轻热血啊,就跟那些该死的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我们都想成为正义的伙伴。” 斋藤瑛二满身酒气,脸红彤彤的,像是在说着笑话,语气却颤抖着,像是催促着自己赶紧讲完这个悲伤的故事。 “可是呢……有一天他被我抓了。” “他是线人,混入在一个黑帮里,在黑帮里他侵吞了黑道交易的巨款,同时得罪两大帮派。” “我负责审讯他……” “我拔掉了他所有的指甲,戳瞎了他的左眼,他从小就怕痛,以前闹着玩被圆规戳一下都差点哭出来。” “可我是官,而他已经变成了贼。我只能那么做,至少他有机会活下来。” “他背叛了我们的正义,为了钱,他变得不择手段。他告诉我幕后的主使是政府议员郭先生。” “整个情报局也只是他的宠物狗,郭先生培养了新的黑帮,但原本的两大黑帮占着x国的毒品市场,他就是要黑帮间狗咬狗,然后一举拿下整个x国的市场。” “政府高层不少人都知道这件事,他们悄悄划分利益,彼此遮掩,却偏偏我们情报局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tm的,情报局情报局,有个狗屁情报!”他的眼眶微微泛红。 很难想象一个人的正义能够固执到对朋友下狠手审讯,可斋藤瑛二就是这么做了。 “郭议员许诺会在事成之后让他当上情报局局长。” “他那个傻子,还想着到时候把我也提拔到副局长,这样我们就能够一起引导情报局,那个蠢蛋……” “他被骗了,他根本就是这场计划的牺牲品,现在黑帮要杀他,郭议员更不可能留他活口。” “我查出来了一切,可是有什么用?!我他妈的不是柯南查出来就有本事抓到犯人的呀,犯人是政府的天王老子,我就是金刚狼也抓不了他们呀。” 斋藤瑛二站起身,身躯摇摇晃晃,腿上却很用力,似乎是面前的几个烧酒瓶子特别碍眼,他一个一个的将那些瓶子踢的老远。 “我和郭议员做了交易,我杀了……我朋友。” “不再追查郭议员的事,代价是让他给我一笔钱,放过我朋友女儿,那是他唯一的家人。” 第134章 歧路(一) “喂,门口的牛角包是被你吃了吗?”七海晶叉着腰,虎视眈眈地瞪着鸣神我渡。 从他所坐的前台,刚刚好伸手可以拿到门口面包架上的牛角包。 七海晶倒是不闲,学校的考古学课程,水族馆的经营全部丢给鸣神我渡也不放心,经常会回来,但还是每天都抽出时间制作些手工面包,作为客人参观水族馆的赠品。 当然,这些面包主要还是给小孩子,所以上面还特意用果酱弄了好看的笑脸或者动物图案。 “没有。”鸣神我渡斩钉截铁地答到,顺带着把嘴巴里最后一块面包不动声色地咽入肚子。 身体被紫治疗之后,终于是从之前不知何时就会崩溃的状态好转,饥饿感也强烈了许多。虽然鸣神我渡精神还是一样不济,上班时间随时哈欠连连,总是给参观的客人一种“下一刻就要死掉”的感觉。 而且,最近困扰他的事还挺多,圣纹协会、紫、斋藤瑛二那边、还有…… 他的目光顿了顿。 直到现在还是没办法确定,毕竟除开五大起源君主以外,拥有影响全球级力量的forsaken也很可能存在,但愿那不是火之君主,phlegethon…… 正因为他直面过忘川之主 lethe,所以才更加清楚…… 那种家伙,举手投足间就能将整个世界毁掉的怪物,和人们一直以来认知的forsaken根本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不可能赢的,那种存在已经不是靠友情羁绊或者拼了命就能够杀死的东西…… “你啊……”七海晶嘟着嘴,那些面包是准备给参观的小孩子的,你怎么能都吃了?” “你是河马吗?明明有吃过早饭吧。” 七海晶的问话一如既往没有得到回应,鸣神我渡的老毛病还是这样,撒谎的时候面无表情,问起来一心虚就装死不说话,简直像是那种住在古堡里冷冰冰的哥特小孩。 “什么啊……”鸣神我渡沉默半天,像是闹情绪的小孩那样自言自语般小声嘀咕起来。 “我们又不是面包店,况且那些小鬼就喜欢这样讨便宜。” 鸣神我渡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附近的小鬼借着买鱼的名义来玩,好像这里已经变成了他们的游乐园,进来后对着鱼箱比鬼脸,啥也不买,走的时候理所当然地还要顺走两个面包。 “与其被他们顺走,还不如让我吃掉。” “大度点啦,你是大人,和小孩子计较什么,本来就是赠品啦,就像这样大家才会经常愿意来光顾。”七海晶的听力很敏锐,倒是连鸣神我渡的嘀咕都完美地听了进去。 “光顾啥也不买……”鸣神我渡阴沉地抱怨着,显然是把话题引向与自己偷吃面包不同的方向。 “我们是水族馆啦,虽然是个人水族馆,但是参观什么的很正常吧,不买也没问题啦,至少家里会热闹很多。”七海晶捣鼓着一包鱼饲料,似乎是有点放的太久,她张开手一握一握地感受着饲料的粘度。 鸣神我渡斜着眼睛瞟自己的大老板,这细心地掂量着饲料分量,投入水箱,然后像只小动物般蹲在水箱边的女孩。 她在仔细地看那些小鱼们吃饲料,像是青蛙妈妈看着一茬一茬的小蝌蚪,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鱼尾摆动着,在湛蓝色的水箱里划出好看的弧度,三三两两,干起饭来都很活跃。 这是颇为温馨的画面,但放到七海晶这里多少有点怪,毕竟那样的笑意像是你在蜜雪宾城点了两个甜筒,和朋友一人一个,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小狗般伸出舌头一下下舔着,顺便聊天。 可七海晶没得朋友,除了老哥外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孤寡老人”,鸣神我渡一度怀疑这姑娘是不是在人生此前的十几年里大多时间都是非常诡异地每天和水箱里的鱼说话,说不定里面还有只叫“尼莫”的小丑鱼是她朋友。 “手机……会用了吗?” 七海晶像只猫头鹰般扭过头,朝鸣神我渡摆了摆手里的智能手机。 “嘛……也许吧。”鸣神我渡有些为难地开口。 手机是昨天和七海晶去商场里买的,毕竟七海晶又不是包养(虽然感觉也差不多了),到底还是要扣鸣神我渡的工资来买手机的,而且商店早就全面淘汰他喜欢的厚板砖式老人机,所以鸣神我渡只选了最便宜的一款,介于老人机和智能机之间的翻盖手机。 “你还真是老气啊,怎么会有年轻人搞不来手机的。” 七海晶抱着两袋鱼饲料,走到鸣神我渡身边。 “下载line了吗?”她的声音清冷而悦耳,像是夏日里的一缕清泉。 “line?那是什么?”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解,透露出对电子产品的“呆滞感”。 七海晶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对鸣神我渡的“电子盲”状态早已习以为常。她将手机递到鸣神我渡面前,手指轻巧地在屏幕上滑动,一边演示一边解说:“这是现在最流行的聊天软件,可以让你随时随地与同事、朋友保持联系。看好了,先打开应用商店,搜索line,然后下载安装。” 七海晶连教了几次,鸣神我渡才好不容易成功下载了line,期间他一不小心就误入“摇一摇”广告陷阱,或者点错去了别的界面。 “添加好友。” 七海晶用鸣神我渡的手机扫了扫自己的账号码,很快蹦出来一个灰色的头像,是一只英短蓝猫,短而圆润的脸透着呆萌,一对眸子却是罕见的翡翠色,多半是那种常见的网图。 用猫猫狗狗作为头像,倒的确像是七海晶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爱做的事。 七海晶穿着一件简约而不失设计感的白色衬衫,搭配着宽松牛仔裤,干练却又随意。 两人靠的很近,他几乎可以闻到七海晶发丝上那种淡淡的海盐气息与衬衫上清新的洗涤剂味道,它们混合在一起,像是初春发芽的草叶。 “现在,你试试给我发条消息。”七海晶将手机递回给鸣神我渡,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鸣神我渡笨拙地在屏幕上敲击着,终于成功地发送出了一条消息。七海晶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她的好友一栏少得可怜,这时候总算是“滴滴滴”几声,弹出一条信息。 “很好,你学会了。” 七海晶正打算继续教鸣神我渡,水族馆的门却忽然被推开了。 “能……帮帮我吗?” 灯光璀璨,五彩斑斓的鱼儿在水中悠然自得地游弋,仿佛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然而,在这的场景中,一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女孩却显得格外突兀。她的头发凌乱不堪,脸上沾满了灰尘和泪痕,看样子只有八九岁,像只走丢的小浣熊,小小的身躯无声地颤抖着。 她环顾了几下,最终目光锁定在了七海晶脸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能帮帮我吗?我走丢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七海晶接过女孩递来的白纸,上面用稚嫩的笔迹写着一个模糊的地址……城岩路148号。 七海晶看向女孩,试图从她的眼神中读出更多信息。然而,女孩的眼神却有些躲闪。 “啧……” 鸣神我渡换抱着双臂,为什么偏偏找到这里寻求帮助,七海水族馆在小町的尽头,离市区都还有一段距离,这也是为什么水族馆生意一直不咋地,就算不能称之为偏僻,但至少也可以说是不当道。 这座城市这么大,可这孩子专专找到这里,这种事的概率相当于你在海边闭着眼,一伸手就摸到一只海星。 也许可以用巧合来解释,但他从来不相信巧合,更不相信任何人。 似乎是察觉到鸣神我渡有些凶恶地目光,女孩有些害怕,怯生生地后退,紧紧攥着手心。 “请……请问,可以送我回家吗?姐姐。” “嗯……别担心。”虽然突然摊上这种事有些意外,但七海晶这种心软的家伙就是不可能对这种走丢的孩子视若无睹的类型。 她搬来一张绿色的儿童凳,又从冰箱里取了一瓶饮料,虽然她也是不擅长笑的类型,可考虑到女孩的情绪,七海晶还是尽力的展现出微笑的表情,招待女孩先别急坐下说。 “不……我不要……” 女孩紧紧攥着手心,后退一步,靠着水族馆的大门站着,浑身都在发抖。 “我……我想回去,能送我回去吗?” “别担心,姐姐会帮你的,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嘛?” 七海晶蹲下身,让自己的身高和小女孩保持在同一水平线,这是常见的做法,对待那种很凶的小动物时也可以这样做,多少能降低对方的警戒心。 “我……我和家里人走丢散了,就……到了这里。” “喂!”鸣神我渡斜着眼,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好人,就算是这种怯生生的小萝莉站在面前,事情和人始终是两码事,就算来求助的是肥头大耳的彪形大汉,他也没觉得自己会怎么区别对待。 “你和家里人是从哪来?来做什么?” “来……来……”女孩明显被他吓到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躲到了七海晶身后去,毕竟鸣神我渡这家伙这副司马脸对小孩子来说真的很有压迫感。 女孩明显的迟疑了,语气有些生涩。 “从……城岩区,来旅游。” “哦?旅什么景点?” “旅……”女孩憋红了脸,急的快要流汗,可鸣神我渡依然咄咄逼人。 “是小町寺吧,这附近的景点也就这一个了。” “嗯,对对对,就是小町寺。”女孩像是被提醒,用力的点了点头。 “嚯?”鸣神我渡歪嘴一笑,眸子深处闪过寒意。 “你确定?” “是的,就是小町寺。”女孩说完,紧紧的抿着嘴唇,局促不安。 “能快点送我回去吗?我很想快点回家?” “小鬼,你知道吗?说谎的孩子……会下地狱的。”鸣神我渡忽然上前,睁大了双眼。 “这附近根本就没有什么小町寺,完全就是我瞎编出来的,可是你说啊,你们去那儿旅游了?我想问问你们是怎么去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地方旅游的呢?” “你这家伙……到底是有什么目的?”鸣神我渡歪了歪脖子,一副恶棍流氓的狠样。 他的试探没有错,这孩子根本就是在胡编乱造,就连最开始的那些问题时,也是犹犹豫豫,却一直坚持着要把她送回家。 “唔啊啊啊啊!唔啊啊啊!”下一秒,鸣神我渡的狠厉就被瓦解了,因为这孩子突然哭了起来。 女孩嚎啕大哭,简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本就红彤彤的脸颊,这时候更是哭的像只惨兮兮的兔子,让他的逼问根本无处发挥。 “鸣神!”七海晶咬着牙,几乎恨不得立马给鸣神我渡来一拳。 “你干嘛这样逼问一个孩子啊,说不定她只是记不清了呢?” “这下好了,她哭起来我也没办法……”七海晶也是一脸惨兮兮的模样,女孩哭的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对于本来就不擅长应付小孩的她来说,简直是个噩梦。 “我只是……想快点回家,我弟弟,还在家里等着我。” “哎……”鸣神我渡哪怕有着疑心,总不能把这孩子像是剥橘子那样剥开了看看,到底是是forsaken的伪装,还是圣纹者的把戏。 “这种事应该交给警察处理,让她在这儿待到警察过来就好了。” 鸣神我渡掏出手机,拨打了警视厅电话,既然他解决不了,警察叔叔总不是吃闲饭的呀!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冷漠而推卸的声音:“哈!走丢小孩?你以为我们警察是专门干杂活的吗?看不起谁呢?” “我们也很忙,既然你这么喜欢多管闲事,自己送回去不就好了?天气这么热,谁愿意为了这点小事出警?” “你是怎样啊?想当热心市民就好人做到底呀,就算要我们出警,总归是要有点报酬的吧,你总不能让我们白干活吧?” 警察的话让鸣神我渡顿时语塞,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差点一把捏碎整个手机。 差点忘了,x国是方舟党当权,作为圣纹协会的走狗组织,其属下的警视厅,果然也是一路货色,也怪不得斋藤瑛二反水了。 “垃圾啊。”鸣神我渡吐槽着,挂断电话。 七海晶倒是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局,并没有太过意外,只是摸了摸女孩的头。 “那,我送你回去吧,很快就到家了,不用担心。” “鸣神,你就看着店吧。” “喂!”鸣神我渡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 “你有没有听我说的呀,这家伙是个小骗子呀,万一给你给拐去缅甸把腰子噶了怎么办?熊切那家伙会揍死我的。” “放心啦……”七海晶摆摆手。 “首先要相信别人。” 第135章 歧路(二) 夜幕低垂,街灯一盏盏亮起,像是为这座城市披上了一层柔和的纱幔。七海晶和小女孩一前一后地漫步在空旷的街道上,两人的身影在昏黄的光影中拉长。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七海晶的声音轻柔而温暖,试图打破这份沉默。 “我……”女孩话还没完全出口,却已经闭嘴,只是犹豫地低下了头,紧咬着下唇。 “没事的,你不说没关系。” 七海晶记忆里,自己一直应付不来小孩,有次骑自行车去学校,小孩哥踩着滑轮就从后方追着撞了上来,两人摔得八脚朝天,结果小孩哥不听劝地哇哇大哭,害得一群吃瓜大妈围观七嘴八舌地拷打她。 真是一想到就头疼,她一度觉得人类幼崽是世上最难应付的生物,调皮、怯懦、关键时刻还有被动技能哇哇大哭,更别说自己说不定以后还要带自己的娃……真是难以想象。 不过这回倒是没那么痛苦,和鸣神我渡这只“小孩子气的猫头鹰”相处一段时间,她的气量和耐心都宽广了不少。 老实说七海水族馆所在的小町地区已经够偏僻的了,而城岩路接近市区,可今天街道上的人却格外的少。 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晰,十字路口前,女孩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有些紧张。 真奇怪啊,虽说头发凌乱了点,说不定已经走丢一天了,可按理来说,既然是来自城岩,多少算是家在市区的孩子,可女孩见到车水马龙的反应倒像是乡下孩子第一次见到新奇繁华的都市。 七海晶犹豫了一下,牵起了女孩的手。 “哎?”女孩愣了一下,抬头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深蓝短发的大姐姐,下意识地想要挣扎。 可七海晶的掌心温暖而有力,带着莫名的安全感。女孩的小手微微颤抖,犹豫了一下,也不再闹别扭,仿佛找到了依靠。 “我牵你过马路吧,车很多要当心的。” 过了马路,女孩还是挣脱了七海晶的手,有些局促不安地摩挲着手掌心。 她忽然停下,灰色的眸子闪动了一下。 那是一家糖果店,就在不远处的路边。 粉红与草绿色的灯光不断闪烁,装饰得如梦似幻,仿佛是一个童话世界,五彩斑斓的糖果琳琅满目。 注意到女孩的目光被深深吸引,七海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女孩,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亲切:“想吃点什么吗?别客气,我请客。” 女孩摇了摇头,眼神却忍不住往糖果店里飘去。 “等我一下,我给你买点好吃的。”七海晶秀气的脸颊划过一丝笑意,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跑进糖果店。 琳琅满目的糖果货架前,七海晶的眸子一点点冷下来,一如平时的她…… 她并不是一个傻傻地就相信别人的笨女人…… 从有记忆开始,她就是总一个人,没人陪她玩,她只能像村口的大黄,下课时趴在窗边,睁大着清澈的眼睛,看着外面玩球嬉戏的同学。 这个是张三,那个是李四,张三的性格总是很冲动,看他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就知道接下来他要射门,李四总是唯唯诺诺,说话也很客气,多半防守也好犹豫,守不住,还有海参同学,他多半是摆烂,等着比分0\/7结束游戏。 你有试过好好观察一个人吗?像只盯梢的猫,看他吃饭,看他踢球,看他顶着烈日投篮,挥洒汗水,观察他午睡时平稳的呼吸。 七海晶就经常这样做,她的双眼像是蝙蝠的雷达耳,总是敏锐地捕捉周边的一切。 因为她羡慕那些人,三三两两,谈情说爱,在最好的年纪撒着欢儿飞奔,想哭的时候就借死党猪蹄一用,和喜欢的人躺在放学后的操场上看星空……那么自由,那么热烈…… 她看得太久了,眼睛看到什么,心里相信什么,都一目了然。 所以那天她把鸣神我渡捡回了家……因为在那个冰冷的雨夜,她看到的不是鸣神我渡,而是蹲在角落,舔舐伤口的猫咪。 褪去了嗜血的凶芒,再残暴的野兽也只是孤单的猫咪。 隔着人来人往,观察者被观察者是一样的…… 她明白,那个带着幽绿色眼眸的男孩,是和自己是一样的人。他们在第一眼认出了彼此的相同,却又那么默契地闭口不言假装陌生。 所以,她看得出鸣神我渡的判断没错,女孩撒了谎,也看得出女孩根本就不是城岩的人。 可是她没办法置身事外,她已经当了观察者太久太久,久到好不容易接触到一点点信赖,就贪心地不愿放手,想要试着去相信。 此前或许还有犹豫,但刚刚,握住女孩手的刹那,她感受到了,那只小小的手,冰冷而颤抖。 胆怯、恐惧、痛苦,女孩像是被操纵的傀儡,被某只无形的大手推动着…… 七海晶不是什么见义勇为好市民,平生的热心肠恐怕大半都已经莫名其妙地给了鸣神我渡,可这孩子在发抖,像是每一个细胞都呼啸着向她求救。 那个小小的七海晶,是不是也求救过。一个人蹲在角落,被来来往往的人群淹没的时候,那么陌生,那么孤单,发出微弱的声音,却无人理会,像是所有的温暖都离她而去。 所以……她没办法坐视不管,这孩子的求救应该得到回应。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很快,她手里提着一袋满满的零食走了回来:晶莹剔透的紫色软糖;黄金色泽的脆薯片;还有轻盈如云的。 女孩看到这些,灰暗的眸子里亮起了光,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抱过了袋子,却不肯打开。 零食砂糖啊,小孩子果然都会喜欢,不愧是对付小屁孩的秘密兵器。 “这是给你的,为什么不吃呢?”七海晶有些好奇。 “我想,留给弟弟,他一直想吃零食。”女孩低头看了看袋子,声音很轻,像一个易碎的梦。 “他从来没吃过这些,我想让他也尝尝。” 说到这里,她像是下意识地想要征求七海晶的同意,有些怯生生地开口。 “可以……吗?” “当然可以,那你好好带回去,和弟弟一起吃吧。” 多纯真的亲情! 七海晶有种内心老泪纵横的感觉,自己老哥也是一有啥好东西舍不得自己吃,都仓鼠似的带回家塞给她。 七海晶很快将女孩送到了她所说的地址。那是一个破旧的小区,整个小区早已贴上了拆迁标志,早已无人居住,楼房外墙已经斑驳不堪。 当七海晶和女孩走进小区时,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鼻而来,让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个气味……”七海晶差点捂住鼻子,感觉像是掉进了屠宰场,那种苍蝇在腐烂的肉块上飞舞的气味。 “你家,是这里吗?” “怎么没人呢?” 七海晶疑惑地四下张望,可女孩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小小的身躯剧烈地颤抖,像是恐惧与悔恨山一般压来…… “对,对不起……”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紧紧地攥着零食袋。 “姐姐,我骗了你,真的……” “对不起。” …… “是这儿吧……” 一条鹿乃再次确认了下导航的地址,推开玻璃门。 她是来买鱼的,毕竟“page sea”实在是死气沉沉,天天和成山成海的资料待在一起,除了布灵顿那种家伙多半会憋得发疯。 牙齿太尖的动物说不定会损害资料,要是咬坏了重要书籍,说不定布灵顿会和它互咬,而太灵活的也不行,钻进哪个书架就找不到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买鱼,关在水箱里,安静又可爱,最好多买几条,给自己的工作地点也增添点“活气”。 在网上翻了一圈,这间七海水族馆可以说是方圆百里评价最高的水族馆,店主绝世美女,就连一条鹿乃都恨不得把那张评论区里七海晶的偷拍截下来当壁纸!(当然七海晶本人都不知道) 另外还有免费的面包点心,一周不重样,最关键的是观赏鱼的价格简直卷死同行(毕竟七海晶也不是为了赚钱开水族馆)。 太完美好不好,当然…… 往下面翻,还是找到了几个差评,似乎都是最近才有的。 “店员怎么回事,态度太恶劣了吧,竟然叫我要那条自己捞,客人不是上帝吗?” “要我港啊,辣个小赤佬真似气人哦,不就吸个烟,硬把我丢出去哦!” “本来心情挺好的,不就在水族馆里拍了两下篮球,居然威胁我什么万一打碎水箱就把我背带裤扬了!还有没有荔枝啊!(▼皿▼#)” “差评,再也不来了,看到我是文明地平线的员工,直接把我撵出来了!(σ;*Д*)σ死刑!” 等等,一条鹿乃的眉毛皱了皱,文明地平线明明是机密组织好不好,每个人都应该签了保密协议的,虽说这种评论估计不久就会被删除,但到底是哪个傻缺玩意这样暴露自家身份的! 这种傻缺还是自己同事?文明地平线的专业性呢?不为人知的神秘感呢? 她调整了下呼吸,看向前台用鸭舌帽死死贴在脸上的店员。 “哎?哎……?” 这是什么?新流行的帽子当面具玩法吗?这样真的能看得见东西吗? 鸣神我渡努力保持着镇定,这位可是被自己一“板砖”拍晕,还抢了小电瓶逃之夭夭的苦主,要是让她看到自己的脸,自己多半得去牢房面壁思过百八十年…… “呃……我需要买几只观赏鱼,还有水箱,有推荐的吗?” “咳……”鸣神我渡压低了嗓音,像是公鸭的叫声。 “当然……” “没有,请回吧。” “喂!什么意思啊!明明有观赏鱼和水箱吧!”一条鹿乃差点暴跳,这家伙根本就是在故意撵她,水族馆怎么可能没有鱼,就像去餐厅没有碗,去厕所没有翔。 “没有的事,那里的鱼和水箱都是幻觉,其实是没有的。” “你是否清醒?拜托别拿帽子挡着脸了,你不会是看不见黑漆漆的把我当成尼g了所以不愿意卖我吧。” “咳……”鸣神我渡直冒冷汗。 “其实是本店今天打烊了,明天再来吧。” “不可能,明明门都开着,营业时间还没结束呢!”一条鹿乃指着玻璃门上的营业时间表。 一条鹿乃不禁感叹互联网真是够准的,差评果然不是毫无理由刷的,这里的店员真是莫名奇妙。 “啊!这条!这是什么鱼!” 我们的鹿乃警官虽然是个合格的大人了,但多少还抱着点小孩心态,比起和鸣神我渡争论,她下一刻就被门口水箱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鱼深深吸引。 “这只是什么鱼?多少钱?” “50包邮,写下地址你可以离开了。” 拜托,全世界这么多水族馆,为什么偏偏找到了自己这家。 鸣神我渡死死用鸭舌帽遮着脸,随口胡说,只希望这位大姐赶紧离开。 “哎?买鱼也可以包邮?那我来这儿太多余了吧。” “话说你多少应该介绍下这鱼品种吧,店员先生。” “水箱上写的有,自己看。” “哎……” 一条鹿乃苦着脸,她见过服务态度差的,爱答不理的,可这么差的还是第一次见。 “那……就这种吧,我要这三条。”一条鹿乃伸出手,指向水箱里的几条鱼。 忽然,她的手臂一弯,猝不及防地抓向鸣神我渡的鸭舌帽。 哪怕我渡已经下意识躲闪,但一条的手指还是勾到了鸭舌帽,直接拍飞。 “是你!”一条鹿乃差点气急攻心,她是警校毕业,鸣神我渡这种异常行为自然会让她极度怀疑,果不其然…… “赔我电瓶车啊混蛋!” 简直是恩将仇报!一想到自己好心救人反被偷袭,甚至连电瓶车都被抢走,她就一肚子气。 她掏出手机,下意识就想要报警,但下一秒他忽然停下了…… 上次把鸣神我渡捞起来,她有见到那条黑色腰带,和假面骑士lethe使用的是同一条,如果把他送进监狱,那么布灵顿的见面计划也就泡汤了。 “那是意外,紧急情况……”鸣神我渡显得很无辜,摊开双手。 “哎,真是的!”她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像只发怒的母狮子。 “让我揍你一拳,就一拳,揍完我就放过你。” 一条鹿乃说着,深吸一口气,起手就是一个究极大摆拳,当然……被鸣神我渡完美躲过。 “啊啊!气死了,你还躲!” “下意识就……”鸣神我渡也是出于本能,实际上挨一拳也没什么,这种小不点女生,看起来还柔柔弱弱的,多半也就和七海晶差不多水准吧…… “挨一拳,不报警,电瓶车和手机都可以不用赔吗?” “笨蛋!怎么可能有那种好事哎?只是不报警,钱你得好好还我啊!”一条鹿乃叉着腰。 “那就说定了,咬紧牙关吧!” 第136章 歧路(三) “拓!” 小小的拳头在鸣神我渡的视线中不断放大。 这是正宗的军体拳,这套无聊无趣的拳法一条鹿乃在警校不知道练了多少遍,比对自己有几根指头还要熟悉。 “砰!” 一声闷哼,鸣神我渡整个人狠狠撞在后方的水箱上,连带着破碎的水箱摔倒在一地的玻璃碎渣中央,地上的一条蝴蝶鱼挣扎着跳来跳去,湿漉漉的鱼尾甩到他脸上。 这种劲爆的打击效果堪比中弹,按理来说只应该出现在家具城,那些个成龙的动作喜剧中,可偏偏这一拳货真价实。 鸣神我渡也没想再讨一条鹿乃的便宜,毕竟好歹算是嘴对嘴吹气,救他这个旱鸭子一条狗命,因此他“因为不怕,所以不避。” 可他小看了一条鹿乃,这是真的练家子,警官小姐没有放水,瞄着鸣神我渡的右眼就是一个“来骗来偷袭”的重拳。 鸣神我渡捂着再一次变成熊猫眼的右眼,淡定地抖落一身的玻璃渣,捏着蝴蝶鱼的尾巴顺手丢进旁边的水箱。 “啊呀,这可怎么办呢?水箱很贵的,大概要两三辆电瓶车吧,还有这些鱼,一个个精神损失费算下来应该有不少。” 鸣神我渡露出奸计得逞的笑,艾伯伦70吨的拳头他都尝过咸淡,这种攻击怎么可能ko他,虽说确实出乎意料,但他精湛的演技还是发挥了主要作用。 “啊啊……”一条鹿乃双手塞进嘴巴,像只做错事的傻狍子,看看鸣神我渡,又看看地上的一地碎片,就差急得原地转圈了。 “你别以为我读书少好骗啊!” “一……一个水箱而已,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贵!还有!鱼怎么可能要精神损失费。” “就是这么贵,我们水族馆的水箱都是精挑细选,德国手工打造,意大利进口,川普的轿车防弹玻璃用的也是这款。” “一码归一码,你要是赔不起,应该先找找自己的问题。” “啊啊啊!你讹我!”一条鹿乃气急败坏,差点要冲上去咬人,可偏偏七海水族馆的水箱因为七海晶经常打理擦洗看起来确实像是高级货。 一条鹿乃正要好好和这家伙掰扯掰扯,突然电话响了。 是医院打来的,她老爹一条薰在街上忽然晕倒,被送进了医院。 “有急事,先走了。”一条鹿乃的神色紧张起来,一条薰以前可是警界传奇,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突然。 “要赔钱的话,打这个电话,还有前辈留给你的书,放这儿了。” 一条鹿乃风风火火地写下自己的电话,从灰色斜挎包里抽出一本厚实的红色《新约·约翰福音》,拍在桌上,转身就走。 鸣神我渡好歹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和这位警官小姐继续纠缠下去,欠扬的钱都还没还,再要还一条鹿乃一笔,他可能真的会成为史上首个因为欠钱太多落魄潦倒的骑士。 “这是……”他拿起那本书,很有分量,不过书页的封面都被撕掉,一直到34面,泛着微黄,上面全是晦涩难懂的洋文,看起来至少有个几十年的历史。 书页的最上方,印着一段话…… 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 他对宗教之类的可没兴趣,也不知道一条鹿乃说的什么前辈是个啥,莫名奇妙地就给自己送东西,自己有和谁的交情好到互送礼物的程度吗? 没有,鸣神我渡可以肯定没有,要是真有那样的家伙,也早在6600万年前就已经入土为安了,多半是一条鹿乃忽然发了疯。 他抖了抖书页,一个黑色的玩意忽然掉了下来,掉在碎玻璃之间。 书页之间居然被挖了一个大洞,像是初高中时那种把新华字典的中心刨空,用来私藏手机的做法,但藏的东西显然不是手机。 那是一个黑色的物件,中间是一个明显的插槽,通体闪烁着黑曜石般的光泽,还有那细密的淡金色纹路…… 这是…… 鸣神我渡不会认错,也不可能认错,这不是简单的装饰纹路,而是回路,和起源驱动器一样,用来驱动起源石板的回路。 他的脑海中本能地闪过一个身影,但很快就被他否决。 除了神首们,其他人应该都在6600万年前的灭世中死去。 但毫无疑问……这是货真价实的,骑士装备。 “她怎么会有这东西?”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太过巧合了,令人有些难以置信。 在抢夺起源驱动器前,一条陌生的短信将他引导往了那条公路埋伏,又是在自己战力不足的时候,一条鹿乃口中神秘的“前辈”嘱托她将这装备送到自己手中。 简直像是上帝一类的东西在暗中监视着自己……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自己需要什么,他就送来什么…… 有这种能力的,除开圣纹协会就只有鸣神有马,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没有帮他的理由。 鸣神我渡拿起黑色装备,仔细端详……背面刻着一行小字,并不是起源驱动器上机器打印的那种,而是歪歪扭扭,显然是用刻刀之类尖锐的东西刻上去的文字。 “original loader.(起源装载器)” …… “对不起……姐姐,我骗了你。” 女孩的身躯颤抖着,一下一下地抽泣。 周围的破楼下,身穿黑衣的人影像是被女孩的啜泣唤醒的群蛇,从楼梯口的黑暗中涌出。 “做的不错。” 为首的男人带着俊郎的国字脸,鹰眉肃目,带着真源组黑道特有的周整西装,像是那种说一不二的家伙。 “果然啊……” 七海晶默默叹了口气,她多少料到事情会有不好的展开,本以为最多也就是小屁孩们联手像她勒索要钱,可还是低估了,谁能想到一个爱哭的小孩会和黑道勾搭到一起。 她的手放进裤兜,不动声色地拨打报警电话。 “报警也没用的。”驭手混了黑道这么多年,早就一眼看出了七海晶的小手不太老实。 “警局那边打过招呼了,你报警也没用的。”他的语气不重,像是那种懒散的大叔一边晒着午后的日光浴,一边抽着烟同你讲话,却像是压倒而来的山峦,那么有威慑力。 “叔……叔叔,我已经照做了,能放了我弟弟吗?” 女孩怯生生地开口,几乎要直不起腰来,看得出她很害怕这些人。 “这得看组长的说法。” 他一把扯过女孩紧紧抱在胸前的糖果袋,一把摔在地上,面无表情。 “要是组长看到这东西,会不高兴的,你自己想清楚。” “呜……嗯。”女孩的眼里捏着泪水,可还是强忍着,只是朝那些散落一地的糖果无力地伸了伸手。 “喂,你们这样欺负一个小孩,就不会感到羞愧吗?” 很奇怪,七海晶不觉得害怕,按理说遇到这些凶神恶煞的黑道宗家把你团团包围,正常的女大学生多少已经哭的梨花带雨,可七海晶就是感觉不到恐惧。 虽说显得有点没人性,但甚至于这孩子被黑道操控,一个好公民理所当然的愤怒感,都那么淡薄。 “过来吧,组长在等你。”驭手没有废话,就算是黑道,在源山掌控的时期也从没对小孩出过手。 他也是有女儿的人,这个女孩和自己的孩子差不多大,如果也在上学,说不定能成为很好的同学,试问如果有人敢把自己的孩子当血食吃掉,他肯定会让对方生不如死…… 可这女孩毕竟不是,他也想现在就伸出援手,但人类就是这样,既热心,又薄情。如果是大幅度损害自己利益的事,说什么也要报复回去,可如果是别人的难题,就算想帮,也会在心底衡量自身利益与善良的天平。 可惜的是,善良和恶不同,就是这样能丢到体重秤上轻易衡量的东西,只要有足够多的利益,善良可以砍价再砍价,只要损失稍微多了一点,善良也能退缩再退缩。 被十几个面无表情的黑帮成员团团围住,老实说,不是李小龙叶问那等人物还真不好明面反抗,她只能跟着驭手走向中央的破楼。 空气中的腥臭越来越浓,甚至就连驭手和一众黑帮成员都有些面色微皱,可他们也只能前行。 “你很不同……”驭手一边走着,一边瞟向七海晶。 “冷静、镇定,一点害怕都没有……” “算是善意的提醒……” “不要惹恼他,不然……” 驭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恐惧。 “会死……” 七海晶忽然停下了,不由自主地一顿,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拽住了衣襟,掐住她的咽喉。 周遭的空气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压抑,如同陈年的霉味与绝望交织,让人窒息。 她紧随驭手等黑帮成员的步伐,心中却已如鼓点般敲打着不安,此刻,这种不安终于被印证。 一束微弱的光线从头顶的白炽灯洒下,照亮了前方…… 牢笼,密密麻麻的牢笼,如同地狱的缩影。每一个牢笼都囚禁着几个与女孩年龄相仿的孩子,他们的眼神空洞而黯淡,像是被绝望与苦难磨去了所有的光泽,只剩下麻木。 七海晶的目光猛地一缩,她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眼神和他们对视…… 尽管神情麻木,但还是有不少孩子在看到她时,仿佛被某种微弱的力量触动,隔着冰冷的囚笼,缓缓伸出了他们瘦弱的手。 那些手,有的布满了伤痕,有的瘦得如同枯枝,几十双手伸向七海晶,像是溺水的人拼命想要抓住稻草。 它们无声地诉说着,同一句话——救救我。 那些密密麻麻伸出的手,如同一片绝望的海洋,将七海晶包围。 她感到后背一阵发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她,等待着她的回应。她强忍住呼之欲出的喘息,目光在每一个孩子的脸上停留,试图从那些晦暗无光的眼眸中捕捉到一丝生的希望。但回应她的,只有沉默与冷漠,以及那些不断伸出、渴望自由的手。 “为什么……”她低声呢喃,声音虽小,却载着低沉。 驭手的眼睛眨了眨,他很想告诉这个傻姑娘,“这就是现实,别太天真了。” 可“那位大人”已经来了…… 他走向牢笼的尽头,那里,一个少年背对着他们,在巨大的纸面上点缀着浓郁的猩红。 “组长……人带来了。” 似乎是全然投入这幅“艺术品”的创作,驭手的突然报告刺入他的耳膜,源光海手中的画笔猝不及防一带,划出边框之外。 “啊啊……毁掉了。” 他有些可惜地看着这幅画,忽然转身,五指像是电钻般粘为一体,透着骇人的墨绿色,猛然一刺。 “啊……啊啊……”驭手的身躯忽然一软,那只手从肺部下方穿过,人类坚固的肋骨结构对他来说根本毫无阻碍,简直像是穿透而不是血肉之躯。 肋骨、膈肌、肺叶、脊骨,被那一击全部贯穿,像是一口冰冷的气一下子灌入驭手的肺部,腥热的血沿着他齐整的西装喷泉般流淌。 “哈……”驭手咳着血,一手理了理西装的白领。 他就要死了,可他热爱黑道,虽然一开始也是身不由己,但黑道的一切已经成为他的生存方式……真源组,是他最后的家…… 源山很严厉,残忍又狡诈,像是食人血肉的狐狸,可哪怕是那种家伙也有自己的坚持…… 他还记得自己一开始只是帮源山负责“白粉”的销售,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他跨过了真源组的底线,把手伸向了最容易上当的年轻学生…… 是源山阻止了他,那个狠厉的男人切掉了他的一截小指,踩着他的脑袋告诉他,有的底线是不能触碰的…… 黑道是大人的世界,或许黑暗,或许血腥,或许尔虞我诈的每一秒都藏着刀剑与厮杀,所以不能把孩子也卷入其中,这是黑道的规矩,就和他们身上象征着真源组颜面的西装一样,直到死去的那一刻都必须干净周整。 加入黑道的人或许各有理由,像他从来也没真正尊敬过源山,他们的确做着所谓的“坏事”,可他们不做别人也会去做,与其让别人染指蛋糕,不如自己瓜分。 滋生邪恶的从来就不是邪恶本身,而是正义的不作为…… 可源光海跨过了底线,他是真正的怪物…… 他一直在等机会,等这个怪物疏于防备的机会,真源组的老资辈们用过12把卡宾枪对付他,却还是被屠戮殆尽,所以他必须更加慎重。 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黑道的大丈夫们只有奔跑着粉身碎骨,从没有被当成杂鱼随意杀掉的。 他死死抱住源光海,西装下的2颗rkg-3手雷轰然拉动! 子弹打不死,那又怎样?他驭手从不缺勇气。 这可是稀罕货,rkg-3反坦克手雷,如果不是他老毛朋友的渠道,还真搞不到。每一颗里面装着600克的科索金高爆炸药,足以击穿220mm的坦克装甲,连坦克都足以脑洞大开。 “这就是我的黑道之魂!” 下一刻,火光蔓延,整个空间被充斥硫磺味的烟雾吞噬。 第137章 歧路(四) 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前一秒驭手大哥还在尽职尽责地汇报工作,下一秒就投怀送抱把两颗反坦克手雷喂到了源光海的脸上。 七海晶和不少的黑帮成员都靠的很近,火光绽放的瞬间,她下意识地就抱住了旁边愣神的小女孩,背对着爆炸快速扑倒。 她在第一时间同时做出了最正确也最糟糕的判断…… 七海熊切作为前军人,也提过遇到手雷爆炸时应该怎样增大幸存可能……那就是第一时间卧倒。 为什么不是远离了再卧倒,我跑个七八米再卧倒,不就苟住了吗?可是事实是,如果距离爆炸点较近,在手雷爆炸瞬间就会直接受到致命伤害,甚至来不及感到疼痛就已经遭受重伤或死亡。 爆炸与冲击波的传递速度快到难以想象,连疼痛都来不及到达中枢神经,除了闪电侠根本没得跑。 而这可是反坦克手雷,最大爆炸杀伤半径可达8米。在爆炸中心6米以内可以直接吃席,6米外趴下也最好联系好丧葬服务吉凶难测。 可七海晶明知道趴下或许能活命,第一时间却傻傻地去救人,浪费的时间太多,在她带着女孩扑倒之前,那些飞溅的弹片已经扎进了她的后背。 伴随着滚滚而来的爆炸冲击,她抱着女孩被掀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地…… 到处都是烟雾,刺鼻的硝烟味简直像是战场中心,眩晕,耳鸣……她试着想要爬起身,可伸出的手摸到的全是黏糊糊的血。 黑道成员们靠的很近,他们大多见过最大的阵仗就是街头拿刀互砍,得益于电视剧里一个翻滚就能无伤戏耍手榴弹的误解,这群傻孩子们根本没想到趴下,也没来得及趴下。 一瞬间的犹豫都是致命的,大量的弹片打穿了这些人的血肉,他们像是处于密集的机枪火力网中央的小鸡崽,血肉模糊,死伤巨大。 七海晶痛得嘶嘶细气,大概五六枚弹片斜着擦进她的后背,滚烫得像是烧红的烙铁刺进血肉。如果不是有两个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倒霉蛋恰好挡下了大多数飞向这个方向的弹片,七海晶估计就能提前领盒饭下班了。 “你……没事吧。” 她摇了摇女孩,这孩子被震得头晕目眩,像只热傻了的小熊猫,但好在七海晶的身体当了第一层缓冲,还挡下了所有弹片,算是让她平安渡劫。 女孩爬起身,却没管自己还躺在地上的救命恩人,惊恐地看向一个方向。 她赤着脚奔跑…… 刚刚的一摔连两只鞋都掉了,可她根本不在乎,娇嫩的小脚踩着那些尖锐的碎渣,强忍着痛楚一路向前。 七海晶很疑惑,这孩子并不是鸣神我渡那种手指被切成葱花都还能换着花样骂你的狠人,她在第一次被鸣神我渡逼问就哭得惨兮兮,此刻顶着剧痛,却跑的像只踏雪无痕的北极狐。 “弟弟!弟弟!” 七海晶听到了那孩子的呼唤,带着焦急,恐惧,像是每一个孩子都会有的时候,最珍视的东西忽然不见,急得快要哭出来,却还是耐着性子优先寻找。 她跑遍了所有囚笼,硝烟很浓,牢笼里简直像是大型的厨房炒菜没开抽油烟机,视线很差,她只能踩着碎渣一个个地攀在那些铁棍边缘,拼命辨识里面的人。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她当然记得自己和弟弟是被关在哪个笼子里,哪怕要做违心的事,哪怕要欺骗她人,她还是愿意为家人做这一切,飞奔这跑回来,像是离群的小狗。 哪怕抱着一丝希望找遍了所有的牢笼,依然没有…… 她愣在原地,像是捕猎归来的北极狐,带着期盼回家,却再也找不到巢穴…… “咳咳咳咳……”烟雾中央,一只手随意地挥着,扫开烟雾。 “真是呛死了……”说话的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但那张脸上的血肉一团一团地涌动着,像是奔跑的肉色蟑螂,将扎入脸部的漆黑弹片挤压而出,肉团很快膨胀聚集,将所有的创口全部补全。 “怎么会……”七海晶震惊地看着这一幕,难以置信。 这根本就不应该是出现在现实里的一幕,被那样威力的反坦克手雷贴脸问候,就算身体是铁块也该被炸成渣渣灰,可这玩意完全就是“金刚狼”那样的东西,自愈速度强的难以想象。 刚刚是背对着,她一时没看清源光海的脸,但此刻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像是拼图般缓缓汇聚恢复,面对着她,若无其事地微笑。 “抱歉啊,稍微让你看了笑话……小~晶。”他拖长了声音,双眼中的竖瞳鼓动,像是嘶鸣的蛇。 “你是……哥哥的同事?” “对对,我们见过面的,记得吗?当时还有个混小子碍事来的。” “嗯……” 她很想开口,问问你到底是个什么贵(怪)物,又或者明白一下这位黑道大哥把自己一个卖鱼的大费周章弄来是为了什么?还有这里的孩子们又是怎么回事? 可她最终还是强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因为这哥们怎么看精神状况都不太稳定。 “弟弟……” 女孩失魂落魄地上前,仰起头,像只哭泣的小兔。 “哥哥,您说过,只要我把人带来就会放了我和弟弟的吧……” “他,是不是已经先走了?还是去了别的地方?我怎么都找不到他……” 女孩的双手不安地摩擦着,“他一个人不行的,他不会做饭,晚上睡觉乱踢被子,还容易感冒……” 忽然,她的语气带着难以想象的灰暗,她想到了……那个最可怕的结果…… “他也和其它人一样,被吃了?对吗?” 源光海眯着眼睛,像是在笑,却又露出怜惜的语气。 “别担心,小和真,哥哥最讲信用了。”他俯下身,摸了摸女孩的头,一举一动都那么温柔,可女孩却止不住地颤抖…… 她以前跟着孤儿院的院长,去过市场,在那里见到了狗肉贩子,那些小小的,脏兮兮的小狗,被关在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低矮狭小的笼子里,眼睛晦暗无光。 它们等待着宰杀,被做成狗肉火锅,端上餐桌……这里的孩子们也都一样,他们和那些脏兮兮的小狗,没有任何区别…… 当时她见到,狗肉贩子端着磨得发亮的刀,露着笑意把狗狗从笼子里扯出来,一如此刻源光海的表情…… “你的弟弟已经自由了哦。” “真的吗?”像是所有的灰暗与恐惧一扫而空,女孩的眸子里闪着光。 和真,这是她的名字,她的弟弟叫真,他们的母亲是个意外怀孕的站街大学生,她意外的怀孕,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却又不忍心两个孩子还没出生就被打掉,生下了他们,却也抛弃了他们。 她留给他们的,只有血肉和名字,真的是很不称职的母亲,等到园长帮他们找到这个“母亲”时,她已经因为得艾滋成了墓碑。 可和真从没有讨厌“母亲”,那个女人肯定也希望着她和真活下去,和真“和真”一起活下去……她们的名字,证明了哪怕是被抛弃,那个女人也真实地爱过他们。 有“爱”,所以和真不怕,她要救出弟弟,要活下去,再狼狈再违心也要活下去,和“真”一起活下去…… “那,哥哥,和真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找他。” “哎,真可惜,本来能成为很好的画的。”源光海转过头,像是画作失败的苦逼美术生,烦恼地挠着头。 他没有回答女孩的问题,又或者……“已经回答了”。 “颜料还剩一点吧,和真要不要去看看?” “哎……嗯……”和真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明明问的是弟弟的事情呀,怎么突然莫名其妙地扯到了这幅画上。 她仰头,看着这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猩红、猩红……猩红的颜料简直像是要溢出纸面,红的像是鲜血,错乱而扭曲,此刻已经被炸掉了大半,焦黑掺杂在猩红当中,看不出画的什么,但根本是邪教疯子一类才会画的恐怖玩意…… 源光海外微笑着,牵起和真的小手,像是温柔的父亲带着自己的小女儿,走向那幅画。 画的下方,还放着一个铁桶,一只大号的画笔甩在其中,铁桶的边缘透着几点颜料相同的猩红。 “不要看!” 一瞬间,令人战栗的恶寒涌上心头,那样的感觉令人窒息,像是一把大号的铁钳,死死地掐住她的心脏。 七海晶的后背在流血,弹片并不致命,但至少扎进了几厘米,割开的肌肉纤维在她动起来时发出尖叫般的剧痛,可她不能停…… 她一瞬间明白了源光海在说什么…… 那幅画……是那孩子的血肉绘就的…… 如果知道真相,和真的世界……会彻底崩溃。 她弄不擅长短跑,班级的跑步比赛就算她有报过名,但也多半因为“你太菜了,去了也赢不了”,或者别的同学老师劝着“让某某去才能给班级赢回荣耀,你等下次机会好不好?”把她替换。 很失落吧,很失望吧,她渐渐的不再报名,因为报了也没有意义,好像赢下比赛就是一切。那么多的选手,都在为胜利而奔跑…… 可她没有胜利,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炽热地追逐胜利……她乏了,有时也会遗憾,自己从没真正追逐什么…… 但是,此刻!那孩子的未来就在眼前,恶魔牵着女孩走向悬崖,只要她快一点,再快一点,就能守护那孩子的世界…… 她有了“跑起来”的意义……为了守护。 七海晶像猎豹般扑向和真,将她拖远那幅画。 她第一次爆发出这样的速度,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那个瞬间,她瞟到了“桶”里的那颗眼球,清澈,懵懂,到死可能都还在等着那个温柔的姐姐。 “混蛋!” 七海晶咬着牙,第一次感觉这样热血上头,此前的十几年,不管是怎样的委屈她都受着,挣扎也挣扎不出怎样的浪花,或许别人就是讨厌自己,或许就是自己不好…… 但这一次,或许是受了鸣神我渡的影响吧……她非常,非常想把源光海那张微笑的脸痛揍到哭。 “哦呀……真是帅气……啊,不愧是前辈的妹妹。”源光海的脸上泛起潮红,他的身影在下一秒忽然消失,转瞬间和七海晶的距离不到半米。 “嗯……”源光海凑近七海晶,用力地深吸着她发梢间的气味,蛇信般长长的舌头带着黏稠的液体划过七海晶光滑的脸。 “是前辈的气味啊……” “混蛋!你这种狗垃圾也配成为我哥的同事?”七海晶出口成脏,按理说她此前的骂人词汇不足三四个,但最近被鸣神我渡大大扩大了脏话军备库。 七海晶狠狠一拳,砸进源光海的脸上,她豁出了所有的力气,强劲的力道几乎砸得那张脸像橡皮泥般凹陷下去。 “真是一点都不害怕呢……不愧是前辈的妹妹。”源光海的脸缓缓恢复,却也不恼。 “看到那幅画了吗?” 源光海简直是个幽灵,以他forsaken的身躯,在常人眼里移动就和宇宙恐龙瞬移差不多,他转瞬到了画前,像是抚摸着自己的儿子,温柔地拂过那幅画。 “如果,你也变成这样,那个坚强的前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好像看到他哭泣,在我面前为了我而哭泣!好想弄坏他……” 源光海面露潮红地笑着,缓缓扭过头,蛇瞳里闪烁着漆黑的残忍…… “呐,小七海,能帮帮我吗?” …… “啊啊,又输了……” 网吧里,海斗满脸痛苦地捂着脸。 老实说他是货真价实的骑士,还是圣纹者,不应该赖在网吧里摆烂的,可真是越想越难受,像是和诈骗组织牵了卖身契约。 圣纹协会为了永生到底做了些什么?从诺丁那里得到的情报实在有限,只知道借助了感染体宿主。 而且和诺丁说了那些个气势汹汹的话,什么“想死吗?”可实际上抛开骑士系统和强化身体,他也只是战五渣。 第138章 歧路(五) “可乐可乐……” 海斗感觉有点渴了,毕竟是在网吧熬了四小时,还是他这种大慈大悲枪法的主,明明瞄着头打中的还是脚丫子,赢起来格外费力。 他可是拆了衣服上的发信器,好不容易才甩掉了新条彤那个跟屁虫,能安安心心地来打打游戏。 而且,虽说新条彤和自己总是一副熟人姿态,可她毕竟是圣纹协会的人,对紫大人忠心耿耿,自己充其量只是监视对象,说不定什么时候协会不需要他了,还得让新条彤这个熟人作案除掉他。 “信任……真廉价啊……”海斗不免有点唏嘘。 打开手机点单网吧可乐,首先看到的就是柊真白的信息,从早上到现在连续发了几次,说是中秋放假非要海斗陪她去动物园。 那家伙明明那么受欢迎,按理来说和自己这种下水道哥布林般的宅男完全不同吧……如果她说一下,估计愿意承担所有费用和公主殿下共探动物王国的男同胞们能组成一个独立团。 偏偏要麻烦自己,自己现在可是忙着当假面骑士,拯救世界呀…… 另一个通知是教务处发来的,是补考没通过的通知。 虽说加入了圣纹协会,每个月光是工资就够他豪车豪宅顺便开个后宫养“金丝雀”,可海斗还是不希望大学的宝贵时光就这样白白浪费,而且食堂饭菜便宜又好吃,所以暂且还是留在学校。 留在学校,至少还能感觉到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学牲,可惜的是不得不考试……这次补考他明明有好好复习,多半是改错成绩,让他再次扑该,换做以前,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要交钱啊!要重修啊!还要再次考试,简直是折磨人不是? 可大哥现在是圣纹者,守护世界的圣纹骑士哎!名义上给他来了个方舟党高级成员,是校长见到都得点头哈腰的主。 海斗露出三分讥笑。 重修?不可能重修的!我忙着拯救世界哪有时间重修。 为避免感觉道心受挫……他立刻把教务网的信息全部屏蔽,顺带着把整个网站都拉入“不可访问”。这样除非校长提着头来找他谈心,否则下辈子都不用再收到这些麻烦得很要死的学业信息了,这下总算是心情顺畅多了。 “23号机的可乐。”包间门口,扎着高马尾的网管姐姐一手推开门,一手豪爽地把可乐拍到他桌上,像是那种西部牛仔把左轮拍在酒馆柜台上。 明明长了那样好看一张脸,服务态度就不能再客气点……吗? 陆海斗拿起可乐,刚刚吸了一口,眸子下意识瞟了眼网管,正想着要不要直接问网管再充点网费。 可下一秒,他的可乐直接一口喷出,差点被把键盘淹没。 两声震惊的声儿同一时刻响起。 “陆海斗!” “师傅!?” 他当然没有认错,这是他高中时期加入的武术社里,教他跆拳道的师姐。 石风铃也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俊秀的脸上涌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当时真是年少轻狂,可能是初中动漫看多了,以为高中的社团活动会有多么多么精彩纷呈,想着成为叶问那种“我要打十个”的功夫大师,可能还会在社团遇到团子那样活蹦乱跳的粉发美少女,就加入了武术社。 换成现在,树懒一样的他百分百不会做这种耗时耗神的事。况且那可是x国的高中耶,在卷王与卷王没有硝烟的恐怖战争间,学霸们光是做过的试卷就足以砸死他们这些半吊子武术人,老师像赶鸭子似的把他们这些小崽子赶上考试的传送带,他的热血社团梦果然还是应该在梦里寻找而不是高中。 “你怎么会在这里?”海斗下意识开口。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石风铃反手就是一记手刀打在海斗的大脑门上。 “怎么,你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师傅……”陆海斗倒是习惯了,师傅向来就是这个性子,大大咧咧,不过本意倒也不是想欺负他。 自己的这位师傅可不一般,社团节报名时想入社的学生排着长龙,但起码一半是奔着这位校花石风铃来的。 刚好那一年《花千骨》正在热播,这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傻孩子们估计是看中了毒,想着成为她的弟子,来一段轰轰烈烈的师徒之恋。 但当时的社长为了排除这些来社团体验“青春”的“杂鱼”,连着一周给他们上大强度体能训练,累的大家伙走着去,爬着回,连校长路过时都怀疑这些学生是不是在武术室开银趴,一个个萎靡不振精神涣散。 这一手神级劝退,直接把本就人丁稀少的社团干到接近因为人少而解散,除了收获了一堆入社费,就只有寥寥三人留了下来。 傻傻的海斗也是被练的要死,但想到自己多少交了20多的入社费,还是咬着牙没走。 于是乎,整个社团的跆拳道就只剩下他和师傅石风铃,可谓是门庭衰微…… 陆海斗没什么拳法基础,他学的很浅,就算是跆拳道的那些简单拳技在他手里也完全是花拳绣腿。 腿法部分也是差强人意,那种很帅很秀的旋风踢踢出来没把自己摔倒就已经算是一大进步,倒是基础腿法被他练得不错。 师徒二人,少年少女,每天面对着面单人教学,放在韩漫里多少是能开大车的情节,但别忘了陆海斗的死鱼性格可不是一朝练就得。他训练散漫,石风铃对他也不是很严,可谓是相敬如宾。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呀……师傅,你不是考上了很好的大学吗?”海斗印象里,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人是美女,成绩又好,也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她。 “嘛……因为一些原因啦,就没在学校了。” “这样啊……”海斗也懒得多问,说不定是家庭经济问题呢……不过看起来风铃也不像是缺钱的人。 “倒是你,还在大学吧,今天周四也没课吗?你怎么就溜出来网吧了。” “哎嘿嘿嘿……”海斗被当场抓包,当然是又翘了课。 也许你会说为啥不直接不去上课,但翘过课的人都清楚,所谓自由,正是在从课堂翘出去的过程里。 “我这是在追逐自由。” “哎,追到网吧来了,一点不像个好学生。”石风铃冷着眼看自己的这位跆拳道大弟子,说是大弟子,海斗那一届留下学跆拳道的也就他一只,所以既是大弟子又是小师弟。 海斗在她的印象里倒是没什么变化,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走在人群里永远是一只小透明,放在任何小说里这种角色都是那种路边打酱油的npc,但她很敏锐…… 从最初相遇的那一刻,她就感觉到了那种“异样”的气息,像是一块大号的斥级磁铁,将所有的人都排斥在自己的内心之外…… “网管!网管呢?我的可乐怎么还没来?” 虽说网吧本来就吵,大多是“啊?”什么鬼挂吧!”之类的喧闹声,但此刻这些声音盖过了一切嘈杂。 4号桌和7、8号桌的客人已经骂骂咧咧,多半是喝了点酒,像是被灌醉的马来熊,摇头晃脑地在空无一人的前台处叫骂。 “师傅,他们在催了哦。” 海斗苦着脸提醒到,那几个客人一看就是故意找茬的,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如果是护花使者现在就应该站起来和他们隔空对骂了,但海斗没觉得这位大姐头处理不了这点小事。 “不急。”石风铃忽然玩味地笑了一下,像是打量着某只毛茸茸的小动物,盯着陆海斗。 海斗被盯得心里直发毛,上一次师傅这样盯着他的时候,还是最开始训练,他被要求金鸡独立,保持着正踢腿的姿势,一站就是10分钟,累的他的脸都要扭曲变形。 “拜托呀,他们看起来一点不好惹哎,你不是网管吗?顾客不是上帝吗?现在客人在催了,你还有时间在这里打趣我呀。” 海斗都替她感到着急,可自己的这位师傅就是一脸淡然,双手环抱在伟岸的胸前,一副武林大侠高深莫测的样子。 “呐……海斗……”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如果他们找我的麻烦,你会怎么做?” “啊?不是?” 海斗一整个被问懵了,这根本就是迷惑纣王的妲己的做法吧,故意想要引发争斗。 “看吧,来了。” 风铃缓缓转头,几个醉酒大哥像是循着气味的大蜥蜴,在前台找不到人,依凭着石风铃那件显眼的亮白色短袖,还是一眼找到了这里。 “喂,不就一杯可乐吗?拿给他们不就好了……”虽说已经成为了超人般的钢铁之躯,但新条彤说的没错,海斗会放狠话,也会认真打架,但他是真的没什么作为圣纹者的自觉。 按理来说正常的圣纹者,哪怕是自称为“小卡拉米”的新条彤,这时候也从裙底掏出uzi干上去,吓得几个小老弟屁滚尿流了。 可就像海斗厌恶诺丁那样暴打没有圣纹的鸣神我渡,他不希望自己的力量用来揍普通人。 这就和大人欺负小孩差不多,很爽,但太恶劣了,说出去他陆海斗的威名说不定就会臭名昭着。 “可乐,师傅,你这样是要故意搞事呀……”陆海斗印象中自己的这位师傅也没这么爱惹事来的,真是让人头大,偏偏石风铃还是一副根本听不见的样子。 “呐,你会怎么做呢?海斗。” 可来不及了,海斗恨不得马上从凳子上离开。 真是奇怪,他遇到鸣神我渡时那种傲气与勇气像是商店大甩卖般狂打折扣,又变回了那个一事无成的陆海斗。 “喂!网管妹妹啊,为什么我们的可乐还没来?你是故意消遣我们哥几个吗?”为首的醉汉满口酒气,真奇怪这样的家伙怎么能进得了这家网吧。 “距离点单已经过了30分钟了哎,整整30分钟12秒,都足够我们喝可乐喝到死了,为什么还是没有一滴可乐给我们。” “啊啊,好干好干,我的嘴唇要渴死了,你看,它都在哭了。”矮个的扁头醉汉指着自己干瘪的的嘴唇,两眼放光地盯着石风铃的“胸怀”,流出口水。 “我们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哦,作为补偿,就跟哥哥们晚上去好好喝点。” 石风铃一言不发,只是嫌弃地撇开醉汉们伸来的咸猪手,忽然转过头看着海斗。 “哇……师傅你看我干什么?我又不能救你于水火,不就是可乐的事嘛?干嘛要闹到这个份上?”海斗很想这么说,可他的大脑快要转不过来了,莫名拿着自己的可乐,赔着笑脸上前。 “几位大哥,不就是可乐吗?前台多的是,实在不行,这杯我还没喝,孝敬给你们。” “哈哈哈……”石风铃忽然笑了,是那种奸计得逞的笑,整个人笑的快要摔倒。 “海斗你还真是……” 她说着,忽然一脚狠狠蹬在一个醉汉的胸口,这是跆拳道的正蹬,虽然力道不一定够造成多少伤害,但通常用来拉开距离,而此刻完完全全就是极具侮辱性的挑衅。 “完蛋!”海斗刚刚想要替她说抱歉,可下一秒石风铃就抓住了他的爪子,眯成一条缝的媚眼里带着欢快。 “跑!” 她拉着海斗,像是一只撒欢的北极狐,越过门口的垃圾桶,飞奔起来…… 第139章 不变的抉择(一) 七海晶的瞳孔在震动,这也是自然,她从没想过这世上会有什么披着人皮的怪物,对那种不同于人类的奇妙生物,就算努力去想,也只能想到神奇宝贝和小马宝莉。 她的专业是考古学,这门学科总是要了解一些历史与古代神话,从《山海经》中人身兽首的怪物们,到古希腊神话中的海兽克拉肯,西欧神话中的毒龙尼格霍德,很多说是神话,却更像是一本奇幻动物图鉴。 虽说一个合格的考古学者必须拥有充足的想象力,但他从没觉得这些奇幻生物会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世界,更别说有着人的姿态…… 源光海就在她面前,那么优雅,笑的那么温柔,像是被阳光所笼罩的大男孩,但模子里的猩红却像是被鲜血侵染的弯月,寒意彻骨。 很奇怪的,那种感觉并不是恐惧,倒像是身体里有另一个人,忽然见到了曾经见过的,熟悉的东西…… 快逃!她的本能在尖叫,紧紧地握着和真的手。 “轰轰轰!” 轰鸣声由远及近,像是一辆大型的客机正在靠近这里,远远的就可以闻到那喷气口火龙般喷出的炽热气息…… 鸣神我渡驾驶着冥火号,像是路面上的滚滚火流星。 斋藤瑛二到底算是个靠谱的男人,虽然总是抱怨着他摔坏机车,但还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拜托立花老爹修好了冥火号,不知什么时候就被他拖来了,放在水族馆门口。 立花老爹没有告诉他,多半那老头子也不想再见到自己,不过机车上还是留了字条,说是再把冥火号弄坏就宰了他。 机车的速度略微降低,但前后左右都增加了防撞装甲,尤其是车头的一块,两层半中空的防撞甲,虽然材料的坚固度不如机车本身所用的复合合金,但在防撞性能上反而更胜一筹。 现在,以冥火号的全速,搭配这样的防撞装甲,根本就是一道超高速的炮弹,他甚至有信心开着坦克玩碰碰车。 lethe起源石板滚烫得如同烙铁,炽热的温度几乎要透过衣服将他灼伤…… 没错……是forsaken……而且反应很强烈,证明他在愈发靠近那家伙。 这并不是巧合,或许forsaken已经知道了他的所在,可按照forsaken的性格,抓人质这种最低劣的手段通常是不会用的,更应该一拥而上把鸣神我渡这个敌人本尊砍成番茄酱。 越来越近了……本来他应该更早抵达,可鸣神我渡是路痴,加上导航app用不来,总不能一边探索着导航,一边慢吞吞的过来吧 总之,他走了不少弯路,好歹算是快要靠近目标。 先前的旧伤已经痊愈,此刻的他,就算是使用改良型起源驱动器和lethe石板,应该也能多坚持一会…… 鸣神我渡幽绿色的眼眸寒意四彻……lethe起源石板被插入驱动器的凹槽之中。 “lethe on.”(装载,忘川) “lose,deprave,crazy,ing from the lethe!”(迷失,堕落,疯狂,来自忘川!) 昏暗的黑雾席卷,像是从地底涌起的巨浪,将鸣神我渡完全笼罩其中,鬼火跳跃,像是有无数漆黑的手在追逐着他的身躯,合为一体。 “kamen rider lethe.”(假面骑士lethe) 下一刻,冥火号刺眼的车灯穿透黑暗,宛如火流星的车身带着漆黑的骑士冲破巨浪,狠狠撞穿破楼的墙壁。 “什么?” 红白相间的野兽轰鸣着,冥火号如同一柄锐不可当的重剑,狠狠穿透墙壁,狠狠撞上源光海的身躯。 “啊啊啊!”攻击来的太过突然,源光海被恐怖的冲击力顶住,冥火号速度不减,这样的速度甚至已经接近紫罗兰号的正常速度。 源光海甚至来不及被撞飞,而是因为这骇人的速度死死地被顶在车头,连续撞穿几块墙壁,最终终于停下。 “lethe……”他嘶笑着,神情凶厉地看着眼前缓缓从机车之上跃下的漆黑骑士。 他本以为会是horizon先来,毕竟是七海熊切的妹妹,可先到的却是lethe,就像此前的种种战斗,lethe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forsaken和感染体的出现,抵达战场。 源光海的状态很凄惨,几乎大半个胸口都被顶得凹陷下去,看样子冥火号的撞击力真是连着上了几个档次。 换做普通人接下这一击,这时候胸口估计已经变成了酱香饼的形状,可源光海却依然生龙活虎。 他的五指伸长,完全扭曲出了不同于人手的形状,死死抓住冥火号,强劲的力道甚至压的冥火号车头装甲扭曲变形。 下一刻,鸣神我渡红白相间的爱骑被狠狠摔飞,深深嵌进大楼的墙壁之中。 “果然……变成forsaken了吗……” 鸣神我渡在冲破墙壁看到源光海的那一刻就已经确定,前一次见面lethe石板虽然只是对他有微小的感应,但此刻却反应剧烈,再加上此刻他远超人类的表现,已经可以确定。 徒手将摩托车扔飞十几米,除了陆海斗那样的高级圣纹者,就算使用再多基因强化剂都不可能做到。 lethe没有废话,起手一记直拳,擦着源光海的面部狠狠打进他后方的墙壁之中,碎石飞溅。 但那样的攻击只是开始,在烟尘四散的瞬间,lethe的反手摆拳紧跟着前一击命中源光海的头部,将他像破抹布般轰飞。 “这是……” 七海晶想要后退,可不知为何,反而离lethe的距离愈加近了。 她的身体自己做出了决定,向前靠近。 那个漆黑的骑士,猩红的复眼,魔神般的身姿,明明如同恶鬼,却不知为何,像是有着魔力,让她无法挪开视线。 “我……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他吗?” …… “哈哈哈……”源光海擦去嘴角漆黑的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他的左脸被lethe的拳风擦过,就已经血肉模糊,一点点地顽强再生,右脑更是被打得整个凹陷下去,头骨像打碎的椰子壳般裸露着,脑花裸露在外,一下下跳动着。 “你还真是残忍啊……lethe,这里这么多的小孩子,你这样放开手脚战斗,真的没问题吗?” 起源骑士间的战斗根本就是魔鬼与魔鬼的恶斗,他们的每一击都可能造成灾害般的后果,在室内的正面战斗更是比拆迁队还要高效。 那么多的孩子都还被困在牢笼中,他们确实麻木、绝望,但此刻的lethe并不是什么从天而降的救世主,而是魔鬼…… 鸣神我渡的眼中,没有七海晶,没有小女孩和真、也没有这些瑟瑟发抖的孩子们,他是猎人,像是离弦之箭,射出的瞬间就必须瞄准敌人的咽喉。 “你的感想,还是等到死前作为遗言再说吧。”lethe扭了扭脖子,骨骼摩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炽热的的蒸汽从lethe漆黑装甲的幽绿色纹路间渗透而出,空气似乎都被炽热扭曲着,模模糊糊。 源光海嘶笑,银色的驱动器被他套上腰际,蝮蛇石板瞬间插入其中。 “viper on!”(蝮蛇,装载!) “venom,fangs,wrap around to the sky!”(剧毒,獠牙,盘绕于空) “new evolution!”(迎接新的进化) 巨蛇的虚影将他环绕包裹,随即深绿色的假面骑士savior显现而出。 墨绿色的装甲如鳞片般堆叠,覆盖着他的四肢和胸口,鳞片的缝隙间,滚滚热流渗透而出。 “来吧!lethe!我会杀死你!” savior咬牙切齿,假面之下的面庞因疯狂扭曲。 “亲手!” “轰!” 地动山摇,宛如两只野兽狠狠对撞,整栋大楼都在颤抖,它已经太旧太旧,无法承受这样的激战,天花板不断抖落烟尘,裂缝蔓延。 lethe的臂刃在第一时间同时弹出,像是锐利的军刀,沿着savior的肩膀狠狠斩下。 “什么!” 漆黑的血四溅而出,这一击本应沿着肩胛骨间的缝隙,瞬间斩断savior的双臂,然而臂刃卡住了。 足以切碎坦克战舰,锐利无比的臂刃,在接触到savior的肩骨后,再也无法前进分毫,像是被铁钳锁紧,乃至于连拔出都做不到。 这当然不是savior的防御太过厚重,而是因为骨骼…… 人类的骨骼只有206块,而蛇种的体内脊椎骨数量比其他任何动物都多,如网纹蟒蛇,体内甚至拥有1800块骨骼。 蛇类的身躯很灵活,这很大程度依赖于他们巨多的骨骼数量,而源光海的身躯早已发生了惊人的异变,作为forsaken的他,对身躯的掌控已到极致,每一块皮肤,每一根骨骼,都是他的盟友。 在臂刃切入的瞬间,源光海体内更多,更坚硬的骨骼死死夹住了臂刃。 savior重重挥拳,气浪一瞬间炸弹般爆开,他的拳速同样突破音速,如同子弹,狠狠揍在lethe的腹部。 强横的力道在鸣神我渡的体内翻涌,几乎要让他把早上吃的牛角包吐出来。 savior的力量并不强,相比于lethe还有劣势,但那样的拳速太过惊人,比起上一次战斗,快了几倍不止。 大型客机在空中飞行时,最害怕遇到高速飞行的鸟群,正是因为鸟类的速度……哪怕身躯并不坚硬,但以客机和鸟类的速度对撞,哪怕一只麻雀都会堪比炮弹。 但鸣神我渡不闪不避,他狠狠一脚重踹在savior的腹部,双臂挣脱,借助反弹力向后纵身跳跃,与此同时毒蜂wasp石板已然插入。 “wasp!(毒蜂)” 借助身躯跳跃的遮挡,几道凝如实质的漆黑毒刺在lethe的拳心凝结,对着savior狠狠一射。 “vine!(藤蔓)” savior右拳撑地,瞬间无数藤蔓破地而出,很多藤蔓甚至如同扭曲的巨蛇般撕裂了铁笼,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拥挤着,一边作为盾牌抵挡着飞来的毒刺,一边朝着lethe猛攻而来。 savior忘乎所以地冲锋着,像是灵活的野猴子,身躯在藤蔓之间闪转腾挪,踩着“巨蛇”们直线冲向lethe。 毒刺还在释放,像是一场无休止的漆黑之雨,曾经毒蜂forsaken用这种攻击在马路上造成了巨大的伤亡,无论是攻击范围还是穿透性都是一流。 但savior借助藤蔓的掩护,敏锐地躲过每一根毒刺,他双拳摆动,手腕处的装甲一次次将毒刺以绝佳的角度弹飞。 “啊啊啊!” 牢笼中的孩子们传来尖叫,被弹开的毒刺有不少落入他们当中,加上藤蔓的涌动挤压了本就狭窄的牢笼空间,他们根本无处可躲,瞬间死伤众多。 这些毒刺可都硬度远超钻石,穿透性超越狙击的产物,一瞬间就将人体穿透。 “霍拉霍拉……这些人可都是因你而死的。” “如果你不来碍事,他们也不会死,这都是你的错呀……lethe。” savior学着lethe的样子,扭动着脖颈,散发着阴沉。 “人类啊,终究是有限制的!所以……我不做人了。” savior仰着头,哪怕隔着面具,鸣神我渡都能感受到他面具下的疯狂。 “看看现在的我,我已经脱胎换骨了!” “我才是正义的英雄,而你……是杀人凶手……” 鸣神我渡静静地听着,沉默如冰。 “你杀了这些人,因为你的攻击他们才死,接下来还会有很多人会因你而死,很多……很多……” 源光海张狂地笑着,没错……这世界的正义是属于强者的,只有像他这样优秀的人,才有资格规定何为正义。 “啊……” “你说的对……” 出乎意料地,lethe的身躯没有动摇,他从容如山,明明是接近一样的身高,却显现出巨人般沉重的压迫感…… “人就是会死啊……我没有理由去救人,他们会怎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但是你……你的身上……” “有forsaken的气味啊……” lethe的眼眸赤红如火,肌肉和骨骼在一瞬间发出低沉的轰鸣,宛如错落的齿轮在一瞬间咬合聚拢。 那块银色的雷兽石板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插入驱动器,涌动的雷光在出拳的瞬间淹没了他。 “embolen on!(雷兽,装载。)” “tremble,crack,thunder like roar!”(颤栗,崩裂,如雷轰鸣!) “mander of mountains!”(山岳之主) “轰!” 整栋破楼在瞬间被贯穿出一个大洞,碎石如同炮弹般激射,横扫四方,噼里啪啦地嵌入墙壁当中。 整栋大楼瞬间千疮百孔,裂痕蔓延着,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隆声,像是沉睡多年的老龙临死前的呼吸…… 这栋大楼快要塌了…… lethe保持着出卷的姿势,整个身躯已经覆盖上了雷兽的厚重装甲,山岩一般的肌肉微微颤栗,蒸汽从装甲间徐徐上升,庞大的重力波在他的拳心逐渐散去。 他用出拳吸引注意,掩盖住变身的意图,打出这样毁灭性的一拳。 沿着墙壁上巨大的空洞看去,savior已经瘫倒在一棵被巨力摧毁倒下的银杏树边,他的身躯像炮弹般犁出深深的沟壑,全身的鳞甲一点点渗出漆黑的血。 第140章 不变的抉择(二) “站起来!快点逃!” 七海晶感觉自己快要抓狂,明明只是送个走丢孩子回家,遇上黑道还有怪物的可能性不是应该和在阳台晒内裤被偷的可能性差不多吗?为什么这种怪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她只能努力平复不太美好的心情,用力抓住跪倒在地的和真的手,拼命呼喊…… “我弟弟,真他还在里面,我找不到他了……” “我不走,我一定要找到他。” 女孩犟着,她是姐姐,小时候姐姐保护弟弟,长大后弟弟就会成为姐姐的骑士,故事书上都是这么写的。 虽然只是孩子天真的承诺,但真对她说了“等他长大,要成为奥特曼,保护姐姐,保护世界。” 那孩子和自己一样,明明早就在地狱里,却天真得像个傻帽。 别人说不认识路,他就傻乎乎地跟着别人一路带到终点站,差点没被骗子拐走。 明明只比和真小2岁,他却总是像个能被一根棒棒糖骗走的人机,总是让和真费心。出个门怕弟弟被狗追,在家吃鱼怕他狼吞虎咽被刺卡住。 可是……她找不到弟弟了…… 哪里都找不到,那该怎么办? 女孩忽然迷茫了,像是连心都迷失了方向,傻愣愣地站在荒野中央,不知还能握住谁的手。 她该去担心谁?还有谁能让她骂骂咧咧地叨叨…… “明明说好了,要等着我,要成为我的骑士的……” “这栋楼快塌了……”七海晶看着墙壁上不断蔓延的裂缝,像是围拢的冰面在一点点开裂,发出令人胆寒的崩溃声。 她离门口只有一步,可是……这里还有这么多孩子,几十?不,还有很多被毒刺打中,还有一口气的,只是受了伤,说不定还有得救! “要活下去!才能见到你弟弟!” 她没办法继续费时间和和真灌鸡汤,只能冲向最近的牢笼,笼门紧锁着,钥匙可能在那些黑道成员的尸体上,或者源光海身上,也可能不在。 七海晶咬着牙,墙壁崩裂的声音越来越剧烈,简直像是有个王八蛋在墙壁里开着挖掘机搞破坏。 该死!没有时间让她一一试错了。 抄起地上的一根铁棍,她对着笼锁猛戳,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激动地做一件事。当了那么多年卡皮巴拉,恐怕就连和欺负她的女生打架都没有这么卖力…… 她看过港片之类的,里面的肌肉猛男就是拿根铁棍咔一下就能打坏门锁物理开门。可哪怕她豁出了全力,几乎要把铁锁干出火星子,那把锁也只是变形,依然牢牢地栓在铁笼上。 该死!她第一次发自内心想把制锁商打一顿,在这个黑心厂商横行的天下,干嘛要把锁搞得这么结实…… 她只能暂时放弃,至少刚刚藤蔓涌动,摧毁了不少铁笼的部分,这些小崽子们的个头完全能够钻出来。 “喂!快逃啊!这儿快塌了!”七海晶扯着嗓子冲他们大吼,有两个女孩试探性地站了起来,黑的的眼眸怯生生地看着她。 但旁边的孩子们大多只是麻木,有的躺在地上,像是死了一般,有的只是看着天花板的裂缝,静静等待死亡…… 他们的“心”早就崩溃了,这里之所以会有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不只是因为源光海那个疯子在这儿用人血作画,更是因为这儿…… 既是养殖场,也是他的餐厅…… 这些孩子都才不到十岁,看过最残忍的东西多半也只是抗战神剧里的严刑拷打,估计还会反胃,看一遍晚上噩梦连连睡不着。 但源光海,这个一开始对他们温柔得像是天使的大哥哥,当着他们的面,把人类当成美食般享用…… “可恶!可恶!” 七海晶恨不得踹这些死小孩几脚,虽说她这个年纪也是阴暗得像只老鼠,但好歹要活下去吧! 这里就要塌了!几十吨上百吨的碎石一起压下来,尸体估计连亲妈都认不出来,只要不傻都明白这时候应该闪现跑路了,但这些孩子们只是沉默,如同被一个个发条耗尽的小人偶。 “为什么?走啊!再不走就要死啦!”七海晶像只炸毛的猫一样提高音调,现在他们像是在一艘破了洞的小船上,漂浮在大海中央,谁也不知道这船啥时候沉,说不定下一秒就滚去海底喂鱼去了。 幸运的是,旁边有救生艇,不幸的是,大家都想着等死…… “我们……不能出去……” 一个女孩怯生生地看着她,明明只是隔着铁笼,没几步的距离,却遥远得像是两个相隔千里的世界…… “会被吃掉的……出了笼子,就肯定会被吃掉……” 她颤抖着,不止是她,周围的很多孩子也都在发抖。她们站起了身,她们不傻,她们也知道这楼塌下来大家都活不了命,但即使如此,源光海给他们带来的恐惧还是压倒了一切…… “我,不想被吃掉……”女孩抹着眼泪。 “就这样死掉,至少妈妈还能认出我的尸体……” 女孩的牙都在打颤,一块块的天花板已经开始崩溃,细小的尘埃渣土一点点沿着缝隙飘洒而下,忽然,一块大片碎石坍塌而下,将她的身影吞噬。 “啊!西八!” 干嘛要说那么悲伤的话?干嘛不能活下去啊! “你们不会被吃的,跟着我出去,你们的家人还在等着你们!” 所有的孩子依然不为所动,不少甚至是真源组早就在暗中培养的“暗杀者”,他们从小就被教育忠于真源组,而现在整个组织已经不再需要他们。 他们沦为了食物,和别的孩子一起…… 他们实际上并没有被关多久,一周?或者两周?但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 …… “真是的……” savior的身躯像是淋水的焦炭,徐徐升腾炽热的蒸汽,像是体内有一辆火车的燃炉在鼓动着,愈发汹涌、灼热。 他拍了拍身上的烟尘,将那棵拦腰倒下的银杏树一脚踢开,沉重的树干像是铅笔一类轻飘飘的东西,摔到一边。 “所以说,我才会这么讨厌你啊……” “计谋也好,罪孽也好,都动摇不了你……这是不被允许的,真正的英雄,真正的假面骑士,有我一个就足够了。” 假面下的源光海忽然一笑,饶有兴致地看着快要倒塌的破楼。 “这栋大楼快要塌了呀……哈哈哈,他们应该都会死在里面吧。” “你上过学吧,知道吗?在班级里,有一种做法。” “如果一个学生犯了错,老师会让全班一起受罚,这样,同学们就会仇恨那个犯错的同学,而不是记恨老师。” savior缓缓地踱着步,手指划过胸口的鳞甲,擦去那些漆黑的血迹。 “知道我是怎么挑选晚餐的吗?” “我让他们每个笼子自己商量,选出一个同伴作为献祭给我的食物……人真是奇怪啊,如果是我随机挑选,反而会让他们团结一心,想要反抗,但这样呢?”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杀人凶手,你能想象吗?这么小的孩子,互相算计,敌视,互相拉拢。” “可惜这样,他们很快就坏掉了,慢慢就不那么有意思了。”savior伸了个懒腰,刚刚的那一拳本应是毁灭性的,如果是以前的savior,此刻估计内脏已经全部粉碎,但源光海此刻依然活蹦乱跳地说着话。 “不过这样也好,由我,来惩处这些杀人凶手,给他们应有的惩罚。” 鸣神我渡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战鼓一样鼓动,但那并不是愤怒,他没办法感到愤怒,他所有的愤怒早在那场灭世的灾厄来临的瞬间就已经全部灌注进了那个阴影所打造的牢笼里。 哪怕源光海做了这么多的恶事,于他来说,要杀他的理由也仅仅只是因为他是forsaken,做恶与不作恶的forsaken在他眼中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不认识那些孩子,不关心他们的生死,只要没见到,不去想,任何人的死亡都可以是毫无关系的事。 “不要迷茫,不要去想……那才是你应该做的,鸣神我渡。” 那个声音在他的心底发出冷笑,像是一场淋漓的大雨,从未停下。 “喂!帮帮我啊!” 七海晶冲着覆盖银色重装甲的背影呼喊,真是莫名奇妙,明明从没见过,明明对方像个怪物,明明正是他的肆意战斗导致了这样的局面,可她还是忍不住去怀抱期待,不管什么都好,帮她一把,这些孩子还有救! 她已经筋疲力竭了,这些小屁孩都tm不想活了,可她傻傻地,就是死活不愿意他们都被埋在冰冷的砖瓦之下。 她想拖他们出去,可孩子们激烈地反抗,哪怕牢笼已经摧毁,但困住他们的,一直是心底恐惧编织的囚笼。 她只能把他们一个个打晕,像是搬货物那样一只只抬出去。 可这样太慢了,天花板已经在不断崩溃,这栋破败的大楼能支撑到现在多半已经是神对她最后的善意。 还有牢笼没有打开,不行!不能这样! “该死的,他们还有救啊!” “求你帮帮我!” 她本不再期望向谁求救…… 被班级同学孤立,被小团体欺负,让她忍气吞声去买饮料,像只蠢兮兮的小狗。她不是没有反抗过,向老师,向所谓的“朋友”,可那些人都只是沉默,说着什么“只是普通的打闹而已”。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当你溺水的时候,没人会毫不犹豫地对你伸出援手,因为他们也害怕,害怕着会被你一起拖下水。 求救?向谁求救?别人?还不如依靠自己。 可她真的无能为力了…… 她忽然在门边跪倒,连带着抱住的小孩一起摔在地上。 四肢都在发冷,像是有什么抽空了她的力气,七海晶呀七海晶,你为什么平时不能多锻炼一点,这时候掉链子? 她在心底没好气地埋怨自己…… 可当她察觉到身后的刺痛,这才明白过来……手雷的弹片一直插在她的后背,造成的创口流血不止,她太过认真也太过激动,还以为后背是被汗水打湿,差点忘了这一茬。 “没用的……” “这些人的眼里已经没有光了,他们已经死了……你的努力只是徒劳。”鸣神我渡扭过头,扫过那些一个个呆如木鸡的孩子们。 他清楚那样的眼神,绝望、麻木,像是战败的蛆虫一样,怯懦灰暗的眼神。 “你已经失血过多了,在你救出所有人前,你会先死在这里。” 装甲下传来的声音带着沙哑,像是介于人类与野兽之间的音调,与平时鸣神我渡的声音截然不同。 “可恶!可恶!” 七海晶感觉自己要哭出来了,那样的酸楚,那样的委屈,像是后背传来的剧痛都变得那么无所谓。 “他们还有得救啊,我怎么能放弃他们!” “我不会救人……”假面骑士lethe再次开口,打断了七海晶的求助。 面具之下,鸣神我渡的眸子一点一点变冷。 拯救了又怎样,拯救了身体,就能拯救已经死掉的心吗?死去的东西就是死去了,再也不会活过来。 “从屈服于恐惧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死了。” “我是来猎杀那家伙的,仅仅只是如此。” 他猛然挥拳,狂涌的劲风一瞬间将剩下的牢笼全部摧垮,铁门洞开。 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线,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一旦犹豫就会败北,放跑猎物。 只有死死咬住猎物的咽喉,无论如何也不松口,才是猎杀者的真理。 “霍,猎杀我吗?” “来试试看吧,lethe。” 源光海忽然一笑,他的身后,两道耀眼的车灯逐渐逼近,紫色的流光从他的身侧划过,像是猛冲而来的犀牛,狠狠撞在lethe的身躯之上,带起大片的火花。 紫色的野兽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回转到假面骑士savior的身旁,正是紫罗兰号。 “地平线的那些家伙还真是不谨慎,紫罗兰号的使用权限,可还是在这套装甲上哦。” “哼。”lethe冷哼一声,将嵌在墙壁上的冥火号拔下,切回不至于压垮车身的lethe石板形态,跨上机车。 第141章 不变的抉择(三) “轰!轰!” lethe拧动着车把手,车身颤抖,发出巨龙般的低吼。 冥火号的喷气口喷出黑烟,只是一瞬间,黑烟化作火焰,涌动而出。 完全燃烧的航空燃料足以推动火箭那样庞大的机械,发挥在冥火号的身上,简直造就了最为凶悍的猛兽。 红白相间的车身猛冲而出,像是一道流星,在巨大的高楼间穿梭…… 高楼大厦,灰暗的夜空,腐烂的气味…… 鸣神我渡讨厌这样压抑的世界,像是纸盒子里被人遗忘的水果在一点点腐烂发臭。 巨大的高楼像是一排排墓碑,火红色的流光中,一户户人家的灯光在他的视线中连成一线,颇有赛博朋克的奇妙感。周围所有的光影都像是连接而起,退潮般向后涌去。 但他的心却在狂跳,像是猎人追逐着猎物,亦或是古罗马斗兽场上,人与野兽倾尽全力互相厮杀。 “哼。” 源光海的眸子里闪着癫狂,机车是他最为拿手的部分,鸣神我渡怎么可能赢过自己。 紫罗兰号的车灯像是猛虎的双目,迸发刺眼的白光,车身的启动只是一瞬间,引擎、传动装置、供电系统,一瞬间全部苏醒。 从0到最高速的耗时简直只是眨眼,紫色的车身呈现出完美的流线,如同起伏的碧波,划出耀眼的弧光。 紫罗兰号可谓是人类科技的最高杰作之一,强力的驱动系统凌驾于任何已知的机车,包括冥火号。 紫色的弧光与红色的流星带起汹涌的风声,剧烈的风压首先碰撞,像是扩散而开的海浪般蔓延而开,几乎要卷起一场小型龙卷。 车身剧烈碰撞,火星四溅。 冥火号和紫罗兰号几乎整个车身都朝着相反的方向碰撞而过,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锐响。它们像是刻刀般划过彼此的车身外板,留下伤痕。 鸣神我渡和源光海斗寸步不让,但冥火号的左侧外板首先在加速中脱落粉碎。 到底是高强度合金打造的紫罗兰号,更是货真价实的军用装备,甚至用于和forsaken的交战。 相比之下,冥火号使用的复合合金已经是极限,超过了这种硬度和厚实度,立花老爹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让它达到此刻惊人的速度。 夜幕低垂,星光稀疏,鸣神我渡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要和引擎剧烈的颤抖轰鸣融为一体。 两道光影在空旷的公路上疾驰而过,一串串轰鸣几乎将周边大楼里所有的声控灯全部唤醒,不少居民骂骂咧咧地从窗边探出头,却连机车们的尾气都捕捉不到。 夜的舞台已经拉开帷幕,冥火号和紫罗兰号追逐,碰撞,像是两只翻飞角斗的甲虫,轰鸣的车身带着野兽般的威猛,灵活的驱动却又像蝴蝶那样唯美。 “dunkleosteu.”(邓氏鱼) 鸣神我渡猛地插入灰色起源石板,右臂之上瞬间凝结出厚重的骨甲,骨甲如雨后嫩芽般以惊人的速度生长而出,交错为一张布满利齿的血盆大口。 冥火号的车身再度加速,强催的速度已经接近车身此刻的极限,带起一轮贯穿路面的流火。 “mantis.”(螳螂) savior同样插入石板,一道翠虹撕开路面,大片大片的碎石和沥青碎片被狂风卷席着,砸向后方的冥火号。 鸣神我渡没有减速,他微微俯身,让身躯与车身更加紧贴一体,减少阻力,猩红的眸子带着狂涌的杀意,像是一头暴走的犀牛,一路冲散所有的碎石,从密集的障碍物中利剑般穿透而出。 迎接他的是一道致命的杀招…… 接近2米的狭长镰刀巨影从savior的右臂之上延展而出,寒意四彻,凌厉的刀锋带起火花,横斩而出。 lethe猛地挥拳,邓氏鱼骨爪牢牢咬住savior的镰刀,邓氏鱼的咬合力足够巨大,但在这样高速不稳定的情况下,他实在无法碾碎那柄镰刀。 两者连连交锋,宛若上演着一场华丽的灯火秀,可要说秀,哪里会有这样时速600km\/h的灯光秀。 灰色的花光与翠绿的弧光连续碰撞,在这超越高速磁悬浮的速度下,正常人哪怕是挥拳都做不到。 恐怖的风压带来的阻力甚至远超在水底挥拳,任何的动作都需要难以想象的力量支撑,然而lethe与savior却是愈战愈猛。 火花一路飙射,在超高速的风压下被吹散四方。 公路上,一辆的士正悠哉悠哉地行驶着,司机大哥听着歌。 今天的驾驶差不多结束了,他也准备回家吃晚饭,心情正是轻松的时刻。 然而下一刻,几乎是一瞬间,两道交织的光影划过他的视线,斩击的气浪翻飞,简直是两头野兽在碰撞,一路将路过的路面全部犁得破碎不堪。 “我……我靠!” 司机大哥正要震惊,可下一秒恐怖的冲击波狠狠拍在车身的玻璃上,整个车窗瞬间满是白色的裂痕。 论速度,紫罗兰号比冥火号还要快,savior尝试过强行拉开两者的距离,甚至不断破坏路面,用来影响后方的冥火号,这样做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冥火号车头的防撞装甲几乎已经被轰的破破烂烂,侧面装甲也是摇摇欲坠。 但鸣神我渡那个疯子很清楚冥火号的速度追不上紫罗兰,一直保持直线强顶着这些攻击猛冲,期间用邓氏鱼骨爪抓住镰刀拖缓紫罗兰号的速度,一副不咬住猎物的喉咙就绝不罢休的模样。 两者的速度都很快,不到两分钟,就已经穿过了几个街区。 “前方道路施工”,在超高速的行驶下,依靠起源骑士惊人的视力依旧还是能够看清前方的警告牌。 是一座天桥,宛若深沉黑夜匍匐的巨兽,横跨在高速公路之上。 鸣神我渡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猛地一提车头,冥火号仿佛要飞起来一般,直冲向天桥的围栏。 就在即将撞上围栏的刹那,lethe迅速转动方向盘,冥火号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冲破围栏,从十几米高的天桥上一跃而下。 savior紧随其后,紫罗兰号同样冲破围栏,紧随冥火号之后跃下。 两辆机车在空中相遇,仿佛两颗流星在夜空中碰撞。 他们迅速调整车身,各自转弯,试图在空中占据有利位置。 就在这一瞬间,两辆机车在空中发生了剧烈的碰撞。火花四溅,大片大片的金属碎屑飞溅。 冥火号的防撞装甲全部脱落,露出残破不堪的车身。但在这种速度下碰撞,紫罗兰号也是受损不轻。 lethe与savior猛提车身,都凭借出色的驾驶技巧,在碰撞中保持了平衡,完美掌控了这两头难以驾驭的野兽。 他们迅速躲闪,同时利用碰撞的反弹力,再次加速,冲向地面。 轮胎落地,擦起青烟,两辆机车依然没有减速,已经完全脱离了马路,在街道上一路追逐。 源光海的驾驶技巧堪称赛车手级别,在高速行驶中依然能够保持惊人的平衡与稳定。但鸣神我渡却是凭借着野兽般的直觉和在奥德彪那里学来的舍命驾驶技术,拼的就是一个八字够不够硬,强行追逐着源光海。 他们不断地转弯、漂移、加速,车身压弯的幅度低得几乎在路面擦出火花,将速度提到极致。 这样的动作已经不是恰到好处可言,而是完全在和死神赌博。 “没用的!lethe,那种破烂的机车,是不可能赢过我的。” 源光海猛地一咬牙,蝮蛇起源石板瞬间插入紫罗兰号的起源驱动插槽中,炽热的蒸汽瞬间从紫色车身的每一个缝隙中排出,浓烟滚滚。 车身的纹路全部散发紫色的光芒,起源驱动系统全开,车身带起恐怖的音爆,周围商店的玻璃尽数崩溃碎裂。 savior狞笑着,一点点压低身形,像是蓄势待发的美洲豹。 紫罗兰号宛若盛开的紫罗兰,车身的流线型设计让它此刻完全无法用肉眼捕捉,带起贯穿街道的紫色极光,化为一道紫色的闪电,狠狠撞向冥火号。 lethe猛地一踩油门,冥火号瞬间加速,如同脱缰的野马,毫无畏惧地直冲向前,然而,正如源光海所说的那样,冥火号已经接近极限。 紫罗兰号的正常速度是700km\/h,而加装防撞装甲之后的冥火号极限速度也只有600多点,他一直在用这样的速度追赶紫罗兰号,可这样还远远不是紫罗兰号的全力。 燃料已经接近耗尽,哪怕是航空燃料也不可能支撑冥火号用极限速度这样一路狂奔,喷气口接近融化,此刻冒出黑烟,彻底算是歇菜了。 “该死!”鸣神我渡猛拧油门,可依然无济于事,冥火号像是发条耗尽的玩具小车,一点点减速。 冥火号,抱歉了(?﹏?) 鸣神我渡站上车身,在和那紫色闪电碰撞的前一刻,连续按动起源石板。 “dunkleosteu.”(邓氏鱼) “final strick!”(最终强袭) 随着必杀技的启动,紫罗兰号的速度已经突破了1000km\/h的极限,直冲向前方逐渐减速、仿佛待宰羔羊般的冥火号。 然而,就在这机车即将交汇的刹那,假面骑士lethe忽然身形一展,如同一只挣脱束缚的火鸟,于千钧一发之际跃出了冥火号。 空中,lethe的双眸猩红如血,闪烁耀眼。 手臂上的邓氏鱼头骨武装张开了巨口,锋利的獠牙,狠狠地咬住了紫罗兰号上的假面骑士savior。 “纳尼?!” 源光海惊呼一声,但已无法逃脱这致命的攻击。他想要挣脱,但邓氏鱼的利齿连续咬合,宛如不断剪切的铁钳。 蝮蛇装甲一块块崩溃,火花四溅,lethe的骨爪抓着他,狠狠砸向路面,紧接着如同野兽般拖着savior,一路犁开路面,将他狠狠抛出。 与此同时,冥火号也在这一撞之下彻底粉碎。 红白相间的车身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撕扯,瞬间崩溃成无数碎片。车轮、引擎、座舱、装甲板……所有的零件都在这一瞬间全部崩溃,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沙粒,四散飘飞。 “可……可嗖!” savior挣扎着想要爬起身,但全身的装甲只是闪烁了两下就旋即崩溃。源光海死死抓着驱动器,但涌动的电流逼得他不得不放开手…… 刚刚的那一击已经破坏了驱动器,露出内部复杂的回路系统,它已经完全损坏。 “不可能……不可能!” 源光海的双目猩红,快要流出血来。 “你以为自己赢了吗?lethe!” 他跌跌撞撞地爬起身,全身的西装因为之前的手雷袭击和鸣神我渡的起源必杀,已经破破烂烂,狼狈不堪。 源光海的额头一点点膨胀,鼓动,原本只是愤怒出现的青筋蛆虫般蠕动着,一点点钻破皮肤,化作触手般狭长的东西。 他死死地抓着蝮蛇起源石板,胸膛像是融化一般开出一个大洞,猩红的内部像是盛开的花朵…… 蝮蛇石板被插入其中,瞬间被血肉淹没。 “不会给你机会的。” 鸣神我渡可不是那种会傻傻等着对面完成变身的主,事实上此前的螳螂感染体就是这样被他除掉,在完全变身前就被杀死,此刻面对更加危险的forsaken,更不可能给他机会。 lethe猛冲而上,然而下一刻,他的视野几乎像是被丢出去的摄像机拍到的画面,模糊而扭曲。 只是一瞬间,他砸穿两家商店,狠狠摔进家人的餐厅,恐怖的动静把旁边一只熟睡的猫咪吓得几乎飞起来。 他被骗了…… 巨大的利爪一下下踩碎木制的地板,旁边的鱼缸里,几条金鱼拼命地撞击玻璃,明明离开了水就会死,却仿佛被巨大的恐惧笼罩着,想要马上逃离。 那家伙早就已经变为了forsaken的姿态,或许是变回人形的时刻,或者更早…… 那层柔软的,薄薄的人类外皮不过是粗浅的伪装,他压制自己的体型,像是核桃里的果仁,潜藏其中,一直等到此刻。 “该死……” 鸣神我渡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一道深深的爪印刻在那里,伤口很深,不停地流着血。可能伤到了内脏,几乎要让他站不起身来。 左臂轻微骨裂,左臂装甲粉碎,里面的臂刃多半也被恐怖的力道扭曲了,用不出来。 这还算好,如果不是刚刚下意识地举臂格挡,那一击可能会直接洞穿他的身躯。 “该死的……明明是蛇,怎么会有这么锋利的爪子。” “哦呀?哦呀哦呀?” 狭长的身躯投来巨大的阴影,那种扭曲的东西,明明长着四肢,却有着蛇类般的头部,作为forsaken来说,这样的长相还不算太怪异……但此刻,他身上的一道道藤蔓般的触手从背后伸展而出,每一道都覆盖着苔藓般黏糊糊的绿色突刺…… 这样的结构本不应该出现在蝮蛇起源石板制造的怪物身上才对…… “源光海”,不,此刻应该说是“蝮蛇forsaken”布满尖牙的大嘴缓缓咧起,露出一个骇人的笑。 “砰砰砰!” 三发枪响突兀地响起,蝮蛇forsaken庞大的身躯狠狠一颤,漆黑的血从它的背后缓缓流出。 银白色的骑士像座冰山,凌厉的双眸带着怒意。 “我说过,会亲手打倒你的……” “光海。” 第142章 不变的抉择(四) “我说过,会亲手打倒你的……” “光海。” 枪口微微颤抖,一缕缕轻烟升起,被巨蛇的气潮般的呼吸瞬间吹散。 horizon突兀地出现在蝮蛇forsaken身后,银白色的身躯在四散的烟尘中淬炼如雪,宛如雪中的兽神,碧蓝菱形复眼深处,悲伤隐隐作痛。 卫星侦测到了forsaken的剧烈波动,城市内的多处监控更是捕捉到了forsaken和lethe的激战,这才让他在此刻赶到现场。 horizon手中,一把银色的枪械直直指向腹蛇forsaken,刚刚的攻击,正是它的杰作。 “好痛啊……” “前辈!” 源光海的脸已经化作扭曲的怪形,但此刻同时露出狰狞与狂喜,像是邪恶与疯狂混杂成浑浊的泥沼。 蝮蛇forsaken背后的触手像是狂涌的群蛇,疯狂地扭动着,抚过那几道深深的弹痕。 蝮蛇forsaken的鳞甲层层叠叠,虽然比不上艾伯伦当时的防御力,但也已经接近,可此刻的子弹却是突破了他的防御,贯穿入体。 起源解构者p型( origin deconstruction-p),绿川博士的作品,相比于绿川谷徒弟北冈天栽突发奇想制造的近战型起源振刀而言,起源解构者才是起源起始系统配套武器的起点。 绿川博士早在几年前初期型起源驱动器问世后就已经开始这样的设想,一整套完全适配于起源起始系统,最大化骑士在应对各种局面和强敌时的作战能力的武器装备。 起源解构者的设想在那时就已经存在,利用起源石板“depose(分解)”的力量,打造出能够通过“分解”接触物,有效击穿forsaken防御,造成实质伤害的武器体系。 但具体实施起来很困难,“depose(分解)”起源石板和其它石板不太一样,它长期趋于不稳定状态,并且石板从在南极回收时起就一直是处于受损状态,即使没有收到回路驱动,还是会对于附近的物质潜移默化地施加“分解”的指令。 文明地平线做过实验,在原本需要6、7天才会腐烂的橘子,在靠近depose起源石板一米处,只要6小时就会腐烂,如果直接接触,整个腐烂过程会缩减到20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堆泥渣。 这意味着要利用这块石板的力量,任何手段都会变得很艰难,它施加的“分解”和核辐射不同,哪怕穿着再厚的防护服,都无法减弱,几乎是一种诅咒。 七海熊切不知道绿川谷是怎么做到的,这块起源石板此前一直被保存在日内瓦总部的全真空储藏区,甚至没人想过像北极熊起源石板那样制造它的复制品。 但绿川谷奇迹般地制造出了分解石板的复制型,装载在起源解构者之上,作为枪械系列填补起源骑士远程攻击手段的缺失。 虽说原本的设想里,也有利用分解石板制造近战类武器的想法,但北冈天栽的起源振刀其实就已经足以担任近战重任。 起源解构者连续开火,银色的子弹划破空气,带着毁灭性的破坏力,不断在那庞大扭曲的身躯之上溅射出漆黑浑浊的血液。 “你错了!源光海!” “英雄啊,并不是简单拥有力量那么一回事。” 七海熊切的左拳紧握,那枚源光海送他的北极熊挂坠被牢牢握在手心,那么冰冷坚硬。 他还是把源光海当做搭档…… 这家伙就是这么一回事,哪怕是一点点的温暖都放在心上,恨不得要成为每个人的太阳。 他还在工地打灰时,因为太瘦太弱吃的又多总被嫌弃,被一个工友差点胖揍了一顿,但当那个工友差点因为绊倒水管坠下脚手架时,他还是拼着命地抓住那只工友。 小小的身躯当时还没有力气把一个成年人拖上来,他就一直吊着,咬着牙打死也不肯松口。 当时是中午,工友都跑去吃饭了,煮的土豆牛腩,大伙吃的乐乐呵呵,脚手架离得又远,叫破喉咙也没队友救一下。所有人根本没注意到脚手架的顶端两人长臂猿般吊着。 于是他抓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工友,一直吊到了所有人吃完饭回来救他们……那简直是个奇迹,谁也没想到一个17岁的孩子能有那样的毅力与勇气。 他知道源光海也许骗了他,也许那些温柔都只是伪装,甚至于这个北极熊挂坠都只不过是笼络他的手段。 他知道那是病态的爱,更清楚此刻面前的怪物,就是利用蝮蛇石板变成forsaken的源光海,他已经背叛了文明地平线,背叛了人类,这样的人不应该去恨吗? 可他还是想要相信源光海,想要相信自己认识的,哪怕只是伪装的,那个温柔善良的男孩,所以…… 所以他必须阻止现在的源光海,哪怕要杀死他。 “当你想成为英雄的时候,你就已经失去资格了!” 七海熊切咬紧牙关,将起源解构者挂载的复制型分解石板拔出,插入北极熊起源石板,狠狠扣动扳机。 “pr bear.”(北极熊) “final st.”(最终爆破) 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低,银蓝色的闪光在枪口汇聚,形成巨大的光球,狠狠命中蝮蛇forsaken。 银色的子弹在光球的中心,仿佛也被超低温缓缓冻结,在即将命中蝮蛇forsaken的前一刻,速度一点点减缓,子弹周围泛起点点涟漪,猛地一爆。 冰雾猛地扩散而开,一层层的冰霜凝聚在周围的街道上,玻璃上凝出雪白的霜花。温度骤降,像是整片街道一下子被丢进了巨大的冷藏库。 蝮蛇forsaken化作巨大的冰雕,哪怕已经被彻底冻住,那对猩红的眼眸还是在冰壳之下闪烁着,像是下一秒就要冲破束缚。 horizon猛地丢开手中的起源解构者,如同狂奔的巨熊,冲向蝮蛇forsaken。 七海熊切连续按动起源石板,光影闪烁,顿时,他的双臂被银白色的厚重利爪所覆盖,庞大的寒气在他的周围旋转,极低的气压几乎让周围的玻璃都在不断开裂,锋利的巨爪上冰晶凝结,宛如雪花般缓缓飘飞。 下一刻,雪花被锐利的爪刃粉碎,湛蓝色的复眼通透闪亮,几乎可以看到七海熊切那对坚毅得像敢死队般的眼神。 鸣神我渡几乎可以肯定,如果告诉这家伙弄个汽车炸弹就可以炸死威胁人类的起源forsaken,他会毫不犹豫地上车踩死油门。 一对利爪撕开狠狠地扎进蝮蛇forsaken的鳞甲之中,冰壳碎裂,每一次攻击都伴随着鳞甲的炸裂,大片大片的黑血飘飞,洒落在horizon银白的装甲之上,冷热接触,升起大片大片的青烟。 一击、两击,horizon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场面很诡异,在蝮蛇forsaken接近三米多的庞大身躯前,horizon显得那么小只,却几乎像一辆一路推进的挖掘机。 凶悍的攻击震碎周边所有商店的玻璃,大片大片的广告牌像是在台风中一样摇摇欲坠。 鸣神我渡倒也不是没见过这家伙战斗时的样子,如果自己是拼命三郎,七海熊切好歹能算是个二郎。 不过这次稍显不同……七海熊切的身躯在颤抖,像是在无声地哭泣着…… 他在犹豫吗?在动摇吗?这样血淋淋地殴打昔日的友人,此刻的怪物,对他来说,还是太过残忍。 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残忍的,不可能每个人都像他那样好心,说两句劝两句就改邪归正,人们总是只能走向陌路,一条道走到黑,就再也不能回头……直到坟墓。 horizon的每一次挥爪带起磅礴的风声,然而,漆黑的触手忽然一齐伸展而出,像是围拢而来的群蛇,一下子将horizon死死包裹住。 那些触手张开了“嘴”,明明是类似藤蔓一类的东西,鸣神我渡却确凿地在那东西上看到了蛇类的特征。 触手上的尖刺像是豪猪的毛发那样抖动着,发出“沙沙”的警示声,紧接着触手末端忽然张开一道切口,尖锐的两颗毒牙狠狠咬向被死死束缚住的horizon。 “前辈……前辈,好喜欢!” 源光海的嘴角撕裂般延展,直到耳根。 蝮蛇forsaken抱住了假面骑士horizon,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一片光海当中,源光海抱住了七海熊切,感受着他的心跳,他的鼻息,两人像是再没有一丝距离,再没有阻碍。 不,那并不是梦,蝮蛇forsaken确实抱住了horizon,但那并不是什么“兄弟抱一下”的温暖抱抱,而是一个致命的死亡拥抱。 horizon的装甲在发出挤压摩擦的嘎吱声,银白色的身躯扭曲着,手脚几乎要被压到变形…… 蝮蛇forsaken的力量强悍到何种程度,但从刚刚一击把lethe重创就足以看出,一爪把lethe拍穿几栋建筑,如果是在国足踢球,一球估计能射门同时打穿整个观众席。 无数细密的触手死死包裹着horizon,像是饥渴的群蛇在他的装甲之上游动,尖锐的毒牙找寻着防御薄弱的缝隙,另一些则是不断试探,尖牙在装甲上擦出火花,刀刃般割出裂痕。 虽然不知道蝮蛇forsaken毒性咋样,但百分百不会只是让人昏昏欲睡的毒蘑菇那种程度,十有八九可以送你直接去见耶稣进行礼拜,要是让这些毒牙刺进七海熊切的皮肤,鸣神我渡估计就可以提前收工,回去等着七海熊切葬礼开席大吃特吃了。 蝮蛇forsaken死死地抱住horizon,像是在挤压一个大铁块,几乎要将七海熊切挤压到昏厥。 但鸣神我渡不得不打扰他们的亲热。 lethe摇摇晃晃地爬起身,走向地上的起源解构者,对着蝮蛇forsaken疯狂开火,炽热的火舌喷涌,一刻不停。 他那里都还藏着一把斋藤瑛二送的合作信物,sig p230jp型手枪,虽说他的准头多半是喵大头打小头的程度。可他可不在乎这玩意有多少发子弹,总之一口气清空弹夹就好了。 蝮蛇forsaken很想用这一个“温暖的抱抱”直接把horizon碾碎成番茄酱,但炽热的火舌不断在他身后炸开,lethe的准头很差,但目标个头很大,并不妨碍他把每一颗子弹都完美地倾泻在源光海的身上。 “砰!” 蝮蛇的一颗眼球被直接打爆,鸣神我渡挠着头,有些疑惑,他明明瞄准的是脖子才对,怎么会偏这么多。 “混蛋!” 源光海变为的蝮蛇forsaken转瞬间就被打得千疮百孔,起源解构者的主要驱动元件是枪管下方,扳机前侧的复制型分解起源石板,至于发射出去的是子弹,还是软糖,其破坏力实并无太大区别,只是速度不同而已。 正因如此,起源解构者的弹匣里装的都是超小号的子弹,虽说手枪毕竟不能玩成加特林,正常最多也就20颗的弹容量,但起源解构者的弹容量达到了惊人的36颗,起码可以维持一会的火力压制。 蝮蛇forsaken想要移动,但抱着horizon严重拖慢了它的速度,lethe的准头更是糟糕,而且丝毫不顾人质,有那么一枪几乎是贴着horizon的脑袋打了空,另一枪也打穿触手给horizon的肩部装甲削掉了一块。 源光海正打算改换攻击目标,忽然,horizon的身躯传来一股难以抵抗的巨力,一块起源石板被他挣扎着,插入驱动器之中。 “mammoth.”(猛犸) “break the ice sheet, mammoths ivory.”(猛犸獠牙,撕裂冰原) “lofty mountains behemoth.”(山岳巨兽) 巨大的獠牙冲开重重包围,强横的力量在一瞬间将所有的触手拔苗般尽数撕断,蝮蛇forsaken的身躯倒飞而出,翻滚着砸碎大半面墙壁。 一声嘹亮高亢的象鸣震撼云霄,地面被超规格的重量压的寸寸龟裂。 全新的装甲形态显露而出,horizon肩部雪白的鬃毛化作棕色,更长也更粗糙,全身的装甲伴随着棕色与岩石般的纹理,厚重无比。 如果说之前的horizon是一辆重型坦克,那么现在他无疑是一座小山。 巨兽猛犸! 那是冰河时代最为出名的巨兽,也许你对它的印象还停留在电影《冰河世纪》里憨憨傻傻的猛犸象,但这可是货真价实能一口气和货车对撞的怪物。 重达12吨,高度超过5米,比现代大象还要长一倍的巨大卷曲獠牙,赫然是能摧垮一座小山的凶器。 万幸的是这块石板并没有被forsaken掌握,否则会是比艾伯伦的雷兽还要麻烦的玩意儿。 第143章 断念(一) “新的武器,新的起源石板,这次文明地平线是真的下了血本,16块被文明地平线回收的起源石板如今“北极熊、藤蔓、蝮蛇、分解、振动、记忆、猛犸象”这七大石板都已经在x国投入使用。” 卡佩尔端坐在舒适的电竞椅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战斗画面。 “咖啡。”一旁的樱井泉弯着腰,乖巧地将一杯咖啡递到卡佩尔的手中。 “只有速溶吗?速溶这种廉价的玩意也能称之为咖啡?”只喝了一口,这位大公子的脸上就露出苦闷,像是在疑惑这诡异的口感哪里不对。 “老大,你就别抱怨了,你也知道这机构连台咖啡机都没有,速溶都还是我昨晚在超市里买的带过来。”樱井泉嘟着嘴。 文明地平线整个机构都死板的要命,毕竟是那个亚历山大·凯特统领的组织,就像一只不动如山的玄武带领着身后的动物大军,几乎可以说是军纪严明,组织体系几乎完全军事化,你要想在这里的食堂买到美味的冰淇淋、奶茶、蛋糕是不可能的。 本来经历了艾伯伦战役惨败后,文明地平线就士气下滑,尤其是这段时间,源光海叛变,几乎所有成员都知道,那家伙卷着savior的骑士装甲和紫罗兰号跑路,打着人体艺术的旗号杀人当材料,整天搞些阴间玩意,还恬不知耻地投奔了forsaken。 这下整个x国的守护重担几乎都交到了七海熊切身上,虽说也有其它作战小队,但面对forsaken,欧克尔塔捕获计划时,艾伯伦割草似的屠戮场景已经证明了人力在“神”之前的软弱无力。 要对抗“神明”,只有使用他们自己的力量…… 感染体频发的情况又不是只出现在x国,全球各地也都接连出现异常,正如亚历山大·凯特所预言的那样,一切只是开始…… 因此,哪怕是驻守他国的起源骑士,也没办法第一时间过来填补空缺,至少也得要一个月后,等到那边的感染体作战结束。 他们只能对七海熊切的战力进行补强,他毕竟还年轻,还有很大的发展潜力。 “不过……” “源光海的叛变很是奇怪,每个文明地平线成员都会定期进行心理测试,尤其是起源骑士系统装载员,几乎每周都会进行专业性的测试。” “源光海的测试结果一直是正常,就算是接近完美的心理伪装,当一层面具戴久了,渐渐也会成为自身的一部分……但那家伙的叛变太突然了,比起压抑了太久的爆发,我更愿意联想到另一种可能。” 卡佩尔摇晃着手里的速溶咖啡,看着那棕色的液体在杯中不断旋转。 “有什么东西催化了他的叛变,不仅如此,他会变成forsaken,绝对是和forsaken有所接触,一个假面骑士,货真价实的人类,为什么会被forsaken接受?是什么时候出了问题?” 卡佩儿紧皱着眉头,他是执行部新任部长,虽说也会关注起源装甲装载员的身体和心理状态,电子报表每周都会交到他这儿来,可那都只是“结果”,那些细微的变化,到底发生了什么? 恐怕,只有一个人最为清楚。 他扭过头,看向同样在关注战局的绿川谷博士,这个小老头看的很认真,双眸像是和闪烁的眼镜片一样闪着光。 “人类,变成了forsaken!是真的,源光海变成了forsaken!” 他眨了眨眼,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但刚刚savior的信号确实在这里出现,几乎可以确定是和forsaken出现的波动重叠。 他也带上了深深的黑眼圈,一脸憔悴。 源光海叛变当然也有他的责任,那家伙的肉体力量已经达到了初期型起源骑士系统的极限,以之前的状态,horizon肯定是敌不过savior的,他只能赶制本难以完成的起源解构者,还从储藏库中拿出了猛犸起源石板。 他研究forsaken,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它们,远古的神明,不死的生命体,毁天灭地的力量……但直到此刻他才感到后背发寒…… 人类竟然可以变成forsaken,这是怎样的灾难!他对forsaken的了解不过是冰山一角,这些扭曲的,暴虐的神明,根本就不是常人所能认知理解的,凝视他们就如同直视太阳,迟早会灼伤自己的双眼。 “博士,差不多该说一说了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这应该去问内弗泰瑞。” “源光海的异常早就出现了,他过量使用基因强化剂,体内的imc细胞浓度已经严重超标。” “很早以前他就找过我,要求增大基因强化剂剂量,但我拒绝了,可他还是得到了强化,有人在暗中资助他。” “在文明地平线x国分部,有强化剂权限的就只有我和内弗泰瑞。” “卡佩尔,你应该也清楚,那东西会把人类变成怪物,像是二战时期士兵们使用的兴奋剂,在强化自身的同时,也会激发人的欲望与愤怒。” “该死。”卡佩尔不是没有收到这一类通知,当时源光海的基因强化水准只是略微超标,但这是很正常的现象,不同的人对于强化剂的吸收程度有很大差异,源光海可能是天选之子,优良的体质吸收程度一直都比七海熊切要高快一半。 但是谁不希望自己的部下优秀,更能办事呢?就像老师看到学生成绩突然提高很多,首先想到的不会是作弊,而是觉得挺好的有进步。恰恰是这样的错觉蒙蔽了卡佩尔。 “内弗泰瑞那个老家伙……” 就算知道内弗泰瑞有问题,像养猪一样给源光海狂喂基因强化剂,卡佩尔也不好拿他有什么办法。 内弗泰瑞虽然在x国文明地平线技术部做事,名义上也是文明地平线的一员,但同时也是鸣神生物制药集团的外派人员,作为鸣神集团和文明地平线的技术合作桥梁。 “看来得严格审查制度了,基因强化剂的最好暂停。” 卡佩尔之所以说的是“最好”,也是没办法,起源骑士系统是没办法让普通人使用的,属于forsaken的imc细胞就像钥匙,没有钥匙,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使用起源石板的力量的。 七海熊切也只是普通人,没有基因强化剂支持,等几次战斗消耗光体内的imc细胞后,他就无法使用起源骑士系统了。 这一点,七海熊切和源光海这些骑士装载者,以及底层人员都不知道,七海熊切甚至还单纯的以为这东西只是毫无副作用的营养品。 此前也正因如此,谁也没想到起源驱动器还能被抢。毕竟圣纹者大多被圣纹协会收编或者监控,普通人里也没谁愿意冒着蹲大牢的风险抢一条只能作为摆设的腰带吧。 “我可不觉得,源光海那家伙会轻而易举地加入forsaken的阵营,说不定内弗泰瑞和forsaken也有接触。” “去调查,泉。” “好好,老大,这些麻烦事总是差使我去做。”樱井泉没好气地回到,上一次差使她去调查鸣神我渡,结果那家伙的信息少的跟神农架大脚野人似的,还吃了个哑巴亏,想起来就窝火。 “之前对鸣神我渡的调查后续怎么样?” “哇,你说这个,他每次都神出鬼没的,前一秒还在水族馆,一下子人就没影了,我又不是忍者,这种追踪我可做不来。” “老大你还是怀疑他呀?”樱井泉打着哈欠,没什么干劲。 “lethe不可能是这种家伙的啦,还不如去警局看看有什么在逃凶犯比较可能。” “鸣神有马不可能为了毫不相关的家伙终止我们的调查。” “他是个聪明人,这样做,肯定是想要隐瞒什么,就算鸣神我渡和lethe没有关系,肯定也藏着不能让我们知道的秘密。” 不知为何,卡佩尔忽然想到了当初在鸣神我渡背上看到的巨大伤疤,贯穿脊背,简直像条飞舞的巨型蜈蚣。 …… 惊天动地的象鸣刺得玻璃尽碎,horizon的身躯更壮几分,完全不下于lethe的雷兽形态。 地面寸寸碎裂,horizon的个头依然不能比肩forsaken觉醒态那种大号的怪物,但重量却几乎相当,每一步都走出敲打巨鼓般的震撼气势。 “mammoth.”(猛犸象) horizon猛地按动起源石板,一面宽阔的盾牌顿时出现在他的胸口装甲之上,盾牌形状酷似猛犸象的头部,宽阔的钢铁双耳组成严密的防线,最为特殊的是突出的獠牙,简直是生生插在盾牌之上的两对长矛。 horizon顶着胸口厚重的盾牌冲锋,弯曲的獠牙长矛如挖掘机的铲齿般撕开一切拦路的东西,地面被开出深深的沟壑。 蝮蛇forsaken嘶吼着,在最后一刻,象牙蹭着它的部分鳞甲,庞大的身躯还是灵活地躲闪而开。 锋利的象牙只是擦过,就已经留下一道深深的漆黑血痕。 蝮蛇forsaken的身形猛地一颤,忽然子弹般弹射而出,庞大的身躯迅捷如电,带起一片浑浊的烟尘,瞬间将horizon的身躯牢牢缠住。 lethe飞身而出,漆黑的身影如同划过夜空的蝙蝠,起源解构者在空中连续激射,瞬间跃到蝮蛇forsaken的正前方。 “lethe!”(忘川) “final st!”(最终爆破) lethe死死抓住起源解构者,这把枪的枪身仿佛发狂般剧烈颤抖,大片大片的漆黑之手从四方凝聚而来,投入枪口前巨大的绿色光球之中。 “轰!” 炽热的光球燃烧着,喷涌的绿色火舌在蝮蛇forsaken和horizon缠斗的中心爆开,气浪带着高温扩散而开,简直是一辆油罐车在瞬间爆炸。 horizon爆飞而出,哪怕是猛犸象装甲惊人的防御,此刻也是焦黑一片,狠狠撞进旁边的咖啡店商铺。 蝮蛇forsaken依然立在原地,它的利爪深深刺入地下,带起接近半米的沟壑,如果不是死死抓住地面,刚刚被炸飞出去的绝对不止horizon。 但这也让他几乎完全承受了这一击的威力,蝮蛇forsaken的右肩之上,一大块血肉不翼而飞,几乎整个肩膀被炸飞,残余的右肢仅仅依靠着一丝一丝的肌肉组织和坚固的骨骼,顽强地连接在身躯之上,摇摇欲坠。 源光海猩红的独眼不再关注horizon,而是死死地盯住了lethe。他的一只眼睛已经被lethe用起源解构者打爆,此刻垂着的浑浊眼球一点点回缩,再生的极度缓慢。 “就是这样……”lethe垂下胳膊,起源解构者的枪身很烫,子弹已经接近打空,依然没能打倒蝮蛇forsaken。 但消耗最大的估计还是复制型分解石板,石板之上已经隐隐出现裂痕,不断被回路驱动,将“分解”的命令灌注入“子弹”当中,这种小规模但频率高的对复制型起源石板的损坏实在太大,不知能不能坚持到这次战斗结束。 “我和你的恩怨,还没有结束呢……” lethe晃了晃手中的起源解构者,猛冲向蝮蛇forsaken,手中的起源解构者也在射空最后两发子弹后被他直接抛开。 “lethe!” 蝮蛇forsaken嘶吼着,沙哑的喉咙再次说出人类的语言。 lethe所带来的屈辱,失败,那种像是突然浇来的一盆冷水般的挫败感,哪怕变成神明一般的forsaken,依然没有消散。 “lethe!”蝮蛇张大了血盆大口,漆黑的尖牙深处,隐隐可见源光海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他的身躯一次又一次膨胀,右肩的伤势迅速恢复,四肢一点点融化,回缩进身躯之中,那些藤蔓扭曲着,一根根缠绕而起,化作三条巨大的蛇头。 “嘶……” 最为庞大的蛇头猛地垂下,只是头部就已接近最开始的整体体型,眸子猩红得快要滴血,犹如帝王暴怒的眼。 蝮蛇forsaken,第二阶段,完全解放形态。 “真是的,每一次都这么热情的叫我。” 鸣神我渡面色一沉,漆黑的起源装载器被他忽然拿出,对着起源驱动器右侧的隐藏接口猛地一按,和驱动器融为一体。 “那是什么!?” 废墟中,七海熊切艰难地爬起身,抖开一身的尘埃,惊讶地看着那个与腰带结合的道具。 “不应该!”卡佩尔猛地扭头看向绿川谷。 “你有制造出那种东西吗?” “不……”绿川谷也是一脸震惊,哪怕他已经七老八十,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也难以掩盖脸上的惊讶。 第144章 断念(二) “放大,放大那个装置的画面,快!” 绿川博士几乎是大喊着,他的视力并不好,总是带着老花镜,此刻整个人快要把脸贴到监视器上,像是冲着游戏画面吼叫的网瘾少年。 “知道啦……知道。”樱井泉没好气地帮这个绿川博士把监控画面放大,心里却对这个老家伙嗤之以鼻。 她是卡佩尔一个人的属下,亚历山大家把她安排在卡佩尔身边,就像给卡佩尔穿上一件随时能冲出去替他挡枪的人形防弹衣,虽然残酷,但卡佩尔对她一直很好,所以她很讨厌卡佩尔以外的人差使自己做事。 绿川谷少有这样激动,那对眼睛向来很疲倦,科研人员里,技术宅大多这样,眼神死气沉沉,但此刻却像是忽然在眼底点了两盏灯。 “不会错!这是圣纹驱动器的回路!” “起源驱动器剩下的驱动回路,被补全了!” “圣纹驱动器?”卡佩尔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词汇,他到底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不够深入,毕竟六个月前他还在泰晤士河畔的伦敦国王大学进修帝王学,没想到自己会站上迎击forsaken的第一线。 但绿川谷的反应太炸裂,简直是球迷看着国足拿下世界杯冠军的炸裂程度,这个老家伙看起来恨不得冲进监视器里把那块黑色的装载器舔上一口。 商店街的尽头,断裂的电线杆火花闪动,照亮了那对猩红狭长的眼眸。 漆黑的配件插入驱动器侧面的隐藏连接点,与驱动器融为一体。 “origin freight”(起源装载) “lethe on!” 一道巨大的骨骼巨手撕开地面,破碎的裂缝之间一片漆黑,如同通往深渊。 “calling in blood,releasing in madness.”(于鲜血中呼唤,于疯狂中释放) “awaking the sleeping shadow.”(唤醒沉睡的阴影) “kamen rider lethe.”(假面骑士lethe) 滚滚黑雾喷涌而开,一道巨大的,幽绿色的双眸在黑雾中一闪而逝,但仅仅只是一瞬间,那么一瞬间,七海熊切也好,变成forsaken的源光海也好,乃至于远远地通过监视器看到这一幕的每个人都莫名地感到了一瞬间的心悸。 有那么一瞬间,监视器画面诡异地出现了模糊和雪花,像是强烈的电磁场搅动了信号。 “哈……呼呼……”绿川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刚刚与那眼眸对上的一瞬间,简直像是漆黑的群蛇涌动着,钻进自己的心脏…… 他大汗淋漓,旁边的卡佩尔、樱井泉脸色也很不好…… “lethe……” 所有人都认出了那对眼眸来自何方。 毁灭性的“神”,仅仅只是透过lethe石板的一眼,宛如群蛇的毒牙扼住咽喉,宛如身躯崩散坠入冰窟。 那就是“君主”的力量,足以在一瞬间将整个世界的秩序全部改写,推翻一切,毁灭一切,“绝对”的存在。 骨手猛地握紧,将假面骑士lethe的身躯彻底包裹其中,无数冤魂在哀鸣,悠远的嚎叫穿越了几千万年,如同无数尖锐的指甲划过黑板,令人毛骨悚然。 黑雾散去,周边所有的灯泡在同一刻因为电磁场的强烈异动全部崩溃,无数灯火伴随着火星落下,死一般的黑暗笼罩了整个街区,就连习惯了黑暗的老鼠,此刻也躲在黑暗里瑟瑟发抖。 黑暗……还是黑暗,只剩下唯一的光与火,却诡异地没有照亮一丝阴影,宛如黑暗世界里沉默的孤岛…… lethe燃烧着,宛如一个大号火球,幽绿色的火焰在他的装甲之上肆虐,装甲与血肉像是烤肉架上滋滋作响的牛排,一点点融化,重组为新的姿态。 难以想象那是何等的痛楚,但就像神赐予人类苦难的同时也赋予了人类超越其它造物的智慧,痛苦与力量始终是并存的,那份力量一边摧毁着他,一边重组着lethe的全身。 漆黑的装甲向外延伸,像是黑夜的枝丫在这头怪物身上无声地生长。一道道尖锐的凸起沿着肌肉纹路覆盖原本光滑的装甲,lethe基础形态下接近收敛的姿态,一跃为完全凶厉的野兽…… 狭长的复眼仿佛火焰淬炼而过,带出两道暗绿色的纹路,在黑夜当中隐隐发光。 lethe全身的幽绿色纹路进一步扩大,此刻也不再如同平时那样熄灭着,而是宛如萤火虫的发光器官那样全部闪亮如星,像是流淌的一条条冥河,贯穿神铸的躯体。 机械与血肉在交融,但总体而言,更多的装甲覆盖了生物组织,构成了更为强悍的防御力。 “来吧……互相厮杀。”他平静地看向前方张开的三张血盆大口。 锋利如刃的毒牙上,一滴滴毒液滴落,腐蚀着地面。 每一个蛇头都堪比小型轿车,巨大的蛇身环绕着一家商店,一部分身躯将商店贯穿,从碾碎的货架间穿行而过。 那些暗绿色的鳞片与地面摩擦,像是有人拖着沉重的青龙偃月刀在地面擦过,鳞片相互之间有节奏地起伏,像是鸟类的羽毛自然地随着呼吸舒展。 这头巨蛇酝酿着攻势,狰狞的蛇头一个个龇着牙,冲眼前的lethe嘶吼,威胁着他的敌人。 排除配色和没有龙角的差异,三个头看起来就像是《哥斯拉》里的阿尔法级泰坦王者基多拉,虽然体型上相差巨大,但阴冷危险的气息却丝毫不差。 在希腊神话中,同样多头的巨蛇海德拉就生活在阿苟思海湾的罗娜地方的沼泽中,又被称为罗那九头蛇,他吞食田地,蹂躏人畜,只要砍掉九头中的任何一个,就立刻又会生长出另外两个头来。 似乎多头怪物在各地神话中均有出现,它们怪异的形象代表邪恶、巨大的身躯代表力量、多头则代表强悍的生命力。 此刻,蝮蛇forsaken中央的蛇头猛地扑来,血盆大口几乎能将假面骑士lethe当成小熊饼干一口吞下。 蛇的攻击速度非常快,平均每次进攻的时间在44毫秒到70毫秒之间。?这种速度意味着在人类眨眼的时间内,蛇可以完成多次攻击。 人类眨一次眼大约需要200毫秒,而在相同的时间里,蛇可以完成4次攻击,在猎物意识到被攻击之前就已经被死死咬住。 在蝮蛇forsaken这里,这样的恐怖速度已经完全掩盖了庞大身躯带来的沉重感,蛇类的到条肌肉迅速协同工作,一瞬间爆发的速度哪怕是慢放100倍,也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但lethe不躲反进,全身的肌肉骨骼在一瞬间发出齿轮咬合般的脆响,双臂齐出,竟然在一瞬间抓住了钟乳石般巨大的毒牙。 难以想象,上一次面对蝮蛇forsaken的突然袭击,lethe甚至来不及反击,此刻却宛如瞬间发动的重型蒸汽机,死死抓住了巨蛇的獠牙。 蝮蛇在发力,庞大的身躯立起来已经高过商铺,恐怕能把一台十几米的高达搅成废铁,庞大的身躯带来的力量通常是压倒性的。 lethe在后退,双腿在本就残破的地面划出深深的沟壑,但他忽然后退一步,调整了态势,强化的肌肉与骨骼宛如水壶沸腾般蒸汽四散。 烟雾当中,电线杆的一丝火花坠下,照亮了lethe赤红的双目…… 难以想象的力量爆发,lethe推动着巨蛇不断前进,五指一点点收紧,像是压缩的钢钳。雪白的獠牙一瞬间崩裂,碎片四散,lethe扭着庞大的蛇头,如摔跤手般将巨蛇摔倒在地。 另外的两个蛇头一前一后攻来,刚刚他们没有贸然攻击,是为了防止影响到主攻的蛇头,给lethe逃脱之机,但哪怕是这个大家伙也绝没有想到,一只蚂蚁竟然能扳倒大象。 砖瓦飞溅,整个街道几乎是一瞬间就被冲起的烟尘覆盖,宛若地震…… lethe跃起,身躯如羽般踩着左侧的蛇头借力,紧接着重拳对着右边攻来的蛇头狠狠砸下。 左侧蛇头狠狠咬向地面,烟尘四散,却扑了个空,而右侧的蛇头更是被这一拳狠狠砸进地面,大半个鼻尖凹陷进去,竖瞳微眯,眩晕不堪。 “lethe!接着!” 七海熊切从腰间的刀剑挂载上取出那把起源振刀,对着lethe丢去。 银色的光影与漆黑的骑士在空中交织,lethe几乎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单手抓住起源振刀,身躯高速旋转着,在空中扭曲出高难度的劈砍动作,一跃至巨蛇的头顶,刀锋对着它的脖颈狠狠劈下。 银色的刀锋一击即中,lethe穿过那巨大的身躯,稳稳落地,背对着巨蛇,刀刃一展,大片的漆黑血液从锋刃上洒落,升起阵阵青烟。 巨大的蛇头张着嘴,竖瞳里还带着惊愕,轰然坠地。 七海熊切可谓是史上以德报怨第一人,刚刚轰飞他的明明就是lethe的无差别攻击,这时候他却朝着lethe丢来起源振刀。 因为他很清楚,刚刚的时机再好不过,这样的战机转瞬即逝,而lethe这个野兽般的家伙,绝对有能力回应他的期待。 巨蛇嘶吼,余下的两个头颅仰天咆哮,强烈的痛苦让那庞大的身躯扭曲着,在商铺间横扫。 小时候不少人应该都看过那个拍的像电影的广告,大运汽车一口气冲进巨蛇的喉咙,把将巨蛇撞成碎片后从容离去。但面对真实的巨蛇,无论是货车、房屋,都只是供其蹂躏的玩具。 大片大片的商铺被庞大的身躯碾碎,宛如擀面杖对着一排排积木压去,碎片四溅,各式各样的物件和碎屑木渣飞入空中,宛若一场尘世之雨。 蛇在攻击时承受的力量高达重力加速度的30倍,这种力量使得蛇能够以极快的速度扑向猎物。也让它们的身躯更加耐造,撞坏这点房屋完全不在话下。 厚重的鳞甲如同一枚枚锋利的刀片,一路碾碎路面。 巨蛇忽然调转了方向,不管是为了逃跑还是伺机发动更进一步的攻击,总之,刚刚的破坏和挣扎都只是为了更好的掩护这一意图。庞大的身躯如电般窜射而出,带起漫天尘埃,轰隆作响。 lethe托着振刀加速追上,漆黑的夜幕里,刀刃在地面拖出一路刺眼的火花。 电力系统逐渐恢复,一盏盏灯光随着他的奔跑亮起,像是为舞台上的主角打去的聚光灯。 蝮蛇forsaken疯狂地扭转着庞大的身躯,像是行走的超大号水管,一路将所有的商铺碾碎,他的行动有着规律,大片大片的碎屑砖瓦被那条覆盖鳞片的尾巴卷向后方的追击者。 lethe只能顶着这些重重障碍冲锋,像是在风暴中狂奔的旅人。 忽然,一枚沉重的盾牌狠狠砸中巨蛇的身躯,鳞片被擦出火花,锋利的象牙一侧刺入那庞大的蛇躯,一侧刚刚好扎入地面。 象牙盾正是horizon丢来的武器,明明相比巨蛇那么渺小,甚至不及一扇落地窗,但沉重的盾面居然深深嵌入地面,可想而知那是怎样惊人的重量。 巨蛇挣扎着,想要继续前进摆脱束缚,但坚固的象牙死死卡进路面,在前进了一小截后,终于是耗尽了巨蛇的冲势,让他停下。 “嘶!”眼见撤退无果,源光海只能回过头来,张开血盆大口准备攻击。 但lethe更快,他拖着振刀斜斩向前,与此同时覆盖鳞片的尾巴狠狠抽来,被刀刃斜挡而下。 lethe后退两步,手臂被震得发颤。巨蛇的力量强得可怕,甚至已经接近当初的艾伯伦第二形态,速度更是在那之上,强大的反震差一点摧毁这把武器。 但他立刻扭转刀身,斜斩的第二刀追上暗绿色的蛇身,狠狠扎入其中。 黑血飙射,lethe纵身跃上巨蛇的身躯,一边向前冲锋,一边抓着振刀刀柄,让没入蛇身的刀身持续切开这庞大的身躯。 鳞片一片片崩裂,黑色的沟壑从蛇尾一直延伸向半个身躯,那道晃眼的火花是振刀高频震动的刀锋在破开下一块鳞片,撕裂下一处肌肉骨骼。 “嗷!”巨蛇再没有最开始的从容,两个蛇头争先冲向lethe,但其中一个被horizon死死抓住,强力的双臂撕下一大块鳞片。 lethe抽出振刀,顺势抓起地上沉重的象牙盾,如果不是正面抓住这东西,还真是想不到会这么重,不愧是那只笨熊会用的武器。 尖锐的毒牙之中,一道酸液忽然喷射而出,象牙盾虽然挡住,但也寸寸瓦解,酸液飞溅,lethe的右臂只是沾染一小部分,却立刻血肉模糊,似乎还在向下腐蚀。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源光海并不是笨蛋,他强忍诸多攻势,一直等到此刻,终于逼不得已动用这招,就连鸣神我渡本意也只是防御冲击和撕咬。 如果lethe没有顺势捡起象牙重盾,恐怕这一击会直接侵蚀他的全身,直接逆转战局。 蛇头攻势不减,獠牙袭来,一瞬间就将本就千疮百孔的象牙盾彻底冲碎,一人多高的毒牙狠狠咬向lethe,避无可避…… 第145章 断念(三) “lethe!” “final sh!”(最终斩击!) 钟乳石般的獠牙被绿色的电光穿过,像是摔落的白釉瓷器,一块块崩碎开来。 那本是这世上最坚硬的东西之一……蝮蛇forsaken的獠牙,源光海全身上下除了嘴估计就这玩意最硬。哪怕是切割钻石的激光刀对着它切割一整天,也不见得能摧毁它。 但讽刺的是,这样的獠牙在一天内被这位心狠手辣的“牙医”连续摧残,被捏碎,被切断。 绿色的刀芒像是黑夜里忽然绽放的花,一朵无名,巨大,带起电弧的花。 在毒牙撕开千疮百孔的象牙盾,袭向lethe的瞬间,他松开了盾牌,任由那块沉重的铁皮在空中破碎飞舞。 巨蛇的扑击速度很快,30毫秒,甚至不到一眨眼的功夫,但鸣神我渡更快。 lethe起源石板被瞬间插入振刀的插槽,象牙盾争取了宝贵的反应时间,但顶多也就20毫秒,而鸣神我渡在这一眨眼的时间里,已经完美地启动了起源振刀的必杀。 巨蛇的进攻速度堪比子弹,但鸣神我渡的手速相当于一边摇着花手,一边扭腰躲开这颗子弹。 有时候鸣神我渡的手速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这可能源于他经常偷拿门口的面包,甚至于在七海晶的眼皮子底下都是神不知鬼不觉。 一瞬间,振刀的刀刃激起层层叠叠的气浪,像是刀刃周边的空气都在因为振动而扭曲,绿色的电弧在刀刃突破音速后沿着挥动的轨迹扫出,如同绽放的奇花。 刀刃轻而易举地穿透毒牙,因为是能注射毒液的中空结构,在刀刃切入后整体立刻崩溃,让刀身毫无阻碍地没入大嘴深处,一直劈开整个脑袋。 这样的画面很诡异,蛇头的上半部分没有了,整齐的切面上是还在鼓动的肌肉组织和明晃晃的黑色骨骼,交错的血管,但它的疼痛似慢了半拍,有些疑惑地动着下颚,似乎还想要咬住什么东西。 下一刻,这颗“摸不着头脑”的头颅黑血喷涌,痛苦地几乎要打滚。 “我的盾……”七海熊切第一次用自己的猛犸象形态,就把自己威猛霸气的盾搞成了消耗品。 但来不及悲伤了!forsaken是难以预料的,正如刚刚lethe险险地躲过致命的酸液,无论什么时候这家伙施展新的底牌都不奇怪,并且forsaken特意把源光海变成同类,说不定还会暗中出手。 “光海……”七海熊切看着痛苦嘶吼的巨蛇,神情有些恍然。 蛇头只剩最后一个,蛇身遍体凌伤,起源振刀几乎像切辣条一样竖着切进了它大半的身躯,黑血渗透鳞片,一点点侵染地面。 那条巨大的尾巴无力的拖在地上,长鞭般的速度,重锤般的威力,本来是最有效的武器,此刻却完全废了。 lethe微微停滞,右臂之上冒出阵阵青烟,酸液的腐蚀程度高的惊人。 在《异形》系列电影里,经常能看到那种死一只异形,那种高腐蚀的血液就腐蚀洞穿整个飞船的情况,事实上蝮蛇forsaken的酸液还要在那之上,毕竟horizon本来就是重装甲耐造类型的骑士,这种坦克的盾耐造程度更是可想而知,偏偏被酸液在几秒内彻底腐蚀瓦解。 仅仅只是沾上一点,这样的青烟就在lethe的右臂之上不断升起,漆黑的装甲被融出千疮百孔,强化的肌肉组织滋滋作响,渗出的血液也在一瞬间强酸碳化,根本就是被扔在油锅里的牛排。 但他没有停下,这东西的腐蚀受装甲阻碍,但依然在继续,或许不止是“强酸”的特性,毕竟到起源骑士这种强度的装甲,去硫酸池泡澡都没问题。 “腐蚀”的特性,和毒蜂forsaken不杀死她就无法解除的毒素一样…… 那么很简单,两横一竖就是干。 lethe飞跃而出,刀光顿现,与巨蛇厚实的鳞片交织碰撞,擦出一道道火花。 “呐……部长,变成forsaken……真的就没有办法变回人类了吗?” 七海熊切看着lethe和巨蛇交战,巨蛇的身躯翻涌,宛若庞大的蛟龙,卷起一叠又一叠的碎石瓦砾,周围数百米的区域遍布残骸,原本温馨平静的商铺街化作废墟,巨大的石块不断被战斗弹出,宛如陨石般砸碎更远处的房屋。 他闭上眼,骑士状态下,听力变得尤为敏锐…… 哭声,惨叫声,警车指挥避难的播报声,急促奔逃的脚步声…… 一直以来都没有主动进入战局的吃瓜群众,并不是好运,而是文明地平线尽了最大的努力,尽量减少受灾程度。 forsaken觉醒态与lethe起源装载型的战斗,已经不是他们的作战部队能够轻易插手的程度。 forsaken的出现,是巨大的灾难……即便有文明地平线的努力,但这样巨大的受灾范围,伤亡无可避免,不知又有多少人失去家园。 他必须打倒forsaken,为了人类,为了不让更多的人流泪…… 可是,就这样真的好吗?源光海理应受到审判,做错了事,就要受罚,可至少…… 他应当以人类的身份死去……这是自己作为前辈,作为“朋友”,本应留给那个男孩……最后的仁慈。 “至少目前,是没办法的。”通讯那头,绿川谷小声说着。 他清楚七海熊切是怎样的人……善良、正义,自己吃了苦,所以不希望别人也受苦,那样的人,是最适合成为骑士的人…… 却不是最适合成为武器的人…… 这个世界太过残酷,所以他会迷惘,会悲伤,会因为仁慈而错失战机,会因为犹豫而败北,更何况……是朝夕相处的搭档。 “可恶!”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这样啊?!” 他的拳头死死捏紧,那块北极熊的挂坠几乎要被捏碎…… “不要迷惘,你是假面骑士,别忘记你身后还有多少无辜民众。”卡佩尔不喜欢这样死气沉沉的话题,语调也很沉重。 他更喜欢在酒桌上看着这只笨熊被执行部队员们傻乎乎地灌酒,可没办法,他们已经是大人了,大人们必须背负起这个世界的沉重。 “啊啊啊啊!”七海熊切放声大吼,他疯狂按动起源石板,银色的驱动器电流涌动,深沉的光辉凝聚出巨大的猛犸兽形,几乎要顶立苍穹。 “mammoth.”(猛犸!) “final kick!”(最终强袭!) 温度骤降,霜白蔓延,凝聚成宽阔的冰原,horizon的每一步都沉重如山,踏出山河崩裂的恢宏气势。 他的身形伴随着庞大如山的猛犸象虚影,一路裂地,冲到巨蛇面前。 一瞬间,四目相对,猩红的竖瞳眨动着,对上湛蓝的菱形复眼。 “轰!” 宛如群山发出轰鸣,磅礴的巨力在horizon侧身出腿的刹那爆发,长毛巨兽的虚影穿透巨蛇的身躯,卷起风暴,将几十米长的巨蛇狠狠摔飞。 “轰!” 似乎是巨蛇落地的冲击引爆了哪家的电路系统,火焰随着一丢丢的火星蔓延,迅速吞没了整栋房屋。 “轰!”又是一声爆响,多半是哪儿的煤气罐被高温引发了爆炸,瞬间,形成一片火海,烈焰冲天,不断蔓延,将巨蛇残破的身躯包裹其中。 巨蛇在地面软弱地扭动着,猩红的眸子映照着熊熊烈焰,疯狂颤抖。 “不!不!” 巨蛇翻滚,想要扑灭那燃烧的火焰,它庞大的身躯在烈火中缩成一团,紧紧地护住低垂的头颅,暗绿色的鳞片在火光紧紧收缩,像只怕挨打蜷缩角落的小猫。 “这是?” 七海熊切愣住了,刚刚的那一击虽然没能结束源光海的性命,但也不至于让他变成这样才对。 就连鸣神我渡也停下了攻击,将振刀插在胸前,静静看着。 源光海疯了……那庞大如山,迅捷如雷的身躯本是无惧烈焰的东西,金属光泽的鳞甲无论是刀剑还是熔岩都无法伤及分毫,这场大火固然声势逼人,但哪怕烧上十天半月都不可能伤到他。 可他却害怕得发抖,庞大的身躯几乎要缩进地下。 猩红的眸子深处,烈焰灼烧着那个小小的男孩,痛彻心扉…… “你真丑、又臭、又小、还很弱。” …… “你这副样子?怎么会有人要你呢?” …… “我是你的救世主……” “对吧?” 小猫的眼里,闪烁着强烈的欲望,像是火焰一样强烈,炽热。 活下来的欲望,是这个小小的,破抹布般不堪的生命所拥有的唯一闪闪发光的东西。 越是弱小就越是挣扎着,以扭曲的姿态想要攀爬着活下去,所以就越是丑陋,两者是相互的,像是木柴与篝火。 …… “烧死它。” 男人冷冰冰地下令,扬起手里的钢管,像是刽子手在缓缓升起断头的闸刀。 “源家未来的继承者,不能是养些猫猫狗狗的软脚虾。” …… 小小的男孩蹲在角落里,死死捂着头,呼吸着冰冷的空气,手脚都在发抖。 他的旁边,是“教育用”电椅,是那个男人“教育”的一部分…… “不要变成弱者,源光海……”他的手脚止不住地哆嗦,像只瑟瑟发抖的老鼠。 “弱者会死,会被烧死!” “所以你要变强,比任何人都强,你要成为英雄,成为救世主,你不会死的!” “只要你变成最强的那一个,就没人能烧死你,还有你的东西,你要救下它,也要救下自己……”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捂住头,脑海里都是那只猫在火焰中疯狂挣扎的四肢,逐渐焦黑的身躯,好像自己也已经被那个男人用铁链吊着,放到炽热的火苗中央。 “好烫!” “好烫!不要!” 难以想象的痛楚在脑海中肆虐,狂涌的感情,被他一手打造的“铜墙铁壁”的防线在瞬间崩溃,遗忘的东西冲进他的心底,灼烧一切…… 那是被遗忘的恐惧…… “好烫!” 巨蛇在废墟中央疯狂扭动,巨大的蛇头发了疯般撞击地面,早已血肉模糊。 火焰早就熄灭了,几乎是他疯狂扭动的几秒后,庞大的身躯就已经压灭了所有的火苗,只剩下一缕缕青烟缓缓上升…… 他远比这场大火更加强大,更有威胁,此刻却疯狂地抽动,痛不欲生…… 那场“大火”,从来就没有真正熄灭…… 在他的心底,燃烧着,一直燃烧着,早就已经燃起来了…… 他只能告诉自己,你很强,你主宰生死,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有你,源光海,你是真正的英雄,救世主…… 所以…… 不要哭了…… 带着蛇瞳的源光海伸出手,他忽然的……想摸摸那个角落里,男孩的头,告诉他,没事的…… 可他停住了,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宛若石化…… 那是一只布满鳞片,尖锐无比的手,沾满鲜血…… “好烫!啊啊啊!可恶!可恶!” 巨蛇还在扭曲,在那个真实的,源光海的世界里……灼烧骨肉,心灵的烈焰,一刻都没有熄灭过…… “光海……” 七海熊切的手猛然一松,手中的北极熊挂坠轰然坠地…… 他感觉两只耳朵都在嗡鸣,眼里就只有那条可怜的,疯狂扭曲的巨蛇…… “原来,你一直都这样痛苦着吗?” 视线的边缘,巨大的幽绿色火球在升空,那是lethe的必杀。 火球划破夜空,带起一道璀璨的弧光,在废墟中心绽放…… 轰天的震动过后……是长久的沉寂…… 没有嘶鸣、没有爆炸、没有烈焰升腾的声响……一切安静的可怕。 巨蛇的鳞片一点点崩溃,化作飞灰,紧接着是血肉,最后只剩下漆黑扭曲的骨架…… 那个奄奄一息的少年靠着骨架的边缘,满身西装已经破烂不堪…… “可恶啊……” “还是输给你了……lethe。” 他苍白的脸上却没有不甘,忽然笑了,笑的很轻,很轻…… “熄灭了啊……终于……” 少年的眼里……最后的光一点点消散,伴随着那彻底熄灭的烈焰…… 巨大的骨架和少年的身躯全部化作灰烬,除了宽阔的废墟,仿佛从没留下什么存在过的证据…… “是啊……熄灭了……” 鸣神我渡俯身,从那堆灰烬中捡起viper(蝮蛇)、mantis(螳螂)、vine(藤蔓)三块起源石板。 七海熊切还站在战场边缘,神情有些呆滞…… 他忽然想起来了,那个看起来比谁都要优秀的男孩,在给他庆祝生日的那天,生日蜡烛被点燃的瞬间,那对幽深的眸子本能地颤了一下…… 源光海摔倒了,他撞到了椅子,本能的后退让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正在热热闹闹地庆祝一场生日。 他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更加害怕炽热与火焰,哪怕只是小小的烛火。 七海熊切低着头,看着坠落在地的北极熊挂坠,有些失神。 挂坠刚好翻了一面,露出背面的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看起来像是那种小学生的字体,很难想象像源光海那种西装革履的公子会写出这样滑稽的字体……但至少可以看得出,写这字的人至少没打算用严格规整的字体“糊弄”过去,多少用了心。 “熊切前辈,生日快乐! ——源光海” 第146章 断念(四) “哥哥……好大的雾啊……” 红色的甲壳虫汽车内,女孩趴在窗边,深蓝色的短发紧贴在车窗边上,好奇地睁大眼,看着外面灰蒙蒙的世界。 空气弥漫着潮湿,灰色的小颗粒笼罩视线,像是铺天盖地的浑浊大网,罩住这天穹下渺小的生灵。 “总感觉好安静啊……” 稍大点的男孩眼神有些紧张,在这样的大雾天气,车子突然熄火,可不是一件好事。 “我说,你确定没导航错吗?”副驾驶上,戴着遮阳帽的女人嘟着嘴,一顿碎碎念。 女人的脸颊很好看,后排当然女孩也继承了她的优秀基因,才只是几岁,就已经出落的水灵,像只会冲着你傻笑的“干脆面小浣熊”。 她明明还特意买了好看的遮阳帽,此刻却完全用不上,天气下雨也就算了,这样雾蒙蒙的,旅游计划该怎么办呀……好不容易带孩子们来一趟加拿大的。 “没错啊?”驾驶座上的男人挠了挠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明明应该快到elora小镇了,导航也显示我们在公路上,怎么公路和指示牌都不见了?” 似乎是不甘心,男人再次拿出手机,依旧显示是没信号,他再看导航,果然…… 导航显示他们正在河道的正中央……定位根本就是随机乱跳,靠谱程度为0。 “我就说吧,加拿大人的导航软件就是不靠谱,一堆英文,看不懂就算了,还一点不准。” 女人抱怨着,百无聊赖地调着座椅往后一靠。 “啊啊不管了,我先睡一觉,说不定睡醒雾就散了。” 男孩笑了笑,没办法,自己的老妈向来就是这样缺心眼。老爸不在家的日子里他们吃的最多的就是这个长不大的女人点来的各式稀奇古怪的外卖,有时是灌汤包、有时是芥末蛋糕、有时是韩国泡菜,或者鳄鱼烤肉。 总能在外卖网上找到那些稀奇古怪的食物,五花八门。每次都照例试毒般先尝几口,然后给男孩和妹妹投食,就算不好吃,也新鲜的像个孩子。 真是奇怪,这样貌美如花又心态哇塞老妈,怎么会和拖延症又不靠谱的老爸走到一起的,因为养鱼的共同爱好? “哥……” 他忽然察觉到一只小手晃了晃他,是妹妹…… 女孩紧抿着嘴,小小的身躯紧紧缩在那团嫩黄色,带着小鸭图案的短衫里,几乎要像被子一样把自己包起来…… 他只知道一种情况,妹妹会把自己像个蚕蛹一样包进被子里…… 做噩梦的时候…… 女孩在发抖,她指向大雾深处的一个方向,声音有些颤抖地开口。 “那里……好像有个倒着的人在朝我招手……” “哎?” 男孩的心底莫名涌起一股不安,还是看向那个方向…… 的确是一个人影,处在迷雾深处,模糊不清,但绝对是存在的。人影倒着,说不定是像蝙蝠一样倒挂在树上,又或者是他们看错了…… “确实啊!说不定是小镇居民。” “说不定能帮我们叫来修车师傅。”驾驶座上的男人有些惊喜,这辆车刚刚开到大雾里就突然熄火了,打开引擎盖也找不到问题,任凭他怎么启动,这辆红色甲壳虫都沉默着,像是早已死去。 车里没开冷气。 今天加拿大北部的气温是23摄氏度,很舒适的温度,像是穿着凉鞋躺在空调房里,但车里的每个人都莫名觉得有些冷。 “我们去看看吧。” 副驾上眯着眼的女人也强行打起了精神。 她是个思维跳脱的女人,却也是个尽责的母亲,这样孤立无援地困在大雾深处,甚至连公路都消失无踪,对她来说倒是没什么,但后排的两个小崽子多少会不安。 “小晶,你和哥哥乖乖在车上待着,别乱跑。” “照顾好妹妹,我们先下去看看。” “嗯,小晶会听话的。” 随着车门缓缓关闭,车窗外的一切变得朦胧起来。一对身影在迷雾中渐行渐远,手电筒的光芒在浓雾中跳跃,像两颗孤独的星星。 突然,那光芒剧烈晃动,紧接着彻底熄灭在黑暗之中。 “咚!咚!咚!”地面开始剧烈震动,迷雾中,仿佛有着什么庞大的东西在靠近。 小晶的身体颤抖着,那双宽实的大手紧紧抱住她,那是哥哥,他温暖的体温和坚定的声音让她感到一丝安心。 死寂,一片死寂。雾中,两个模糊的人影缓缓浮现,像是从黑暗中挣扎出来的幽灵。 “他们回来了……”小晶心里默默祈祷,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别看!”哥哥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他用力捂住小晶的眼睛,将她紧紧护在怀中。 但在那指缝之间,她看到了“父母”,他们背对着自己,身躯像是融入了灰色的迷雾,朦朦胧胧。 两人踉踉跄跄地后退,步伐瘫软,几乎是贴着地面。 他们“浮”起来了,轻飘飘的,像是被风刮起的塑料袋。 女孩终于看清了他们身前的东西……一根根灰色的细管,像是垂下的灰色树枝,连接着他们,将他们一点点提上空中。 那是“树”……可能是柳树,也可能是别的,她认识的树不多,但这东西根本就不是书上那些…… 成百上千的人,晃动着,摇曳着,灰色的树枝扭动着,像是群蛇般咬住每一个模糊的人影,枯朽的身躯在迷雾中隐隐晃动…… 高空之中,巨大的,宛如笼罩万物的黑影洒下这些枝干,底部连接的千万人体随风漂摆,震耳欲聋的闷响还在有规律地持续,这道黑影兴致勃勃地收获了一茬茬的尸骸,像是田间地头摘了萝卜的农夫般快步行走。 七海晶再一次惊醒!强烈的剧痛袭来,她的身后出了一身冷汗,浸进深深的伤口中,盐分咬得发疼。 她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发抖,却并不是因为剧痛。 又做了那个梦,为什么说又,她自己也不清楚…… 但就是有着这种感觉,像是梦里的恐惧仿佛要穿透现实,掐住她的咽喉。 和真就在她的身边,紧紧地捏着她的手,眼眶红红的,急得快要哭出来。 她想要翻身,至少爬起来……浑身却没有一点力气。 她咬着牙,像只快要死掉的鳄鱼,这才勉强支撑起半截身子。 眼前是已经坍塌的居民楼,塌得很彻底,连断壁残垣都只是小截小截的,像是被特摄剧里那种体重几万吨的怪兽一脚踩垮。 lethe和savior在地牢间的战斗已经这栋到破楼的承重柱接近崩溃,最后lethe艾伯伦形态下的压缩重力的那一拳更是让这栋大楼的整体结构碎的像是被车轮碾过的小熊饼干。 第147章 tiya(一) “姐姐!你还活着!”和真差点扑上来,虽然还被蒙在鼓里,但这个小小的女孩刚刚失去了自己的弟弟,此刻她迷茫不安,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七海晶了。 “等等!那些孩子!” 她艰难地看向身后,12个被她强行打晕拖出来的孩子昏睡着,在满是尘埃的地面上平稳地呼吸…… 她的记忆停留在自己拖着一个孩子的时候,浑浑噩噩,像是脑子被人敲了一闷棍。 她终于明白从门口一路延伸出来的血迹是什么了……她晕了过去,大量的失血,强行搬运这些小崽子,到底是太为难一个不怎么运动的女大学生。 后背的弹片依然没有取出,火辣辣的疼,这大概是她人生中受过最重的伤了,被一颗反坦克手雷炸伤,打败全国99.9%的大学生。 是和真把她拖了出来,那个小小的女孩最关心的应当是找不到的弟弟,但终归没办法坐视不管这个充满善意的大姐姐。 很难想象那样小个子,瘦瘦的和真是怎么拼了命把她一路拖出来的……否则,现在她也会被埋在废墟之下。 她活下来了,还有小部分孩子,可其他人呢? 她本能地想要爬起来! 那些孩子被压在废墟下了,他们孤立无援,像是被全世界抛弃,恐惧又怎样?痛苦又怎样?至少活下去啊!活下去,就算明天出门会踩到狗屎,总比没有明天要来的好吧! “该死!” 白皙的手抓在一块块碎石之间,七海晶已经没有力气站起身了…… 她大抵明白为什么和真会那样哭的两眼通红…… 她流了太多的血,血迹一路从破楼废墟下蔓延而出,染红地面,这样致命的出血量完全可以随机吓死一个大学生。 她的身体冷得像块石头,血压下降,心跳弱的快要听不见……和真费力把她拖出来,却以为她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救援呢?警察呢?吃瓜群众呢? 按理来说这样一栋大楼轰然倒塌,怎么说也会有人关注到的吧……可周围空无一人,像是整个世界都把这里遗忘…… 她想打电话,救援、警察、救护车,总之什么都好,那些孩子还被压在废墟下,自己不去救他们的话,谁来救? “别这样了……”和真展开双臂,小小的身躯颤抖着,拦住了七海晶。 “他们死了……” 当然……七海晶当然清楚…… 连小孩子都理解的事,她怎么会不清楚…… 几千吨的钢筋水泥一起砸下来,大楼坍塌成这种程度,就算是钢铁侠,也得被压成废品站的铁皮。 连和真都已经看不下去了…… 七海晶却还是咬着牙,狼狈地,拖着第一次觉得这样沉重的身躯,一下一下,蹭着满地的尘埃碎屑,爬向那片废墟…… 她用力地抓住一块小号的碎石,放到一边,再拿第二块…… 可她的速度那么慢,估计已经连小孩的力气都没有了。 真狼狈啊……七海晶,满脸尘埃,伤痕累累,蜥蜴一样爬行,你在干什么啊? 你压根就不认识这些小鬼不是吗?是他们自己不想活的,干你屁事啊? 她也在心底嘲笑自己……可那又怎么样…… 她就是不愿意放弃啊…… 她放弃了那么多回,连自己都不怎么相信,这时候却傻乎乎地想要相信那渺小到不能再渺小的可能性…… 就算被全世界抛弃又怎样?我绝不会抛弃任何他们…… 她的视线越来越暗,暗得像是有人在摆弄灯泡,把整个世界的灯光一点点调暗。 刺眼的车灯忽然在她的视野中出现,车速快得激起一阵狂涌的浪沙,然后猛地急停。 白色的骑士跃下车身,那么厚重的装甲却跑的跌跌撞撞,像是得知考试挂科的男孩,方寸大乱。 “小晶!” …… 女孩牵着海斗的手,一路狂奔,像藏羚羊那样跳下几阶几阶的楼梯,然后顶着红灯在一众司机愤怒的喇叭声中穿过车流涌动的马路。 海斗真的是心跳加速,倒不是因为自己的美女师傅牵着自己这只大号哥布林的爪子,而是他丫的!这车速太快了吧。 不少汽车根本没有减速,司机可能心想着秀恩爱闯红灯撞死你丫的狗男女,每次从他们身边过去总是疾风扑面。 时速60km\/h的大马路上,可根本没有什么青春男女的浪漫,反倒是快把海斗的小心脏玩到崩溃。 可石风铃放肆地笑着,海斗一度觉得自己师傅大抵是疯了!他恨不得打电话报警,可在这种迟疑一秒就当场吃席的车流里实在是手哆嗦个不停。 石风铃的身法灵活的吓人,她牵着海斗,像是一只自由自在的小水獭,明明是这样紧张的马路中央,她却优雅得像是在走着红毯,一扭一拐,总是带着狼狈如狗的海斗恰到好处地躲开每一辆极驶而来的车辆。 “哈……哈……哈……” 海斗狗一样猛趴在地,两眼金星,感觉三魂七魄至少丢了11个。 穿过马路,刚刚追他们的几个网吧醉汉的叫骂声终于是远了,被车流淹没……他们只能远远地在马路那头猴子般破防跳脚。 “师傅……你……”海斗努力调整了下呼吸,乃至于把自己极具攻击性的语言收回肚子里。 “最好还是去看看……”海斗指了指脑子。 “big胆!” 石风铃扭过头,十分调皮地猛一捏海斗的鼻子。 “逆徒怎么对师傅说话呢?” “师傅……咱还是先去把病看了……” “你才有病呢。”石风铃猛地牵住他的手,抓的死死,根本不容他挣脱。 “上车啊!” 石风铃忽然拿出车钥匙,打开了一辆路边黑色奥迪q8的车门,率先鱼贯而入。 “哎?” 海斗本以为这疯家伙多半是随便找的车,打算直接开走,可没想到还真是她自己的车。 “师傅……你啥时候还开上车了,还奥迪,这么富的吗?”海斗上了车,知道已经狼入虎口,颇有死猪不怕开水烫之感。 “明明师傅你上大学也就比我多一年而已,都开上奥迪了,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呀。” 海斗一边说着一边望向车窗外,目光透过车窗,投向了外面阴灰色的夜幕。 窗外,高楼林立,在夜色的笼罩下,它们宛如一座座孤立的墓碑,静默地矗立着。这座城市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墓园。 天空中,五颜六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各色各样的霓虹灯闪烁着,车窗隔音很好,但陆海斗此刻的听力更好,一路上尽是狂热劲爆的dj音响,吵得他耳朵发痛。 对于生活在x国的陆海斗来说,这样的夜晚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夜晚。夜幕降临,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他看着窗外,那些穿着时髦、形形色色的年轻人,他们在街头巷尾穿梭,或搂搂抱抱,或欢声笑语,酒吧门口是穿着暴露的女人,戴着墨镜的小哥一边抽着烟,一边将不安分的眼神游走于女人们白花花的大腿上。 还有那些背负着疲惫、拖着沉重步伐回家的上班族,他们看起来就是一副悲催的嘴脸,惨兮兮的脸上写着卑微,其实他们自己也清楚,在这样一个为有权人所掌握的社会,无论再怎么努力工作也仅仅只是别人的棋子,有人生来就在罗马,有人生来就是牛马。 漆黑的奥迪q5穿梭进车群当中,虽然已是夜晚,但街上的车流不减反增,不时有靓丽的豪车划过视线。 石玉玲的奥迪q5像是一只陷入了泥沼中的青蛙,渐渐减速。 这是一个充满金钱与物质的世界,经济危机固然存在,但依然无法阻挡这个世界已经被逐渐膨胀起的欲望所浇灌处的扭曲的花生长。 那些高楼大厦每一栋都价值上千万,多少人希望在这样一个繁华的城市里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陆钰就是如此,小时候他带着海斗来到大都市,他东张西望,像是从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海斗当时觉得羞愧,也许是曾经也继承了父亲好面子的这一点,当然现在的他就算把面子扔在粪坑乱踩一通,也毫不在意。 这就是陆钰所要追求的东西,金钱,名誉,地位,在这个为物质所打造的无限膨胀的世界里,那个男人的欲望也同样无限膨胀,他当时拼了命的想要在这个城市拥有一处居所,一栋栋大楼。 现在他已经有了,他是经商的好手,根本不必满足于这些,他的经商之路非常成功,有柊家的支持,就是他的竞争对手遇到他也不得不低头赔笑。 可是他忽略了一点,他的儿子,他想要作为引以为傲资本,带来更大的利益,像是金闪闪的花瓶那样让他认同的东西,在锻造的途中已经彻底破碎了。 海斗和陆钰不一样,他讨厌这座城市,讨厌这里压抑沉闷的空气,讨厌这里为欲望所支配着的愚蠢的人们,讨厌陆钰,讨厌这些社会的奴隶。 即便身处这样的繁华之中,陆海斗的心中还是涌起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他仿佛置身于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那些高楼大厦、霓虹灯光、人群喧嚣,都像是梦境中的景象,那么那么的遥远。 “师傅……你……”海斗思索了一下,虽然觉得这种想法说起来挺有些暧昧的意思,但还是说了出来。 “是故意来找我的吧。” 石玉玲开车的神态很沉稳,像是一只被人打了镇静剂的水豚,这样的家伙看起来也不像坏人,至少海斗认为他不会弄错。 “聪明。”石玉铃打了个响指。 “我还以为你猜不出来的呢。” “嘛,再怎么说,我们是老熟人了。”海斗靠着车后座的鲸鱼玩偶,当做枕头。 他没办法一眼看透一个人隐藏的全部,但至少大部分,还是可以的…… 这样随意发疯,把人胖揍一顿就反手跑路,恐怕也就柊真白做的出来,自己这位师傅还不至于。 但“巧合”地出现在网吧,“巧合”地惹出乱子,“巧合”地刚好车停在逃跑路上。 再说,开得起这样的好车也不至于在那种小网吧当网管。 恐怕一切都是谋划好的,他想到的异常之处终于在此刻串联,恐怕连找麻烦的醉汉都是自己这位“师傅”率先安排好的 他想听石玉玲好好说一说。 “为什么找我?叙旧也不至于这样吧。”海斗当然不会以为石风铃是喜欢自己,特意来为他搭建“英雄救美”的舞台,没人会为此傻到这种程度,再说他也没这么自恋。 一定有着“必须这么做”的理由,而且好巧不巧,正是新条彤不在的时候…… “在网吧里……你为什么不帮我揍趴找麻烦的醉汉?”石风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问了起来。 “哇,师傅,你又不是不清楚我的战斗力,也就能和跆拳道沙袋斗智斗勇,当英雄还早着呢。” “哎?你就不想英雄救美出出风头吗?” “不想,师傅你自己惹的麻烦,再说要打你自己就打了吧。” “还真是……和从前一模一样呢……” 石风铃微微叹气,海斗以前就是这样,当时有追求者想加入武术社,好增加和她的“接触”机会,一看海斗天天被石风铃一对一教导,差点鼻子都气歪了。 那哥们当场提出和海斗决斗,海斗当即爽快答应,可就在你以为他即将来一出爽文男主的暴揍女主追求者的戏码时,他极其果断地把“决斗”,改成了“石头剪刀布决斗”。 那哥们气的发抖,本来是想把海斗暴揍一顿,大骂着“你这是在侮辱我吗?” “哈,你怕了吗?” 海斗一轮挑衅,最终竟然真的把这场决斗变成了石头剪刀布……还是海斗三局两胜连输两局毫无悬念溃败。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斗志高昂的人,打游戏恨不得躲在队友身后,怯战蜥蜴都算得上是委婉的美称,就算输了也无所谓,反正他早就习惯了委曲求全。 “你说打不过,可是……” “现在的你的话,一拳就能把人类打成肉泥的吧。” 石风铃忽然压低了声音……整个车内顿时一寂,只有轮胎转动的嗡嗡声…… “哈……哈哈,师傅你在说什么呢?我又不是超人。” “总是装傻是你的坏毛病。”石风铃摇着头,透过后视镜,似笑非笑地观察着海斗。 “明明拥有圣纹者那样超乎寻常的力量,为什么不尽情使用?” 第148章 tiya(二) “换做任何一个别的圣纹者,估计这场闹剧就要见血了。” “不过看看你……” 石风铃眼眸几乎笑成一条缝,学着刚刚海斗怂兮兮的语气。 “几位大哥,不就是可乐吗?前台多的是,实在不行,这杯我还没喝,孝敬给你们……噗!哈哈哈哈!” “你还是那个衰仔啊,哈哈。”石风铃笑的花枝乱颤,不过倒是完全没有影响她的驾驶,车辆开的很稳,驾驶技术多半是能得到驾校老师十足肯定的那种。 “师傅你还是这么恶趣味……”海斗一脸黑线。 “本来我还担心今天的测试会失败,幸好……” “果然……海斗依然还是海斗。”石风铃松了口气,忽然伸手摸了摸海斗的头,像是摸着一只小动物…… 如果自己真是一只小动物,恐怕也只是那种脏兮兮又瘦咔咔的小狗吧,想来除了石风铃做得到不嫌弃这样惨兮兮的小狗,还像是姐姐那样上手摸摸,也没谁了…… 陆钰其实还有两个女儿,海斗是老三,上面两个姐姐,但老实说他们从小都在不同的学校读书,大姐远嫁,二姐现在也在很远的城市,能接触的时间也都不多。 “师傅你说什么呢……”海斗嫌弃地躲开这家伙的摸摸。 “师傅你看过《隐形人》吧,里面的博士就算变成了隐形人,想的也不是什么潜入敌国大杀特杀,盗取情报之类的,而是用来偷窥美女同事换衣服……” “我估计也差不多,就算是把奥特曼的力量给我,嘛……我也还是在超市买零食得精打细算,出门撞到人得赔礼道歉的衰仔呗。” “嗯,也是……不过呢,寄宿在你们身上的东西有点不同……”石风铃很认可海斗这小子的说法,就算变成隐形人,估计他也连进女浴室的勇气也没有,可圣纹者的血是不同的。 “圣纹者的力量……”石风铃的眸子忽然冷了下来,像是已经凉透的灰烬。 “会把人变成怪物……” “人和怪物,其实也没多大区别吧。”海斗对着车窗玻璃哈着气,然后小孩子般在上面一下下画着鲸鱼。 “所以师傅你干嘛找我,我才刚刚入这行,一周前我还是被车一碰就死翘翘的脆皮大学生,只是现在那么脆了而已。” “不过看起来师傅你了解的还更多些。” “你为什么加入圣纹协会?”石风铃忽然问道。“我还以为你会死活不愿意加入呢。” “一开始是那样,不过有个亲戚受了重伤,一个交易就能拯救一个女孩的一生,很划算了。”海斗继续描绘着那只鲸鱼,小小的,可可爱爱的鲸鱼。 “forsaken也在找你,现在只有我们,可以保护你。”石风玲一边开车,美眸透过后视镜瞟过陆海斗。 “考虑跳槽吗?圣纹协会不适合你。” “你们?保护我?”海斗突然嗤笑一声。 “师傅你知道捕蝇草吗?” “它生长在沼泽与湿地之间,不像其他植物那样依赖光合作用,而是选择了另一种更为直接的方式来获取养分。” “用甜蜜的陷阱来诱捕昆虫……” 海斗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那些昆虫被其鲜艳的色彩和散发的香气所吸引,以为找到了温暖的居所和可口的食物。然而,当它们靠近时,捕蝇草会迅速合拢叶片,将昆虫困在其中。随后,它会分泌出消化液,将昆虫慢慢消化掉,转化为自己的养分。” “那么,师傅,你看我像哪种昆虫呢?”海斗突然问道,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一把擦去车窗上的鲸鱼,转过身,翘起二郎腿。 “海斗……”石风玲脸色有些难看,刚刚想要解释,便被海斗打断。 “不用解释了,师傅。”海斗的眸子里带着失落,像是被吹灭的蜡烛。 “你手腕内侧的纹身,和之前追杀我的恐怖组织出动的武装直升机上的标志一样,可别和我说你不认识。” 海斗看的很清楚,刚刚石风铃伸手摸头的瞬间,那手腕之下,双鸦重叠的纹身。 “不是……那是误会,组织里的激进派认为你是威胁,这才……”石风玲慌忙想要解释,至少打消一点海斗的反感,可接着又失落地叹了口气。 “我没想到会是你……s级圣纹者,x国出现的最高的血统纯度,竟然会是你……” “我也没想到呢。”海斗阴阳怪气,也难怪他会生气,“硬的没成功这次要换美人计吗?” “你们不是想杀了我吗?”海斗的语气彻底冷了下来,深沉的气势像一把利刃此刻完全铺展开来。 他还记得那辆武装直升机狂涌的火舌,子弹穿透新条彤的右腿,左肩,撕裂出血色的花朵。 圣纹协会固然是个疯人院,但所谓“恐怖组织”的tiya也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没有了吊儿郎当的样子,他眼眸冷冽,像是一头匍匐在地随时准备发动攻击的雄狮,恐怖的气息从他的身躯之中涌动而出,周围的气压瞬间飙升,空气凝重,仿佛要让石风玲喘不过气来。 他的皮肤毛细血管扩张,白皙的皮肤之上,微微泛起圣纹的纹路,心率激发到270以上,汹涌跳动的心脏如同一台小型气泵。 正常状况下人的心率仅仅只在60到100以内,到了270次\/分会出现心慌、胸闷、气短等症状,并可能引发心力衰竭、心源性休克等并发症。 但陆海斗异于常人,他的身躯状态更为敏锐强大,他感到体内的某个东西愈来愈滚烫,像是一头猛兽要将他唤醒。 有什么……有什么东西不对劲,海斗是个佛系的男人,他自认自己修心已达大师境界,就是小龙女脱光了站他面前他也道心不乱如若无物。 可现在呢?莫名的恼怒,不甘,愤怒从他的心底涌起,像是毒蛇般伺机缠绕,要将他变成另一个“东西”。 石风玲的心底止不住地发颤,这是从没有过的状况,同为人类,拥有着高纯度圣纹血统的陆海斗却散发出怪物一般的强势与恐怖。 这就是s级血统圣纹者,他的肉体已经可以免疫12mm口径的重机枪扫射,手榴弹弹片无法穿透皮肤,跳跃高度足以无视电梯上楼,拳力足以把人类最强的拳王阿里揍得叫爹。 他是屌丝,按理来说这种屌丝就应该一无是处,手无缚鸡之力。 可谁叫他踩了狗屎运,这是他与生俱来隐藏在体内的天赋,在身为圣纹者的力量觉醒之后,屌丝也可以是行走的武器,是披着人皮的怪物,这样的怪物发起怒来毫无疑问可以把这辆铁皮车砸的稀碎。 “海斗……我们的组织并不团结,激进派觉得你的存在可以逆转局势,擅自出动对你进行了抓捕。” “你不相信我吗?”石风铃目光灼灼地看着海斗。 她一直像是海斗的长辈,师傅、姐姐,但眼前怂兮兮的男孩已经长大了。 海斗依然没变,会懦弱、会迷茫、会退缩,他本来就不适合成为战士……但只有石风铃清楚,隐藏在男孩的懦弱之下的,是王的孤高与骄傲。 此前,他只是个普通人,淋着雨垂头丧气地生活,但当命中注定的力量苏醒,他会逐渐成长为闪闪发光的人…… “哎……”陆海斗长叹一口气,身上浮现的圣纹逐渐消散,他的心率也渐渐减慢,趋于正常,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他有些后背发凉,刚刚的感觉,就好像另一个“凶残暴虐”的东西差一点取代了他,他不清楚在自己愤怒的状况下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他的情绪一直很稳定,除了坐过山车会接近大小便失禁以外,几乎没有什么重大变故可以影响到他,18年的人生经历,海斗却好像是已经活了3000年,他走过的每一个瞬间都印刻在脑海深处。 细细想来,也是有些不同寻常,他甚至能够清晰地记得自己四五岁时候的事情,这样的记忆深度,已经不是正常的小孩能够拥有的了。 只不过一直如此,像是习惯了失明的人,对他们来说黑暗的世界就是正常的世界,海斗倒也从来没怎么在意。 人的大脑是一台精密的计算机,然而它的信息处理有着严格的先后顺序,比起你的袜子什么时候洗,“三年前这个时候你的袜子洗了没有”这一信息就显得微不足道。 明天你要去和女神告白,相比下“你暗恋过的女生”就显得没那么重要,这就是人脑的处理机制,价值低下的信息会被自动屏蔽,或者隐藏在脑海深处。 人脑无法同时处理大量多个信息,你思考一件事的时候往往难以考虑别的,但计算机可以。 超级计算机,比如文明地平线的“布里顿”可以一次性处理9亿亿个信息,可陆海斗的大脑却早早的就印刻下所有接收到的信息。 这是正常人类无法匹敌的大脑开发程度,当然,即使这样,陆海斗还是败给了英语和数学,他是理科白痴。 这只能证明英语和理科是人类自残找虐等我产物。 “陆海斗……”石风玲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难以想象,他记得第一次看到陆海斗时,是在校园社团招新大会上,陆海斗长相不错,算是帅哥,偏偏发型土的要死,像个倒扣的西瓜,一对细长的眸子扫过几个社团。 一旁的舞蹈社在疯狂尬舞,穿着有些暴露服装的女孩们热情大胆的舞蹈,耀眼又妖艳的外貌吸引了几乎所有的学生,甚至那些平日里装的正二八百的老登教师此刻也闭了嘴不作批评。 “真青春呐……”海斗看着那么年轻,发型那么老土,却自言自语着,眼神像是老年人在看年轻人聚会,回忆起什么一样。 这样的家伙太奇怪了,社团招新文化节,大家都是三三两两一起行动,偏偏这家伙贼眉鼠眼地四下逛游,简直像是窥视光明的老鼠。 他走到了武术社前面,武术社冷清得可怕,非常可怕…… 左边是热烈报名的篮球社,肌肉健硕的大高个们人挤人,不乏帅哥靓仔,偶尔一笑似乎都在散发青春荷尔蒙的气息,右边是动漫社,都是些搞拷死y的老二次……元!可是实在是没办法踩,动漫社的美女数量不在舞蹈社之下,穿着女仆装的小鸟游六花,眼神不屑古灵精怪的奈绪友利,甚至紫罗兰花园的女神薇尔莉特,萝莉控,白毛控御姐控,全部满足你,就是七旬大爷也难逃入社命运。 武术社夹在两者中间,就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没有宣传标语,没有海报,当然也没有报名者,就只有桌子前贴着一张白纸,上面用毛笔字写了“武术社”三个大字。 海斗喜欢动漫,动漫的演技比真人更好,剧情紧凑,最主要是他喜欢文学,动漫也是一种故事的表现形式,不仅新颖,而且很有趣。 但他是被动漫社穿着皮套的迪迦吸引过去的,待在迪迦面前细看着皮套的做工,虽然有些劣质,但对于高中生而言已经很不错了。 可能是专门就是喜欢冷清的地方,他看向旁边一对比简直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武术社。 “呃……”虽然看得出来“武术社”三个字已经很努力想要写好,写出豪迈的武侠之气,但海斗还是感觉那字体是几只爬虫的组合体。 当代武术社长石豪翘着个二郎腿,两腿摊在桌子上,表情嚣张,尽力想要展现出大侠风范,可实际上看起来只是显得欠揍。 一旁的石风玲虽然是充当“诱饵”被石豪拉来,双手恨不得捂着脸,此刻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太悲剧了,相比于人满为患的几大社团,武术社简直是个笑话。 “哼!这些家伙没有眼力见。”石豪也不羞愧于这样悲惨的状况,反而冷哼一声,蔑视众生。 “要不我们回去吧。”石风玲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恨不得马上收摊走人。 “没关系,我对你有信心,别捂着脸了。”石豪不满地看了石风玲一眼,旋即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 他的计划,就是“色诱”,没错,明晃晃的“色诱”这些混蛋学生,毕竟武术社如果人数太少就不得不解散,就是色诱混蛋进来,也要凑够人数。 “虽然比起舞蹈社和动漫社的美女数量,我们是输了,但美女在精不在多!”一边教双截棍的老薛咬牙切齿,他一张50岁路怒症大叔的脸,像是看门恶犬,显然是和石豪这混蛋待久了,把过错全部怪到了没来看武术社的学生们身上。 石风玲确实是美女,校花级别的美女,就是只穿了稀松平常的灰色卫衣,也完全不是旁边动漫社的coser和隔壁舞蹈社的美女能碰瓷的。 她明眸皓齿,按理来说本应该吸引一众人前来,但偏偏武术社看起来就没什么正常人,老薛像只疯狗,石豪一副街溜子的混样,这个不正常集团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社团。 海斗靠过去,突然对武术一时兴起有了兴趣,他和那些以貌取人的家伙们不同,但也看得出来石豪和老薛算不得什么好东西。 海斗要入社,偏偏石豪犯贱,问他为什么要入。 海斗回答“正义”,很抽象的答案,因为他一时也确实想不出来什么合适的理由。 石豪却不乐意了,他是力量至上主义的偏激青年,非认为海斗的正义空穴来风,差点撵走了好不容易得来的社员。 还是石风玲发话,说海斗很有大侠的感觉,说不定能学的很好,这才让陆海斗少有的热情没有被浇灭。 可是……那时那个有些天真有些可爱的小子,却变成了她最不希望看到的存在。 圣纹者…… 石风玲微微握拳,她不想对陆海斗这样警惕,可是没办法,圣纹者就是这样的东西,强大,暴虐,不可控,和那些怪物没什么两样。 石风玲突然停下了车,她扭过头,看向海斗的眼神复杂。 “海斗……你还记得,入社的时候,石豪问你为什么入武术社时你的回答吗?” “记得,咋了。” “那是……你的真心话吗?”石风玲逼近海斗,一对清澈似水的双眸直视海斗,像是小鹿的眼眸。 “正义……” 海斗没有明确回答,他只是撇了撇嘴。 “师傅你觉得呢?” “你不是说我有大侠风范嘛,说不定就是个正义的大侠。”海斗眯着眼,看样子快要睡过去。 “那只是因为怕社团招不到人,糊弄石豪说的。”石风玲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她只是觉得海斗的眼神有些与众不同。 像是藏在平静湖面下的暗流,平淡深处,藏着难以隐藏的锐利锋芒,那样的人……如果是在金庸武侠小说里,说不定真的会成大侠。 “现在呢……你还相信正义吗?”她接着问。 海斗想要点头,可还是摇了摇头,他早就感觉身心俱疲,如果可以的话他多希望自己现在就有间乡下的茅草屋能够安心养老,每天在家门口晒晒太阳,逗逗猫狗,夏天下河游泳摸鱼,冬天宅家烤火追剧。 追寻正义那是年轻人的事,谁年轻的时候没有想过当个正道大侠,在自己的女神被坏人劫持时大喝一声“放开那个女孩!”,可他的内心早就不再年轻了, “我们去哪里?现在,总不会就兜个风吧。” “去见石豪。” 第149章 tiya(三) “石豪?为啥去见他,武术社的老兵聚会吗?” 老实说,如果说一个社团里总要有个最神经的主,毫无疑问就是他们的老大石豪。 x国的高中管理很严,大多数学生都是奔着文化成绩来的,但石豪不同,他是货真价实,全校体育生里唯一的武术特招。 按理说这样的正面buff多少应该是个正面人物,但他在海斗通过一周测试正式入社的第一天,就以“切磋交流”的名义,和他一个小白对打。 当然是海斗惨败,石豪的腿法快的几乎看不清,伴随着呼呼的风声,一下子就到了他的鼻子前,稳稳停住,这样连着来几下,颇有装着一颗子弹的左轮在你脑门连开几枪空了的感觉。 最后海斗只是挨了一脚,就像只青蛙似的趴在地上,摔了一脸土…… 海斗可不想见到石豪,这样的“切磋”几乎每周都有,简直是社长满足“虐菜欲望”的必备节目,每一次都是视野一晃,紧接着要么被过肩摔摔飞在地,要么像个木桩般被一脚踢倒。 “嘛,等你见到他就明白了。” “确实也算是聚会了,不过看你怨妇样的表情,果然是不想见到他呀。” “那我呢?时隔几年再见师傅,有没有怦然心动?” “没有,当时我想的是能不能让你把我网费免了,不然打完最后几块又得续费。”这倒是海斗的真实想法。 对他来说人生就是这样,你在这趟列车上遇到很多很多人,每一站有的人上车有的人下车,多数人下了车就再也不会遇到,上车的也很难陪你走完全程。 那些分别连“拜拜”都没有,就是永别。也许下车的老弟还没死,但也和天人永隔没什么区别。 多年后哪怕是你曾经暗恋得死去活来的女孩和你面对着面,你大概脑子里也只会想“这个大妈谁呀?” 他本来以为和高中说了拜拜,社团里的大家伙也就拜拜,从此以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江湖不再见。 可没想到,一个社团,社长、师傅,还有自己这只误入歧途的小老鼠,全部都tm和圣纹者有着“大大滴”关系。 “烦人的家伙还是跟上来了,那家伙是圣纹协会派来监视你的吧。” 石风铃本来还打算打趣,但看到后视镜里的画面,也笑不出来了。 车身因剧烈摇晃而传来的阵阵颤动。一辆炫目的红色法拉利如同狂怒的野兽,从暗处猛然窜出,带着一股不可一世的气势,发疯般地猛撞向他们的车身。 是新条彤,她的叫骂声隔着窗户,在高速行驶的风声下淹没,但看口型大概不会是什么好话,估计是辱骂陆海斗或者石风铃之类的。 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彻夜空,火星四溅,奥迪q5被撞击的力量撕扯着,被迫停了下来。 “可恶的狐狸精!” 车门被一脚踹开,新条彤风风火火,一边前进一边从裙底掏出两把蓄势待发的uzi冲锋枪。 也不管这里是不是还有其他车辆的马路中央,新条彤对着石风铃的奥迪就是一顿突突突。 想来这妞平时虽然显得傻气,但动起手来却是个行家,不管对方有怎样的怨言至少都得吃完两梭子子弹再来唠嗑。 子弹飞射,车窗很快被轰成了渣渣,玻璃碎渣溅满了车内。 石风铃压低了身子,用车门当做掩体,但汽车设计之初本来就没考虑过防弹,像电影里那样子弹扫射打上去只有火花没有损坏完全是骗小孩的。车门很快就被开出小孔,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子弹不断掠过车身内部,刺鼻的火药味差点没把海斗呛晕。 新条彤根本没考虑他会不会被打中,真是没心没肺,但其实协会的人也对他做过简单身体测试之类的,这种小口径冲锋枪子弹,如果不是近距离连射,甚至没办法打穿他的肌肉组织,也就破点皮。 可石风铃不同,这姐们虽然勇猛,但可是肉体凡胎,只要挨上一枪英雄也得变狗熊。 “啊西八,这个小疯子。” “我tm刚提的新车!” 石风铃一把打开车门,躲开子弹,猛地一蹬地面,身形如同猎豹般扑向车身侧面,紧接着一把掀开了后备箱。 海斗看傻了眼,这姐们当即扛出了一枚火箭筒,rpg—7反坦克单兵火箭,又是热衷于大杀器的俄罗斯老毛们的杰作。 谁家正常人会在后备箱里放一枚火箭筒!不仅如此,那里面可不止火箭筒这么简单,a-91式小型突击步枪?、6p72“蟒蛇”手枪、svd狙击步枪,还有各种叫不上名字的装备和手雷,整整齐齐的挂着,简直像是《007》里超级特工的小型武器库。 “我靠!” 新条彤的眼皮跳了跳,她的确是圣纹者,可最多也就只是血统最低的e级,比起正常人来也强不了多少,这一发火箭筒下去高低得让她物理蒸发。 石风铃却不是开玩笑的,她和新条彤本来就是敌对组织的人,见面的时候颇有一种“相见恨晚,你死我活”的感觉。 自己的“四个圈”被打了这么多弹孔,可不是一两句“斯密马塞”就能解决的。 “喂!你疯了吗?” 海斗一把抓住了火箭筒,几乎是一瞬间就把那沉重的大杀器抢了过来。 这里可是马路上,火箭筒如果在这里射出去,后面的车辆路过估计都会被吓傻,虽说他和新条彤都是圣纹协会的人,但免不了被警察叔叔一顿问候。 “还有你,把你那破枪收起来行吗?” “不要!海斗你离她远一点,这个恐怖分子狐狸精!”新条彤死死举着两把uzi,一步不退,一副兔子急了也咬人的模样。 “啊呀,气死我了!如果不是上面命令要隐蔽,我这暴脾气!骨灰给你扬了信不信!”石风铃气的要去拿别的武器,但好歹是被海斗拦了下来。 石风铃的暴脾气倒是从来没变,好在海斗多数时候性格也像只兔子一样,还真闹不出什么矛盾来,但这时候他终于是一身冷汗…… 普通的暴脾气也就好了,偏偏石风铃是反抗组织的人,车的后备箱里就是一个小型军火库,惹急了直接就把战场变成自由美利坚。 这要是让当初垂涎她的美色的小子们看到这姐们儿扛着rpg时的狠样,估计老二发寒。 “海斗已经加入了圣纹协会,你们这些臭老鼠不许抢!” “加入协会了又怎么样?你们圣纹协会是怎么个玩意你们自己清楚,我的小徒弟应该回到正义之师,他只是被你们一时蒙蔽而已。” 两人在路中央对峙,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夜风呼啸,卷起一阵阵沙尘。 …… “快看!那个变态!” “wok,牛逼。” “我的天?怎么会有这种人?” “他好壮啊,好大胆!” “帅是挺帅,就是……呃……” 地铁站台上,带着棒球帽的小孩正摆弄着手里小鱼缸里的金鱼,忽然注意到了人群的骚动,看向一旁。 “妈妈,那个人怎么?……” “喂,广智,别看那个怪人。”不等小孩儿说完,他旁边的妇女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让他转过头。 “妈妈……他怎么……” 小孩压低了声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家伙。 “没穿衣服?” “真奇怪……”诺丁大摇大摆地从等车的人群中央穿过,大部分人几乎都心有灵犀的背过脸去,还有一部分则是惊讶的看着他,有的甚至拿出了手机,录着这种新闻上都少有的奇妙行为…… “为什么都看着我呢?” 他走到哪里,哪里的人群就自动为他让开道路,他们的眼神当中带着敬畏、恐惧、不解、疑惑,明明诺丁是个人儿,但人们的眼神硬是像在看ufo。 “唔,按照求援信息,青森大桥路段……” 他接到了新条彤的求援消息,大概也就是陆海斗被疑似tiya的家伙们拐跑了,要把他抢回来。 不过诺丁一直是没什么紧张感的人,就算家里着火了估计他也得睡到卧室变成火场才会缓缓苏醒,更别说是新条彤的求援。 “但是……青森大桥,应该怎么去啊?” 他认真地盯着地铁线路图上交错的线,虽说每个字都认识,但组合起来就是一团乱麻……最终他得出了一个问题…… 我在哪? 没错,他甚至连自己现在到底身处在哪一站都不知道,更别提青森大桥在哪一站了…… “啊啊,头好痒,要长脑子了。” 诺丁想问问,这些猪喽似的一群群的人们却都警惕地看着他。他刚刚靠近一群女高中生,立刻把后者们吓得花容失色,一哄而散,他转而看向穿着列车乘务员,乘务员是个年轻人,这时候也一边咽着口水一边不自觉地后退。 “看来是我太与众不同了么?被我的气质吓到了么……” “哈哈哈哈哈……”诺丁骄傲地笑着,已经完全不去想青森站应该怎么去。 他的眸子在人群里扫过,列车即将到站,站台发出“滴滴滴”的提醒声,人群向着站台靠近,但几乎是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远离了他,留出一大片空地。 广智正观察着鱼缸里的小金鱼,忽然,金鱼的游动不安起来,一只琥珀色的眼睛透过玻璃缸的放大,诡异地盯着他。 “这个……” “叫做什么?” 诺丁好奇地盯着鱼缸里的金鱼,满脸疑惑。 “这个呀……叫做金鱼。” 广智晃了晃鱼缸里的小金鱼,玻璃缸的最下方,还贴着“七海水族馆”的可爱标志贴纸。 “金鱼?” 诺丁伸出了手,像个小孩似的两眼放光。 “能让我看看它吗?” “嗯……”广智犹豫了一下,这个全裸的大叔,不管是哪里都透着可疑,但孩子毕竟是孩子,天真的世界里不管看到谁好像都是沐浴在阳光下的,倒是诺丁表现的傻乎乎的,让他根本没有什么戒心。 “广智!”旁边的妇女把小孩往身后一拉,眼神里充满着责备。 自己的儿子怎么能和这样的怪人接触,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别管这家伙了,离他远一点。” 妇女拉着广智后退,眼里满是对诺丁的厌恶……也是啦,这样赤裸裸的家伙,如果你在街上看到多半觉得就是个神经病,像是看到了那种傻乎乎流着口水呲牙的疯狗,说不定靠近就会咬上你一口,毫无理由。 她并没有错,她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儿子罢了。 “不行呀……我,我要走了,要金鱼的话,自己去买好了。” 广智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母亲后退,他只是个孩子,父母就是他们的天与地,大人们交给他们什么是好的,什么是不好的?对他们来说,父母的命令当然是绝对的。 但诺丁没有管她,而是忽然一把抓过那个鱼缸,一把抓出了那只小小的金鱼,也不顾鱼身上剧烈的腥味,他伸出灵活的舌头,一顿猛舔。 “略路略路略路略路略路……” 几乎是所有人都傻眼了,就连那个妇女都愣在原地,这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人会像发情一样对着一只金鱼猛舔,还是以这样灵活诡异的姿态。 下一秒,诺丁仰头,张开血盆大口,把小小的金鱼塞进喉咙,一口吞下。 “唔啊啊啊!”广智到底只是小学生,看到自己心爱的金鱼就这么被吃掉,立刻嚎啕大哭。 “你!为什么弄哭我儿子!” 一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忽然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他一把拉住广智的手,十分蛮横地把广智拉到身后。 “不是和你说了!不要和奇怪的陌生人说话!还要我说几遍啊混蛋!” 男人很愤怒,自己的儿子是个没出息的家伙,总是动不动就嚎啕大哭,而且一哭就几乎是一个多小时,根本停不下来,他最近的工作也越来越忙了,每次回到家还得听到这样鬼哭狼嚎的哭声,根本是越来越烦躁。 他刚刚只是去上了个厕所,没想到回来就发生了这档事。 “你这家伙!到底干了什么?” 他转向诺丁,这个浑身赤裸裸散发着圣光的男人,所以说诺丁的体格一看就很强壮,肌肉分明,全身的线条近乎完美,但他好歹是方舟党小干部,他的面子怎么允许他放过这样一个变态。 他愤怒地挥拳,拳头的破风声和列车即将进站的二次警笛声重合,今天他说什么也要给这个裸男一点教训。 但下一刻,他感觉整个身子像是被一头强壮的熊轻轻一推。 刺眼的车头灯充斥了他的视野,当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摔下了站台,在距离他只有一米,还根本来不及减速的列车前方,两眼迷茫地站起身…… “砰!” “噗!” …… 第150章 tiya(四) “是这样,车站有个裸男啊,他直接把一个人推下站台了。” “啊,是的是的,急救已经来了啊,但是根本没用。” “死得不能再死,整个被列车碾过去了。” “哎哟,真不知道安检员是干什么吃的,把这种家伙放进来。” “啊?” 乘务长手里的对讲机差点摔下去…… “那种变态……是方舟党议员?” “好的……好的,非常抱歉,我们会尽快搞定的,证据监控会马上销毁。” “哎哟……” 乘务长摸了摸稀疏的头发,莫名惆怅…… x国已经疯了,他见过来地铁拉屎的,持刀砍人报复社会的,在车厢里丢烟雾弹的,但这还是第一次,感觉这个世界也一起疯了。 一旁的小孩还蹲在站台前,埋头哭着,旁边的妇人也跪倒在地,几位工作人员拉着她,不然恐怕她也会冲下站台,造成影响。 那么多群众围观着,拿出手机,咔咔咔地拍着照,这样的惨案恐怕下一秒就会传到网上…… 但是没用的……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有用…… 这是方舟党的世界,x国最大执政党。 乘务员很喜欢看新闻,也还算关心政治,虽然很隐晦,但自从战后,x国完全由方舟党支配,其它的党派最多也就是被其支配的傀儡。 乘务长看着一队队穿着灰色服饰的政府人员冲进现场,屏蔽器开启,很快所有手机全部关机,连拍照都做不到,更别说继续上传到网上。 就算是上传到网上的图片视频,要处理起来也并没有那么困难。 “把人围住,保护现场!” 所谓“保护”,大概的意思他其实也懂,只是可怜了那对母子。 随着工作人员将围观群众清空,一个工作人员走到了乘务长的面前。 “感谢你对我们方舟党工作的配合,请问诺丁大人在那之后去了哪里?” “诺丁……大人?” “呃,就是那个,没穿衣服的。”工作人员笑着解释。 “噢噢,他上了另一边的列车,青森站那个方向。” …… “青森……是这里吧……” 下了地铁站,诺丁远远地看到了大桥上的海斗和新条彤,a级圣纹者的视力很好,足够让他有着猎鹰般敏锐的洞察力。 汽车远远地避让而开,几乎所有车辆都清楚这地儿有多么危险,那辆奥迪q57几乎被打成了筛子,呼呼地冒着黑烟。 女人打架固然好看,但这可不是什么拳拳到肉观赏性的打架,而是一言不合就西式聚合的热武器乱斗,说不定靠近就被赏一颗花生米。 “嗯……” 诺丁远远地瞄了瞄石风铃,右手比划着,像是那种战争剧里迫击炮手的瞄准法,测算着距离。 他抓住旁边写着“沿线禁停”的告示牌,五指发力,宛若铁钳般扭动着,一瞬间就将告示牌的铁杆搅得变形,紧接着直接被拔断。 诺丁稳稳握住那块告示牌,全身的肌肉紧绷,皮肤坚固的质感宛若山石,他保持着投掷运动员般固定的动作,右臂向后弯曲,左腿前伸,踩住地面。 从发力到射出只是一瞬间,很难想象这样一块沉重的告示牌,还是这样不规则的非流线形状,却能一瞬间在空气阻力下加速到这种程度。 没有声音,没有呼啸,告示牌像是忽然淹没在了夜色里,牌面上“沿线禁停”的字样被拉成几道白色的弧光。 那块告示牌本来是为了醒目地提醒人们不要随便停车,但此刻却化作了最为致命的东西……在诺丁那样的力量面前,任何东西,哪怕就只是一个篮球,一条背带裤,恐怕都能成为致命的武器。 血液甚至来不及发出飞溅声,石风铃的右肩被整个贯穿,像是被穿过的冰糖葫芦,巨大的惯性将她带飞,狠狠扎进后方的大桥围栏上,洞穿水泥护栏。 “沿线禁停……艹……” 石风铃疼得龇牙,像只快要咬人的小猫,温热的血洒在“沿线禁停”的字体上,更加醒目…… 她想过自己被uzi打中,被拳脚暴揍,但怎么也没料到击穿自己的居然是一块告示牌。 攻击来的太过突然,就连海斗也没有反应过来,这块告示牌几乎是以子弹的速度忽然射来,他皮实得像只乌龟,当然挡的了,但不代表他能反应的过来,更别提救下石风铃。 果然…… 海斗看着猩红的血从伤口外沿涌出,像是在白纸上滴上红墨水,迅速染红了石风铃一大片白衬衫。 这姐们虽然勇猛,扛着rpg差点要和新条彤来个你死我活,但她只是个普通人,和海斗感受到的一样,毫无imc细胞,仅仅只是略微勇猛的普通人。 也许别人不清楚圣纹者和普通人的差别,但海斗却清楚的很,哪怕是新条彤那样的e级圣纹者,也远远不是训练有素的普通人就能够匹敌的。 第151章 阳光味信纸(一) “师傅!” 海斗刚刚朝着石风铃跨出一步,忽然,他的胃里一阵翻涌…… 一种强烈的,仿佛是掉入滚筒洗衣机般的眩晕感,猛地冲入脑海…… 周围的景物在一瞬间变得模糊,只是一个瞬间,却像是放了很久很久的老照片,一点点变得焦黄,耳边,宛如千亿块镜子碎片在同时划破,刺耳,嘈杂…… 有什么…… 被改变了…… 银色的光弧破空而来,海斗的目光一点点凝聚在那道光弧之上,“禁止停车”的红色字样是那么刺目。 在扭曲的铁杆距离石风铃的右肩不到两厘米的地方,两根手指分毫不退,抵住了这凶悍的攻击…… 那个男人笑着,深灰色的眸子带着戏谑,像是灰扑扑的飞蛾。 他从来都是这样,能动手就懒得动口,到哪儿都是一副拽上天的德行,脸上好像就写着…… 来打一架! 石豪! 难以想象,在那种速度下高速飞行的告示牌,已经相当于子弹,而他仅仅只用了两根手指就一瞬间将其抵挡…… “火云邪神吗?这是!” 像是空气一瞬间凝固,石风铃的脸上还带着前一秒的惊恐,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那已经不是人类的力量……就算是武术生,就算是将武术淬炼到何种境地,要做到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吧! 石豪两指微微捻动,小小的两指,却仿佛卷动空气的龙蛇,带着整根告示牌狠狠插入地面,仿佛最完美的跳水运动员,甚至没有激起一块碎石。 他扭头,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仿佛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拿着uzi的新条彤和熊一般强壮的诺丁,而是那种咖啡店里,温暖的灯光下两人对坐。 “好久不见……海斗。” 海斗傻傻地看着石豪,这个男人风一般地出现,风一般地动手,一招一式都帅到飞起,简直是那种游戏里忽然跳出来侉侉给你两耳光的隐藏boss。 海斗的头还有些晕,刚刚那种强烈的,仿佛整个世界都一下子停顿的异样感虽然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但眩晕的感觉像是给他的脑袋瓜狠狠来了一下,久久不散。 “哦?” 似乎是注意到了海斗的头晕,石豪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 记忆变得模糊,像是有一块已经发生的时间被倒带,不知为何……海斗的脑海中清晰地印着石风铃被告示牌贯穿肩膀的一幕,血从告示牌的边缘扩散,染红一尘不染的衬衫,宛如绽放的血玫瑰。 但石风铃明明好好地站在那里,毫发无伤…… 这样的事根本没有发生…… 诺丁双腿微微弯曲,像是短跑运动员在吹哨开始前的准备动作。 他猛的冲出,接近200m的距离,世界纪录才19.9,而诺丁只用了不到12秒。 拳头破风而至,他简直像只暴走的巨熊,虽然没穿衣服这点稍显怪异,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凶悍的攻势。 “哼……”石豪一步不退,他探出单手,侧面搭上诺丁的直拳。 这种做法毫无理智可言…… 明明是直线而来的重拳,哪怕是普通人使用,也是破坏性极强的基础招式,诺丁的拳力至少达到两吨,相当于一只犀牛对着你撞来。 但他的重心在一瞬间落空,拳击的力量将石豪的手掌向内侧挤压,但只是一瞬,那手掌弹簧般反击而出,如同风吹竹林,压弯之后更有一层绵长的反击之力。 诺丁狠狠摔倒,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事实上,石豪从始至终都没有对他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攻击,不仅攻击,连抓握束缚都没有……但倒下的反而是出手的人。 “是合气道……”石风铃也没有隐瞒,看着海斗疑惑,直接解释。 合气道是切入对手死角,破坏对手重心,以关节技及摔技为主。不以蛮力攻击对方,而是将对方的力量引导至无威胁的方向,甚至吸收化为自己的力量的技术…… 事实上这种技术在韩国很普及,至于x国,原先是有的,但在战后,方舟党执政,这种武技也逐渐衰落。 你经常可以在某些电影中看到女子用“合气道”防身,她们的力量和速度大多都不如男性,但只是抓住对方手腕,一推一按就已经将对方撂倒…… 但石豪用的并不是一般的合气道……就和拳击格斗、羽毛球运动也会刻意叉开双脚,形成稳定的三角结构一样,合气道应对直拳的第一步也是剪脚前移, 右侧轻移后脚,紧接着怎么说也得抓住对方,感受攻击而来的力量。 人的触感很灵敏,人体皮肤是全身最大的感觉器官,通过这种方式才能清晰感受到对方力量,从而转化,引导,不管是推还是按、拉,都是如此,从而形成反击。 但石豪没有,他的两脚那么悠然地站着,面对那样的攻击甚至连重心都懒得加固,连最基本的抓握都没有,就将诺丁的蛮力完全反制,瞬间逆转。 难以想象那是何等强到可怕的技术……强的根本不是“合气道”本身,而是石豪。 哪怕是最强的合气道大师,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动作。石豪就像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摆摆手,瞬间将狮子般的捕食者撂倒。 诺丁第一时间站起身,他不知疲倦,全身的肌肉迸发,拳腿如电,每一拳都快到极致。 海斗有些愣神,他之前一直以为诺丁是个打架就出全力的疯子,但实际上并不是,相比于现在,他最开始被揍时,这个裸男依然留了手。 “再来再来……” 石豪嗤笑着,像是看到了一场惹人发笑的喜剧。 他摇摆,躲闪,却都是最小的幅度,加上满脸笑意,看起来就像是在踢踢踏踏,悠然地跳着捷克族的波尔卡民族舞蹈,根本就不是战斗时应有的画风。 诺丁身高也是一米八多,手脚的长度带来了极大的攻击范围,相比之下石豪比他矮的多,无论是臂展还是腿长,都是不足。 但他双手插兜,放肆地笑着,几乎刻意是在一个不足2米的圆圈内移动,诺丁却始终无法触及他的身躯。 一拳一腿,总是擦着石豪的身躯而过,却根本无法命中,像是西班牙斗牛士挥舞着红色的幕布,戏耍发怒的公牛。 “还差得远呢。” 不出一秒,石豪一脚踩中诺丁的膝盖,在后者跪地的瞬间,他的右腿弹簧般反卷,狠狠一脚踢中诺丁的下巴,将他再次摔飞。 “没意思……” 石豪拍了拍手,一手搭住海斗的肩膀,一手搭住石风铃,从大桥上一跃而下。 “哎!哎哎哎??” 海斗吓得大喊,这座大桥怎么说也距离海面有个几十米,这个高度摔下去,和跳楼摔水泥地没什么区别了,以他菲律宾跳水队的跳水水平,估计人生最后的光彩就是飞溅三米多高的水花,紧接着变成浮尸慢悠悠地漂上来。 可自己这位社长却是说跳就跳,不带一秒犹豫的。 旁边的石风铃倒是一脸镇定,拜托!不要一看到石豪就是一副看到救星的模样好吗?他明明在带着我们自杀哎! 漆黑的海面越来越近,可旁边的石豪和石风铃下坠速度越来越慢,一层无形的气流托着他们,像是无形的大鸟。 “果然……我就说社长不至于没有后手。” 可两人很快从海斗的直视视线中消失,像是两只气球般飘到了他的上空。 “哎?怎么?” 他这才发现一件事,只有自己没有减速,这只无形的大鸟托举了石豪和石风铃,偏偏把他给落下了。 “等一下!我还没有上车啊!” 可海斗的凄惨呼嚎很快被咕噜噜的水声给淹没,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想,飞溅起来的是4m多高的水花,她的努力挣扎起到了极好的效果,四肢展开,像只青蛙似的,平行着海面,直板板的摔进水里。 他在水里疯狂的挣扎,好在陆海斗,陆海斗,名字里好歹是带个海字的,这要是真的淹死在水里变成水鬼多少是有点太惨了。 海斗努力保持憋气,一点点浮出水面。 一只手拉住了他,石豪把这个湿漉漉的落水狗拖上船,放声大笑,像是那种策马扬鞭,千军万马丛中救到人就直接开溜的好汉,驱使着这艘汽船,飞快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诺丁大人,你没事吧?”新条彤实际上很不想管这个变态裸男,实在是没眼看,但谁叫这个哥们儿虽然变态,好歹算是协会的人物,比她这个小卡拉米重要的多。 而且这次陆海斗这样重要的s级圣纹者被直接掳走,监视和保护陆海斗的她降职,扣工资都还算是好的,不知道担了这个责任会怎么样?如果有诺丁说说好话,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好强……”诺丁没管新条彤的搀扶,自顾自地站起身,脸上连一丝灰败之色都没有,反倒显得很高兴。 这还是诺丁第一次这样受挫,被打的根本抬不起头来,可以看得出来在力量上诺丁很可能并不逊色,但对方的技术实在是完完全全的碾压。 如果不是对方没有纠缠的意思,恐怕他们都要折在这里。 新条彤看向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船尾,汽船激起的浪花缓缓归于平静…… 她想起了一个名字…… 曾经和神首vaeloria(维洛里亚)交手,还活了下来的的男人…… 反抗组织tiya的骑士,“achilles”(阿喀琉斯)。 …… “哥……”卧室床上,七海晶费力的将窗户推开一截,海风透着凉意,吹动窗沿的小风车,带来阵阵海盐的清香…… 她掀起小腹处的衣服,好看的马甲线上沿,缠着厚厚的绷带,一直延伸到背后。 “别担心,会好的,只是不小心摔到了碎玻璃上而已。”七海熊切表情有些不自然,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 “嗯。”七海晶微微笑了笑,面色有些苍白,这一次失血过多,差一点就危及生命。 “呐,哥……” “怎么了?” “我想再问问关于爸妈的事……” “怎么突然又想起问这个?他们已经走了很久了吧。” “嗯。”七海晶懂事的点了点头,还是和以前一样,每次一问到这个话题,七海熊切就下意识的想要逃避。 “他们真的是因为车祸去世的吗?” “我说过很多遍的吧,就是车祸。” “那,肇事者呢?那总说肇事者已经进监狱了,可我想亲口问问他……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晶!”七海熊切忽然扩大了声音,他的表情很复杂。 “父母肯定也希望,我们能够幸福地活下去,所以我们只需要往前走就好了,照顾好家人,经营好水族馆,只要你幸福就好了。过去的事……就忘记吧。” “我做了一个梦……” 七海晶艰难的直起身,那些所有的手雷碎片都已经从她的体内取出,但这一次真的要休养挺长一段时间了,学校那边也请了假。 她摆弄着床头水缸里的断板龟,小小的乌龟们好奇的盯着她,这些小乌龟并不理解人类在烦恼什么,只是歪着头,等待投喂。 “我梦到我们被困在迷雾里……”七海晶睁大了眼睛,宝石般海蓝色的双眼那么透彻…… “你、我、还有爸妈……” “然后在雾里有个人对着我们招手。” “爸妈出去了……” “够了!”七海熊切猛地站起身,他还是第一次再七海晶面前这样激动,她很爱很爱自己的妹妹,七海晶是他唯一的家人了。 如果有一天他在和forsaken的战斗中死去了,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这样一个妹妹,估计很久很久以后依然记着自己。 七海熊切是正义的勇士,但他也是人。 在加入文明地平线执行部的时候,部长就要求他们每个人写好遗书。别的同事都写了很多封,一封给父母,一封给爱人,或者是喜欢的人,兄弟姐妹,朋友什么的…… 他也有很多朋友,他这样正直热忱的人总是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和关心,他像太阳一样,所以那些人自然会围绕他而来…… 宇宙中可以有很多星辰,闪闪发光的,在漆黑的世界里冲他眨着眼……可太阳只有一个月亮。 七海晶就是他唯一的月亮,哪怕自己死去了,那个月亮也会持久的记住自己所映照出的,属于七海熊切光芒。 他想了很久很久,动笔,一开始希望七海晶忘记自己,快乐的活下去,也不用给他扫墓什么的,那样会好麻烦,很沉重。 可写着写着他的眼泪就忍不住的打湿了纸面,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个蠢妹妹肯定不会听这样的话,她会一直记得自己,就像哪怕连模样都记不清了,每一年还没到父母的祭日,七海晶就已经早早的准备好那天的规划。 如果自己死了,她被坏男人骗怎么办?如果她遇到坏人怎么办?谁来保护他?如果他受伤进了医院,谁来给她交医药费,发烧了怎么办?一个人在家谁能照顾她? 一想到七海晶会在自己的黑白照片前哭泣,他的心就像是被刀片绞碎了一样剧痛…… 他不是什么矫情的男人,就算是小时候还不懂事,给暗恋的女孩写情书,也只是寥寥几笔,画了个丑兮兮的爱心,根本写不出来什么像样的东西。 但他给七海晶写了很多很多封信,搞得其他队友还以为他有很多的家人和朋友,这些信都被放在文明地平线的储藏室里,如果有一天他出了事,这些信会被寄给家属。 他没办法让所有人都不再哭泣,但有一个人,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再看到她掉眼泪。 七海晶…… 小晶…… 那个小小的女孩,在迷雾中看到那一幕时,剧烈的恐惧,撕心裂肺的哭泣,像是要将他淹没…… 他也很害怕……可他只能死死地捂着七海晶的嘴,死死地……几乎要让自己的妹妹窒息…… 因为他不敢,不敢让外面的“那东西”听到一点声音,否则……他们也会死在那里…… “只是梦而已……” “小晶,做梦什么的,当不得真的吧。” …… 第152章 阳光味信纸(二) 七海熊切轻轻合上了门,眉头紧锁…… “那个梦是怎么回事?” “是偶然吗?记忆起源石板的效果本不应该消退才对。” 七海晶的记忆被再一次抹消,他并不知道这到底是对是错,记忆存在于脑海之内,像是流动的河流,但是这条河流却一再被截去某段,毫无疑问会打乱河水的整体流动。 虽说memory (记忆)起源石板的开发已经足够成熟,但还是无可避免的会造成一些记忆混乱之类的负面影响。 他忽然想起《名侦探柯南》里的一句话……所谓的幸福,就是由谎言和秘密构成的。 虽然他自己基本不看动漫,但七海晶挺喜欢,导致她自己也多少知道了一些。 至少七海晶现在还能开开心心的迎接明天,她已经做出了足够的努力,就算换做当时是七海熊切自己在场,也没办法保证在受到那样的重伤后还救出所有人……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老师从小就告诉我们,努力就会有回报,但其实并不是这样……就像一个女孩儿如果不喜欢你,就算你把自己的心挖出来送给她,她也不愿意多看你一眼。 获救的孩子,加上和真总共有13个,废墟下的尸体有28具,另外他们还在破楼二层的储藏室里找到了七幅猩红扭曲的画,每一幅画的颜料上至少都含有两个孩子的dna。 七海晶亲眼见证了这样的惨剧……她本来是连水族馆的鱼死掉都会伤心的孩子,在目睹那样的地狱后,却还是鼓起勇气,拼命地救出了那13个孩子…… 但这样还不够,对七海晶来说当然远远不够,生命的重量无可衡量,如果她恢复记忆,不知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有种说法……”七海熊切的身边忽然响起鸣神我渡的声音。 “梦境是被遗忘的现实。” 七海熊切被鸣神我渡吓了一大跳,这哥们就靠在过道的窗边,半眯着眼,像是那种趴在阳台上的黑猫午后打着盹。 “干嘛偷听?”看到这小子七海熊切就莫名气不打一处来。 “这还要怪你自己出了门自言自语太大声了。” 鸣神我渡也没给这位老板亲哥好脸色,反正又不是七海熊切给他发工资,他的工资基本来源于水族馆的运营。 “这次,小晶又受伤了。”七海熊切一脸怨妇模样,死死盯着鸣神我渡。 “哦……” “就只是哦吗?小晶可是你老板耶。” “可我只是个水族馆员工,又不是保镖。” “再说了,她自己摔到碎玻璃上,就算是保镖能有什么办法?……”鸣神我渡顺着七海熊切编织出的借口,瞬间就把这位火冒三丈的老哥怼的哑口无言。 “你真是……”七海熊切在脑海中搜索了老久攻击性词汇来斥责鸣神我渡这种事不关己的冷漠行为,可他毕竟不是鸣神我渡这种人,好像除了“混蛋”也就没啥词汇了…… “这个……”七海熊切拿出钱包,刷刷刷地数了数钞票,看鸣神我渡那副不靠谱的样子,冒着冷汗又多拿了几张,塞到鸣神我渡手里。 “你的身手不差,顺便照顾好小晶。” “okok。”鸣神我渡笑笑,只是口头承诺而已,就算有什么纸面条约,对他来说也不成问题,这样的钱财不要白不要。 “是照顾哈!”七海熊切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气势汹汹地扭过头来,死盯着鸣神我渡。 “我的意思是保护,不让她受伤,还有记得提醒小晶按时吃药,要是她哪里不舒服马上打我电话。” 那不就是女仆吗?鸣神我渡心里吐槽,这位老哥这么了解自己的妹妹,也应该清楚她自己就能照顾好自己,像按时吃药这种事只有鸣神我渡会忘记,七海晶是绝不可能忘记的。 但七海熊切就是有点不放心,七海晶最近被卷入forsaken的事件已经三次,这样的次数太不寻常了,蝗虫forsaken立川真蝗、毒蜂forsaken沃斯普、蝮蛇forsaken源光海,尤其是最后一次,源光海根本就是特意以七海晶为目标,引诱她过去。 虽说每一次lethe都提前出现,但那家伙根本靠不住,就没有一次保护了七海晶的。 “还有哈……” “我也知道小晶很可爱,所以不许,不许,绝对不许……”七海熊切一连说出三个不许的时候,鸣神我渡大概已经猜到这个妹控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对小晶出手。” “知道。” 鸣神我渡摆了摆头,也不想想lethe每次都是把七海晶丢到一边,眼里只有猎杀forsaken,要真对七海晶有意思,这种英雄救美的桥段早该上演那么一两回了。 自己的老板或许的确是很好的人,善良、天真、又可爱……而且和他一样,心底里藏着一场绵延不停的雨…… 但淋雨的人不需要伞,也更没必要同打一把伞…… 七海熊切回去文明地平线x国分部了,现在的文明地平线估计也压力巨大,蝮蛇forsaken和lethe的战斗几乎摧毁了一整条商店街,那里白天是极度繁荣的都市打卡地,现在却只有施工队轰轰轰地修复重建。 这还是forsaken第一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虽然是半夜,多数商户都已经离开,但死难者还是超过20人,围观到恐怖的战斗场景的群众不下1000人,当时就已经有偷拍视频传到网上,还是文明地平线进行了信息管制,这才减小了影响…… 千人以上的记忆删除工作,这个数字已经难以想象了,而且就连具体目击者到底有哪些他们都很难确认,导致“都市怪物”的传闻愈演愈烈。 “喂!鸣神我渡你个狗贼,滚出来!” 门口,穿着棕褐色长衫的一条鹿乃嚷嚷着,如果不是七海熊切前脚离开,这下鸣神我渡真有点解释不清。 “不是给你电话纸条了吗?为什么不打过来。” “弄掉了……”鸣神我渡苦着脸,可实际上他直接把那纸条丢掉了。 这位被自己抢了单车又一“手机”拍晕的苦主还是找上门来了,那天打坏了一个水缸,七海晶倒是没怪罪鸣神我渡,毕竟这样的水缸水族馆还有很多。 鸣神我渡担心的是自己的身份问题。 布灵顿还活着,眼前的一条鹿乃可以算是代表他而来,但毫无疑问,圣纹协会早就知道布灵顿的存在,那家伙对于圣纹协会的战略意义极大重要。 这样的人只要存在,不可能不被圣纹协会牢牢掌握,也就是说,一条鹿乃很可能也是个陷阱。 但如果目标是鸣神我渡的话,在他的身份被布灵顿知道的瞬间,整个圣纹协会的人员就应该大举进攻而来才对。 “那个水箱我在网上查了,才几百块,你骗我。”一条鹿乃俯着身,仔细地查看水缸上的标志,一边把手机调到购物页面完全相同的水箱购买页。 “切……”眼看计谋失效,鸣神我渡也无所谓伪装了,刚刚七海熊切给他的钱倒是刚好足够赔偿一条鹿乃的小电驴,被他直接交给了一条鹿乃。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见钱眼开的守财奴,对他来说,钱的作用仅仅只有生存需求,一方面不至于饿死,一方面购买精神药物,上次从杨那里拿到的药量还没吃完,暂时也不用担心。 “我的身份,还有谁知道?” “我、前辈,没了。”一条鹿乃乃倒是没有隐瞒,虽说他对鸣神我渡的印象确实很差,自己救了他,反倒被拍晕,但布灵顿替鸣神我渡说了不少好话,终归是起到了作用。 本来她早该和鸣神我渡见面谈一谈,但上一次,一条薰忽然病倒了。 他早就已经退休,不再是警视厅的一员,但这两天他却又在调查真源组这个组织和失踪儿童案件。 似乎是受到了鹰司忠冬的拜托,想要借助警视厅的力量和一条薰的才能协助forsaken事件的调查。 但牵扯很深,一条薰的身体已经没有当年那么好,连续几天睡眠不足,过度疲劳。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哪怕已经退休,还是热血认真的像是从前的那个一条警司。 “布灵顿,他为什么帮我?” “喂……别说的好像陌生人一样,你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鸣神我渡愣了一下,这个词现在在他听来,是那么刺耳和讽刺…… 是啊,之所以会有圣纹者存在,之所以那些家伙能掌握“神”的力量,还真是多亏了这位“朋友”……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假惺惺的余地。” “你这人真是……别人好心帮你耶,明明做了那么多坏事,人渣。”如果不是一条鹿乃性格早就没那么跳脱了,她差点对着鸣神我渡竖中指。 她并不清楚事情的原委,在他看来,鸣神我渡只是单纯的不识好歹和不近人情。 “虽然不知道该不该问……”一条鹿乃盯着鸣神我渡,她也知道自己只是个局外人,不应该刨根问底,但还是没眼看鸣神我渡对布灵顿这样憎恨…… 太人渣了不是吗?就和鸣神我渡攻击了救他一命的一条鹿乃一样,布灵顿明明那么迟钝,那么木讷,像是什么都无所谓的人,在悠久的岁月里,一直记着,深深地记着自己唯一的“朋友”。 可这个朋友一边接受了他的帮助,一边痛恨着他,把他的愧疚和善意全部践踏…… 这样……也太悲哀了吧…… “你们是吵架了?还是怎么,就算赌气也不该这样吧,前辈明明在为你着想哎。” 一条鹿乃得知lethe的真身就是鸣神我渡,好几次,好几次想要把他告发,明明拥有那样的力量,却毫不在意他人的死活,明明是用来守护的力量,却只用来破坏…… 但布灵顿相信鸣神我渡,或者说,想要相信他,这个平时木头般,只会和书说话的前辈,为什么会这样相信一个人渣,她不明白,到底这个人有怎样的价值…… “这不关你的事……” “好好好,当我自作多情。”一条鹿乃苦着脸。 “我答应了前辈,你的秘密我不会说出去的。” “你,我也打了,钱你也还了,就此两清。” “不过!”一条鹿乃像只小鹿,慢慢地踱着步子,打量鸣神我渡。 “还真是不爽啊,你这样的家伙都能成为骑士。” “你听没听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那是什么蠢话,这个社会用来pua你们的吗?”鸣神我渡很清楚,所谓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不过是人类这个群体所需要的。 人类所推崇的真、善、美,禁止违法犯罪,是为了社会的秩序,强者主动担负责任,也是为了人类群体更好的迈进…… 愿意担负才有责任,所谓每个人生来就担负责任,他早已无法认同…… 6600万年前,他也深信着自己担负责任,深信着自己应该为了人类的未来挺身而战,以为这样就可以拯救这个濒临灭亡的世界。 但所有的腐烂都是从内部开始的,当一个英雄出现,就像太阳,无数人低处的人渴望将太阳拉进泥潭,这样大家都一样平凡,也就没有对比伤害,另一边,无数人渴望夺取太阳的光和热,于是夜晚来临,他们变成星星,却让太阳陷入沉寂…… 人类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守护人类,推进文明,所以每个人都觉得理所当然,一条鹿乃的想法当然没问题。 守护人类,杀死其它有威胁的生命,文明发展带来的巨大污染,乃至于污染后为了维护发展做出的弥补,无论是怎样矛盾的行为,无一不是为了人类这一群体。 人们可以为破坏杀戮打上“正义”的标签,也可以为守护弥补打上“正义”的标签,但这样,伪装着,把所有虚伪的行为正当化的人类,太过傲慢了。 第153章 阳光味信纸(三) “真敢说啊,lethe。” “布灵顿现在在哪里?”鸣神我渡没理会一条鹿乃的嘲讽,这世上对他来说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脸面,如果这张脸能用来兑换起源石板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那么做。 “文明地平线资料储藏馆——page sea,你抽个时间,去和前辈见一面。” 鸣神我渡愣了愣,脸上冰冷的神色猛地一沉。 “嗯……” 他望向水箱里游动的黑鲤…… 被困在水箱之中,任人摆布……布灵顿,也是那样吗? “不过有点难啊……”一条鹿乃挠着头,文明地平线防卫森严,光是page sea周边的360度无死角摄像头就有上百个,直接连接到超级电脑布里顿监控,就连悄悄接近都不可能做到。 鸣神我渡却没有为此烦恼,savior背叛阵亡,x国文明地平线的唯一强大战力就只剩下假面骑士horizon,其余的作战部队根本不足为虑,要考虑的只有圣纹协会的暗中布置。 直接闯进去就好了。 …… “社长!为什么偏偏不接住我呀!摔得我快脑震荡了快!” 海斗哆嗦着,披着一块毛巾,一头微棕色短发还在滴水,浑身湿漉漉地烤着火,活像只一脸衰样的水獭。 “别贫了,s级圣纹者要这么容易摔死,也没必要把你带回来了。” 石豪狮子般的双眸映照着火光,盯的陆海斗后背发寒。 “真没想到,你会是两个监视目标中的一个。” “一个是我,另一个呢?” “lethe,假面骑士lethe,你应该和他交过手了吧。” “不过呢……他可不像你这么好说话……” 石豪拿着树枝,又翻了翻篝火。 盲眼前辈已经和鸣神我渡接触过,古贺军长也伪装成游乐园管理人员见过了鸣神我渡。 照理来说,目测是圣纹协会的敌对方lethe,如果能拉拢进tiya,将会是宝贵的战力,并且那还是五大君主起源石板之一的lethe石板,足以灭世的威力,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到圣纹协会手里。 但两位前辈都得出了同一个结论,lethe是不可控的野兽,就算因为利益瓜葛加入tiya,也不见得是好事。 与其将这样的定时炸弹纳入团队,不如先让他和圣纹协会拼的你死我活。 “刚刚,那个瞬间……”石豪忽然一手搭住了海斗的肩膀,开口到。 他从以前就是这样,要说些什么话的时候总喜欢搭着肩膀,凑的很近很近,像是那种“咱俩谁跟谁,好哥们”的既视感。 “你察觉到了吧?” “啊?”海斗大概明白石豪说的是什么? 整个世界变得像是旧照片那样焦黄模糊,空气仿佛凝固的瞬间,绝不是他脑子抽抽的臆想,石风铃毫无疑问地被那块告示牌命中了才对。 他转头,看着石风铃,自己的这位便宜师傅不知什么时候从河里抓来了一条草鱼,但是根本没考虑其余两人的份,自顾自的用树枝串好,在火上烤的滋滋冒油。 火光映照着她洁白的衬衫,一尘不染,可在海斗的记忆里,这件白色的衬衫曾被血液浸染…… “眩晕、反胃,那时候你的确有这样的感觉吧。” “真少见啊……按理来说,就算是圣纹者,也不可能察觉到才对。” “果然……时间被改变了……”海斗并没有太过震惊,他走进这个世界的阴暗面,已经见证了太多太多的奇迹,像紫那种怪物头掉下来都能复原,操控“时间”,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傻小子比以前更敏锐了嘛,我还以为你成了圣纹者之后也依然会是呆头呆脑的。” 石豪拍了拍海斗的脑袋。 “拜托,我在社长心里到底是怎样的形象啊?”海斗苦着脸。 “既然人已经见到了,该说说跳槽的事了吧。”石风铃双臂环抱,他和石豪现在可都是榜上有名的通缉犯,被整个方舟党定为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光是像现在这样待在没人的河滩上都有着被方舟党和圣纹协会发现的风险。 “不用问了……”石豪手中的树枝翻动着火堆,一点一点,也被那火焰烧成灰烬…… “他不会加入我们,至少现在不会……” “哎?那我们来找他干嘛?”石风铃看起来有些丧气。 “海斗可是我徒弟哎,师傅和徒弟怎么能在两个阵营互相敌对呢?怎么说也应该到师傅这边来才对。” “说得好像我是你的好大儿似的……”海斗满脸黑线。 “不,海斗和我们不同……” 石豪一直那么张狂,像是把早已拉开了,弓弦随时会猛的爆发的长弓,但此刻他金色的双眸却少有的……沉静如水。 “他还有家人,父母、爷爷奶奶、两个姐姐,一大家子。如果他加入我们,那些人也会受到牵连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牵绊与束缚啊。” “对吧,海斗……”石豪笑起来,看着海斗。 他没法否认石豪的说法…… 他确实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但他清楚圣纹协会的作风,他没办法放弃家人,其实也根本不想卷入什么组织间的争斗。 以往只要看到这家伙笑起来,就莫名觉得阴森森的,但现在……好像,每个人都变了…… “那……” “只是来确认一下。”石豪懒洋洋的伸着懒腰,像是狮子在捕猎前活动自己的前爪,他把双手背在脖颈后,肌肉拉伸,骨骼发出咔咔的摩擦声,忽然动手! 河滩上的泥沙飞溅,在石豪突然起身的瞬间被踢向海斗的双目。 “哎!?”陆海斗再怎么警惕,也想不到会有人前一秒还在伸懒腰,一副喝完下午茶后要睡个午觉的慵懒模样,后一秒就突然动手。 他的视线一度模糊,紧接着整个人的重心偏移,一下就摔倒在了火堆边上…… “还是这么菜……”石豪又对着海斗伸出手。 以前就总是这样,总是把海斗暴打一顿一边说着嘲讽的话一边又要装作好人将他扶起来。 “啊,好恶劣社长,竟然偷袭。”海斗发现自己每一次摔倒总是倒霉的面部着地,满脸土渣,只能抓着石豪的手站起身,却感觉他抓住的像是石头,树枝一类粗糙的东西。 石豪的指尖、手背、手掌,都是茧,厚厚的茧,如雪般白色的一层。 他还是那样热爱武术,和海斗这种半吊子不同,无论是怎样的理由,这样的手绝对不是一两天的磨练就能够锻造的……难以想象他经历了怎样吓人的磨炼,明明高中时的石豪,还有着女孩一般光滑细腻的手。 他能压倒性的打倒诺丁,根本不是依靠多么惊人的身体能力,而是他为此付出和积淀的岁月。 “不小心一点,在这个世界可是活不下来的哦。” “陆海斗依然是陆海斗,这样就好了……” “但是……”他的语气忽然一沉,看向海斗的目光如剑,透着彻骨的寒意…… “如果在圣纹协会,你变成了别的东西……” “就由我,来杀死你……” “啊啊……”石风铃无可奈何地蹲下身,一边吐着鱼刺一边小口小口地咬着烤鱼。 “好烫!”石风铃被烫得一个激灵,像是绝育猫咪那样吐着粉红的舌头。 “别这样吓人啦……”石风铃埋怨着石豪。 “这样一来两个监视目标的招揽计划就都失败了,连自己徒弟都跑圣纹协会去了,不甘心啊……” “tiya的目的是什么?”海斗忽然开口。 “你们明明想过强行抓走我吧,那次武装直升机袭击,还有这次的试探,为什么现在放弃了。” “推翻圣纹者的支配,嘛,大概是这样,复杂的东西我也搞不懂。”石豪刚刚还是一副悲情电影里“你变成怪物我亲手杀你”的郑重模样,现在却又变成了那个吊儿郎当的小混混。 海斗大概也明白,他所追求的东西依然和当年他所说的一样。超越组织、社会、集体,压倒性的武力,听起来就像是那种修仙小说里追求力量魔怔了的魔道贼子。 比起他所追求的东西,为谁卖命,为了什么理由而卖命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 “为什么?因为你可是我徒弟耶,就算你是可能毁灭世界的大怪兽,哪有师傅抓徒弟的。” “至于tiya,石豪说的没错,你应该也看见了,其实每个人都看见了。”石风铃停下了吃鱼的动作,目光悠悠的看着那团燃烧的火焰。 “只是大家都装作看不见而已,方舟党支配下的,这个逐渐死去腐烂的世界。” “你了解战争吗?” 海斗并不怎么了解战争,他并不是那种很关心国际局势的人。通常比起看那些哪儿哪儿又打仗了的新闻,他更愿意去看动物频道猎豹卡拉一家的捕猎生活。 “你有没有发现,明明同样是由方舟党支配?明明来源于一处,只是不同派系所支配的国家之间,也会发生巨大的冲突与战争。” “圣纹协会隐藏在暗处,据说他们的首脑是12个活了6000多万年的老怪物,他们各自在暗处支配方舟党的一部分,共同管理圣纹协会。” “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是你,会花那么几千年几万年的时间来经营一个社会一个种群吗?会每天殚精竭虑的去考虑如何避免战争,减少民众伤亡,促进社会和谐吗?” “答案是不可能,就算再怎么正义,再怎么固执,一个人不可能永远考虑那么多,坚持那么久,只为了他人考虑而不顾自己,所以就算是每个国家的总统都不可能一直任职……但他们不同。” “他们拥有着圣纹者的力量,从苏醒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站在人类种群的顶点,一个国王如果带上王冠太久,就势必会被野心与欲望熏得面目全非。” “他们就是那样……同为方舟党国家之间的战争,对他们安排在方舟党的代理人来说,可以扩大国力,减少人口,促进社会发展,但对他们来说只是游戏,是他们随时想发动就能发动的游戏,因为活的太久,所以对死亡麻木,几千万人的死活可能只是类似棋局对弈的游戏。” “鸡蛋是很坚固的,一个人就算用力去握也很难把一个鸡蛋握碎,但小鸡孵化却能从内部将蛋壳破坏。能比起外部威胁人类的forsaken,我们认为圣纹协会才是人类灭亡最大的威胁。” “tiya的方针正是如此……” …… 第154章 阳光味信纸(四) 鸣神我渡把紫罗兰号停在医院楼下的时候,才刚刚中午,太阳有些刺眼,微风卷起这栋白色建筑外围晾晒的床单,白色的床单一圈又一圈围着,像是某个不合时宜的开在艳阳天的葬礼…… 紫罗兰号停在医院门口,挨着几辆救护车,金属紫的配色,在阳光下泛着好看的金属光泽,就是有些引人注目…… 车身可以说是遍体鳞伤,车头灯撞坏了一个,电线裸露,妥妥独眼龙,两侧的挡板也满是刮痕,缝隙间带着碎渣,引擎管之类的整个凹陷下去,像是刚刚参加完二战。 这辆摩托大猫般蹲在救护车旁边,比正常的摩托还要大上一圈,到底是起源骑士系统的配套装备,坚固程度和已经光荣牺牲的冥火号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哪怕是经历了那样的战斗,也丝毫没有影响到车辆行驶。 本来这辆车应该带给立花老爹好好修整下,一方面排除车上还有文明地平线的追踪手段,不过那十有八九早就被源光海清楚了,另一方面,也得交代下冥火号已经“去世”……但可想而知,立花老爹会发多大的火…… 冥火号刚刚修好,还没到一周,现在剩下的就只有满地的碎片。 他看向这栋白色的建筑,无神的双眼还带着点黑眼圈。 他很少这么早出门,因为要顾着水族馆的工作,而且睡眠不好晚睡早起,阎王爷没找他谈心就已经不错了。 老实说他也不太想到自己会为了没必要再见面的人来医院…… 当务之急是铲除forsaken、击溃圣纹协会、除掉所有圣纹者……但x国内的forsaken隐藏极好,斋藤瑛二最近也消失无踪,正面突入圣纹协会并不现实,光是紫那种恐怖的再生能力就已经够他头疼的了。 布灵顿给的“origin loader(起源装载器)”还没能被他熟练掌握,上次铲除源光海,身体再度受伤。 布灵顿显然刻意对起源装载器进行了调试,使用的负担相比于lethe基础形态反而小了一点,但那也只是不装载其他石板的基础上。 理论上哪怕变为lethe起源装载形态,依然还有一个空着的插槽,这意味着可以同时使用两块起源石板的力量,但鸣神我渡还没试过。 他需要时间,恢复与源光海一战后的身体,掌握origin loader的用法。被愤怒冲昏头脑,急功近利地展开死拼并不是勇敢,而是愚蠢。 他展了展手中的信封,淡黄色的纸面透着淡淡的,阳光的气味……娟秀的字迹,很像是那个女孩会写出来的东西。 没什么特别的,不是什么情书也不是什么与forsaken有关的东西,按理来说他不应该理会的,但寄信的是他认识的人…… 这只是一封普通信,地址是这座医院,署名是“夏繁”。 内容少的可怜,估计是对他这个故人也的确没什么好聊的,只是信封里的白纸上,娟秀的字迹逐渐扭曲…… “我渡,能来看看我吗?”到这里字迹还很秀气,一撇一捺,有模有样,一看就是那种端庄贤淑,不骂脏话有教养的女孩。 但后面的字却一点点的扭曲起来,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个女孩强忍着怎样的心情,本来想好好地写下一整个句子,或者写完前面的邀请就算了,可她还是接着下笔……连手都在发抖…… “我快死了……” 鸣神我渡记得她,但印象不是很深刻了,邻居家的女孩,夏繁,静下来的时候端庄的像是哪个贵族人家的大小姐,说起话来又叽叽喳喳像是笼子里找人解闷的鹦鹉。 他花了接近1分钟才渐渐的回忆起这个女孩儿的样貌,一开始真的模糊得像是打了马赛克,甚至于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认识这个人或者是别人的信寄错了。 确实有点无情,小时候类似青梅竹马的女孩时隔多年主动给你寄信,要么是温情满满的内容,要么是像现在这样,是个令人落泪的悲剧,但这位大哥却一时根本想不起来女孩是谁。 “快死了找我干嘛?我卖鱼又不干殡葬……”鸣神我渡的脑回路在接到这封信的时候短暂的短路了一下。 夏繁小时候就是那种讨人喜欢的女孩,对长辈礼貌,对同学友好,成绩好、长得好,是那种我见犹怜的大小姐…… 甚至于她每次见到鸣神高寺都会嘴甜地叫爷爷好,整得老家伙老脸通红,对鸣神我渡嚷嚷着要他把握机会,别错过。 对比之下鸣神我渡一没存在感,二不合群,只有在劣等生排名里是数一数二的…… 如果不是两家邻居,这种“天使”和他估计两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怎么突然要死了?” 鸣神我渡本以为她会过得很好,出色的颜值,过人的头脑,不知道又会成为谁的白月光,自己死后十年估计她都还是那么美丽动人。 他和那段日子告别已经很久很久了,本来他也不是什么需要朋友伙伴的人,在他看来,夏繁和七海晶差不多,遇到了也许幸运地给他灰暗的日子带来一点点改变,但积雪太厚了,升起那么一两盆支持不到天亮的篝火,队友会被一直困在冰原深处的人,根本就没有多少意义。 在南极接触lethe石板之前,他根本没有6600万年前的记忆,就是个惹人厌的死小孩,很奇怪他这种“恐龙小孩”怎么能被拉扯到这么大,还有夏繁这种儿时玩伴。 他本来拆开信之后差点就把信丢进垃圾桶了,但这个时代大家基本上都是用发消息打电话,七海水族馆少有收到信件。 七海晶从邮筒取出信件时还很吃惊,因为连收件人的名字都没有写,下意识的就以为是寄给水族馆或者自己的。 她拆开信封,当然也看到了里面的内容,本以为会是那种“多年重逢生死相许,两眼泪汪汪”的桥段,但鸣神我渡几乎是看了一眼就直接丢了。 “不带这样的吧!” “是你的朋友哎,你好不容易有个朋友,别人快死了都不去关心关心的吗?” 七海晶不懂鸣神我渡,但实在是大为震惊,让本来与这件事情无关的她都忍不住出口吐槽。 她老妈子似的心理一开始还为鸣神我渡有个朋友感到些许庆幸,但这丝庆幸的火苗很快就被掐灭了。 于是她给鸣神我渡放了假,半推半就地,鸣神我渡还是来到了这里…… “顺着走廊,走到尽头……308号病房……” 鸣神我渡默念着护士交代他的路线,停在了病房门口。 虽说是看望病人,而且按说已经没有多久可活,但他依旧保持着自己的优良传统,两手空空,争取不区别对待任何人,另外冷冰冰的表情实在是没办法调整出笑脸。 鸣神我渡低头看着消息,深蓝色的背景头像发过来几个消息,这么朴素老气的头像,自然是七海晶。 “到了没?” “看望病人记得买点东西,水果什么的,别两手空空。” “算了吧,好麻烦……”鸣神我渡合上手机,下一秒,一个女人对着他撞了上来。 “我靠,你没长眼睛吗?” 女人呵骂着,一身俗气的大红色,差点没让鸣神我渡当成黛丝,掏出起源驱动器。 “老娘本来心情就不好。” “煞笔……呵……”鸣神我渡的攻击性一如既往,只是瞟了这人一眼就别过脸去。 女人同样在308病房外,只是她烦闷地踱着步,一看心情就很不好,甚至一时都没有注意到鸣神我渡,这才撞上。 这时候被鸣神我渡一骂,差点扭着那笨拙的步伐就要以版本t0的架势攻击上来。 但病房里传来了很大的声音…… “繁,你为什么就不能想开点呢?” “你看,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我也很爱你的,只是现在……” “你也清楚,你没有多少时间了,人死了那些财产留着也没用啊……就当做好事,你签个字,之后的事就不用担心了。” “葬礼什么的,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 “出去!” 鸣神我渡听到了有些熟悉的声音,隔了那么多年,她的声线还是像百灵鸟那样,只是那声音出离了愤怒,掺杂着花瓶被打碎的刺耳声。 “繁啊,我们……我们那么多年的相处,真的就不能再谈谈吗?” 长久的沉默,鸣神我渡几乎可以猜到那个女孩紧咬着唇,目光悲凉地望着窗外。 “啊西八,这个贱女人,快死了还要守着钱干嘛?!” 旁边的女人骂骂咧咧,连对鸣神我渡刚刚的愤怒都不顾了,用力地甩着那金银修饰的俗气包包。 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垂头丧气地打开了房门,懦弱的脸上几乎就写着这是一场惨败。 “真没用,你不是说她心软吗?再说说好话,提什么葬礼!” “先骗到手再说啊,反正她就一个人,我们磨一磨,看她坚持到什么时候。” 这两人就在房门外情绪激动地密谋,以医院病房的隔音水准,还真是不怕里面的夏繁听见。 “啧……”鸣神我渡没管他们,径直打开了房门。 “哎,你不是说她已经没亲人了吗?” “这狗崽子是谁?给我解释解释!” 病房外的俗气女人还在狗叫,鸣神我渡本来没打算在医院揍人的,但眼看着那女人都打算冲进来揪住他了。 他闪电般出手,一掌直击喉咙,本来控制了力道,但这女人一看就没怎么运动,痛苦地捂着喉咙,啪的一下就倒地了。 另一边懦弱的眼镜男哪见过这么勇敢于直接暴揍版本t0的大哥,立刻掏手机准备打电话。 但鸣神我渡抢过手机,狠狠塞进他的嘴里,以至于这位连惨叫声都发不出只能呜呜呜地嚎叫,紧接着就被抓住后脑勺狠狠拍在地上,一口牙齿几乎全部被手机创碎。 “这样或许还是不太好啊。” 眼看那倒地的女人挣扎着往门边爬,想要走出病房,鸣神我渡淡淡关上房门,女人看着房门关闭,满眼都是绝望。 “你骂谁狗崽子呢?” 鸣神我渡不依不饶,一脚踩在她伸出的手指上,紧接着抓起暖水瓶狠狠拍在两人脸上,将两人打成猪头的同时直接砸晕。 老实说,本来夏繁就是因为鸣神我渡的可怕才远离了他,搬家离开,可许久未见,一见面就像个匪徒似的把自己的丈夫揍得一牙不剩,把版本t0揍成猪头,多少有点可怕。 可女孩倚在窗边,浅浅的阳光洒落在她笑容有些苍白的俏脸上,照出些许明媚。 伶仃的背影,伶仃的蝴蝶骨,眉眼弯弯,漫漫的金色长发像是黄金做的海藻,她笑着,笑的那么委屈,眼眸通红……像是一株长在冰冷坚硬的病房里,小小软软的树。 第155章 纯白桔梗花(一) “真像是你会做的事呢,渡……” 女孩轻轻靠在窗沿,苍白的眼皮下,睫毛微微颤抖,琥珀色的双眸像是泛起微微涟漪的湖面,投向鸣神我渡。 我渡刚刚揍了人……在满是病人医生禁止喧哗的医院,只用了几秒,让这两个被欲望蒙蔽的年轻人连呼叫都没有发出就陷入香甜的睡眠,但凡有个护士来换药或者医生之类的过来,恐怕立马就会唤来一大堆警察叔叔把他抓去吃牢饭。 这根本不是什么浪漫感人的重逢……他站在两个倒地的人渣旁边,一脸平静,森冷的眸子古井无波,完全没有“生物”那种灵动的感觉,倒像是末影珍珠一类坚硬凝固的东西…… 这种事他再熟练不过…… 女孩却没有震惊,这就是她认识的鸣神我渡……所以她在房门被打开的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怪物”般的男孩…… 扑面的风狂涌而来,鸣神我渡就是那场闯入她人生当中,轰轰烈烈的风暴,可她太害怕了……不敢看那风暴尽头的风景,松开了手…… 夏繁以前就是这样叫他,只有她会这么叫……“渡”,听起来像是“渡君”一类过于亲切的称呼,但鸣神我渡从来只叫夏繁的全名。 “谢谢……”女孩小心翼翼地开口,她那张苍白的脸明明之前那么愤怒,像是炸毛的猫咪,此刻却没来由地莫名惶恐起来。 “我不是为你做的。”鸣神我渡盯着夏繁,目光不曾动摇…… 他就是这样的人,和人说话时,除了说出违心的话,都会直视着对方的双眸,像是刀光剑影的交战,幽绿色的瞳孔摄人心魄…… “我知道……”夏繁微微叹了口气,一手有些扭捏地抓着金色的头发…… 鸣神我渡当然不是讨女孩喜欢的人,这一点她再清楚不过……也不抱怨说鸣神我渡这人就不知道去爱谁,他连自己都不爱,又怎么有能力去爱别人…… “不过……我还是要说谢谢……” “我们已经毫无关系了吧,照你的记性,估计快要记不起我是谁了……不过,你还是来了……” “为什么?”夏繁的眸子带着失落,真是不知为何,好像只要见到鸣神我渡,整个世界的亮度就非要被调暗两度,明明她也期待着鸣神我渡能来,在他开门的瞬间,涌起欣喜的浪花。 至少在她死之前,对他说出“对不起”,可鸣神我渡此刻就在眼前,她却莫名不知该怎么开口……那些浪花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压抑的东西纷纷平息…… “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鸣神我渡忽然有些愣神,其实他和夏繁早就形同陌路,一不小心吓到了女孩,让她搬家,远远躲开,又怎么样?就算没有这样,他们之间也不会有多少改变。 就像鸣神有马抛弃他,鸣神高寺死在无底的冰海,无论是敌是友,无论是死是活,总有一天要分离,彼此之间过着不同的人生,想念一旦落了灰,就会慢慢消失……6600万年前一样,现在也是一样。 “你看起来快死了……” “嗯……”夏繁又在叹气,她原本是个像猫一样温驯的女孩,被宠爱着也没有锋利的爪子,可疾病、事故、寿命,亲人总会慢慢离开自己…… 自己现在……也快要离开了…… 她默默探出手,细腻的手腕处,是好几个针头的插痕,泛着显眼的深红…… 金色的长发垂落,像是一点点褪去的星光,露出光秃秃的头皮…… “这样子……很狼狈吧……” 她揉着那团金色的假发……本来,她有着更美的长发,每当阳光洒落其上,像是流淌的黄金河…… 但漫长的化疗已经折磨透了她,憔悴、消瘦、像纸一样苍白……她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夏繁。 “化疗……一年前就这样了……已经没救了。” 她望向地上被走得昏死过去,还在一滴一滴流着鼻血的男人。 “我在大学时认识了他……温柔、善良、一开始那么好……但是,人都是会变的……” “我快死了,对他来说,肯定害怕着人财两空,爱上别人……也很正常吧……” 鸣神我渡依然是面无表情,房间里只有一张凳子,还放着枯萎的桔梗花,他无处可坐,蹲在墙角,像是沉默的大猫。 要论不插话这点,她的确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但问题在于你和心灵树洞说话,树洞也不一定能听懂。 “听说每样东西都是一点一点死去的,人也一样。” “在我死之前,亲人、朋友、连自己的希望……都一点点死光了吧……” 那个当鸣神我渡邻居时,雄心壮志,以为自己能成为闪闪发光的女孩,也已经死去了…… 她想到了第一次和鸣神我渡见面,这个男孩蹲在隔壁院外的草丛边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什么看…… “喂,你在看什么呢?” “嘘……”鸣神我渡只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草叶上,一只翠绿色的螳螂正在啃食小小的蝉,那只蝉还没有死,可能是发育不良的原因,体型格外的小,此刻它奋力的挣扎着用力的扭动身躯,但螳螂已经啃掉了它的半边脑袋,复眼滴溜溜地转着,滋滋有味地继续啃食。 “啊,好残忍。” 夏繁很怕昆虫,但凡是4条以上腿的动物她都怕的要死,其中甚至包括经常可见的蜘蛛和蚊子。 但她更不希望看到这只蝉以这样的姿态惨死,因此她用力的拍了一巴掌草叶,那只螳螂摔落,到嘴的食物也被拍飞,但她似乎更恐惧这个突然攻击的庞然大物,嘴巴蠕动着,似乎是骂骂咧咧的走了。 “你干嘛?” “我在帮它!”夏繁瞪着眼,很认真的说。 “别太自以为是了,强者啃食弱者,这本来就是自然界的法则。” “不对!”夏繁气鼓鼓地,嘟着小嘴反驳。 “被这样活生生的吃掉,太可怜了,那只蝉肯定很痛,就算是捕食也不能这样啊。” “因为弱小所以要被吃,弱者没有反驳的权利。” “啊啊烦死了,你说话比大人还要惹人厌!” 夏繁对鸣神我渡的印象很不好,不亚于那种你去相亲,结果看到对面是满脸胡渣,一边抠鼻屎,一边饿死鬼般胡吃海塞的油腻大叔的感觉。 鸣神我渡的话给了她小小的世界一点大大的震撼,那时候大家都才八九岁,哪里知道什么世界有多残忍,每天期待着粉色的裙子,可爱的芭比娃娃…… 但她好歹是认识了鸣神我渡,偏偏她又是个矛盾的人…… 鸣神我渡没有朋友,总是独来独往,家里只有一个满脸猥琐还要故作伟岸的怪老头…… 而她到哪里都是孩子们的焦点,放学回家都有一大堆朋友闺蜜护送,一群人走走跳跳,像是喧闹的麻雀群,可鸣神我渡一直是一个人…… 她的妈妈是个基督教徒,从来都教她要乐于助人,要像太阳一样温暖其他人。于是她回家想了很久很久,觉得作为女王的邻居,绝不能这么可怜,至少要帮帮他…… 不管是该死的圣母心泛滥,还是虚荣心作祟,总之她精挑细选了一只粉色的大头芭比娃娃,借用妈妈的口红当做画笔,画上了接近安娜贝尔的诡异笑脸,当做礼物送给鸣神我渡。 娃娃虽然诡异,但好歹没被鬼附身,毕竟鸣神我渡压根就没收。 “既然你不想要这个娃娃当你的朋友……那,就只有勉为其难,我来成为你的朋友好了!” 她们总在落地窗前不厌其烦地叠着积木,把精心绘画的贴图贴到各自的房间,悄悄按别人家的门铃然后疯跑开…… 男孩陪着她做这一切,却从没笑过,她不明白……一个这样小小的男孩除了家庭作业和课堂成绩,还有什么要操心的?难道说要背负拯救世界的责任吗?为什么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为什么…… 那么悲伤…… 鸣神我渡被学校的孩子叫成“怪物”,甚至有次她听到老师们也在议论鸣神我渡,说这个孩子不哭也不笑,简直像个木偶…… 没人敢跟他玩儿,好像他一个人站在世界的边缘,靠在悬崖边上,吹着冰冷的风,连心都要停止跳动…… 夏繁想救救他……她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很小很小的声音,在那个男孩的心底求救…… 所以夏繁告诉他“这个世界喜不喜欢你,只取决于你的好朋友喜不喜欢你,每个人都有几个真正的好朋友,他们喜欢你,就是这个世界喜欢你了。” 可是鸣神我渡没有朋友,除了自封为“朋友”的夏繁,其它一个都没有…… 他流淌着人类的血,骨子里却涌动着属于神的傲慢与孤高,像是把残破的布娃娃缝上了恶龙的双目,变成一个两边都不是的“怪物”。 有天夏繁养的猫死了,她和鸣神我渡一起埋葬了猫咪。 小小的,软软的,冰冷的躯体,被埋进土里,在夏繁还在悲伤流泪祷告祈求猫猫上天堂的时候,鸣神我渡费力地铲着土,不到10秒就把猫咪埋得极度安详。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哎……算了,我们还得为它弄一个墓碑。” “为什么要墓碑?”男孩露出费解的神情,像是遇到了一道永远做不出来的数学题。 “因为要记住它的名字呀。”夏繁为他的呆滞气的连连跺脚,“你真是个木头。” “可是你还要活很多年,去很多地方,你不会一直记住它的,有没有墓碑都一样,死了就什么都不剩了,就是理所当然要被人忘记的。” “总有一天你会忘记它……” “如果你死了,我也会忘记你。” 鸣神我渡小小的眸子里透出恶魔般的深邃,可能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不知道为什么在应该给这个夏繁一个温暖的拥抱的时候说出这样冷血的话。 “哎?……”夏繁忽然慌了神,因为这一次,她一下子明白了鸣神我渡眼底的疑惑从何而来,那并不是无知,并不是孩子第一次接触墓碑这种东西,而是觉得没有用,觉得所有的想念都应该被一起永远的埋入地底,觉得任何生命只要血液彻底冷下来,就再不值得被纪念。 生命……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鸣神我渡的时候,他看着螳螂一点点啃食蝉的身躯,也是和此刻同样的眼神,就好像所有的生与死都与他无关,他高高在上,孤傲是他的王冠,宛如冰冷的君王。 夏繁缓缓的后退,看鸣神我渡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惊恐,陌生,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鸣神我渡。 这样残酷无情的话语从这样一个小孩的嘴里说出来,根本不自然。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做的,可她真的……颤抖得停不下来…… 她动摇了,甚至怀疑起那个鸣神我渡心底求救的声音到底是什么? 或许那并不是需要一个人温暖的拥抱,或者炽热的爱来解封的心灵,而是恶魔呢?一个……被困在男孩心底,沉睡着,却无时无刻不渴望着血肉,蛊惑人心的恶魔? 恐惧压过了悲伤,再也没来找过鸣神我渡。 夏繁自以为是地成为了小我渡的朋友,又自以为是地和他一起拼积木,最后却自顾自地因为害怕躲开鸣神我渡。 她记得自己搬家的那一天,心情很沉重…… 因为她把鸣神我渡帮她埋猫时说的话。 连妈妈也觉得隔壁的孩子是个怪胎,那对幽绿色的眼睛,像是恶魔的化身…… 她趴在车窗边,以为能在隔壁门口再看到那个男孩一眼,但鸣神我渡始终没有出现…… 她忽然仰起头,咬着唇,颤抖的眼底带着些许泪花…… “对不起……当初……” “是我太害怕了……才会搬家离开……” “这么多年……我一直……一直很后悔…………”夏繁说的激动,连脸色都微微涨红。 “有过这样的事么?”鸣神我渡有点费解,就像是听着旁人的故事一样。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全然忘却,毫无怨恨,又有什么宽恕可言呢?无怨的恕,说谎罢了。 “有什么关系呢? ” “怪物……”鸣神我渡忽然淡笑了一下,带着嘲讽…… “大家都那么说,不是吗?” …… 第156章 纯白桔梗花(二) 女孩冲鸣神我渡眨了眨眼,琥珀色的眸子泛着温暖的光……她很想尽力再现当初可爱俏皮的模样,可憔悴的脸实在是有些有心无力。 “你不仅仅只是想道歉才叫我来的吧?” “哎?”夏繁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料到鸣神我渡会突然这样问,细腻的手掌微微紧握,抓起床头柜边的水杯,轻轻的喝了一口。 “手,在发抖哦。”鸣神我渡观察的很仔细,他向来不是什么特别细心的人,可以说是缺心眼,女孩子的话里有什么深意?未来的某一天该以怎样的方向活着?这些问题他统统都没有思考过。 但是他的观察力却从没有欺骗过他,可能是作为战士的本能,对方一瞬间的所有动作,呼吸的频率,即将发动的攻击,这些都本能的映入眼帘。 “果然……渡还是这样子,什么都瞒不住你。” 夏繁轻轻叹了口气,又像只小浣熊那样吐了吐舌头。 夏繁抬了抬有些疲倦的眸子,有些枯瘦的白皙手腕伸出窗沿,像是瓷白色的莲藕,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闪闪发光…… 窗外的花草疯长,窗口透进的斜光迅速地黯淡,明明已经接近秋天,但还是有低低呜呜的蝉鸣声传来。 只是听了哀哀怯怯的音调,就已经知道这只蝉活不了多久了,大概到枫树开始落叶的时候,它的生命也会随之而去。 “好了。”夏繁微微握了握拳,像是感受着掌心被太阳温暖的温度,尽可能的为自己打着气。 她把金色的假发再次带到头上,扭头看向鸣神我渡,带着试探的语气。 “渡,如果可以的话,能推我出去走走吗?” 鸣神我渡没有拒绝,也没有点头,他做出的行动仅仅只有把床底下的那台折叠轮椅拿出来,像是个组装手枪的特种兵,动作干净而利索,很快就把那台轮椅正正的放在夏繁面前。 “我……”夏繁的脸颊有些微红。 她伸出手,但也只是勉强够到轮椅,她还在化疗期间的虚弱期,腿部的肌肉和神经损伤,加上虚弱,已经让她连最基本的,两手支撑着身体爬到轮椅上都做不到了。 但她的身体忽然“飘”了起来…… 鸣神我渡抱住了她,像是抱着一只小猫,安安稳稳的把这个轻飘飘的女孩放到了轮椅上。 这不是他第一次公主抱,动作很不标准,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把人摔在地上。上一次大概是在“一人的暴君”成名战时,抱起来了一个拿刀的矮个子,然后用膝盖折断了他的脊椎。 夏繁有些慌了神,当鸣神我渡抱起她的时候,小姑娘本能地挣扎了两下,可鸣神我渡始终一言不发。 对别人来说可能是浪漫温馨的场景,但抱起的是混混还是女孩,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推着夏繁,莫名有种在养老院做公益活动的志愿者推着孤寡老人的感觉,只是夏繁更可爱更年轻,但她们都一样,没有多长时间了。 “喂,夏小姐,你还在化疗期间,需要静养才行!” 刚刚出了门,就已经有两个医生把目光投了过来。 “不行的呀,这样子对治疗不好的。” “对不……”夏繁刚刚想要道歉,她也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化疗之后大量神经元损伤,长期的治疗躺床上早就让肌肉退化,但她还是想和医生们谈谈,尽量给她一点时间。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像是坐在了飞驰的火箭之上,猛的窜了出去。 鸣神我渡压根就没有听这些老医生说话的想法,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又怎样?再说了,要是有人去检查房间,地上躺着两个鼻青脸肿的货色,怎么都解释不清的。 “啊啊啊啊!”夏繁尖叫着,就算她腿脚没问题,喜欢疯跑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这么快过,但鸣神我渡简直像是装在轮椅上的火箭发动机,在走廊之上横冲直撞。 “喂!等等!” “小子你干什么!?” 几个老医生冲来,连负责夏繁的护士也都慌了神,但鸣神我渡已经和夏繁冲进了刚好打开的空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闭,走廊的灯光照出几个狂奔而来的狭长人影,旋即又被关闭的门切去。 “我想他们肯定会气疯了。” 鸣神我渡忽然没来由地说出这句话,的确很缺德,在坚守职业道德的医生面前公然绑走病人,在需要安静肃穆的在医院走廊里发疯狂奔,医生和护士们估计连把他杀了的心都有了。 但夏繁忽然笑了,她其实并不讨厌那些医生和护士,他们为了自己的病已经足够尽心了,但这时候看到他们狼狈的模样,虽然很缺德,但那样刺激地,在一众追兵前冲进电梯,简直像是特工电影里会做的事。 只是……她以后永远也没有机会再去做的事…… 鸣神我渡靠着轮椅的把手,老实不客气的坐下。 “偶尔这样疯一次,也蛮不错的。” 他推着夏繁镇定自若的走出医院,1楼的医生护士并没有阻拦他们,估计是觉得事不关己,刚刚追逐他们的人马估计这时候还在气喘吁吁的跑楼梯。 “去这里吧!”夏繁像个孩子似的拿出手机,在地图上找到了一处好去处。 他们坐了很久的列车,紧接着转大巴,鸣神我渡的坏习惯就是一上车倒头就睡,所以路程中他根本不知道经过了哪里,哪怕是陪着快死的女孩,她依然睡得心安理得。 夏繁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暖色的阳光打在那张同样苍白的脸上,深色的黑眼圈显而易见,明明闭着眼,她却仿佛能感受到……这个男孩儿有多么疲惫。 “你也一定在勉强自己吧……渡。” 深邃、幽暗,看不见底……那对眼眸一如既往…… 已经过了十几年了,有的人已经不在了,有的人变了心,那么多那么多怀揣梦想,天真的想要守护世界的男孩,那么多以为自己将来会对某人一心一意,对生活依然充满热情的人…… 到底有多少人迷失了呢?有多少人回顾过去,已经不再认识自己。 这一点她再清楚不过…… 人类太懦弱了,一方面贪图享乐,一方面想要逃避所有带来苦难的事物,就像是不平衡的天平,始终追逐着利益的一边,而将苦难高高翘起,所以才会这样吧…… 她喜欢过的男孩,现在的丈夫,不也是那么热切的爱过,以为自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可到头来,如梦初醒,每个人就像是做着一场极度理性的投资,一尝到甜头就赌上更多筹码,一旦失败就果断放手。 像这样必输的局,必将失去的人,果断抛弃……不也在正常不过吗? 就连她自己……也是那么懦弱,她可以将害怕鸣神我渡归咎于鸣神我渡的原因,毕竟所有人都把鸣神我渡当成怪物,当每个人这么说,那么对于这个社会来说这就是真相。 可她还是背叛了自己…… 她喜欢设计,喜欢绘画,想要去吹喜马拉雅的风,想要去看蒙古草原的云,可她到最后都没有机会去……她那么贪心,想要更好的工作,想要更多的钱,成为社会的齿轮不断运转,却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谁。 连自己都背叛的人……这样懦弱的家伙,又怎么可能值得活下去…… 可鸣神我渡从来没变过…… 那个男孩还是当年的样子,锐利的眼里藏着刀剑的锋芒,明明是和自己同样的年龄,却好像已经走了很长很长的路,把最后的希望与憧憬都全部磨灭,啃食着血肉,满身泥泞…… 却从不动摇…… 歪歪扭扭的在山林间拐了许久,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鸣神我渡被叫醒时,哈喇子已经流了一地,正午的阳光很温暖,像是有个毛茸茸的东西蹭着自己的脸,像是浣熊或者猫咪一类的玩意儿,少有的,没有梦到关于lethe的噩梦。 他们沿着长满杂草的山路前行,路面的状况很不好,很多地方轮椅压根过不去,鸣神我渡干脆把夏繁和轮椅整个抬了起来。 名为鹿羽的神社矗立在沉沉的夕阳下,清澈的小溪穿越小镇,整座镇子沉睡在绵绵的光影中,脚下的长草在风中飘拂。 路上的杂草越来越多,这里是通往神社的路,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修缮维护。 “这里……”夏繁坐在一晃一晃的轮椅上,扭头看着满是杂草的前路。 “是我的故乡……” “这里离x市不远,但人们都比较排外,加上当时道路修建的问题,政府部门希望把挡在建设路线上的神社拆掉,但和当地人发生了冲突,所以这里到最后还是交通困难,知道的人很少。” 鸣神我渡静静的听着,虽然杂草还是比较多,但路面渐渐的平了不少,距离神社中心已经不远了,也就让把轮椅放了下来。 夜色渐渐的黑了,前方的视野被一大片压的低低的樱花树挡住,像是自然生长的门帘。 鸣神我渡一把挡开树枝,明朗的月光扑面而来。 月亮似乎出现的格外早,稀稀薄薄的月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洒落,明明是夜晚,却映照的像是明亮的早晨。 一道纯白的鸟居静静沐浴在月光之下,宛如沉睡的美人,静谧安眠,闪闪发光。 夏繁望着那纯白的鸟居,淡淡笑了笑。 x国大部分的鸟居都是朱红色,哪怕不是朱红色,也是用的原本的木色,但鹿羽神社却是不同……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听镇上的大人们说,鹿羽神社的建立者是一个书生。” “相传,有个穷书生,但是不管他怎么努力,都还是受到他人的嘲笑,生活始终没有得到改善。于是有一天他想投河自尽,在河边遇到了山里的精灵,一头白色的鹿……” “白鹿听到了书生的哭声,于是折断了自己水晶般的鹿角,送给书生。书生很感激,靠鹿角卖来的钱过上了很好的生活,于是他想感谢白鹿,但山里的精灵失去了角,就会变成石头。于是他建立了这座神社,每天都在等待,变成石头的白鹿重新出现。” “所以……鸟居是白色的。” 夏繁饶有兴致地说着,明明是听了几千遍的故事,可这还是她第一次说给别人听,带别人来到这里…… 她看向山下的点点灯火,那么稀疏,少的可怜。 她记得自己是在9岁时离开这座小镇,和妈妈去到外面的,然后第二年这座神社的神司,没找到合适的继承人,因此神社也没落了。 当时镇上的居民大多是以温泉旅馆来作为收入来源,可到了第三年年末,这里又发生了一场大地震,几乎所有的温泉旅馆全部倒闭,导致大部分的居民都陆陆续续搬走了。 很多老房子甚至包括鹿羽神社本身都塌了,剩下的就只有鸟居和路边的小石像。 没人修缮,加上供奉的也不是什么有名的大神,因此再也什么人来这里。 “你知道,供奉的鹿灵,象征什么吗?” “爱、等待、想念……” “当然!”夏繁似乎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些暧昧,不过,鸣神我渡这种木头根本不会在意这些。 但她还是本能的加重了语气。 “我没有别的的意思哈!我是说,呃……”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沉默许久,能憋出来的就只有“谢谢……” “我本来以为自己再也回不到这里了……” “以前每年夏天的时候……妈妈都会带我来这里鸟居之下看星星。”夏繁轻轻的推着轮椅,踩过那些斑驳的石砖,停在雪白的鸟居之下。 她伸出手,像是抚摸着一只小猫咪,或者是很久很久没见的老朋友,把头也靠在鸟居之上。 鸣神我渡打量着鸟居前方的三个小和尚石像,他们雕刻的栩栩如生,但早已长满了青苔,动作各异。 一个捂着耳朵,一个捂着眼睛,一个捂着嘴巴,象征的正是佛教中的“不听,不看,不说。” 一只小小的绿色青蛙正趴在“不听”和尚的头上,鼓着腮帮子,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鸣神我渡。 第157章 纯白桔梗花(三) 夏繁静静地靠着白色的鸟居,她的额头轻轻贴着立柱,平稳地呼吸,像是感受着某个生命的心跳。 月光笼罩着小小的女孩,淡白色的病号服被山间的微风微微拂动……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找你来吗?” “其实……我很害怕……” “死……” 女孩低着头,眼里的光彩逐渐暗淡,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鸣神我渡没有意外,她只比鸣神我渡大四岁,也只是23的年纪,刚刚结束大学生活,好不容易有了不错的工作,有了想念的丈夫,却忽然坠至冰窟…… 但是……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知为何,让他想到那个令人烦躁的家伙…… “为什么啊?……为什么是我遇上这种事!为什么这样的病非要缠着我?为什么不是别人癌症?为什么非得是我要死……” “我……” 夏繁扭头,看着鸣神我渡。 她的眸子有些暗淡,像是蒙尘的琥珀。 “医院的医生护士都很照顾我,我不讨厌他们,但还是不想见到他们……因为他们不管是谁,都同样的,带着怜悯的眼神。像是斑马看着小小的羚羊被猎豹扑倒,无助哀嚎。” “在他们眼里,我一定很可怜吧,被癌症折磨,活不了多久就要死掉……” “像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夏繁你要死了,你的人生已经完蛋了,连你丈夫都把你抛弃了,固执地守着那些财产,真是可悲……” “我不想,再看到那样的眼神了……但是只有你……” “我知道,在你看来,不管我变成什么样,都还是那个夏繁吧……只有你,肯定会用同样的眼神看我,哪怕我再怎么悲哀,你也不会怜悯我……” “这样就够了,这样就好了……有你这个奇怪的家伙陪着我,差一点就忘记了……” 女孩的睫毛微微颤抖,几滴粘在上面的露珠抖动。 “我是要死的……” “不过。” “回到这里,让我的心情好多了。” “呐……”她眉如远山,闪着微光的眸子遥遥地看向鸟居上方明朗的夜空。 “刚刚知道自己得了癌症的时候,我每天都睡不着,晚上躺在床上,数着窗外的星星,想着自己以后是不是再也不能看到这样的星空,就害怕得不得了……” “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埋小花的时候说的,就是我养过的那只猫。”似乎是怕鸣神我渡记不清了,夏繁特意提了一嘴。 “当时你问我为什么需要墓碑,我说为了记住它……” 夏繁微眯这眼睛,感受着山间带着草叶清香的微风,好像又看到了哪个刀剑般的男孩提着铁铲,站在她面前。 “可是你还要活很多年,去很多地方,你不会一直记住它的,有没有墓碑都一样,死了就什么都不剩了,就是理所当然要被人忘记的。” “总有一天你会忘记它……” “如果你死了,我也会忘记你。” “你说的是对的……渡。” “什么都会消失,连感觉都湮灭,我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曾经活过的一切证明……都会消失,就自己一个人,一个人死去……” 死是什么?是再也感受不到的温度,再也握不到的手,再也说不出的,对不起 这个世界要松开你的手,不管你是怎样惹人怜爱的女孩,或者多么值得活下去的圣人,都会不停地,不停地坠落,直到粉身碎骨。 “我以前只是觉得害怕,但知道自己也要死了,那一幕就像是电影院里的黑白电影,一直在我脑子里回放。” 夏繁认真地盯着我渡,她想要一个答案。 “渡,难道你不害怕吗?死亡。” “为什么可以那么从容,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害怕呢?” 长久的沉默……两人站在鸟居之下,旁边是早已因为地震坍塌的神社,断壁残垣间,爬满了月光下微微起舞的爬山虎和不知名杂草…… “我……”我渡的眸子闪过不易察觉的冷色。 “曾经死过一次……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像是在一个没有尽头的深渊里,不断的坠落,没有声音、没有温度、我却能感觉到自己在一点点腐烂……” “死亡的感觉……我比任何人,任何人都要清楚……” “但是……我已经死了……”少年的手不知为何,一点点颤抖起来,像是愈演愈烈的海啸,直入心底…… 他的手放在胸口之上,那里面明明有着一颗心脏在炽热地跳动着,生机勃勃,鼓动着血液流向全身……可他却感觉不到…… 那里……早已经死去了…… 血液早就凝固了,那颗心,也早已停止跳动,属于“谲夜”,属于真正的他的一切早已全部死去,已经死去的东西,还有什么能够失去的呢? 他之所以现在还能站在这里,不是什么神明祝福的“奇迹”,只是那个恶劣的魔鬼开了个玩笑,说不定那家伙还躲在某处,兴致勃勃地看着他在这个“新世界”残酷、拙劣、滑稽的生存与战斗。 “如果你要我教你怎么克服死的恐惧……” “我想你找错人了。” 夏繁低着头,双手使劲地转着那对轮椅,一点点靠近鸣神我渡。 “不是那样的……渡。” 她撑着轮椅,艰难地支起身子。那对病号服的裤腿下露出一线纤细的脚腕,对她来说,这已经是极度费力和艰难的过程,简直宛如婴儿第一次学会走路,颤颤巍巍。 女孩拥住了我渡…… 白色的鸟居下,那个小小的,微微颤抖的身躯用力地抱住了鸣神我渡。明明是那么脆弱,像是满是裂纹的白瓷,命如残烛,却耗尽全身的力气,抱住一个既算不上亲人,也算不上朋友的家伙……像是一个绵长的吻。 第158章 纯白鸟居(一) “你不是说,死掉了就会被忘记吗?” “但那是不对的……” “高寺爷爷,你难道忘记他了吗?” 鸣神我渡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又要突然提起那个已经死去的老头。 虽然夏繁已经鼓起了十足的勇气这样抱住他,但他还是挣扎着往后退了两步…… 他不需要宽慰,就像有的墓碑不需要刻字,那种已经变成灰烬的东西,再怎么样也没办法正常地燃烧起来。 “你忘记他了吗?” 夏繁追问,像是执拗的学生,非要缠着老师给出一个答案。 “没有……” 不知怎么的,他的嘴比脑子更先开了口…… 那个老头那么烦人,爱说冷到全场寂静的笑话,没人爱听的荤段子,买东西想的都是怎么刮骨刀砍价,走街上简直是人形美女雷达…… 明明是这么邋遢又烦人的家伙,可他的死却像是那个关于忘川的梦,不断地,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这次他之所以会应了夏繁的邀约,除了七海晶的吐槽,主要还是因为鸣神高寺…… 鸣神高寺死了,他曾经是考古界的“皇帝但1972年,南极罗斯海起源山脉第一次科考后,各大媒体争相报道鸣神高寺身为考古学者,私藏古物谋取私利,企图掩盖科考探索真相。 鸣神我渡认识的鸣神高寺,仅仅只是一个炒菜炒糊,穿衣穿反的笨老头,可在他人眼中,他是“皇帝”值得尊敬,却也背负骂名…… 他的葬礼上……来的人并不多,无可否认,他为考古学界做出的巨大贡献,古玛雅文明的全貌,古埃及法老时代隐藏的历史,美索不达米亚流域古文明挖掘,几乎每一个举世瞩目的成果都为他“皇帝”的王冠上镶上更多金边…… 但哪怕的皇帝,一旦沾染污泥,也就是一文不值的东西…… 人类就是这样,越是优秀的人,他们就越是苛刻,圣人不能犯错,就像是人们眼中美美的仙女不用拉屎。 鸣神我渡没办法确定自己会不会忘记鸣神高寺,记忆石板的力量进入脑海时,鸣神高寺的脸那么模糊,明明只是隔了两年,却像是工作后忽然回想起某个初中班上的同学,记不清晰…… 鸣神我渡没有忘记他……那并不是他记不起来,而是不愿意去回想…… 鸣神高寺把他从鸣神集团的生物实验中解救而出,那么多的实验体,就只有他活了下来,但谁知道救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人还是别的什么…… 毫无人性,不懂何为情感,身体里藏着灭世源头的骸骨…… 他是怪物,但那个老头却拼了命地想把他变回正常人,甚至不惜违背自己的准则,赌上一船人的性命,明明那么恐惧,却还是再次踏上前往起源山脉的旅程。 可鸣神我渡没有改变,他从没觉得自己和当初有什么变化,鸣神高寺所做的一切都失败了,就像点石成金只是童话,有些东西是不变的,怪物始终是怪物,哪怕披上人皮,躲在人类的世界,依然是怪物…… 他不想让自己回想起鸣神高寺……因为他没能做到老头所期待的,更是自己亲手……杀了他…… 为什么……要牺牲一切救下一个毫无价值的人…… “对吧!你没有忘记他!” 夏繁目光灼灼,第一次让鸣神我渡感觉像是炽热的要将他灼伤。 什么呀?明明根本不了解自己和老头,明明根本不清楚这个世界的残忍,一直在阳光下悠哉悠哉活着,凭什么揣度自己的真心。 可是……他怎么也没办法反驳…… “所以,能不能……也不要忘记我?” 鸣神我渡差点笑出来,这个从小就是女王般,高高在上,孩子王般受人追捧的玫瑰花女孩,把自己叫来,却只是为了天真地说出“对不起”和“别忘记”。 老实说他也不太懂,夏繁对他的感情也许是喜欢,又或许只是友情,但那不重要。 “那样的话……” 夏繁的手搭上我渡的脸庞。 “在你死之后,我也不会忘记你的,渡……” “纳尼!?”鸣神我渡如遭电击,下一秒他如同石化般站在原地,直面着那个女孩,一点点僵直着倒地。 强大的电力一瞬间贯穿了他的身躯,230伏的电压接近于一只电鳗的全力放电水平,足以击倒一头成年非洲水牛。 超过100ma的电流从高压电棍洪水般涌来,夏繁白皙瘦弱的指尖紧握着那根电棍,闪动的电流紧贴着鸣神我渡的躯体跳动。 那根本不是什么将死之人温柔善意的抚摸,而是死神在招手。 当初鸣神我渡一眼就看出来斋藤瑛二藏在衣服内袋里的女式手枪,而这一次却直接中招,并不是他没有提防夏繁,认为一个将死之人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恐怖的事。 但这根电棍一直被她完美地藏在轮椅的扶手机关下,刚刚她转动轮椅,悄无声息的将这根手掌般大小的电棍完美地握在了手心。 正常的电棍虽然也是产生高压脉冲,使接触者全身麻木,失去抵抗能力,但不会对人体造成永久性伤害,可这个小玩意的放电效果显然太过骇人,鸣神我渡的身躯冒起一阵黑烟,那样庞大的电流几乎把他皮肤上的毛发全部烧焦…… “对不起,渡……” “我是真心想和你道歉,不仅仅只是因为当初的事,还有即将要发生的事……” 女孩低着头,那只手依然抚摸着鸣神我渡的脸,温柔无比。 她的虚弱不是伪装,那张瓷白色的脸眼窝深陷,此刻却露出痛苦的神情,仿佛她只是一个为鸣神我渡担心的朋友,而不是加害者。 她之所以莫名说到鸣神高寺,不是为了引出话题,而是为了让鸣神我渡露出破绽……她清楚的知道,鸣神我渡到底在逃避什么…… 阴森的密林间,传来树叶枝丫被不断摧断的声音,有东西在树冠间高速逼近。 那样轻盈的身躯,足以不踩断一根树干,但毁灭般的破坏力却像是推土机一般一路摧毁所有拦路的枝丫,简直就像是将犀牛的撞击力装在了一只灵活的猴子身上。 “可……嗖!” 鸣神我渡被摆了一道,和当初七海晶被显而易见有问题的小孩儿骗过去不同,夏繁是他认识的人,首先背景上不存在问题,而且她的癌症也是货真价实,这样虚弱的人,甚至连站立起来都显得困难,更不可能有力气朝着他开枪。 谁又能想到,夏繁会以武力手段突然袭击鸣神我渡。 lethe石板自始至终都没有反应,这绝不是偶然,那东西在很远的地方逐渐逼近,但速度快的异常,很可能是为了避开lethe石板的雷达范围,特意让一个普通人袭击鸣神我渡,之后再赶赴现场。 这是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强烈的麻痹感从四肢百骸传来,像是群蛇在每一根血管里狂舞。 鸣神我渡差一点昏厥过去,高压电流对身体造成的损伤远超他的想象,腹部的皮肤绯红一片,严重灼伤,他的心跳过速,仅仅10ma的电流在1秒内就能要了人的命,他能活下来已经是个怪事。 没有变身为假面骑士的状态下,他也只是个普通人,更别说此前和蝮蛇forsaken源光海的一战,让他再次负伤,要杀死这样一个虚弱的普通人,并不困难…… 夏繁却没有这么做…… 神社倒塌的废墟之上,一道墨绿色的身影飓风般席卷落地,强大的风压将废墟上的苔藓爬山虎纷纷撕碎,石人小和尚头顶的青蛙在瞬间被吹风。 那道身影优雅的立于半断的横梁之上,藤蔓般的肌肉筋络含羞草般缓缓舒张。 立川真蝗,蝗虫forsaken。 目前出现的forsaken中,恐怕也只有他,能同时做到速度与力量的极致。 “啊啊……怪物!”夏繁尖叫出声。 “噢噢,这个样子你认不出来啊……”立川真蝗forsaken态的身躯缓缓冒出蒸汽,血肉融化,突出的外骨骼刺破血肉缩回体内,变成原本的人类姿态。 是个白衣白发的少年,湛蓝色的眼瞳仿佛世界尽头倒映天空的湖海。 少年微微笑着,很难想象这样“人畜无害”的美少男会是刚刚那种,宛如地狱使者般的怪物。 “怎么会……和我交易的,是怪物?”夏繁有些愣神,不住地后退……和鸣神我渡说的一样,这个小姑娘就算见到了鸣神我渡心底的“怪物”,也根本不了解真实的,属于这个世界的黑暗。 “不不不……不是怪物,我更喜欢另一个称谓……” 立川真蝗像是普通的大学生那样摆着手微笑,眸子里却透出明亮得骇人的色彩…… “神……” “你想想,要把你从死神手里夺回来,除了神,还有谁能做到呢?” “你做的很好,我会继续我们的交易。” 立川真蝗的一头雪白短发在山风中飘动,他伸出手,按住了夏繁的脑袋。 “我是个心善的好人,所以对你伸出援手。” “但是呢?”立川真蝗的五指微微发力,宛如巨大的钢钳在不断夹紧,几乎要将夏繁的头部压碎。 “你背叛了朋友,这是坏人才会做的事吧,哪怕是童话里,背叛森林的大灰狼也要被驱逐出森林。” “一码归一码,我是好人,所以会给你新的生命,但为了你的罪行,你得受到惩罚。” “不!不!” 夏繁惊恐不已,癌症已经是她此前人生里唯一的惨败,那之前,她始终是最耀眼,最夺目的那个……却从没见过,人类之上,这个名为社会的巨大牢笼之上,血淋淋的角斗场里,所谓的“神”们。 “放心,放心,这不是为了杀你,我不会捏爆你的脑袋,这只是为了固定,让你不要乱动……” 立川真蝗温柔的说着,明明他正以狮子般的力量,像是抓住一个皮球般抓住夏繁的头,却露出教堂里老神父般温和的表情。 “这是我的经验之谈,因为接下来,会稍微有点痛,你一定要忍住啊!” “哎?”夏繁看着那对着她的右眼直插而来的起源石板,有那么一瞬间,后悔了…… 能把人从死神手里夺回来的,可能是神,但也有可能…… 是魔鬼。 “啊啊啊啊!”她凄厉地惨叫,手脚在轮椅上狂踢。 像是巨人蜈蚣在她的眼眶里爬行,那块石板像是挥下的巨锤,一瞬间挤碎了眼眶和眼球,眼眶的大小根本不够整个塞下那块起源石板,但立川真蝗像是小孩摆弄着积木玩具,强行将石板整个代替她的右眼。 剧烈的疼痛几乎要超过一次次化疗的全部,血液伴随着大量的组织液涌出,神社的寂静被打破,撕心裂肺的惨叫在白色的鸟居下回荡。 那块石板像是某种根植进躯体的植物,夏繁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的根系在蔓延,融化,像是要和她融为一体,还有,令人绝望的剧痛。 “加油啊!加油啊!” 立川真蝗看着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眼鼻流血的夏繁,像是观看奥运的孩子,兴奋地大喊。 “你能做到的。” 夏繁停止了抽搐,她的骨骼发出剧烈挤压的咔咔声,丧尸般站了起来,面目全非。 她的右眼被一道狰狞的伤口覆盖,那块灰色的起源石板挤压着,几乎要让她充血的左眼一同变形。 石板一下一下鼓动,像是伴随着夏繁的心跳,某个新生命的诞生。 她缓缓张开口,一只类似鱼类的头从大张的嘴中探出头来,像是从洞穴中缓缓苏醒的怪物,越来越多的鱼类头部挤压着,从她的嘴里探出头来,金色的假发被挤落而下,那张好看的面容一点点扭曲,皮肤干瘪。 转眼间,无数的鱼类头部扭曲着,蛇一般的身躯宛若密密麻麻的蜂巢,将整个头部挤压得面目全非…… 这些头部凝固她完全变形的脸上,人皮脱落,宛如群蛇蜕皮…… 电鳗感染体! 第159章 纯白鸟居(二) “迷途的羔羊啊……现在我已经给了你全新的,永恒的生命,但同时,你的惩罚也是如此……” “永久地……失去自我。”立川真蝗拍了拍电鳗感染体的肩膀,紧接着…… “轰!”电鳗感染体被狠狠击飞,连续摧断三棵古树,碎裂的树皮与枝干四溅,她满身烟尘,倒在地上。 “这是你耍小聪明的惩罚。”立川真蝗的拳头上冒着青烟。 他缓缓捡起地上黑色的电棍,轻轻按动,涌动的电流噼啪作响,但只有一边的电流…… 电棍的最顶端,一半多的金属电击头被绿色的塑料海绵泥挡住,实际的电击效果仅仅只有一半。 仅仅一半,就已经有这样的威力,这也是为什么刚刚那一下,鸣神我渡没有被直接电死…… 立川真蝗的指甲扣过那些绿色的塑料海绵泥,这是环保塑料海绵泥,经常被用在花店,作为花束的插花海绵垫。 是医院里那束白色桔梗花的底座,夏繁在准备背刺鸣神我渡的最开始,就已经扣下了桔梗花底座的一部分,挡住了半数的电击头。 立川真蝗的眼眸带着蔑视,冷冷扫过挣扎着起身的电鳗感染体。 月光照不到的角落里,刚刚的青蛙跳跃着,忽然被一条小蛇一口咬住,蛇鳞摩擦着湿润的泥土,将青蛙层层包裹。 “因为负罪感吗?可笑,为了自己活下去吞食其它生命,这颗星球上的一切不都是这么演变而来的吗?!” “你这种半吊子的家伙,不敢夺取生命,却还想获得生命!自私!贪婪!” 立川真蝗逼近,抬脚,几乎是瞬间,将刚刚挣扎着起身的电鳗感染体深深踩进湿润的泥土中。 “如果这么轻易被杀死,那他就不配拥有那块起源石板啊!” 鸣神我渡艰难地睁开眼睛,他的瞳孔充血,因为强电流贯穿身体,眼球里的不少毛细血管甚至发生了破裂,视野模糊一片。 他的身体不听使唤……立川真蝗那个神经病,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五节大功率的电容器,浓缩后塞进了这个小电棍,电力是正常电棍的五倍,足以让水牛倒头就睡。 如果他死了,倒是可以轻松的好好睡一觉,不管以后的事。 但他还活着,不管是不是夏繁因为愧疚或者不敢杀人这么做,总之他还活着,活着总要背负痛苦,哪怕是折断双翼的鹰,也要挣扎着求生……这是机会,这场战争只有他和forsaken其中一方彻底毁灭才算结束,他还没有输! 站起来!被背叛又怎样,被抛弃敌视,弱小无力又怎样,你的心脏还在跳动着!不是吗? 鸣神我渡白皙的手指深深扣入潮湿的泥土,一只蜈蚣从他的手背之上爬过,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密密麻麻的足部驱动着,飞快逃离。 鸣神我渡用头蹭着泥土,一点点地,像是拆散碎掉的木条,支撑着想要艰难地立起来…… 但白发蓝瞳的男孩扭动着脖子,狠狠一脚,将他的右手完全踩进泥土,泥土松软,但那一脚绝不是轻巧的踩踏,要知道立川真蝗很可能是连“玫瑰forsaken”黛丝都不及的怪物。 鸣神我渡的右手掌接近骨裂,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小拇指和食指当即骨折。 立川真蝗有些迷惑地打量了几番鸣神我渡,仔细地,像是艺术家们打量着卢浮宫里绝美蒙娜丽莎画像,嘴角涌出笑意。 “不错的眼神呢,谲夜。” “不过还不够!远远不够!” “你忘记了吗?那些古代人类是怎么背叛你的,把你抛进战场,当做弃子,现在又是这样,被背叛的感觉怎样啊?有趣吗?精彩吗?” “知道……我在人类社会,学到的最有意思的东西是什么吗?” “自私……”男孩好看的脸上,忽然露出恶魔般骇人的笑。 “人类比任何生物都更自私,甚至我们forsaken。面对侵略来的强者,为了委屈求全,可以卑躬屈膝,装作楚楚可怜,出卖肉体和灵魂,只要活着。” “面对孱弱的异类,就打击,排挤,而且总能找到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像是当初的八国联军借口镇压义和团运动,甚至于小小的群体里,那些学生、职员、甚至兄弟姐妹……” “都是为了活着,更好的活着,献媚强权获得利益,欺压弱者掠夺资源,所以……我一说到能让她活下来,她只是想想就同意了。” “你的身上有forsaken的部分,那位大人的脊骨应该塑造了属于forsaken的灵魂,但你始终没办法成为我们……” “你被人类同化了,所以不属于任何一方。是以前在束缚你?还是别的人?……总之,让他们全部去死就好了。” “你……”鸣神我渡咬着牙,右手被踩住,但身躯的麻痹已经缓缓消退,他咬着牙,一点点支撑起身体。 “到底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那位大人的嘱咐而已……除此以外只是我的娱乐。” “那位大人……”鸣神我渡很清楚立川真蝗指的是谁…… forsaken lethe,五大起源君主之一,6600万年前灭世的元凶。 实际上鸣神我渡并不是第一次见到立川真蝗,6600万年前,在他直面lethe的瞬间,这家伙当时就已经在场。 “那家伙到底交代了你什么?” “你也知道问不出来的吧,我嘴巴向来很严,要想知道的话,不妨撬开试试。” 立川真蝗松开了脚,后退一步。 “我知道你随身带着那条腰带,在等待时机,没关系,我会给你时间。” “但是你的青梅竹马似乎有些着急呢……” 他淡笑一声,肩侧,电鳗感染体疾驰掠过,长长的尾部带着粘液,推动着身躯的速度丝毫不慢于双腿。 哪怕是感染体,力量至少也是十吨往上的程度,这样的情况下,硬挡一击估计立刻就会变成一摊血肉骨渣。 鸣神我渡的身躯还在麻痹,可他没有时间了! “啊啊啊啊!” 他嘶吼着,充血的眼瞳中,那只怪物的身影在逐渐放大。 他的手颤着抽出lethe起源石板,掀开衣摆,露出黑金色的起源驱动器。 电鳗感染体头部,密密麻麻,十几个扭曲的电鳗头部一齐张开大口,细密的尖牙撕咬而来。 与此同时,lethe起源石板插入。 “lethe on.”(装载,忘川) 幽绿色的火焰本应在鸣神我渡的周边旋转盘踞,但此刻察觉到致命的危机,它闪电般跃我渡的右臂,紧紧附着…… 锐利的尖牙咬下,却没有撕裂血肉的真实感,而是宛若咬中铁块…… 鸣神我渡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漆黑的装甲附着在右臂之上,那道臂刃刚好卡在电鳗感染体的尖牙之上,火花四溅。 漆黑的装甲蔓延,炽热的高温扩散开来,那道缠绕右臂的幽绿火焰随之舞动,蒸汽升腾……幽绿色的瞳孔颤抖,月光透过我渡细长的睫毛,照亮凄厉的双眸。 他猛地摆手,将电鳗感染体狠狠摔出,漆黑装甲也在瞬间完全覆盖全身,那张冰冷的脸转瞬间被狂笑般的假面占据。 “lose,deprave,crazy,ing from the lethe!”(迷失,堕落,疯狂,来自忘川!) “kamen rider lethe.”(假面骑士lethe) 真是千钧一发,若是刚刚慢上一刻,他恐怕就得死在这里。 电鳗感染体狂袭而来,头部挤压在一起的数百个头颅不断咬合,仿佛是神话中美杜莎的再现。 假面骑士lethe的头一直垂着,猩红的脸沉溺于阴影之中,此刻,那对复眼猛然亮起,宛若燃烧的天火。 他攻势顿发,两对臂刃没有一刻犹豫,漆黑的刀刃卷起凄厉的绿芒,宛若流星,接连斩击在电鳗感染体的头部,瞬间粉碎诸多攻来的电鳗。 “哦呀哦呀,在受到那种程度的电击后,还能继续战斗吗?” 立川真蝗感叹,却并没有太过惊讶。 这当然是有代价的,lethe起源石板和改良型起源驱动器,都有着强烈的副作用,对身体的负荷很大。 鸣神我渡之所以还能战斗,仅仅只是假面骑士lethe的姿态强行支撑起了这场战斗,像是给奄奄一息的人装上半自动的外骨骼装甲,他也依然能够作战…… 这是狂战士的装甲,没有治疗作用,没有痛觉抑制,反而会因为感知增强更为清晰,受过的伤依然要由鸣神我渡自己承担,甚至还在不断加重,他此刻也是咬着牙,不屈于倒下,才能继续攻击下去。 电鳗感染体的头部被粉碎,漆黑的血液飞溅,lethe的力量造成的伤害不可逆转,一个个头颅嘶吼着,发出尖利的咆哮,一点点枯萎下去。 碧蓝色的闪光在电鳗感染体的身躯上一点点涌现,像是一点点星光,不断连接起刺眼的电流。 这一次绝不是刚刚那种程度的电流,1200伏,甚至是电鳗正常放电效果的两倍多。与那些电流接触的瞬间,就像是落入数不清的电鳗聚集的中心,强烈的电流会摧毁一切非绝缘物体。 “滋滋!”蓝色的电流一瞬间涌动而出,闪电的速度,哪怕是假面骑士状态下的lethe也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 如同雷神索尔降下审判的铁锤,巨量的电流在lethe周身集中,然后猛地炸开,涌动的雷蛇瞬间肆虐,不断有雷光命中周围的树干,激起赤红色的灼烧痕迹。 “embolen on(大角雷兽)” 雷光中,银色的厚实身躯毫发无损,沐浴着月光,宛若巨大的圣甲虫。 “tremble,crack,thunder like roar!”(颤栗,崩裂,如雷轰鸣!) “mander of mountains!”(山岳之主) 顶着强烈的电流,鸣神我渡切换了大角雷兽起源石板,重力的极度压缩连光都可以扭曲,其中也包括雷电。 这些雷光被引导而开,沿着这层透明的屏障,肆虐周边,在林间激起层层火光。 鸣神我渡的骨骼咔咔作响,像是齿轮在一点点聚合,他右腿微屈,庞大的身躯带动毁灭性的重拳,狠狠砸在电鳗感染体的身上。 他没有留手,压缩的重力波在命中的瞬间扩散开来,像是瞬间爆炸的空气炸弹,将电鳗感染体头部的所有电鳗头颅悉数粉碎,那具扭曲的身躯炮弹般飞射,连续砸断树干,狠狠撞进山石之中。 电鳗感染体的身躯近乎粉碎,一只手臂被彻底粉碎,残余的肌肉骨骼半挂在肩膀外侧,整个胸口和腹部都凹陷下去,涌着黑血。 哪怕拥有电流这样强大的能力,但到底是鸣神我渡更胜一筹,至今为止的感染体,还没有能特别对lethe造成威胁的。 “还真是毫不留情呢?” “因为她背叛了你吗?” “不……”鸣神我渡淡淡开口。 “因为我是lethe。” 这是他的选择,无所谓什么背叛不背叛,就算是真心实意的伙伴,就算是还有合作价值的斋藤瑛二,不管是谁,只要被这邪恶的力量沾染,他就必须扫除干净…… 甚至就他自己……那根脊骨也是,不该留存于世的东西。 她已经不是夏繁,而是感染体,是他的敌人,猎物…… “lethe吗?你是否真的有资格继承这个名号呢?” 立川真蝗淡淡一笑,扭曲的骨骼刺穿皮肤,包裹全身,高温蒸汽四散,外部的血肉组织逐渐融化,他却毫无痛觉似的带着笑意。 蝗虫forsaken微微握拳,赤红色的复眼微微闪亮,头部的触角一下下抖动着,那当然不是什么装饰品,而是感受器,带来嗅觉、触觉、味觉以及感受气流、二氧化碳、湿度和温度等。 搭配覆盖了大范围视野,捕捉到毫米级变化的复眼,俨然是一台兼具雷达,速度,破坏力的完美战车。 “哼!” 立川真蝗的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右拳忽然弹簧般回缩,两腿组成稳定的三角,在瞬间逼近一步,狠狠轰出! “rider punch!”(骑士拳) 第160章 纯白鸟居(三) “rider punch!” “轰!” 假面骑士lethe的身躯高速后退,哪怕双腿已经深深踩入地面,此刻依然犁出深深的沟壑,沉重的身躯连续摧垮大片的林木,重重砸进山石之中。 鸣神我渡看着自己雷兽形态下依然完全变形的双臂,强烈的危机感扑面而来。 雷兽形态以防御力为优势,当初面对这样的forsaken艾伯伦,除却起源振刀,他们的攻击大多毫无效果,但此刻…… 那对厚重的金属重拳向内诡异地凹陷,硬度明明超过钻石,此刻却歪曲得一塌糊涂,缓缓冒着烟,简直像是被攻城锤狠狠砸中的面饼。 强烈的冲击力一直将鸣神我渡推出20米,要知道,这可是艾伯伦形态,哪怕是一辆重装甲车开足马力正面撞上来,恐怕也撼动不了他,但此刻在全力抵挡的情况下,却依然被难以抵挡这一击。 “骑士拳,很不错的名字呢,是我从你那里学来的,但究其根本……” 立川真蝗轻蔑地甩着手,轻松得像是刚刚挥出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击。 “也不过只是普通的拳击吧。” 鸣神我渡的五指都在颤抖,他的左右臂骨都有轻微的骨裂,肌肉组织遭受的伤害更是难以想象……艾伯伦形态的装甲到底也只是生物组织和起源石板力量的重构,而不是便利的金属结构,更加坚固,但所受的伤害自然会反馈自身。 “还要继续下去吗?你的手在发抖,是骨裂了吗?还是害怕?” 立川真蝗轻蔑地笑着,在神社的废墟间优雅地踱步。他的步子明明是那么轻盈,宛若棋神清脆的落子,连朽木青苔之上都留不下浅浅的足足迹,却透着山脉般压倒万物的威势。 鸣神我渡沉默着看向自己的双臂,用力地握住手腕,一点点镇压着肌肉痉挛造成的颤抖。 那对残破不堪的银色重拳已经没办法再使用了,这样的状态下,恐怕攻击效果还比不上赤手空拳…… 林间的飞鸟猛地惊飞,纯白的鸟居剧烈地颤抖,木柱间挤压着,发出嘎吱嘎吱的破裂声。 是重力!一层一层的重力波像是铺天盖地的大网,几乎覆盖了半径50米的全部范围,刚刚地上爬行着,吞食青蛙的小蛇在瞬间被压爆,重力在叠加,凝聚成一层看不见的铜墙铁壁,又或者隐形的囚笼。 这样的重力压当初直接让猎豹感染体和假面骑士savior动弹不得,此刻效果并没有衰退,周围低垂断裂的树枝、压牢凝实的泥土足以说明这一切,但立川真蝗却仿佛毫不受阻,这片隐形的囚笼像是他家的后花园,此刻他正享受着下午茶后的闲暇,悠然自得。 鸣神我渡清楚这困不住他,戴丝之上的怪物,远古lethe的部下,又怎么会是这样脆弱之辈,但只要争取到一点时间,就足够了。 “origin freight”(起源装载) “lethe on!” 漆黑的起源装载器被瞬间插入起源驱动器,lethe石板随后插入装载器之中。 一道巨大的骨骼巨手撕开地面,破碎的裂缝之间一片漆黑,如同通往深渊。 “calling in blood,releasing in madness.”(于鲜血中呼唤,于疯狂中释放) “awaking the sleeping shadow.”(唤醒沉睡的阴影) “kamen rider lethe.”(假面骑士lethe) 汹涌的幽绿火焰从裂缝间升起,仿佛地火喷涌,炽热的火墙将周围的林木点燃,到处都是幽绿色的火焰,像是恶鬼的盛宴,从四面八方传来模糊不清的诅咒与怒骂…… lethe起源装载形态的身形从那道火墙中贯出,全身的幽绿色纹路在同时闪光,炽热的鬼火从四面八方凝聚而来,一点点汇聚到他紧握的拳心。 他猛地按动起源石板,“awaking!lethe punch!”(觉醒!lethe重击!) “没错,就是这样!” 立川真蝗的脸上终于涌现出肉眼可见的欣喜,他猛冲上前,带起疾风绿芒!狠狠一拳! 纯白的鸟居之下,漆黑的骑士与墨绿的怪人全力挥出的拳头狠狠对撞。 “轰!” 两拳相交,同为来自于起源君主lethe的力量,在此刻尽数爆发,纯白的鸟居在瞬间崩溃,涌动的气流将神社的废墟大片大片的吹飞,升入空中。 毁灭性的破坏力将刚刚爬起来的电鳗感染体瞬间又轰飞数十米远,深埋进地底。 lethe狠狠弹飞,他犹如野兽,有力的四肢深深插入地面,拉出长长的沟壑,全身蒸汽升腾,炽热的高温涌动,将周边的花草尽数灼烧枯萎。 lethe猩红的眸子紧紧盯着烟雾的那端,果不其然,烟尘四散,被狂风席卷而来的冲击波粉碎,立川真蝗墨绿色的身影冲出烟雾,凄厉斩击横扫四方。 lethe翻滚,墨绿色的斩击擦着他的面颊而过,狠狠粉碎后方数十棵参天古树。 立川真蝗明明没有什么武器,一时间却宛若名刀出鞘,锋利得无可阻挡。 那是手刀,超高速挥动的手刀像是手术刀般轻易地切开空气,带起强烈的斩波。 这是类似居合的技术,居合二字象征对峙双方,而居合道最讲求的就是一击必杀。 《圣斗士星矢》里,十二宫中金牛宫圣斗士阿鲁迪巴使用的绝招叫做“巨型号角”,据说就是根据居合道的原理而创制的,通过快速地出招和收招使对手无法判断招式的来路,从而击倒对手。 而立川真蝗根本没有学过居合,他的攻击完全是由自己原创,有攻无守,纵横自由。 居合很复杂,弓步,俯身,弯腰,拔刀出鞘斩击,但所有的步骤在他这里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撇,只有神明一般完美的躯体,压倒性的速度和力量才能做到这种事。 立川真蝗手刀连点,动作幅度不过是动动筷子的程度,却仿佛将空气作为弹弓,弹射出威力惊人的斩击。 lethe在这些斩击间穿梭,每一道斩击都快得令人心底发寒,居合斩那样所谓“一击制敌”的攻击,分明是当做大招之类的玩意,一找清空对面的血条才对,但此刻立川真蝗却像是演奏着一场惊世的钢琴曲,连连斩出。 那根本是绞肉机,并不是一刀一刀的攻势,鸣神我渡第一次觉得,自己正身处一台嗡嗡作响的大号绞肉机当中,无数刀片飞袭而来,稍有不慎就会被切成碎片。 墨绿色的斩击和居合“一击”的理念全然不同,像是在回应着刚刚lethe的范围重力场,密集的斩击网像是狂舞的刀锋蝴蝶群,四散横扫,不少恐怖的斩击一直横扫到山脚。 但鸣神我渡的反应得到了惊人的增幅,如果说lethe基础形态的战斗方式还倾向于人形的“战士”,那么此刻的他更倾向于“野兽”。 只靠双腿已经远远无法避开所有的斩击,他四肢着地,宛若奔袭的饿狼,穿梭刀锋之雨。 经常有这样的情况,你对着一只狮子背后开枪,但奇怪的是,也许枪声还没传到它们的耳朵,也许子弹还没钻破它们的皮肤,可它们却已经本能地肌肉紧绷,下一刻就要奔逃。 鸣神我渡和立川真蝗此刻都是这样的野兽,强大的感知力让声音、视野、震动、气味,以及所有感知到的信息,全部组成细密的蛛网,牵一发而动全身。 鸣神我渡预判着那些斩击的落点,踩地,腾挪,或者尽全力做出抵挡,而立川真蝗预判着鸣神我渡的预判,调整斩击的强度、落点、方向。 鹿羽神社狂风呼啸,飞沙走石冲天而起,神社和鸟居已经被整个切成碎片,绞肉机并不是说笑,lethe满身伤痕,暗红色的血沿着细密的切痕向下滴落,而立川真蝗的攻势也一点点慢了下来。 他已经到了立川真蝗的面前,两对带着幽绿色刀锋的臂刃同时弹出,带起厉鬼尖啸般刺耳的破风声,弹飞贴脸而来的十字斩击,狠狠劈向立川真蝗。 刀锋卡在墨绿色的肌肉深处,被那漆黑的骨骼挡下,石油般的血液狂飙,但立川真蝗瞬间就调整着躯体,创口肌肉收缩抑制失血,紧接着狠狠出拳。 刀锋与重拳碰撞,火花四溅,两者再度被对方弹开,稳稳后退,压低重心。 “嚯……有模有样了嘛……”立川真蝗狞笑着,鸣神我渡的躯体固然只是普通人,但lethe起源石板的力量进一步开发可不是说笑的,而且他对于骑士状态下的操控可谓极度精妙,这已经不是天赋所能解释的。 换做别的forsaken,恐怕此刻已经生命垂危了,他没有看错鸣神我渡,那位大人的选择自然有其道理。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满眼绝望的男孩…… 6600万年前,起源君主lethe,就是在他面前,在一众forsaken的面前,问了那个人类男孩这样一个问题…… “你的愿望是什么?” 男孩一路厮杀,明明那样脆弱不堪,残破的身躯被众多强大的forsaken撕咬,啃食,漆黑的骨骼外露,鲜血淋漓的脸颊上是骇人的灼烧伤疤,一直延伸,几乎将半边身躯化作焦炭…… 丑陋,不完美,明明只是弱小的生物,窃取了那么一点点他们的血,像是随意捏造的残次品,却有着他们难以理解的力量…… 为什么要这么固执?人类的大部队已经放弃这里了,他们早就转移离开,投入这个战场的就只有他一个,像是被刻意丢入群蛇涌动的池塘里,折断双翼的雏鹰。 他根本只是弃子,这不是拖延,说到底也根本拖延不了多长时间,哪怕是数百,数千古代人都不一定能对抗他们forsaken中的一个。 那么满眼绝望、痛苦、愤怒却又享受、欢愉…… 简直是个怪物…… 但人类终究只是人类,软弱无力的蚂蚁,仅仅一只,就算再怎么武装,也不可能扳倒大象。 男孩焦炭般垂死的身躯发出细微到难以听到的声音……紧接着,他们的君王,lethe,如父如母般,他们至高信仰的主人……却发动了连他们一起囊括,将整个世界化作冥府的攻击。 “区区人类……” 墨绿色的身形再度加速,哪怕是人类最快的汽车,帕加尼 huayra r,从0加速至96公里\/小时也要2.6秒,但对起源骑士来说这简直是龟速。 立川真蝗整个起步到最高速仅仅只是一瞬间,墨绿身影如电,卷起狂涌的气浪烟尘,lethe出拳,两道身影交织,狠狠揍在对方脸上。 但仅仅下一秒,立川真蝗抓住了lethe的头,凄厉的手刀沿着他的后颈狠狠砍下,他的攻击已经没有最开始的留手,到此刻,每一击都是货真价实。 鸣神我渡没有躲闪,他充血的双目至今没有恢复,对骑士形态下的他影响还是颇大,相比之下,拥有蝗虫那样逆天的视力和感知力的立川真蝗显然更胜一筹,就算他挡住这一击,恐怕也只会露出破绽,遭到更为致命的下一击。 “来啊!” 鸣神我渡彻底舍弃了防守,从始至终他就没有想过能从这次的战斗里全身而退。 臂刃沿着立川真蝗的胸口深深切入,lethe漆黑的五爪狠狠撕入立川真蝗的胸膛,瞬间捏碎好几根骨骼,抓着大块类似器官的血肉组织狠狠扯出。 立川真蝗同样陷入了疯狂,凄厉的斩击直接切入了鸣神我渡的后颈,像是手术刀般轻而易举的破开装甲,粉碎肌肉…… 第161章 纯白鸟居(四) 手刀沿着后颈狠狠切下,撕开装甲,割裂肌肉…… 直到那根漆黑的脊骨…… 强烈的冲击力让鸣神我渡的整个身躯剧震,大口大口的鲜血不断呕出,五脏六腑如遭雷击。 但立川真蝗抽出了劈下的手刀,与其说是抽出,不如说是被“吞噬”了…… 他的手整个被融化了,连同lethe臂刃都无法切开的骨骼一起,化作黏糊糊的熔断切口。 恐怖的高温蕴藏在鸣神我渡的体内,宛如核电站的万度熔炉,在触碰到那鸣神我渡后劲脊骨的瞬间,他的手像是落入熔岩里的橡皮,皮肤之下剧烈地燃烧…… 那并不是由外而内的燃烧,而是由内至外,仿佛某种恶毒的诅咒,一瞬间被附加在他的身躯之上。 lethe的脊骨,那是属于“君主”的东西,也是不可触碰的东西…… 任何族群,任何生物,似乎都热衷于在同类间角逐出强者,强者支配、弱者追随,新来的狮王会咬死前代狮王的所有幼崽,巩固自己的血脉,母狮却从不反抗。 一切都是为了遵循自然界的法则,优秀的基因传播下去,强者凝聚更坚固的集体,提升个体和族群的存活率。 人类的历史中,有皇帝、天皇、国王等等一系列对于王者的称呼,人类是唯一一种,会将这样的强者尊称为“王”的存在。 可人类同样是唯一一种,背离了会让弱小无为,却仅仅只有有着前王血脉的后代成为“王”的生物。但归根结底,只有最强者,才有资格称之为“王”。 自以为是挑衅拿破仑而客死他乡的西班牙国王卡洛斯四世,被奸臣主宰的英国国王爱德华二世,还有软弱的秦二世胡亥……历史已然证明,只有强者为王,弱者只会自取灭亡。 但这世上有那么一种伟大的生命,只有他们是特别的! forsaken,抛却族群,抛却种族存亡,提升存活率的自然基因,他们是完全不同,造物主都无法想象的生命…… 在人类的印象中,“王”从来是一个集体、国度的首脑,像是人体指挥行动的大脑,没有集体的“王”就是光杆司令,但forsaken不同! 他们的强大,他们的“王”,是唯一一种,毫不依赖群体,仅仅只是单纯的“强大”,伟岸如山,像是巨大的阴影独自遮蔽群体,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无法触碰的存在。 你是否想象过,何为神?假如拥有把世间一切都毁灭和重塑的力量,视万物如蝼蚁,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毁灭一个国家,就弹指一挥,喜欢一个人,就给予她永生,再不分离。假如变成这样的存在,你认为还需要群体吗? 答案是不需要,五大起源君主就是这样的存在,因此哪怕整个世界空无一人,他们依然是王!哪怕死亡,哪怕过了6600万年,哪怕只剩下一根骸骨,他们依然是“王”。 立川真蝗咳嗽着后退,哪怕是是他,哪怕是是lethe创造的forsaken,他也无法免疫那“不可自愈”的诅咒…… lethe起源装载形态的一爪深深刺入他的胸膛,此刻他的胸口被开出一个血洞,漆黑的血和碎裂的组织肉浆一点点滑落。 他误判了,鸣神我渡最强的优势不是lethe起源石板,因为他根本无法发挥出石板真正的威力,也不是那套骑士系统,而是这根属于君王的脊骨。 鸣神我渡的弱点,和人类同样,应该是心脏才对!如果刚刚他攻击的是心脏,现在就不会如此狼狈。 肌肉的麻痹感完全消退,鸣神我渡的眼眸依然充血,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猩红的雾。按理来说,骑士状态下视力得到恐怖的增幅,不应该有影响才对,但刚刚脊骨被触碰到的瞬间,像是一股难以想象的恶寒冲上心底…… 那么一瞬间,他再度感受到了窒息,像是坠入冰窟,疯涌的群蛇咬住他的咽喉,滑动的鳞片遮住最后的光…… 他吐了,在这战局最关键的时刻,他的胃抽搐着,装甲覆盖的面部猛地张开口,大口大口地呕吐…… 但下一刻,他咬着牙拼命调整了过来,额头的青筋暴起! 怎么能!现在正是铲除所有forsaken的时候,你怎么能!为已经死去的怪物感到恐惧! lethe狭长的复眼血红,他猛地拿出毒蜂起源石板,狠狠插入起源装载器的凹槽当中,此刻lethe起源石板和wasp起源石板同时驱动,强烈的电流涌动全身。 “wasp!”(毒蜂) “origin on.”(起源装载) lethe右臂间的装甲融化扭动,血肉组织冒出大量高温蒸汽,如同蠕动的蛆虫般扭动,连接,重组,化作带着浅黄色条形纹路的巨刺。 lethe的胸前,一对宛如蜂翅的装甲浮现,呈现半透明状。 巨刺猛地刺出,立川真蝗只剩单手,但反应依然快得可怕,那子弹般的触手速度中,他死死按住前进的巨刺边缘,侧身躲闪。 巨刺贴着他的腰间擦过,一击未中,紧接着忽然转刺为砍,横扫而过。 立川真蝗肌肉紧绷,五指发力,瞬间弹开那横扫过腰间的巨刺。 他做出了躲闪,哪怕失去一只手让他有些不习惯,但到底是forsaken,影响战斗的异样感在不到几秒内就完全消失。 可鸣神我渡抓住了那个间隙,立川真蝗的腰间,一道浅浅的划痕,割开表皮的肌肉组织。 虽然只是很浅的伤,连血液都没有流出,但淡黑色的纹路已经从那道创口蔓延,像是乌鸦漆黑的羽翼,延展而来…… 那是血管,多数forsaken并非笼统的模拟单个生物,像是立川真蝗代表的蝗虫,虽然是接近完美的生物,外骨骼构造比人类坚固的多,但全身实际上没有血管,而是开放式内循环,持续运动和体温调节能力要低很多,更不可能支撑这种体型下如此强度的战斗。 毒素在蔓延,属于毒蜂forsaken的神经毒素哪怕对于forsaken也是有效的,立川真蝗此刻的心脏宛如大型气泵,血液高速流动,因此毒素的蔓延很快! 但他强行收紧了腹部的血管,漆黑的血液在体内以毫米级别凝固,形成一个个血栓,堵住毒素的蔓延,同时负担转到其它血管之上。 只是这个机会,一瞬间的分神,却已经给鸣神我渡带来了机会。 “viper!”(蝮蛇) “origin on.”(起源装载) 蝮蛇石板被插入,与此前savior同款的类蛇鳞装甲沿着lethe猩红复眼下的面部延伸,他的速度几何级暴增,原本lethe起源装载形态就已经如同野兽的速度在此刻简直成了超音速火箭,致命的酸液从他的掌心喷向立川真蝗。 曾经,源光海选择用这样的酸液作为杀手锏,一直隐藏到最后,突然袭击,如果不是象牙盾,恐怕真的会让他得逞,但鸣神我渡的运用却完全相反。 这样的酸液的确足以削弱立川真蝗,但那还不够,远远不够,刚刚哪怕是他运用毒素,或者撕开他的胸膛,都没办法杀死他。 他要的是机会,一击毙命的机会,全身的创伤像是在嘶鸣,立川真蝗固然遭受重创,但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的肌肉在痉挛,哪怕是在骑士形态的强力增幅下,也已经濒临崩溃,电击造成的神经损伤拖慢着他的反应速度,他不能停下来!也没办法停下来! 现在的猛攻只是崩溃前最后的反击,一旦停下,这种进攻中好不容易维持平衡就会迅速崩溃,擅长防御的雷兽石板需要休息,遭受刚刚那样的创伤,再度使用说不定会打到一半忽然碎裂,形成致命的破绽。 他没办法比拼时间,如山般的副作用已经快要压倒他,双重驱动固然带来了略微的优势,但如果不迅速奠定胜局一切都毫无作用。 lethe从喷射的酸液间穿过,这些液体没办法射出太快的速度,这也是为什么源光海那时会选择在近距离下才发动攻击。 立川真蝗只剩单手,但哪怕单手依然强悍的可怕,forsaken对于身体的运用已达极致,而立川真蝗的体术更是极致之上的极致,超越本能,超越技术,凌驾于生命之上的极致。 他彻底爆发,单手推掌,四散的掌风简直令人想到那种电影里排山倒海的太极宗师,瞬间将lethe的出拳挡开。 紧接着一记近距离鞭腿,快出几道幻影,但lethe与此同时用力抓住了他,任由那记凌厉的鞭腿几乎踢爆自己的腰子。 强腐蚀的酸液狠狠地泼洒在两者的身上,像是泼进零下十几度的热水,大片大片的雾气四散,滋滋滋的响声像是在炙烤着两块大号牛排。 雾气蒸腾,瞬间将两人淹没,旋即,lethe和立川真蝗同时从那腐蚀的地狱中摔出,一前一后,翻滚着犁出深深的沟壑。 立川真蝗挣扎着,全身蒸汽四溢,被腐蚀的面目全非。 那对蝗虫触角已经被强酸彻底融化,赤红的复眼单边整个凹陷进去,被腐蚀的眼眶凹凸不平。 他想要站起来,可刚刚鸣神我渡尽可能地扭转他的身躯,让他承担了大部分的伤害,虽说并不全是lethe的力量,依然有再生的余地,但再生却被压制得极度缓慢。 他的右腿关节冒着浓烟,几乎可以看到关节内部连接起的漆黑骨骼,肌肉组织完全消失,像是积木人偶露出了内部脆弱的框架。 “你这个……疯子……” 哪怕是立川真蝗,都不得不承认,鸣神我渡是十足的疯子,没人比他更加适合猎杀forsaken,无所不用其极,哪怕连带着自己一同毁灭也无所谓。 还有鸣神我渡恐怖的直觉,明明只是普通的人类,敏锐程度却超过野兽,难以想象他能凭借这样的躯体战斗到现在。 “呵……呵……” 假面骑士lethe从滚滚浓烟中站起身,发出嘶笑。 “真是不错的赞美。” 他的状况同样糟糕,左臂颤抖着,酸液深深腐蚀,露出血肉模糊的肌肉组织,胸膛、腹部,都是鲜血淋漓,更有一道灼烧般的腐蚀,从他的侧脸一直延伸至脖颈。 和立川真蝗,没有再生能力,就算活下来,这些伤势也不可能完全消除。 “就让我看看吧,你到底,有没有资格……”立川真蝗面目全非的下颚露出尖锐的利齿,此刻狞笑着,猛地暴起。 他强行支撑着残破的身躯,脚下的泥土寸寸崩裂,山林一寂,炽热的高温扩散而开,将神社和树木的碎片悉数点燃。 立川真蝗犹如蝗虫,微微下蹲,强悍的肌肉紧绷成弦,咯吱作响。破碎的右侧复眼此刻完全暗淡,另一边复眼却在瞬间闪亮,爆发出宛如耀阳般刺眼的红光。 他压低声音,嘴角轻动…… “rider kick.”(骑士踢.) 鸣神我渡咬着牙,他的身体早已到达极限,宛如过度运转的齿轮,四肢百骸冒出蒸汽,此刻本应该无法动弹,可…… “啊啊啊!” 鸣神我渡嘶吼着,猛地连续按动lethe起源石板和蝮蛇起源石板。 “嗡!” 假面骑士lethe的狭长复眼同时亮起,宛如血月,刺目无比。 漆黑的火焰缠绕着庞大的幽绿色巨蛇,从地面之下猛地冲出,蛇身狂卷,群鸟惊飞,掀起漫天烟尘。 lethe猛地展开双臂,在巨蛇嘶吼的獠牙前向着立川真蝗猛冲。 “final kick!”(最终强袭) 第162章 鹿羽(一) 鹿羽小镇,晚8点16分。 稀疏的灯火忽然一颤,黑暗在一瞬间袭来,整个小镇集体断电,强烈的电磁冲击在某个方向爆发,仅仅瞬间就使所有电路瞬间瘫痪。 桌面上的水杯中,原本平静的水面一点点泛起涟漪,紧接着愈发汹涌,整座小镇都在轻微颤动。 “怎么回事?地震了吗?” 一个妇女带着自己的女儿走出门,鹿羽小镇不大,多数人搬走后,这里的街坊邻居都挨得很近,一转眼就看到了不少人家陆陆续续出门,满脸疑惑和紧张…… 他们大多经历了当年那场差点摧毁整个鹿羽小镇的大地震,有的人甚至因此失去了家人,此刻更是心有余悸。 他们当中,不少人下意识地就抬头望向鹿羽山,那里是鹿羽神社的所在,哪怕已经衰微,但人类在灾难中总是下意识地渴望神的庇佑…… 但当他们抬头,望向据传世世代代居住着鹿灵的神社方向,每个人却都睁大了眼,无法挪开目光…… “不……那不是地震……” “妈妈……”小女孩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母亲,她能本能地感受到人群的恐慌,还有……地面的震动…… 一道耀眼的绿色极光,正处在鹿羽山上方,映入夜幕,极光之下,鹿羽山崩碎的山顶剧烈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吞天彻地。山体崩裂,大片大片的泥土包裹着林木碎石,宛如雷霆轰鸣,滚滚而下! “山崩!” 不知是谁喊出了声,难以想象的恐惧在人群间蔓延,人们几乎下意识地逃向相反的方向。 鹿羽小镇就处在鹿羽山的脚下,当年地震之后,也有地质专家提过,鹿羽山经历地震,山体稳定性已经岌岌可危,也正因如此,政府建议鹿羽小镇居民最好全部搬迁。 但这里可是他们生活过的地方,是他们耕种,建造,一步一步打造起的鹿羽小镇,他们的先辈生于此处,死于此处,像是根植此处的野草,深爱着鹿羽小镇的每一分土地,这里是……他们唯一的故乡。 几乎每个选择留下的人,都拼命地想要证明着,他们和那些软弱逃离的人不同,哪怕地震摧毁了温泉产业,他们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家园,他们依然有能力在废墟之上重新开始,为鹿羽小镇带来生机。 可那样的生机,在今天断绝了…… 那座曾经信仰着的神山,此刻已经成为避之不及的滚滚恶兽。 “妈妈!” 奔跑的人群当中,女孩和母亲被纷纷撞倒,隔着层层叠叠奔逃的脚踝,她拼命地朝着母亲伸出手,可巨大的阴影已然覆盖而来…… …… 一分钟前…… “rider kick!”(骑士踢) “final kick!”(最终强袭) 立川真蝗脚下的大地崩碎,蝗虫恐怖的爆发力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狠厉的飞踢破开空气,带着耀眼的绿芒,狠狠袭向假面骑士lethe。 lethe在巨蛇前猛地跃起,展开双臂,如灵活的鸟儿般后旋360度,停滞于巨蛇尖锐的獠牙之前。 “吼!” 一道炽热的幽绿火焰从蛇口喷射而出,瞬间覆盖lethe全身,同时化作恐怖的推动力,顶着他冲向立川真蝗。 lethe的双腿齐展,于破碎鸟居的上空,立川真蝗和lethe的飞踢相撞。 “轰!” 那是属于神的权柄,人力所不能及的灾难在瞬间爆发,谁也无法幸免…… lethe的力量像是极度压缩后的空气炸弹,假面骑士lethe和立川真蝗的战斗从始至终就不是仅仅只会伤害彼此的小打小闹,恐怖的能量纠缠喷发。 冲天的巨浪宛如大型导弹的爆炸,炽热的幽绿火焰席卷,空气在高温下急剧膨胀,气压在一瞬间搅动,宛如火焰龙卷,将山顶的一切粉碎。 神社、鸟居、林木,在气浪中熊熊燃烧,巨大的爆炸后,一切不复存在…… 世界按下了暂停键,剧烈的爆炸过后,一切归于寂静,漆黑的灰烬一点一点飘落,宛如一场无言之雨,洒落在少年苍白如纸的脸庞上。 “咳……咳咳……” 鸣神我渡剧烈地咳嗽,强烈的灼烧感刺得他此刻反而清醒无比,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简直被完全震碎,强烈的剧痛从皮肤、肌肉、乃至于体内每个角落不断传来。 “打……打倒他了吗?”鸣神我渡半个身体都被埋进土里,艰难地爬出地面。 他整个人都被灰烬和渣土覆盖,衣服早就烂的只剩下半截裤子,全身脏兮兮的,大大小小的伤口流出深红的血。 尘埃散去,浑浊昏红的视线中央,一道漆黑的身影矗立着…… “立川真蝗!”鸣神我渡挣扎着想要起身,可下一刻,那道身影一点点崩溃起来,溃散成沙。 立川真蝗的身躯早已经千疮百孔,在刚刚的对撞中化作枯骨,只是……不愿倒下而已。 一块墨绿色的起源石板从崩溃的身躯中坠落,摔进灰烬当中。 “我……做到了……” “你做到了什么?” 鸣神我渡听到了另一个声音,有点熟悉,又不太想得起来的声音。 是幻听了吗? “你真的觉得自己做到了么……” 一个老头蹲在他的身边,目光深邃,满头白发,老头忽然地叹气,又看向他,眸子里带着些许复杂…… “老头!” 鸣神我渡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把这个老头认成了鸣神高寺,可他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那层朦朦胧胧的外壳飘散…… 是他看错了,充血模糊的双眼,认错了人…… 是啊,鸣神高寺已经死了,死在那荒凉的冰海,被他亲手,以最残酷的方式杀死……沉入海底…… 不知为何,像是心底空了一块……丢失的拼图,再也无法找回…… 真正蹲在他的面前的,是一个矮矮的老头,银灰色的山羊胡对着他,像是打量着什么有趣的动物。 鸣神我渡在记忆中转了一圈,老半天才想起来这个矮个方脸,像是下一秒就会给你推荐压缩毛巾的老头。 是那天和七海晶在游乐园,也就是毒蜂forsaken沃斯普出现那次,七海晶去玩儿旋转木马时,和他聊天的旋转木马管理员老头。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鸣神我渡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拼命想要爬起来,因为这老头出现在这儿,绝不是偶然! 毒蜂forsaken出现,明明整个游乐园的游客都被控制,可在袭击而来的人群里,鸣神我渡却根本没看到这个老头,而这一次,更是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和立川真蝗的战斗现场,甚至,沃斯普那次,他摔进河里,会被那个神神叨叨的瞎子捡到,也可能与这家伙有关,并非偶然。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清楚自己是谁?” “好好看看你做到了什么……再说你有没有做到,这种事吧。” 古贺朝着鸣神我渡伸出手,但鸣神我渡并不领情,紫和布灵顿,甚至夏繁,他早已经没办法再相信任何人。 “本来,我不打算这么早干涉你的。” “但这样下去不行不行。”古贺老头脸上带着凝重,却连用两个不行,似乎是想表示强调,偏偏反而莫名地可爱。 “怎么?”鸣神我渡目光漠然,一边托着被酸液严重灼伤表皮的右手,一边一瘸一拐地走向巨坑中央的灰烬,捡起那块墨绿色的hopper(蝗虫)起源石板。 “你真的看不见吗?还是……只是假装看不见……” “你在说什么呢……”鸣神我渡冷笑,但那笑容一点,一点僵住……苦涩无比…… 漆黑的灰烬宛如雪花,一片片飘落…… 漆黑的雪…… 他伸出手,接住一片漆黑的雪花……幽绿色的眸子深处,有些颤抖…… 巨大的深坑,涵盖1200平方米,林木倒塌,山石滚落,山体崩开了口子,东侧的两大半山体因为剧烈的冲击和震动整体崩溃,埋向山脚。 幽绿色的火焰已经将直到山腰的所有林木烧成灰烬,炽热的高温不是普通的山火所能比拟,连木炭都没有剩下…… 整个山体灰秃秃的一片,到处就只有残渣、碎屑以及……死亡…… 整个神社,纯白的鸟居,长满青苔的石阶,还有那个有着金色长发,会冲着他比鬼脸的女孩,全部消散…… 一点也没剩下…… 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握紧了那块墨绿色的起源石板,石板还在发烫,像是刚从炭火中取出,他却握得很紧很紧…… “你赢了,鸣神我渡,这就足够了……” “你没有闲情逸致,去考虑别人的死活……” 有个声音在心底低语……是他自己…… “只是赢了就好了么?” 古贺抽出一根细烟,各种颜色的杂牌子,密密麻麻地挤在那个褪色的旧烟盒上,还是那么拮据。 那是一根娇子,市面上也就7块一盒,而且还是没被吸完的那种,大概是被吸了一半就掐灭了,更恶心的可能是,别人抽一半不要了,被这老头从垃圾桶之类的地方捡到,拿回来美滋滋地接着抽…… 他把这根娇子递向鸣神我渡,原本有些低沉的气氛瞬间被这家伙破坏殆尽。 “不抽,我说过,肺会烂掉。” 实际上鸣神我渡很不想搭理他,甚至觉得恶心,这种“二手烟”,别人抽一半你抽一半,如果此前抽的是爱抠鼻屎的中年油腻大叔,口水拉丝附带口臭毒气,这时候你来上一口,间接接吻,堪比在别人拉屎时闻屁屁。 但无可否认,这家伙并不只是单纯的神经病,这场大爆炸,连木头都烧成了渣,中心点的温度超过几千度,就算是神社横梁都被烧成了筷子。 古贺此刻出现在此,证明他离这里根本不远,这种距离下能在这场大爆炸中坚持,像现在这样,衣冠楚楚人摸狗样地出现在破衣烂衫衣不蔽体的鸣神我渡面前,要么是超人,要么是钢铁侠。 “不是叫你吸啦,别自作多情!你以为我是那种缺德的人吗?我从来不会叫年轻人吸烟!” “我是问你有打火机吗?” 鸣神我渡很想骂他神经,却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和他激情对喷,探讨祖安。 古贺“切”了一声,看鸣神我渡那满脸黑线的表情就知道,从他这里点烟不现实。 于是他转而找到了一根还冒着绿火的枝丫,心满意足…… 谁承想,绿火的温度之高,一下子,就把整根烟烧成了渣渣…… “啊啊啊啊鹅滴娇子!” 古贺撕心裂肺地大吼,一脸“苦酒入喉心作痛”的悲凉哀切。 悲伤了片刻,他也只能作罢,悻悻地把烟盒收回藏青色的中山装里。 “看看山脚吧,鸣神我渡,这座山崩塌了,因为你,整个鹿羽小镇都被淹没。” “生活在这里的那些人,恐怕也想不到自己会是这种结局吧。” “那又怎样……”鸣神我渡紧紧抓住自己微微颤抖的手,一时也分不清,那到底是肌肉痉挛,还是别的原因…… “一场天灾,一次人祸,就要死多少无辜的人,而你只不过是尽全力猎杀forsaken,造成一点无辜的伤亡又怎样?你……” “是这样想的吧。” “就和俄式救援一样,为了铲除邪恶,就算把人质一起射成马蜂窝,又怎样呢?” “但那样……”古贺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摩擦着那老旧的烟盒。 “太可悲了不是吗?” “我不想听说教,没必要……” 鸣神我渡神情有些恍惚,摇摇晃晃地在大坑中摸索着,“还有另一块起源石板才对,电鳗去了哪里?” 他用残破的手翻找着,满身伤痕,像是刚刚从泥土里爬出的亡魂,背影孤凉。 他能做什么?他能去考虑什么,鸣神我渡,你本来就是这样的怪物不是吗?每个人都说你是怪物,你本来就是这样啊…… 他人死了就死了,一千个,一万个,反正你也要死,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会死的,但绝不能……他回想起那一天,lethe的力量淹没大地的那一天,被它所支配的恐惧。 绝不能让那样的灭世再次发生,forsaken也好,圣纹者也好,这些早应该在6600万年前永远埋葬的东西,必须和他一起,一起毁灭才行。 古贺叹着气,“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打倒forsaken,收集新的石板,再继续打倒forsaken,这样不断循环,真的有意义吗?” “如果你不是来杀我的,就滚吧……”鸣神我渡的语气很弱,带着深深的疲惫。 他在污泥中找到了那张白皙的脸…… 是夏繁,曾经像阳光一样照进他生活的女孩,也是……电鳗感染体…… 她已经奄奄一息,白皙的皮肤冰冷,紧闭着眼……感染体化的身躯被烈焰灼伤得焦黑一片,剧烈的冲击将她大半的血肉组织轰得接近崩溃,漆黑的血不断从那副扭曲的身躯当中溢出。 夏繁背叛了他……和6600万年前的紫一样,为了活下去…… 可恶……可恶!为什么每一个人,明明是这么腐朽浑浊的世界,却都拼了命地想要活下去,哪怕牺牲别的东西也无所谓…… 可他呢?自己算是什么?祭品? 那些渴望活下去的人当然不会去想,被他们所牺牲,所抛弃的人,到底会因此怎样……啊,他们当然无所谓…… 用自己的生,换别人的死,追逐希望,而将别人放逐到永恒的绝望……人类,本来就是这样自私的生物吧。 第163章 鹿羽(二) 鸣神我渡静静地看着瓷色白的女孩,像是窥视猎物的毒蛇…… 那是半张脸,白皙如雪的皮肤一直延伸到细腻的锁骨,双眼紧闭。 那张脸上残留着焦黑的灼伤痕迹,以及右脸大块大块依然属于感染体状态的组织…… “她不是夏繁,是感染体。” “杀了她……感染体不能留存于世。” 鸣神我渡的拳头一点点握紧,他的身体状态暂时已经没办法驱动起源驱动器,后颈温热的血沿着脖颈一点点流下,温热、猩红。 是塞入伤口的泥土暂时减缓了失血速度,他的全身大抵都是这样,包括手臂和胸膛上被强酸腐蚀的伤痕,虽说减缓了失血,但相应的同样大大加大了伤口感染的风险。 他没法变身,像是失去了尖牙的毒蛇,对夏繁束手无策…… 他要驱除的是源质,阻止神的复活,老实说感染体和forsaken圣纹者一类与他苦大仇深的家伙们不同,仅仅只是人类被不幸地插入了起源石板,形成的扭曲的存在。 但他必须杀了夏繁,不!应该是说电鳗感染体,用lethe的力量,否则,这家伙不被打倒就会四处大闹,或者被别的骑士打倒,导致源质再次去往“神”的所在。 电鳗感染体很虚弱,虚弱到了极点,以至于连脆弱的人类本体都大范围露出,遭受了那样的爆炸与冲击,她坚持到现在已经是生命垂危。 鸣神我渡哆嗦着,变身解除后,骨裂的手掌几乎要拿不住那块lethe起源石板,石板依然在发烫,那是诅咒,像是嘟嘟嘟叫着的警铃,鞭打着他,告诉着他还有感染体在,还没有结束。 “看看自己狼狈的样子吧……继续变身,你会死。” “嗯,我知道……”鸣神我渡却没有理会,只是缓慢地,一点一点将歪斜的腰带调整好。 “知道你tm还!”古贺实在是看不下去,脏话出口的同时,狠狠一脚将鸣神我渡踹倒,那块lethe起源石板也飞了出去,落到古贺脚下。 “石板石板石板!你满脑子就只有这种东西吗?”古贺捡起漆黑的起源石板,冲着鸣神我渡厉声质问。 “还给我!” “还给我!” 明明已经几乎没有力气动起来,但失去了lethe起源石板,鸣神我渡却忽然疯了一般嘶吼起来,充血的双目宛如饿狼,死死盯住古贺,拼命地扑上来。 石板脱手的瞬间,他恍然若失,像是有个怪物在心底低吟,嘶吼,一爪一爪地撕开他的血肉。 “喂!没必要吧,我又不贪你这石板。” 看着少年眸子里像是疯了一般的眼神,简直像是一条毒龙盘踞在这遍体鳞伤的躯壳当中,逐渐啃食吞噬着他的心脏。 古贺只能把lethe起源石板小心翼翼地递还了鸣神我渡,但眉头却是微皱…… 鸣神我渡的表现很不自然,刚刚剧烈的反应,简直像是抢走了吸毒成瘾的人手里的毒品,明明只是一块石板,就算再重要,有着对抗“神”的战略意义,他依然有其他起源石板可用,也不至于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表现出这样疯狂的神色……展现出这样巨大的敌意。 lethe石板,有着巨大的问题! “石板还你了,不过,还是不要变身了。”古贺微微叹气,比起目前tiya重视的s级圣纹者陆海斗,还是这家伙更加难搞,老实说真让他有些丧气。 “不行……必须……” “必须由我来做才行。”鸣神我渡大口地喘着气,经历这样的大战,处在爆炸的中心,他的内脏应该都已经严重受损,如果不是有着lethe起源骑士的生物装甲,现在就算是死个一百次都不为过。 “为了阻止神的复活,对吧。” 古贺轻轻的一句话,却让鸣神我渡瞬间僵住。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源质的事。” “你不是知道的吗?我是游乐园旋转木马管理员,不过前两天因为捡游客的烟屁股被投诉开除了……哎,老实说我还蛮喜欢那份工作的,要做的就只有按按钮启动木马就行了,还能每天每天看到甜蜜的小情侣,让我感觉像是也年轻了20岁。” 古贺一本正经地说着,他当然可能说的真话,但绝不是全部,不然怎么可能在这样的爆炸中人模狗样地站在这里。 毕竟连海斗那种屌丝大学生都是s级圣纹者,就好像有天突然告诉你你家隔壁老王养的大黄狗是山海经神兽穷奇,但这也没什么不可能。 “别开玩笑了,你怎么会知道源质的事?” “哎,我就是个普通的老头呀,但是,你可不是普通的少年。”古贺显然不想坦白,如果不是善于隐藏的人,也不至于一直关注鸣神我渡,直到今天才出现。 “神……是吗?” “为了阻止那东西,值得你付出一切吗?”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鸣神我渡没办法去想,但是想到lethe就已经让他汗毛矗立,更别提在那之上,五大君主的创造者,没有具体的名字,连实际的存在都无法判定的“神”…… 如果“神”真的降临,这个世界会怎样?他不敢想…… “你并不是那种渴望着世界和平,人类和睦的人吧,你和鸣神有马不同,说到底,你大可以丢下那块石板,远离这样的战斗。” “你也看到了……”古贺蹲着,托着下巴,明明是在这样硝烟纷飞的战场,说着酷酷的,语重心长的话,却滑稽地蹲着,像是在悲情片里违和地蹲着拉屎。 “你不是圣纹者,也不是士兵或者正义的英雄,只是碰巧有了成为骑士的资格,这是圣纹协会支配的世界,但你看看,他们都没这么拼命。” “何必呢?为了那点可怜的自由吗?” 古贺目光炯炯,像是巨龙的双目,苍老、威严,似要看穿鸣神我渡的内心。 “战斗到死,把forsaken和圣纹者全部杀光,你以为自己就赎罪了吗?就自由了吗?” “不是那样的,鸣神我渡……” “每个人都是某样东西的奴隶,你也一样,把自己困在自己制造的笼子里,一边伤害自己,一边顶着虚无的负罪感伤害别人,就算你杀光了所有敌人……” 古贺仰起头,灰色的眸子望着划破天幕的绿色极光,悠悠一叹…… “自由也永远不会到来。” “你到底要说什么,还是一如既往的说教吗?”鸣神我渡微微握拳。 “别假惺惺了,这么关心我的话,为什么一开始不和我说这些,我和forsaken的战斗,你明明清楚,却只是在旁边看着不是吗?” “嘛,我也不是圣人,当然也有私心,就道理来说,让你继续下去,尽可能多地打倒forsaken,对我们来说才是利益最大的选项,但是啊……”古贺布满老茧的手摩擦着陈旧的烟盒,捏扁一角。 “不吸烟不喝酒的大好年轻人,就这么堕落、腐烂下去,我实在是看不过眼了……” 鸣神我渡仔细地观察着这个逼逼赖赖的老头,一会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一会说着什么要他衣锦还乡,放弃争斗,让人听不下去。 “做个交易吧,鸣神我渡。” “你不是要石板吗?”古贺缓缓拿出两块白玉质地的相同起源石板。 “newt石板(蝾螈),虽然只是消耗型治疗石板,但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再合适不过,你这样的情况想必不敢去医院的吧,那根脊骨的存在若是为人所知,你就完了,要想继续战斗,这是唯一的办法。”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一块电鳗换两块蝾螈,断手断脚只要没被枭首,都可以复原,很划算吧。”古贺像是推销着自家的绿色蔬菜,笑容满面地介绍着。 “二换一,给个机会。” “机会,我凭什么要给机会,源质回归,神的复苏又会加速,哪怕那样你也无所谓吗?” “不,我说的是给你个机会。” “牺牲者已经够多了,继续下去,你只会在自己制造的牢笼里越陷越深。” “你难道没有发觉吗?圣纹协会不管forsaken的暗中行动,文明地平线也只负责铲除感染体,像是圣纹协会忠心的猎犬,而forsaken的行动也越来越频繁,甚至这只蝗虫forsaken同样想要杀掉你。” “你孤立无援,圣纹协会和forsaken都是敌人,要阻止神的复活就只有不断杀人,多么讽刺,你要阻止灭世发生,自己却在不断地杀戮……” “这种情况……” 古贺一语道破…… “你不觉得是某人特意营造的局面吗?” “为了让你变成……怪物……” 古贺缓缓地点烟,烟屁股被他美滋滋地含在嘴里,一脸享受,眸子里却透着深沉的光。 “神真的那么可怕吗?比起lethe又如何?” “一个感染体算不了什么,但如果在神降临之前,有人想复苏那根脊骨的主人呢?” 巨大的冰冷感一瞬间席卷了鸣神我渡,他瞪大了眼睛,像是有人他的眼球后打拳击,四散的硝烟,漆黑的山体,还有,剧烈的恶心感,胃部一阵翻涌…… 是lethe?不对,它应该已经死去了,lethe石板就在自己的手里,再强的forsaken失去起源石板就会死不是吗?连刚刚的立川真蝗不也是如此。 还是鸣神有马?可为什么呢?他明明有能力立刻夺走自己身上的lethe脊骨,继续他的非人研究,根本就没有必要让自己顺着这样的道路继续,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和6600万年前的谲夜拥有着同一个灵魂,会同样去猎杀forsaken才对。 疑点太多了,但问起古贺,这个老家伙也同样答不上来。 “直觉啦直觉,活成精的人直觉可是很准的。”就只有这种含糊其辞的解释。 “好!”犹豫了许久,鸣神我渡拿过了古贺手里的两块蝾螈起源石板。“但是我要验货。” 鸣神我渡的语气很坚定,心中暗道“直接全部抢过来不就好了。” 鸣神我渡微微握拳,怎料古贺却忽然笑了起来,越笑越是欢快。他却一手提起了几乎要比他高上一个头的夏繁,顺带着把两块蝾螈石板往远处一抛。 “我顶你个肺臭小子,狗咬吕洞宾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治好自己再无本抢劫,心够黑的!” 转瞬间,这个老家伙居然已经消失无踪…… 那并不是圣纹者的力量,圣纹者就算拥有惊人的速度,也不至于一眨眼就消失在原地,况且古贺这种看起来像是矮人科技的产物,手短腿短,也不至于嗖地一溜烟没影。 大概是某种他完全不知道的起源石板,依靠这些石板辅助,这个老家伙的速度能够接近瞬间消失,防御能够抵抗爆炸,恐怕攻击手段也有隐藏的底牌。 “只是……”鸣神我渡并无所谓夏繁的生死,但不知为何……他多多少少感觉,像是肩头稍微轻了一点。 那个女孩背叛了他,和紫一样,为了自己的生,把他狠狠地抛弃,不管她是因为何种缘故,将电棍的电击头塞了一半,但背叛就是背叛,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被原谅。 “五大起源君主的造物主,神。” “忘川之主,lethe。” “火河之王,phlegethon。” 全部都开始在暗中布局了吗? 鸣神我渡支撑着,看向崩碎的鹿羽山山脚之下…… 巨大的,宛如天堑一般的土墙高耸,宛如巨人,后方就是小小的城镇,此刻稀疏的灯火已经恢复,星星点点。 巨量的山体泥沙和碎石全部被挡在土墙的这一侧,城镇没有一丝损伤…… 难以想象那是何等的伟力,山体的崩塌只是一瞬间,碎石林木沿着陡峭的山体滑落,速度之快堪比火箭,多数人甚至连逃跑的时间都没有。 哪怕要修建这样的工程,人手再多,没个两三年也做不成,可这这堵超过70米的巨型土墙,却是瞬间铸就……以神一般的伟力,拯救了鹿羽小镇的所有人…… 刚刚那个混账老头明明说,因为他小镇里所有人都死了才对,说山崩掩埋了整座鹿羽小镇才对! “我被……骗了……” 第164章 扬(一) “今天太晚了,你就先在我家睡吧。” 海斗安静地跟在新条彤后面,不远不近,保持着恰当又不至于被认为是痴汉尾随的距离。 低低的路灯在小巷里投出斑驳的光影,却照不亮那些黑暗的角落。 “那样不好吧,孤男寡女的。” “不,今晚我得去协会那边报告,总之你别期待我会半夜回来先开被窝和你一起睡了。” “那是什么虎狼之词……”海斗的脚步顿了顿,隐隐察觉出新条彤的异样…… 虽然依然说着不着边际的虎狼之词,努力装出寻常的模样,但新条彤的语气说不出的低沉。 也是,自己擅自不抵抗地被tiya掳走,又擅自浑身湿漉漉地在河滩边被新条彤找到,她甚至给圣纹协会发了支援请求,肯定是快要急疯了,毕竟保护和监视海斗是她的职责。 如果还是孩子,这种误会大概也就吐槽两句结束,毕竟海斗终究没有背叛圣纹协会,但新条彤已经算是大人了,海斗的话,可能是半个大人,大人的误会纷扰都要付出代价,有时候是斥责,有时候是惩罚。 海斗忽然有些愧疚,莫名有种自己婚内出轨绿了圣纹协会的异样感觉,不过当然只是天马行空的想象。 “我还以为你会在学校宿舍住呢,反正宿舍便宜,刚好也有室友,多几个朋友蛮有意思的。” 海斗想到了自己的室友,虽说打起品德分来说这些家伙多半可以垫个底,说是摆烂却悄悄读书,说单身万岁却悄悄和哪个女神搞着暧昧,早八故意单走让没醒的室友旷课幸灾乐祸,唔……真是些丑陋又真实的现代类人猿。 不过,至少多几个人住,会热闹些。 反正他之前也没钱自己住校外,还不如宿舍方便。 新条彤却不太一样,本来海斗以为她这种靠颜值就能吃上饭的主,在女生寝室估计也是小女王,除了智商问题可能有点拉分,多半是被大家拥戴着。加上她喜欢凑热闹,在路边看到哪儿人多就爱往哪里钻,本来海斗还以为她会住学校。 “才不住宿舍呢……” 新条彤的眸子有些黯淡,“学校分配的室友总想问我借钱,那种家伙一看就是不会还钱的类型,就和貔貅一样。” “所以你就离开了……哎,不想借不借就好了。”海斗当然不会说什么“反正你这么有钱,吐点金币也没什么”之类的话。 新条彤固然有钱,但就像那些有钱的明星和有钱的恐怖份子一样,不管他们的“钱”是什么来的,正当还是不正当,终归是别人的钱,去洗脚还是用来烧火取暖,爱咋用咋用,自己一个外人也没什么好插口的。 而且这种“借钱”佬,果然大学里也是会有的,越是显得高素质的地方越会有低品德的人。 新条门踢踢踏踏地走着,背着手,口里不知哼哼着什么七八十年代听不懂的老歌,似乎还不是他们这边的语言。 很奇怪的,明明今天的头等大事应该是给陆海斗接近于背叛圣纹协会的行为开批评大会,等着诺丁拿着扳手冷冷地听他解释,新条彤跳到审判台上一边怒骂着一边拉起狗头铡。 但直到现在她也没提起哪怕一句关于海斗和tiya的事,只是有些沉闷。 “到了哦。” 新条彤蹲下身,在有着花坛的小门前摸索着。 这是一间很小很小的门,莫名有种狗窝的感觉,陆海斗感觉门后面大概也就只是个很小的房间,像是那种小人国特产的玩意,不管是门还是床都是等比例缩小。 娟秀的紫鹃花被齐整整地种在门口的花坛边,虽然已经过了开放的季节,花朵大多接近凋零,但也能看出曾经这些花团簇拥着,多么锦绣。 新条彤当然不会做这么麻烦的事,陆海斗一度觉得这种缺心眼的傻女孩估计养猫会和猫一起吃冰淇淋养死。 花是房东阿姨种的,我只是租一段时间,反正也不会在x国长住。” “等你不需要我了,完成了这次的任务,我就回去意大利。” 她摸索着,从门前的地毯下拿出钥匙。 “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藏钥匙的方法。” 这时,两人都听到了一声轻轻的猫叫。 “喵~” 那是一只小小的猫咪,比一只老鼠都大不了多少,瘦咔咔的,身下的毛湿漉漉,从门侧,两栋大楼间三指宽的夹缝里探出头来。 “啊,是大橘!” 新条彤兴奋地叫一声,打开门,顺手拿过那包放在鞋架上的猫粮,哗啦啦地倒在地上。 小猫很谨慎,看到海斗,迟疑着,哪怕有美食诱惑,也不敢靠近。 “退后点啦,你吓到它了!”新条彤一边热情地招待小猫快过来,像是母亲在喊着,“到妈妈的怀抱里来”,一边满眼嫌弃地驱赶海斗。 “流浪猫?” 新条彤安静地蹲着,红色的发丝快要垂到潮湿积水的地面,一边看着小猫埋头吃着,一边抚摸它沾了水,有些糙的毛。 “应该是,我刚搬过来时,晚上总是听到小声的猫叫,是它躲在墙缝里,但不敢出来。” “直到差不多一周前,用猫粮勾引出来,才吃了点东西,一摸就跑,吃饱就又躲会墙缝。” 海斗看向墙缝,那真是一条很小很小的缝,也就猫咪这样像是练了缩骨功的动物能自由穿梭,但这样的大小显然是不够的,这只猫还很年幼,等它长大些,这道墙缝就再不能为它提供庇护。 它不应该停留在这里,没有食物、墙缝连最基本的挡雨都不能完全做到,所以它的毛才湿漉漉的,是被抛弃了?还是和猫妈妈走丢? 海斗不知道,一只陌生的猫,人又怎么会清楚它的事。 但它还是盘踞在这里,小心翼翼,每晚发出低低的哀鸣,像是在求救。 “为什么叫它大橘,这不是很小吗?” “总有一天会长大的嘛……”新条彤没有抬头,只是轻抚着猫咪的头,眼神温柔。有那么一瞬间,她看起来倒像是个正儿八经有爱心的文静女孩,喜欢喂猫爱护动物,但海斗清楚…… 她是生活在黑暗里的人,不管再怎么想要站到阳光下,她是圣纹者,隶属圣纹协会,协会需要她,她就只能抓着uzi对协会的敌人扫射,用最低阶的蚂蚁石板驱动器,去拖延难以对抗的敌人,像是等着牺牲的炮灰。 “我希望,它能活到那一天,变成肥嘟嘟又漂亮的大橘猫,嘻嘻。”猫咪吃的很饱,大概是它从出生以来第一次这样感受到温暖的爱,它躺倒在地,露出肚皮,用毛茸茸的头蹭着新条彤的手。 一堆小情侣手牵着手路过,似乎是这栋楼上层的住户,还好奇地打量了猫咪两眼。 女孩连连说着好可爱之类的,和男孩穿着情侣装,手牵手,耀眼的光芒像是迪迦一样刺得海斗这只洞窟怪兽快要睁不开眼睛。 “要是你想要,我们也可以这样。” 新条彤忽然开口,一如既往的语出惊人。 “哇,大姐,我真的很好奇你的择偶标准哎。” 海斗满脸黑线,新条彤漂亮是漂亮,可总不能一直仗着漂亮勾引人吧,自己道心坚定倒是不怕,但难道这家伙一直这么过来的吗?那也太随便了吧。 “嘛,管饭就行。” 新条彤被猫咪粉嫩的舌头舔着手,笑嘻嘻地说着。“总不能和流浪猫一样饿肚子吧。” “要求还真低呀……”海斗笑了笑,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新条彤,明明像只魅魔似的引诱自己,但也都只是些笨拙的擦边球,另外比起小仙女们惯例的身高一米八长得不能差过吴彦祖,还要有车有房有钱有时间愿意花钱等种种大家都习惯的离谱要求,管饭这种要求真是纯洁得可爱。 “那,我请你吃很多好吃的,你能把圣痕协会的那些阴谋诡计全部透露给我吗?” “当然不行啦!” “你知道莫斯科汤姆熊吗?它从不会吃掉和它拍照的游客,连熊都清楚哎。” “一顿饱和顿顿饱,我还是分得清的。”新条彤嘟着嘴,一副“你把我当傻子吗?”的埋怨样。 海斗蹲下身,也想摸一摸小猫,但橘猫立刻翻身起来,警惕地退后,全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 “你吓到它了。” 海斗也没办法,他真不是什么动物亲和体质,小时候被狗追,长大了去宠物店,摸店主说的“绝不会咬人”的宠物蛇,立马就被嘎吱一大口。 “可能,动物们把你视作某种威胁吧,毕竟是s级。”新条彤无奈叹气,海斗只是略微出手,就已经把猫咪吓回了墙缝深处的居所,看不到了。 “tiya的那个女人,是你熟人,朋友?” 新条彤摆弄着手指,一下下地扒拉着没被吃完的猫粮。 “呃,算是吧。”海斗没想到,新条彤会突然又提起这事,明明一路上他早就做好了被骂的心理准备,新条彤却啥也没说。 “她人很好吗?” “还行。”海斗两手插在裤兜,这姐们掏出uzi对着石风铃扫射的场景他还历历在目,最好还是不要透露太多信息了。 “我问完了,走了,出门的话记得把钥匙放回地毯下。”新条彤放好了猫粮,转身走进小巷的阴影里。 她走的很急,像是努力地想要逃开什么,但那步伐最终还是……一点点地慢了下来,越来越慢…… 她站在了路灯下,刺眼的,有些晃目,那么明亮的灯光,两只小麻雀就依偎在路灯上,灯光化作它们温暖的巢穴,像是共同抵御着无边的黑暗…… “喂!” “陆海斗!” 她在路灯下微微颤抖,冷风吹起一头深红色的秀发,宛若飘零的花海。 她没有回头,只是突然放声大喊,声音几乎能让周围的街坊邻居下一秒就要骂她扰民。 “你要是想跳槽!或者离开圣纹协会!就去做吧!” “我新条彤,绝对,绝对不会拦你的!” 她微微握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再一次,头也不回地走入黑暗。 …… 少年走进酒吧,浑身严严实实地裹着黑色布料,像只巨大的蝙蝠,一屁股坐在凯瑟琳面前的凳子上。 酒吧里人群喧闹,穿着裸露的年轻女孩们大胆地和男人们相拥,尽情舞蹈着,烟味、胭脂香水味,各种刺鼻的味道纠缠着,五颜六色的灯光摇曳闪烁,人们沉醉在这样的花花世界,没人注意到鸣神我渡。 “啊啊,小哥,又穿的一身黑,要点什么……”凯瑟琳依然穿着那件诱人的低胸装,画着淡妆,黄宝石般的眸子带着弯弯的浅笑。 “好久没见你来了呢?还是老样子,去地下吗?” 凯瑟琳露出成熟的微笑,但那笑容此刻却一点点僵住。 烟味、胭脂香水味、年轻人迸发的荷尔蒙气息,还有……浓郁的血腥味儿…… 只有她闻见了,这么近,令人胆寒的血腥味。黑色是很好的隐藏色,再多的血迹,顺着黑色的布料,也很容易以为是单纯的打湿了,但气味却无法隐瞒。 她听到了男孩沉重得,快要死去的喘息。 “你怎么了?” 她看到了男孩苍白的脸,恐怖的灼伤腐蚀痕迹从下颚一直延伸到脖颈,胸前,后颈,双臂,黑色的布料湿漉漉的,沾染鲜血,他紧紧包裹住全身,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的体温过低,浑身发冷。 “老样子……”鸣神我渡艰难地掏出钞票,拍到吧台上,但凯瑟琳已经看出了他的虚弱,招呼着另一个高马尾的靓丽俄罗斯女孩。 “凯西!替我一下。” “好的姐!” 女孩迅速接替了凯瑟琳的岗位,而凯瑟琳则紧紧地搀扶起鸣神我渡,费力地带着他去地下黑市。 黑市里也有治疗的场所,那里吞噬生命,自然也有拯救生命的地方,吸毒者把金钱流出,治疗者把金钱收入囊中,就是这样的循环。 近距离扶着鸣神我渡,凯瑟琳才清楚自己的这位老主顾有多玩命,来地下黑市治疗的,大多是些见不得光的人,基本都是大人和老家伙们,通缉犯或者职业杀手,但鸣神我渡是她见过最年轻的,也是这么久以来见过伤得最重的。 本来鸣神我渡还有些挣扎,但她给鸣神我渡灌了点伏特加,这是烈酒,能多少让他的身子暖和些,就算要死也死不了那么快,随后他就死猪一样不做声了,只是跟着步子软软地走。 她拖着鸣神我渡,很重很重,少年的身体密度出奇的高,一路脚下都拖出血迹,颇有种杀人藏尸的既视感,很难想象鸣神我渡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第165章 扬(二) “喂!喂,开开门啊!” 凯瑟琳拖着鸣神我渡,用力地敲击铁皮房门,破面包车改造成的小房子大门紧闭,老半天,无人应答。 倒不是地下黑市只有扬会做点治病救人的生意,毕竟这里是地下黑市,哪怕是只会点医疗常识的庸医,也多少一边卖着违禁药品一边治病救人赚取外快。 但扬毫无疑问是黑市里数一数二知名的主,相比起其它地方的违禁药品,他这里的价格更加实惠,口碑更好,还是鸣神我渡的老朋友。 加上再跑去更远的治疗场所,说不定中途鸣神我渡就寄了。 “该死的。”凯瑟琳忽然感觉有点后悔了,鸣神我渡只是一个陌生的顾客,她也是以貌取人,如果受伤的是那种肥头大耳的油腻大叔,估计死了她也不管,但鸣神我渡是个帅小伙,这样失血身亡多少可惜。 一时冲动就帮忙了,而且她也清楚,像他们这样混迹于城市阴影里的人多少都有苦衷,鸣神我从不透露身份,也不喝酒,只是每月来一次黑市,这时候特地来到这里却不愿意去医院,多半是年纪轻轻的通缉犯一类的。 但果然好人不好做,要是鸣神我渡死在她怀里,估计会很难办…… 铁门缓缓开了一条缝,透过不到一指宽的缝,黑溜溜的眼眸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凯瑟琳和鸣神我渡一眼。 “凯瑟琳小姐,情趣酒店在北边。”大概是看凯瑟琳背着一个黑漆漆的男孩,让扬这只种马瞬间想歪了。 “说什么呢你!?” “他快死了,需要治疗!” “你们……没人跟着你们吧……”门那头,扬犹豫了一会,问到。 “没有。”凯瑟琳看了看身后,还是很肯定。 门开了,扬一把将两人拖进去,反手立刻关门。 他紧张兮兮的,像个贼,一把一把的上好门上的锁,足足8把锁,简直是是防盗防到了极点。 “鸣神我渡……”扬的头发乱糟糟的,眼眶充满血丝,脸色阴沉,一看看没睡好。 “搭把手,把他搬过来,再把衣服脱了。”凯瑟琳其实没怎么来过地下黑市,但认识扬,这个男人有时出门也会顺带到酒吧喝一杯,色眯眯地盯着凯瑟琳的胸脯恶心地聊人生理想,说白了也就是想睡她而已。 “哦……”凯瑟琳两手是血,倒也没嫌弃继续弄脏手,拖死猪一样把鸣神我渡放倒,然后一点点脱下他的衣服。 她不是什么见到蛇鼠蜥蜴就会怕的哭出来的小女孩,在她的故乡俄罗斯,成熟的女孩和棕熊一样彪悍,加上在x国黑市入口酒吧待了这么久,不少残酷的人和事都见的不少。 但此刻凯瑟琳还是感觉后背有些发毛。 “我靠……”扬摸了摸灯光开关,但犹豫了一下,只开了盏小台灯。 “他这是,这是和灭霸还是哥斯拉打架了?”扬小心翼翼地清理开鸣神我渡伤口上的土渣,倒抽一口冷气。 灰色的床上,鸣神我渡满身是血,胸口和腹部,左臂,都被剧烈腐蚀,凹凸不平,血肉模糊,右臂本来就有着一大块腐蚀后才痊愈的红色疤痕,此刻伤上加伤,连带着腰部,大腿,像是被利刃切过,血肉翻开,大腿处伤口之深,甚至伤到了动脉。 那张本来还算阴郁系帅哥的脸,此刻右半边下颚处被腐蚀,类似灼伤般的伤痕带着水泡,一直延伸到脖颈。 最吓人的是后颈,创口深得能见到骨头…… 这已经称不上是正常的伤势了,打架受伤也就一刀两刀的事,但鸣神我渡这种却像是受到了极度的虐待,骇人听闻。 扬一边吐槽着神经,一边把那条沾满血的起源驱动器从他腰间摘下,放到一边。 “这是……”凯瑟琳并不清楚这是啥,大概是那种有中二之魂,会把自己幻想成装甲英雄之类的宅男会玩的玩具吧。 只是驱动器上已经满是鲜血,那漆黑的石板却纤尘不染,幽绿的的狂笑纹路像是活生生地笑着,令她莫名有些后背发寒。 “最严重的问题估计不是外伤,他的内脏估计全部受损了……”扬一边调着针管,一边把3g的尼可刹米注射进鸣神我渡的大臂内。 这种药的作用是直接兴奋延髓呼吸中枢,使呼吸加深加快。对血管运动中枢也有微弱兴奋作用,不过本来的用量都是1.25g,但鸣神我渡的情况太严重了,反正知道他命硬,扬干脆加大了剂量。 紧接着是青霉素,杀菌,减少感染可能,毕竟,鸣神我渡黑布包裹之下衣服也都是破破烂烂,他几乎全身的伤口都是沾着泥巴回来的。 “你给他吃了什么?蒙汗药?” 扬虽然问的很不礼貌,但老实说鸣神我渡的心跳还在,上次都是无麻醉弹孔,这一次就算受伤,也应该仰起头多少骂自己两句。 自己的这位老伙计多年来一直饱受精神疾病和噩梦的折磨,脸上总挂着深深的阴影,死或许于他而言是种解脱,可他绝不是那种会甘于死于伤势的男人…… 可这时鸣神我渡却意外地安静,脸上甚至挂着淡淡的红晕,嘴角带着奇妙的笑意,排除他一身恐怖的伤,简直像只被打了麻醉的傻狍子。 “我我我……我看他体温太低,喂他喝了点伏特加。”凯瑟琳满脸慌张,“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不……没事,这样刚好。” 鸣神我渡这家伙像块铁疙瘩般执拗又顽强,想来应该是那种受了欺负会把别人脑袋拧下来的狠人,作为富二代却是爹不疼妈不爱,挟持人质威胁他估计也没用,毫无软肋。 他用冰冷的盔甲,一层一层地武装自己,但这样的他却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弱点……酒量奇差。 可能是天生就没有喝酒的基因,初中那会,班上男同学邀喝酒他不去,虽然照鸣神我渡那性格去了才奇怪,但扬还是恼羞成怒,给鸣神我渡的牢大牌冰红茶换成了啤酒。 当时是午睡时间,鸣神我渡浅浅地喝了一口,就睡死过去。直到下午第三节课上,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师毕竟不是忍者,上前狠狠一推,结果鸣神我渡从趴着的状态摔到地上,还在呼呼大睡,抽耳光对着耳朵吼叫,总之怎么也叫不醒,吓得老师以为他死了,当场就打了急救电话。 当初扬给鸣神我渡缝针时,是想他吃点苦头,下次别乱来,不然直接就喂他喝点酒就好了,结果“苦头”还是没吃够。 清创、消毒、缝合,忙活了大半天,到最后扬发现库存里消炎药也抛售光了没有了,只能作罢。 “他,会死吗?” “哇,怎么可能,还不至于。”扬摆了摆头,“他可是鸣神我渡啊。” “要是他死了,我靠这次治疗的钱找谁要,你吗?” “可是他看起来像是和熊打了一架,在俄罗斯,被熊袭击的人也是这样。”凯瑟琳小时候见过被棕熊袭击的大人,全身几乎都骨折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抓痕、咬痕,和现在的鸣神我渡根本差不多。 扬坐在角落里,嘟囔着“熊可不会玩浓硫酸。” 他惴惴不安,不是因为鸣神我渡受了这样的伤,而是两个原因,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另一方面……是刚刚他看到的东西。 “脊骨……”他喃喃自语。 他本来想帮鸣神我渡清理创口,再消毒缝合后颈的,按理来说清洗好创口,那样的伤势,他看到的应该是血糊糊的白色骨头,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洗第一遍,他以为是还有残渣粘在里面,但洗第二遍,他傻了,因为里面依然是黑漆漆的,那tm根本不是残渣,而是脊骨,仅仅只是露出的部分就显得有些诡异,凹凸不平地长着细小的尖刺,那条脊骨!根本就是黑色的,非人的脊骨! 他以前想过,去当医生,那是他很小的时候的梦想。当时家里的奶奶得了风寒,但他们家只是农民,加上x国的药品一直价格很高…… 他们买不起药,所以人死了。 这其实没什么奇怪的,现代社会现代社会,很多人可能觉得风寒只是个小病,但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现代社会,他们种田只够温饱,还得缴纳方舟党沉重的税款。 可后来老爹发了财,每天带不同的女人回家,夜夜笙歌,给他上的第一课就是死之前要好好的享受世界,舒服嘛,哪管明天怎么样。 他没成为医生,反而在黑市里继承老爹的当个药贩子,当然也有毒品,一边卖令人陷入地狱的东西,一边卖缓解痛苦的抑制药物,两边发财,当狗不当人,想来真是讽刺。 但他还是喜欢医学,一眼就看出了鸣神我渡后背的蜈蚣状缝合伤痕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前他只以为那是受伤的缝合痕迹,但其实并不是…… 那是手术缝合,他的脊骨被换了,一条不属于人类的,漆黑、不祥的脊骨,被植入了他的体内,与身躯完全融合。 细思极恐! 是什么时候?!在初中他们成为同学之前?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根漆黑的脊骨到底是什么东西? 越是思考,扬就感觉自己一阵头疼,看到那漆黑的不祥之物,想到那种东西被强行植入体内,挖走鸣神我渡原本的骨骼,就让他的胃部一阵抽搐。 “喂,你为什么鬼鬼祟祟的啊?”凯瑟琳看着时间表。 扬眯着眼,嘴里说着累死了别吵我,让我咪一会,靠着墙就拜佛般一下一下地打着瞌睡。 在地下黑市,白天和夜晚其实没有太大区别,反正唯一的照明就是黑市里的灯光,像是个大型矿洞里始终亮着的矿灯,只能通过手表分辨时间。 凯瑟琳今天依然是上夜班,本来把鸣神我渡丢到这里就好了,但她还是有点担心,一直等到整个治疗过程结束,坐立不安,她和鸣神我渡非亲非故,此刻却颇有种病患家属等在手术室外的感觉。 不过看看这个点,接近打烊,也没必要回去了。给凯西发了感谢短信,她也是心神俱疲。 “喂,有浴室吗?我洗个澡。”凯瑟琳拖着鸣神我渡过来,衣服上也都是血,她穿的白色露脐装,因此衣服上的痕迹很明显。 “我突然不困了,为了保护生态节约水资源,我们一起洗顺便探讨下生物学吧。”扬突然两眼放光,差点没被凯瑟琳一巴掌抽晕过去。 “别别不洗了不就是了,你们俄罗斯妹子怎么这么彪悍,一言不发就动手的。” “哎,说不定明天就要死了,今朝有酒今朝醉都不行。”扬叹着气,还是副没正形的样子。 “好好,右转,那里面。”扬只能无奈指路。 这个面包车改造成的小屋并不大,很难想象这里会是黑市里富哥扬的居所,浴室意外地大,还有雪白的浴缸,只是粉色的灯光看起来不太正经。 凯瑟琳很快明白了理由,浴室的挂架上,放着一排情趣……呃,“玩具”,不愧是作为种马的扬的浴室。 脱下被鲜血染红的衣服,凯瑟琳在洗脸台里搓了搓,果然还是弄不干净,这件挺贵的衣服算是废了。 “血有这么黑的吗?”凯瑟琳挠了挠头,衣服上的血迹略显深色,似乎更像血液里滴进了墨汁。 “得好好补偿我啊,小哥。”她正洗着澡,温暖的花洒下,感觉全身的疲惫都消失了几分。 忽听得外面一声朗朗大笑“哈哈哈哈哈!” “我奶三转巅峰,谁敢杀我!谁能杀我!” “我成尊不就是了!” “哈哈哈哈哈!” “搞什么飞机!?”凯瑟琳卷起头发,裹好浴巾,打开门探出头,正要痛骂扬发神经,但扬也是同样一脸惊诧,像是在憋笑。 “哈哈,我就知道,喝醉了和猪一样。” 刚刚的大笑,是鸣神我渡发出的,他此刻躺在病床上,明明身体虚弱,却脸颊绯红,叽叽歪歪地说着梦话。 “七海晶!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就只有把你灭口了!” “final kick!”(最终强袭) 鸣神我渡表情一会笑,一会狰狞,像是在不同的梦境里徘徊,神志不清…… 第166章 扬(三) 凯瑟琳睁开眼睛,犹记得自己昨晚洗完澡就靠着沙发睡着了。 鸣神我渡也已经醒了,正在摆弄起源石板,他本就面色苍白,此刻因为失血过多,尤其虚弱,面无血色,加上内脏受损,多少应该休息个十天半月。 但鸣神我渡大抵是习惯了这样的重创,提前醒来,面色倒是淡然,目不转睛地摆弄着桌上的起源石板。 上次和艾伯伦激战,被导弹轰塌海岸线坠海,搞得他先前积累的石板只剩lethe和战利品大角雷兽。 不过历经几次激战,终于是有所收获。 lethe起源石板、雷兽石板、邓氏鱼起源石板、还有从源光海那里拿来的螳螂、藤蔓、蝮蛇。 另外就是两块白色的蝾螈石板,他宁愿撑着也不直接使用,就是为了应对之后出现的forsaken,还有…… 他捏紧了手中的墨绿色起源石板,凌厉的蝗虫图案印刻在石板中央,栩栩如生,像是下一刻就要飞跃而出。 “hopper(蝗虫)起源石板……” 毫无疑问,立川真蝗是他在x国以假面骑士lethe的身份遇到的最强的forsaken,就连lethe起源装载形态,也差点被干掉。 而且……不知为何,立川真蝗给他的感觉似乎和在七海晶学校那次,有所不同。 “这啥呀?玩具吗?”凯瑟琳突然开口,倒是把鸣神我渡吓了一大跳,因为她醒来也是毫无声音,一时让鸣神我渡也没有察觉。 “没什么……”鸣神我渡苦着脸,小心掩饰着,把几块石板全部收好。 “哎,果然男生都有点小秘密呢?嘿嘿,那姐姐我就不过问了。” “不过,你感觉怎么样?流了那么多血。”凯瑟琳很贴心地没有询问鸣神我渡为什么受伤。 在她看来,鸣神我渡多半是通缉犯或者杀手一类,所以不去正规医院,在x国这种人也并不少见。而凯瑟琳也是了解黑市的,他们的规矩就是不去探究别人的秘密,知道的越少,对大家都好。 “还好。” 鸣神我渡握了握拳,没什么力气,手掌的骨裂没好,就连握拳都有些疼痛,肚子还饿得咕咕叫。 柜台上倒是放着几瓶看起来像是装牛奶的罐子,但按照扬这家伙的性格,谁也不知道过期没过期,他家的东西,鸣神我渡还是很谨慎地不敢乱吃的。 “昨天可是姐把你拖过来的哦,你可得好好感谢我。”凯瑟琳叉着腰,因为原本的白色露脐装沾满血,她暂借了一件扬的衬衫。 在这方面,俄罗斯女汉子倒不是很讲究,虽说扬猥琐又好色,但一件衣服穿也就穿了,衬衫很大,藏青色,但她傲人的身材还是一览无余。 “你喂我喝了什么……”鸣神我渡拍了拍头,老实说他知道现在脑子都还有些晕乎乎的,昨天见到凯瑟琳的记忆都还很清晰,紧接着好像喝了什么,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幸运的是,喝断片了他也没被捡尸,没发生醒来身边躺着陌生的女人这种狗血桥段。 他很熟悉这里,每个月都要来一次,这么多年和他见面最多的不是什么美少女或者正人君子,反而是小人中的小人,好色又贪财的扬。 “那个庸医呢?我早上醒过来就没看到他了。” “哎?”凯瑟琳四下找了几圈,面包车小屋并不大,原本堆积成山的库存已经被清得差不多了,如果扬还在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地方可躲。 “砰,砰砰!”刺耳的拍门声传来,只是略听一下那种鬼子进村般凶狠的拍门声就能清楚,这群来客很暴躁,而且数量不下于三个。 “轰!”铁门被狠狠砸倒,几位大汉破门而入。 “喂!扬那家伙在哪里?”为首的是一个高大的胖汉,满脸胡须,面容凶恶,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好人。 胖汉一步上前,就狠狠揪住了鸣神我渡的衣领。 “你们找扬,关我鸣神我渡什么事?”鸣神我渡冷冷地看他,眼神带刺。 “好!既然你不是扬,那我们撤!”胖汉也不知道是脑子不好使,还是单纯的好骗,当即松开了鸣神我渡。 “哎?”后方的一众凶神恶煞之徒尽皆捂面。“龙哥,人不是这么找滴~” “找,他肯定躲在这里。”一人开口,但面包车小屋就这么大,不出30秒就已经找清楚了,根本没人藏这儿。 “好,找!”等到找完了,这位胖汉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慢一拍的附和到。 “已经找完了,根本没人藏。”有人叹气。 这一次换做刚刚开口的削瘦男人抓住了鸣神我渡的衣领。 “说!扬人呢?” 凯瑟琳自始至终被所有人无视,这些人好像目光就只会锁定正前方距离最近的目标,对她不管不顾,根本没把她当人看,她简直是为这伙暴徒的智商感到着急。 “我不到啊。”鸣神我渡无所谓地摊摊手,却更加激怒了这个削瘦男人,让他神情激动,看样子就要用那棉花般的拳头打过来。 “他早就离开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估计是跑路了吧。”凯瑟琳急忙开口。 “好!既然他已经跑路,不在这里,那我们撤!”胖汉明明长得像李逵,散发出来的气势也像英雄豪杰,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唐的没边,也难怪这样的组织只能在地下黑市里出出风头。 瘦男依然举着拳头,缓缓放下。鸣神我渡面色依旧,开玩笑,我鸣神我渡可是扛着几十吨的重拳和forsaken战斗的男人,怎么会怕! 但下一秒他就被那记拳头偷袭,躲闪不及,被打中右眼,顿时眼冒金星,一片乌紫。 年轻人不讲武德,来骗,来偷袭! “混蛋,你为什么要偷袭他人!”说话的是胖汉,顿时也让凯瑟琳头冒冷汗,一时真的分不清这家伙到底站哪边的,是不是卧底。 “龙哥,是他先挑衅我的,你看我的手都被他的衣领紧紧的揪住了,还用那种看草履虫一样的眼神看我。” “臭小子,算你倒霉,我铁拳农三泉的拳头一旦挥出就必须打中目标,绝不罢手。” “我靠……你……”鸣神我渡青筋暴起,但他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好,身上的伤口只是缝合,还没有痊愈,加上扬那家伙的针线功夫属实够差,缝合技术就是靠着每天拿布娃娃缝针练手。因此现在如果稍微乱动又会将伤口崩开。 但瘦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他气息的异常,往后猛的一跳,摇头晃脑。 “你不会想揍我吧?我的躲闪功夫可是一绝,只要打不中,又有什么意义呢?” 凯瑟琳拉住了鸣神我渡,又对几人吼到。 “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病人。” 她是俄罗斯人,虽说远道而来x国,在酒吧待了很久,穿的还很魅惑,但身上的豪气依然没有被磨灭,依然是能把伏特加一口闷,扛起喀秋莎就作战的女中豪杰。 “好!” “既然他是病人,那我们撤,我们不打病人。”胖汉大笑一声,那张长得就很豪放的脸真是让凯瑟琳越看越觉得头疼。 “人找到了。” 终于有个稍微正常点的人出现了,是个年轻人,穿的周整,唇边却打着一颗显眼的唇钉,面容冷漠,像是提着一只鸡一样,抓着一个血淋淋的人,狠狠摔到地上。 是扬! 他倒在地上,身体因为疼痛不断抽搐,脑袋被打得鲜血淋漓,鼻青脸肿,右手紧紧握住左手指月,艰难地想要止住血。 “他的手指断了……” 凯瑟琳面色凝重,其实昨天她就已经多少察觉到了扬的异常,紧锁的房门、清空的药品、忧郁的神色,老实说像他这种满脑子都是探讨生物学的种马,就算是鸣神我渡躺在边上,也会对自己死缠烂打。 但昨天,相比于凯瑟琳认识的扬,已经算是收敛了太多。他说“说不定明天就死了,并不是说笑……” “真能跑啊……”山崎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滴,走上前,狠狠一脚踩在扬的右腿上,毫不留情,几乎要把扬的右腿踩断。 他的眼闪着浅浅的银色弧光,像是狼的双眸,带着凌厉,和周围这些傻乎乎徒有其表的家伙们截然不同。 “喂……你没事吧。”凯瑟琳一边挡在扬的面前,一边蹲下身,担心地看着扬。 “没事,没事……”扬缓缓地喘着气,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他过得太一帆风顺了,一直以为有了钱就能人生无忧。 他从地上仰头,鸣神我渡只是冷冷地站着,面具般的面容依然是不悲不喜,只是那对幽绿的眼眸在阴影中泛着冷光,淡淡地看着他。 没有怜悯、没有羡慕、没有嫉妒,仅仅只是……空无一物…… 老实说他这人没什么朋友,虽说做生意的人大多都有着门路,打个电话就能解决一堆问题,但他实在是太抠门了,本来也不是什么有远见的做生意的料子,和他合作的稳定供货商大多都厌烦极了他,因为恨不得把所有赚到的钱都塞进自己的腰包,自己吃肉却只给别人一点点汤喝。 他能直到今天都过着酒池肉林的生活,全仰仗他老爹苦苦积蓄下的人脉,但生意还是越来越差,连人脉到如今也被他败得差不多了。 只是表面光鲜而已,但那又如何呢?赚很多很多的钱,又如何呢?…… 他见过来买毒瘾抑制药物的人,那是个少年,钱根本不够,但苦苦哀求着说自己妈妈这两天死了,还有妹妹要养,带着毒瘾没有任何商店愿意要他。 关他屁事呀,他之所以卖毒品抑制药物,是为了赚钱,钱啊!那东西的利润比毒品还要高,在这个宛如地狱般,多少人用药物麻醉自己的世界里,多少挣扎着想要爬出地狱的人需要。 有销路,有市场,他就去做,仅此而已!他没有卖给少年,钱不够当然不卖,做生意就是这样的嘛…… 第二天少年又来了,牵来了自己未成年的妹妹,那个小小的女孩用力地想要挣脱哥哥的手,瑟瑟发抖。 少年说知道他的喜好,希望把妹妹卖给他,来换…… 他本来以为少年要的是抑制药物,但怎么说也不至于这样吧。可少年要的是毒,流着口水,手舞足蹈,像是发疯的恶犬。 仅仅一夜,毒瘾就再次摧毁了他的理智,亲情。 他给了少年一巴掌,撵走了少年…… 毒品抑制剂的生意成了他主要的收入来源,这是外国货,x国没有货源,他一家独大,自然越卖越贵。 一个月后,他在街上看到了那个少年。 少年已经死了,死在黑市的路边街头,几只野狗围着他啃食…… 他得知少年的妹妹去了第二层,风月场所……去了那里,多半人生也完蛋了…… 几个容光焕发的人这时围了上来,说自己因为他的药已经治好了瘾,欢笑着,要给他送锦旗,什么妙手回春,什么大爱无疆,什么医者仁心,可他傻在人群中央,那些嘈杂的声音像是越来越远…… 为什么……为什么看不见呢? 每个人都笑着,像是他真的是什么活佛菩萨,慈悲救人,可每个人习惯了这样的世界,根本看不见那个少年,偶尔死个人,和死只昆虫差不多,没什么大不了的。 少年倒着,脸上带着干涸的苦涩,他们站着,嘴角挂着虚伪的笑…… 他一直羡慕着鸣神我渡,因为他们太脆弱了,人就像是玻璃碎片粘成的保龄球,轻轻一碰就要崩溃,黑市里那么多毒虫,他的顾客是、周围的人是、连晚上同床共枕的也是为了一包就能出卖自己的。 但鸣神我渡却总是带着般的目光,不悲不喜,漠视万物,人间再大的苦痛,在他而言也不过是微风拂面…… 扬一点,一点都不敢沾染那些东西,因为他亲眼见到那东西把人变成什么样……这里是地狱!他就是赚着这样的钱,像是冥河的摆渡人,一个个把这些人变成亡魂。 他忽然,有点能理解鸣神我渡那种陷入噩梦的感觉。 人间,才是真正的地狱…… 第167章 扬(四) 所以……所以才会这样的吧。 扬仰着头,额头涌下的血逐渐流过眼角,渐渐侵染,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只能逃,他不像鸣神我渡那样勇敢,只能逃到一个个不同的女人温暖的怀抱里,浑浑噩噩地度日…… 但是那一天,穿过微笑着,洒满阳光的人群,他看到了自己一直所恐惧的东西,不是缺钱,不是孤苦无依,而是…… 野狗围绕的少年睁大了眼睛,像是在看着他,一点一点的笑起来,嘲笑着他的懦弱…… 他害怕的……是冰冷无力的现实…… 无论是自己奶奶没钱治病去世,还是自己父亲当初被大城市人歧视的土包子身份,或者是自己现在这副纸醉金迷,逐渐腐烂的样子…… 他只能不去想…… 小时候被学校里的小群体揍,骂他是土包子,把他的零用钱洗劫一空,他害怕,不敢反抗。 但鸣神我渡却轻而易举地把这些家伙们揍得鼻青脸肿,好像骨子里就有着暴力的基因,他羡慕的不是鸣神我渡的力量,而是他毫不畏惧的心…… 所以……那天他做了一个决定,他也想勇敢一回。 他赎回下了地下黑市第二层的女孩,给了她一笔钱,把她送去了地上的孤儿院,在那里,她会靠着那笔钱上学,生活,直到自己有独立生存的能力…… 几乎所有的药品被他压低价格抛售一空,其实上一次鸣神我渡来买药的时候,并不是精神类药品管控严格,只是库存已经被出售了大半,和鸣神我渡开个玩笑罢了……反正那家伙也不会老实给全款。 抛售各类药品,零件,一边把毒瘾抑制药物的渠道分发给那些平日里甚至不待见他的同行,一边大量购入毒瘾抑制药物。 他要毁了这个地下黑市! 哪怕是供养了他父辈的地方!哪怕是让他从土包子变成花花公子的地方,哪怕这里对他来说曾经遍地黄金,但他下定了决心,要勇敢一把,也卷起一回革命的风暴! 毒品行业,是地下黑市皮肉生意、枪支生意之外的第三大产业,这么庞大的毒瘾抑制剂,毫无疑问可以拯救很多人,但对于地下黑市来说,将会彻底粉碎整个第三层建立的贸易体系。 他很怕死,还留了一笔钱准备出国,至少要养老吧,在湖边要有个小别墅吧,积累了这么多年,这笔钱对他来说倒是九牛一毛,因此他已经做的足够隐秘。 但还是被发现了,和他过夜的女人偶然翻到了他的进货账铺,出卖了他…… 他其实不怪那个女人,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生存下去。 掌管地下黑市第三层的黑道宗家源家家主全部死亡,整个黑道陷入权力内斗,给了他莫大的机会,这时候执行计划,黑道上下根本无暇顾及他,但他的计划也不可能真正瞒天过海,只是被发现的时间有些早了。 本来昨天晚上,凯瑟琳带着鸣神我渡来敲门那会,他已经在收拾东西,但还是等到了他们都睡着,才背着包离开。 鸣神我渡和凯瑟琳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就行了,鸣神我渡是鸣神有马的儿子,凯瑟琳有酒吧老板撑腰,毕竟地下黑市上方的特殊酒吧,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开的,他们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后续的安排都已经完成,他大可以通过自己的渠道安排这批药物的流通,然后美美地出国,偶尔给鸣神我渡寄点精神药物回来,总不能真让他被梦魇折磨死吧,自己就这么一个“老朋友”啊…… 但他还是在一辆出租车上被发现了,发现他的是真源组的新势力,山崎,号称山崎之鹰的男人。 真是讽刺,地下黑市的掌权者一直都是些蠢笨又贪财好色的家伙,此刻正像野兽般为了争夺真源组的遗产而陷入内斗中,可这个山崎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踪迹,就在机场门口堵着他。 他看着自己流血不停地手指,好痛!好痛,简直痛的令人发疯…… 原来自己,这么怕死吗? “喂,这家伙欠了多少钱,我替他还!”凯瑟琳吼道。 “欠多少?哼……”山崎冷笑,一脚踩到了扬被切断的手指上,痛的扬连连惨叫。 “欠的可多了,对不对?”他俯身,一把揪住扬的头发,阴翳的眼神紧盯着扬。 “说吧,那批货在哪里?我们这么多人靠着第三层吃饭,你想毁了它,太天真了。” “这些年让你发展,是你老爹的面子,现在他早就死了,你以为有多少人等着,想替换你,占据违禁药品市场。” “就算你把那些药弄出去了,又怎么样,药是会用完的!能治几个人呀笨蛋!”山崎一下下拍着扬血淋淋的脸。 “还是会有人吸的呀,这个世道这么差,没钱、没房、没未来,一辈子给人打工,不就需要吸喽,就算没人阻止你,你自己想想有几个人会拿这药啊!你也知道这事做不成的。” “你自己不也贩毒,你以为你是什么好鸟吗?你不为钱为了什么呀?那什么狗屁正义公理吗?那些都是用来骗小孩的东西!” “剁你手指是给你个教训,这件事要是闹到上面那里,你!我!都得掉脑袋的!”山崎松开手,任由扬的脑袋狠狠摔到地上。 “哈……哈哈……”扬忽然笑了,笑得那么轻松,像是打游戏胜利的小孩,满脸的血迹都掩盖不住他此刻的心情…… “你……你们怕了……” 众人又惊又怒,但鸣神我渡却率先走到了扬的身前,语气淡淡。 “你要做这件事?” “嗯。” “我还欠你多少钱?” “个十百千……呃,要死了算了,给你清零了。”扬呵呵一笑,他明明那么怕死,此刻却是坦然…… “不,还欠着。”鸣神我渡扭了扭脖子,骨骼轻响。 他转过身去,面对众人。 “现在一并还你。” “喂!鸣神我渡,你要做什么!我们两的交情不至于你玩命吧!” “以后你的药,不许再收我钱。” 鸣神我渡背对着他,疾风忽起,吹的少年的一头黑发狂舞,灿若星辰…… 记忆中,那个少年的身影像是在此刻重叠,扬一点点仰起头,看着鸣神我渡的背影,眼底像是有什么被点亮了…… “lethe on.”(装载,忘川) 鸣神我渡从腰间抽出lethe起源石板,对着起源驱动器直接插入。 漆黑之中,炽热的鬼火涌现,高温扩散而开,虽然鸣神我渡尽力克制,但还是热风扑面,把面包车小屋的天花板烧出一个大洞,周围的物件,桌椅,也尽数燃烧融化。 “lose,deprave,crazy,ing from the lethe!”(迷失,堕落,疯狂,来自忘川!) “kamen rider lethe.”(假面骑士lethe) “我!我我我靠!” “这个入是挂!” “别怕,砍死他!” 众人视线之中,漆黑的骑士宛如鬼神,毫发无伤地顶着刀劈斧砍,轻轻一挥手掌,就把山崎狠狠打飞,人类的身躯此刻是那么脆弱,山崎炮弹般飞出,被一根竹架子贯穿腹部,痛的直冒冷汗。 其余的人刚开始还一拥而上,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那套漆黑的装甲可不只是好看而已。 鸣神我渡此刻的状态奇差,要论打架,一身的伤,肯定要被揍成猪头,虽然此时使用有些勉强,但从没人规定,街头斗殴不准用骑士腰带。 就算是一个濒死的人,使用这套装甲,依然能发挥出碾压人类的力量,何况鸣神我渡。 众多武器招呼上来,却根本无法突破那层装甲的防御,毕竟是强度远超钻石的装甲,哪怕是大型切割机都没办法切开,何况这些武器。 鸣神我渡也毫不客气,反手抓住靠近的两人,轻而易举地扭断他们的胳膊,几乎将血肉骨骼拧成了麻花,血液喷溅在这些刚刚还信心十足的黑道成员们脸上,像是浇了一瓢冷水,寒意彻骨。 压倒性的暴力!冰冷的现实震撼了所有人,这里并没有特摄片里挨了怪物几十拳,还能活蹦乱跳地发动嘴遁的主角光环,以假面骑士的力量,随便一拳就能把人体轰成残渣肉泥。 一时间,攻势顿止,每个人都像看怪物那样看着他,如同一群焉了的猴儿,纷纷后退…… 只要鸣神我渡想,可以在几秒内轻而易举地杀死他们每一个人,杀只是一种手段,如果有必要,他可以杀死他们,但此刻这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他不是正义的英雄,这里本来就是毒窟,是这座城市的阴影汇聚的地方,他很久以前就开始在扬这里买药,每一次过来,街上都是不同的人,很多人都死了,一茬一茬,像是秋后被割走的麦子,但那又怎样? 如果他在意这些人的死活,早就变身毁了这个地方。 这个世界哪里没有压迫,有统治者,就会有威逼利诱,上位者榨取其他人的价值,本就是如此,通过毒品榨取利益,让源源不断的资金流进那些抽着雪茄,坐在赌场包间的黑道大佬口袋里,也是一样。 杀光了这一茬,又会有新的人替代,就像古代的帝王持续的赋税和暴政,换了一个还会有另一个。 “太可怕了,我们快撤!”被lethe挥拳横扫的冲击波掀飞倒地的人中,满脸胡子的胖汉这次终于喊对了话,狼狈地爬起来,和一众黑道成员丢下山崎就跑。 鸣神我渡也没有什么给黑道上层洗洗牌的想法,这些事说到底都与他无关,毁了这里,也会有新的地下黑市。 就像扬傻傻地想要做点什么,但还是会有别的人继续染上毒瘾,只不过是多几个少几个的区别罢了…… 鸣神我渡走向山崎,号称“山崎之鹰”的黑道人物事到如今已经无力回天,他用手枪连续点射,却只是在lethe的装甲上擦起点点火花,打在猩红的复眼上,也只是被弹开。 这是黑道常用流通的“大黑星”54手枪,射程1600米,威力不错,但对于起源骑士来说根本是弹弓打坦克。 连带着54手枪,鸣神我渡捏住了山崎的手,这家伙倒是个硬汉,肋骨可能都断了,腹部还被戳穿,他也知道直接拔掉会大失血,干脆没有乱动,依然保持镇静,面色凝重地点射鸣神我渡。 可惜…… 鸣神我渡将手枪捏成铁球,金属枪管和山崎的右手一起扭曲变形,像是被任意揉搓的橡皮泥,牢牢地嵌进他完全扭曲变形的右手里,看起来颇为骇人。 “啊啊啊!啊!”十指连心,这一次山崎终于难以忍受,痛苦地哀嚎着。 “再找他的麻烦,就杀光你们!” …… 海斗取了外卖,走在回新条彤家里的路上。 外卖送错了地址,也就一公里的距离,偏偏他本就路痴,用的缺德导航,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堪堪找到。 “太缺德了!” 海斗回到门口,顺带看了眼墙缝间的猫咪,那家伙躲在很深的地方,黑漆漆的,但海斗足以一眼看清女孩裙底花色的的超强视力倒不是赖的,还是能看到这个小家伙躲在里面。 不过猫咪没有出来的打算,海斗到底不是路飞,也摸不到那么深的地方。 他从地毯下翻出钥匙,开门,放好外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老实说海斗还是有一点点厨艺的,至少会蛋炒饭之类简单的东西,再不济泡面也行,但新条彤家里属实有些寒碜,冰箱甚至没有开电,里面空空如也,厨具也和崭新的差不多。 突然,他眉头一皱……一种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 “浴室里有人在洗澡?” 花洒哗啦啦的响着,漆黑的足迹从地板上一直延伸到浴室,似乎是某种生物的体液,温度很高,此刻还滋滋地冒着蒸汽。 海斗正要去拿圣纹驱动器,和鸣神我渡那种警惕到恨不得把腰带一辈子绑腰上的家伙不同,他基本上都是把驱动器放在箱子里。 可这时,门开了。 白发蓝瞳的少年微笑着,一丝不挂,他的皮肤接近透明,像是那种刚刚产下的蝌蚪卵,隐约可见体内结构怪异的漆黑骨骼。 “海斗。” 少年甩了甩手上黑漆漆的液体,笑嘻嘻地打着招呼。 “立川真蝗!”海斗一脸诧异,这里可是新条彤家的浴室哎,就30分钟,他出门拿个外卖的功夫,这家伙在这里居然从容地洗了个澡。 如果不是海斗向来有着卡皮巴拉般的淡定,正常人估计很难接受一个能轻松粉碎大楼的怪物在自己面前全裸,微笑着打招呼…… “你……先把衣服穿上好吗……”海斗捂着脸,不忍直视。 “没那个必要吧,对人类来说同性的身体又没什么吸引力。”立川真蝗一丝不挂,很自然地做到了海斗身边。 “大哥,这里不是我家呀,你这样一身水坐在新条彤的沙发上,回来她会发飙的。” “还有,你怎么回事在这里?在别人家洗澡,你是有什么怪癖吗?” 第168章 边界(一) “还有,你怎么回事在这里?在别人家洗澡,你是有什么怪癖好吗?” 海斗一脸嫌弃地别过脸去,立川真蝗虽然是个货真价实的怪物,人类形态下的皮囊却是妥妥的美男子,这样全裸着和海斗同时出镜,要是新条彤忽然回来了,多半会误认为是什么耽美本子里的场景。 “不,只是身上太脏了,刚刚活过来,像是那种小蛇从蛇蛋里跑出来一样的,黏糊糊的你懂吗?” “能不能不要用蛇来做比喻。” “蛇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动物了……” 海斗缩了缩脖子,终于是明白了那些地上的黑色粘液到底是什么东西,一想到这家伙黏糊糊的全裸着从某个蛋一样的玩意里钻出来,就觉得胃部一阵抽搐。 “你得打扫干净哈,不然我和新条彤解释不清楚,沙发、地板!全部都要!” “对了,送你的那块蝗虫起源石板……”立川真蝗这样的forsaken倒是没有“尴尬”这样的概念,他只是拿过桌上海斗的玻璃杯,把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我拿回去了。” “说送就送,说拿就拿,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家伙……”海斗拍拍脑袋,“算了算了,拿回去就拿回去,反正那本来也是你的东西。” 海斗从圣纹协会那里拿到了great whale(巨鲸)、shark (大白鲨)起源石板,从立川真蝗那里得到了hopper(蝗虫)、eohippu(始祖马)石板,现在还给立川真蝗蝗虫石板,倒也赚了一个始祖马……只不过…… 始祖马起源石板实在是鸡肋,装甲形态下除了把alize的腿套上类似马蹄的装甲,跑的比平时稍微快那么一点点,其余能力全部都是大幅度下降,还不如不用…… “这可不能怪我,本来石板送就送了,但我和假面骑士lethe打了一架,被打死了……就只能靠这块石板复活了……” “复活?forsaken难道还有这种操作?” 有复活甲,那起源骑士和圣纹骑士还玩个蛋,直接集体退休摆烂算了。 海斗嘴上问着,心底却也起了戒心,立川真蝗是forsaken,传闻中会虐杀人类的forsaken,自己是人类,总不可能跨种族和他称兄道弟一见如故吧。 他能靠那块起源石板复活,送他石板自然也不是毫无理由,说不定平时就靠着这块起源石板监视窃听着自己。 “这是独门秘技,基本没谁会。”立川真蝗仰着头,被海斗找来了一块大号毛巾,一下子丢到他的脸上,遮住大半身体。 “你为什么要去找lethe打架呀。” “哼,秘密。”立川真蝗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海斗不要再问下去。 “你和他还真是不同啊……”立川真蝗伸着懒腰,目光幽幽。 “你也和他打过了吧,他没想杀你?” 海斗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回想起那天和鸣神我渡激战的场景,实在是有些如梦似幻,平日里不怎么好斗的他,居然会主动和一个起源骑士斗殴…… 一开始鸣神我渡明显招招都是杀机,但后来……为什么选择了休战…… “看你表情就明白了……” “看来他也察觉到了嘛……” “只因你太美只因你太美,干嘛哈哈哎哟~”魔性的铃声忽然响起,居然是诺丁的来电…… 海斗听着,没有询问,没有打招呼,他只是默默听着,面容一点点凝重下来。 海斗没开免提,但按照立川真蝗的听力,电话内容瞬间被尽数知晓…… 他悠悠一笑,“你还是答应吧,否则,死的就会是你了……” …… “紫大人……” 明亮的殿堂内,新条彤恭敬地跪着,低垂着头。 宛若王座般的大号鹿皮沙发就放在殿堂的正中央,像是权力铸就的宝座,紫靠着沙发,微微站起身,浑浊的眸子深处闪过怜悯…… “你的任务是什么?新条彤?” “是,监视陆海斗,记录他的状态,保证他不和tiya的人接触。” “你做到了么?”紫忽然笑了,那么柔美的脸庞,此刻却露出一股不易察觉的残忍。 “你也清楚s级圣纹者对协会来说有多么重要,是协会养育了你,救了你,给你食物、家,你还记得协会对你的恩德吗?” “我永远记得,一分一秒……”新条彤小小的身躯跪在殿堂的最底层,显得那么渺小,宛若蝼蚁…… “都不敢忘记。” “你进入圣纹协会多久了?” “11年。”陆海斗的面前,新条彤那么活泼跳脱的一个女孩,大大咧咧,此刻却面无表情,冰冷得像块沉没的礁石。 “你想离开圣纹协会吗?放心,我们从不会强迫任何人……何况你为协会效力了那么多年。” “你不想回去中东吗?那里是你的故乡吧,回去那里,忍饥挨饿,像老鼠一样,苟延残喘。” “我错了!”新条彤听着,紫的声音柔和,只是缓缓地说着,却那么的……沉重。 明明也不是什么血淋淋的惩罚,那里本来就是她的故乡,连东方都有落叶归根的说法,而她出生在那里,像是离家的游子,本应该回去那里…… 可她的身躯止不住地发抖起来…… “我……我不想回去……我要留在协会,我,我会永远为协会工作的。” “这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了……我一定会看管好陆海斗,再也不让他和tiya有任何接触。” “那就好……” “继续放松他的警惕,留在他身边,每一分每一秒。” 紫的语气放缓,缓缓走下殿堂的阶梯,紫晶石般的长发披散着,细腻如玉的脸庞贴在新条彤的脖颈间,轻轻地抱住了她,抱住了新条彤颤抖的身躯。 “别害怕……” “我们……是家人啊……” …… 我渡回到水族馆的时候,柜台边没有人,靠门的水箱是蝴蝶鱼,五彩缤纷的家伙们,在这个小小的景观里自由自在的遨游,不知疲倦的畅游。 这是鸣神我渡就算羡慕也得不到的,他不会游泳,这座城市靠海,对多数人来说下水游泳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事,但他是货真价实的旱鸭子,甚至一度觉得就算给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装上螺旋桨,掉进水里估计也只会头朝下喂鲨鱼…… 以前他和鸣神高寺一起去海边玩的时候还被呛水过几次,也许是天生就和江河湖泊这种东西不对付,就连他此生以来坐过的几次船,似乎也没有一次能是平平安安的。 摔进水里,几乎下意识地将要被涌动的的惶恐淹没。 他靠着鱼缸,聊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些小鱼,和他同样年纪的男孩们平日里估计都是看影视或者打游戏打发时间,但他不怎么用的来电子产品,平日里在工作的时候,也是看着某样东西发呆。 在墓地的时候看着一排排的墓碑发呆,在停尸房的时候看着盖着白布从不失眠的大哥们发呆,到现在换成了像这样看着鱼发呆,区别只是在于前几份工作都被炒了鱿鱼,现在这份暂时还没滚蛋而已。 蝴蝶鱼鱼缸里是类似山峦般的水草,直到成了水族馆的员工,他才第一次知道养鱼不仅仅只是弄一缸水,把鱼丢进去就好了。 还得造景,在缸体里埋沙铺泥,把水草和沉木排兵布阵,最后还要增氧、控制水温、保证水质,形成一个微观小世界,总之很复杂,难度不亚于令人头疼的数学题。 七海晶教了挺多次,好几次让他自己尝试布景,但可能是审美欠缺,每次他布出来的都不堪入目…… 真是奇怪……虽然他不怎么用心,但可能是七海晶像高中老师般翻来覆去的强调这些知识,这份工作还是让他学到了很多。 以往的这个时候的他还根本弄不明白热带鱼应该怎么去养,常见的品种叫什么,他压根不知道,也根本不在乎,会的就只有鸣神高寺告诉他的那些驳杂的考古知识,还有以怎样的力道怎样的角度可以瞬间拧断人的脖颈。 如果没死,说不定可以继续养鱼……他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但也只是一闪即逝,像是冬日里窗户上忽然浮现的雾气,那么模糊。 “老板……”我渡透过半透明的水缸,看到了后方那个巨型水箱边的女孩。 女孩穿着嫩黄色的宽松卫衣,上面印着迎着阳光盛放的向日葵。 七海晶的衣服不多,大部分都是一些老气的装扮,倒是很符合她的性格。如果打开她的衣柜,你就会发现,没有年轻女孩最爱的吊带露脐装,有没有jk超短裙黑丝白丝,里面大多是一些衬衫、卫衣之类的玩意,不是黑的,就是灰的或者深蓝,这件向日葵卫衣都已经算是少有的阳光装扮。 她总是穿的像个男孩,在人群里也尽量保持低调,加上本来七海晶也没有凯瑟琳那样宽广的胸怀,如果头发再短一点,就是个漂亮的男孩儿了。 紫色的秀发垂着,半遮住那张俏丽的脸。七海晶眯着眼,一下下地清理着巨型水箱边缘有些发黄的痕迹。 这个巨型水缸显然是新搬来的,但看痕迹也有些年头了,比七海晶还要高出一大截,她的身高不够,只能踩着不知从哪搞来的小号人字梯,笨拙地用抹布擦拭着水缸边缘水藻干涸的黄绿痕迹。 实际上七海晶的手很巧也很灵活,鸣神我渡刚刚被她捡回来的时候,有看过她做的精妙手工品,但上次立川真蝗出现的时候,她的手被倒塌大楼的钢筋扎穿,后来又被反坦克手雷的碎片扎伤了背,要是还能活蹦乱跳,假面骑士这身份还是该由这种耐打王去当为妙。 这当然有鸣神我渡的过错,但他从来不是什么会好好反省自己的乖孩子,反正七海晶和自己非亲非故,自己不过图点工资、一个落脚点,不至于饿死冻死。 自己又不是七海熊切,凭什么要豁出全力去保护七海晶。 巨型水缸里游着一只大乌龟,一米多长,半米多宽,在这个几乎全是小鱼的水族馆里,简直是一只庞然大物。 似乎感觉到有人注视的目光,七海晶猛地转过头来,天空般纯粹的蓝,渲染着她的眼底。 “嚯,稀客,你还知道回……啊啊啊!”七海晶刚准备骂鸣神我渡两句,但显然是忘记了自己正站在没什么落脚点的人字梯上,旁边还是不好扶住的水缸,哗的一下就失去平衡,摔进了水里。 七海晶会游泳,水箱倒不至于淹死她,那只大海龟估计是以为这姐们儿是特意来找自己玩耍的,热情地游了过来,用粗糙的大脑袋蹭来蹭去。 但七海晶够不着水箱顶端,光滑的水箱像是透明的囚笼,养鱼的七海晶转瞬间就和一只大海龟关在了一起。 “你,你还笑……”七海晶在水箱里一下一下踩水,像只愤怒的海獭,气愤地拍击水面。 鸣神我渡只能上前帮忙,但连着拉了两次都拖不上来,让七海晶好不容易够到水箱边缘,又滑了下去,然后又又又滑了下去。 本来身体就已经够差,鸣神我渡还为救下扬又变身了一次,现在这家伙应该已经在飞往美国的飞机上,和外国金发妹子搭讪了。 但鸣神我渡付出的代价就是,好几处伤口又崩开了,加上做了好人好事的扬再把麻醉剂全部卖掉,只能在无麻醉的情况下再度缝合。 他的身体很虚弱,酸液腐蚀的皮肤还是火辣辣地疼,内脏像是搅在一起,现在随便来个小孩哥,估计都能把他“一人的暴君”敲掉几颗门牙,连拖上来七海晶都有些费劲。 几个挂着鼻涕的臭小孩正飞跑进水族馆,其中一个还顺手拿了个门口的牛角包,一边用手擦擦鼻涕,一边用那只手抓住牛角包,大口吃了起来。 “快看,美人鱼!” 其中一个孩子指着水箱里的七海晶,哈哈大笑。 想来也是,七海晶脾气那么好,导致七海水族馆早就成为了小屁孩们的游玩圣地。 “她在和大乌龟游泳哎!” 接着进来的似乎是几个高中生,绝了,偏偏是这种时候,平日里生意冷清的水族馆忽然有了这么多顾客。 身后有人在议论,“好可怜,今天这么冷,如果不是很缺钱,应该也不会接这种工作吧。这个水族馆老板想出这种噱头来宣传,真是太过分了。” “不是,我不是美人鱼!”七海晶感觉自己简直要崩溃了,她这么社恐的人,这时候居然被当成美人鱼,还以为是水族馆里的活动展览。 听不见听不见,通通听不见! 七海晶正在自我催眠,一双大手突然再度伸过来,鸣神我渡费力地将她捞起来,扶着她跨过鱼缸壁,离开了那缸冰凉的水。 好不容易被鸣神我渡拖上来,她立刻逃到一边,躲在蝴蝶鱼水箱边的柜台后。 “老板,你冷吗?” 鸣神我渡踮起脚,扒在蝴蝶鱼的鱼缸边缘,伸着脑袋问终于获救的七海晶。 天气转凉,七海晶半躺半坐在给柜台后的长凳上,头发早已经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和背上,牙齿也上下打架了,竟然还有人问她冷不冷? 她报以甜美的笑容,甜美中透着些咬牙切齿。 “你是故意的吧,鸣神我渡!” 第169章 边界(二) “你是故意的吧,鸣神我渡。” 刚刚鸣神我渡连着没把她拖出水缸,抓一下又放手了,让她摔得头晕目眩,就连水性很好的她都连着呛了几口绿海龟的洗澡水。 明明这家伙平日里也没有这么弱不禁风呀的说…… 七海晶一边向鸣神我渡投去埋怨的目光,一边像只松鼠那样笨拙地脱下黄色的向日葵卫衣。 她整个人都湿透了,衣服紧贴着皮肤,一头蓝色秀发像是落水狗,紧贴着白皙的额前。 突然,七海晶整个人一愣,浅浅的红晕一点点升上脸颊…… 她忘记了,本来只是下意识脱掉卫衣,但她卫衣下穿的是白色短袖,此刻全部湿透,也就意味着…… 接近透明了! 七海晶差点下意识地就想一把捂住自己的眼睛,但转念一想,这不是掩耳盗铃嘛,于是下一秒鸣神我渡就被打飞了。 这的确是最快最有效停止他视线的方法,但我渡很是费解。 “大惊小怪,又不是没穿内衣。” 也是,七海晶的思想比较保守,比起秉持着“好身材就要秀出来”,恨不得直接穿内衣直接上街的年轻女孩,她还是第一次被看个通透。 要是七海熊切那个妹控见到这一幕,估计会掏出腰带把鸣神我渡痛揍一顿。 房间的洗手台边,七海晶洗了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 湿透的衣裤已经全部被换掉,她一身宽松的黑色长袖,突然仔细地端详起自己有些泛红的脸颊…… 其实这种情况也没什么奇怪,初中时班级野餐,男同学们拿着水枪就往女孩们的白色校服上滋,满脸淫笑。 人类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明知道美丽丑陋都不过是人类自身的价值概念构成,比如哪怕是人们眼中美若天仙的女孩,在猪和牛眼里,也比不过给它们喂食的老汉。 被看了也就看了,鸣神我渡那样的异类家伙,和他说话通常等于对牛弹琴,就算被他看了通透,大概也就和在动物园里看到了不穿衣服的梅花鹿一样,不会有什么感想。 但她的心莫名跳得快了一拍,不知是怎么回事…… 七海晶本来还想埋汰鸣神我渡两句,但出去玩本来就是她给鸣神我渡放的假,青梅竹马这样邀请,让鸣神我渡看看故人,多给点时间也没什么。 虽然假期只有一天,但鸣神我渡自顾自地延长到三天她也习惯了,她埋怨的是鸣神我渡三天来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总是处于一种挂机状态,好像这个人突然从世界上消失了,以至于她处理水族馆杂物的时候甚至有点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雇佣一个员工。 “你的脖子……” 她没再不讨趣的提放假迟归的事,而是看向了鸣神我渡的脖颈。 分明的下颚线边,一道骇人的腐蚀痕迹那么显眼,一直延伸过脖颈,快要抵达他的锁骨。 大片的血疤凝结,周围的皮肤也损伤严重,绯红一片,有的表皮甚至像蛇一样蜕皮般略微翻开,左眼眶下方,也有一道浅浅的血痕,像是被什么锐利的东西切开的伤口。 “又打架了?”七海晶有些苦恼,去游乐园、去看友人,为什么这些大家青春正好阳光明媚的事,到了鸣神我渡那里总是会画风一变,不时刷新一身的伤势。 顺着鸣神我渡若无其事的表情往下看,手背、手指,都有着明显的腐蚀和灼伤痕迹,真难为他刚刚能拿这样一双手把自己拖出来。 怎么会被强酸腐蚀呀?七海晶对这玩意的印象大概是老港片里,邪恶黑帮会拿着硫酸忽然泼你,这样恐怖又残忍的场景,真不知道鸣神我渡到底干了什么…… 她失了记忆,甚至忘记了自己也是个扛过反坦克手雷而不死的狠人。 打吧打吧,打死了算,对于自己这只乐于忽然失踪的笨蛋员工,她也是无可奈何。 “那只大海龟是怎么回事,新的镇馆之宝?” “那是野生的海龟吧,老板你啥时候干起非法捕猎了的活了?” “不是啦……”七海晶像只小狗般埋着头,用纯白的毛巾一下下地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是绿海龟,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哎,我怎么敢捕。” “是在动物保护协会的公孙同学托付给我的,她们一周前在海滩边捡到了这只海龟,应该是不小心碰到了人类的渔船,总之它的脖子缠着半截渔网,一只前肢大概是被螺旋桨切伤了。” 鸣神我渡这才注意到,这个在水缸里安静待着的大家伙游得很费力,它的脖子上有一圈很深的勒痕,待着显眼的伤疤,左前肢不翼而飞,对它来说,估计光是保持平衡游泳就已经尽了全力,又怎么有能力继续在海里生存。 “它左前肢的伤口很深,感染发炎,还有寄生虫,为了保命,动物保护协会只能把它的整个前肢截肢了,不过离开了大海,它似乎不愿意吃东西,岁数大加上受伤,已经很虚弱了,本来是打算安乐死的。” “但是这样果然很不甘心吧,毕竟是好不容提救下来的生命。x国动物保护协会本来就不怎么救治过水生动物,设施和喂养经费也有限。” “她去找了海洋馆,但别人说这只乌龟残的,没观赏价值,不要,所以只能找到我。” “老板,这不是个烂摊子吗?”鸣神我渡皱眉,为七海晶的天真默哀一秒。 “动物保护协会不愿意养,海洋馆也不要,你自己也说了这老乌龟不吃东西快死了干嘛要养啊,残的乌龟,顾客也不喜欢卖不出去的吧,不是等于找个爹给它养老?” “嗯……我知道的……”七海晶没法否认鸣神我渡的说法,的确是让她当了这个冤大头,就算绿海龟没死,光是喂养乌龟就是不小的花费,而公孙同学只是象征性地补偿了一只动物保护协会用不着的大水缸。 刚刚来水族馆的一波人群,也和往常一样,大部分只是来参观,至于高中生里,有几对是情侣过来约会打个卡,也没打算买啥东西。 老实说就水族馆这运营状况,还真赚不了什么钱,倒也不是七海晶的问题,x国陷入经济危机,很多家庭的经济状况都不好,自然也没钱买观赏鱼。 哪怕这样,七海晶还是一直津津有味。 她忽然蹲下,看着水箱里的绿海龟,这只大家伙缓慢地眨着眼,飘在水箱中央,也一动不动地看着七海晶。 “但是……” “伤痕累累,和你很像吧。”七海晶忽然没来由地看着鸣神我渡,说了句莫名奇妙的话。 “你还真是爱捡些没人要的东西回家。”鸣神我渡撇撇嘴。 走投无路、饥寒交迫,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点燃了最后的火柴,那既是逐渐烧尽的火光,也是小女孩最后的生命。这本是个悲剧,所谓女孩死后去往了温暖的天堂,不过是臆想,真实的死亡就像突然断电的电脑,屏幕一黑,紧接着一切清零…… 可这个属于他的悲剧忽然出现了名为七海晶的白马王子,风风火火地骑着海龟,让他有了落脚之所……换做别的男孩,恐怕早就已经身陷泥沼寻思着怎么邀请七海晶出去约会…… 女孩是那么天真,明明捡回来的是没有人心的怪物,或者一无是处的残疾傻龟,却哼哼着小歌像是捡到了宝藏。 可鸣神我渡见过太多天真的女孩,紫、夏繁,她们同样是他人眼里闪闪发光的女孩,喜欢动物、语气温婉,有着星辰般的眸子和白玉般的脸颊…… 可那又怎样,在生死之间的大恐怖里,不一样是选择了自己,因为懦弱做出让步…… 但七海晶呢…… 他忽然想起,在真源组的地下囚笼里,殷红的血液顺着七海晶半裸的后背流淌,她咬着牙,像是不甘于这种结局的小兽,眸子里闪着倔强的光。 明明这根本不是她一个普通人能改变的,明明大楼已经快要崩塌,明明她自己都快死了…… 却拼命地用钢管敲击坚固的牢门,想要救出那些孩子…… 七海晶…… 鸣神我渡的目光幽幽,投向正望着海龟的,七海晶的背影…… 你为什么?不怕死呢? 第170章 边界(三) “不是说不吃东西吗?我看吃的挺欢的。”呆呆地看着水缸里大口吃肉的老海龟,鸣神我渡倒也没觉得它有多可怜,虽说残了,但傍上七海晶这个大腿给它养老。 如果现在放生,就算遇到同类应该会说着“龟友,我不回大海了”,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回七海水族馆,毕竟鸣神我渡还有可能被炒鱿鱼,但这里对这只没人买的绿海龟来说七海水族馆就是铁饭碗。 为了海龟可以有一个好的娱乐环境,七海晶还购置了水槽、海藻、石子或假珊瑚。 因为海龟的水缸算是水族馆里最大的水缸,因此需要的东西很多,只能让鸣神我渡手脚并用,拖着一箱箱快递,艰难地爬行回来,搞得他别提对这只老龟有多大怨气了。 水是自来水,但当然不是直接放水进水缸那么简单。 “先要把自来水阳光暴晒,祛除水里的氯元素,之后用往水中兑适量海盐,保持浓度为1.02度,特别要注意的是,在兑海盐时要一点点慢慢地添加,这样才能更好的掌握海盐水的浓度,在兑好海盐水后放入海龟。” “还有……”七海晶一边说着,一边站在人字梯上,往绿海龟的嘴边丢切碎的细肉。 “不能嫌麻烦直接将一大块肉扔进去,应该先将肉泡软后,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给它喂食,这样便于消化,同时也有助于保持水质的健康。” 七海晶特意瞪了鸣神我渡一眼,按照这家伙的性格,如果没有特别叮嘱,多半会把肉往水缸里一丢,爱吃不吃,之前他就是这么做,养死了不少挑食的鱼,按照他这种养殖方式,超人都得被养死。 “每隔两到三天喂食一次,肉类一定要新鲜、干净,避免引发肠胃问题。” “知道了知道了……”鸣神我渡扶着人字梯,这东西是七海晶在学校的旧货市场里淘来的,不怎么重,但两边高矮不一,有些摇晃,这也是为啥当初七海晶会那么容易就摔进水缸。 不过,七海晶从不穿裙子,而是一如既往的黑色长裤,也不至于有恋爱剧里面那种一仰头春光乍现的桥段。 绿海龟到水族馆已一周了,一开始确实不怎么吃东西,但七海晶给它的水缸里加了不少水藻、假山,还有一些小鱼后,凭着“时不时吃掉同事”带来的活力,绿海龟也逐渐活跃了起来。 它真的像鸣神我渡说的那样成了镇馆之宝,毕竟哪怕是绿海龟也很少能有这么大个头,另外他没有左前肢也是个显眼的特征了。 脖子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留下淡淡的白色疤痕,像是一条白玉项链,可能因为这条优雅的“项链”,加上端庄优雅的神态,在有个网红在社交平台上发了这只海龟的照片后,它很快就收获了一波“粉丝”。 不少的网友都叫它“海龟夫人”…… 呃……当然,只有鸣神我渡和七海晶清楚,这压根是一只雄性绿海龟,公龟的尾巴比母龟要长得多,很好辨认,不过为了水族馆的生意,又或者不想辜负广大网友的美称,也只能在介绍里让它被迫当“男娘”。 七海晶或许真的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想想看,人类污染海洋,捕鱼危害生态,这样的“受害者”,海龟夫人,在受到人类的伤害后被人类救助,身残志坚,感人的故事一下子就有了! 多亏了“海龟夫人”,水族馆的人气迎来了一波小高潮,现在每天来七海水族馆的顾客和游客里,有70%都是专程过来看它的,已经成为了这座城市里的一个小打卡点。 这期间鸣神我渡去了一趟立花老爹那里,让他帮忙改装紫罗兰号,毕竟那辆车也同样破损严重,而且具体使用的燃料是哪种鸣神我渡一概不知,连个加油口都没有,就算开去加油站,也只会让人一脸懵逼。 这一周出奇的平静,一直没收到斋藤瑛二的消息,他不时会想起当初斋藤瑛二临走前,那副英雄好汉慷慨赴死般的神情,当然,这家伙和好汉沾不上边,鸣神我渡甚至觉得他说不定已经死了。至于他转手给鸣神我渡接触的那个黑客游昕,真的就和npc一样,估计再过段时间鸣神我渡连那小鬼的名字都记不住了。 “我就说,会活下来的吧。”七海晶笑的很不腼腆,土拨鼠般龇着牙,饶有兴致地把喂食盘里的肉一股脑倒进水箱,她少有笑的这么开心,似乎是真把海龟当成了亲儿子。 “你对这海龟这么好干嘛,又不是你亲儿子。” “因为寂寞吧……” 七海晶淡淡一笑,纤细的手扶上水缸,斑斓的水纹印着她安静的侧颜。 “海龟是比恐龙还古老的动物,原本生活在陆地上。一亿多年前,为了躲避恐龙,它们从险象环生的陆地走向波涛汹涌的大海。” “但是,它们能躲过恐龙的威胁,却躲不过人类……” “有些绿海龟的栖息地和出生地可能相距一两千公里,它们需要经过好几个月的长途跋涉返乡,雌龟还要储备生产几百只蛋的能量,用少则几月、长则一两年的时间来为这生命中最重要的长途旅行作准备。” “x国一直不怎么注重保护自然,战后,为了刺激经济大力发展大型拖网捕鱼,在网底层加上铅条航行,除了人类爱吃的高经济价值渔种一网打尽之外,连栖息海底的虾蟹、海中洄游的海龟都无一幸免。” “大概30年前,x国的海域还有很多绿海龟产卵,但是后来排放了核废水,加上沙滩被开发成娱乐地域,海边的防鲨网连同洄游产卵的海龟一起挡住……” “绿海龟是独居动物,出生后就散落天涯,大海茫茫,公龟可能一生都不会遇见另一只同类……而x国周边海域的绿海龟早就已经灭绝,也就是说……” 七海晶深深地看了绿海龟一眼,后者还在大口大口地吃着碎肉,恢复的很不错,看起来很享受这份铁饭碗编织,按它的智商,也想不到自己处境那么深远的问题。 “这一只是特别的……” “海龟靠感受地磁场来辨别方向,不过它应该是感觉器官受了点伤,误打误撞,走错了方向,可能是以为顺着海滩的方向就能够找到同类,却到了x国的海滩来……” 七海晶的眼眸低垂,透着些许失落。 “这里没有它的同类……它一个人过来,也要一个人死去……” “是龟不是人啦……”鸣神我渡打断到,非要纠正七海晶这一点点用词错误。 会看气氛的话,就不是他鸣神我渡了。 “老板你学识还挺渊博,听起来像是动物保护协会里搞宣传的,还是那种悲伤文艺风的宣传。”七海晶到底是养鱼的,对不少水里游的“兄弟姐妹”们的了解程度简直到了极致,不去加入动物保护协会真是可惜了。 “它这不是活的好好的么?笨龟哪有脑子想什么孤单寂寞冷。”鸣神我渡转头,不知为何,隐隐约约说话间感觉这只大海龟在朝自己竖中指。 “大不了,以后再搞一只绿海龟来一起养就好了,一只不够就搞七八只,七八只不够就搞十几二十只。” 七海晶满脸黑线,“你是真不知道‘法律’两个字怎么写吗?” “照你这种搞法,够判你关个几百年了。” 说起来,鸣神我渡要是遵纪守法好市民,也不至于成为假面骑士lethe了。更何况这个世界都是由圣纹协会支配者,冠冕堂皇的秩序,不过是为了满足他们掌控世界的一己私欲的手段。 “这个……”七海晶似是犹豫了一下,偏着头,忽然递过来一个盒子。 “烫伤膏、红霉素软膏、去疤膏。” “这是干嘛?新的员工福利?” “你……你脸和脖子,还有手,不是都伤了嘛,不清楚是烫伤还是沾硫酸了,就都买了。” “之前医药箱里没有……真是,就连哥都不至于搞得这么灰头土脸的,你下次干脆去和恐龙打架算了。”七海晶双手抱胸,别扭地别过脸去。 她知道鸣神我渡很神秘,作为货真价实的鸣神家大公子,富二代,却混成这样,也不愿意去医院,肯定有什么苦衷,干脆不去问那么多。 人与人之间都有着合适的距离,像现在这样,就已经差不多了。 “前两个就算了,去疤膏是干嘛?” “这不是,怕你的伤疤吓到别人……”七海晶本来想说“到时候以后没人喜欢你。”,但到底是憋住了没说出口。 鸣神我渡只是自己员工,自己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太过多管闲事了,或者太暧昧。 “咳咳,为了水族馆的形象。”她咳嗽两声,装出正经的模样。 “你不是去看望青梅竹马吗?怎么搞成这样?难不成你和她一个病人打了一架?” “呃……”鸣神我渡想到了电鳗感染体,“差不多……” 一如既往无敌的回答,让七海晶也一时语塞,换成别的女孩,这时候百分百认定了鸣神我渡是个可疑人物,说不定还被fbi通缉什么的,事实上鸣神我渡也确实是可疑人物,七海晶也总会想自己是不是在窝藏一个罪犯…… 她不是什么正气凛然的正义人士,换做一条鹿乃,如果没有布灵顿的嘱托,不了解这个世界的“阴影”,多半说什么都要拉着鸣神我渡去警察局走一趟。 但,也许就和她把残疾绿海龟带回来的理由一样,她只是不希望……不希望这个世界真的残酷到连活着都是种痛苦…… “那个,请问,是鸣神我渡先生吗?”一个年轻人走到了鸣神我渡身后。 七海水族馆的员工也就鸣神我渡一人,此刻鸣神我渡和七海晶都戴着“七海水族馆”标志的蓝色鸭舌帽,也很好辨认,加上性别是男,立刻就让年轻人锁定了目标。 “你好,我是风都律师事务所的藤井秀明。” 年轻人朝着鸣神我渡伸出手,满脸笑意…… 第171章 边界(四) “按照夏繁女士的遗嘱要求,她的遗产,1\/3捐给公益慈善机构,余下的2\/3,全部转赠给鸣神我渡先生……” “扣除税款后,合计119.3万,包含夏繁女士名下的两套住房,稍后会全部转入你的名下。” 藤井秀明熟练地说着,他是专业的律师,在处理这种遗产转赠方面也是业内出名的人物,见过很多这样的例子,脸上的微笑却颤抖着,一点一点地难以保持了…… 一般来说,都是遗产分给亲人子女,但也有没有兄弟儿女,因此转赠朋友爱人的,最抽象的一个,是顶级的舔狗,死后遗产全部给了情敌,希望能好好对自己喜欢过的人。 众生百态,生死之间,爱恨情仇分外明朗,无所隐藏…… 他看过那些亲人分遗产时不在乎的悲切,看过朋友得之时的惊喜,看过情敌得之时的愉快,这些人,或喜或悲,却从未有人如此…… 他看着鸣神我渡,水族馆里的灯光映照着,淡淡的蓝水光在整个馆内流淌,像是无边无际的深海……也映照在这个少年苍白的脸上…… 幽邃如渊的绿眸毫无感情,无悲、无喜,仿佛跨越生死,透着凌驾于人性之上的……魔性…… 他是什么人?是那位夏繁的朋友?还是爱人?或者亲人? 藤井秀明回忆着,那个命不久矣的女孩当初找到自己时,说起鸣神我渡这个名字时,脸上涌现的,宛如桔梗花开般,淡淡的笑颜…… 那女孩……喜欢鸣神我渡吧,可面对这样的女孩的死,这个少年却无动于衷,冰冷得像一尊木偶…… 他的心猛地震动了一下,但他只是个局外人,遗产怎样分配,给好人坏人,都不是他能决定的。 “她死了?”鸣神我渡淡淡开口,并无意外,这是早已既定的结局。 原本他想过,那个怪老头古贺可能来自于某个组织,甚至可能会拿夏繁去做实验,但他还是选择用她换两块蝾螈石板…… 有什么不能交易的呢?这个世界本就是由利益构成的世界,力量对等就交易,不对等就抢夺,一直如此…… 他一无所有,无论生命,甚至是……水族馆里的一切,都可以拿来交易,只要能够为他无休止的战斗提供助力…… “嗯……”藤井秀明顿了顿,“她逃出医院的第二天就被送回去了,但是身体状况恶化得更加严重,癌细胞完全扩散,已经没有救治可能……” “继续治疗也只是拖延时间,更加痛苦,所以……”藤井秀明说到这里,忽然感觉心底一阵酸涩…… 藤井秀明用力握拳……你在干什么呀,藤井秀明,你只不过是律师,不要代入个人的情绪,冷静的完成工作不就好了,和往常一样……就好了…… 可他冷静不下来…… “夏繁小姐,她……拒绝了后续的治疗方案,选择了安乐死……” “你为什么不在呢?”他沉默了老一会,突然开口…… 他本不应该再开口,陈述事实,让这个混小子拿了这笔钱,然后自己去常去的居酒屋,喝的酩酊大醉,把这些破事,还有鸣神我渡这张对生命毫不在意的臭脸全部忘掉就好了嘛…… “夏繁小姐当你是最重要的人,把遗产全部留给了你,他的丈夫一心逼迫她交出遗产,好和别的女人结婚,可你在哪里?” 藤井秀明做过很多类似的委托,有一次得知老人的遗产分了自己,有个小孙子直接高兴地跳起来,当着他的面就打电话要邀狐朋狗友准备喝酒庆祝。 他很冷静,这种人渣他见得多了,之所以会是金牌律师,正是因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哪怕是这种人渣…… 可他没办法容忍那个女孩就那样死去,因为她的放弃治疗同意书是她亲笔签字的! “是!” “她快死了,也是有家室的人,很多方面都不合适,可!她的放弃治疗同意书是她自己签的字!” “你能想象吗?那么好的女孩,在人生的最后,却只能自己动笔,亲手选择绝望的死亡!” “那时候你在哪里?就算是帮她签个字也好,就算只是去看看她也好?可是你在哪里?” 藤井秀明感觉眼角一阵酸涩,他只是个局外人,总共只见过夏繁两次,一次是接受委托,一次是确认遗嘱……可哪怕是他也能感觉到那个光一般的女孩有多好。 那个爱笑的女孩,咬着唇,在心里说着没事的没事的,却是挂着怎样悲伤的表情写下那份自愿放弃治疗同意书…… “不该是这样才对。” “喂!你倒是说点什么呀!?”藤井秀明怒吼着,死死揪住鸣神我渡的衣领。 可鸣神我渡只是沉默…… 死了,又能怎样呢?活着,又能怎样?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两者哪一边对自己来说更轻松,又怎么去为别人的生死做出选择…… 藤井秀明捏着拳头,但这是他的工作,这一拳下去,说不定他的“金牌律师”资格就要泡汤,他还有孩子,有老婆要养活…… 他只能咬着唇,一点点放下拳……所谓的血气方刚,所谓的快意恩仇,终归还是要对现实低头…… “人渣……你这个没有心的怪物……” 藤井秀明拿出了一封信,以及一个大号木盒,丢在原地,随后离去。 信封里是夏繁的信,写了很多,字迹娟秀,很多地方却排列的并不整齐,显得凌乱…… 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她的身体状况已经很差了,多半连手都在发抖,她那么怕死,要好好写下一份假设条件是自己已经死亡的信,留给鸣神我渡,该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可这样潦草的排列,却一直写了很多很多的话…… 她是单亲家庭,母亲离世后,留下的就只有她和一大笔钱…… 那段时间她很迷茫,想过去环游世界,也想过重新寻找鸣神我渡,却一直无果。 18岁那年,她在学校的生物社团看到了养螳螂的学长,明,也就是后来的丈夫。 那时,她突然想到了鸣神我渡,他们第一次遇见,也是鸣神我渡在看着螳螂捕猎,当时还被她打搅了。 明很优秀,也幽默、正直,受很多女孩追捧,但鬼使神差的,她答应了明的表白。或许并不是真的喜欢,只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学,一个人睡觉,真的……太孤单了。 她明明处在人群的中央,一开始也是那么的耀眼,但远离鸣神我渡,是她做的最开始唯心的事。 那之后,她就像是中了某个魔咒,不断地继续做着唯心的事,变得越来越不像是鸣神我渡印象中的那个闪闪发光的夏繁…… 她和明结婚了,等到她从恋爱的甜蜜中清醒,想起自己还有环游世界的愿望时,她已经怀上了孩子。 但孩子流产了,明对她的态度也一落千丈,她这才明白原来一个人是可以那么简单和轻易地,葬送自己的一生。 再后来,她得了乳腺癌,发现的很晚,治疗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但她还是咬着牙,总要试试吧,于是漫长的治疗开始了…… 环游世界的梦想没办法实现了,但看得出来她一直没打算忘记这个愿望,信里有世界各地的明信片,塞的满满的,巴黎铁塔,卢浮宫,悉尼歌黎剧院,还有故宫和长城……这些明信片都很新,没有沾到多少灰尘,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夏繁就会拿出它们,久久地看着。 “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我真的是个很自私的人,自顾自抛弃了你,又自顾自立下遗嘱给你,因为我总觉得,像你这样的人,那么特别,和任何人都不同,又那么固执,肯定过的一点也不幸福吧。” “不行啊,看到你受委屈的话,我肯定又会同情心泛滥。” “所以我把这些钱留给你……太多了估计你也花不完,就分一些给别的小孩,你要是不知道拿这笔钱干什么的话,就去买棒棒糖,买最甜的那种,或者去旅游,也可以试试环游世界什么的,说不定还会遇到,和我一样喜欢上你的女孩……” “那样,也许,你就能变得开心一点吧……” 鸣神我渡看着信,默不作声,几乎能脑补出那个女孩带着些调侃的语气。 这封信是在夏繁收到立川真蝗的交易邀请之前写完,并且交给藤井秀明的。 治疗已经不可能成功了,这是她唯一活命的机会…… 立川还没说出交易条件,听到自己还有机会活下来,她就已经答应了。 如果活下来,她想着好好补偿鸣神我渡,自己的人生毁了,但还有机会来过,她最对不起的人,一个是鸣神我渡,一个是自己。 她自己做了太多违心的事,她不想,到最后,连自己的心都骗,那样就太可悲了…… 所以…… 夏繁,以后你不用再做违心的事了! 女孩充满欣喜,哪怕立川真蝗那么可疑,“活下来”三个字却像是最后的希望,紧紧吊住她这个溺水的人…… 可,接下来,立川要她偷袭鸣神我渡…… 不行啊,当然不行啊!你不能做这种事,你已经放开了手,还要再放开吗?死了就死了,你有清楚那个男孩多难过吗?不是说好了不再做违心的事吗? 不行……不行……真的,不行吗? 她忽然动摇了…… 那样做就能活下来吧,鸣神我渡不会难过的吧,毕竟他是那么坚强的人。 她颤抖着,苍白的嘴角蠕动,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她在病房里蒙着头,想要睡着,可却怎么也睡不着。 黑夜里,她琥珀色的眼眸滴溜溜的盯着床头的桔梗花,忽然想起桔梗花的花语…… 无望的爱…… 自己,真的能下手,杀了鸣神我渡吗? 她拿了一半的花泥,堵住了一半的电击头。 本来鸣神我渡要死了,那份遗嘱没用,但她还是没有改,或许……只是不希望连自己曾经写遗嘱时,最后人性留存的,美好的愿望都失去吧…… 木箱子里,是两样东西…… 一个粉色的芭比娃娃,用口红画笑脸,看起来有点诡异,正是以前夏繁想送鸣神我渡,却没有被收下的那个。 这么多年,这个芭比娃娃一直被夏繁很好的保存着,崭新如初…… 另一个,是一株洁白的桔梗花,被芭比娃娃抓在手心……看样子是花店里新鲜的,大概是特意在遗嘱委托里要求了这点。 鸣神我渡似乎看见了夏繁,那个女孩披散着金色的长发,叉着腰,眼眸中带着笑意,在阳光里闪闪发光…… “渡,你这么冷巴巴的性格,肯定没女孩喜欢,百分百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给你送花了,为了不让你这么可怜,这朵花由我送给你。” “假如,哪一天,你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孩,比我要好的多,也漂亮的多的女孩,记得买株好看的花……” “送给她……” 藤井秀明已经走了,鸣神我渡读完了信,默默将信收起,娃娃也塞进了木盒子。 “鸣神同学……” 七海晶默默站在鸣神我渡身后,微微伸出手……可少年只是沉默,像尊雕塑般矗立着…… “没事……” 鸣神我渡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果然……还是一样,和鸣神高寺的葬礼一样…… 没有悲伤,没有懊悔,夏繁背叛了他,却已经没有当初紫背叛自己时,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楚…… 已经不一样了,不再是“人”,自己,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落下一滴泪来…… 藤井秀明说的没错,他的确……是没有人心的怪物…… 七海晶的手缓缓收回,明明近在咫尺,鸣神我渡的背影却是那么孤单,那么遥不可及…… 薄薄的信封,捏在手心,轻飘飘的,不知为何,却压得他的手有些颤抖…… 鸣神我渡将桔梗花顺手插入柜台上的花瓶,那里面原本的花朵已经枯萎,此刻刚好空着。 “好香啊。” 淡淡的花香中,七海晶歪着头询问。 “不过,这不是那女孩送你的花吗?就这么插在水族馆的柜台花瓶里吗?” “没关系,一支花而已……” 鸣神我渡的目光微动,落在雪白的桔梗花瓣之上……一片花瓣缓缓飘落,如同白色的雪花。 “就让它,插在这里吧……” 第172章 独角兽(一) “omo!” “omo!~omo!” 灯光闪烁的过道内,刺耳的警报声不断响起,一队队警卫朝着一个方向不断前进…… “快快快!入侵者就在前面!” “他只有一个人,赶快包围他!抵抗的话直接击毙!” 急促的步伐在空旷的过道中回响,这支警卫队的队长眉头紧锁。 按照其它小队的报告,入侵者只有一人,按理来说哪怕只是一个小队也完全足以制服。 然而,枪声,爆炸声却一直响个不停,地面震动,几乎可以预见那是一场怎样惨烈的战斗。赶去围剿的小队全部失联,临近的监控摄像头也都被入侵者破坏,根本无法得知具体情况。 难道……全灭?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可能,但马上就被全盘否定,怎么可能,他们可是方舟党的精锐部队,配备如此先进的武器装备,荷枪实弹,现实毕竟不是电影,没有什么能轻而易举穿梭枪林弹雨的功夫达人或者王牌特工。 人中弹,就会死,仅仅一个人的入侵者又能做什么?估计是入侵者干扰了通讯,否则,这场围剿早就已经结束才对。 “只有一个?”新加入的警卫小张有些疑惑,一个警卫小队有两组,一组6人,已经有足足5只小组赶去围剿,早应该结束了才对。 肯定是很简单的任务吧,入侵者就一个,而这里可是隐藏在神冈町超级储水库边的军事设施,这么多的兵力,之所以还没结束,肯定是那个入侵者在逃跑拖延了时间吧…… 可,不知为何……他莫名地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他还是紧握着手中的mk14步枪,时刻准备着应对即将到来的战斗。 前方的接连不断的枪声夹杂着一声声惨叫,令人心悸,此刻终于戛然而止…… 整个走廊猛地一震,不少烟尘从天花板间洒落而下,灯光忽然诡异地闪烁起来…… 这里可是军事设施哎,根本不应该存在这种电压不稳的情况才对,但灯光就是忽明忽暗地闪着,像是急促的呼吸,预示着某种东西的到来。 寂静的走廊深处,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不等小张举枪警戒,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从前方冲来,撞上了小张。 “快逃!” 那是一个幸存的警卫,整个人的身上都是粘稠的血浆,此刻撞上小张,狠狠摔倒,却根本不敢停留,触电般站起身朝众人身后狂奔。 能跑这么快,看样子并不是他本人受伤,而是别人的血溅到了他的身上。 可怎么会,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警卫神色惊恐至极,他想规劝这些愚蠢的同事,口中不停地喊着:“快逃,那家伙,是个怪物!” 可根本没人理他,每个人只是朝他投去鄙夷打倒目光,没人愿意听这样一个孬种逃兵的话。 小队长冷冷地发令,把他晾在一边,“继续行动。” “轰!” 话音未落,墙壁忽然破开,纷飞的砖石如同子弹,恐怖的冲击瞬间将周遭的小队众人轰倒在地。 “怎么……回事?”逐渐散去的烟尘中,小张艰难地睁开了眼…… 恐惧淹没了他…… 一对猩红得,宛如血月的狭长复眼在黑暗中燃烧着,恐怖至极…… 那是一个漆黑的骑士,炽热的蒸汽从漆黑的类生物装甲间缓缓外溢,昏暗的光线也无法掩盖住那神明一般接近完美的身姿…… 墙壁被破开了一个大洞,看起来“他”只是单纯地从墙的那头“走”了过来,甚至不用挥拳,就轻而易举地,将这1米厚,足以挡下大口径子弹的墙壁像撕纸片般破坏殆尽…… 何等,何等非人的力量! 小队长被他单手提起,捏住了头。 那只漆黑的手在缓缓发力,殷红的血丝一点点涌上小队长的眼球,他的脑袋被整个捏碎,鲜血飞溅,直到温热的血洒到了小张的脸上,他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恶魔…… 这是他的脑海中,第一时间,也是最后闪过的词汇…… 尖叫声,子弹出膛的锐鸣,刺鼻的硝烟味、血腥味,伴随着那具无头尸体瘫软在地的一刻开始,充斥了小张的整个脑海,那是一场压倒性的屠杀…… 子弹如雨点般打在入侵者漆黑的装甲上,足以洞穿防弹衣的mk14步枪连续射击,密集的火力网不亚于几台加特林围绕着入侵者扫射。 然而除了些许微弱的火星外,那些子弹仿佛只是挠痒痒一般,甚至连表皮都没有洞穿。 他们的队列被彻底冲散,毫无队形,此刻只是疯狂地开火,可一切的行动都是那么的无力,如同死神面前滑稽的挣扎表演。 假面骑士lethe如同死神,野兽般的身影一闪,速度快到肉眼都难以捕捉,恐怖的风压带起大片的碎渣,墙壁崩裂,连带着靠前的几名士兵被瞬间腰斩。 气流夹裹着鲜血、内脏,像是无数樱花绚丽浪漫的在走廊间飘荡…… “轰!” 墙壁崩裂,lethe猛地一拳,血肉飞溅。 肉体凡胎的警卫瞬间被打成肉泥,超过50吨的冲击力将警卫的骨骼都粉碎成渣。 他双拳乱舞,连带着肉体、墙壁、甚至脚下的地面,都在粉碎崩溃。 一个个警卫的枪械被砸成铁饼,在瞬间被压倒性的力量轰成碎渣,小张只感觉自己身陷黑暗,黑暗中满是血肉骨骼像蓬松的蒲公英般炸裂崩散的声音…… “啊啊啊啊!” “救命!” “别!别杀我!” 几个警卫已经无心再战,剩下的也只是拿着枪,发了疯似的,又哭又叫,一边嘶吼着,一边疯狂开火。 恐怕这时候也只有这么做才能稍微安慰下他们绝望的内心。 可惜的是,这些枪械根本不能为他们提供任何保护,这些人类历史中带来巨大伤亡数字的致命武器,在假面骑士的面前仅仅只是婴儿挥舞的小小玩具。 lethe挥拳,出腿,哪怕下一秒就又要把一个人打成碎片,他的身体却仿佛完美的杀戮机器,毫无犹豫。 简直是一场无法控制的噩梦,血花在走廊里绽放开,流淌着,在一具具崩溃死亡的尸体间,像冥府之河般流淌着。 一具具躯体飞射,像是血肉交织的华丽华尔兹舞,要么被瞬间打成肉泥,崩碎一地,要么旋转着,狠狠砸进墙壁,骨骼尽碎。 残肢断臂四下飞射,警卫们向后逃窜,脸上挂着难掩的惊恐。 整个走廊已经化作一台大型绞肉机,几乎不存在一具略微完好的尸体。 不同于forsaken和感染体,鸣神我渡这是在与人类为敌,可哪怕是全副武装的警卫在他面前只是毫无爪牙的婴儿。 “别!别杀我!”有的警卫已经失了战意,跌倒在地,惊恐地抱着头。 他们此刻才终于明白,枪械根本毫无用处,并不是他们围剿这只假面骑士,而是他们所有人被lethe一人包围了…… 猎物与猎人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一想到他们刚刚还傻乎乎地端着枪,兴致勃勃地以为这是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就追悔莫及…… 他们只能退却,求着虚妄的神佛保佑…… 有的人疯狂地逃窜着,枪械、防弹衣,全部抛下,什么也顾不上了,带着沾满全身的鲜血,被恐惧支配着,不顾一切地在尸山血海间跌跌撞撞地奔逃,一次次摔倒,却立刻又爬起来,不敢停留。 小张张着口,鼻涕、眼泪,止不住地涌下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已经不再属于自己,沉重的脚步在逼近,像是死神挥舞镰刀时凌厉的破风声。 假面骑士lethe的每一步都带起炽热的蒸汽,他脚下的血液被蒸干,卷起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那身装甲之下可以是任何东西,但绝不可能是“人类”。 “我……我要死了吗?” 小张颤抖得停不下来,那股炽热几乎要烧进他的心底去,刚刚小队长的脑袋被捏爆的一幕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播放,面对生死,他再也支撑不住,吓得失禁…… 但lethe离开了,漆黑的骑士跨过他,甩了甩拳头上沾满的血液,留下他们这些老鼠般瑟瑟发抖的怯战蜥蜴,无所谓地朝着前方走去。 “我……活下来了?”大难不死,强烈的喜悦让小张几乎痛哭出来,那样的怪物……那样…… 他看着面前一走廊的残肢碎肉,几欲作呕。 半片头盖骨还垫在他的脚下,也不知道是哪位仁兄的…… 走廊的尽头是洗手间,鸣神我渡平静地呼吸,走过那里…… 明亮的镜子里,倒映出怪物一般的身影,大片大片的血淋满了他的全身,铁锈般的腥味充斥鼻腔,肩膀上沾着不知是谁的一小片下颌骨,脚腕上不知何时拖到了半截大肠,还沾着屎…… 他杀了人……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杀人了,除了七海熊切那种家伙,可能不会有任何人,自顾自地天真到以为假面骑士是救人的工具。 看吧……毁灭性的力量,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鸣神我渡冷静地打开水龙头,一下一下洗着沾满鲜血的手,却怎么也洗不干净…… 所有的世界都由力量构成,任何不利的局面都是因为当事人的能力不足,弱小就注定要饱受欺凌,就像路边低矮的野草,任谁都能踩上两脚。 可如果强大,强大到起源君主的程度,还有谁能阻拦? 你想要财富就有财富,喜欢一个人,她不答应也得答应,要保护什么,没人敢动,要毁灭什么,也没人敢阻挠……好像这样一来,真的就成为这天地间的君主了…… 的确,本该是如此,以前鸣神我渡小时候,偶然看过不少修仙类小说,也是鼓励着主角变强,守护家人,朋友,美女也对他另眼相看,投怀送抱,就算是开后宫,似乎所有人也乐见其成…… 可真的是如此吗? 变强?怎么证明变强,说得好听是打倒坏人,打倒那些曾经比自己强的人,反复循环,可说的直白点,就是杀…… 不停的,不停的杀戮,对于鸣神我渡来说就只有这一种办法…… 他和圣纹协会,和forsaken之间的矛盾,不是坐下来喝个茶就可以解决的,也不是像武术大师互相切磋那样,分个胜负称你一声大哥就可以的…… 这才是这世界本来的面貌,生存就意味着厮杀,要活下去,要把旧时代的一切,都和自己一同拉入地狱,就只有这一种办法! “啊……”鸣神我渡微微仰着头,和forsaken那炽热刺鼻,宛如强酸的的血不同,人血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难以言说的腥甜,此刻完全覆盖着猩红的复眼,漆黑的面部装甲,像是将头埋在袋鼠柔软温暖的腹部。 他没有感到一丝沉痛,倒不如说,刚刚的战斗,很畅快,明明是杀了人,给他的感觉却像是干涸许久的海绵忽然吸满了水,带着满足。 这当然不对!他是人,至少这具肉体是,一直生活在人类社会,受着人类最普及的教育。 从小,他所在的世界就告诉他,人类是一个团结的整体,人类和其它动物都不同。人类是特别的,而他是这个特别团体中的一员,从族群,到社会,到组织,到小集体,同样的说辞,同样的观念灌输…… 于是孩子有了伦理观、道德观、知道杀人不对,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甚至就算没有接受教育,任何生物在看到同类尸体时,也会本能地感到恐惧和厌恶。 但鸣神我渡却没法感受到…… 这是本质上的问题,就像你不管怎么教,哪怕从小和人生活,棕熊饿了依然会吃人,野兽永远不可能真正变成人类社会的宠物。 哪怕是一百年的义务教育,也没办法把我渡变成一个“人”。 他明知道自己的所做所为在这个人类的社会里,是“恶”,却无法感同身受,对他来说,好像“恶”与“善”的边界,那么的模糊…… 他当然清楚,这是为什么…… 那块起源石板,那根脊骨,或者真的就和“他们说的”一样,自己本来是个怪物…… “正前方,沿着通道直走,你会在走廊的右侧看到一扇金属门,打碎它,尽头就是了。” 鸣神我渡洗手并不是因为洁癖或者爱干净,刚刚的杀戮说不定只是开始,主要是他没办法用沾满血的手去好好按大哥大的按键。 斋藤瑛二时隔几周再次上线,给自己发来了信息…… 这里就是“源质”的提取场,但当然,并不是全部,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圣纹协会当然也很清楚这个道理…… 也不枉斋藤瑛二在神冈町摸爬滚打几周,他已经仔细调查过了,经过游昕帮助破译这里的资料库后,发现他那位曾经变成感染体的“故人之女”,就在这里…… 救出那个女孩,就是斋藤瑛二此行的目标…… 而鸣神我渡的目的,在完成斋藤瑛二的目的之上,还有…… 毁掉这里…… 第173章 独角兽(二) 七海熊切在神冈町超级水库边望了又望,水库边就只有那一个建筑,写着“军事禁区,立入禁止”。 假面骑士lethe说过的那些话,他当然没有忘记,那之后,他连续调查了好几家家人变成了感染体的家庭…… 那些感染体明明已经被自己打倒,宿主本应该接受观察治疗后回归原本的生活,吃吃喝喝睡睡,像是脱轨的火车回到轨道,此刻却全部失踪。 当他拿着那些感染体宿主的照片去一家家询问时,明明是这些宿主最亲的亲人,得到的答复却往往是“不认识……” “这是谁呀?” 或者是伪装成了严重事故,用面目全非的尸体隐瞒过去…… “怎么……能这样?……” 毫无疑问,这是灾害应对部的手法,自己那位前辈“鹰司忠冬”,最熟悉的记忆消除…… 他问过鹰司忠冬,却没有得到答复,因此,他拜托技术部弄了个超小型的定位器,只有一粒米大小,粘在了鹰司忠冬的鞋底,一般人不会注意自己的鞋底,自然也不会发现。 但信号到了这里就没了,估计是在过安检类的时候被发现了。 忽然,白色设施里传来了一阵阵枪响,七海熊切俯下身,将耳朵贴紧潮湿的地面…… 不仅仅是枪响,还有爆炸声,强烈的震动声,刺耳的警报声。 “发生了什么?” 他试探着朝着设施走去,明明是军事设施,此刻外围却没有一个警卫…… “这样做真的好吗?”七海熊切抓着铁围栏,这玩意上面虽然写着高压危险,却是货真价实的摆设,根本没有通电。 他想翻进去,但犹豫了。 七海熊切从小就是正经到连老师都佩服的孩子,小学时他当班长,谁考试舞弊,他就举报谁,班上有同学早恋,他就苦口婆心劝诫,简直是个小老师…… 虽说听起来确实是多管闲事了,但他的正义观似乎就是他很小很小时就已经成型,就是会去多管闲事。 按理来说这样烦人的班长,多半会被全班同学讨厌,可他的死正经偏偏还感染了全班同学,于是一个班都变成了死正经,几乎把他当成武林盟主乔峰一般的盖世人物。 老师上课时,同学们抢着回答问题,看起来简直像是演出来的盛景,对比之下,在别人班,这时候应该恨不得缩到桌子底下,念叨着“别点我别点我”。 和鸣神我渡这个适合待在自由美利坚的“五星好市民”不同,七海熊切活到现在都没做过啥违法违规的事,一整个人生连一次插队和舞弊都没有,简直是了无生趣。 但现在他要偷摸进入军事禁区,翻越写着“立入禁止”的围栏…… “不管了,为了真相!”七海熊切咬咬牙豁出去了,三两下翻越围栏,一整个设施外围毫无守卫,让他轻松地朝着内部走去。 设施外的空地上停着三架uh-72a?直升机,外围是几辆m117卫士装甲车和rg林羚防爆汽车。 七海熊切在联合国维和部队待过,服役几年,这样的配备对小型的隐秘军事基地来说,的确是合格的搭配。 但数量刚刚好,空无一人,多少有些奇怪。一般来说多少会有一些去出外勤的车辆,轮胎上带着泥巴和沙砾,这些车却像是被特意放在这里展示的模型。 “怎么会……” 七海熊切的步子猛然一滞。 大门“裂开了”,这并不是什么幽默的比喻,而是货真价实的被掰得扭曲,中间开出一个大洞,内部是另一道门,两扇门隔得很近,中间的间隔像是夹心饼干间小小的缝隙,但同样得被掰出另一个大洞。 和银行金库门一样,由两道门组成,内门多半是铁质或者合金钢制成,而外门看起来是钢板、钛合金、陶瓷、强化玻璃等多种材质的融合物,每一扇门的厚度不亚于40厘米,这样的大门厚度,看样子这个设施建设之初根本就是为了防导弹袭击设计的。 无论是加固结构的建筑整体,还是这扇梆硬的大门,都足以挡下中小型导弹的中距离爆炸冲击,可显然,它的设计之初并没有考虑这次的敌人…… 金属门上是两排指印,五指深嵌,看来是哪位好汉徒手扒开了这扇绿巨人都不一定能搞定的大门。 “forsaken?感染体?还是?”七海熊切脑海中立刻锁定了一系列目标,但比起前两者,这样清晰的指印,更像是…… 假面骑士…… 灯光闪烁着,不少电路从破碎的天花板上垂下,闪着火花,七海熊切看到了一条蛇,殷红的,逐渐逼近的蛇…… 他走入大门,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 冰蓝色的瞳孔几乎地震…… 那并不是蛇,而是流淌的血,按理来说血液凝固速度很快,加上粘稠,不会像水一样四处流动,但唯有一种情况例外…… 血河涌到了七海熊切鞋边,像是猩红的毒蛇,缠绕着他一动不动的脚…… 恶寒,强烈的恶寒,几乎连七海熊切这样有经验的骑士装载者都有种呕吐的冲动…… 天花板上挂着一具具破碎的尸体,骨骼、内脏、到处都是,地面已经成了血泊,鲜血汇就的小河底部全是弹壳,不断有血滴从天花板上滴下,在血泊中激起点点涟漪,宛如水帘洞。 墙壁上满是弹孔和裂痕,可想而知这里发生了怎样激烈的战斗,宛如魔鬼般的入侵者以非人的力量掰开了铁门,毫不掩饰地闯入这里,警卫迎击,然后…… 七海熊切的眸子闪了闪,脸色有些苍白…… 全灭…… …… “就是这里了……” 鸣神我渡抓起一个头颅,将眼睛对准大门的虹膜识别,很快就打开了标着“辐射危险”的大门…… 红色的灯光,宛如血潭,映照得让人心底发慌。 没错了,这样的大门,这样的灯光,和当初斋藤瑛二拿来的照片里,别无二致…… 鸣神我渡的瞳孔猛缩! 《圣经》中对地狱曾这样样描写:地狱是“最凄惨、最痛苦,是世上的言语无法形容的可怕地方,是黑暗的无底坑,有不死的虫和不灭的火焚烧,使人昼夜永远受痛苦。 然而,不同于神话中的天堂,人类无法创造永恒的乌托邦天堂,却能够凭借欲望…… 轻而易举地……创造地狱…… 老人,小孩,中年人,学生,上班族,十几人被锁链牢牢禁锢住挂在铁墙上,他们的喉咙连接着一根根塑胶管,流动着流体食物,插入喉咙上开的洞中。 漆黑的针状的尖刺刺入这些人的身体中,抽取着源质…… 尖刺的边缘是凝结的血液,这些“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每寸皮肤都满是刺扎的孔洞,有如猴痘症患者。 这些“针”连接着一个凹槽,淡黄色的液体缓慢地从凹槽中一滴一滴滴进下方的收集器中,仿佛恶鬼们在抽取人的骨与血。 这些“人”大多是残缺不全的,他们的身体呈现出异样的深紫色,很多部分已经腐烂,露出发黑的血肉。 血肉像是燃尽的蜡烛那样半融化,贴在墙面之上,简直如同邪神捏造出的荒诞怪异的橡皮泥玩具。 有的“人”缺胳膊少腿,有的甚至半边脑袋都消失了,白花花的大脑在透明仪器的保护下微微颤抖。 他们已经没办法称为“人”了,他们是奈何桥边的亡灵,诸神不让他们死去,他们便在死灵应当跨过的河边一直游荡,承受永世的折磨。 流体食物直接喂进他们的食道,他们不会饿死,辐射室完全消毒的无菌环境也不会让他们的残肢感染。 鸣神我渡颤栗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像火一样的东西忽然燃烧了起来…… 他早已明白现实就是这样的状况,但当亲眼看到,还是胃部一阵抽搐…… 这就是…… 因为他,因为他开启了潘多拉的魔盒,才会导致的恶果,如果不是他借用了禁忌的力量,使得邪恶蔓延,诞生了圣纹者,“源质”本不会被利用…… “噫……啊……” 宛如群蛇摩擦着地面,模糊的低语令人心悸…… 眼球被挖走、声带被摘除,被黑暗笼罩,不能说话,无法交流,却永远不会死去,像是永恒的地狱…… 他们早已麻木,连死亡都是无法得到的奢望…… 直到,警报声、爆炸声、枪声、脚步声,如果不是鸣神我渡攻入了这个设施,他们几乎忘记了,死寂的黑暗里,他们的听觉并没有受到影响。 “噫……啊……” “噫……啊……” 这些地狱里的亡灵哀叹着,感受到一个闯入者的出现,僵化的脸庞上涌出一丝哀求…… 虽然只能发出呜咽,但鸣神我渡依然听懂了他们的意思。 “杀了我……” 当活着变成一种痛苦,那么死亡,或许是唯一的解脱…… 鸣神我渡扫视一圈,心底的那种翻涌的感觉很快熄灭,因为多年来关于忘川的噩梦,他实际上并不是一个脾气温和的好好先生,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被暴躁症支配着,像是时时刻刻都有刺鼻的硝烟味在鼻尖涌动,就连走路的时候绊到一块石头都恨不得把石头一拳粉碎。 哪怕到了后来药物抑制作用起效,这些快要撕裂他大脑的痛苦感渐渐消退,他依然不能称得上一个完全冷静的人,毕竟冷静的人也不会投身于这样九死无生的愚蠢战斗…… 可最近,就连这些最后残留,让他还能保持像个“人”的情感,都在一点点的流逝。 明明当初看到这样的地狱,想到那些旧时代的邪恶延存至今,他愤怒的差点砸键盘,但此刻就连愤怒和仇恨都渐渐的消退了,只是那些个杀戮的念头还在脑海中盘旋,像是一只一只的乌鸦,沉默的站在树梢上,凝视着他的尸体。 “水手服、黑色短裙、方块手链……”鸣神我渡默念着斋藤瑛二告诉他的那些个特征…… 没有……那个女孩根本不在这里…… 他像是风风火火的俄式救援,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几乎屠光了这个设施里所有的人类,就连路过的狗都要挨他两拳。 结果冲进来一看,发现人质根本都不在这里,想来真是令人恼羞成怒。 然而鸣神我渡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给斋藤瑛二发去了信息。 “她不在这里。” 斋藤瑛二那边半天没有回应。 鸣神我渡也不管,那个女孩既不是他的亲人,也不是他的朋友,所谓合作伙伴的朋友的女儿,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甚至于就连和斋藤瑛二的合约他想撕毁就撕毁。 卑鄙无耻?那又怎样,如果卑鄙无耻就能将旧时代的残渣,将灭世的源泉全部铲除,他愿意成为最卑鄙无耻的小人。 但至少目前为止,斋藤瑛二展现出了足够的利用价值,他是斋藤瑛二的武器,而斋藤瑛二像地图般为他提供情报,标出摧毁的方向。 漆黑的利刃缓缓从双臂的刃状结构中弹出,搭在了离他最近的源质“提取者”身上。 冰冷的臂刃透着快要将人冻结的锋芒,仅仅只是搭上去,就已经带出了小小的伤口,可这个年轻人的脸上却透着那样悲伤又那样开心的神情,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像是终于可以卸下所有的痛苦…… 漆黑,死寂,他们在这个没有声音也没有光的地狱中待了多久?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了,只有源质一滴一滴的滴入凹槽,成为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声响。 他们像是被封入铁棺的永生者,沉入大海,在黑暗中不断死亡,又不断重生,终于……此刻,杀人的刀剑,却成为了他们最后的救赎…… “lethe!” “你要做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了七海熊切的吼声,他咆哮着,眼前的一幕的确震惊了他的世界,那样恐怖的场景简直让他恨不得自己从未来过这里…… 可是不行,因为他是七海熊切,他的正义不允许他逃避。 …… “这样就行了吧?”斋藤瑛二扬了扬手中的通讯器,脸上带着笑意。 “嗯。”满身圣光的男人微微张开双臂,伸展着如同狮虎一般接近完美的肌肉,他光着脚,衣服,裤子,甚至内裤和鞋都是不便之物。 对他,诺丁来说,他所依靠的,就只有最纯粹的自己。 然而,哪怕连内裤都没穿,作为纯粹的裸体主义者的他,身上却多了一样东西,一条银色的驱动器,戴在腰间…… 第174章 独角兽(三) “pr bear on.”(北极熊,装载) “frozen,thump,the horizon of extremely cold.”(冰封,重击,极寒的地平线) “rider horizon.”(骑士,horizon) 银白色重拳狠狠朝着假面骑士lethe砸去,七海熊切没有丝毫犹豫,在第一时间动用了那条腰带。 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和假面骑士lethe堂堂正正地一决胜负,文明地平线的战力太缺乏了,改良型起源驱动器对于人类来说尤为重要,可偏偏这样的危险“武器”掌握在鸣神我渡这个犯罪分子的手中,他几乎可以预见,如果不是第一时间变身,自己说不定会瞬间毙命。 漆黑的臂刃扭转,稳稳挡下假面骑士horizon的拳击,将他的胳膊拐向一边。 “如你所见,我在救人……” 鸣神我渡转过身去,近乎无视七海熊切的怒吼和质问。 老实说,唯独七海熊切这头傻熊,他实在是不怎么希望与之战斗,一方面他是老板的老哥,按照水族馆那赔钱生意,没了这位金主多半要倒闭,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方面,现在源光海死了,文明地平线的武器,他就只能从七海熊切那里抢。 “别开玩笑了!你对这些人做了什么?外面那些警卫,都是你杀的?” 七海熊切下意识想揪衣领,他的愤怒无处宣泄,这二十多年来,他见过各种残忍的事,但从不知道,这世上居然有着这样的地狱。 但可惜的是假面骑士根本没有衣领,让他也无从下手。 如果要装酷,鸣神我渡大可以当个谜语人,说什么“我怎么做,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或者“我没有理由告诉你”之类的。 如果这是某部特摄剧,那么代价就是,接下来可能十几集他们都得百无聊赖地打来打去。 七海熊切一不是圣纹者,二不是forsaken,就他那点imc细胞浓度也就够变几次身,还不至于挡住鸣神我渡的路。 “你知道活熊取胆吗?” “上世纪80年代,朝鲜人发明了活熊取胆的方法,将黑熊囚禁在铁笼里,在黑熊的肚子上开一个洞,用胶管插入熊的胆囊,随用随取。” “为了减少成本,它们不会打麻药,关在连伸展都做不到的狭小铁笼。” “为了防止伤口流脓感染,它们被穿上“铁马甲”,让爪子够不到伤口,很多熊因为疼痛咬烂自己的手掌。哪怕熊受疼痛刺激挣脱了束缚,它的尸体依然能为养殖场赚钱。” “人类啊……总是在重复同样的事,掠夺、压迫。” “这样的地狱,就是圣纹者永生的贪欲造成的。而那些警卫,挡我路的,自然要杀掉。” “混蛋……你在,说什么啊……”七海熊切不傻,这样的抽取和束缚设备当然不会是假面骑士lethe匆忙间准备的,这里是军工设施,或者倒不如说一个地狱般的实验室,用一种惨无人道的方法从这些人的体内提取某种物质。 他不知道这些人在这里被关了多久,黑洞洞的眼眶,绝望的呜咽,以及接近腐烂发黑的身躯。 圣纹者?永生?贪欲?这些词汇在他的脑海中交织,逐渐的,组成出模糊的真相。 可是他依然很愤怒,他怎么可能不愤怒,一路而来见到的那些尸体,那些警卫只是普通人,他们也有家人和朋友,或许他们的妻子和儿女还在家里等着他们回去,或许他们已经办好了一桌子热腾腾的晚饭,可饭桌上将会永远缺少一个人。 他是个死脑筋,坚守着自己相信的正义,却从来是清醒的…… 假面骑士lethe的做法有错吗?为了拯救人质一路杀到反派团里,或者反派团为了拯救被俘虏到主角方的队友,趁主角不在把主角团屠个干净,在电影里是常有的剧情,就连现实中各国之间的交战,对恐怖分子的打击活动,也时常如此。 可,假面骑士的存在和那是不同的,他忽然想到了当初被艾伯伦的重力波压成肉泥的队友离广,那个崇拜着他的男孩明明只有一个月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人生最幸福的时刻,却像蝼蚁一般被轻而易举的捏死。 假面骑士的力量,不应该这样使用,不应该用在人类的身上,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可,他真的有资格指责假面骑士lethe吗?这里进行了这样肮脏血腥的实验,为了得到能够带来“永生”的源质,剥夺这些人的未来,让他们比死亡还痛苦的活着,如果不是假面骑士lethe,他甚至不会知道这件事,甚至不会知道鸣神我渡口中,“圣纹者”的存在。 lethe又能怎么办?他没有盟友,没有像七海熊切身后文明地平线这样的组织,不管他是想拯救这些人,还是只是想摧毁这里而来,面对警卫层层叠叠的火力网,他又能怎样,难道要放下驱动器,坐下来喝茶,和对面好好谈谈吗? 根本不可能!从一开始两方的立场就是绝对对立的,像是牛仔对决时出膛的子弹,要么洞穿敌人的心脏,要么打空,自己等待死亡,从来就没有调和的余地…… “噫……啊……”这些枯瘦如柴的亡灵们呜咽着,几乎是舍弃了所有的尊严在哀求,拼了命的祈祷着,祈祷着闯入这里的两人能够理解他们的意思。 “现在你还要阻止我吗?” “可是他们……”七海熊切握紧了拳头,却语气突然一软…… “还活着呀……” “活着就有希望吗?……”鸣神我渡缓缓开口。 “没有眼睛,一片漆黑,声带摘除,哑口无言,就连身体也腐烂着,腐烂的四肢被切除,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甚至很多人只要离开这些仪器,马上就会死。”鸣神我渡指了指那些连进这些人食道的塑料管,还有几个连外层头骨都被切除部分,用透明的玻璃罩维持着脆弱的生存的感染体宿主。 “希望?这些人在这样的黑暗中煎熬,心里想着自己的家人,朋友,有没有机会再见时,你们文明地平线不是协助着圣纹者,已经把外面世界所有记住他们的人的记忆全部抹除了吗?” “你真觉得他们还有希望?就算出去这里,就算活下来了,他们的世界已经消失了……” “你不是厌恶我把感染体宿主一并杀死吗?你不是要救他们吗?看到这些作何感想呢?” “不就是你们文明地平线的起源骑士,打着拯救他们的名义把他们送到这里来的吗?” “不是吗?”鸣神我渡的语气中带着嘲讽。 “假面骑士?” 七海熊切是时候该醒醒了。 人们总是这样,坚守着自己所知的正义,却往往被他人、社会、世界所给予的价值观所蒙蔽双眼,自以为自己的正义无懈可击,狂妄自大的以为凭着自己的正义就能拯救世界,建立完美的乌托邦。 可笑……结论的得出是需要依据的,越是庞大的数据所能够计算出来的结果就越准确,而正义也是如此,仅仅只是凭借自己浅薄的所知所见,就妄给自己定下绝对正义的标签,别人和自己背道而驰,就认为那是逆天逆德…… 往往如此…… “可恶!”七海熊切只能握紧了拳头,此刻再无和鸣神我渡交手的斗志…… 那么无力,那么苍白,自己一直都被蒙在鼓里,自己所知的一切,所做的一切,到头来只是别人需要自己这个工具而已。 自己那么讨厌假面骑士lethe,一直以来认为他杀戮、破坏,对明明能拯救的触手可及之人视若无睹,事实上却恰恰相反。 那个男人比自己更坚定,坚守着自己的信念,那是比七海熊切自己的正义更为纯粹的东西,甚至值得他让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与世为敌。 七海熊切咬牙,羞愧难当,刚刚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萌生过退出文明地平线,和自己的妹妹去过安稳的生活的想法。 没错,他也是人,也会畏惧,也会感到迷茫。 就像你每天当志愿者,做着慈善活动,在养老院里给老人们做饭做菜,老人们都很喜欢你,结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自己的顶头上司让自己做的饭菜每一样都加了毒药,自己是坏人手里的工具,却傻呵呵乐呵呵的把那些有毒的饭菜喂给老人。 自己的坚持被瞬间击溃,所作所为不仅没有朝着理想的方向推进,反而把在乎的事物拖入另一个深渊,又怎么能够不迷茫? 可不行,因为他是假面骑士,假面骑士horizon。 自己现在终于接近了全部的真相,如果就这样放手不管,那么下一个接替自己的会是谁?难道又要走上同样的道路?和此前愚蠢的自己一样,明明什么也不知道,却傻呵呵的成为他人手里的工具。 既然犯了错,就要尽力去弥补!必须由他来才行,如果他不成为horizon,那么不仅罪孽不会被洗清,这样的错误还会被后来的起源系统使用者继续下去。 “请你告诉我!lethe,圣纹者,还有这些,这个世界的真相!” 鸣神我渡却没有回答,他压低了头,猩红的眸子里绽放着冷光,并不是装高冷故意不回答,而是…… “来了……” lethe基础形态下,他敏锐的听觉足以确认空中飞行蚊虫扇动翅膀时所在的位置,此刻,那地板被摩擦,拉出火花的声音,犹如武士的长刀划过黑板,越来越近。 “什么来了?”七海熊切望向身后,神色一紧…… 走廊上,电线挂在破碎的天花板边,不时洒落些许火星,刚刚警卫队的连续开火早已经让整个走廊里满是硝烟,视野雾蒙蒙的。 突然……七海熊切看到了火星,一道地面上的火星宛如游龙,一点一点的向着两人靠近过来。 火光闪烁,电路上的两次火星洒下,落在宛如雕塑般肌肉饱满的身躯之上。 男人垂着头,赤裸的身形,宛如黑暗中打造的绝对艺术品,力量与美在他的身上同时展现,他一步一步的前进着,赤着足,踩过走廊上的血迹。 明明是像狮子、老虎那样强壮而有力量感的身躯,踩过血迹的时候却轻易地不留任何声音。 他拖着一支骑枪,枪尖擦过地板,像手术刀般割开沟壑,带起明亮的火花。 那是一只巨大的骑枪,银色的枪身宛如巨型钟乳石,长度超过惊人的3米,呈现圆锥状,通体纯银,带着细密的螺旋花纹。 明明到处是红色的警报灯的微光,按理来说银色的表层应当反射出红色光线,这把骑枪却宛如有着不因外物改变的自我般,骄傲地泛着凌厉的淡淡银光。 “巨型骑枪……”鸣神我渡记得鸣神高寺以前在欧洲考古时挖出过这种重枪。 不同于东方文明常用那种整个枪身接近木棍,枪尖铁铸的长枪,骑枪完全是欧洲特有的产物,整体圆锥形,沉重且巨大。 哪怕诺丁的身材很好,鸣神我渡却没有观察同性裸体的爱好,他的目光紧紧落在那支骑枪之上,目光幽幽…… “为什么?文明地平线的骑士会在这里?”诺丁的身材已经很高大,接近一米九,但是比起那只3米的骑枪来说还是差了很多,像是老鼠拖着比它个头还大的胡萝卜,明明应该很沉重,诺丁却是轻而易举的举起了长枪,斜斜的插在身前地板之上。 “你和lethe是一伙的吗?是吗?不是吗?” 诺丁打着哈欠,说着奇怪的话。 “那条驱动器!”七海熊切的注意力却全然被诺丁那团圣光上方一点点的腰间,银色的驱动器吸引住。 鸣神我渡也注意到了,和陆海斗同类型的驱动器。 “圣纹驱动器。” “为什么不回答我啊?你老盯着我下面看干什么?” “呃……”七海熊切很想解释,自己又不是变态,干嘛没事去看裸男那里,当然是看的驱动器。 可诺丁却根本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嘛,总之,按照艾尔多利亚大人的吩咐,lethe,你必须死在这里……” “那家伙,想在这么狭窄的走廊里使用这么巨大的骑枪吗?” 走廊总共也就只有3m多点宽,这样的长度显然不足以让诺丁完全施展出骑枪的威力,就像你没办法在一个饭盒里面好好的摆弄旋转一只筷子,骑枪太长了,哪怕只是挥动,这个走廊也显得太过狭窄。 诺丁却似乎根本没有考虑这些,他拖着这样的骑枪前来,根本就是带着菜刀拿去买瓜,摆明了是要来砍人的。 “unicorn.”(独角兽) 一块纯白的起源石板被诺丁插入圣纹驱动器。 沉重的骑枪被他高高举起,洞穿天花板,银色的光芒在枪身上沿着螺纹闪耀。